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0章 不添麻烦了
周心瑶来到项目现场，听项目经理介绍目前的问题。可是她毕竟不是学建筑出身，对于这些条款的了解都还停留在纸面上，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其实这是很常见的。”杨助理看出她一直忧心忡忡，便借机宽慰到，“事实上大多数建筑都不可能严格按照设计图建造，一分一毫也不差。很多时候出于种种考虑，对部分结构和设备进行调整是在做难免的，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
“中期验收不通过，这也不算是大问题？”周心瑶不相信他的话。
“现在还只是预评估嘛，”杨助理说，“最终结果还不一定呢，按规定整改以后通过就行了，对项目没有影响。”
周心瑶没说话，就算杨助理一直强调这件事并不罕见，大多数情况下最后总能妥善解决，她还是无法放心。她总觉得，自己的项目没办法通过中期验收并不是个巧合，现在这个节骨眼儿，老爸刚从宏立董事长的位置上退下来，她就遇到重重困境，还不够说明问题的么？
“公司和验收方的关系一向不错，你放心吧。”杨助理说道，“尤其是张总，只要他出马，问题一定能顺利解决。”
周心瑶不置可否，也许他说的没错，这对于张九年来说或许只是举手之劳，可她不想求他帮忙。这项目是由她一个人负责的，先前张久年插手帮她解决问题时她已经明确表示过不需要他的帮助。这才过去多久，难道还转过头去求他帮忙？不管别人做不做得到，总之她是做不到。
福满盈公司大会议室里，宋纤莹刚刚通过一项重要决议，关闭位于西部地区一直处于亏损状态的分公司。起初她开设这家分公司的目的除了扩大经营范围，也有支援西北部，为当地居民提供工作和生活便利之用。只是几年下来，目标非但没达成，业绩反而一路下滑。再这么下去，她很难向公司董事会交代。其实这件事说白了也是为卢盛明上位铺路，既然最关键的目的已经达成，又正好有个理由摆在眼前，没有不趁机关闭的道理。
会议结束，她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一件始终搁在心头的大事，她的心情多少还是有些愉悦的。
“宋总，外面有人找。”秘书忽然推门进来，小声对她说。
“谁？客户？”宋纤莹睁开眼，轻揉自己的额头，“没有预先约好时间的客户一律不见，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连这么点事都不记得。”
“不是客户。”秘书解释道，“是…是宋大哥。”
宋纤莹立刻坐直了身子，“谁？”
在福满盈公司里，宋大哥是一个特定的称呼，专门用来指代宋回年。他是宋纤莹的大哥，这件事在公司内部大家心里是心照不宣的，只是公司有规定，不能对外透露这一信息，所以大家对此都小心翼翼。不过这个宋回年的身份特殊，他们轻易也是不敢得罪他的。
“我不是说不见他吗？”宋纤莹说道，“跟他说我不在公司。”
“他进来的时候刚好遇见之前出去的股东了，知道宋总你在公司。”秘书迟疑地答道，“我让他在会议室里等，说你现在正在开会。”
宋纤莹无奈地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头，无奈道，“行了，你先出去吧。”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陷入了思索。
这对兄妹的关系有些复杂，虽然确实是同父同母所生，却是在两个不同的家庭中养大的。宋纤莹从小家庭环境不错，顺利读书毕业工作，宋回年则不同，他被过继到的人家条件一般，很早就去工厂做工了。兄妹俩感情不深，很多年都没联系，直到宋纤莹和李满福合开福满盈食品公司。
得知自己的亲生妹妹开公司成功了，宋回年便想要来投奔她，无奈被李满福严词拒绝。他一直忌惮自己这个妹夫，始终没机会从妹妹的成功中分一杯羹。后来李满福酒驾入狱，他们两人才恢复了联系。
宋纤莹坐了一会儿，还是站起身来。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总不能一直把宋回年晾在那里，万一他有什么想法非要四处转转，再闹出乱子来就麻烦了。
推开门，看到宋回年坐在靠门边的一把椅子上，一边抖腿，一边抽着烟。宋纤莹走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丢在地上，用脚捻灭。“公司禁烟。”
换了往常宋回年铁定要跟她讲讲道理纠缠一番，今天因为心情好，省去了这些步骤。
“我不知道你们这公司禁烟。禁烟就应该多弄几个牌子，你说你这儿也没写，我怎么会知道呢。”他嬉笑两声，“不知者不怪嘛。”
“那你应该多了解社会新闻，现在在公共建筑内吸烟是违法的。”宋纤莹冷漠地在旁边坐下，看也不看他，“今天过来又有什么事？”
宋回年见她这表情，已经看出她是不欢迎自己。其实用不着这样他也懂，宋纤莹一直都觉得自己接近她是为了钱，当然，这话并不全是假的。可他们是亲兄妹，一个过得好了帮扶一下另一个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他只是弄不明白现在她怎么这么讨厌自己，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最近生意怎么样？不好做吧？”他试探地问道。
宋纤莹瞟他一眼，一句就给顶回来了，“好不好做你也帮不上忙，有什么可问的。”
“这倒是。”宋回年不住地点头，“你做的这些个东西我也不懂，给不了什么好的建议，说不定还要帮倒忙，帮忙还不如不帮。”他叹了口气，对上了满脸的笑，“不过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说个好消息。”
“好消息？”宋纤莹不大相信，“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我的水泥厂最近接到了个大单，估计很快就能扭亏为盈了。”宋回年说道，“以后你也不用再为我的事提心吊胆，或者是跟卢盛明吵架了。”
听到这话，宋纤莹闭了嘴，半天没吭声。
“既然你要做就好好做，别想以前一样瞎糊弄。”她嘱咐宋回年，“你也知道他身份特殊，并不是不想帮你。”
“我知道。”宋回年讪笑了两声，“我就是想告诉你，以后我就不给你们俩添麻烦了。”
第1111章 交出项目
“今天我哥来过了。”晚上休息以前，宋纤莹闲聊般将这个话题引了出来，立刻吸引了卢盛明的注意，“去公司了？”
“嗯，我以为是他工厂出了什么问题，迫不得已过来找我。结果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
“工厂不但没出问题，反而经营得很顺利，最近刚接了个大单子。”宋纤莹笑了笑，“看来这人就是倒霉也不会一辈子倒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时来运转了。本来我以为他开这个工厂就是为了圆以前的梦，毕竟他半辈子都在给别人打工，就想自己当个厂长过过瘾，谁能想到竟然真的让他给办起来了呢？”
听到这话，卢盛明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个宋回年每次出现都是给他找麻烦，这次虽然没有出现在他眼前，至少也是去公司了，没惹出乱子来实属不易。
“你跟他说过了吧？不要私自把我们之间的这层关系告诉别人？”他仍有些担心地问道。
“当然，早就说过了。”宋纤莹答，“当初开工厂的时候我就跟他讲好了，出现任何问题都要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实在不行我也只能提供必要的资金援助，人脉关系是想也不要想的。我跟他从小没有生活在一起，查户口都查不到，你不用太担心。”
“如果真要是有心要查肯定还是查得到的，”卢盛明说道，“这世界上只要是发生过，哪还有查不到的事，只是看有没有人回去做这件事而已。我其实也不是担心别的，就是怕他因为事情进展的不顺利，才想动脑子去走小路，这是大忌。”
“行了行了，我早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宋纤莹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跟你将这件事不是想听你在这儿讲大道理的，是想让你放心。他已经长了教训，以后不会再让人家趁虚而入了。睡觉吧。”说完，她抬手关了床头灯，很快背过身去睡了。
风光集团。
“这是合同，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准备签字了。”邱城将文件摆在宋回年面前，“周总还在开会，可能还得过一会儿才能到会议室来。”
“没问题。”宋回年答应的很利索，“周总是个大忙人，肯定要处理很多事情。我先看看合同，在这儿慢慢等他就行了。”
“嗯。”邱城点了头，很快拉开门出去了。他径直来到周铭郴的办公室，汇报情况。
“合同都已经找你之前说的给他了，现在他正在会议室里看。”
“宋回年一个人来的？”周铭郴问道，“连个助理也没带？”
“没有。”邱城有些无奈，“我想他对这些事还不熟练，以前接的也都是些小订单，合同项目不复杂，大概也不需要助理帮他提前看过。而且他刚刚说了，看完就签约，今天就能了结这件事。”
周铭郴皱了眉，低头沉思。这事情进行的太无障碍了，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了什么圈套。宋回年一个年近六十的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出来创办什么工厂，在对一切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出来跟其他公司签约身边连个人都不带，说是对人毫无戒备之心也太难令人信服了。一把年纪还如此天真那可真不是什么优点。
“周总，你确定要跟他签约吗？”邱城问道，“我这两天看了不少有关和峰水泥厂的资料，不管是从技术还是经验角度可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真的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的意思很明确。显然，现在周铭郴正在做的事并不是为了风光集团，或者说并不主要是为了风光集团，可是现在摆在眼前的事却会切实地损害到风光集团的利益，作为公司员工的责任心驱使他说出这话，让周铭郴再考虑考虑，想想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
“我会考虑。”周铭郴这次没有立刻拒绝，并不是因为邱城的话多有道理，而是毫不设防的宋回年让他起了疑心，他担心宋回年跟卢盛明之间做了什么不知名的约定，才让他做出如今这样反常的行为。
另一边，周心瑶正为项目验收出问题而头痛不已。出于安全和程序考虑，项目暂时停工，每天都会产生相应的损失，而在彻底解决问题以前，这些损失都是要由她这个项目总负责人亲自承担。
忽然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竟然看到老爸站在门口。
“爸，你怎么来了？”
周景先将办公室的门关好，“我来跟你说两句话。”他在周心瑶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已经决定把你手上现在负责的项目转给别人处理，你整理一下相关资料，稍后送过去。”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周心瑶惊讶极了，“这是我的项目，都已经做了这么久了，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给别人？”她转念一想，忽然意识到什么，“爸，是不是因为中期验收的事情？这件事我已经在解决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我不能现在放弃呀。”
“不管因为什么，总之这个项目你不要再管了，我会找恰当的人接手。”周景先说，“你只要把该整理的资料都整理好，其他问题会有人来处理。”
“不行！”周心瑶激动地说道，“这个项目既然是我负责的，就该由我负责到底。我已经问过别人了，项目中间出现验收问题并不是很罕见的事，大多数情况下最后总能顺利解决的，这个我已经做了这么久，绝对不可能中途放弃。”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周景先看着她，“你想做项目，之后我会再分配项目给你来做，这个项目你就不要管了。”
“不行，你就要做这个。”他这样说，反而激起了周心瑶的斗争欲，誓要守住现在的项目不肯撒手，“在这个公司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了解这个项目，虽然它现在出了问题，但我很快就能解决的。如果最后真的证明是我能力不行，我愿意自己交出项目。”
