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章 人生赢家
谢平怀此刻的神情也有些可怜巴巴的。
他不是真的讨厌老师。
他也是知好歹的,萧彧荣对他那可比亲爹还上心,罚他抄书,问他学业,都是为了他好,他懂。
他最近也确实上进了,也得了不少夸奖,可与旁人相比,他还是不够厉害,总让老师叹气。
听着那酸夫子叹气,他这心里便不得劲儿,总觉得自己太蠢了,和老师不是一类人。
蠢弟弟自己没本事,听不懂萧彧荣的话,这一点……谢桥还真帮不了他。
“你再多抄两年书,到时候就能懂了,这进学之路,一开始都是这般辛苦的。”谢桥忽悠道。
事实是……会一直很辛苦。
有萧彧荣这么个严苛还要求高的老师,他这辈子想要翻身当爷,那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她这蠢弟弟的命可真好啊!
做土匪的时候年纪还小,寨子里又忙着打蛮子,没人管他,上山下河任由他去,潇洒至极,略长大些了,家里做了官,又成了个少爷,被卢氏宠着,这后来卢氏走了,又来了个林姨母疼爱他,等他该走上正道的时候,还拜了那么好的老师……
如此说来,他可真是个人生赢家……
这相比之下,她和大哥过的可就是辛苦多了。
谢桥看着他的眼神都充满了羡慕,谢平怀也瞧不出来,只觉得大师伯慈祥温柔,真好似是他亲姨一样!
谢桥人在这儿呆了有一会儿,那丁茂和周思衿等人,努力等着旁人不盯着他们了,这才硬着头皮到了谢桥面前告辞,灰溜溜的走了。
她人坐在这儿,也挺清静。
有很多人对她好奇,可大多都是懂礼数的,不会冒然过来叨扰她。
谢桥顺道考了谢平怀不少东西,对他目前的进度,算是有数了。
谢平怀只是不上进,脑子还是挺活泛的,又有萧彧荣催着,这进度其实是很大的,比不上楚谏,毕竟楚谏都已经是个举子了。
谢平怀启蒙晚,也无需与他比。
以她的看法,来年考个童生,应该是能行的。
瞧他进步大,谢桥对他就更温和了。
过了约摸一个多时辰,却见不远处,有人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谢桥左右一看,发现几个读书人的阴魂,也冲着一处飘过去,嘴里念念叨叨的,听那声音,似乎是……出人命了?
“大师伯,怎么了?你再考我啊,这么简单的题目我都会!”很多都写过不下上百遍,怎能不会!
谢桥站了起来:“出人命了,去看看。”
“是有人杀人了?”谢平怀瞬间来了精神,从怀里竟然还掏出一把匕首来,“大师伯你且放心,我本事大着呢!要是有凶手敢向咱们过来,小爷一刀子结果了他!”
“……”谢桥白了他一眼,“喜怒不形于色。”
谢平怀闻言,尴尬的笑了笑,左右看了看,然后摸了摸脑袋,怂里怂气的将刀子又收了起来,认认真真的本着一张脸,只是那眼神还是有些漂浮不定,一看就不老实。
表情能收着就已经不错了,慢慢来吧。
第1052章 丑陋的熊人
谢桥跟着阴魂往出事儿的地方去。
走着走着,竟走到了凉亭不远处的湖边。
这一处……谢桥可熟的很,刚才自个儿还画了一幅画,画中男子给一小姑娘吹芦管呢……
她一靠近,瞧见谢平岗了。
除了谢平岗之外,太子以及桑游和江晋辂,都在。
“萧师兄送老师休息去了。”见她目光游离,赵玄璟解释道。
谢桥点了点头,老师年纪大了,如今精力大不如从前,今日天冷,似乎还要下雪,的确撑不了太久。
“为何是司刑寺的人过来?”谢桥有些不解。
“今日八方园太热闹,衙门那边要负责里头学子的安危,只是人手不够,便从司刑寺借了些人过来,正好我又在这儿,这案子自然便归司刑寺管了。”赵玄璟低着头,耐心的解释。
谢桥这才表示明白了。
谢平岗正在查看尸体。
谢桥看了一眼,发现死的人竟然是那吹芦管的少年,画中,这少年也是朝气蓬勃、年轻美好,却没想到转眼时间,竟躺在地上。
她有仔细瞧瞧,竟没发现他的阴魂。
莫非直接下去了?
可一般来说,这突然横死的人,阴魂多会在阳间逗留的……
“这位便是……殿下的大舅哥?”桑游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也顾不上看地上的尸体了,忍不住的冲着谢平岗看去,这越看,越觉得可怕,表情惊悚,震惊到了极点。
这汉子,真的是太丑了!
不是五官丑,而是这气质!
他强壮若熊,高出旁人一个头来,想看他的模样时,还要仰着脖子,实在费力!
这身高本就傲人惹眼,偏他还不注重外表,半张脸都被胡茬子遮住了,从眼睛看来,这是个年轻人,可对上那胡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三四十岁的野人!
他皮肤粗糙,眼神凶悍,声音粗重,穿着更是庸俗难堪!
一身黑灰颜色,脚下长靴竟还沾着脏兮兮的土,腰盘大刀,身系软剑,就连头上束发用的,似乎都是个利器!
桑游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双手突然有些无法适从,忍不住的,从怀里掏出了个帕子……
“桑师兄,你还好吧?”江晋辂很是同情的看着桑游一眼。
桑游嘴角抽动了几下:“他脚上的泥……看着……着实碍眼……”
“那又怎么办?桑师兄,您可尽量忍着吧,这位谢大公子正办案呢……”江晋辂也知道师兄的忌讳……
他这人,最是看不得脏了,这心里现在还不止得多别扭呢!
若不是这会儿处处都是人,恐怕都能低下头替谢平岗擦靴子了!
