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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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溪这么一番话,倒是震惊了所有人。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尤其是那一句“不服你也只能给我憋着!本宫要罚你,你只能受着!”真真是霸气十足。直叫人恨不得跪伏在地上膜拜。
不过杨云溪这头的人是只觉得霸气,可是秦沁和秦沁身边的人,却是有点受不住了。
“娘娘纵是皇后,却也是不能这般霸道罢?”秦沁有那么一瞬间是被镇住了,然后她面色阴沉的这般反问了一句。站起身来平视杨云溪,倒是分明有点儿想要平分秋色的味道。
杨云溪看着秦沁这般,“本宫就是霸道了,你待如何?”
秦沁被这话噎得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她还真不能将杨云溪如何——她不过是四妃之一,可对方是皇后,她能将皇后如何?
最重要的是,皇上护着这个皇后。
秦沁最后走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心窝子都是被噎得发疼的。吴晴蕊跟在后头,一直低着头也不知在说什么,被秦沁瞪了一眼也是没有觉察。
杨云溪这头待到人都出去了,这才笑眯眯的道:“做恶人果然痛快。”
兰笙整个人都是兴奋的,以至于脸颊都是有些发红:“主子这句话说得太好了。可不是这个道理么?您想罚谁,谁也只能是受着。”
杨云溪也笑:“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以往都是想这个顾忌那个,所以便是没有这样的魄力和直白,如今想明白了,我费了这么大工夫坐上了皇后这个位置,可不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不然的话,岂不是白白的活了一辈子?
兰笙就差没鼓掌了。不过她虽没鼓掌,可却也是满面的欢欣和赞同。
不过秦沁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所以她最后想了想,还是转头去找了徐熏。
只是徐熏听了禀告,却是下意识的摇头:“就说我身子不舒服歇着呢,就不见客了。”
宫人出去一禀告秦沁,秦沁倒登时就是暴怒起来。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宫人,伸手自己一撩帘子就强行闯进去了。
宫人吓得立刻就伸手去拉秦沁,不过还没等拉到就被秦沁带来的宫人一巴掌拍在了手上,然后似笑非笑道:“主子们有话要说,咱们做奴婢的便是该识趣一些才是。”
外头如何且不说,只说秦沁这头进了屋子,一看徐熏正歪着在看书,便登时是冷笑一声:“惠妃真是好兴致。”
徐熏闻言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进来的是秦沁,登时就忍不住皱了眉头:“德妃这是做什么?竟是这般的没规矩,行那强闯之事儿了?”
秦沁冷笑一声:“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计较这些。你若真不肯听我说也罢了,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惠妃不明白,我又何必在这里着急上火的。横竖第一个虽是我,可想来惠妃娘娘也很快就来陪我了。”
秦沁将话说得严重,便是成功的唬住了徐熏不再去计较那些,当即就蹙眉转移了注意力,只问秦沁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秦沁在徐熏旁边坐下,神色阴沉道:“我刚从皇后那儿回来。”
“哦?皇后娘娘又怎么了?训斥你了?”徐熏听了秦沁这话,倒是一下子松了一口气,而后便是面上也有了几分笑意。至少不再那般紧张担心了。
她觉得,或许也就是秦沁受了气,所以心下不服,特意过来抱怨或是想联手找回场子,给杨云溪施压罢了。
只看徐熏的神色,便是不难猜道她心头的心思。秦沁自然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而后秦沁冷冷的看住了徐熏,将杨云溪的那句话说了:“今日皇后娘娘与我说,她是皇后,她要罚人,我只能生受着。”
徐熏默然片刻,最后却也是只能道:“这原也没错——”就是不太像是杨云溪的风格就是了。不过人都是会变的,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不是吗?
秦沁气得哼笑一声:“是没错。你想想吴晴蕊的结局,再听听这话,你难道真就觉察不出什么来?”
徐熏被秦沁这么一说,自然也是心头有几分想法。迟疑片刻,她蹙眉道:“这事儿——皇后也未必是真要如何,想来也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吴家已经败落,她又不得宠,真被发落了也没人替她撑腰,所以拿来做这个儆猴的鸡,也不奇怪。可是咱们却是不同。咱们背后有家族支撑不说,还有孩子——”
“可正是因为这个,我们才更比旁人更值得下手不是吗?”秦沁揉了揉眉心,一副“怎么你就这么糊涂”的恨铁不成钢架势。
徐熏被秦沁这样说,好半晌也是没说话,沉默着不知该如何。
打心眼里,她其实是不那么相信杨云溪会对她们出手的。不只是对家族支持的信任,更是觉得杨云溪不是那样的人。可是秦沁这话……似乎也并非是没有道理。
“我也罢了。可你不同。”亲戚见徐熏有些动摇,便是又继续说下去:“太子如今也和皇后亲近,你说她会不会有将太子也收在她宫里的想法?一旦滋生出这个想法,那你就洗干净脖子等死罢。”
秦沁倒也不真是危言耸听——横竖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徐熏被秦沁这般说了半晌,此时终于是忍不住了:“若是咱们都本本分分的,不叫她抓住半点的机会,她又如何整治我们?再说了,如今其实也没什么可争的。皇上连来都不来咱们宫里,咱们也不过就是想安稳度日罢了!”
秦沁定定看住徐熏:“这么说来,你是打算洗干净脖子慢慢等死了?”
徐熏蹙眉:“我如何说要等死?不过是打算安分守己,不给旁人挑我错处的机会罢了。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也没必要和我过不去。倒是德妃你,今日想来又是做了什么罢?德妃一贯聪明,我自认比不上德妃,可我也并非是那等蠢得只知道被人当着枪使唤的人!”
这个被人当枪使唤,说的就是吴晴蕊。而且上一次的事儿,如今徐熏都还心有余悸——她或许心头有些什么心思,可是那仅限于是心里,吃过一次亏了,她并不打算再吃一次。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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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秦沁去了徐熏宫里,杨云溪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对于秦沁能不能拉到徐熏联手,她却是并不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惠妃如果真这么糊涂,她也走不到今日这一步。被人当着枪使了一次,她绝不会再犯错的。”
秦沁能说服徐熏一次,却不能够再说服徐熏第二次。
徐熏在没看清楚局势之前,却是必定不会再和秦沁联手。不过等到徐熏看清楚局势之后,却也是未必还有那个机会能和秦沁联手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却也是又笑着吩咐:“去请太子过来一趟吧。”
墩儿过来的时候,杨云溪正在给一盆花松土,墩儿便是站在旁边看。看了一阵子,见杨云溪将玉白的手指都染上了脏兮兮的泥,便是忍不住问:“母后何必亲自做这样的事儿?”
杨云溪看了一眼墩儿,而后又笑了:“什么都叫旁人做了,我又做什么?这生活还有什么意趣?”而后她又笑:“再说了,这样的事情自己亲力亲为,是很有意思的。”
种下一株花苗,施肥浇水,再看着它开出漂亮的花朵来,那种满足感是无人能比的。
不过今日叫墩儿过来,却也不是为了说这些的。
杨云溪示意宫人端水过来,然后将手洗干净了,而后这才带着墩儿慢慢往里头走。一面走,一面道:“今日德妃去找了你母妃,起因却是我责罚了德妃。”
墩儿歪歪头,似乎尚且还不能够明白杨云溪的意思。
杨云溪也不多说,只是笑了一笑,然后慢慢悠悠的跟墩儿讲了个事儿:“你宫中前些日子发落的宫人,其实有些也并没有犯多大的错,可是为何要一起发落呢?”
墩儿抿唇不言。
杨云溪和墩儿对视:“因为有个罪,叫连坐。谁叫她们是一起的呢?有时候,不与苟同,不仅是意念不和,也更是为了不被牵连。”
墩儿似乎这才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
杨云溪微微一笑,而后又说起别的话:“这几日天气渐渐热了,下午会不会困顿?”
“有些困,太傅说再过两日便是中午开始午休,不然下午的时候容易困倦。”墩儿一板一眼的答道,“所以这两日福井便是要去上学那儿弄个休憩的屋子。总不好来回跑。”
杨云溪点了点头,又说了一些琐碎的事儿,便是将墩儿打发走了。
墩儿走后,杨云溪便是收敛了神情,兀自出了一会儿神,忽然想起自己叫王顺去打听这个齐悬的事儿了,当下便是笑道:“去叫王顺来,我有话问他。”
王顺不多时就来了。
杨云溪随后便是直接问:“齐悬如何了?”
王顺摇头:“并不曾查出什么特别的事儿来。不过齐悬之前的婚事,却是一直都没查到。”
杨云溪点了点头,“继续查。另外,他每日如何教导太子,你不是叫人留意了么?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齐太傅教导太子十分用心,只是常有背着人与太子谈论的情况。”王顺压低了声音:“再具体也听不见到底谈论了什么,不过有心避开人,这个却是真真儿的。”
杨云溪挑眉:“事无不可对人言。这般避开人——”
显然是有问题的。
不过齐悬是徐熏举荐,又无什么过错,就算与朱礼说了,朱礼一时半会也是不好直接换人,自然还是得找个借口,然后才好换人。
不过最关键的是——既然墩儿自己如此信任这位老师,而徐熏也信任,她果真有那个必要去做这个恶人吗?
只是眼下最叫人头疼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晚上朱礼又理所当然的过来了。
看了一眼朱礼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心中一哽,然后便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不过当着孩子的面儿,她却是不好表现得冷淡,而且昨晚到底也是在一处呼吸相闻的,所以更是没了之前那般的冷淡感。
朱礼倒是也跟得寸进尺的上前来与她说话。见她不想搭理还又忍着的样子,倒是越发故意过来与她说话。
杨云溪最后也是看出朱礼的目的来了,索性也就不搭理朱礼了。
偏生朱礼倒是这个时候又说起了昭平公主的婚事来:“婚礼那日,你若是想出去看看,我便是带着你去一趟薛家罢。既让你回去看看亲人,也能给薛治和阿姐更多的体面。”
朱礼说的这个事儿倒是有点儿让杨云溪心动。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朱礼自得狡黠的样子,她明知他是故意的,却也是到底没忍住诱惑,开口问了一句:“会不会太麻烦了?而且兴师动众的——”
“这样的事儿也不是没有先例。薛家做了那么多的贡献,自也是应该给他们这个体面的。况且就算除去其他的,哪怕是为了给你做脸,也该去一趟。毕竟作为皇后这头的亲眷,这般也是情理之中。”朱礼说得头头是道的。字字句句都是有道理。
杨云溪本就动心,被他这么一说,更是不知该如何说了,当即便是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就这般罢。去一趟也好,毕竟婚礼已经是简单了,咱们去一趟,也让旁人知道咱们的态度。”不管对昭平公主,还是对薛家,这都是好事儿。
朱礼笑着应了,而后又商议了一些具体的细节——既是要去,还要赐下东西作为祝福,这个就要好好挑选了。
两人一晚上都在说这个事儿了,倒是也都忘了生气那一茬——
朱礼是刻意的忽略了,而杨云溪则是真暂时忘记了。
第二日杨云溪想起来这一茬的时候,便是忍不住笑骂一句:“狡猾。”
岁梅一时之间没听清,便是问了一句:“主子说什么呢?”
