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他造次了
宁北王脸色阴沉,抓着儿子的手,却是有些无能为力。
大夫,没有用,道士……竟也没有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何你做了法我儿还会如此!?”宁北王大怒。
元常子心头一惊,也有些不可思议:“这、这邪物非比寻常,我与普尘大师二人之力,还是不够!”
“不是还有一人吗!?”宁北王怒道。
他就怕一个人搞不定,所以才让下人多请几个!
“那个人……走了……”其他两个管事道。
而这时候,拿着谢桥黄符的管事硬着头皮冲了过来,将那黄符往小世子脑门上一按,“吧唧”一声,直接沾上了!
一瞬间,小世子那狰狞的脸色瞬间恢复如常。
气息也平稳许多,看上去竟像是在熟睡。
福满管事大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莫大师的东西是有用的!
“福满,你在做什么?”宁北王本要生气,可这会儿见儿子状态好转,态度也好了许多,“你这符是哪里来的?”
“主子,刚刚那莫大师怕这二位大师强行做法影响小公子,所以留了一张黄符给我,让我时刻注意小公子动静,说若是大师们做法没好,再去寻她。”福满连忙说道。
宁北王一下子站了起来,盯着那两个大师,克制了自己不悦。
他能听出福满这话中的意思。
无非是……这二人将刚才那个莫大师挤兑出去了。
不过宁北王想想那个莫大师,竟也想不出那人长什么样,也略有点心虚。
那莫大师是个女子,年纪也不算太大,所以他想着应该没什么本事的,这才轻视了几分。
心头又有些自责,他这嫡子如今都到了生死关头,他竟还如此大意……
“那大师既然留了黄符,可说自个儿去哪里了,可还愿意回来?”宁北王说完,又叹了口气,“罢了,本王亲自去请,若这大师能治我儿,本王低个头又如何?!”
“王爷且慢,大师并非那等居高自傲之人,只是说这做法时间长,所以她去外头客栈等着,小的这就去请人,用不了多久,莫大师应该就会来的。”福满立即道。
“好,那你快快去请!备本王的车马去!”宁北王十分重视。
不过倒也没有因此便对另外两个大师冷眼。
这二人也是有本事的,否则刚才他儿子不可能会因为那做法而有些反应。
只是本事略有不足而已。
“二位大师忙了这么久辛苦了,厢房已经备好,大师先去歇歇,等会若是有需要,还要请二位大师出面的。”宁北王这会儿学聪明了。
便是那莫大师也不成,可没准三个大师联手,人多力量大了呢?!
两个大师这会儿脸色稍微好了一点,那元常子也有些惭愧。
余光看到了那黄符,心头一惊。
这符……可不简单。
若是没点道行真画不出来。
这画符与画画可不一样,符文要一气呵成,心境也要坦荡沉静,否则即便照葫芦画瓢画出来了,也不会有效果。
那莫大师竟能拿出如此上好的黄符,看样子,他之前……是造次了?!
第407章 怨魂不开心了
元常子的内心有点慌。
他得罪的,可别是个大人物……或是大人物的徒弟……
可是,他也真的很委屈,这京中真没听说过姓莫的道士,便是外头的有名道士,他们一般也都会有所耳闻的,想来想去,这姓莫……
元常子内心有一根弦突然断掉了。
莫?
莫凌子那个莫?
元常子脸色诡异了一下,然后不做声了,默默的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瞧着还挺可怜的。
那和尚看了他一眼,表示安慰,然后也敲着木鱼走开了。
谢桥人在客栈,吃了顿饭,还小睡了一会儿,这才听到有人叫门,那管事满头大汗,一脸崇拜的笑容:“莫大师,小的就知道你的本事最厉害!我们主子现在找您去呢,本还说要来亲自接您的,小主子那边又离不的人,便指挥我来了,您这会儿可还方便?”
这管事嘴皮子挺利索。
谢桥轻轻点头:“这会儿精神头还不错。”
“那……”管事咧嘴笑了笑,“小的给您备好车马了,我家主子是宁北王,王爷为表重视,人虽没来,他专用的车马就在下面等着……”
谢桥笑了笑:“走吧。”
拿了钱,她也没必要拿乔。
不过这王爷的车马确实不错。
里头还有软塌棉枕,还熏了香,味道不是很浓郁,挺养神的,旁边还跪了个小丫鬟,随时帮着添茶倒水。
走的时候灰溜溜,这回来的时候,倒是挺受重视,直接被宁北王夫妻迎了进去。
“莫大师,刚才都是本王不对,还望大师见谅。”王爷这会儿也没什么尊严了。
“无碍,世人多会如此。”谢桥理所当然的说道。
从前她在道观,也会受人轻视的。
宁北王松了口气:“您那黄符着实管用,我儿贴上之后脸色都好多了,气息也比之前平稳,我刚刚还找了大夫来看,大夫说,若是能一直如此,也是能痊愈的……”
“所以,大师,这符可还有吗?”又补了一句。
谢桥摇了摇头:“有也不能用了,总不能让小世子永远顶着这黄符过日子,您说是吧?”
“这倒是,可不知……能不能治好。”宁北王试探问道。
若是治不好,便是日日贴着这黄符,他也必须要将儿子的命留下来!
他这一生,只生了两个孩子,那庶长子……也只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已。
虽然也十分优秀,可就是喜欢不起来,不似煜之这般,让他真心疼爱。
“还要再看看。”谢桥说了一句,然后环视四周,发现那元常子也在,和尚倒是不见了。
元常子对上她的目光,心虚的往一边看了看。
“煞气更重,那怨魂不开心了。”谢桥嘀咕了一声。
元常子脸色怪怪的。
他知道,那怨魂平白和他打一架,虽然打赢了,可被挑衅了权威,当然会不开心。
只是这个莫大师有点奇怪,好像是能看见那怨魂一样。
这么一想,元常子皱了皱眉头,他修习这么多年也没开了天眼,偶有需要,也只是用牛眼泪或是一些法器来做事,莫非这莫大师年纪轻轻,已经通晓阴阳?