周景先从没意识到他的女儿竟然这么固执，这性格倒是很符合周家人的特征。不过他已经跟张九年说好了，这个项目会尽快转给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周心瑶继续负责。
“这是最终决定，你好好工作吧。”
“爸！！”周心瑶又急又恼，气的直跺脚，可也改变不了既定事实。
第1112章 找到突破口
“抱歉，宋厂长，这件事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今天恐怕要让你白跑一趟了。”周铭郴忽然这样说，宋回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本以为既然已经约到这里来，连合同都准备好了，签约是板上钉钉的事。
“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他追问道。
周铭郴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周总，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如果你是找到了更合适的合作商，比较起和峰来说有更大的优势，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宋回年讪笑道，力图为自己挽回一点颜面。
“倒也不是这样。”周铭郴看着他，“你知道的，如果我想跟大厂老厂合作，从一开始就不会跟宋厂长你接触，也不会耗时耗力地跑到工厂去看，今天还特别把你约过来。其实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现在我们应该已经完成签约，达成了合作。”
他这样说，宋回年更是一头雾水，除了资格不符以外他根本找不到任何被拒绝的理由，就像周铭郴自己说的，如果这合作无法进行，他今天根本就不会跑到这里来。看他的表情像是有难言之隐，总之现在这种连个正式的理由都没有给的拒绝他是不肯接受的。
“我相信风光集团能在生意场上屹立这么多年不倒，跟周总你这个人是有脱不开的关系的。”他说，“我相信周总不是那种会出尔反尔，戏弄别人的人。”
周铭郴眯眼看他，“实在不是我不想告诉宋厂长你，只是这话太难开口，我也是很纠结的。”
“是不是出现了什么不实传言？说我们工厂生产的水泥质量不达标？”宋回年猜测道，“这种情况也是可能的，毕竟我们的价格确实要比其他厂家低一些，但是产品的质量究竟如何你也亲眼看过了，不会听别人随便说两句就信了吧？再说我们要谈合作，这些细节都是落实了的，就算出问题也不会由你来承担这个责任。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我还希望周总能相信我们和峰水泥厂。”
周铭郴抬手扶额，皱了眉头。他犹豫半天，终于开了口，“其实跟这些都没关系，是跟宋厂长你个人有关系。我知道我这样直说可能不大好，不过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相信你今天也不会就这样回去。”
宋回年很惊讶，“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听说，你跟目前的市长卢盛明有一些私交。”周铭郴说道，“他的太太宋纤莹女士是你的亲妹妹。对吧？”
宋回年半天也没应声，主要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之前答应过宋纤莹无论如何都不能通过借卢盛明的权力为自己谋利益，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了。不过周铭郴讲的是事实，他否认也没用。
“是。”宋回年点了头，“这是真的。不过我这个工厂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完全是靠我自己开起来的，我压根儿就没有动用过他们的人脉和资源。这一点请周总放心。”
“我倒不是不放心这个。”周铭郴笑了笑，“主要是因为你们之间的这层关系，我担心如果风光集团真的和你们和峰水泥厂达成合作，旁人会说我假借合作的名义故意跟卢盛明拉近关系。毕竟和峰水泥厂只是个新厂，在业界并不出名，合作总要有个合理的理由，否则很难不让人想到别处去。”
这下宋回年听懂了。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恼的，原本你以为有这么个厉害的妹夫，自己的事业该顺风顺水才是，结果一点儿力都没借上不说，先就给他找了麻烦，也不知道去哪里说理。他实在不甘心放掉风光集团这个大单子，可跟卢盛明的关系也是事实，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中间的矛盾。
“周总，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他恳求道，“我是真的很想跟你们合作。”
周铭郴沉吟两秒，“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只是通过自己的角度想才会产生这样的顾虑。我想你身为卢市长的亲人也不想给他添什么麻烦，不如你也回去再考虑一下，说不定最后也会同意我的想法。”
“不瞒你，这事儿我很早以前就考虑过了。”宋回年想了想，将之前的事说了出来，“其实我跟我妹妹关系一直不太亲近，从小也没生活在一起，是这几年才慢慢联系起来的。前几年有个大企业的高层人员忽然说要送给我一栋楼，我当时脑子一糊涂也就收了，后来才知道那人是为了跟我妹夫卢盛明套关系才这么做的，事情闹到最后很不好看，差点儿损了他的名声，好在当时也顺利解决了。”
宋回年抬起头，看着周铭郴，“其实我是想说，我现在已经不会像当初那么傻了，但是人要活下去，生意总得做。如果连跟周总你这样正直的企业家都没办法谈合作，就更不可能有其他公司跟我签合同了，这么下去，刚有点起色的水泥厂早晚也是要完蛋。就因为我是卢盛明的大舅子就必须受到这种待遇，这公平吗？”
“还有这种事？”周铭郴来了兴趣，“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们想了什么办法把事情压下去的，不过送的房子我也已经还回去了，估计因为这个，也就没人再追究了吧。”宋回年说道，“周总，这样的事我都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以后肯定会更谨慎，你担心的状况是不会发生的。”
周铭郴没有立刻回应，直说需要时间考虑，便将他送走了。
回到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桌前仔细想，怎么想都觉得宋回年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张九年。根据他掌握的信息看来，张九年向宋回年利益输送不止一两次，可他却避重就轻只讲了那一次，除了不想暴露太多信息造成风险以外，他肯定还有其他考虑。
周铭郴猜测，是因为那件事被曝光的可能性最大，说不定曾经在小范围内引起过不良影响，他怕自己通过其他渠道获悉，便先行告知了。如果想要查这其中的问题，从这件事下手再合适不过。
“邱城，你进来一下。”周铭郴抓起电话，命令道。
第1113章 诸事不顺
深夜，夏鹿仍坐在电脑前工作。不知是不是金风南制作的工作室介绍太有用了，最近新来了不少订单，搞得两人焦头烂额，每天从早忙到晚也做不完。担心做的不好或者延期交付会给客户留下不好的印象，只好牺牲休息时间。
周铭郴处理完手头的事，上楼时已经一点多了，走进卧室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朝走廊对面看去，夏鹿的房间亮着灯，人还坐在电脑前。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他的问话就这样淹没在浓重的夜色里，无人应答。周铭郴走过去，在桌边站定，再次问道，“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
这次他的身影挡住了光线，夏鹿想不注意也难，她抬起头，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他，“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见。”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眼前的网站设计上，根本没有闲情逸致观察周围的动静。
“太晚了，明天再做吧。”周铭郴说着，打算关掉她面前的电脑，被夏鹿给拦住了。
“不行，这些都要的急，不加班加点肯定是做不完的。”她小声嘟囔，声音都有些飘，“不能按时交付可就麻烦了。”
“既然知道不能按时交付，何必给别人不切实际的幻想，当初签约的时候就该把时间预留出来。”周铭郴一本正经说道，“透支自己体力做出的成果往往未必令人满意。”
这话很容易让人产生逆反，尤其是已经累了好些天，早已达到满负荷状态的夏鹿。她当然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是她们毕竟是刚开张不久的工作室，现在有项目做是沾了金风南的光，等这阵子风头过去，有没有客户还很难说，不趁这个机会多接些单子怎么行？
见她不吭声，周铭郴说道，“这些问题你们早该想到，继续下去除了累垮自己，什么结果也不会有。”
夏鹿盯着屏幕，尽量让自己集中精神，不要受他的干扰。原本这时候她的脑子就已经快变成一团浆糊了，他再过来一搅和，简直要糊成一团。“你要休息就休息，不要管我，真烦！”一气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周铭郴显然被她的反应惊住，竟然发起愣来。几秒后他转身径直出了门，还顺手带上了房门。夏鹿扭头看去，觉得他这反应不大对劲儿，却也没多想什么。本来人在深夜时的情绪就不大稳定，可能他只是懒得跟自己吵才这样。
“太太，这是先生留下的。”吃早餐时，张妈忽然拿来一张便条，递给正在喝豆浆的夏鹿。
她很纳闷儿，刚刚下楼时周铭郴明明还没出门，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跟她讲，还需要靠传纸条沟通？真让人想不通。夏鹿展开纸条，看到上面的字，立刻呛得咳嗽起来。
再跟我那样说话你就死定了。我会让你付出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代价。
“太太，你没事吧？”张妈递来一杯温水，一边帮她拍背，一边问道。夏鹿连连摇头，将纸条捏成一团，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她实在是无语，如果不知道写这纸条的人是周铭郴，还以为是哪个小学生跟同学勾心斗角发射出的报复信号。什么“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代价”也实在是太中二了，连她都看不下去。周铭郴这家伙不知究竟在心里暗自给自己按了个什么人设，竟然做出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行为。当然，她是不是把这纸条放在心上的，况且也没什么连她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代价。
走进工作室，夏鹿立刻对上同样顶着一对熊猫眼的金萌。
“昨晚几点睡的？”
“三点。”金萌有气无力地答道，脑袋已经快贴在桌子上，眼皮也是勉强撑得开，“你呢？”
“比你早一点，两点半。”夏鹿在地面坐下，想也没想便开了电脑，“还有多少？”
“看不到头。”金萌托着腮，无力地晃了晃重的要命的头，“我们一共接了五个项目，最晚的今年年底也要交付，满打满算不到三个月，平均两周就要做好一个项目，还是在不出问题的前提下。我想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我们俩就要因公猝死了。”
“不会的，人是很坚强的，没那么容易猝死。”夏鹿主动帮她打气，也是在帮自己打气。“要不然，能不能想办法先把不着急的往后推一推？”她提议道。虽然昨晚她顶撞了周铭郴，可是她也觉得他说的话不无道理，有些部分还是值得采纳的。
“怎么推？推哪个？”金萌立刻问道，“这几个客户都是从朗星转过来的，有的甚至以为我们是朗星旗下专门负责小型项目的工作室，当初签约的时候说的好好的，预付款也收了，现在跟人家说没办法按时交付要延期，那以后还要不要继续在这行混了。”