杨云溪摇头:“没说什么,不过是在说某只狡猾的狐狸罢了。”
岁梅初时一头雾水,后来自己琢磨了一阵子倒是忽然就想明白了,便是忍不住的抿唇偷笑:主子嘴上说着还恼,可心里怕早就已经不恼了罢?果然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位和,倒是再没有错的。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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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沁这般被训斥了一顿,自然除了想要去联合徐熏之外,也还有别的主意。
没过两日,朝堂上便是有人在早朝的时候提起了这件事情来。
朱礼当即便是沉了脸,冷冷的看了一眼进言之人。而后才淡淡道:“朕竟是不知,后宫的事儿什么时候也值得让诸位爱卿上心了。”
朱礼这般态度自然是很明显了,若换成是一般人的话,此时也就住口了。不过既是有预谋的,自然对方也不会住口。
这一次开口,倒是说到了杨云溪适不适合当皇后的这个问题上了:“皇后善妒,又如此的跋扈,根本容不下后宫其他妃嫔,皇上难道真要一意孤行袒护到底么?”
朱礼登时就被这话给气笑了:“袒护到底一意孤行?这些字眼用得,朕倒是真真儿的也是有些惊住了。原来朕的皇后竟是这般的不堪?只是朕想来想去,倒还是不觉得这件事情到底是和朝政有什么关系,更不觉得皇后做错了。作为皇后,训斥责罚妃嫔,管教她们本也是分内之事。倘若皇后什么都不做,只是一味的纵容。那朕才该好好想想,朕这个皇后是不是选错了。”
朱礼这话里浓浓的都是袒护的意味。而且态度也是十分分明了。这锐利的言辞,也是更说明了他糟糕的心情。
其实朱礼倒也不是真没预料到有这么一天,不过现在真出现了这种事情,他却仍是觉得愤怒异常——他的皇后,旁人凭什么说?
顿了顿,也不等旁人再说什么,他又语气凌厉道:“秦氏做事儿不妥,皇后训斥教导理所应当。若是换成朕,教导皇女不力,又这般的管教宫人不严,哪有资格作四妃之一?”
大臣们一听,倒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有人便是站出来笑道:“皇上何必说得如此严重?这话却是伤了和气。皇后娘娘性情严谨,也是为了后宫安定着想,况且后宫的事儿,咱们这些人又哪里有置喙的资格?”
这话算是在打圆场。毕竟真这样计较下去,秦家那边的人必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秦家的人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此时也是不吭声了。不过对于教导皇女不利的事儿,到底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德妃娘娘教导静佩公主一向尽心尽力,皇上如何这样说?”
朱礼冷笑一声:“是尽心尽力,将静佩都宠成什么样子了?朕让静佩进学,秦氏竟是百般阻挠。皇后为此责罚秦氏,难道不该?秦氏宫中之人犯错,秦氏有管教不严之罪,皇后训斥秦氏,难道不该?”
朱礼这番指责,倒是让秦家人一时之间有些抬不起头来。
这件事情其实秦家一脉都是知道的。所以这会子朱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了之后,他们便是都有些面红耳赤的。
“不过这个事情,倒是也提醒了朕,既是皇后罚了秦氏你们觉得不妥,那朕便是出面褫夺德妃封号,降为嫔罢。”朱礼环视一圈,唇角的笑是冷得不能再冷。“谁还有异议吗?”
自是有人有异议。不过这人刚站出来,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呢,朱礼便是冷笑一声:“拖出去,闭门思过三个月罢。朕的家事,却是容不得你们外人来置喙。”
朱礼这般铁血手腕,倒是一下子就镇住了所有人,然后再没有人敢说什么。
朱礼站起身来,冷笑着道:“无人再禀事,那便是退朝罢。”
秦家人完全被朱礼震慑住,一时之间竟也是再没有一个敢出来反驳的。朱礼这么扬长而去,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这头朱礼出去之后,便是吩咐宫人道:“去后宫将这事儿办妥了,再去知会皇后娘娘一声。”
宫人们面面相觑,倒是吃不准朱礼这是气话还是怎么的。
朱礼见人不动,便是一脚踹了过去:“还不去办差,愣着做什么,连你们也是不听朕的话了?”
宫人不敢再耽搁,忙不迭的就去按照朱礼说的办了。
杨云溪得了消息的时候,倒是整整的愣了好久也没回过神来:“好好的怎么的就这般了。”这褫夺封号,降了位份可不是小事儿。以秦沁的自尊心,只怕比杀了她还难受呢。
朱礼这般作法,她倒是也能理解,无非是想要给秦家一个教训,给秦沁一个教训罢了。
秦沁着实太不安分了一些,本来也不过是小事儿,被这么一闹,倒是成了大事儿了。朱礼这般严惩秦沁,未必是没有因为秦沁与秦家勾连的缘故。
不过她虽是觉得朱礼这是过了一些,但是她会替秦沁求情么?
杨云溪仔细想了一阵,最终是摇摇头,觉得自己显然是不会。非但不会,更是乐见其成:秦沁这般一下子,便是锐气大挫,以后还凭什么和她叫板?
没了秦沁和她叫板,她在后宫的地位自然是更加稳固,也更有威慑力。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笑:“既是这样,就叫秦氏搬去和祥嫔一处住吧。既不是妃位了,那自然也没有独自再住一宫的道理。”
岁梅登时就明白杨云溪这是要趁胜追究,当下便是笑:“主子这般,秦嫔只怕是要气得七窍冒烟了。”
“管她如何,横竖这个事儿又不是我弄出来的。”杨云溪笑眯眯的,俨然一派无害的样子:“横竖她自己折腾出来的事儿,她又能怪我什么?她叫人弹劾我,我就不能略报复报复呢?”
反正下令的朱礼,她不过是按照规矩行事罢了。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不是吗?
杨云溪笑眯眯的说完,摆摆手:“好了快去吧。”
岁梅便是领命而去,倒是颇为有些跃跃欲试——也不知道等下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事实上,不用岁梅去,秦沁宫里此时都是乱成了一锅粥。自从得知了朱礼的旨意后,秦沁整个人都是呆愣住了,好半晌都是没说话。就那么呆呆坐着,眼睛瞪着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而没有她的吩咐,她跟前的宫人,自然是也都慌乱不已。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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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梅此时过来,将杨云溪的意思一说之后,登时秦沁宫里的人都是惊住了。朱礼那么一出,算是给了他们致命一击,而此时皇后娘娘这句话,却是如同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沁此时不呆也不愣了,霍然起身目光如刀,剜肉一般死死盯住了岁梅,一句话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再说一遍,皇后娘娘是怎么说的?”
岁梅哪里可能怕秦沁?当下便是微笑着将杨云溪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还嫌不够,又“善意”的提醒了一句:“秦嫔娘娘可别将这事儿拖延得太久了,这事儿拖延久了可是不好。叫人看着,到时候议论纷纷的,皇后娘娘纵想网开一面,却也是无可奈何。”
看着岁梅的神色,听着岁梅这话,秦沁好半晌终于是明白过来:如今果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竟是连个宫人,也不将她放在心上了,也敢出言奚落与她了。
秦沁嘴里发苦,一路苦到了心底。
这种滋味,自然是不可能好受的。偏生她还无可奈何——生平第一次,秦沁觉得自己是有些后悔了。后悔将宫中的事情跟秦家说,想要秦家给自己做主。
其实想想,若是秦家能给自己做主,她早就是皇后了,哪里还需要等到现在呢?
只恨她竟是早没看出这个来。最后反倒是落到了这个下场。真真是……可笑之极。
想当初她刚进宫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而如今呢?
当初她可以盛气凌人的用行动告诉别人:她秦沁,是除了太孙妃之外最大的势力,谁敢得罪她,就等于是走到了死路上。
她甚至都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杨云溪时候,杨云溪面对她给的赏赐时的神情。
可一转眼,她却是又成了什么样呢?而当初那个任由她拿捏的人,却已经是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可是任意的拿捏她了,甚至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引以为傲的德妃封号,此时竟也是成了一个笑话。
她秦沁,竟是何其的失败?!
嘴里几乎被咬出了隐约的血腥气息,秦沁生生将这一口气咽了下去,深深的看了一眼岁梅,而后如此说了一句:“娘娘的手段,臣妾却是服气了。”
这话意味深长的,也不知她是真的心悦诚服呢,还是只不过是在讥讽自己,也讥讽杨云溪。
岁梅仍是微笑着:“皇后娘娘可并不曾用什么手段。这一切都是秦嫔娘娘您自己找的不是么?”
岁梅这话说得再是有道理不过,而这话又犹如是一根钢针,瞬间又狠狠的就这么直接刺入了秦沁的心头,直将她刺得心中疼痛,直将她刺得鲜血淋漓,直让她觉得……生不如死。
有什么嘲讽的话还能胜过这一句呢?
秦沁觉得自己已是成了这宫里最大的笑话了。昨日还是高高在上,心头盘算着如何压下皇后一头,看一看皇后狼狈的样子。而如今,她却是成了那个最狼狈的人了。
不过到了这一步,再多说也是无益处,所以秦沁只能将这一口气狠狠的咽下去,然后将心头的情绪也都狠狠压下,尽量让她自己看起来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而她自己不知道的是,她整个人其实这会子看上去……甚为狼狈。一向傲霜赛雪的清冷神色,此时早已经维持不住。而那种骄傲的神采,也仿佛是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吞噬了,再不复存在。
仿佛被褫夺了德妃这个封号之后,她也就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秦沁只是那么徒劳的挺直了自己的背脊,然后竭尽全力的维持住淡然:“我会尽快的。不过阿媛的东西不少,却是要好好收拾一阵子了。”
岁梅微微一笑,和气的提醒秦沁:“静佩公主的东西却也不必秦嫔您收拾,毕竟静佩公主也不一定会跟着搬过去,还得娘娘问过皇上之后才能定夺,所以暂时倒是不必收拾。您说呢?”
秦沁登时就被这句话浇了一个透心凉。整个人都是僵硬在了原地——阿媛若是不跟着她去……她的生活还有什么意趣?
光是想了想那样的情景,秦沁便是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战。
一直以来,阿媛不仅是她地位的巩固,更几乎是成了她在宫中挣扎存活的唯一信仰和支柱。没有阿媛,她该怎么过?慢慢长夜里,寂静白日里,她又该如何度过?