第408章 土中之物
元常子小心翼翼的观察。
谢桥这会儿却冲着宁北王夫妻说道:“小世子何时生病的?生病之前,可有接触一些东西?”
“年前九月出发,约摸是十月份在路上染上了风寒,我儿吃穿用度都有嬷嬷管着,本王与王妃也十分重视,哪怕是别人送的礼,也都是请大夫瞧了看了之后才会给我儿使用,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物。”
谢桥听着,心里微沉。
有些怨魂比较坦荡,十分好寻。
可还有一些会藏在一些器物中,平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最多就是阴气略微重了一点而已。
可这阴气重的东西,世间还挺多的。
谢桥想着,目光突然落在那帐子上。
这帐子是新的,上头有一对铜制的钩子,看上去并不陈旧,可谢桥隐隐觉得气息不对,这会儿指着那东西道:“可否将这东西拿下来让我瞧瞧?”
宁北王不解,但还是让人丫鬟去取下来。
摸到这东西,谢桥叹了口气:“这东西……是旧物,应该还是土里头挖出来的,虽然做新了,可到底有些晦气,小世子年纪轻,又正生病,最好还是不要用。”谢桥将东西放在了一边。
“土里的!?”王妃惊呼了一声。
摇摇欲坠。
她只查了这家里可否有什么有毒的东西而已!
“那可是这东西害了我儿?!”王妃惊怒道。
“不是,不过他对小世子也会有些影响。”谢桥道。
这么一说,王妃狠了狠心:“来人,将世子的箱子抬过来!”
一个蚊帐钩子都有这么大名堂,那其他玩意儿呢?!
世子生病时,无法出去玩耍,便在家中摆弄些小玩意儿,若是那些东西也有问题,又当如何了?!
果真,没一会儿,东西就被抬上来了。
满满一大箱子,里头九连环还是小人书,都有。
元常子也走了过来:“这个瓷娃娃也不对,应该也是土里头的。”
小孩子都爱玩泥塑,不过小世子玩的自然要干净许多,都是铜或是瓷制的,这些小娃娃姿态各异,看上去也挺可爱。
只是这东西曾埋于土下,洗的再干净,也会有一些看不见脏东西附着在上头。
但虽然不干净,可这里头也没有怨魂。
其他东西,没什么大问题。
但这几个瓷娃娃已经能让宁北王发怒了。
“这东西都是哪里来的?”王爷怒道。
“这都是……都是小世子来京之后,管家着人去街上采买回来的,就是为了给小世子透透气。”丫鬟害怕的说道。
宁北王咬牙启齿。
必须要严查!若是有人故意用这些东西谋害他儿子,他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谢桥摇头。
“小人、小人有话说。”小世子身边的小书童突然跪了下来,“刚才大师提到世子接触的东西,小人、小人知道有一物件……”
“何物?”宁北王连忙道。
那书童特别紧张:“在来路上的时候,大少爷不知在哪里拿到了一个金陀螺,那东西构造十分特别,在桌子上便可玩,小绳子轻轻一敲,里头竟还会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第409章 可杀可斩
“小世子十分喜欢那陀螺,又知道、又知道王妃一向不喜欢世子接受大少爷的东西,所以小世子便偷偷的玩……”书童都要哭了。
王妃脸色阴沉:“东西在何处!”
疏通小心翼翼趴在床底下,然后从底下,拿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打开。
谢桥和那元常子一看,都脸色大变。
“正是它了!”二人一起道。
元常子瞧见的是浓浓煞气,而谢桥除了煞气之外,还瞧见了那一瞬间从金陀螺里头钻出的怨魂。
竟然还不止有一个怨魂。
七八个。
不过他们并不是单独的,更像是融合在一起,那些脑袋时不时的转换着,看上去特别吓人。
而这些怨魂,竟都是些十来岁的孩子。
他们盯着谢桥。
谢桥脸色凝重,立即拿出了铜钱剑。
门窗突然之间,不停的扇动着。
宁北王夫妻二人虽然知道没什么用,可还是护着床上的小世子。
“你们这些小家伙,既然早早的死了,为何不老老实实去投胎,还要留在这尘世害人?!”谢桥怒道。
“圆圆的鼓儿你来敲一敲。”
“砰砰响,砰砰响。”
“脑袋里头变空了。”
“肚皮里面成稻草。”
“爹呀娘呀,斧头拿起来,红花绽开啦。”
“……”
诡异的声音在谢桥耳边响了起来。
不停的唱啊跳啊,没一会儿,那七八个脑袋咕噜噜的冲着谢桥滚过来,脑袋上带着血,脑袋上的眼睛瞪着大。
谢桥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谢桥立即拿出黄符打了出去。
一瞬间,那诡异的歌谣变得淡了许多。
随后,谢桥这才与那些脑袋打了起来。
宁北王他们瞧不见那些个脏东西,这会儿只能瞧见这莫初声大师手中拿着铜钱剑,一个个黄符不停的打出去,那黄符也会突然冒着火光,周边声音不停作响。
看上去很可怕,但……似乎又比刚才那个大师黄符厉害些。
元常子看着她脚下踏着的七星阵,内心颤巍巍。
这莫大师……绝对的临危不乱有本事啊。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大师的剑法炉火纯青,脚下每一步都在列阵,如此才能将那黄符的能力发挥到最大!
厉害,没想到那个犯口舌、到处得罪人的莫凌子,竟然会有如此……同门。
他也不知这人是徒弟还是师妹,反正,肯定和莫凌子是一家子的。
谢桥这会儿已经将怨魂死死克制住了。
空气中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如同什么东西烧焦了一样。
“你等年纪轻轻便丧了命,姐姐也心疼你们,你们放心我收了你们之后,必然替你们好好去除怨气,让你们干干净净轮回,可好!?”