当然,桑游也不是一直如此的。
他这个人,就是见不得离他近的人这般不讲究。
而且奇怪的是,若是农户如此,他不仅能忍,还能下地与人家一起干活。
可就是这种场合,不用劳作之时,便瞧不得脏,而且在江晋辂看来,桑游此刻不能忍的不是靴子,而是谢平岗这个人。
他这熊一样的气质,将桑师兄的审美挑衅得死死的。
第1053章 脏东西
桑游浑身僵直的站在那儿。
约摸过了一刻钟,谢平岗将尸体检查完了,那双手,直接在衣服上擦了擦,桑游瞧见这一幕,实在难忍,这才连忙走上前去,将一方青帕递了过去:“谢大公子,请用。”
谢平岗侧头看他。
又看了看帕子。
“不用,老子这衣服挺好使。”谢平岗很干脆。
瞧瞧这帕子,啧啧啧,可真像是个娘们用的,不仅干净,竟然还绣了花?
谢平岗扫了一眼,差点将这和娘们唧唧的人扔河里去,好在,他还知道太子殿下在,所以没好意思动这手。
“用这帕子。”桑游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司刑寺的人检查尸体没毛病,这尸体本也是人,又是刚死的,一没气味二没腐烂,也没问题。
可这尸体是淹死的,嘴里又不少泥沙,这谢平岗伸手掏了好一会儿,除了泥沙,他还瞧见这人掏出了些……奇奇怪怪的黏液……
怎么能……就这么抹到衣服上去?!
谢平岗很想嚷嚷一句:老子就不爱用,关你屁事……
但仔细一想,自己好歹是殿下的大舅子,当着旁人的面,也不好给殿下丢人,便耐着性子将东西接过来:“成吧。”
捏着帕子,看了一眼,在手里搓了搓,揉了揉,没片刻功夫,原本平整散发着香气的帕子,瞬间变得好似一坨脏东西。
“多谢你了。”谢平岗擦完之后,还不忘道谢,将那帕子直接塞进了桑游的怀里,“兄弟,你叫什么?是殿下的……师弟吗?”
今日能和殿下站在一处的,应该也就是同门了。
桑游脸色瞬间白了。
那帕子,就这么挂在他胸前,那手松开不是,抓紧了也不是,只觉得身前有数不清的脏东西在滚爬肆虐,让他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
偏偏为人处世的规矩,让他不能将东西直接扔了。
还是江晋辂看不下去,将帕子拿了过去,这才让他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桑游此刻真的笑不出来,他看着谢平岗,好似看到了这辈子最难以逾越的高山,有种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这位第二眼的冲动想法。
“殿下,就是溺死的,今日湖水冷,他穿的衣物又厚重,一时没浮上来。”谢平岗在司刑寺当差这么久,分辨死因的本事是有的,“只是不知这人为何去了湖边,又怎会掉落下去,好在是今儿人多,许有瞧见的。”
“今日人虽多,可周边所有人的目光多集中在凉亭那处,这地儿……位置并不是特别显眼。”江晋辂忍不住道。
谢平岗私下观察了一下,发现的确是如此。
此地清静,景致却不是最好的。
他不是读书人,不太懂那凉亭里头有什么稀奇的东西,要让那么多人蜂拥而去,但太子殿下都在那儿,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我让人查一下他的身份。”谢平岗说了一声。
其实,也不用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认识这死者的,就在人群里站着了,而且特别的显眼。
是个姑娘。
小姑娘生得很是好看,挺讨喜,但此刻却红肿了眼睛,身体都有些颤抖,神情崩溃,谢桥画过她,画画的时候,并未想过,这姑娘竟要面对如此心碎的场面。
第1054章 可怜的姑娘
谢桥心头,不免同情了这姑娘几分,轻轻叹了口气。
小姑娘此刻也被请过去问话。
为了避免影响太大,谢平岗瞪了一眼看热闹的人,将其都赶到了凉亭那边。
桑游差点被谢平岗那凶悍的眼神直接送走。
“果真是大名鼎鼎的谢大公子……其人比传言……更勇猛些。”桑游语气艰难,说了一句之后,也选择去凉亭,不敢多留了。
这位谢大公子,就像是要吃人一样,总觉得他随时有可能动手打人。
不过临走之前,他没忘记太子和大师姐,深深望了他们两眼:“殿下,师姐,我们还是去那边等吧……这判案之事,也帮不上忙……”
“师弟先走就是,不用管我们。”谢桥冲着他挥了挥手,不为所动。
“桑师兄,我也留下来瞧瞧。”江晋辂连忙也道。
桑游有些不太适应这凶残的场面,尤其是此刻他太子和司刑寺的人在,他这个教道琴艺的夫子,也没什么用,还是选择去其他地方等待。
而此刻,谢平岗盯着那小姑娘:“这人你认得?你们可是一起来的?”
他已经尽力让自己变得和善一些,然而天生便长得凶悍,这等气质着实改不了,还是吓到了人,小姑娘听到他的话,浑身颤抖的更厉害了,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谢平岗很无奈。
女人真麻烦,胆子比老鼠还小,亲近的人都死了,竟然都无法开口说话,耽误工夫。
虽是这么想,谢平岗还是让身边看着和善些的属下出面,又问了一遍。
他转过身去,不让这姑娘看见他的脸。
果然,这姑娘情绪好多了……
“傅瀚文……他是瀚文哥哥……住、住在我家隔壁,前几日,有人送了我家两张八方园的帖子,我送给了瀚文哥哥,听说今日这里很热闹,我们便一起来瞧瞧……刚才我听人家说,那边有戏班唱戏,我们本是要一起过去的,可瀚文哥哥说遇到认识的人了,便让我先去,可我等了一会儿他还没来……”小姑娘说完,狠狠抽泣了两声。
“你可知道他要见什么人?”谢平岗的下属问道。
小姑娘摇了摇头,雾眼朦胧:“我不知道……瀚文哥哥只说是同窗……”
同窗?