金萌的担心不无道理，不管做什么，口碑都是至关重要的。尤其她们现在代表的不是自己，甚至可能会损害朗星的名誉，这才是最要命的。
怎么想都觉得这条路走不通，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们俩唯一的选择就是加班加点把目前的项目赶出来，以后接项目的时候多注意，坚决不接超出能力范围以外的设计单。
“那就加油吧！”夏鹿强打精神，拿起手机，“要不要黑咖？”
另一边，周心瑶已经足足在办公室里呆坐了一个多小时。她想不通为什么老爸一定要把项目从她手里夺走，中期验收没通过不是她的错，而且她已经在想办法弥补了，可现在他连个机会都不给她，心里实在不平。
“组长，誉城项目开会，经理让你过去。”助理敲了门，轻声说道。
“誉城，什么誉城？”周心瑶看着她，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
“是上个月刚开的项目，经理说…你现在不负责之前的项目，调到誉城项目组了。”助理看出她脸色不大好，说话声音都低了三分。
“谁说要把我调走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这刚好戳中了周心瑶的痛点，她立刻反击道。
“是…是张总说的。”助理只好如实回答。“誉城这个项目已经通过审批了，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的。”
“所以现在是出问题的项目就给别人，什么问题也不会有的才给我喽？”听了这话，周心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每天坐在这儿混吃等死的摆设不成？”
助理显然是被她吓到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默默关门出去。
第1114章 收收大小姐架子
“随她去吧。”周景先摆了手，“她不想接手其他项目就让她暂时休息，等情绪调整好了再谈工作。”
回到家，周心瑶阴着一张脸，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邵美如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你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又有谁惹你了？”
“没有谁。”周心瑶气呼呼说道，“没有人惹我，是命运不公。”
听到这话，邵美如差点儿笑出声来，“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可能还会信，从你嘴巴说出来怎么听着那么可乐呢。”说着她已经笑了两声。
“我是认真的。”周心瑶一脸严肃，“你别这样好不好？”
邵美如只好收起笑意，在她身边坐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轻轻摸了摸，“那你跟妈说说，你这是遇上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我的项目出问题了，现在所有工作都要交给别人处理，他们逼我去别的项目。”
“我还当是多大的事儿，原来不过就是这么一件小事而已。你的项目出了问题换别人处理，你乐得清闲还不好？难道还要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么？”邵美如猜测她的意思，“我倒觉得这样蛮好的，事情你也做了，功劳一样不少，还有人帮忙善后。你在不满什么？”
“我不想要别人给我善后，我自己可以处理的！”说着说着，周心瑶竟然急起来，干脆坐直了身子，就差站起来跺脚了。这个机会是她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遇到问题就放手跟那些见到困难就退缩的废物有什么两样？她绝不接受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点点信念就这样被无情地破坏掉。
“这有什么。”邵美如显然并不这样认为，“能做好事情的人未必能管理好一家企业，你看看你爸爸什么时候事事亲力亲为了吗？让有能力的人去做他们该做的事，这本身也是一种能力。”她摸了摸周心瑶的头，“你不是说过希望以后能替你爸爸管理整个宏立集团么？”
周心瑶被她说蒙了，“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管理者和执行者本来就是两个方向两条路径，如果你是想成为一个企业的管理者，就不能只盯着眼前这么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不放。退一步说，这个项目只要能做好，由谁做有什么区别呢？”
周心瑶总觉得她跟自己说的不是一码事，可又没办法具体说清楚到底哪里有分歧，只好先默默听了，回去再仔细想想。
“别想那么多。”邵美如见她情绪有所缓和，趁机说道，“这阵子你工作也是很辛苦，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晚上有个饭局，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
周心瑶万万没想到所谓的饭局竟然是跟金家人一起。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没有来。
金鹏夫妇跟周家的交情一向不错，虽然他们跟周景闻的关系更近些，不过多少也因此与其他周家成员有了交集。这次是邵美如听说他们夫妇二人从美国回来，准备定居国内不走了，才想着要一起吃个饭帮他们接风洗尘。
“不好意思，我知道消息迟了一些，否则一定早就安排这次的饭局了，还请金总和金太太不要介意。”邵美如端起酒杯说道，“以后大家都在国内，日子还长，我们要多联系多走动，可不能让这么多年的情谊就这么不知不觉的没了。”
“怎么会，其实回来的时候阿郴已经帮我们接过风了。”金鹏说道。
“对啊，阿郴哥哥代表周家不就行了嘛，难道还有每个人都单独过来报个到呀。”Karen坐在旁边，一边玩手机，一边嘟囔着，眼神都没看桌上的人。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邵美如立刻转移了话题，询问金鹏夫妇回到国内以后的计划，和朗星目前的工作进展，总之就是些很平常的应筹话，没什么特别的。
周心瑶喝了一口酒，盯着对面的Karen，越看越觉得不爽。今天这饭局是邵美如组织的，按理说算是他们周家起的头，她就是再不想参加，既然来了也得给几分面子，现在竟公然在餐桌上玩手机，看都不看其他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去洗手。”她站起身，看着Karen，“泠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Karen正低头敲手机，像是正在跟人聊天，根本没注意到她的话，自然也没有反应，直到金夫人推了她的手臂才抬起头看了周心瑶一眼，“我不用，我洗过了。”
“洗过了还得再洗。你从进来就一直捧着手机，难道你不知道手机屏幕上的细菌是最多的么？”周心瑶看着她，“小心待会儿吃进去肚子疼。”
Karen听出她话中带刺，终于抬起头正眼看她，眉头微蹙。旁边还有家长在，现在这种情形下拌嘴显然是不合时宜的，更何况今天并不是自己家组的局。她干脆放下手机，站起身来，“有道理，那我们就一起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包房，来到走廊里。周心瑶并没有去洗手间，她的手很干净，刚刚那不过是个托辞而已，想叫Karen出来说话的托辞。
“你什么态度？是瞧不起我家人还是怎么样？难道你爸妈都没教过你在餐桌上滑手机是不尊重人的行为？”周心瑶环起双臂，质问道。
“我不尊重谁了？你？”Karen看着她，嘴角藏有一丝笑意，“邵阿姨一直在跟我爸妈聊天，应该也注意不到我在干什么，倒是你，从进门以后就盯着我看个不停，也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
“你还有理了？”周心瑶瞪着她。其实换做平时，她也许看不过眼，却也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跟别人起争执，可是今天她原本心情就不好，这只能算是个导火索而已。连周心瑶自己都没察觉，她正在借这个机会发泄心中怒火。
“要说不尊重人还是你家更不尊重人，既然是接风洗尘，你爸爸为什么不来？”Karen反问道。
“我爸…”周心瑶一时语塞，却很快找到了借口，“我爸工作忙，抽不出时间来。”
“是么？”Karen笑着看她，表情让人很不舒服。
“你笑什么？阴阳怪气。”
“我可听说你爸已经不是宏立集团的老板了，现在可以说是无事一身轻，怎么还会忙不过来呢？”
听到这话，周心瑶瞪大了眼睛冲她大叫，“你胡说什么！”
“这怎么是胡说，难道不是人尽皆知的事么？”Karen歪着头看她，一脸的不屑，“我建议你也赶紧收一收自己的大小姐派头，免得以后不适应。毕竟，你现在也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再端着架子只会讨人嫌。”
第1115章 逼宫一样
回到餐厅，周心瑶抓起自己的手包转身离开，一句话也没多说，连邵美如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她转过头看Karen，试图从她那里得到答案。不过Karen只是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邵美如只好自己起身，追着周心瑶来到餐厅门外，还没追上便看到一辆红色的轿车从面前经过，径直开上了主路。她拿起手机打周心瑶的电话，直接就被按掉，最后只能一个人回到包房。
“实在抱歉，瑶瑶忽然有急事要去处理，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走了。”表面上，邵美如耐心地帮她解释，心里却不停在埋怨周心瑶没事找事。这种场合一声不吭就走人，实在太不合乎社交礼仪。
回到家，她看到周心瑶竟然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邵美如立刻气不打一处来，走到她面前质问道，“你今天吃饭时候发什么神经？金总和太太都还在，你怎么能不解释一声就走人呢？你这样让别人怎么想？”
周心瑶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当时她正在气头上，想不了那么多。
“走都已经走了，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她小声嘟囔，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
邵美如并没有立刻结束这个话题，反而在旁边坐了下来。“瑶瑶，你知不知道金鹏在国内的人脉有多广，虽然他现在退休了，可他名下的公司还有不少，朋友更是什么领域的都有，跟他们维持良好的关系对我们周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周心瑶放下手里的零食，转头看她，“妈，难道你看不出来他们瞧不起我们么？他就是人脉再广朋友再多有什么用，你以为你请他吃一顿饭，他以后就会卖你人情，帮我们做事了？”
听到这话，邵美如一愣。“你怎么这样说话？”
“这不是我说的，是金恺泠说的。”周心瑶扬起下巴，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已经灭下去的火又上来几分。她咽不下这口气。“以前看在我爸的面子上，他们还愿意跟我们交往，维持表面关系，可现在大家都知道我爸已经不是宏立的老板了，哪还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你这是听谁胡说的？”
“金恺泠，她说的。”周心瑶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说道，“她还说让我放下大小姐的架子，以前都是沾了我爸的光，以后别人再没必要给我好脸色看。”
邵美如的胸口起伏，目光越来越锐利，最后竟气的站起身来，“真是欺人太甚！你爸爸放弃董事长的位子不过是为了公司考虑，不得以为之而已，现在竟然被人踩在脚底下这样侮辱。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
周心瑶睁圆了眼睛看她，“咽不下也得咽，不然怎么办，跟他们打一架吗？难看死了。”