巨大的心慌强行将秦沁俘获,然后用这种煎熬的情绪来对她反复的折磨。直让她崩溃求饶才肯罢休。
秦沁几乎是立刻哆嗦着唇,近乎的哀求的看住了岁梅:“我能否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
岁梅看着秦沁这个反应,倒是在意料之中,当即却是一垂眸,浅笑疏淡道:“秦嫔娘娘还是先将这些琐碎的事儿处理好吧,等到回头皇后娘娘自然是会召见你的。”
说完这话,岁梅也不多留,径直便是走了。
回去将秦沁的情况与杨云溪仔细描述一番之后,岁梅便是浅笑道:“娘娘如今便是可以将秦嫔娘娘彻底的拿捏住了。”
杨云溪听着这话,便是笑了起来:“我又何曾拿捏不住她了呢?阿媛甚至不是她亲生的。我能给她养,自然也能收回来。再说了,秦氏一族在朝堂中影响是不小,可是正因为如此,她再这般,却也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后宫的这些事儿虽然一直也是没跟前朝断了干系,可是谁又敢做得这般明显?她有今日,的确是自作自受。而如今,且让她仔细尝尝这些滋味罢。因为以后,她只会失去更多。”
这话说完,杨云溪便是也不再多说一个字,只是拨弄了一下花瓶里养的月季,然后只笑道:“这个月季开得不错,下次还叫花房送这个过来。”
岁梅应了一声,也不再提起秦沁的事儿,只转头又去忙别的了。
杨云溪兀自坐了一阵子,却是又有些晃神:这件事情却也不知徐熏如何看?
毕竟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大家却都是懂的。本来四妃就只有两个了,如今又去一个,就剩下一个徐熏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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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就像是杨云溪预料的那般,徐熏在听说了秦沁的事儿之后,便是不由得沉默了许久。而之前秦沁在她耳边说的“唇亡齿寒”这四个字更是仿佛无法驱散一般的一直在她耳边不住的出现。
的确是唇亡齿寒。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徐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地上升起,然后就这么沿着骨头脊椎一路往上,最后充满了她的四肢百骸。
恐慌吗?自是恐慌的。
徐熏甚至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在这个时候拉上秦沁一把。不过好在最后这个念头又被她生生的止住了。
毕竟这件事情并不是杨云溪这个皇后做出来的,而是朱礼这个皇帝。
谁都知道,皇帝的话一出口,便是圣旨。圣旨这种东西,历来都是板上钉钉子的,绝无可能朝令夕改。
所以,就算她想拉上秦沁一把,却也压根就不知道该从何拉起。
去求朱礼?徐熏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并没有那样的本事和能耐能说服朱礼。若是这个事儿换了杨云溪,或许还有可能。毕竟朱礼一向偏宠杨云溪,又在意杨云溪说的话。
至于去求杨云溪……徐熏仔细想了一想,只觉得更是不可能了。若她是杨云溪,她都绝不会去替秦沁说半个字的好话。
秦沁此番被打压,其实最为获利的,自然还是杨云溪的。眼看着宫中已经快要是一家独大了——这可是后宫里从未曾有过的情景。
以往最多也就是偏宠一些,可是其他人多少也能分到一些雨露。就是涂老太后当年不也是?那般得宠,也不曾有过杨云溪这般的风光不是吗?
历代皇后中,大约也就是杨云溪的出身最低,可也最是深得帝王宠爱,也是在后宫里最为风光的。
其他皇后都是凭着自己的手段震摄后宫,将权力牢牢的捏在自己手中。可是杨云溪呢?仔细想想,她何曾有过什么手段?不过是靠着朱礼的扶持罢了。运气,加上帝王的宠爱,竟是让她就这么顺风顺水的都到了今日……
这个念头一出现,徐熏便是发现,她竟心头也是有些嫉妒的。
运气好成了这个样子,着实不让人嫉妒都是很难。
又想了一阵,徐熏忽然又想到了杨云溪那只几乎残废的胳膊,顿时又觉得自己可笑了——获得朱礼的宠爱,或许是有运气,可是杨云溪自己却也是做了不少的。她又凭什么去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换成是她,却也是未必会做到杨云溪这般不是吗?
徐熏想了很久,最终却也是没有再去想着帮秦沁一把。毕竟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倒是越该和秦沁撇清干系才是,否则触怒了朱礼,又或者让杨云溪不痛快了,反倒是给自己惹麻烦不是么?
就像是那句话:她本本分分的,杨云溪又能将她如何呢?况且她还有墩儿不是吗?
徐熏这头什么动静也没有,杨云溪自是十分满意的。
这头秦沁刚搬走,那头便是到了昭平公主大婚的日子,说起来,杨云溪倒是觉得自己有些紧张过头了。
既昭平公主是从宫中出嫁,所以昭平公主便是提前进宫来了。
大婚头一日,杨云溪便是去见了见昭平公主。却发现原来昭平公主自己也是十分的紧张的。她当即便是忍不住的笑了一声:“阿姐在紧张什么?难不成还害怕你被我们薛家人吃了不成?”
昭平公主面对打趣,便是白了杨云溪一眼:“可不是害怕么?我如今还怕进了薛家的大门与妯娌们处得不好呢。”
“这如何会?”杨云溪登时笑了:“且不说她们都也算不得脾气古怪的,只说平日里也没有一起生活的时候,哪里会有什么矛盾?”再说了,昭平公主身份摆在那儿,谁又会和她过不去呢?
不够昭平公主的这般在意,却也是说明了一个问题的——那就是昭平公主显然也是很在意这一桩婚事的。这是好事儿,她对薛家越是看重,便越是说明了她对薛治的感情不是么?
昭平公主看了一眼杨云溪:“我打算先在薛家住着,等到以后看情况再考虑搬不搬。”
杨云溪先是有些意外,随后仔细想了想倒是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昭平公主这是为薛治考虑——公主府是之前昭平公主和林萧彦共同住过的,这是其一,第二就是,住进公主府,倒是越发提醒薛治是个驸马的这个事情,不论薛治在意与否,外人总是觉得薛治是靠着昭平公主的。
昭平公主肯这般的低下身子来迁就薛治,倒是让人颇为有些意外,与此同时也是更为的觉得珍贵和感动。
杨云溪忍不住轻声道:“阿姐这番心意,薛家必定好好珍惜。倘若将来薛家负了你,我第一个便是不依。”
昭平公主白了杨云溪一眼:“我选的男人,我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样。他绝不会负我。而且……既然是要过一辈子,那有何必在意这些?既是一家人,为彼此付出又算得了什么?”
杨云溪含笑点头,却也是感慨昭平公主的豁达。
“对了,阿荫的话,到时候是你带着过去,还是让他先跟着我?”杨云溪想起林荫来,便是又问了这么一句。说起来,林荫的存在却是有些尴尬的。虽说薛家必不会亏待了林荫这个孩子,可是终归不是有血缘关系的,总归还是多少会有些不同的。
“自是和我一道过去。”昭平公主这话连犹豫都没有:“既是要接纳我,那必也是要接纳我儿子。我做了这么多,也是盼着薛家能看在我的这些事儿上,对他好些。他从小没了父亲,如今若是能让他多些人疼爱,他想来也是觉得欢喜的。”
杨云溪点了点头,心知肚明昭平公主说起这个也未尝是没有要让她将这话转达给薛家的意思。不过其实就算昭平公主不提,薛家必也会善待林荫的。她也更是会提醒薛家这件事情——昭平公主既是都肯低头,薛家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不过昭平公主的担心她也是十分理解,所以当下便是保证道:“阿姐只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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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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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杨云溪便是起身了。俠客中文網nal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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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溪这头一起身,朱礼便是睁开眼睛来,作势也要起。
杨云溪便是按住他:“你再睡一会儿。”
朱礼便是会心一笑,倒是有些恬不知耻一般:“果然还是阿梓心疼我,那我便是再睡一阵。”说完倒是也不等杨云溪回应,便是又将眼皮合上了。
杨云溪哭笑不得,然后最后只得摇摇头,无奈的自去洗漱了。
而那头昭平公主处,却是只会更加忙碌。
徐熏便是在这个时候过去的。同时带去了早就准备好的添妆东西。她准备的是两盆尺逾高的珊瑚树,珊瑚树颜色火红,大小也是匀称好看,既是珍贵又是应景。
也难为徐熏能配出这么两盆珊瑚树来。
今儿是好日子,昭平公主再不喜欢徐熏,此时也不会摆脸色,笑着叫人将珊瑚树收进箱子里,然后便是招呼徐熏坐了——整个过程中,昭平公主动也没动,只任由梳头的女官在她头上不住的忙活。
徐熏也不在意,微笑着在昭平公主不远处坐下了,看了昭平公主好半天之后,倒是有些感慨起来——若是没进宫服侍朱礼,她或许也会有这样一幕,然后欢喜又忐忑的出嫁,从此相夫教子,夫妻同心……
好半晌徐熏才从这种思绪里回过神来,也才意识到自己都想了些什么。将这些可笑的,虚无缥缈的想象都使劲压下去,又平复了一阵子心情,她这才笑道:“恭喜大长公主了。”
昭平公主微微一笑:“多谢你了。”
徐熏垂眸:“其实今日过来,臣妾却也还有一件事情想请大长公主给臣妾一些意见。”
昭平公主挑眉,含笑看着徐熏半晌没说话,只是神色却是显得有些冷淡。很显然,她心里多少是觉得有些烦躁的。
徐熏也有自知之明,可是当下却也是无奈。只得是硬着头皮道:“如今宫中的情形想必公主也是知道的,秦沁如今这般下场,臣妾心有戚戚,以至于觉得寝食难安。臣妾有心想找人请教一二,思来想去,却还是只有公主最为合适。”
说到了这里,徐熏便是站起身来,然后朝着昭平公主深深一拜,面上的凄惶怎么也是掩饰不住。
看着徐熏这个架势,昭平公主眼底飞速的闪过了嘲讽之色。不过想着今日毕竟是大喜日子,她便是又将这些都收敛了。静静的看了徐熏一阵,便是笑了一声:“你倒是不傻。”
倒是还知道来找她支招了。不管她今日给不给徐熏支招,她既是知道了这个事情,那么肯定会告诉朱礼或是杨云溪,间接的也算是帮徐熏保了平安不是么?
徐熏心跳得有些快,笑容也有些勉强。她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是有些算计的嫌疑的,不过事到如今,她却也是再没有别的办法了,所以也只能如此。
不管如何,她总不想走了秦沁的老路。
昭平公主点了点黄花梨木的梳妆台面,“这件事情其实说来也不过是秦沁自作自受罢了,只要你不那么折腾,谁会对你出手?皇后又不是那种容不得人的,你也不妨碍她什么,她更不可能对你出手。”
顿了顿,昭平公主又露出了一丝丝的嘲讽来:“说起来你之前做的那些事儿,要对你出手倒是早对你出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还是你想说,现在毕竟太子在你名下养着,所以才会如此害怕?”