“让人去查,这园子里头,任何一个见过死者的人都要带过来,再去找此人书院的夫子,将其同窗名单拿过来。”
除此之外,还要查一查这小姑娘,毕竟这二人一同过来,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嫌疑的。
谢平岗对小姑娘并没有任何的同情之心,看着所有人的眼光,都像是看着嫌疑人,一点区别都没有。
八方园出了命案,很多热闹也都停了。
谢桥等人便在远处休息一会儿,过了两个时辰,也有人来回话。
这傅瀚文家境还不错,普通的小富之家,隔壁住着的这姑娘,姓潘,叫潘姣,两家算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
也有结亲的意思。
如今傅瀚文死了,两家父母也都来了,哭得都挺伤心的。
而此刻,谢桥总算是发现了这傅瀚文的阴魂。
在他父母到来的时候,总算从河底冒了出来……
第1055章 罪魁祸首
谢桥目光冲着傅瀚文的阴魂看去,只瞧着他神情有些麻木,看上去就不像是个才死的阴魂。
这正常的人刚刚死去,多会有些接受不了,尤其是瞧见自己的亲人之后,要么难过哭泣,要么不甘愤怒,又或者,将自己的遭遇说出来,试图让自己的亲人听见,好替自己复仇。
可这傅瀚文没有。
他就如同一块石雕,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着他父母的眼神,能有几分泪光不舍,可苍白的嘴死死闭着,一句话也没有。
很是奇怪。
如今这命案既然被谢桥撞上了,便也不好当做没瞧见,她又能瞧见阴魂,也理所当然,该问上一问。
谢桥冲着谢平岗伸了手:“铜板有吗?”
谢平岗不明所以,往身上摸了摸,还真拿出几个铜板出来,“给。”
“这是酬金。”谢桥将东西往怀里一塞,然后想湖边走了过去。
这阴魂浮于水面,离尸体还有一小段距离,谢桥这动作,也并不是特别惹人注意,尤其是这傅瀚文的亲人,此时此刻都沉浸于伤心之中,周边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不再重要。
谢桥与阴魂面对面。
这傅瀚文,长得不错,年纪约摸在十七八岁,很是俊美,文质彬彬,此时变成了阴魂,只是多了几分清冷寒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凉雾,眉毛挂着几分冰霜,并不丑陋。
“你有怨气,想化解吗?”谢桥轻轻问道。
怨气有不少,只是还算收敛,应该是没有报复的意思。
阴魂缓慢的看向了她。
“我是个道士。”谢桥慢条斯理的开口,耐心十足,“你有什么话想要和家人说的,贫道也可以替你转达,还有那姑娘……”
谢桥话还没说完,明显感觉到此时这阴魂似是多了些怨气似的。
只是神情又略有几分痛苦。
突然蹿回了冰湖里头。
谢桥沉默了一下,有些狐疑。
不该如此……毕竟前一刻,这潘姑娘还和他你侬我侬,即便他死的可怜,也不该在提及潘姑娘的时候,露出这种表情,除非……
谢桥都觉得心凉了一下。
她回头看那姑娘……
小姑娘双眼通红,很是伤心,在父母亲人来了之后,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等模样,任谁瞧了,都不会对她有半点怀疑的,可看那阴魂的意思……这命案怕是与她脱不了干系?
不能吧?
谢桥有点震惊。
她画那画时,瞧得最仔细的便是这二人,离得虽远,那那温馨美好的场景却让她感受的很清楚。
傅瀚文的阴魂才下去,却有另一个阴魂从水底爬了上来。
傅瀚文刚才只是在湖边,都没离开湖水,而此刻这阴魂却不同了,他十分兴奋的从水里出来,一步一步的上了岸。
他浑身湿哒哒的,也有些臃肿,双眼乌青,瞧着就不如傅瀚文那般好看。
“你是这湖里的水傀?”谢桥开口问道。
这水魂愣了一下,然后回头看她:“你在和我说话?”
“没错,就是你,刚才那人是不是你拉进水里去的?”谢桥又问道。
第1056章 凶手
有一种水傀是要找替身的,没有替身,便要一直困在水底,无法上岸,眼前这一个,应该便是如此了。
这水傀一看她的穿着,还有这浑身撒发出来的气息,心头一缩,忍不住紧张起来:“我可没有!我知道拉人做替身要不好的!”
“我也很可怜的,失足落水栽进了这湖里,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办法脱身,也是老天爷可怜我,这种地方,竟然会有人杀人,这才让我捞个正着!”说着,这阴魂还搓了搓手,又怂又高兴。
“你刚上了岸,可有什么打算?”谢桥看他这样,语气柔和了许多。
眼前这阴魂想了想:“我也不知,有人做了我替身,七日之内,我该是能下去了,我准备先去看看亲人,瞧完了我就走。”
谢桥仔细看了看他的情况。
找到了替身,没有执念怨气,的确该是能去投胎了。
谢桥从怀里拿出一张符来,打在了他的身上:“这符养魂用的,以免你在这七天内遇到意外伤了神魂。”
这阴魂一听,很是高兴:“多谢大师!”
“还有件事儿要问你。”谢桥客气许多,“你这替身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可知道?”
“知道的大师!”水傀立即点了点头,“是被人推下去淹死的!那人我也瞧见了,就在那边凉亭里!是个男人,很是年轻,当时他们二人站在湖边说话,我听得很是清楚。”
“可方便告诉我他们说了什么?”谢桥问道。
“当然可以的!”这阴魂立即点头,“我也瞧不上那人背后下黑手,是该早点抓住他才好!”