邵美如看她一眼，自己也心虚起来。打架自然是不可能打架的，这样实在有失身份。她重新坐下来，喃喃自语，“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对于宏立集团这样的企业来说，董事长一直空缺并不是长久之计。这段时间不断有人提议推选新的董事长，都被一一驳回了。周景先本人也并没有极力促成这件事，他被逼让位是权衡之后的结果，如果这么短的时间就另选新人，他很可能就彻底失去这个位置了。
对于这件事，他另有打算。
“妈，现在的状况实在很负责，过去几十年宏立集团一直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可最近内部斗争的厉害，我担心继续这样下去会对公司造成不好的影响。”周景先趁休息日来到周奶奶家，一边喝茶，一边跟周奶奶聊起了公司的事。
周奶奶早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悠悠问道，“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周景先等的就是这句话，听到周奶奶松口，立刻将自己预先准备的说辞和盘托出。
“其实我是想请你老人家受累出来主持一下工作。这董事长的位置也不能空着，不管是选新人还是…总之这件事是不能再拖下去了。现在公司内部人心涣散，大家心目中的人选都不尽相同，不管选了谁都可能引出更大的乱子，倒不如由你指定一个人，这样也免去了不少麻烦。”
周奶奶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指定一个人？这公司又不是封建朝代，哪还有指定一个人的道理。”说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再说，当初让你接手的时候不就已经指定完了吗？难道这指定还有几次三番反复着来的道理？”
周景先的脸上浮现一丝窘色。周奶奶的话很犀利，摆明了是在说他没用，只是委婉了些，没有直接用那刺耳的一个词而已。可话说道这个地步，再舔着脸说下去实在让人为难，他也不是个没脸没皮的人。
他不吭声，却也不离开。这符合周景先一贯的做事风格，他不大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却很有一番磨人的手段，不达目的便不走，看谁能熬过谁。
周奶奶将杯子里的茶饮尽，站起身来，“我累了，打算上楼休息一会儿，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周景先并没有立刻离开，事实上，他又让保姆帮他新沏了一壶茶。今天他要做的事只有这么一件，事不成他就不走，来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了。这几天邵美如每天在他耳边念得都快让他耳朵长茧子了，就算只是让自己能多清静一会儿，他也不想回去。
“人走了吗？”保姆进屋的时候，周奶奶趁机问道。
“没有，刚让我沏了壶新茶，看样子是不打算走了。”保姆答道。
周奶奶皱起眉来，“这人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看来今天就是为了逼我替他做事的。”
“夫人，要不然我就说你身体不太舒服，把他先打发回去算了？”保姆提议道。
周奶奶立刻摇了头，“不成，说了一个谎就要再编出一百个谎来圆它。是他有事求我，又不是我有事求他，我可不说这个谎。”她想了想，“算了，你下楼去吧，他什么时候走了你就上来告诉我一声。”
“好。”
第1116章 执意说谎
周铭郴走进书房，从书柜高处藏品背后摸出那只古董手机，按了开机键。忽然，他觉察到这手机似乎不大对劲儿，赶忙走出房门询问张妈。“最近有人来过家里？”
张妈一脸困惑，“没有啊。”她觉得周铭郴问这话有些奇怪，作为家里的男主人，他心里应该最清楚平日里是不会有人不打招呼就来探访的，除非是亲近的家人。可是家人如果真的来过也不可能不告诉他，因此这问话就显得格外奇怪。
“怎么了吗？”她注意到周铭郴手里拿着一只不合时宜的旧手机，按理说这东西不该是他会使用的，看着倒像是老年人会用的那种古老的款式。“难道是丢了什么？”
“没有。”周铭郴摇了头，“我只是随便一问，你不用放在心上。”
“哦。”张妈点了头便继续做事了。
深夜十一点，夏鹿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踏进家门。现在她不止工作日要忙，连周末都要加班加点，在家工作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影响她的思路，最后只好在工作室做完事再回家。好在有司机，不需要大晚上站在路边等车。
她放下沉重的包，脱了鞋子，将风衣甩在沙发上，一边松头发一边上楼，打算冲个热水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睡一觉，为继续迎接明天的工作做准备。推开门，却见周铭郴煞有介事地坐在老虎椅上，不知在思考什么事情。
夏鹿看也没看他，打算直接进浴室。手刚握上门把，忽然听到坐在一旁的人说话，“你回来了。”
这话不是疑问句，只是简单的陈述语，原本是可以不理会的，可夏鹿还是轻“嗯”了一声。
她刚要进浴室，周铭郴便又开口了。
“见过这个么？”
夏鹿转过头，看到周铭郴手里的东西，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他手上的并不是别的东西，而是那天找东西时被她偶然翻出来的旧款手机。她吞了口水，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这家伙该不会是发现了吧？她在心里猜测。可她不是早就把手机放回去了吗？就算发现也该早就发现了才对，怎么可能现在才问她？
“没有。”夏鹿果断摇了头，直接否认。
“你确定？”周铭郴站起身，朝她走来。他的表情很严肃，眉头轻轻皱在一起，说不出来有多生气，但是看上去很有些压迫感。夏鹿觉得他这个表情甚至比直接大吼更可怕，因为这表情背后可能有比生气更严重的情绪在。
可是既然已经说了谎，现在反悔结果一定更差，她决定否定到底。“嗯，没见过。”
“你没见过，这里面的视频怎么没有了？”周铭郴追问道。
“视频？什么视频？”夏鹿眨巴着眼睛看他，一脸无辜。她不是个傻子，没那么容易上钩，尤其是跟周铭郴斗智斗勇了这么久以后。渐渐地，她已经摸清了这家伙的套路。不过就是打心理战嘛，谁怕谁？只要足够淡定，她相信自己不会输。
周铭郴挑了眉毛，似乎对她的表现感到出乎意料。夏鹿的反应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不过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没必要跟她继续纠缠下去。“知道了。”
听到这三个字，夏鹿松了一口气。她打开浴室门走了进去，刚刚这一连串的问题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只想赶紧冲个澡缓解一下紧绷的神经。
周铭郴回到老虎椅上坐下，摆弄着手里的那只手机。他现在已经知道这视频被人看过了，至于只是被夏鹿看过了还是也有其他人看过，他不敢肯定。他心里并没有太着急，只是暗自庆幸，幸好当初拿到手机以后他立刻将两段影片分开存放，而被看到的刚好只是没有关键性作用的上半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从浴室出来时，夏鹿发现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只剩窗边一盏夜灯发出昏暗的光。她很快整理好自己，躺上床，伸手将床头灯关了。
“为什么不问我？”漆黑的房间里，周铭郴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几乎将她吓得坐起来。夏鹿捂住自己的胸口，转头问道，“你还没睡啊？”
周铭郴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继续自己的话题。“你看到视频了，不好奇么？”
黑暗里，夏鹿不停地眨着自己的眼睛，思考该怎么回答。可是她的脑子现在已经完全麻木了，连个合理的应对方法都想不出来，幸好周铭郴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否则麻烦更大。
“我都说了我没看，你还打算问到什么时候啊。”最后，她干脆恼了。
“这个视频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除了你以外还有别人看了，我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告诉我，免得引出更大的麻烦。”周铭郴的语气严肃的要命，让夏鹿都开始犹豫了。其实就算他不说，她也隐隐有预感，这视频确实是件十分重要的东西。
见她不说话，周铭郴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没看，我问你的时候你不可能是那种反应。”他慢条斯理说道，“看到这样一个老古董，你就不好奇它是从哪儿来的么？”
夏鹿愣住了，她终于意识到她准备好的反应才是最不合理的。她只想要洗脱自己的嫌疑，却忘了自己第一次看到这手机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我没那么大的好奇心…”她还在嘴硬。
“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有没有拿给别人看。”周铭郴忽然坐起，转过身来压迫般看着她。夏鹿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是从他的鼻息也能推断出来，这家伙离真的生气已经不远了。
“没…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过了两秒，周铭郴重新躺回了自己的位置，“希望你没有说谎。”
他转过身很快睡了，夏鹿瞪着眼睛却盯着天花板，半天也睡不着。她说谎了，千真万确。那视频她分明给金萌看过，可为什么刚刚却说不出口呢？就算她实话实说，难道周铭郴还会对金萌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吗？她摇摇头，想把这些烦恼尽快甩掉，毕竟明天还要继续早起工作。
第1117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好的好的，你直接把修改意见发到我邮箱就可以，我会尽快查看的。”
“好的，没问题，不会延期。”
夏鹿走进办公室时，金萌刚刚放下电话。现在才早上八点多，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跟加班到晚上十点才准备起身回家时的样子相差无几。
“不会还是之前那个人吧？”看她这表情，夏鹿心里已经多少有了些眉目。金萌重重点了两下头，“真的是败给他了，之前两次我也是完全按照他的意见修改的，虽然很多地方我自己心里也知道不合理，但是跟他说不通啊，干脆他说怎样就怎样。本以为这次准能通过，谁知道一大早过来就接他电话。”她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又有的熬了，还不知道这家伙又要在鸡蛋里挑什么骨头出来。”
夏鹿摇摇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她的处境比金萌好不到哪里去，之前接了太多项目，两人只好分工合作，现在一人头上背着两个项目不说，还有另外一个压根儿还没有着手开始做。虽然她们确实是按照时间先后安排的，可客户不管这些，工作既然已经交了过来，不到最终验收也是会阶段性地询问进展，到时候拿不出东西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在跟时间赛跑和均衡分配项目工作上面，两人已经快到达极限。
“早知道不如当初不要金风南去帮什么忙，现在可好，简直是一团糟嘛！”金萌无奈地抱住自己的头，“你知道吗？我最近眼下都开始长皱纹了。”
夏鹿看着她，“也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他擅自做主帮了忙，我们现在可能连客户都没有，接不到项目工作室就只能空转，到时候又是另一个难题。”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那倒也不是，至少我现在就能想到一个办法，只是…”夏鹿皱起眉来，其实这件事她也想了两天，尤其是被工作压到喘不过气来的时候。