昭平公主这些话,几乎是戳中了徐熏的每一根神经。
昭平公主只看徐熏神色,便是知道自己说中了,然后又是一笑:“太子又如何?太子年幼,他的兄弟更年幼。纵然有什么争斗,那也是十年之后的事儿了。你现在就操心这个,未免却是太早了些。再说了,太子毕竟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昭平公主这话却是一下子让徐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昭平公主似笑非笑的看住噎在那儿的徐熏,淡淡道:“既是没什么话要说了,那惠妃你便是先回去罢。我这里还忙着呢。”
徐熏便是只得起身告退。
在徐熏快要走出屋的时候,昭平公主便是又道:“人贵在知足,人知足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再怕的了。”
徐熏明白昭平公主的意思。心下默然了许久,最后便是笑着出去了。
昭平公主待到徐熏走了之后,便是轻哼一声:“小心思都用到了我的身上了。”多少有些不满意。
可是再不满意,本着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的心思,自也是就将这个事儿隐瞒下来了。而且她也笃定杨云溪必是不会将徐熏怎么着——
杨云溪是个念旧的,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若是杨云溪能狠得下心,早就该将徐熏处置了。
这个小插曲什么也没影响,犹如往湖面上投了一个小石子儿,虽然溅起了涟漪,不过却也是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等到杨云溪那头收拾妥当了过来的时候,昭平公主已是半点情绪也不剩下了。
杨云溪倒是还不知徐熏的事儿,此时过来看着明艳的昭平公主,登时就赞叹了一声:“好漂亮的新娘子。”
昭平公主大大方方的受了:“今日不好看,留着什么时候好看?”
杨云溪便是“扑哧”一声的笑了。随后又问:“可用了东西不曾?若是半点不吃,当心晚上饿得不行。”
昭平公主应了一声:“吃了一碗汤圆,这个顶得住饿。”
“若是饿了,再吃些点心吧。”杨云溪自然而然的坐下来,又笑着叫兰笙将东西捧出来:“里头都是我叫宫人做的一些针线活儿,都是根据她们喜好做的。”
这算是新妇讨好婆家人的一种小方法,民间的媳妇都这般做。昭平公主必是想不到这些的,所以杨云溪准备的这个,倒是也十分实用。
倒是昭平公主看了这个,登时就沉默了好一下,最后才一下子笑起来:“果然这真心为你考虑的,总归是不同的。”再罕见的珍宝,也比不上实用这个词。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昏礼
?
昭平公主出屋子上轿的时候,朱礼便是上前去亲自背着昭平公主上的轿子。
看着这一幕,杨云溪倒是忽然想起了昭平公主上一次出嫁时候的情形。那时候是何等的热闹?而这一次,却是如此……
也怪道朱礼会觉得委屈了昭平公主。别说朱礼,就是她也是有些歉然——天之骄女,原是不必受这样的委屈的。
而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感激昭平公主,也替薛治觉得庆幸。
杨云溪轻叹了一声,待到朱礼回来之后,她便是轻声道:“这次是薛家委屈了阿姐,可是这一辈子,薛家都会对阿姐好的。”
朱礼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杨云溪,心头只剩下纳闷: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软了态度了?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朱礼脑中灵光一闪,很快便是有了主意:“我自是知道薛治的为人,将阿姐交给他我很是放心。你家舅母办的事儿,虽然有欠考虑,可是她为自己儿子考虑,也没什么可多说的。这件事情到底也是我性子太急了一些。”
杨云溪诧异的看了一眼朱礼。她这也没说什么,朱礼倒是先道起歉来——
不过很快她倒是也想明白了:不管是为了什么,既是朱礼先道歉软了态度,那她又何必多说什么呢?
只是她却也并不多说什么,只故意的看了一眼朱礼,平淡道:“咱们还是赶紧准备出宫去罢,既是要主持昏礼,可不能误了吉时。”
朱礼登时就是有点儿尴尬了——他还只当是今日他们总算是要和好如初了,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并不曾奏效?
为了表明真心,他便是又补上一句:“这话却是真心的。”
杨云溪白了朱礼一眼,仍是没说话,不过却是伸出手去,一下子握住了朱礼的手,“走罢,再说话就误了吉时了。”
朱礼一愣,随后便是忍不住笑了。手指一动,便是将杨云溪的手整个儿握在了里头:“好,咱们这就走罢。”
双手这么一交握着,朱礼只觉得心头仿佛是缺的那一块都被填满,说不出的满足和欢喜。仿佛手心里这只柔软温润又有些微微发凉的手,比起全世界都要来得更珍贵些。
杨云溪看着朱礼笑得那般,登时倒是有点儿忍不住笑了,白了朱礼一眼,索性她就不再去看他了。
两人携手登上龙辇,待到坐定之后,朱礼也是没有松开杨云溪的手。一直这么握着,连手心里出了汗,也是舍不得放开。
杨云溪倒是来不及想这些了,此时她想的更多的是她即将回薛家去——自从当年进宫之前来过一次,这么多年也是再没回来过。她也以为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再去看看了,可不曾想,还有这么一个机会。
虽说只是去薛家主持昏礼,也没什么机会走动,可是心里却也仍是激动不已的。
朱礼看着杨云溪这般,心头一软想也不想的便是道:“以后想来看看,随时也都能来的。不喜欢大张旗鼓的话,便是微服私访也行。”
杨云溪白了朱礼一眼:“哪有皇后天天想着出宫的?”顿了顿,又笑:“真要来,也可以说是找阿姐的,倒是也无妨。”
杨云溪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越想越是觉得合适,倒是忍不住的有些跃跃欲试。
朱礼看着便是提醒:“小心头饰掉了。”
杨云溪便是不敢再动,忙维持住了姿态不敢再动。
一转眼到了薛家的大门口,因是大喜日子,又要迎驾,所以便是早就洞开了大门,薛家的大小主子都是在门口候着。见了龙辇,登时都是噤声了,井然有序的跪拜了下去。
杨云溪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那些人,登时鼻子几乎都是一酸。不过碍着规矩和形象在这里摆着,所以只能是端着。
朱礼却是感觉到了手心里猛然的攥紧,当下他便是伸手安抚的拍了拍,低声道:“走罢。咱们该下去了。”
杨云溪深吸一口气,跟着朱礼站起身来,任由朱礼拉着一步步的下了龙辇。然后一步步的走到了薛家众人的面前。
朱礼刚说了个免礼,她便是先上去一把扶住了徐氏,而朱礼也是扶起了杨云溪的舅舅。
目光相对,虽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可却也是胜过了千言万语。所有想说的话,此时也都是在这目光里头了。
杨云溪看着熟悉的长辈们头上都有了银白之色,便是不由得眼眶都是微微的湿润了几分。若不是朱礼及时的笑道:“咱们还是快进去罢,不然轿到了之后,可是不好办。”
杨云溪想着这是大喜之日,便是又将这些情绪和酸涩都生生的又压了下去,扬起笑容来:“是啊,咱们快进去罢。该准备迎接轿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耽误了吉时。”
一行人乌压压的跟在后头往里头走,薛家并不曾变过模样,杨云溪这么一路走过去,倒是想起了不少从前的事儿来。心头越发的情绪翻滚。
朱礼看着杨云溪这般,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因怕她失态,便是又捏了一捏她的手,悄悄儿的用这样的法子提醒了她一下。
杨云溪便是不敢再乱看,心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便是笑了一句:“倒是没什么变化,倒是和以前都一模一样的。真真叫人怀念。”
徐氏便是笑着接话道:“也没做过什么改动,所以便没什么改动。不过园子那边,打通了两个相邻的院子作为新房,也不知公主满意不满意。”
徐氏知道朱礼介意她说过的这话,所以这会子开口倒是有点儿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话,倒是眼光往朱礼那边飘了好几次,末了又怕被人发现,所以便是又赶忙的挪回来。
几次之后,徐氏自己倒是都觉察不妥来,也不敢再乱动,死死的盯着脚前头的那块地方。
杨云溪也知道徐氏说这话的意思,便是笑着看了一眼朱礼,然后接话道:“却是有心了。想来公主必是喜欢的。皇上,您说是不是?”
朱礼看了杨云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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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更甚从前
?<><><>朱礼被杨云溪这么一问,便是笑着挑了挑眉。
而后只听得朱礼笑道:“薛家的确是有心了。不枉皇姐她如此维护薛家。”
这话点到为止,既是让众人往深处的想,到底昭平公主都是怎么维护薛家了而朱礼难道又是迁怒薛家了
而这样的效果倒是也很明显:昭平公主这般对薛家,薛家上上下下必定是会感激的。
朱礼这一手玩得倒是漂亮。
杨云溪心知肚明,不过却也是并不多说什么。这点小算计却是无妨。横竖若是要家宅兴旺,薛家能善待昭平公主,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再说了,薛家善待昭平公主,昭平公主自然也越发的会对薛家好。
如此相互以往,长久来看,自然是只有更好的。
薛光昭领着杨云溪和朱礼去了一处清净的院子:“皇上和娘娘在此稍事歇息,等到吉时到了,再请移驾去前头。”
朱礼是皇帝。哪里好让他坐在那儿干巴巴的等着所以这件事情只能如此安排。
杨云溪和朱礼坐定,便是将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而后才笑叹了一声:“时隔多年,再回到这里,看着这些景象,真真儿的却也是有些叫人感慨。”
朱礼心中微微一动:“你这话的意思是,之前你来薛家,难不成都是住在这个院子里”
杨云溪应了一声,指着墙上那副画:“那副画还是我挑的。”
听杨云溪这么一说,朱礼倒是也来了兴致,起身在屋里转悠了好几圈。最后才又说了一句:“薛家倒是真有心了。”
“虽说是出身商贾,但是薛家人都是极好的。薛家家教也是极好。”杨云溪含笑夸了一句薛家,倒是半点的不自在都没有。
最后她又笑看了朱礼一眼:“所以皇上不必担心阿姐嫁得亏了。薛家必待阿姐如珠如宝。”
朱礼看着杨云溪这般一刻不停的说着薛家的好,便是干脆故意板起脸来:“你这般一刻嘴上不放下薛家的。难不成是觉得我待你不好,所以才念念不忘”
杨云溪一怔,倒是也看出朱礼并非认真,而是故意在开玩笑,当下便是白了朱礼一眼,只是开口时候却是压低了几分声音:“这般没皮没脸的,叫人瞧去看你如何。再说了,不过是说几句罢了,你倒是说这样的话来。你待我如何,我能不知”
最后这一句话,说着说着,她自己倒是都一下子笑了起来。
凭心而论,朱礼待她是真真极好的。就是外头的那些好丈夫,也未必是比得上。而正因朱礼是皇帝,所以便是显得这般是更加的难能可贵了。
这会子想想其实她给朱礼这么些日子脸色看,倒是也有些不应该。毕竟先是薛家做错了,所以才会导致朱礼气恼之下说出那样的话来。