“不要轮回!不要轮回!”
轮回又要有爹娘,又要被人折磨一场!
谢桥也知道,一般年纪小的怨魂都会有些让人同情的往事。
“你们这次要害的人是小世子,他的父亲是宁北王,若你们有冤屈,可让宁北王替你们做主,若你们父母犯下大错,可杀可斩,都可随你们心意!”谢桥又道。
第410章 他们错了
然而谢桥这话一出,那些怨魂竟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爹啊,娘啊……
纵使你们有万般错,又如何能让别人斩了你们呢?
“不要杀我娘,她……只是想让我成才……”其中一个怨魂竟然哭了。
想让他成才,所以他不听话的时候,挨打了、挨饿了,所以娘从不抱他,永远要让他看书,要让他做个神童,不可以给家族父亲丢人……
都是些孩童心性,坏的时候是真坏,可这伤心起来,却也都是真的可怜。
“爹砍死了我,他用斧头,砍死了我……姐姐,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另一个阴魂说了一声,随后那眼中血泪流下,愤怒的怨气冲天,谢桥差点没绷住。
身体有点吃不消了。
“是他错了,为人父母,本当疼爱照顾子女,引导教育你们,他们没做到,便是有罪,若你告诉我他是谁,他若活着,宁北王可判他罪行,他若死了,我可召唤亡魂,将其从地底下拉出来,为你出气!”
谢桥又道。
不过这召唤亡魂……没那么容易。
要有相联系的东西,或是去那人坟前,再用些法器和符咒,将这人身份说明白了,也要说清楚要叫上来多久才行。
而且真叫了阴魂上来,也不可利用阴魂行恶事,否则她这点命数估摸着可以直接和亲人说再见。
那怨魂沉默了一下。
竟不说话了,却也不再反抗。
这被砍死的怨魂应是老大,这会儿他消停起来,力量就小多了。
谢桥立即动手,将这冤魂收了。
收入瓶中的瞬间,她听到了声音:“姐姐,我想要个好爹娘……”
这一瞬间,谢桥手抖了抖。
“大师?”宁北王狐疑的看着她,“可否收了?”
刚才大师说的那些话,也挺吓人的,不过这会儿宁北王众人选择性的忘记了。
“收了。”谢桥调整一下心态,将那金陀螺拿了起来,“这东西我要带走,它装着怨魂的时间太久了,也需要去去晦气。”
等晦气去完了,就能将这金子融了,打个法器用。
“大师轻便。”宁北王并不在意这些,而是道:“不知……是什么邪物?我刚才听着,好像是要请本王做主,他若就此彻底放过我儿,本王立即去办!”
“是几个在父母那里受了委屈的孩子,应是瞧见小世子备受宠爱,所以心生嫉妒,想要带走他,但以他们的能力,其实带走小世子应该很简单,不至于这么久的,想来……瞧见二位如此疼爱小世子,也心软了。”
只是已经成为怨魂,便容易钻牛角尖。
便是心软,也不可能退缩而去。
“原来如此。”宁北王说完,连忙去看了看孩子。
小世子还是虚弱,但他也能感觉到,儿子的呼吸越发平缓了,看着看着,小世子竟哼了一声:“饿……娘……我饿……我好饿……”
这声音一出,王妃喜极而泣:“快让人将粥端过来!”
“还要请大夫,邪祟除了,可药也要吃的。”谢桥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411章 灵丹妙药
宁北王此刻都快将谢桥的话当成了圣旨,立即让太医过来瞧瞧。
元常子看着谢桥的眼神更诡异了几分。
这个人可真不像是莫凌子的同门。
那莫凌子二十年前也是个颇有名望的道士了,曾经也来过这京城,当时还曾干了一件大事,可惜啊,这人嘴巴不讨喜,得罪了好些人,即便他很有实力,可最后还是被人赶出京城去了。
还以为……
早死了呢。
不过那时候莫凌子没有同门师兄妹,所以这一个人,难道是莫凌子的徒弟?
这莫凌子自己不怎么样,收徒弟的本事还挺厉害的。
瞧瞧这个坤道士,一身云淡风轻的气派,显得还挺高深莫测,这道行也够深的,一出手就将他比下去了。
谢桥也注意到这元常子一直在打量着她。
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装作什么事儿没干,又坐下喝口茶。
大夫给小世子把脉,这一试,吓了一跳。
实话说,刚刚王爷这么着急,他还以为小世子真的要不行了呢,可现在瞧着,这脉搏似乎还有力了几分,面色也不错,病症竟没有之前那么凶猛了?!
这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小世子病情有所好转,小人再给小世子开几副温和的药养着,应该是能好的,只是……”想起之前小世子的情况,大夫也不敢将话说的太满,“这病去如抽丝,王爷莫要着急。”
宁北王这会儿不着急,只要儿子命留着了,慢慢养就慢慢养,他要求也不高!
王妃心疼的看着儿子。
这些年来,多少人笑话她老蚌生珠,她都不在意,她只这一个心尖肉,有她在一日,便要好好护着儿子!
“王爷,这金陀螺还有这些土里的东西,是不是也要查个明白?”王妃冲着丈夫说道。
宁北王是真心疼爱妻子,哪怕如今二人都已经年至花甲,可这情分却比年轻时还要深厚。
“夫人放心,那两件出土之物,我定查个水落石出,至于这个金陀螺……”宁北王面色微冷,冲着管事道:“去将大公子叫过来!”
他也知道,若他嫡子被人谋害,那这最有嫌疑之人,便是他那侧妃以及庶长子。
只是这些日子,他能查的都查了,嫡子所用的东西,并没有任何毒物,那侧妃也深居简出,从不敢靠近别院,还有那大儿子,态度也还算端正,并未瞧出有任何不对。
所以,这一直以来,他对大儿子,也是宽和的。
可现在,那金陀螺,却是大儿子送的。
他不能不多想,也不能不多问!