“什么办法？你赶紧说说呀！”金萌催促道，“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就算有什么也不会比眼下的情况更难过吧。你说来听听，万一可行呢。”
“我们可以招新人。”夏鹿抬眼看她，“我认真计算过，按照预期来说，在年底之前完成这些项目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可现在的状况有些棘手。至少我们现在遇到的客户都不是很好搞定的人，一个简单的需求修改四五遍是家常便饭，这样下去，别说是五个项目全都做完，恐怕连搞定一半都有难度。这些人又都不能得罪，只好想办法找人来替我们分担一部分工作了。”
听了她的话，金萌没吭声。当初开工作室的时候她们两个说好了，短期之内所有事情都由她们两个人自己来完成，一个是为了节约成本，还有一个就是尽量将工作室内部的关系简单化。一旦有其他人介入，难免会带来相应的问题，这在任何一个有雇主和雇员的公司都是不可避免的。她们显然还没有做好准备。
“如果招新人的话，要解决的事情就更多了。”过了一会儿，金萌幽幽开口，“比如现在，我们两个人都是拿最基本的工资，保险之类的完全靠自己在交。只有我们两个怎么都好说，反正现在只是起步阶段，只要饿不死就行。可是别人呢？别人真的能接受吗？”
“这也是我在考虑的问题。”夏鹿说道，“所以我不打算招正式员工，只招实习生。”
听到实习生三个字，金萌终于反应过来。她们读大学的时候也做过类似的工作，找个还算有点名气的企业实习，不为金钱，只为积攒经验，为日后找工作做准备。她们那时候是这样，现在也一定如此。廉价劳动力在任何时候都是不缺的，尤其是那些还未踏出象牙塔的学生。
“哎，”她叹了口气，单手托腮，“当初被人压榨的时候恨得牙痒痒，想不到如今我们也变成压榨别人的人了，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她长出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一般。“就这样做吧。”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夏鹿提醒道，“我们只是刚起步的小工作室，实习经验对想找好工作的大学生毕业生来说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所以想找到水平不错的学生也有一定的困难。”
“这个好办。”金萌拍了拍胸脯，“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朗星集团。
Karen整理好桌面上的文件，对着镜子仔细补了妆，站起身出门。她晚上约了几个朋友出去喝一杯，据说还有几个不错的男人也会一同去，说起来算是个非正式的联谊会。她跟李希分手也有一段时间了，刚刚准备好开启一段新恋情。
下了地库，她刚走到车边便发现自己的后轮胎不知为什么瘪下去了，像是被扎了。她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公司地库到处都是监控，竟然还有人公然扎轮胎，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她的第一反应是报警，可是看了眼时间，若是等警察过来登记问话，联谊会肯定来不及。最后她干脆把问题交给助理解决，上楼准备打车。
电梯门打开，刚好撞见从楼上下来的金风南。
“哥？你今天下班这么早？”Karen有些尴尬地问道。为了联谊会，她特别选择了提前下班，本以为不会有人知道，结果竟然被金风南给撞上了。
“没有，出去谈事。”金风南看到她手里的包，知道她打算提前开溜，“你呢？不会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办公室里了打算回去取吧？”
Karen见自己已经暴露了，只好吐了吐舌头。她并没有按照原计划上去坐车，而是勾住了金风南的手臂，“你去哪谈事情，顺路载我一程呗？”
金风南扯了扯嘴角，没有拒绝她的请求。顺不顺路他是不知道，不过Karen既然已经开了口，就算不顺路，他的这趟车她也是搭定了，与其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争执还不如立刻出发，这样大家都节省时间。
“去哪？”
Karen立刻报上一间高档餐厅的名字，弯着眼睛笑起来。
第1118章 出人意料的决定
宏立集团。
眼看着快到下班时间，办公室里的员工都进入了松懈状态，有些人已经在为这一天的工作收尾，而另一些人则紧锣密鼓地为自己晚上的休闲日常提前做准备。
周心瑶靠在茶水间里，手里捧着咖啡杯，里面却一滴咖啡也没有。这两天她在公司无所事事，旧项目已经交了出去，又不打算进新的项目组，她现在的状态完全可以用闲人一个来形容。
忽然，她觉察到刚刚还在外面闲聊的人四散开来，各自回到位置做好，俨然一副认真工作的架势。这个时间出现这种情况可不寻常，她在宏立呆了这么久，太知道这些人平时都是什么样了。在大家心目中，下班前的半小时属于工作与休息的过渡时间，只要不做的太过分，没有人会特意追究。
“红总，这边。”她看到秘书和董助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身后还跟着个重量级角色。
“奶奶…？”待她看清来人，不由得一惊。周奶奶上次离开以前曾亲口说过以后再不过问宏立集团内部事务，今天怎么又来了呢？出于好奇，她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也一起跟了过去。
大会议室里，董事们齐聚一堂，人来的甚至比开例行董事会时还要勤，看得出周奶奶在这公司里的地位还是极高的，非一般人撼动得了，只要还想在宏立集团做事的，多少都要给她一些颜面，表面功夫肯定是要做足的。
周心瑶站在门边，等秘书出来，赶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秘书摇了头，“我也不清楚。下午接到通知红总要过来，把董事们都召集过来了，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宣布。”
听到重要的事情几个字，周心瑶心里有了眉目。她冲秘书点点头，在旁边空着的工位暂时坐下，静静等待结果。
之前老爸去找周奶奶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因为那天她跟Karen的一次拌嘴，邵美如总在周景先耳边碎念，诉说自己和女儿眼下的处境有多艰难，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很快连她们的社交关系也会崩溃，后来周景先便启程去见周奶奶了。
周心瑶不知道他到底都跟周奶奶说了些什么，有没有提到她们，不过看今天这架势，至少这一趟没白跑，把奶奶这个早已退休的老人家又给请回来了。
“我今天过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相信大家心中都有数。”周奶奶在主位上坐下，清清嗓子开了口，她转过头看周景先，“自从周总离开董事长的位置，这也有一段时间了。像宏立集团这样的企业，董事长这个职位空缺一天也不行，现在竟然空了这么久。怎么，你们是不知道选举新董事的流程吗？”
她一来便这样质问，引得大家纷纷禁声，谁也不敢第一个开口讲话。
“红总，是这样的，我们之前确实提过，不过都被驳回了。”坐在坐进位置的执行董事说道，“我想周总和各董事也是有自己的考虑，认为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吧。”
“最好的时候？”周奶奶显然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你告诉我什么是最好的时候？”她这样一问将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又压了下来，再没人敢吭声，甚至有几个人已经低下头回避她的视线。
这时，张九年主动站了出来。
“红总，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大家。主要是有周总这样既有能力又以德服人的董事长在前，不管选了谁都怕没有周总做得好，除了问题被人怪罪，自然也就没人敢起这个头了。”他说道，“不过确实，像我们宏立这样的大公司一直没有个董事长，很多时候确实不便。不过选任新董事长也不是一件小事，既然今天红总你来了，我们也就有了主心骨。不如你就依自己的判断直接任命个新董事吧。”
这话一出，没人插嘴。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今天周奶奶会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平息之前的事端，让周景先重新回到董事长的位置上去。这件事原本是由张九年引起的，直接责任人也该是他，其他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根本不想卷入其中，若是周景先通过这种方式重新坐回董事长之位，谁也不会多说什么。
张九年刚刚的话都在大家意料之中，他其实是在帮周奶奶说话，也是在帮周景先找台阶下。只要顺着他的想法继续往下说，他们两人想做的事就自然而然达成了。
“这是你的想法，其他人还有别的意见吗？”周奶奶环顾四周，见并没有人肯吱声，就知道这个决定是必须要由自己来做了。
她看着张九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按照张总的意思，直接委任临时董事长处理公司事务，至于你们对这个临时董事长有什么意见，后面的事还是由你们自己来处理。”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愿意听从周奶奶的安排。
“张九年，”周奶奶忽然对张九年说，“我记得你工作能力一向不错，在宏立集团待的时间不比周总少几年，能力也是众所周知的出众，不如就由你来当这个临时董事长，处理公司事务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哗然，连张九年自己也不例外。他看着周奶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
“红总，这样恐怕…不大合适吧？”看张九年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此时的他也是一头雾水的状态，并不比其他人好到哪里去。
“哪里不合适？”周奶奶反问道。
张九年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因为周奶奶刚刚讲的没有一句是假的，可他又不敢直接在众董事面前把他想要将宏立集团收入囊下的狼子野心暴露出来，现在说什么自己无福消受的话恐怕更难将场面圆回来。
“既然说不出什么来，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周奶奶面无表情地说道，“先前认为周总不够格的人是你，既然你自诩对公司的贡献最大，就由你来担任这个临时董事长，我想其他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张九年低头想寻找一些支援，心中却也料到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提出异议。他看向周景先，见他正阴着一张脸，视线并没落在他身上。
第1119章 不可能的忙
“张总，恭喜。”张九年刚回到办公室，杨助理立刻跟了进来。他脸上挂着谄媚的笑，显然是已经听说了这个刚刚才确定下来的好消息。
不过张九年并没有他看上去那么高兴，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喜悦。他转过头，对杨助理说，“把门关上。”
杨助理愣住了，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成为宏立集团的老板是张九年一直以来的目标，作为这个公司内他最信任的人和得力的助手，杨助理一直对这一点心知肚明。虽然现在只是代理董事长，不算是正式的，可毕竟是红总亲自给的任命，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现在没有外人在，张九年终于皱起眉来。
杨助理默默不敢吭声，他看得出，张九年现在很生气。大多数时候面对问题他都能表现的镇定自若，今天却对这间看似好消息的任命如此气愤，这其中必然是有问题的。