“我当时埋在水底下看热闹,后来听那些人说,有幅画里头,有一对男女瞧着十分般配,便游过来瞧瞧,我才过来,这对男女便要离开,只是后来这女的先走,男的说是瞧见了熟人,留下来了。”
“那女娃娃走后,便有个人过来,二人一开始聊得还算冷静,可聊着聊着,那个男人却说了些难听的话……”
这阴魂似乎也有些害羞,难以启齿。
但看了看那地上的死尸,想到对方是自己的替身,也算是他的恩人了,便不好藏着掖着不说实话。
“我知道的是,那个男人自称是那女娃娃表哥,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和那女孩子多么亲近,又说小时候两家有意亲上加亲,听到那些话,我那替身心情便不大好了。”
“后来趁着我替身没注意的时候,将人推了下去,他本还挣扎,可这表哥又说自己早已与那姑娘有了肌肤之亲,又说今日姑娘之所以邀请他出来,本意就是与他一刀两断,只是看他可怜,一时没好开口,那表哥还拿出了一朵珠花,神情阴狠,说他那样的人,本该去死,何必活着拖累旁人,若不是看他可怜,表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的……”
“他那样的人?这是何意?这傅瀚文还有什么缺陷吗?”谢桥刚才并没有瞧出来。
“好像是手不大好,他挣扎的时候,本来也是能爬上去的,但我看那手却似是没力,抓了半天也没抓住东西,后听了这话,看到那珠花,索性不挣扎了,沉下去了。”
第1057章 规矩太多了
水傀说到这里,似乎也在同情自己的替身,还深深的叹了口气。
“女人都是骗子!”水傀还没忘冲着潘姣的方向唾弃了一口,“没人的时候,傅瀚文问她,那珠花怎得没戴着?她竟说怕丢了!哪里是怕,而是将这东西送给旁人表忠心了!”
“与傅瀚文在一起的时候,笑得那么好看,压根瞧不出她移情别恋了!哼!”水傀翻了个白眼。
谢桥听到这话,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凶手的话,岂能当真?不论如何,也该让那姑娘为自己辩白一番吧?”谢桥觉着,自己之前看到的画面,不该是充满虚伪的。
即便离得远,那这潘姣的笑容却很有感染力,当时那一刻,她只觉得这二人所呆之处,如同暖阳照耀。
那等温馨,不似作假。
另外,她虽没细看潘姣,但也能隐约瞧出,这姑娘并无奸相。
“此事,还要多谢你提醒。”谢桥冲这个水傀道谢。
“大师客气了。”说完,水傀飘走了,临走的时候,这嘴里还哼哼着小曲儿,可见这恢复自由之身是多么开心之事。
这种水傀被困时间很长,长久之下,一般这怨气都会很重,刚刚这水魂也是一样,只是有了替身之后,这怨气多少也转移到了下一个水傀身上……
作为替身的傅瀚文若想离开,怕是不容易。
她这个道士,当然是可以将傅瀚文收走的,只不过付出的代价,也要比一般的阴魂要多一些。
眼下这傅瀚文也不露面,谢桥便转身走了回去。
在这湖边呆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这张脸都被冷风吹得有些冰凉,身上的斗篷裹得更加严实了。
赵玄璟和谢平岗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也了解她身体不好,瞧见她这般辛苦,一个心疼,另一个则更是佩服。
“大师,这么冷的天,您还要出门应酬,看来这道士也不好当啊!”谢平岗觉着人活着都不容易!
瞧瞧这大师,拜了个会念书的老师而已,就得跟着老师一起,也要会些本事,否则旁人便要嫌她占着茅坑不拉屎。
这世道,规矩太多了!
当然,谢平岗此想法完全是因为眼前这人是他尊敬的莫大师。
若是换成谢平怀……
臭小子都跟着那么厉害的大师了竟然还不上进,就该活活抽死他,免得他在祸害萧夫子的名声!
至于这天气……
哼哼,冻不死他!
“小谢大人,我刚才问出了点门道,你要不要听?”谢桥仰着头看他,是觉得挺费力的。
怪不得刚才桑游抬了一会儿脑袋之后,便懒得看他了。
“当然要听!”谢平岗毫不犹豫,“这办案是我们司刑寺的事儿,可这受害人也是爹生娘养的,若能早点抓住凶手,解他们父母愁苦,我当然愿意的!”
“那好,那请小谢大人过去,将这潘姑娘的表兄抓了吧,应该就在那边的凉亭里头,只是阴魂的话不可当做证据,想要问出真相来,可能还要费些功夫。”谢桥又道。
“大师,这人是有嫌疑还是……已经确定了、就是他亲自动的手?”谢平岗又确认了一遍。
第1058章 藏头露尾
若是有嫌疑,审问的时候便要稍微克制一些,不好用刑,免得伤了无辜。
但若是确定他就是凶犯,那就不一样了……
司刑寺里的官差,动起手来,没有心软的。
“先叫过来,我要看看面相再定。”为了确保万一,谢桥并没有一口咬定。
刚才那个水傀的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但毕竟牵涉到人命,如今那人她都没瞧见,便一口咬定对方犯了错,也不合适。
谢平岗点了点头,着人去找。
以他的想法来说,这个表兄多少有点问题。
如今天色都晚了,案件到现在也过了两三个时辰,早在案件发生的时候,他便让这八方园里认识死者的人都过来,眼下被官差控制的同窗都有好几个,可这偏偏,那所谓的表兄,竟然还呆在人群里没出现?
就是说,这人……从一开始,便掩住了身份,藏着掖着看热闹?
如此藏头露尾,心必不正!