“可否请大师留在别院休息一两日?主要我儿这病情……本王还有些不放心。”宁北王又道。
谢桥犹豫了一下。
她今儿本来是要去书院的,可是为了这银子才请的假,若是明儿也不去……吕老先生怕是要有意见。
可这活都接了,售后也要保证。
“可以。”谢桥微微点头,不咸不淡的说道。
宁北王一听,松了口气,“大师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使唤福满去办,这小子做事妥帖,定能让大师满意的。”
旁边福满管事此刻心里笑开了花。
有赏,肯定有赏了!
上次去找大师的时候,他才买了一沓财运符,瞧瞧,这不就实现了么!?
第412章 关系不能乱
宁北王立即着人安排厢房,然后看了那元常子一眼,瞧着这人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着人又多安排了一间。
至于那和尚……
刚才也在客房休息了一会儿,这会儿发现这莫大师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之后,便主动离开了。
元常子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趁着谢桥回屋休息的时候,赖在外头,既不敲门,也不离开。
谢桥便在屋里歇着,绝不主动开口。
刚刚的消耗还是很大的,而这别院里头,也有些孤魂游荡,此刻,就在她附近盯着。
随时准备上身一般。
然而孤魂才靠近,大公鸡扇了扇翅膀,追着孤魂啄了过去。
叨叨叨。
屋里鸡飞狗跳,没多久,孤魂吓跑了。
元常子只听着里头那公鸡发出的动静,脸上传来古怪的神情。
肯定是莫凌子的徒弟,都这么的……特别。
这按理来说,瞧见他在外头候着,也该出门主动问一声才对,竟还能和那大公鸡玩耍起来,对,那大公鸡也厉害,纯阳之物,还是个活的。
那公鸡比一般公鸡的阳气盛,驱邪驱魂,必然是自小就喂了一些特殊的东西才能养出来的。
也只有那莫凌子的徒弟,才会养这样的宠物。
谢桥白着脸,冷汗不停流下来,喘口气都累,随身带着的药丸子都吃了好几颗。
偏又对这次的怨魂生不起来气,甚至为了这些怨魂的下辈子着想,她还得努力给他们也多攒些功德。
她平日里都只是为自己攒功德积福气的,便是有怨魂,最多也只是替他们消除怨气而已,可些小家伙们不一样。
他们害过人了。
即便抹掉了他们的怨气,身上的孽债也要让他们偿还,即便下辈子能投胎做人,想来……也不可能会有好父母。
谢桥想着,等他们身上气息干净了,便让他们在亡事楼里头跑跑腿,多做点好事儿,指不定能挽回些,来生即便无法和这小世子一样,遇到如此疼爱他的父母,也求个不被虐待,安稳一生才好。
谢桥吐了口气,昏昏沉沉。
“砰砰砰”
约摸半个时辰,元常子实在等不住了,这才敲门。
耐心还挺大,站了这么久,竟也不嫌累。
谢桥这才开门。
元常子讪讪一笑:“刚才有幸瞧见莫道长的本事,特来请教一下……”
“哦。”谢桥点了点头,“坐吧。”
谢桥一脸平淡。
元常子瞧着她精神不济,可这脸色又有点僵硬,也不知是何故,但想着自己之前的猜测,还忍不住问道:“不知莫道长认不认得莫凌子?”
“那是我师……”谢桥顿了顿,“师兄。”
对,她自个儿是自个儿的师叔。
没错的,这关系不能乱。
“可早先没听说过莫凌子有师妹……”元常子有些不解,“早先我也见过莫凌子,这水月观只有他一个传人,他的师父也早已过世,您……”
哪里冒出来的?
“失散多年的师妹。”谢桥一本正经,“许多年前……咳咳,一位大师坠崖,被我奶奶救了,为了报答我奶奶,咳……便让我拜了师,大师传了我许多本事之后就走了,我后来出山,师父已经过世,便与师兄相依为命了……咳咳咳……”
谢桥满嘴胡扯。
第413章 拜个师父
元常子半信半疑,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毕竟这位莫道长瞧着十分正派,说话也慢条斯理,很让人信服的样子。
“莫凌子前辈如今身体如何了?”元常子寒暄道。
谢桥微微一笑:“尚可尚可。”
“……”元常子有点尴尬,望着眼前这莫初声,竟不知道说什么好,琢磨了片刻,道:“贫道是御虚观的,可否请真人留个地址,往后可以相互探讨一下道法……”
“东街望运楼是我的,有事可找常掌柜。”谢桥言简意赅,说着,捂着嘴又深深咳嗽两下,看上去有点虚弱,“御虚观若是比较远的话……价位可能会高一点,若是没有要紧事,我一般都只接城内的活……”
“……”元常子露出震惊的目光。
同行之间,相互认识一下,聊聊道法,为何还要收钱呐?
“怎么了?”谢桥不觉得自个儿有问题,“大师不是为了这里的高报酬来的吗?”
抬脚就得收钱,她错了吗?
“……”元常子舔了舔唇。
那倒是没错的……
“我平日比较忙,若是不为了银子,自然不想到处乱走的,又累又辛苦,何必那么折磨自己?”谢桥叹了口气,“若没旁的事儿,您老且歇着去?我还有点累,要再小憩一会儿。”
谢桥那眼神还有点幽怨,似乎嫌这人叨扰她睡眠了一样。
元常子好久没有如此窘迫了。
连忙走了。
谢桥关门关的干脆,之后,扑在床上,呼呼大睡。
“真是奇怪,这面相怎么与骨相不太相称呢?”元常子后知后觉想了起来。
怪不得他一直觉得这个莫大师像个骗子呢。
就是因为这面相不太好。
但看这脸那是没毛病的,可一个人的命数是要结合许多方面来看的,比如骨相、手相、声相甚至神气,而刚刚这莫初声,那张脸也是富贵好面相,可就好似是别人的脸安装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一般,浑身上下透着诡异!