“是不是红总还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她那就是在打我的脸。”张九年叹了口气，“我是周景先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功高盖主，把昔日的老板拉下马不说，现在还自己坐上了这个代理董事长的位置。在这种情况下，以后还会有人想在我手下做事吗？”
听到这话，杨助理愣了两秒。他正在脑中快速思考张九年刚刚这番话是仅仅在转述刚才会议上发生的事，还是另有一番深意。
“他们这是要捧杀我。”张九年坐在椅子上，双手握拳拄着额头，“现在谁都知道代理董事长不是个好坐的位置，都怕落到自己头上。现在可好，转了一圈最后竟然落到我头上来了。”
“不对呀…”杨助理想了想，“这主意当初不是风光集团的小周总想出来的吗？他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吗？”
“他今天不在。”张九年说道，“今天的会议要求是下午才临时发出的，周铭郴要忙自己公司的事，根本没露面。”
他现在觉得自己像是被周铭郴给摆了一道，又说不清楚到底问题出在那个节骨眼儿上，当初他跟自己可不是这么说的。难道他们两个联合起来对付自己？张九年猜测。他想起会议结束时周景先阴沉着的那张脸，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周心瑶一路追着周奶奶来到车边，她气冲冲说道，“奶奶，你怎么能让周家以外的人来做宏立集团的老板呢？这根本不合理！”得知消息后她第一时间便来反对，可是显然，她的反对根本无足轻重。
司机已经帮周奶奶拉开车门，走到车前的周奶奶却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她，“你最近不是在跟你爸爸闹别扭吗？怎么还关心起管理层的事来了。”
“我确实是在跟我爸闹别扭，可是我们毕竟还是一家人啊。”周心瑶气急了，“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己家的东西拱手让人！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那你是在说我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家的东西白白送给别人喽？”
周心瑶确实是那样想的，却不敢直接说，只能含沙射影过过嘴瘾。周奶奶这样直接地将她的想法说出来，她只能闭嘴。
“回去好好工作吧，这还不是你该关心的事。”说完，周奶奶坐进车里，很快离开了。
站在公司大门口的周心瑶气得直跺脚，她拿起手机，打算把这个坏消息立刻告诉邵美如。如果她知道自己劝了这么多天，最后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一定会特别生气。想到这儿，周心瑶不由得垂下了手，现在公司里的矛盾已经够多了，如果连家里都发生矛盾，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权衡以后，她决定不主动当这个恶人。
辰星工作室。
夏鹿暂时离开电脑，起身去旁边倒咖啡，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她顺路走过去将门打开，见站在外面的是金风南，不由得有些吃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金萌听到说话声，立刻起身跑过来，“是我找他来的。”说着，将金风南让进了旁边的会议室里，转头对夏鹿说，“这是我帮咱们工作室想的办法。”
夏鹿一脸茫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好端着咖啡跟着一起进了会议室。
原来，为了招到水平不错的实习生，金萌打算借用朗星的名义，实习过后请金风南帮忙出具朗星的实习证明，这样一定会有不少人愿意来工作室实习。
“这样不好吧…”刚听完，还没等金风南表态，夏鹿便拽了金萌的衣角，将她拉出了会议室。她探头朝里面看了看，确定金风南听不到才小声对她说，“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讲呢？这个要求实在过分了，他不可能会同意的。”
“为什么？”金萌眨着眼睛看她，“这又不会给他带来什么损失，他为什么不同意？”
夏鹿无奈了，只好从头为她解释。
“表面上看确实没有带来损失，但其实是有的。”她说，“如果我们真的是朗星旗下的子公司，这样做没有任何问题，这些实习生到工作室里来实习一样能给朗星创收，可现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辰星和朗星是完全不同的两家公司，没有一点利益关系，你让实习生来为我们工作，却出具他们的实习证明，那他们能得到什么呢？”
“得到什么？”金萌有些纳闷儿，“为什么要得到什么？”
“什么也没有得到本身就是一种损失。”夏鹿看着她，一字一顿说道。
金萌呆愣着看了她几秒，忽然感叹，“天哪…你怎么变了这么多…以前你可完全不会有这么功利的想法。”
夏鹿无奈了，哪里是她想得多，明明是金萌想的太少了。只是她好奇，她凭什么认为金风南就会帮她们，就因为之前他有多亏欠，而且帮她们找来了客户？
“不管怎么样，现在既然他人都已经来了，总要试试看。”夏鹿没有劝退金萌，她仍打算按照自己最初的想法行事。
“可以。”没想到金风南很痛快地便答应了，“我可以帮你们这个忙。”
第1120章 做选择好难
夏鹿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忽然反应过来，“那，有什么条件呢？”
金风南笑了笑，“条件好说。你们之前都在朗星做过事，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至于管理方面，如果只是多一两名实习生的话问题不大。”
“我就说嘛，”金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原本以为金风南真的会提什么条件，现在看来自己是对的，夏鹿才是真的想多了，“金总这么大气的人，肯定是愿意帮忙的。”
话音未落，金风南便继续说道，“朗星要拿项目总利润的百分之十五作为提成。”他看着两人，“如果你们觉得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可以继续往下谈。当然，这只是我给出的初步价格评估，如果还有其他条件还是以最后签订的合同为准。”
金萌傻了眼，她才发现是自己高兴得太早了，人家明明有条件。她半天说不出话来，那可是百分之十五的利润，不是一点小钱，真不知道金风南怎么好意思这样直接地讲出来，与其这样还不如多给招来的人发工资，也就省了这个麻烦。
夏鹿没有她这么失态，金风南的回应原本就在她意料之中，她太了解这些生意人了。只是她没有想到，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帮这个忙，他为什么还要专程跑过来，难道是为了当面让两人失望的么？只是出具一个实习证明就要求百分之十五的利润，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人会同意。
“你们可以考虑一下。”金风南站起身来，“其实我是很乐于帮忙的，辰星工作室刚好弥补了朗星不能接小单的不足，如果我们能够达成合作，结局一定能实现双赢。”
送他出了门，金萌瞬间苦着一张脸，“你是对的，是我太天真了。我联系他的秘书的时候还真的以为这事儿有眉目，没想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不算是一场空。”夏鹿环住胳膊，看着她，“我想金风南是真的想跟我们合作，只是不想仅仅通过这种方式。”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金萌有些不相信，态度一下子从十分积极变得十分消极，中间连个过渡也没有。
“如果他真的一点合作的诚意也没有，何必浪费时间跑过来跟我们讲这段话，这不是闲的么？”夏鹿托着腮，一边想一边说，她其实也不确定金风南的真正想法，只能根据自己的了解推测他的动机。“对他们来说，时间比什么都要宝贵，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
“你的意思是他想通过其他方式跟我们合作？”金萌猜测道，“可是为什么呢？”
“理由他刚刚其实已经讲过了，为了弥补小型订单的空缺。对于朗星这样的大型设计公司，价格低廉的小项目没必要接，赚不到多少钱反而会消耗大量人力，一定程度上是会提高成本的。这样这些小的项目就会流失出去，被其他公司接手。我想他是希望能够通过跟我们合作弥补这种不足，进一步扩大朗星在业内的影响力。”
金萌连连点头，认为她说的有道理。
“不过他也有点儿太贪了吧，大项目都已经被朗星接了，现在连小项目也不放过，还要不要让底下的那些小公司活了啊？”
“市场经济就是这样。”夏鹿淡定地收到，“需求决定成败，只要能把大家的需求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就不怕竞争了。就连设计行业也是如此。”
两人面面相觑，不由得都陷入了沉思，这件事给她们的冲击力很大，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还需要认真考虑。如果跟朗星合作，她们一定会丧失部分自主选择权，可是如果选择不合作，以后能不能接到这些项目是一个问题，万一朗星找到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那她们的生存空间就会被进一步压缩。这实在是个需要认真权衡利弊的选择题。
Karen走进餐厅，见朋友已经到了，立刻上前打招呼。她的这些朋友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大部分人靠家里开了公司，拥有自己的事业只是说出去好听的，事实上没有几个人真正忙于工作。大部分时候她们都将公司交给手下可信赖的人打理，自己则过得自由又潇洒。
“你不会真的在上班吧？”见她手里拎着一只大包，朋友问道。像她们这样的女人拎包都只看跟身上的服装搭配，至于更能性根本无需在意，有些人的包小到连手机都塞不下，只能攥在手里。
“当然在上班，”Karen在旁边坐定，没好气地说道，“我可不习惯当成个金丝雀似的被人养着。”
“你也说的太夸张了，直接让你爸帮你开个公司，自己独立门户多好，又自由又有挑战性，不像现在，不管做了多少事也是算成你哥的功劳，最后你自己能捞到什么呢？”旁边的朋友说道，“你也该早点儿为自己打算了，以后你们家的东西还不都是你哥哥的，不趁现在抓紧为自己争取可怎么行。”
Karen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她认为自己家里是很和睦的，她跟金风南之间的兄妹感情也极好，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这种事就不需要你们操心了，你们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正说着，几个穿着考究的男人从大门进来，联谊晚餐的发起者立刻起身朝他们招手，“这边。”
坐在Karen旁边的朋友立刻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怎么样？我就说她人脉广，认识的男人品质都有保证，这几个都不错吧？”
谈论男人的时候用到品质这种词，Karen听着不是特别舒服，她瞟了那几人一眼，“只是看上去还不错而已，实际怎么样还需要多接触，都什么时代了还靠眼睛认人。”
很快，那几人便走到了桌边，大家很快坐下来，彼此介绍。Karen没一会儿便注意到坐在角落的那个男人，他的气质沉稳，话也不多，看上去倒是个值得深究的人。
“你好，我叫金恺泠，你也可以叫我Karen。”她主动向那人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卢左。”
第1121章 心生好感
得知卢左是本市著名的外科医生，Karen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起来。她一向对个人能力很强的男人很有好感，尤其是自己完全不懂的领域。先前李希是这样，今天的卢左也是如此。
“做医生一定很辛苦吧？”她问道，“工作时间与寻常上班族不同，必要的时候也不得不加班。你这么年轻就这么有名，当年肯定也是学霸喽？”
卢左笑了笑，“学霸谈不上，不过一直专注于学业和事业，难免少了很多乐趣。我之前确实比较忙，今年转到私立医院后好了许多，至少是正常工作时间了。”
“私立医院？”Karen看着他，“是哪家？”
卢左报上名称，她的眼睛立刻亮起来，“真的？那是我常去的医院。”刚说完，她觉得这样说不大好，仿佛自己一天到晚都在生病，否则怎么会常去医院呢？