官差请了潘家的父母过去指认。
本来这对夫妻还有些不解,等看到潘姣的表兄之时,都有些诧异了。
自家亲戚,哪能不认得?哪怕这人藏在人群里头,穿得又与平常略有不同,可还是一眼瞧了出来,立即便被带到了尸体旁边。
“大人,就是他了,这人叫颜客保。”官差将人推了过去。
颜客保是个读书人,但看上去却很是强壮。
傅家和潘家人此时都有些不解,尤其是傅家人,沙哑着嗓子道:“大人……这、这是何意……”
“本官问你!为何你藏于人群里头不肯现身,可是心虚作祟?”谢平岗凶巴巴的开口。
颜客保个头也不矮,但与谢平岗相比,还是差了许多,低了一头,这气势便被压得死死的,浑身都打了个激灵。
“草民只是听说大人要找的是傅贤弟的同窗……而草民与他并非同窗,所以……不敢上前,以免耽搁大人查案。”颜客保声音有几分颤抖。
谢平岗冷哼了一声:“傅瀚文落水的时候,你在何处!?”
如今八方园就没有不知道这案子的,落水时间已经不是秘密。
颜客保连忙低下了头:“回大人,草民那时在凉亭附近……”
这凉亭附近人多,这相互之间也都不熟悉,颜客保若说自己在那里,也无人能替他证明,只是在场许多学子也都像他一样独自前来八方园,便又不好说他强词夺理。
他说话的时候,谢桥便在观察他的面相。
此人模样生的不错,并不丑陋。
五官端正,面无黑子,肩宽背直,很是不错。
然而,却有其他不足。
他眼睛生得不错,可目中血丝相对于普通人来说,稍微多了些,且双目正视前方之时,瞳孔略有几分偏斜,不太明显,此目相凶狠,指争强好胜,贪婪妄求,这点特点可隐可显,并不是大问题。
谢桥关注的,乃是他今年行运。
凡人一生之中,时运有高低起伏,时运有好有坏。
将这面部分为一百多个部位,每个部位代表一年,看他相应部位的气色,可断他流年运势。
第1059章 越看越倒霉
颜客保的年纪应当是二十上下。
十五十六之后,额部成骨相,至颜客保如今这年岁,看的便是辅角之位。
所谓辅角便其实额头中心两侧偏离一点的位置。
而他这位置,有破败之相。
他这两年,应该是遇了不少事儿,心有大变,食仓位青气浮现,主下狱,梦堂气丝散乱,主大凶,天中白气,主行丧,父母入黄泉。
谢桥看完之后,也略有些震惊。
这人乍一看没什么,若是细看,越看……越是倒霉啊?
破财、服丧、凶梦、狱讼,三两年内,这些可都占了。
“是他。”谢桥此时此刻,彻底确定下来,点了点头,冲着谢平岗说道。
谢平岗得此一句之后,看着这颜客保的眼神更加冷冽起来,只差将那大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了。
“说吧,是为何将这傅瀚文推入水中?!”谢平岗凶神恶煞的开口问道。
此话一出,傅、潘两家人都震惊的看过去,一脸的不可思议,那潘姣更是傻了眼:“怎、怎会是表哥……”
傅瀚文的父亲似乎也受了不小的刺激:“不会的……不会的,他是我好友之子,我那好友死后,我对他也算是视若己出了,他怎会杀我儿子!?”
这话,不知道是问旁人,还是问自己。
而颜客保白着脸:“大人说话可有凭证?”
说罢,以后看向谢桥。
“莫大师,我尊您是前辈,可您也不能信口雌黄,这可是人命官司,我与傅瀚文情同手足,怎会害他!?”颜客保不服气的说道。
“瞧你面相……颜公子,你这两三年,遇事颇多,所以心有歪执,才会做下错事。”谢桥道。
“面相……”颜客保嗤笑了一声,“大师,判案,能看面相吗?”
“的确不能。”谢桥承认,但下一刻,她目光如炬,盯着颜客保,一字一句道:“不能做证据,那我说说也无妨,是吧?颜公子,你家曾经做的应该是与水路有关的生意,可对?”
“对……”傅老爷忍不住点了点头,“我与他父亲,曾是一起出门做生意的,靠的就是水路,只是两年前走水路的时候,不知哪里冒出了水寇,慌乱之间,他父亲……竟沉入水中溺死了……”
傅老爷说到这里的时候,谢桥观察到,颜客保微微抿了抿唇。
“大人,这孩子……也是命苦,他家母亲身体本就不好,他父亲去后,母亲得知消息病情加重,家中又有外债,没了法子,只好变卖家产填了窟窿,可如此辛劳之下,他母亲没几个月也走了。
这守孝都近两年了,颜客保到了这处,又没沾酒色,问题也不大。
傅老爷提到这往事,又露出几分心酸的表情。
“我儿……我儿死得冤枉,可这孩子……与我家无冤无仇的,断不会做出这种事儿的啊……”傅老爷一边搀扶着快哭晕了的妻子,一边说道。
颜客保站在那里,“不过几句相面之话,若能断了案子,天下可还有公理可言?”
谢桥听到这话,也不着急。
第1060章 苦命的女儿
她目光望着颜客保,开口道:“颜公子,想必,那朵珠花,你也没舍得扔吧?”
此话一出,颜客保眼神一变。
“搜!”谢平岗直接让人上手。
颜客保不过就是个书生,哪里能扛得住这些官差?
不过三两下功夫,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朵珠花。
潘姣一看,有些诧异:“表哥?那是我的……”
她这珠花是瀚文哥哥买的,不算稀奇,但瀚文哥哥却在上头串了一颗粉色的珍珠,不是很大,但她着实喜欢,可才戴了两次,便丢了,她又不敢和瀚文哥哥说……
“不小心捡到的,不曾想原来是表妹的。”颜客保面色不变。
说罢,将东西递给了潘姣。
潘姣拿着那珠花的手都在颤抖,看上是很是伤怀。
谢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纸,甩去空中,念出几句咒语,直接冲着那湖面打了过去。
不过片刻傅瀚文的阴魂被强行从湖底拉了上来,有些无辜又有点狼狈,毕竟是第一次变成阴魂,还有些慌张不解。
谢桥只将人绑上来,并未直接和他说话。
而是问向那颜客保,“你曾说过,你与潘家姑娘,有肌肤之亲,可是真的?”