可他们做道士的,都是坦坦然然的脾气,怎么会有这么个藏头露尾的?
真是奇怪。
元常子想不通。
而另一边,小世子的情况也越来越有好转。
王妃亲自给小世子喂饭,竟足足吃了一碗粥,比之前好了许多,而且吃了粥之后,已经能微微睁开眼睛,多说几个字了。
这么大的转变,让王妃喜极而泣,看上去精神许多。
心里对莫初声也是极为感激。
“早先瞧着是个女道士,还以为没什么本领,没想到竟如此厉害,王爷,我想着,要不请莫大师过来,做我们煜之的师父,教导些道法,也能修身养性……”老王妃声音并不急切,但却能让人感觉到她的期待。
“依夫人的,不过这高人一般都是有传承的,轻易不会收徒,还是要客气问问,若是大师不乐意,我们也不好强求,只是不知她的道观在何处,本王也该多去添些香油钱。”宁北王认真道。
王妃却还是希望能让这高人收弟子。
哪怕是个记名弟子,也行的。
这次的事儿她是真怕了,本以为这世上的恶人只会投毒陷害这等事儿,却没想到,还有如此邪恶的法子。
即便不是恶人所做,可这人活一世,总会遇上些意外,万一以后又撞邪了呢?
身边有高人师父的话,那就能让人安心多了。
正想着,外头来人道:“大公子来了。”
第414章 是何居心
王妃原本有些忧心的脸色瞬间变冷了几分。
宁北王也是一样,沉着脸色道:“让他进来。”
宁北王长子赵顼之。
生的是芝兰玉树,十分俊美。
因太子年长却一直未曾娶妻,这皇室子孙为了避免太过惹眼,这婚事多也比较晚,如今这赵顼之已经年到十八九岁,却并没有正妻。
此事,赵顼之得了允许,抬脚进了弟弟的屋子。
他身上穿着一身玄衣,一双凤目勾人,看上去与太子略有几分相似,只是看上去温润内敛,不似太子,冷漠薄凉更有几分气势。
宁北王瞧着这个出色的儿子,心里头也很复杂。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若说没有一丁点疼爱之情,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庶子便是庶子,想要越过嫡子,那绝对不可能。
当初他这王妃无所出,他虽然已经做好了请封长子做世子的准备,但也想着等他命数到了的时候再说。
却没想到,他还能再生出个嫡出的小儿子。
“孩儿见过父王、母妃。”赵顼之有着十分的恭敬。
宁北王脸色不太好,也没有叫他起身,而是道:“煜之的病已经有所好转,大夫说,只要好生养着,两三个月或许就能如从前那般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二弟这些日子一直躺在床上,着实是受苦了,我这做大哥的心里也如同火烧一般,寝食难安。”赵顼之脸上立即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宁北王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
此刻,看到他这惊喜的样子不太像是作假,脸色稍微好了些。
“今日为父找了极为大师前来,找到了害你弟弟的东西,那东西如今被大师收走了,不过听说东西是你送的……”
宁北王话一落音,赵顼之震惊的看着他,呢喃道:“我、我送的?可、可孩儿送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都是找太医验过的啊?”
“倒不是毒,而是里头有些脏东西。”宁北王也没多说,只道:“你可还记得那个金陀螺?是从何处所得?为何要送给煜之,你……是何居心!?”
说到最后,宁北王看上去已经变得有些冷漠无情。
赵顼之的心瞬间冷了下去。
“金陀螺……”赵顼之呢喃了一声,随后直接匍匐在地,“孩儿死罪!来的路上,孩儿瞧着二弟总是闷闷不乐,嫌路途无聊,便想着给他找些乐子,当时恰好路过一小城,那城内上有一当铺,孩儿进去瞧了瞧,一眼便相中那金陀螺了,带回去之后,随口一说是路上捡的,二弟还说孩儿运气好,我二人还特地去林子里逛了一圈,玩了找宝藏的游戏……”
“孩儿真的不知那金陀螺有问题!”赵顼之头埋的低低的。
浑身颤抖,看上去既害怕又可怜。
自己的儿子,瞧着如此卑微胆小,宁北王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王妃冷哼了一声:“我早已与你等说过,任何送于世子之物,都要过我的眼,你为何不听!?”
“孩儿交代了二弟了……以为、以为母妃早已知晓……”赵顼之声音都在抖,似乎还有点哭音。
第415章 万金相谢
他如此说,王妃也只能生闷气,不好责怪他什么了。
这东西是送给她儿子的,而她儿子确实有意隐瞒,这庶子又如此可怜无辜的模样,她这气竟不知往哪里发。
“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宁北王声音冷静的问道。
“孩儿发誓,若孩儿有意谋害二弟,必死无全尸!”赵顼之立即跪起身子来,抬手指天说道。
他一抬头,那脸上还有泪痕,双目通红。
宁北王叹息了一句:“罢了,你既是无意害他,为父便也不与你计较,只是以后莫不可再如此,你回去之后,静思己过,抄写百遍世范第七篇。”
赵顼之立即应着,没有半点不满。
世范第七篇,说的是兄弟之情。
“去吧。”宁北王又道。
赵顼之立即磕头退下。
那脑袋砸在地上,砰砰作响,瞧着竟像是表达自己无辜一般。
王妃也不是那等不能容人的,只是到底不小心害了她儿子,她这心里有些膈应,但此刻瞧着赵顼之如此,心下也软了几分,也不多说了。
赵顼之从别院狼狈而走。
额头上已经红了一片,脸上还露出悲戚自责的神色。
直到上了外头的马车,那目光才才立即变了。
他微攥着拳,几乎要狠狠砸在车框上,可一动手,想起外头许会有人暗中盯着,又死死忍了下来。
脑中又想到之前的事情。
回京的路上,赵煜之一直有些不耐烦,他身为长兄,便好似一个奴才一般,要带着他玩,甚至还要保护他的安全。
的确是无意的。
一眼便瞧中了那陀螺,以他对赵煜之的了解,他必然会万分喜欢,他作为兄长,却要讨好自己的弟弟,那时他心中也觉得讽刺。
买下来的时候,那当铺小二偷偷摸摸与他多说了一句。
说这东西不干净,应是某个富家孩子的陪葬之物,被人挖了出来,若是要送给孩子玩,还是要小心些。
不过是个陀螺而已。
他那时候是这么想的。
却没想到从那之后,二弟竟真的病了,甚至一病不起。
他想过很多,有想过将金陀螺拿回来,可犹豫几次,还是退下了。
并非他的错,他只是觉得,这世上哪里有那么玄乎的事情?一个陀螺,能害死一个人?