“不是那个意思，”她补充道，“因为我从小就在那里做身体检查，所以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也会直接过去，不会再另外找医院。”
“我理解。”卢左笑了笑，“私立医院大都如此，患者的忠诚度很好。”
听到这话，Karen忽然觉得两人的话题朝奇怪的方向开始发展了。照这个势头讲下去，她在卢左眼中就彻底变成了个患者，而不是今天来参加联谊的女人。这对于想要有后续发展的两人来说都不公平。
“卢先生，难道你对我就一点儿都不好奇吗？”她将主动权交到了卢左手上，决定他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
“当然好奇。”卢左喝了一口面前的清水，猜测道，“我看金小姐的气质和谈吐，以及穿着打扮的品位，应该是从事艺术相关行业的。说错了也请你不要怪我。”他很懂得在这种场合对女人该说什么话，当面猜测一个女人是做艺术的，就算她原本不是，这也是一种褒奖，没人会因为猜错而生气。
Karen立刻笑起来，“不对，不过也不能算是完全错。我从事的是设计相关行业。”原本这种时候她该把自己的名片递上去，可今天她决心不这样做。好不容易才能在非正式联谊中遇到这样心仪的对象，递名片就显得太正式了。
“你们俩偷偷摸摸聊什么呢？怎么也不大声点儿让我们也跟着听一听。”坐在旁边的朋友忽然插话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单独交流。
Karen和卢左对视一秒，摇了头，“没什么，只是随便聊天而已。”谎言出口的一瞬间，她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很有兴趣。
联谊会一直进行到晚上，眼看着餐厅快要打烊了，大家才恋恋不舍起身。
“不知道金小姐是怎么过来的？”出门之前，卢左靠近Karen，主动询问道。
Karen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车还留在公司地库里，等着助理处理。手机里一条消息也没有，想必问题还未妥善解决，或是已经解决但助理忘了告诉她。这本来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现在却变成了天时地利。
“我的车子出了点问题，送修了。”她将头发拨到一侧，简单解释。
“那不如这样，如果金小姐不嫌弃的话就搭我的车回去吧，现在时候不早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大安全。”卢左讲话很有分寸，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有压迫感。Karen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了，机会不用寻找就摆在眼前，她认为自己今天简直运气爆棚。
坐在车里，Karen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心动的感觉，上一次还要追溯到一年以前。她微微侧头看向卢左，发现他的侧脸比正脸还要经久耐看，虽然不是第一眼帅哥，确实越看越觉得有味道的儒雅长相。他话不多，不会为了找话题而找话题，偶尔闲聊几句，也不会让别人觉得尴尬。
“幸好我们今天聊到了这么晚，否则回家的路不会这么通畅。”他说道，“你平时应该很少这么晚回家吧？”
Karen心里的答案是常常，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很少”，口是心非得顺其自然，一点儿不费力气。“我一直在国外念书，国内的朋友不多，社交活动就更少了。”
卢左很快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如果金小姐不嫌弃的话，以后想出门可以找我。平时不敢保证，至少周末我都是有时间的。”
“真的？”Karen没想到他竟然这样上道，自己的橄榄枝还没抛出去他就已经主动上门了，看来这个卢左对她的印象也不错，有继续往下发展的想法。两人一拍即合，心里都有一丝小雀跃。
“停在这里就行了，我自己进去。”
第一次搭别人的车回来，Karen还不想暴露自己家的具体住址，万一之后发展不顺畅这可能会变成个隐患，就算对卢左很有好感，这点分寸感她还把握得住。卢左也没有主动要求送她到家门口，而是干脆利落停好了车。
“到家记得给我发条消息，晚安。”
道别以后，Karen走进别墅区，脚步轻盈又雀跃。她心里有预感，不管后面还会发生什么，她跟卢左不会就这样简简单单结束，至少会制造出一段浪漫的小故事来，至于结果究竟如何，她暂时还不想考虑那么多。
刚进门，她发现三人齐刷刷看向自己，还没换完鞋子问题就铺天盖地来了。
“泠泠，听说你今天去联谊了。怎么样，有没有心仪的对象？”第一个开口询问的是赵新梅，她对这事最关心，胜过家里两个男人。
Karen立刻将目光挪到金风南身上，“哥，你告密。”
金风南看着她，“你又没有让我保密，而且这事一件好事，有什么好保密的。”
“没有心仪的对象，今天白去了。”她口是心非地答道。经过李希那件事以后，她下定决心，除非是特别认真的感情，否则她不会告诉家人，更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参与进来。
“一个也没有？”
“没有，都看不上。”Karen换了鞋，直接坐到了沙发上，“这下你们放心了吧？”
第1122章 捉摸不透的人
夏鹿洗好澡从楼上下来，看到周铭郴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便坐到了他身边的沙发上。
“我有问题想要咨询你。”她特别用了咨询两个字，将周铭郴放到比自己高、需要请教的位置，这样接下来的问题他就不好不回答，也不好对她冷嘲热讽，需得耐心地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才行。
周铭郴并没有放下手里的书，甚至连头也没抬。“问。”
他的反应有些冷淡，不过夏鹿并不在意这些，只要能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这些东西都不重要。只有良好的态度能解决燃眉之急，帮她的工作室顺利盈利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如果我们想要跟一家行业内有名的大公司合作，怎样做才能最大限度保护工作室的利益呢？”
听到这个问题，周铭郴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刚刚夏鹿开口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到她要问的是正儿八经跟工作有关的事，还以为只是无关紧要的小问题而已。
“你要跟谁合作？”
“别管跟谁合作，我只是想问这件事本身而已。”夏鹿并不想把金风南跟她们讲的事告诉周铭郴，否则万一他多事的话，情况就会变得比现在更复杂。
“我要知道是哪家公司才能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你们行业的公司也不算少，每个公司的行事风格都是不一样的，想要最大限度保护好自己的利益，关键是要足够了解对方。”周铭郴看了她一眼，“不过你不肯说，我没办法帮你。”
“如果足够了解呢？”夏鹿追问道，“已经足够了解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接下来想想你们跟他们合作是想从中得到什么，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如果他们能为你们提供的大于你们的需求，而作为交换的利益低于你们能够承受的代价，这种情况就可以寻求合作，否则当然拒绝。”说完，他补充道，“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你们足够清楚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什么，如果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谁也帮不上忙。”
“那如果是跟你合作，你会提什么要求？”
“我是不可能会跟你们合作的。”周铭郴回答的倒是很干脆，完全没有考虑听到的人心里的感想如何。
“我不是说要你跟我们合作，我的意思是，如果对方是一个跟你差不多的人，经营着一家差不多的公司，有可能会提出什么条件。”夏鹿赶忙解释，撇清嫌疑。
周铭郴挑起眉来，看上去是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他想了一会儿才说，“如果这家公司的规模很大，在业内也有名气，跟你们合作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要收购你们。”说完，他拍了拍夏鹿的肩膀，“恭喜，工作室还没走上正轨就被人看中了，省去了不少麻烦。不过按照你们现在的实力，想必打算收购的老板也不是什么聪明角色，你还是认真考虑考虑，不要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夏鹿实在是无语，周铭郴主观臆断的能力简直超群，而且说得像模像样，跟真有这么一件事一样。她很确定，金风南压根儿就没有收购工作室的意思，她和金萌过去都是朗星的员工，既然已经离开就说明她们并不是不可或缺的人，收购回去要干嘛呢？重蹈覆辙不成？
“不是收购，只是填补市场空白而已。”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把真实情况讲给周铭郴，让他进一步给出意见。
“那家公司规模很大，只接大中型项目，我想他们是想靠辰星工作室来处理自己公司业务范围以外的小型项目，将整个市场都变成自己的目标。”
周铭郴认真听着，点了点头，“这倒是有可能。”
他的表现让夏鹿觉得这家伙已经不是原先思维缜密不留漏洞的那个人了，连这样的事都想不到，却非要说什么一定是收购，脑子明明简单得很。她现在不由开始思索究竟是周铭郴退步了，还是自己进步得太快。
“我对你们的行业并不了解。”周铭郴总算说出了句实话，“语气来问我还不如去咨询专业的人。”
“专业的人，谁啊？”夏鹿好奇道。
“金风南。”周铭郴想也没想就吐出这么三个字来，“他经营朗星这么多年，对你们行业的情况应该了如指掌，你不如去问问他的想法。如果你觉得不好自己联系他，我可以帮你。”说着，他拿起手机，开始翻找金风南的电话。
“不用！”夏鹿立刻按住他的手，“别找他，我再想想吧。”说完站起身来，上楼前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遍，“不要找他，我不想再给他添什么麻烦了。”
她这个“再”字用的很玄妙，周铭郴一秒就懂了，只是没有拆穿。他决定暗中查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睡觉前，Karen抓起手机，一眼看到卢左给她发来的微信。回来以后就被爸妈和哥哥拉住盘问，竟然叫她把之前答应要跟卢左报平安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连他给自己发了这么多通消息也没看见。
她立刻给他回了消息。“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应该已经睡了吧。”
回复来的很快。
“没有，还在等。”
看到这几个字，Karen感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猛跳了两下，她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这话明明说的不多，只有区区几个字而已，也没什么特别的，可是怎么会令她这样心动呢？她想不通。她决定做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胆决定。
“周末有时间吗？有个画展我想去很久了，展出就到这个月末，不去恐怕还要等很久才有机会再看到这位大师的作品。”
将消息发出去以后，她静静等待回复，心中竟有些忐忑不安。过去这样的邀请她是不会主动发出的，Karen始终认为踏出第一步的应该是男人，而不是自己。可是今天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想做跟过去不一样的事。
卢左的回复来的不那么快，过了两分钟才发过来。
“周六下午两点，我来接你。”言简意赅的几个字又吊起了Karen的胃口，她不由得好奇起来，自己此时面对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第1123章 碰一鼻子灰