潘姣一听,瞬间红了脸,气道:“没有的事!大师,您怎可胡言!”
谢桥不为所动,颜客保听到这话,心里却开始慌张起来。
这句话,是他推傅瀚文的时候说的,莫初声怎会知道?
莫非……当时她就在附近,看见了?
不可能的,他当时左右看过了,附近并没有人,傅瀚文落水的地方,比他们一开始呆的那可树的位置还要偏一些的,从凉亭那边,根本瞧不见!
“大师,女子名声怎好随意损毁?我与表妹清清白白。”颜客保故作镇定的说道。
“你二人,可否情投意合?将来,待你出孝,是否会做一对夫妻?”谢桥喋喋不休又道。
潘姣真的气哭了。
潘家其他人脸色也不太好,傅家那边不明其中原因。
“大师何出此言?我与瀚文哥哥才是、才是一对!瀚文哥哥说过,要娶我的……我们还说了,等到明年开春,让父母定下我们的婚事,我们是邻居,离得近,便是父母不舍我离开,让我在家多留两年,那也无碍……”
两家不算穷,但也算不得大门大户,子女之间本就有意结亲,相互来往,也不碍事儿。
“我苦命的女儿!”潘母心疼的抱着女儿哭道。
傅家那孩子,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就是半个儿子啊!
如今人突然就没了……
这三两年之内,怎还有心为女儿许配他人?便是他们希望女儿幸福,早些成家,可他们也了解女儿的秉性,这短短时间,想要撇开过去那情分,难呐!
“娘……我没有要嫁表哥的……大师胡说……她胡说……”潘姣哭得不能自已。
谢桥也知道自己这话过分,不过有些话,是要问清楚的。
谢桥目光看着不远处飘着的傅瀚文,见他面上有几分动容。
一脸悲情,也是可怜。
“潘姑娘,傅公子的手,可是有什么不妥?”谢桥继续问道。
第1061章 阴阳相隔
潘姣此刻真是讨厌死这个道士了。
她的瀚文哥哥,如今还躺在这里,尸骨未寒,她真是恨不得跟着去了,可大师竟然还说出如此凉薄的话,侮辱她,也侮辱瀚文哥哥!
她瞪着谢桥,如同看着仇敌一般。
还是潘母知道,这里有贵人,不好招惹,这才按住了女儿那张牙舞爪的心思,连忙说道:“瀚文那孩子曾被人打了一顿,不知怎么的,伤到手了,那手自那以后便如同废了一般,用不上力。”
谢桥对潘姣的反应,却是不为所动,依旧冷言冷语:“那你可曾嫌恶他手废无用?觉得他不能考取功名,嫌他不能全你颜面,让你受人嗤笑?只是碍于邻居颜面,又不好直言退婚,今日请他过来,看似是一起游玩,实则想与他一刀两断?”
潘姣听完,整个人都崩溃了:“没有!我没有!”
“小姑娘,要说实话的,你看,他都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防着你嫁旁人,你这心里,不舒坦吗?”谢桥都觉得自己讨厌极了。
她问出这话瞬间,那潘姣直接要扑过来撕了她。
颜客保脸色发白,如今听到这一字一句,已经忍不住有些颤抖起来。
“大师!我女儿真的不是您说的那种人!她每日张口闭口便是瀚文,瀚文伤了手,她心疼极了,还去找了大夫,学着推拿之术,想着婚后好好照顾他!我家女儿,自幼乖巧,认准了的事儿和人,从不会轻易改的……”潘母哭得伤心。
“是啊,大师,姣娘是我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的感情真的非常好,不会如此的……”傅家人也道。
谢桥望着傅瀚文的位置。
“可听见了?”谢桥一句话,轻飘飘的。
从潘家傅家人看来,大师也不知是在和谁说话,突然让人心头凉飕飕的。
“我从未不信她……”傅瀚文开了口。
“我只是……”
因为这只手,他本就害怕自己不能给姣娘一个很好的未来,又听到颜客保那些话,心里头难受,再加上当时真的是没有力气挣扎了,所以……放弃了。
如今成了阴魂,他才发觉,原来他不仅仅是手不好。
竟连保住自己性命的本事都没有。
若是信了颜客保,他就没留恋了,不用去觉得自己对不住姣娘,这么一了百了,心里……能放宽些……
“是我对不住她……”傅瀚文看着潘姣,也红了眼睛,“阴阳相隔,我怎好再累她一生?劳烦大师告诉她,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让她将来再找个如意郎君,好好生活吧……”
“所以,你要让害死你的人逍遥法外,要让你父母伤心不甘?”谢桥讽刺了一声。
谢桥这句话,说的就很明显了。
在场的人都听了出来。
“大、大师!您在和谁说话?!是不是我儿?是不是?”傅母冲了过来,直接跪下了,“求求大师!求求大师救救我儿子!”
谢桥连忙后退了两步:“贫道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不过是……能瞧得见旁人瞧不见的东西罢了,你们若有什么话想对他说,贫道可转达。”
第1062章 一个废人
傅母猛然抬头,四处看了看,有些疯狂。
“我儿在何处!?儿啊!你在哪儿!娘在这里啊!你告诉娘,是谁害得你,是谁啊!”妇人哭得厉害。
傅瀚文终于受不住了:“求大师……替我做主,是颜客保杀了我。”
“我知,只是瞧着他脸皮挺厚,竟不承认,又看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不好抓人。”谢桥道。
“求大师指点!”傅瀚文也哭了。
谢桥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了小瓶子,让人将颜客保按住,沾了一滴,点在了颜客保的眼皮上,又甩出一咒,化成咒水,喷了过去。
颜客保还嚷嚷着不服气。
然而片刻之后,他所见的,所望的,都变了。
四周景象变得有些阴森,还有一些飘在半空中的东西……
瞬间白了脸:“有、有傀……”
谢桥用咒将傅瀚文从那湖里提溜了出来:“有什么话,你自己和他说吧,最好,让他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儿。”
谢桥说完,傅瀚文飞了过来。
他直冲着颜客保而去,颜客保吓了一跳,但想到自己的处境,死死抗住了,一声不吭,只白着脸,腿脚在颤抖。
第一次杀人,怎能不慌?