不过她硬着一口气就是不肯低头,虽说也不算过分,可是想想朱礼的好,到底心中柔软了几分。
朱礼也是凡人,自也有喜怒哀乐。吵架时候谁说话也不好听,她又何必这般斤斤计较
看着朱礼含笑的样子,杨云溪便是干脆的伸出手来,替他整理了一下头上的金冠,声音越发柔和:“大郎以后不许再说那样的话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那般,叫人如何不恼为了这些事儿吵架,也怪没意思的。让人知道了。也是笑话咱们。”
朱礼见杨云溪这般神色,倒是好半晌都是没说话,最后轻叹了一声:“却是我的不是。那日过去便是带着情绪,你又提起这个事儿,我心头更加恼怒,觉得你们一个个都是在逼着我妥协,心头着实不好受,说话也就格外的难听一些。”
杨云溪应了一声,“这次便是接受了,以后若再如此,我可不依。”
这话一半是嗔怪一半是玩笑的,倒像是一把小羽毛的刷子,刷在人的心头上,只让人觉得痒痒得厉害。
朱礼忍不住用指腹蹭了蹭杨云溪的脸颊。
杨云溪轻轻避让了一下,不过却也是没避开,最后只能嗔怪:“别弄花了妆,一会儿还要主持昏礼呢。”
朱礼应了一声,心头有些遗憾。手指又忍不住蹭了两下,而后眸中颜色都是深了几分。最后他才连连不舍的松开手去,然后想:等到回了宫
虽说现在还在守孝,不好行鱼水之欢,可是做点别的却也是可以的比如亲一亲这张口是心非的嘴。
不过现在这个念头也就只能在脑子里转悠转悠。因时辰到了,所以朱礼很快也就替杨云溪扶了扶头上的金凤钗,然后两人才又一前一后的出了屋子。
出屋子的时候,朱礼还细心的替杨云溪回身将门帘挑高了一些,一面蹭到了杨云溪的头发。
这个动作被薛家的丫头看见了,倒是一个个都忍不住有点儿面红耳赤,然后眼光更是不由自主的往朱礼身上飘。
心底说不上来是羡慕还是嫉妒,又或者惊讶诧异。
杨云溪瞧见了旁人这样的目光,登时心里倒是有些没好气,最后干脆索性伸出手去,将自己手塞进了朱礼手里:“皇上走得太快,臣妾却是有些跟不上了。”
朱礼便是笑着道:“好,那便是等着你。”声音温柔又低沉,像是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麝香味,几乎是叫人忍不住的心旌摇荡,而后沉溺其中,甚至觉得溺毙也是无所谓。
尤其是那股子宠溺的味道,但凡是个女人,只怕听了都是觉得会忍不住心中一动,然后再生出深深的嫉妒来只要那宠溺温柔不是冲着自己,那就必然是会嫉妒的。
杨云溪觉得朱礼也是故意配合自己,只是效果似乎是有些过头了这般一来,非但是没让人望而生畏,反而是更加的替自己招来了妒忌,替他自己招去了倾慕的春思
杨云溪微恼的掐了朱礼掌心一把,朱礼却是发出一声闷笑来,带着些微的得意和逗弄意思。不过手指却是紧了一紧,不给杨云溪再使坏的机会。
杨云溪无可奈何,只能故作无事的将那些情绪都压下去只是难免又有些不好意思:怎的倒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心思
?<><><>虽说是主持昏礼,不过自有专门的司礼,杨云溪和朱礼只需要坐在主位上,受新人的一拜即可。
待到拜了堂,昭平公主便是被簇拥着去了新房,林荫也是跟着过去了,不过林荫自是有乳母带着,也不必昭平公主操心什么。
杨云溪看着朱礼担心的样子,便是伸手捏了捏他的手指,低声道:“大郎不必担心,你瞧,可有人比你更急切担心呢。”
朱礼看了一眼杨云溪,而后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回去。最后到底还是被薛治给逗笑了可不是么这个时候薛治才是最着急担心的。
朱礼眼底浮出了一股子幸灾乐祸来:“只可惜他这里还有满座宾朋呢。”说完这话,便是慢慢悠悠的站起身来,笑道:“今日你与他们说话也不方便,便是干脆以后再说罢。现在咱们回宫去”
杨云溪想想也觉得是,便是应了一声。
两人出了薛家大门,也不知是朱礼忽然冒出来的想法,还是根本早就这样的打算,忽然道;“要不我带你去街上转转”
杨云溪微微一愣:“这不方便罢而且也不妥”
“这又有什么不妥的。”朱礼轻笑一声,透着一股子的任性:“没什么不妥的。咱们就这般的乔装易容一番,谁也认不出来不是么你只管告诉我,你想逛何处”
看着朱礼这般态度,她一时之间倒是也有点儿不愿再多说什么了。犹豫了一番:“有些饿了,不然去一趟酒楼罢”
朱礼便是隔着帘子吩咐了宫人几句。
不多时宫人便是送进来两套普通衣裳。杨云溪和朱礼在轿辇里换过,便是看着就像是一对略有些贵气的夫妻了。
杨云溪又将头上钗环都取下大半,只留了些不起眼的,便是和朱礼换过马车,让侍卫一路驾车去了酒楼。
待到下车,杨云溪一看那酒楼名字,倒是不由一笑:“这酒楼竟还是生意如此之好。”当初还没进宫的时候,她倒是来过几次。
说起来,那时候还在这里遇到过朱礼和陈归尘。一次是陈归尘帮了她大忙,一次则是朱礼问她古青羽的事儿。
看着杨云溪回想的样子,朱礼则是从容大方的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进了酒楼。
他们自也是不会跟人挤在底下大堂里,这里鱼龙混杂的,又吵闹得很。所以径直就去了二楼的雅间上。
雅间里有窗户,一眼就可以看见底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
杨云溪和朱礼都站在窗边看着,杨云溪感叹一声:“一晃眼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京城依旧如此繁荣。”
朱礼则是笑着出声,用手指凌空虚点了一下底下的热闹情形:“只会越来越繁荣的。”
朱礼这话自信又狂妄。仿佛早已经未卜先知了一般。
杨云溪侧头看朱礼这个男人站在窗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仿佛自然而然的就被镀上了一层光芒,不刺眼,反倒是叫人舍不得挪开眼。
杨云溪看得出神半晌,几乎是不经过任何思考的便是讷讷出声了:“必是会的。”
朱礼是明君,他必然是能将他的帝国建成一个繁荣无比的强盛之国。
而她,则是有幸能够站在他的身旁,陪着他一同见证这些改变。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之后,她也依旧会因为他而荣耀,而被人铭记。
情不自禁的,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朱礼自然而然也是反握住了她的。
两人并肩站了好一阵子,直到小二上菜来了,这才收回了目光在桌边上坐下。
菜是朱礼亲自点的,四个菜道是有两个都是她爱吃的。杨云溪几乎是有些诧异的看了朱礼一眼没想到他倒是清楚她的喜好。虽说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是就算许多看似美满的互相敬重的夫妻之间,丈夫也未必知道妻子的口味。
菜明明是咸的,可是吃在嘴里却偏生像是甜的。而且还一路甜进了心底一般。
杨云溪笑着替朱礼布菜,朱礼也替她布菜。两人你来我往的,倒是比在宫里的时候更随意自在,也更为亲密和粘腻。
服侍朱礼的宫人早就司空见惯,倒是不讶然,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自己袖子上的花纹。唇角却是止不住往上翘看着这个架势,只怕皇上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会心情很不错了。皇上心情不错,他们这些服侍的人也会轻松很多啊。
而杨云溪和朱礼一面用饭,一面倒还忍不住的闲聊起来。
朱礼笑道:“说起来这个倒是和咱们也颇有渊源。”
杨云溪抿唇笑:“是啊,当时我却是怎么也没想过,有一会去服侍高高在上的太孙殿下,更是被太孙殿下在意宠爱,那时候我还只盼着杨家莫要那般狠心,给我寻个寻常夫家即可呢。”
所以命运这个东西,倒是真真微妙。
朱礼也是笑:“我当时倒是还想过,若是你做我的女人,也不知要为我后院添多少乐趣。我可还记得你那时候的那般样子张牙舞爪的,倒像是一只野性难驯的小猫儿。爪子虽然还嫩也没多少力气,却偏偏张牙舞爪的不肯就范,哪怕伤着了自己也在所不惜,那样子,真真儿是叫人怜惜得很。”
杨云溪因了朱礼的形容,忍不住的白了朱礼一眼,而后才笑道:“果然叫我猜到了,当时你果真是在的。其实陈将军他出面相帮,只怕也是你的授意罢”
朱礼轻笑一声:“我若不帮你,你该怎么办再说了,他本也是热心之人,就算不用我吩咐,他也必定会帮你的。”
一面说着,他又替她添了一筷子的菜:“不过最后到底是我将人得了。”这话倒是颇有些得意的味道。
杨云溪忍不住想笑,又有些无奈:“那时候我只觉太孙殿下几乎是高不可攀,和咱们这样的都不是一个层面的,根本就无法触碰,倒是没想过,原你还这样想。”
朱礼大笑,理所当然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本就是再寻常正经不过的事儿。和身份又有什么干系”
明天一大早要赶车,所以写不完啦,明天会补上所有的欠债~请亲们谅解哦~<><><><>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机关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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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了宫的时候,却也已是天色微暗了。
朱礼拉着杨云溪,闲庭信步一般往翔鸾宫走去。
这般的情形,自然是一路都叫人瞧见了。然后有惊讶的,有羡慕的,也有不甚惊奇的——帝后素来都是感情再好不过,不是么?所以又有什么可惊奇的?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杨云溪也是习以为常了——横竖她是朱礼的妻,夫妻之间亲密一些又有什么不可?
然而就在回了翔鸾宫的时候,杨云溪才得知了一件事情——秦沁已是在门口跪了小半日了。且是跪着替昭平公主抄写祝祷经文,每抄好一张,便是由宫人折成莲样式,堆放在旁边,等到彻底抄写完了之后,便是再一起拿去放上蜡烛流入河水之中。
杨云溪粗略一看,倒是已经有好大一筐了。不过她心里清楚,也就是看着震撼罢了,虽看似很多,可是实际上要说真有多少,却也是未必。
杨云溪只是一挑眉,随后不置可否的看向了朱礼。
秦沁这般做。目的却是再明显不过的。
朱礼神色不动。仿佛这一幕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看见了草树木一般的情景,并不能够引起他多大的情绪和波动。
最后,朱礼感觉到了杨云溪的目光来,便是笑了一笑,语气宠溺又温柔:“皇后看朕作甚?后宫是皇后做主,朕可不敢越俎代庖。”
朱礼这话或许是说得有些夸张了,可是意思却是很明显的。
杨云溪听了朱礼这话,当即便是不由得微微一笑,而后又白了朱礼一眼,用手指掐了他掌心一把——光是想想,这件事情就是他自己也不愿意参合的意思。再加上又可以给她这么个施威证位的机会,所以他便是干脆来让她做这个恶人罢了。
不过说起来,这个事情倒是真也被秦沁掐住了命脉的。今日是昭平公主的好日子,而偏生秦沁又是这般的替昭平公主祈福。说起来……
倒是有点儿不好对秦沁下手了。
杨云溪看着秦沁,忍不住有些迟疑。
不过很快这份迟疑便是化成了坚定——秦沁这般的机关算尽,她还真就不能给秦沁起死回生的机会。不然……最后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被毒蛇反咬一口了。
秦沁虽然未必能比得上毒蛇,可是被她咬一口,只怕也是疼呢?