“周总，宏立集团决定由张九年暂时担任代理董事长，处理公司事务。”邱城走进办公室，对周铭郴说道，“昨天下午刚下的决定，这是正式通知。”
“我知道。”周铭郴将他递来的文件放到一旁，继续处理手头上的工作。
“你知道？”邱城很诧异，“昨天下午你不是…”
“昨天下午的消息如果我现在还不知道那不是更奇怪吗？”周铭郴抬头看他，“这件事不需要处理，你回去继续工作吧。”
邱城从他办公室出来，一头雾水。他以为周铭郴这个努力想要进入宏立集团董事会是为了在那里站稳脚跟，眼看着事情已经有眉目了，现在忽然杀出个张久年，他应该紧张才是。可是看周铭郴刚刚的样子并不像紧张，而且今早来时也没有异状，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想不通，只得甩甩头暂时将这问题搁置一边。
待门关上，周铭郴拿起那张通知。他昨天事先定好了跟客户见面，没办法临时取消去宏立集团开会，因此并不知道董事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个决定又是如何做出来的。他想知道来龙去脉，却没有一个亲信的人可以告诉他。他决定先去见一见张九年。
宏立集团。
周心瑶推开门，“我同意接新项目。”
周景先抬头看她，又立刻皱起眉来，“什么新项目？”
“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新项目，我愿意接。”周心瑶说道，“不管是做什么都可以，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项目经理也没问题，我都愿意做。”
周景先不知道她这来的是哪一出，可手上的事情多，不想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只好想办法把她先给打发了，“你去找张总，他会给你安排。”
“张九年？”周心瑶惊讶地问道，“他现在已经是公司的董事长了，还会管这种事？”
“代理董事长。”周景先纠正道，“他只是在正式董事长上任前帮忙处理公司的事务而已，原先的职位还在，自然要履行工作职责，你直接去找他就行了。”
周心瑶沉默了几秒，没有立刻离开，只是看着周景先。
“还有什么事？”
她当然还有事，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个变故来的太突然了，她到现在还是没办法相信，自己老爸竟然已经不是宏立集团的董事长，自己也不再享有任何特权。这过去令她憎恨的如今失去了，却又让她想念起来。
“爸，你甘心吗？就这样把权利交给那样一个人，他以前可是你的小跟班，只能帮你拎着东西约个客户而已，他何德何能做得了宏立的董事长？”
周景先无奈了，他抬手扶额，感到头脑发胀。自己这个女儿自从进了公司就事情一大堆，早知道就不要让她进来，不管当初她怎样威逼利诱都没用。现在可好，竟变成个包袱，好像专门就是来节外生枝的。
“你以为董事长是什么？那不过也就是个职位而已。可能位置高一点，权利大一点，难道就不是职位了吗？”周景先只好为她解释，“只要能把宏立集团经营好，这个董事长是谁都不重要，只要是能胜任的人就足够了。”
“对公司来说确实是这样，但对我们来说不是。”周心瑶立刻反驳他，“你知道那天吃饭的时候Karen说我什么么？”这话她忍了很久，先前只跟老妈抱怨过，却不敢在老爸面前开口，“她说你不是董事长，以后我也就不是什么大小姐了，让我放放这大小姐的架子，没人会给我好脸色看。”
听到这话，周景先一时说不出话来，原本周心瑶以为他是惊讶、是愤怒、是失落，没想到事实与她想象中的刚好相反。
“她说的倒也有点道理。你不是也不希望靠我过一辈子么？”
周心瑶发现自己说的话没有达到该有的目的，反而起了负作用，不由生起气来。
“如果我去找张九年，他不肯给我新项目怎么办？”她只好转移话题，将问题重新抛回到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上。
“如果他不给你新项目，那证明你不适合或者无法胜任那个项目，既然如此，当然要给你分配与能力相配的工作，否则你做不好，责任还不是要大家一起来承担嘛。”周景先似乎不以为意，认为这事并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周心瑶彻底傻了眼，她没想到老爸现在竟然完全不为她考虑。他自己都已经不是宏立集团的董事长了，手下的人自然不会像过去一样给她三分颜面，现在张久年上位，怎么可能还给她这个曾经老大的女儿好果子吃呢？可眼下最值得求的人也求了，实在没办法，她也只好勉强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你会后悔的。”留下一句话，周心瑶离开办公室，顺手甩上了房门。
待她走后，周景先靠在椅背上，无奈地叹道，“这个大小姐脾气，也不知道究竟是像谁。”他现在简直后悔，让周心瑶过来上班不但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助力，反而几次三番惹麻烦，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听邵美如的，坚决不让她到公司里来，哪怕帮她另开一间公司让她放手去做也好，总比在这里来的强。他现在终于发现最了解女儿的人还是她的母亲，邵美如的想法或许没有那么高瞻远瞩，却都是从个人实际情况出发的，失策的人是他。
在老爸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周心瑶只好不情不愿来找张九年。
“张总出去了。”杨助理将她拦在门口，不肯放他进去，“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回来。”
“他去哪儿了？”
“这我可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是跟风光集团周总约出去见面了。”杨助理怕她不信，把行程表转给她看。
“周铭郴？我堂哥？”周心瑶确认到。
“是。”
“那好办，我直接联系他就行了。”说完，她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拿起了手机，拨通周铭郴的电话。
第1124章 出不了头
周铭郴手机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对张九年说道，“抱歉，我接个电话。”
“堂哥，你们在哪？”周心瑶开门见山问道。“我现在过去。”
“我在外面跟人谈事情，晚点联系你。”
“诶别，”周心瑶赶忙叫住他，“我知道你跟张九年在一起，我现在有事要找他。”
周铭郴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张九年，“有什么事等他回去你再说吧，今天只是我们两人单独约见。”
“单独约见？”这话反而勾起了周心瑶的好奇心，“搞得那么神秘，该不会是在商量什么大事吧？等等，你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你不是…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他的么？”
说到这里，周铭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再拒绝显得好像是被她说中了，可是不拒绝，他又不知道周心瑶到底想做什么，明明可以在公司等，为什么偏偏要跑过来找他们。
这时，坐在对面喝茶的张九年忽然开了口，“她想来就让她来吧，反正我们的事已经聊的差不多了，就当朋友聚会聊聊天，放松一下也不错。”他笑得很放松，似乎对此早有准备。
不到二十分钟后，周心瑶走进来，跟他们两人分别打了招呼。
“堂哥，张总。”
“那么见外干什么，在公司你叫我张总也就算了，私下里别那么叫，我听着怪不习惯的。”脱离开宏立集团在外的张九年看起来比平日里和善不少，连脸孔都不是板住的了。“你就像以前叫我张叔叔吧，听着顺耳。”
周心瑶没有立刻照他说的做，“可是我要说的事情是跟工作有关的。”
“那也没关系，我们的关系本来就离得近，不需要因为你爸爸要求你在公司叫他周总就也用同样的态度对待我，我和他不一样，对称呼没那么在意。”
坐在一旁的周铭郴皱了皱眉，张九年才刚当上临时董事长，已经话里话外将他和周景先放在同等位置作对比，这说明不管嘴上如何拒绝，在他心里还是愿意接受这个名头的。
“好吧，张叔叔。”周心瑶终于放松下来，她来之前设想过很多结局，也想到了张九年有可能会立刻拒绝她。不过之所以选择这样的场合，她是希望堂哥周铭郴能够帮她的忙，或许张九年看在他这个宏立集团新股东的份儿上也不会直接驳回她的要求。现在看他对自己是这种态度，稍稍放了心。
“张叔叔，我想拿回之前的项目。”她说，“我知道项目出了一点小问题，不过我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这是我独立带的第一个项目，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想把它做完。”
说到这儿，周铭郴有起身离开的打算，“既然你们是要讨论公事，那我就先走了。”
还没等周心瑶开口，张九年便立刻拦住他，“周总，你现在也是宏立的一份子了，这些事情虽然跟你没有直接关系，多了解总没坏处的。再说，你们是堂兄妹，就当是聚聚也不该这么快走。你说是吧？”
无奈之下，周铭郴只好暂时留下来。他心里猜测周心瑶是有利用自己的打算，因此更想避嫌。可是显然，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
“之前的项目我已经找了新的人接手，他在处理这些验收问题上很有经验，也能帮公司省去不少麻烦。”张九年回应周心瑶道，“这也是在帮你减轻负担。”
“我知道这是好意，但是我不想要别人帮我减轻负担，项目验收出现问题既然是我的责任，就该也由我来解决，否则我的作用是什么呢？”周心瑶解释道，“就算最后证明我是真的能力有限需要寻求帮助，我也希望是由我来求别人。”
听到这话，张九年笑了。他端起茶杯吞了一口，叹了气。
“年轻啊，年轻真好。”他未作出正面回应，反而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现在想起来，我年轻的时候也曾满怀热情充满干劲，可是不知为什么，后来竟然把那种劲头弄丢了，实在是可惜。不知道周总有没有这种感觉？”
周铭郴此时已经后悔将地址告诉了周心瑶，这明明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偏要把自己搅和进来，这是何苦呢？
“可能我的资历还不够，体会不到张总你刚刚说的那种感觉。不过我相信早晚会有能体会的一天，毕竟在这方面，张总是老前辈了，不可能会错的。”
周心瑶在一边看着着急，明明是在解决自己项目的问题，现在怎么反倒让他们两人感叹起人生来了，难道自己的话题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去了？可她根本没有达到目的呀！
“来，尝尝我的茶。”张九年将自己的茶壶推给周铭郴，“上好的大红袍，喝一杯，下午工作的时候一定精神百倍。”
离开餐厅，周心瑶追着周铭郴，终于在上车之前拦住了他。“堂哥，等等！”她喊道，“我有话跟你说。”
周铭郴伸手拉开车门，“有什么话上车说。”
周心瑶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张九年已经离开了，便照他所说坐进了车里。
“堂哥，刚刚的状况你也看到了，你能帮帮我吗？”
“他不想解决问题。”周铭郴说道，“不管你怎么做，张九年也不会让你拿回以前的项目。他表现的这么明显，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
“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周心瑶小声嘟囔，“所以我才让你帮我的忙啊。这个项目我一定要拿回来，否则以后日子会更难过。他会用这个做借口，把机会都留给其他人，到时候我就更难出头了。”
周铭郴看着她的眼神中有一丝困惑，“我不懂，你究竟想出什么头？”
“这有什么不懂的，你们都想做出一番事业来，凭什么我不行？就因为我是女人？就不配在宏立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吗？”周心瑶说着说着激动起来，“难道我唯一的出路就是找个好人嫁了才能让所有人都没有负担？我不服。”
“在宏立，你是不可能出头的。”周铭郴淡淡说道，根本没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