明明他也是好意。
赵顼之忍耐着情绪,目光有几分阴鸷。
“去打听一下,是哪位大师救了二弟,回去之后,备上厚礼,我亲自前去感谢。”赵顼之最终冲着外头伺候的人道。
谢桥在别院呆了三日。
不过也有让人去谢家传信,就说自己与莫初声一道出门了。
谢平岗本就心大,压根不过问。
临走之前,宁北王将她请了过去,面前还摆放着许多……金子。
金灿灿的金子,都能闪着光。
谢桥脸色一下子绷住了,没有表现的太过急切,甚至都没有多看,瞧着就像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高人!
“早先与大师说过,若救了我儿,万金相谢。”宁北王很认真。
谢桥也很认真:“虽然命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但如此多的谢礼不太妥当,按照市价,给……五千两白银就可以了。”
这是捉怨魂的价格,确实没错的。
早先太子身边的侍卫,收了百金。
这小世子身边的怨魂,也就能卖个五千两,这还是看在宁北王富有的份上,多收了的,再多的话,对她自己也不好。
第416章 你我无缘
谢桥忍痛,没瞧着那地上的黄金,目光游离在外,笑容宽容大方,瞧着就像是个世外高人。
宁北王也十分惊讶,没想到这大师竟如此与众不同,这么多金子放在眼前,竟看都不看一眼!
果真是个高人!
“是本王庸俗了,这样吧,剩下的金子,本王愿意捐给贵道观,为神仙塑金身。”宁北王又道。
谢桥心头有刺痛了一下。
她家的道观不在这儿!
远着呢!
“王爷若有此心,便以云京水月观之名,捐献一些金银出去,做些善事便好了,我只拿五千两,其他的,不强求。”谢桥还是坚持道。
她的银子啊。
谢桥轻轻叹了口气。
而宁北王却将谢桥这轻叹理解错了,一瞬间竟有些羞愧。
这真正济世为怀的高人,哪里会在乎什么金身?
瞧瞧这大师,想的竟然是天下百姓!着实个善良之人啊!
“本王受教。”宁北王敬佩一声,随后又道:“小儿今日已经能坐起来陪着王妃说些话了,太医也说情况好转许多,只是本王还有一事想要请求大师。”
“王爷请说。”谢桥客气。
“本王这次回京之后,暂时就不去封地了,皇上也有意让本王在京中养老,本王膝下只两个儿子,长子年岁已大,但这幼儿……经此一事,本王对他总也放心不下,若是能拜得大师为师父,那就再好不过了。”宁北王又道。
“拜师?”饶是谢桥向来镇定,这会儿听到这话都惊讶了一番。
这宁北王的小世子可是金贵的很,只要不谋反,一辈子都能横着走!
这样的身份,拜她为师?
眼光……真好。
可想到自己的身份……
谢桥又觉得不合适。
她不止是莫初声,还是谢桥,万一有一天,这身份不小心暴露了,到时候这宁北王应会觉得自己被欺骗,到时候,对谢家可不是好事儿。
“这孩子与我……并无师徒缘分。”谢桥一开口,便堵了死路。
宁北王心头一跳,“这……”
本以为这大师会提些要求……
现在却来这么一句,还要他如何继续开口?
“我一向闲云野鹤惯了,也管不了孩子,若是王爷担心孩子以后又遇上这样的事情,到时候去望运楼寻我便是。”谢桥又道。
宁北王一听,觉得十分可惜。
但也不好强求大师收徒,便也只能放大师离开了。
不过这望运楼的名字,却是记在了心里。
对他而言,儿子性命胜过一切,这点银钱,哪里比得上这么大的人情?
谢桥从这别院离开,先将大雄带回望运楼。
然而才回到望运楼一个时辰,竟有贵客来访,而这贵客便是宁北王的庶长子。
这消息得的如此之快,很显然,这人是一直偷偷打听着消息了。
这一楼也有待客的地方,这会儿常掌柜上了茶,那庶长子出面,送上了厚礼。
这厚礼……
竟是一个金柄银丝拂尘!
也不知是从哪里买来的,这卖相可真是稀罕极了!
不过东西虽然稀罕,可比那万两黄金来说,算不得什么,所以这会儿谢桥心态强大,脸上毫无变化,淡淡的看着那拂尘,带着宽和的微笑。
第417章 送你几个字
谢桥也仔细瞧了瞧这赵顼之的面相。
一个人的面相决定不了一辈子,不过她的本事,也是能瞧得出这人最近的命数发生了变化。
这宁北王是皇上的堂兄,三代后才降爵,所以那小世子将来可以继承王位。
庶子的命运并无嫡子那般明朗,可到底是皇室之后,又岂能差了?