“秦氏,你这是何意?”面对深深拜服在地上的,姿态再是卑微不过的秦沁,杨云溪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轻描淡写的问了这么一句。
如此一来,便是显得她也并不是那么的在意此事儿——虽说事实上她也的确是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秦沁头也不敢抬,只是伏在地上,诚惶诚恐道:“臣妾只是想要替公主祈福罢了。另外,也是诚心诚意向皇后娘娘请罪。”
“哦?那你说说,你到底有什么罪呢?”杨云溪挑眉一笑,露出了几分兴味来。
秦沁听出了杨云溪的漫不经心来,当即白皙柔嫩的手指便是不由自主的用上了力气,修剪得圆润精致的指甲在石板上磨了也浑然不觉,更不见半分的爱惜。
不过最终秦沁还是低声下气的道:“臣妾自知犯下大错,违背了宫规,娘娘罚臣妾,臣妾却还狂妄不知改正,如今幡然醒悟,不敢奢求皇后娘娘原谅,唯有如此,才能让臣妾心头减去一二分的惶恐不安。”
秦沁说这话倒是也没什么弯弯绕绕,倒是真的十分诚恳。不过……却也是说得挺好听的。
听听,什么叫做不奢求皇后娘娘原谅,只求减去心中一二分的惶恐不安?
这话说得,倒像是她不宽恕了秦沁,倒是有点儿说不过去似的。杨云溪心头冷笑,面上却是越发的温和起来。最后她浅浅一笑,再是柔和不过道:“你能知道自己错在何处,那便是再好不过的。”
这话说出来,杨云溪自己倒是都打了一个寒噤。无他,这语气也太高高在上了一些——还好她是皇后,不然这般惺惺作态的,只怕说不得就要被天打雷劈了。
当然,想来膈应难受的也觉不只是她一个人。秦沁应该是比她更难受才是。毕竟,秦沁才是最直接的承受人嘛。就是不知秦沁是不是此时恨不得给她一刀了。
秦沁僵硬着没能回出一句话来。
杨云溪则是含笑继续道:“若是这般能让你好受些,那你便是继续做罢。将来大长公主也念着你的好。”
四两拨千斤的,她便是笑着将这件事情又拨弄了回去。既然秦沁说这般能好受些,那她就让秦沁继续做,不也是挺好?反正秦沁自己也觉得好受不是么?至于宽恕——秦沁自己都说了不求宽恕,她又何必宽恕呢?
秦沁背脊更加僵硬,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臣妾遵命。”
“若是没什么事儿,秦氏你便是回去吧。以后也不必再来跪着,毕竟知情的知道是你犯了错在请罪,不知情的倒是以为本宫是在欺负你呢。”杨云溪看着秦沁的背脊,语气淡了几分,虽然微笑还在,可是分明整个人都是透出了几分警告来。
觉出味道的人,都是禁不住在杨云溪话音一落的时候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最后秦沁沉默片刻,只得无奈应了。不过却并不起身,踌躇片刻后便是豁出去一般开口:“其实臣妾今日过来,也是有一事儿相求。”
秦沁这头一开口,那头杨云溪便是猜到了今日秦沁过来的终极目的——其实认错什么的,祈福什么的,做低伏小什么的,并不是为了从新找回地位,而是为了阿媛。
杨云溪看着秦沁,微微一叹:“可是为了阿媛?”
秦沁哽咽一声,语气中恳求之意越发的明显:“阿媛从小没离了我跟前,如今也不知她习惯不习惯,所以臣妾便是想求一求娘娘,请娘娘将阿媛还给臣妾罢。只要娘娘将阿媛还给臣妾,臣妾做什么都愿意!”
秦沁说到了最后,几乎是泣不成声。
不管如何。秦沁是真心将阿媛当亲生孩子一样疼爱的——或许方式不对,可是这感情却是再真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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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醋酸味
?秦沁这份拳拳母爱之心,倒是有些叫人动容。
别的可以伪装,可是愿意为了阿媛放下自尊的这一点,却是根本伪装不了。
杨云溪看着秦沁这般模样,语气倒是情不自禁的软了一些——毕竟都是做母亲的人,也能理解秦沁这般的心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仔细想想,阿媛这般果真好么?就算阿媛是公主,可是太过骄气了,将来选了驸马,难道你还能指望驸马也这样处处忍让?”
秦沁沉默良久,才又苦涩道:“可是臣妾舍不得她吃苦。她还那么小,每日早起读书,练字什么的她如何受得住?而且也没人让着她,万一……臣妾只是不放心罢了。想着再等个一二年也是不迟的。至于选驸马……既是公主,驸马自然是要处处让着的——”
“选个没什么本事的,空有皮囊的驸马自然是为了荣华富贵必然会处处让着。可你舍得这样委屈了阿媛么?”杨云溪揉了揉眉心,有些忍不住的气笑了:“你愿意毁了阿媛一辈子?”
秦沁不言语了,也不知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并不敢再继续多说什么,只怕惹怒了杨云溪,到时候要回阿媛更是遥遥无期了。
看着秦沁这般样子,杨云溪也不知该说秦沁可悲还是该说她肯为了阿媛付出。
不过,她却也是不打算让阿媛再回去秦沁身边的。她是嫡母,同样有教养朱礼其他子女的责任,哪怕别的孩子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也做不到一视同仁,可却也是不能看着他们被养歪了不是?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正待开口,秦沁似乎却已是有所觉察,当下几乎是迫切的开了口:“臣妾发誓,必是改过自新,绝不会再像是从前那般了!”
秦沁显然是害怕杨云溪拒绝。
而秦沁喊出了这话,杨云溪倒是顿了一顿,随后却是摇摇头:“你如今住的地方太过狭小,未免委屈了阿媛。阿媛仍是留在原处住着,你每日过去多看看多陪陪她也就是了。”
这样一来,她既算是网开一面,却也是并不曾答应秦沁的要求。而秦沁虽然可以见阿媛,可是到底不是时时刻刻在一处,总归也是和以往不一样了。
秦沁一呆,最后却也是心知肚明这件事情再无回转余地,于是只能应了一声道:“臣妾谢过娘娘大恩。”
秦沁如此识趣,杨云溪倒是不好再刁难什么,淡淡点了点头:“记着你今日的话,切莫再像是以前那般将阿媛宠坏了。”
秦沁低声应下,恭敬拜送朱礼与杨云溪。
进了屋子后,朱礼轻笑一声,“阿梓如今倒是越发有皇后风范了。今日这些话便是说得很好,态度也是十分威严。”
杨云溪白了朱礼一眼:“你自己不想做这个坏人,便是将这个包袱丢给我背着,此时倒是好意思说这样的话来哄我高兴。”
朱礼低笑,声音带着一丝沉稳,听得人心里一阵阵的酥麻:“哪里是如此?只不过是想让你立立威罢了。并不曾有别的心思。而且,我若是不想做坏人,又何必褫夺秦沁的封号?嗯?”
最后一“嗯”的音微微上扬,带着些微的笑意。像是在责怪她怎么如此冤枉他似的。
杨云溪被朱礼这么一弄,倒是有点儿找不出继续指责的话了,最后只能轻哼一声:“懒怠和你说。”
顿了顿,想起她的那个想法,便是看了一眼朱礼,犹豫着是不是该说出口。
朱礼见状便是微微一挑眉:“阿梓有话便是说才是,怎的倒是学会和我见外了?”
朱礼这语气,分明是带着一点调笑,倒是丝毫没有一本正经的味道。不过反而他这样一问,杨云溪倒是瞬间觉得其实也没必要瞒着朱礼的——
就像是他说的那样,她又何必这般和他见外呢?
“原本我想着,宫中还是得留几个妃嫔做做样子的,不然只怕世人觉得我这个皇后太过小气善妒。”杨云溪微微叹了一口气,偷偷打量了一下朱礼的神色,心头衡量了一下,便是住口没再继续说下去
朱礼却是一眼看穿了杨云溪的心思,闷笑一声,拉着杨云溪坐下,又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腿:“累不累?要不我给你捏一捏?”
杨云溪还有些不大好意思,不过很快就被朱礼轻柔的揉捏俘获了。也不知是心里缘故还是怎么的,她总觉得是比宫人捏得更舒服些。便是就干脆享受起来。
朱礼笑得更加厉害,一面揉捏一面道:“那现在的想法呢?”
杨云溪沉默了一瞬,很快便是将自己心头想法说了:“人多人少,似乎总也是争斗不止。所以我想着,要么干脆人再多些,博个名声。要么就干脆一个也不留下——”
自然,前面那个可能性也不过是说来好听的。或者说是拿来打探朱礼想法的。
杨云溪有些紧张的看着朱礼。
朱礼轻笑了一声,倒是半晌都没说话,反倒是专心的替她揉捏小腿。
只是这般虽说舒服,可是到底还是心底更着急些,便是伸手摇了摇朱礼:“这事儿你怎么看?是选秀还是——”
“哎。”朱礼忽然抬起头来,神色肃穆的叹了一声。登时倒是让杨云溪的心都绷紧了,几乎是难掩紧张的她便是忙追问:“怎么了?”
“你闻闻,是不是有些味儿?”朱礼一面说着,一面还果真动了动鼻子深吸了两口气。
杨云溪只以为他真闻见了什么味儿,便也忙去闻。不过半晌都没觉出异样来:“什么味儿?”