如今被自己杀的人,就在眼前,凶神恶煞……
“颜大哥……我不甘心啊!我如此信任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说着,他的手掐着颜客保的脖子。
谢桥有些无奈,这些阴魂,缠着人的架势都这么的相似,都和这脖子过不去……
好歹也是阴魂了,飘个阴风也是可以的啊?
不过他这番动作,还是挺吓人的,最起码让这第一次真真切切瞧见阴魂的颜客保受不住了,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旁人,不明所以。
“要怪就怪你自己!”颜客保突然喊了一句。
谢桥听到这话,心头松了口气。
她的牛眼泪啊……
可算没白用。
江晋辂看到这一幕,目光幽幽的看着谢桥手里的瓶子,恨不得抢过来,滴在自己眼里,好好见识见识……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怎么就能让这颜客保突然之间变了脸色?!
“是你爹害死我爹的!”
“是你抢了我的表妹!都是你的错!”
颜客保浑身颤抖,这一刻,他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看到面前傅瀚文停下的模样,又哭又笑,有些癫狂:“我爹和你爹是一起出的门,临走之前,你爹亲口和我保证,说一定会好好照顾好我爹,让我放心,可是最后我爹沉落河底,你爹发了一笔小财!”
“我爹的生意没了,客人转头找了你家,而我家呢?去要赔人欠款,卖房卖地!”
“表妹幼时,我前往做客,姑母曾说,长大之后,若我欢喜,也可亲上加亲!可后来,你家搬了过来,自那以后,我的表妹,却成了你的……”
“姑母夸我才学不错,可一转眼,你却能先考上了更好的书院!又超过了我,所以……”
“我请人断了你的手,望你知收敛!”突然,他脸色阴沉了几分。
“我想,你一个废人,便再也无法和我抢了。”
第1063章 你可信了
颜客保的话说完,傅家父母都震惊了,要不是还想听他继续说下去,此时此刻,便要冲上来活剐了他!
“可是我没想到,表妹对你如此钟情,不论我怎么说怎么劝,她都要非你不可!”
“潘家得了这八方园的帖子……未曾想过我,却将东西送给了你……”
说到这里,颜客保也很绝望不甘。
他就只有姑父姑母和表妹一家亲人了。
他也是读书人,他也想来八方园看看,可是,他们没有想到他,却让傅瀚文和表妹一起来游玩,而他……今日是死皮赖脸,跟在一富家公子哥儿身后,说尽了好话,才能进来的……
他好不容易抢到了位置,看到了大名鼎鼎的黎老夫子……
还看到了……
那幅画。
“是你们……不知检点!还未成婚,便如此亲密!是你该死!勾引表妹!”颜客保气得喊了一声。
人人都说,那画中,是金童玉女,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忍不得了。
谢桥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
是她那幅画,引起了……颜客保的杀心?!
“颜客保!”傅老爷红着眼怒斥了一声,“你爹……是沉江而死,但……也是他咎由自取,并非我害他!”
颜客保愤恨的看了过去。
“你爹外头养了个外室,那女人貌美,没想着,是当地一地头蛇看上的人,他竟将人抢了,所以才会被人盯上,非要弄死他才罢休!只是我想着,剩下你们孤儿寡母的,若听闻这样的消息,心里怕是难受,这才将真相藏着的!”
只要来往给了银钱,多是能顺风顺水走那水路做生意的。
之所以出了那意外,就是因为,他先犯了人家的忌讳!
颜客保怔住了。
骗人……不可能!
傅老爷也没想到,就因为这件事儿,颜客保怨恨他家这么久,一点误会,陈年积怨,要了他儿子的命!
那边,潘母也哭道:“我从前是有意与你家亲上加亲,可你母亲并不愿意!你们二人都年幼的时候,你母亲得知我有这意向,对我女儿苛责许多,嫌她太过娇憨不懂事儿,话里话外,都觉得她配不上你!我与你父商议之后,这才就此罢了!”
“你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也不懂,竟能害死了瀚文,害了你表妹一辈子!”潘母对这个侄子也真的失望怨恨极了。
颜客保傻在当场。
“不可能!你们骗我!”他疯了一般,“你们是骗我的对不对!我爹不可能会养外室,我娘知道我喜欢表妹,也不可能替我拒绝婚事的!你们是骗我!”
“瀚文都死了,我们骗你作甚!”潘母气得冲上去抽了他一巴掌,“我若说谎,我与你表妹死无全尸!这你可信了!?”