按照如今的情况,将来这赵顼之应该会封为郡王。
尤其是宁北王子嗣少,赵顼之这郡王之位几乎就在囊中。
这皇室之中也有些王爷,妾室众多,儿子也有一箩筐,这种情况,除了嫡长子继承王爵之外,其他的孩子,命好的、有能力的或许能得个郡王之位,可若是没能力的,就只能封些不重要的爵位,随便给点小官做做了。
论贵气,眼前这人,也是有的,只是如今又略带着些黑气。
许是……与曾经沾了那脏东西也有些缘故。
谢桥慢悠悠的喝着茶。
赵顼之也没想到,这大师竟会是个女人。
“听闻大师救了我二弟,所以我特来感谢,也不知大师喜欢什么,便随便买了些东西,希望大师不要嫌弃。”赵顼之道。
谢桥看着他这眉眼,笑了笑:“大公子这双眼睛和一个人略有几分像。”
赵顼之一愣:“说的可是太子殿下?”
谢桥跳了跳眉:“嗯。”
“原来莫大师竟也见过太子。”赵顼之看上去十分温润和气,“从前也有旁人提过,皇上还因为我这长相特别召见过我,能与太子有几分相似,也是我的福气。”
“你这么说话的时候……就又不太像了,太子那双眼睛里头有浩瀚星辰,你眼中就像是有黑风吹云,瞧着阴阴的。”谢桥淡淡的说了一句。
赵顼之怔了怔。
脸上皮笑肉不笑。
谢桥也只是在对上他那双眼睛的一瞬间觉得他和太子有点相似。
毕竟都姓赵,一个老祖宗的,难免雷同了些,可现在又看不到任何相同了。
这世人都说太子性格冷漠残暴,盯上了谁谁就完了,可实际上,她与太子相交那么多次,却能感觉到太子的冷漠多是针对一些不那么懂事的人。
太子宽厚仁德,内心坦荡,所以面相才会好。
“大师救了我弟弟,以后你就是我的恩人了,以后我也要多来见见大师才是。”赵顼之一脸真诚,然而那笑容,却有几分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看你送如此厚礼的份上,我送你几个字吧。”谢桥将那拂尘收了下来。
然后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道:“贪恶无善终,知足老后荣。”
这人一看便是个聪慧之相,若能知足常乐,守着自个儿得到的东西,尽心尽力,将来未必不能得凭靠自己能力封王。
只盯着亲爹手里头的,可不好。
谢桥这十个字写的挺清楚了。
赵顼之看着,却笑了笑:“多谢大师指点,只是大师可算过自己的命数吗?”
“没有,算人不算己,当局者迷,看不清。”谢桥很是淡定。
“大师如此有能力,自然是个大富大贵的命了,怎么对自己竟还没点信心?”赵顼之说笑了一下,“我今日可是秉着诚心来见大师的,大师也不用与我说这些用处不大的东西,我想知道的是……我的弟弟,他真的好了吗?以后就无痛无灾了?”
第418章 最大障碍
谢桥听到这赵顼之这话,淡淡笑了笑:“这世间没几个人能一辈子无痛无灾的,不过,既然大公子想问,我也能说,小世子过了一场大劫,将来会顺遂许多。”
赵顼之闻言点了点头。
他懂了,有些人什么都不用做,那最好的便送在他手里,例如皇帝对太子,例如父王对二弟。
而有些人,若是争,那便是贪心不足,连个善终都没有!
而他,是后者。
可他又有何处比赵煜之差了?
他三岁启蒙,七岁便有有神童之称,人人都说,这世上,他的才学能力,只比太子要差一些而已。
那时候,他拿自己与太子比,也认为这世上等让他去比一比的人,也只有太子。
可还没等到太子回头与他较量,家中便多了个小世子!
赵煜之一出生便世子,从那以后,别人瞧着他,再也不会说,这是宁北王独子,而会称呼他为庶长子!
一个庶字,如同一座大山就那么砸在他的身上,否定了他所有才学和能力。
赵顼之此刻露出几分嗤笑。
“今日多谢大师解惑。”说着,赵顼之站了起来,目光依旧与之前一样,并不锐利,甚至说得上是柔和,“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大师救我二弟一命。”
说完,这才告辞。
从谢桥的望运楼一离开,赵顼之便对着心腹道:“偷偷守着望运楼,多看看与她来往的都是什么人。”
这莫初声……名字很熟悉,这两日他一直在想着,是不是在何处听过。
当她提到太子的时候,他突然记了起来。
当年萧彧荣与太子一起行拜师礼,他正好也在京城,那时候他心有不服,也想与太子一样拜黎世衍为师,然而却被拒绝了。
当时黎世衍却说,他有一徒莫初声,性格甚挑,他所选弟子,必须要让这大徒弟喜欢才行。
那时他听到这话,只觉得讽刺。
那莫初声也不曾见过萧彧荣和太子,怎就知道她会喜欢呢?
可那老夫子着实古怪,只故作高深的笑了笑,道:“她会看相,相由心生,老夫瞧着太子那二人长相好看,想来这心地也不错。”
可他这模样也不差,更何况,从小便有人说,他略有几分像太子!
他年幼时,太子手臂完好,性格也温润和气,他也处处学着太子处事,受尽了夸赞。
所以他更不明白,为何太子能拜师,他却不能?
黎世衍见他执着,却从中挑刺,说若是太子被拒,必然宽心接受,便是心有不甘,也只会多看多学,不似他会如此死缠烂打,还说……
他与莫初声相差甚远,不适合做师姐弟。
莫初声,这么一个人,还不曾见过,就成了阻碍他的最大障碍。
就在那几日,王妃生产,产下的是个男婴,他又拜师不成,成了别人的笑柄。
赵顼之了讽刺的笑了笑。
黎世衍疼爱这个徒弟,他自然不会对莫初声做什么的。
不过黎世衍很重要。
他六个徒弟,除了莫初声之外,其他人,要么是身居高位要么是名满天下,眼下他已经让这莫初声对他心怀芥蒂,便也只能想其他法子,让莫初声站在他这一边。
第419章 造势
当年之事,他不会与莫初声这样一个女子计较。
但他要证明黎世衍是错的。
……
送走了赵顼之,谢桥换装,戴上了帷帽,回了家。
只是她这边才走,便有人偷偷告到了赵顼之的面前。
“你的意思是,这谢家的小姐刚才也在望运楼,而且还是从后门离开的?”赵顼之有些不解。
“现在大师还在望运楼里不曾出来,只有这谢姑娘出门回了谢家,虽然带着帷帽,但谢家门房那边的下人是叫她大小姐没错的。”下人说道。
“我才来京城,之前也没听说过这谢小姐的名头,去打听打听,她是什么来头?”赵顼之又道。
莫非,是莫初声收的徒弟?