“酸味儿啊。”朱礼一本正经的说着这话,眼底却是蕴着笑意。
杨云溪登时反应过来,气恼的就想瞪朱礼。谁知朱礼却先是闷笑起来:“纵然皇宫里财大气粗,可也不能打翻了醋坛子不是?再说了,我也不喜吃酸。所以选秀就是算了罢。”
朱礼这般玩笑,倒是让杨云溪哭笑不得,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太过小心眼儿了,最后便是气鼓鼓的轻哼了一声。白了朱礼一眼:“与你正经说事儿,你倒是拿我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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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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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溪白了朱礼一眼:“与你正经商量事情呢,你倒是拿着我打趣。请大家搜索品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朱礼见她恼了,也就不再继续玩笑,只收敛了玩笑的模样:“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既是说了后宫交给你,你便是放手去做便是,天塌下来总还有我顶着。”
这么一句话话,却是让杨云溪瞬间就忍不住的有点儿眼睛发涩了起来。
“大郎果真就不想过上左拥右抱的生活”杨云溪将这情绪压在心底,微微一挑眉,这般问了一句。
朱礼闷笑:“我说了,我可舍不得打翻醋缸子。”
杨云溪轻哼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什么时候打翻醋缸子了只不过是觉得这般争来斗去的也是怪没意思的。所以不想再这般下去了罢了。”
顿了顿,又斜睨了朱礼一眼:“可我就怕到时候有些人怜香惜玉舍不得”
“若真舍不得,我也就不会如此视而不见了。”朱礼却是不等杨云溪说完,便是一口将话接了过去。末了又一挑眉:“却没想到阿梓竟然是这般不了解我,竟是还怀疑我。嗯”
朱礼这个微微挑高了几分的尾音倒是弄得杨云溪整个人都是忍不住轻轻抖了一抖。只觉得朱礼今日声音听起来似乎分外的好听些特别是这个尾音,就像是羽毛刷子一般,轻轻的就从耳朵上刷了过去,弄得整个人都是忍不住有些战栗。
而且偏生被他这样一弄,她心底倒更是忍不住的生出了几分罪恶感来总觉得自己质疑他了,便是太过分了些。
最关键的是,她明知朱礼这是故意的,还偏生是无可奈何
杨云溪最后只能是掐了朱礼胳膊一把,气鼓鼓的哼了一声:“那到时候你可别心疼。”
朱礼轻笑:“我只心疼你。”
杨云溪便是忍不住诧异的看着朱礼:怎么她总觉得今日朱礼说起情话来,简直就像是不要钱似的
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在心头甜得一塌糊涂。其实让她甜蜜的,不仅仅是朱礼的这些情话,而更多来自于朱礼的尊重和信任。至始至终,朱礼只说了那么一句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支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而甚至都没问问她打算如何做,而真后宫只有一人了,这几个孩子又该如何安置的话。
杨云溪忍不住伸手将朱礼拉到了自己身边坐着,而后将头自然而然的靠了上去。
朱礼也不出声,只是伸手环住杨云溪,深深的嗅了一嗅她发间的香气,然后目光都是深了几分上一次这般亲近,倒是都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自从吵架开始,这样的亲密动作就不曾再有过。
所以忍不住的就想将之前的都恨不得一下子弥补回来。
杨云溪很快就感觉到了朱礼的毛手毛脚,当下有些羞又有些恼,伸手啪的一下打了他的手:“做什么呢现在还在热孝里头”
朱礼却是纹丝不动:“我又不曾做什么,不过是想亲近一点罢了。”
杨云溪按着他的手,几乎有些面红耳赤,忍不住扭开了头,她悻悻道:“既是这样,那就不要动手动脚的。更别凑这般近说话。”
朱礼方才说话几乎是贴在了她而耳朵边上说的,一说话热气就吹在耳朵上,她自是浑身都难受。朱礼这分明就是使坏,偏他还说得冠冕堂皇。
朱礼被指控了也不觉脸红,反而越发光明正大:“谁叫你之前与我冷战来着这边是惩罚了。以后可还要与我那般么嗯”
朱礼这般说话,杨云溪只觉得整个人都痒得厉害。最后忍不住滑出了朱礼的怀抱,怒瞪朱礼:“大郎你再这般,我可不理你了。”
只是眼底泛着水光,语气又是这般的外强中干,说起来像是怒斥,可是实际上看起来朱礼摸了摸下巴,眼底又是幽深了许多。
杨云溪看在眼里,忙道:“我去看看孩子们。”因是出宫,所以今日也没敢带几个孩子们,他们又是这会子才回来,所以倒是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眼。
杨云溪匆匆忙忙的溜了,朱礼便是闷笑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衫也是慢慢悠悠的跟了上去。他本也没打算做什么,不过是逗逗她罢了。看着她这般样子,心里便觉得莫名的满足。
朱礼的恶趣味自然是不可能让旁人知晓。所以出了门,朱礼便还是威严的皇帝。
杨云溪和朱礼这头和好如初,更越发有蜜里调油的味道,而另外一头,徐熏也是听说了秦沁的事儿。倒是沉吟了好一阵子
最后徐熏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墩儿:“墩儿,只怕这宫里,是真要变天了。”
墩儿有些不明白,却又好似都明白了。最后他慢吞吞的道:“母妃怕什么呢横竖不管如何,您也是我母妃。”
徐熏伸手想去摸一摸墩儿的头。可是最后却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便是又生生的换了个动作,将汤盅往墩儿跟前推了推:“喝口汤。”
墩儿看着徐熏,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最后才又低下头去喝汤了。喝过了汤之后,他又慢吞吞的道:“母后放心。”
徐熏却是根本没法放心。
纵然是经过了昭平公主的点拨和保证,她依旧是不能彻底放下心来,秦沁的遭遇就像是如鲠在喉,或是泰山压顶一般,让她整个人都是有些喘不过气来。更是让她整个人都是惶恐不已。
或许,她该去见一见杨云溪
徐熏有些走神的想着,浑然不知墩儿已是盯着她看了许久了。
最后徐熏回过神来,便是和墩儿对上了目光。然而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她却是忽然就想起来了胡萼来。
墩儿的眼睛,很像胡萼。
“最近祥嫔是不是常常过来见你”徐熏便是鬼使神差的问了这么一句。
墩儿点点头:“常来,不过我不怎么理她。母妃放心。”
徐熏摇摇头,轻声道:“你也不必这般,她毕竟是你姨母。你和她亲近些。也更能拉住胡家这份力量。虽说你是太子,可是却到底不是你父皇唯一的儿子”
再推迟一天补上更新,实在是太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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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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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熏过来请安的时候,杨云溪正用早膳呢。闻言便是筷子一顿,随后道:“既是来了,就让惠妃进来罢。问问惠妃用了不曾,若是没用,就与我一同用点罢。”
徐熏的确是没用早膳。听闻了宫人传了杨云溪的意思后,便是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多谢皇后娘娘赐膳。”
这话徐熏进屋之后,便是又对着杨云溪说了一遍。
杨云溪笑着将一个香菇馅儿的水晶包子放进徐熏的碟子里:“我记得你爱吃这个。尝尝,我宫里做的。”
徐熏看着杨云溪这般态度,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惶恐不安。最后便是笑道:“多谢皇后娘娘。难为娘娘还记着我的口味。”
杨云溪笑看着徐熏,忽然发现徐熏倒是瘦了:“你却是瘦了不少。怎么这几日过得不顺心?”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徐熏今日来的目的,未免徐熏开不了口,便是索性她来挑起这个话题。
徐熏沉默的尝了一口那水晶包子,随后才又叹道:“臣妾是有些担心。所以连着好些日子都不曾睡好。”
“哦?是担心什么呢?”虽说说着话,可是这头却也是并不影响杨云溪的食欲,喝了一勺粥,这才慢慢悠悠的开了口。其实这件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了,可是如果不说出来,这话题又怎么继续?
徐熏看着杨云溪:“皇后娘娘其实应该心知肚明的。臣妾所担心的,不过是唇亡齿寒罢了。”
唇亡齿寒这四个字一下子说出口来,徐熏先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忍不住的将心弦重新绷紧了。
杨云溪微微一挑眉:“哦?所以惠妃你是想问问我,到底我会不会对将你如何,是吧?”
徐熏没说话。
杨云溪低头一笑:“惠妃你觉得自己可是做错了什么事儿?以至于竟是这般担心我对你出手。”
徐熏摇头:“我又何曾敢做什么?不过是担心罢了。”
徐熏说的这话倒是颇有些深意。
杨云溪听着便是不由得微微一笑——末了她慢慢悠悠的搁下勺子,这才收敛了神色看住了徐熏:“这么说来,你的意思就是,我极有可能是会无缘无故对你出手了?”
徐熏脸色一黯:“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
杨云溪笑容不减:“那惠妃到底担心什么呢?”
“臣妾无德无能,着实没有这个资格养着太子,所以臣妾想着——或许皇后娘娘……”徐熏深吸一口气,突兀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要将墩儿拱手让人。
徐熏这个想法,倒是让杨云溪微微一挑眉。这算是试探呢,还是投诚呢?
不过不管是哪一样,她倒是都不甚在意。或许在旁人看来,墩儿这个太子重要无比,可是在她看来……不过也就是如此罢了。
朱礼如今正是鼎盛之时,墩儿一个年幼的太子,哪里就真重要了?所以……根本就没有必要这般在意墩儿。
“你以为,我想要墩儿。”杨云溪蓦然笑出声来。只觉得自己听到了最大的笑话:“我要墩儿又有是何用?我既不缺儿子,也不必非要将墩儿养在自己跟前才安心。毕竟我养不养着他,他都得叫我一声母妃,不是吗?”
既是墩儿怎么着都是要叫她一声母妃,她又何必非要折腾?既要操心教养,还要面临旁人的记恨苛责。得不偿失罢了。
杨云溪看着徐熏,轻轻摇头:“你却是被这些东西迷惑了双眼了。徐熏,原你却不是这样的人的。”
徐熏被杨云溪这般说着,便是不由得低下头去,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不过不管如何,都是复杂的。
杨云溪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我倒是有些后悔当初将墩儿给你养着,也后悔扶持墩儿做这个太子了。不过一个太子之位,你们一个个的倒都像是疯魔了一般。”
徐熏张口想要辩解,最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是的,一切变化都是在墩儿当上太子之后——或者说是在墩儿让她养着之后。
“你说你没有资格教养墩儿,那如果我应了呢?你又打算何去何从?”杨云溪微微挑眉,冲着徐熏浅浅一笑。
徐熏被杨云溪这么一看,登时整个人都是怔住了,而后好半晌都是没能够回过神来。而她整个人,更是不由得被杨云溪这么一个浅淡的笑容弄得微微打了个寒噤。
杨云溪将碗筷推开,示意自己已经吃饱了。看着徐熏这般样子,料想徐熏也是无心在用什么,所以便是低声吩咐,让宫人将东西都收了,而后又站起身来:“趁着这会子太阳还不毒辣,咱们出去走走罢。成日闷在屋里,倒也怪没意思的。”
徐熏沉默的跟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杨云溪也并不开口,只是该如何便是如何。
最后徐熏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倒是自己忽然开口了:“我想去观里修行。”
杨云溪侧头看住徐熏,眉头微微敛起:“为何?我记得你一向对这些也并不感兴趣。”
“宫中岁月太过难熬了,”徐熏一声轻叹,整个人都似乎有些怅然:“你未曾体验过我们这样的日子,所以自然也体会不到那样的孤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这般煎熬,只让人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墩儿已是大了,不是那个要我时刻看护着的孩子了。”末了,徐熏又这般说了一句。自嘲一般的:“况且我也的确是没什么资格再教养他了。我愿常伴青灯,如此来洗刷我的罪孽。”
“你和齐悬,到底是什么干系?”杨云溪面对徐熏这般请求,最后却是轻声问了这么一句。她是刻意压低了声音的,确保跟在后头的宫人却是半个字也听不见。
然而即便是如此,也仍是让徐熏猛然吃了一惊,然后只看得徐熏慌忙回头去看宫人,那副样子……想让人觉得里头没什么故事都是难。
杨云溪看着徐熏,心里登时有些发沉,面色也是难看起来:“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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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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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溪看着徐熏那般惊慌失措的样子,心底猛然一沉,却是又不得不出声提醒徐熏:“惠妃!”
徐熏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时,整个人都是僵硬了。最后她使劲抿了抿唇,竭力的做出了不在意的样子来:“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却是全然不明白——”
杨云溪紧紧的盯着徐熏,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徐熏被杨云溪的这般目光看得有些不大自在,不过却偏生又继续紧绷着神色,竭力的不露出什么不自在的样子来。只是徐熏不知道的是,不管是她一直在眨动的眼睛,还是她眼底有些飘忽的东西,又或者僵硬的唇角,都无一不是展露出了她的不自在和心虚来。
徐熏和齐悬之间,不可能是没有半点的关系。
杨云溪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也更坚定了自己试探徐熏的想法。为了试探徐熏,所以她干脆什么也不说,只是这么盯着徐熏看。
杨云溪这种仿佛什么都知道,已经看穿了她心底一切的目光,只让徐熏更加不自在和心虚,不多时,她便是觉得自己身上都沁出了冷汗来。一个让她恐慌不已的念头不住在心头跳动:到底杨云溪知道了多少?