颜客保摇晃了两下。
整个人跪在了地上,抱头痛哭。
傅瀚文虽然变成了阴魂,可他没害过人,此时此刻看到颜客保这副模样,也没再动手。
“大师……我想见见我儿子……”傅家父母恳求道。
谢桥摇了摇头:“你们的身体现在不适合用这东西。”
用这牛眼泪,是有后遗症的。
第1064章 真没有了
她曾经也给一对父母用过牛眼泪,但也是因为那二人身体还不错,且女儿死过很久了,最难过的时候已经熬了过去,神魂还算稳重,不会出意外。
可眼下这二人伤怀太过,若再用这牛眼泪,怕要遭殃。
且……
这傅瀚文此刻的模样,虽比一般阴魂好看些,可比活着的时候,那还是差了很远。
浑身冰凉,可怜兮兮的,这做父母亲人的看了,心里的坎怕是更难迈过去。
“生死有命,诸位节哀。”谢桥也只能叹息一声道。
谢桥说完,又看着那位潘姣姑娘,歉疚道:“刚刚也是迫于无奈,说了些不妥的话……着实对不住。”
潘姣哭着摇头。
“那画……”谢桥也好像是吞了块石头一样,噎堵了嗓子,“贫道……那时只瞧着你二人在一处场景甚美,这才未经同意,将你们入了画,却没想到,竟刺激了颜客保……”
谢桥也很是内疚。
冲着傅家父母等人弯腰拱手,愧拜。
傅家父母又是一顿哭,傅老爷连忙将她虚扶了一下:“大师不过是凑巧遇上了,这孩子……心中已有怨怼之心,便是今日不做出这恶事,将来……怕也躲不过……”
傅母也哭着点了点头。
他们不是那不懂事儿的人。
儿子和姣娘关系好,时常要凑在一处,将来本还要成婚的,
颜客保与两家关系也不错,将来也要走动,若他有杀心,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如今事情已然如此,贫道只好尽其他方式弥补过错……傅公子如今被困于这湖中,贫道会将其带走,为他养魂,多送些香火,望他来生能有个好福报……”也只能如此了。
傅家父母也只能无奈点头。
“等他魂魄养得好一些,你们也尽量让自己强健些,过段日子,若你们还想再见他一面,也是可以的,只是……你们也瞧见颜客保现在的模样了,这双眼睛,看了不该看的,多少要付出些代价,除了会受些惊吓之外,身体也会弱上一阵子。”谢桥认真解释道。
如此一说,傅家父母等人连忙点了点头:“好!我们一定会好好调养身体!只要能让我们见儿子一面……做什么都可以!”
谢桥点了点头:“还有潘姑娘,也可以。”
三个人,再多的……真没有了。
这么一算……
见底了。
等手里的事情忙完了,她还要去找牛眼泪去。
生活怎么这么难?
谢桥叹了口气,这个时候,颜客保不停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看上去有些疯了似的,然而他这可怜的模样,却无法给他的现状带来任何改变,谢平岗直接让人将他抓走了。
谢平岗又将这一带的所有闲杂人等也都赶走。
谢桥这才开始做法收魂。
赵玄璟看上去有些生人勿近,情绪不太高,让人心慌。
今日,他本是有意让谢桥出来放松一下,看看这八方园的景致,再听些诗词歌赋,陶冶身心,又毁了。
眼睁睁瞧着她又开始费力收魂。
第1065章 交给你了
赵玄璟也知道,谢桥如今所做的一切,他没有道理拦着。
只是瞧她如此辛苦,心中酸涩心疼。
这傅瀚文的阴魂不易收,谢桥还甩出了个木头替身扔进了湖里,这才将傅瀚文换出来。
他身上有几代水傀的怨气,即便能克制不发,可还是会连累的他无法下去,这怨气想要消除,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谢桥将其收了起来。
“来年清明之前,记得来望运楼一趟。”谢桥又递了个木牌交给了傅家老爷。
对方伤心应下。
不过有谢桥的话,他们此时此刻也都努力压制着情绪,儿子已经死了,但如今他们也总有些希望再看孩子一面,还能说上几句话,也是有了些奔头。
做父母的,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看见自己憔悴的一面,免得……到时候走的不安心。
谢桥又着人将她画得那副画取了过来。
“潘姑娘,这画,送于你吧。”谢桥将东西送了出去。
潘姣其实并不知道什么画,此时此刻,将东西接过来,一眼瞧见里头的自己和瀚文哥哥,瞬间潸然泪下,抱着这画不再撒手。
做完这一切,谢桥这才走了。
剩下的,谢平岗会处理。
撇开那性命不谈,今日,谢桥的损失挺大的……
心情不好。
“大师姐,这牛眼泪可否卖我一滴?靠我自己的本事……着实寻不到。”江晋辂到底是年轻了点,竟在此时开了口。
桑游这时候也跟了过来,一同回去,可他一眼便发现大师姐状态不对,又听到江晋辂的话,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孩子……读书读傻了。
还是年轻啊!
谢桥幽幽的眼神看了过去:“五万两一滴,拿银子来。”
“……”江晋辂心头一跳,“五、五万两?”
“嗯。”谢桥郑重的点头。
江晋辂面上的肌肉扯动了几下:“大师姐,你今日,用了一滴,又许出去三滴……”
“是啊,二十万两没了。”谢桥心里确实是十分肉疼。
但事实上,没这么贵,她胡扯的,只是这玩意儿稀有而已。
“那……那我还是不买了吧……”江晋辂看着大师姐这样子,紧张起来,“我、我自个儿去寻……”
“上次你就说要自己寻,寻了这么久还没寻到,你究竟行不行?”谢桥一点也不客气。
“行!一定行的……”不行也得行啊!
五万两啊!
他和其他师兄们可不一样,他出身低,家底可没这么丰厚的,他本想着,这牛眼泪最多也就值个三五百两银子,咬咬牙能买得下来。
可竟然值五万两!?
“师弟如此厉害,那我所需要的牛眼泪也交给你了……约摸需要十来滴,越多越好,师弟好生去寻,寻来眼泪之后,我一道炮制做出这能看见阴魂的成品来,咱俩合作,你省钱我省力,好的吧?”谢桥带着几分晶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晋辂。
桑游下意识看了过去。
发现大师姐,竟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
她的眼睛显得很年轻,黑白分明,一点浑浊之态都没有。
“可这玩意儿……好像不太好寻……”江晋辂觉得也可行。
毕竟东西太贵了,就算去别的道观买,他也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