谢桥的名声还是很好打听的,没用多久,下人便将外头的传言一五一十的传到了赵顼之的耳中。
“道观出身?那应该就是莫初声的弟子没错了,这谢家小姐命倒是不错。”赵顼之笑了一声。
莫初声的确是个普通道士,可她身后的人脉却不能小看。
黎世衍乃当世第一大儒!
先帝在时他入朝做官,颇得看重,只是他不喜官场,后来执意离开,否则如今必然是位列三公的。
当今圣上对黎世衍也极为尊重,否则也不会让太子拜他为师。
可以说,黎世衍弟子虽不多,可指点过的人却不少,这世上的读书人对他也颇为尊敬!
这谢桥倘若是他的徒孙,那就凭着黎世衍的名头,萧彧荣以及太子这几个师叔的保护,这谢家小姐,完全可以在京中横着走!
只是这消息竟然没有传出去。
甚至连这莫初声都如此内敛,竟少有人知道她便是黎世衍的大徒。
“谢家小姐在皇家书院念书?”赵顼之问道。
“是的大公子,年前这谢姑娘还得了八个头名,据说很有才学,比那董小姐还要厉害些。”
赵顼之笑了笑:“头名而已,不能当真,这皇家书院里头萧夫子以及桑夫子都是她的靠山,给几个头名造造势,又有什么好让人意外的?”
“我许久未来京中,你看,以我的才学,可还能做个先生?”赵顼之冲着下人问道。
“大公子虽然年轻,可您才富五车,当然是能的!”下人继续拍马屁。
赵顼之没有多说什么。
他如今已经十八了,这次回京,父王的意思是让他先去宫中禁卫领个值缺,两三年之后,再往上迁一迁,到时候再寻个好地方做个节度使,抑或是找个安定的地儿做个刺史,若是干的不错,那时差不多便可请旨封个郡王了。
他也知道,以他的身份,只要他这一辈子不犯错,运气好,老的时候便可封王,便是运气差,等到死后,也能追封。
然而他终此一生要努力的结果,也不过是二弟的起点而已。
赵顼之心有盘算。
他这年岁,也该娶妻了。
此次进京,也未尝不是想要找个门户不错,又懂事知礼的女子。
来京之后,二弟身体不好,本以为撑不过去……所以母妃替他择选的女子,身份都比较高,或是在京中名声甚好。
但眼下,早先那些选择怕是不成了。
第420章 大仇
这谢家……虽然身份不高,但谢桥是黎世衍的徒孙,对他来说,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谢桥请了这好几日假,第二日,立即去书院报道。
然而一到书院,谢桥便被吕老先生叫了过去。
老先生竟直接拿出了一账单。
谢桥接过来瞧了瞧,那手一抖,表情瞬间精彩了许多。
“先生,我请假了……”谢桥欲哭无泪。
请假三日,扣除银豆子八千个!?
吕老先生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一脸正派,说的话却特别残忍:“这书院也有书院的规矩,你这丫头自从进了书院以来,屡屡请假,除了老夫的课程之外,其他的课,你几乎都没去过,因此,各先生都有些不满。”
“……”谢桥不信。
这书院就是故意抢她的银豆子。
“你参加了八门课程,但所学过的……只有三门,剩下五门……扣除考试费用五千银豆子。”吕老先生看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多解释道:“也是老夫觉得麻烦,上头便直接写了扣除八千。”
“我上次考试,一共也就得了八千个银豆子而已,后来出门做善事,这银豆子都花的差不多了……”谢桥整个人都是懵的。
早先她手里头的银豆子数目过万了。
去城外花销也不少,长要买些衣物药材之类的,也就剩下一千左右的银豆子,后来赢了与夏雅云的赌局,这才富有些。
这六千个,瞧着多,其实也不经用,因为这书院里头有不少好东西卖。
连朱砂都有,还是上上品质的。
之前她买了些,余下两千个银豆子,准备用来平日花销,可以不用着急了。
可现在,这吕老头一下子扣了她八千!
谢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您这是不讲道理,每门考试的奖金也才一千银豆而已,若我没得头名,参加这门考试,反而还得交钱?”谢桥吐了口气,努力镇定下来。
“这是自然的,这题目是先生出的吧?出给那些平日按时上课的学生,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可你……并不曾参与过那些先生的课,为了表示尊敬,是要给些费用的,就比如京城其他书院的学子想要进皇家书院的藏书阁,也要交些银钱一样,都是合理的。”吕老先生解释道。
谢桥笑不出来。
这一瞬间,所有银豆子花完了,还得欠债六千!
这得抄多少书才能还得清?
谢桥整个人都蔫了。
“你也不用灰心,书院这边觉着你上交的银豆子不少,所以给了你一个特别的待遇,免费将你提升到了牡丹院……”吕老先生也挺可惜,难得空谷院里头有这么个聪慧过人的。
可这事儿不是他一个定下的。
“牡丹院……”谢桥脸色僵硬,呵呵冷笑了一声,“先生,您便直接与我说一声,我这是得罪谁了?”
吕老先生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犹豫了一下,道:“副院长邱夫子……他的小女儿乃是周家媳妇,不过并非嫡支。”
吕老先生仅仅说了一句,谢桥懂了。
那周家人主谋要秋后处斩,其他的也被流放了,这么大的罪,一般是要牵连三族的。
这仇,可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