杨云溪自然也是看见了秦沁脸上的那些细微汗珠。心底便是越发的复杂——原本她以为不过是有些交情,但是也并不太深。可是现在看来,却也只怕未必是那般。
仔细想想也是:什么样的交情,才能够让徐熏力排众议非要举荐齐悬呢?而齐悬又为什么,不想着抓住这个机会替自己博得好名声,以求更崇高的地位和更好的前途,却偏生是教导墩儿那些东西……
墩儿若是早早的就学会了那些明争暗斗,这件事情只对徐熏有好处——墩儿会意识到,他年幼的两个弟弟都是威胁。而她这个皇后,则更是威胁中的威胁。
这个世间。最可怕的就是人心。一旦墩儿生出这样的怀疑,哪怕是并没有这样的事儿,只怕最后墩儿也还是会在怀疑之中失去理智,最终选择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杨云溪想着,眼底便是又冰冷了两分。她现在确定了徐熏和齐悬之间有些东西,那么她更怀疑的,则是到底教导给墩儿这些东西,是谁的授意。是徐熏望子成龙,还是齐悬自作主张?
而再杨云溪这般的注目之下,徐熏最终还是有些受不住了,再一次的开口道:“皇后娘娘缘何这样问?我知道齐悬,也不过是因为未曾进宫的时候听说过这么一个才子罢了。听说他惊采绝艳,举世无双,所以我才会想要让他教导墩儿。”
徐熏这个理由乍然一听倒是也丝毫没有不妥之处。甚至是理由十足。
可是……细细想来,只凭着一点才华,就让徐熏这般看重齐悬,却也是未免太过了一些。更何况,若只是如此,徐熏又何必露出这样的神色来?
杨云溪看着徐熏撒谎,便是微微的挑起了一点唇角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来,眼底更是盛满了质疑之色:“是吗?竟是这样?”
徐熏的神色便是有点儿惨白下去。像是被风雨吹打过的花朵,显得可怜又颓靡,以及死气沉沉。
杨云溪并没有逼着徐熏说出口的意思——事实上徐熏必然也不可能就这样的说出口来。
所以最终杨云溪只是轻声的笑了笑,陡然又将话题转移开去:“你说的这件事情,仔细回去想想,但却是不必再提。毕竟你若真出宫去了,世人又该如何看我?太子是个孝顺的孩子,他必也是不愿意你这般。至于你的担心,着实也是没有必要。我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可是自信这点的底线还是有的。”
顿了顿,她加重语气,为了让徐熏安心一般,一字一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却是我一贯的想法。只要惠妃没有犯错,便是绝不会走上德妃的路子。”
徐熏听着这话,却也是来不及回味——她此时心中仍是慌乱的,仍是沉浸在之前的那个话题中的。不过此时杨云溪流露出让她先离去的意思,她却也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随后便是慌忙告辞了:“臣妾不敢再打扰娘娘,便是先行告退了。”
杨云溪摆摆手,示意徐熏离去。
随后她看着徐熏这般匆匆忙忙又慌慌张张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紧皱起。
又在园子里转了一阵,杨云溪倒是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又仔细的在心中想了一想,觉得这个法子倒是十分可行,这才叫人去将王顺叫到了自己跟前。
“我有件事儿要你去办。”杨云溪喝了一口茶,这才对着垂手立在跟前的王顺轻声吩咐道:“你想法子,偶遇一回齐太傅。”
王顺有些诧异,抬头飞快看了一眼,不过很快又垂下头去,只乖顺的应了一声:“是。奴婢一定照着娘娘的吩咐来。只是不知偶遇之后,是要说些什么话,还是做些什么动作?”
“你只需要想法子透露给齐悬知道,惠妃她已是向我请求出宫修行。而原因么……只是因为我有意换掉他,而惠妃则是替他求情了。最终我问了惠妃一句话,惠妃便是吓得花容失色,自请出宫。”杨云溪微微眯了眯眼睛,手指在茶杯上那朵娇艳的牡丹上来回婆娑,最后才又下定决心:“就这样,你看着办就行了。务必自然,别叫齐悬觉察出什么刻意的痕迹来。”
王顺想了一想:“既是这样,那奴婢干脆与别人一同过去,顺带说一说此事儿,叫齐太傅无意之中听见即可。娘娘您看如何——”
杨云溪手指在花朵上点了点,仔细的沉吟了一阵子,这才点了点头:“既是要这般行事,却是务必保证另外的人口风紧。这件事情绝不可传出去——否则的话……”
微带凌厉的目光在王顺面上一扫,王顺便是立刻保证道:“娘娘放心,奴婢必是办妥。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奴婢愿去浣衣局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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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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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顺去办事儿,杨云溪自然是相信的。此时王顺说这样的话,她便是笑了一笑:“那你可仔细了。浣衣局可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
王顺笑着应了,随后这才告退出去了。
这头出了翔鸾宫,那头王顺便是叫了自己的小徒弟来,笑道:“我记得娘娘之前给几个小主子都做了一双鞋,不知太子殿下的送过去了不曾?”
小徒弟摇摇头:“一直也没抽空过去送呢。再说刚做好了两日,倒是也不着急——”
“你去找出来,咱们这就过去送去。”王顺乐呵呵的捏了一捏自己这个小徒弟的脸蛋儿,然后和颜悦色的吩咐了一句。
小徒弟见王顺这般,便是乖乖去办事了——这个小徒弟算不得多聪慧,可却是顶顶听话的。吩咐什么事儿从来也不多问,只办得妥妥当当的,没什么好奇心。这才是在宫里当差最该有的东西,所以王顺便是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倒是十分满意。
这次选中了这个小徒弟跟着自己去办差,也是有心想提拔一下自己这个徒弟。王顺心底盘算着,这样就算将来他去别处当差了,那么翔鸾宫里还有这么一个他的人——总不至于在皇后娘娘跟前断了联系。
王顺领着小徒弟,带着那双鞋一路直奔太子读书的地方。这个时辰,刚好又是要结束上午课业的时辰,倒是好得很。
王顺过去的时候,果不其然便是正好下课了。齐悬还没来得及走,而墩儿正在和齐悬说话。
王顺笑着上前禀告:“皇后娘娘命人与太子殿下做了鞋,却也不知太子殿下穿着合适不合适,所以便是命奴婢等送过来给太子殿下试一试,若是太子殿下穿着不合适,也好叫人拿去改一改。”
墩儿看了一眼齐悬,随后便是往椅子上一坐,嘴上笑道:“回头我亲自去向母后谢恩。”
齐悬也是笑:“皇后娘娘对太子殿下诸多关爱,太子殿下便是更该孝顺谦恭。”
王顺当即也跟着笑:“皇后娘娘关心太子殿下也是应该的——毕竟皇后娘娘是嫡母,也承了太子殿下一声母后。所以皇后娘娘素来便是爱护太子殿下。“
墩儿颔首,一本正经的道:“正是如此,我才更要敬重母后。”
一时鞋子试完了,倒是大小正是合适,墩儿又让王顺回去先替他道谢,只说回头他自己再亲自去。
王顺应下,又道:“却也不一定就非要亲自去的。殿下只要心头记着娘娘的好,那便是足够了。娘娘心头也欣慰。”
说完这一番话,王顺便是带着小徒弟告退了。不过临行之前,却是又隐晦的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墩儿,唇角勾了一勾——
这个笑容墩儿没瞧见,可是站在墩儿身后的齐悬,却是必定瞧见了。
王顺领着小徒弟走出屋子,小徒弟便是乖乖照着王顺之前的吩咐出声低声问道:“师傅,您不是说,以后早晚太子殿下也是要养在娘娘跟前的么?您说太子殿下知道不知此事儿?“
王顺耳朵尖的听见了后头的脚步声,登时便是一笑。不过嘴上却是偏偏出声训斥道:“这话你怎的也敢这般在外头问起来?叫人听见了,仔细你的脑袋!快走!出了这我再与你细说。“
一面说,王顺一面拉着小徒弟加快了脚步。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齐悬是不是会跟上来——反正跟不上来,却也不过是再说一遍罢了。而且他笃定齐悬必是会跟上来。事关墩儿,齐悬不跟上来就怪了。
王顺凝神听着后头细微若无的脚步声,唇角微微露出个冷笑来。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对于这种细微之处的声音,他早就练就了顺风耳了。不然,如何防得住旁人偷听和跟踪?
王顺心头鄙夷齐悬跟踪偷听做得不到位,可是面上却是只当是不知道,然后拉着小徒弟一路就出去了,直到走到了一处适合齐悬藏身的地方,他这才站定了,劈头盖脸先是训斥了一番小徒弟,最后才又耐心教导:“以后这样的错可不许再犯了。虽说惠妃娘娘自请出宫了,可是毕竟八字还没一撇,事情还没彻底落定,里头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谁也不知。咱们现在大刺刺的说了,回头万一不是这样偏生还叫人听去了,只怕就叫人拿着把柄错处了。咱们自己也就罢了,却是又让娘娘置于何地?”
“惠妃娘娘自请出宫了?”小徒弟倒是真有些讶然——虽说七分是装的,可是总有三分是真的。毕竟这人么,总归也是有好奇心的。不是么?
更何况,小徒弟也猜到了自家师傅这般的意图了,自然更是配合。
王顺压低声音,却又不至于太低叫齐悬听不见:“这事儿你可别拿出去说,正是和齐太傅有关系的。娘娘不喜齐太傅,便是想着换了齐太傅,惠妃娘娘知晓了,便是过来求情。娘娘问了惠妃娘娘一句话,惠妃娘娘脸色大变,然后接着便是自请出宫了。”
小徒弟听到了这里,便是不由自主的往齐悬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心里默默的替齐悬有点儿出冷汗。不过为了配合自家师傅,他还是故作惊讶的猛然问道:“那齐太傅和惠妃娘娘——这……”
这话里隐藏的意思太多,细细一品便是都能体会到。
王顺低笑了一声,模棱两可道:“谁知道呢?”说完这句话,便是直接拉着小徒弟走了。只留着齐悬在原地惊愕发慌。
齐悬呆愣了好一阵子,都是没有从那中诧异中缓过神来,最后如何回去的却是都不知道。
墩儿看着齐悬如此模样,便是问了一句:“太傅这是怎么了?”
齐悬面色发白的看了一眼墩儿,似乎这才猛然惊醒过来,然后又用力摇头:“并没有什么,只是忽然人有点儿不舒服。太子殿下该用午膳了,便是先去用膳罢。我在此坐一坐,便是也去用膳了。”
墩儿便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齐悬这样子,说是没事儿,谁也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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