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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探案集全文阅读

作者:小草胖胖     兰溪探案集txt下载     兰溪探案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三十五,复仇

    “珍珍姐,是她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不是吗?她嫁到我们家,不就是为了替我们老童家传宗接代吗?要不然我花了那么多钱,把她请回家里来当祖宗供着吗?你说除了这件事情之外,我也没要她干别的不是吗?我可不只是养着她,就连他们宁家的生活开销,有一半都是从我这里拿走的吧?我可什么都没有说,权当是在尽一个女婿的职责。”童林一脸正色。

    “杀人诛心,有时候,不是做做面子上的功夫,就足够了。”高珍叹了口气。

    “可我们之前感情很好,我们家对她也都是捧在手心上的,没让她受过一点儿委屈。”童林瞪大了眼睛争辩道。

    高珍的嘴角多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她摇了摇头,从她口中说的是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其实就在童林跟宁彩雪结婚的第二年,童林的母亲就曾经带回家一个陌生的女人,据说是她自己亲手挑选的,看身材就一定会生儿子的女人,而且毫不顾忌宁彩雪的心情,提出宁彩雪只有两条路能选,第一条,跟那个女人和平共处,第二条,宁彩雪收拾东西离开。

    “你——你怎么会知道——那个——那只是我们家的一个远房亲戚,邻居们都知道,你是在乱猜。”童林瞬间紧张了,他猛然间站起来,又突然坐下,一张脸看起来通红,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太过紧张。

    兰溪感觉三观再度崩塌,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哈,我也很希望我是在乱猜,但那就是事实,因为你的父母曾经找人合过你们两个的八字,还找人算过,你们两个怀的第一胎,是不是儿子。”高珍的嘴角又多了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

    “他们找的算卦人,其实就是你?”兰溪忍不住惊声问道?否则的话,根本就解释不通,为什么高珍会知道那么多内情。

    “聪明,果然不愧是兰溪啊,你的脑子转得真快。只是那时的我,还没有正大光明地开始给别人算命,那时的我,是假扮成一个老太婆,给人生命。毕竟我还有正常的日子要过。”高珍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童林。

    童林这下真的成了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力气替自己找借口。

    “和平相处?你的意思是说,宁彩雪——她真的忍受还有一个女人,跟他们一起生活?我的天哪,她——”兰溪能感觉得到,只怕那时的宁彩雪,心理早已经崩塌。

    更让她吃惊的是高珍,那时的她,居然已经开始了装神弄鬼的生活?

    “怪不得,怪不得那个女人又被我爸妈送走了,他们还跟我说,算命先生说,我们两个八字不合,如果非得在一起,我就会有血光之灾,你是在故意吓唬他们——”童林的脸上多了一丝无奈。

    “吓唬?我只不过是在说一个事实。”高珍无奈地叹了口气,“宁彩雪怎么可能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她爱得那么浓烈,几乎快要把她自己逼死了,那么疯狂的一个女人,你觉得她有可能容下另外一个女人?”

    “你是故意的?”童林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他瞪大了眼睛望着高珍,像是见了鬼一样,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恰好方向我的麻将馆?”

    “哈,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特意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学会了打麻将。”高珍淡淡一笑,“因为我也想要见识一下,一个绝望的女人,究竟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高珍很显然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摆出了一一说,她提的很多事情,显然童林都没有注意到。用高珍自己的话说,她想要引人注意并不难,难的是怎么让童林迷上她。

    童林越听脸色越难看,他没想到,自己苦心孤诣地想要接近高珍,其实完全都在她的计划之中,他做的每一件事情,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在高珍的带领下完成的,当然也包括那次突然冲出了的英雄救美。

    “本来,那个该死的应该是你,而不是宁彩雪。可她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希望她能做替自己做一回主,可没想到,她宁愿自己死,都不愿意让你受伤。”高珍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平静。

    用她自己的话说,其实引导别人犯罪,对她来说,原本就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真的已经成功了。

    高珍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对宁彩雪,她在不屑的同时,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很显然,就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宁彩雪依然梦想着能怀上一个孩子,并将那当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高珍给了她致命的一击,让她明白,童林早就学要抛弃她,只是因为感念到他自己的生意会受影响,所以迟迟没有动手。

    “最重要的是,我让她确信,其实迟迟没有怀上孩子,不只是她自己的问题,跟你也有关系。”高珍的眼中多了一抹冷得不能再冷的寒意,“你们童家人怎么看她,其实她并不在乎,可是如果连你也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工具,一个替你生儿育女的工具,当年所谓的爱情,都只是随口说说,那对她来说,活着就真的没有了任何意义。”

    童林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他的身子不停地往后缩,像是要把自己缩成一团。

    “还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吗?”高珍的嘴角多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按照童林的计划,她应该是因为太过疲惫,在熬药的同时,不小心睡着了。结果从锅里冒出来的药汁,溅息了炉火,造成了一氧化碳中毒。”

    “那是个意外,那的确是个意外不是吗?我有不在场证明,我身上也没有钥匙,后来是破窗从别的地方进去的。”童林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哈,这样的鬼话,你自己会信吗?她的确是很累,那是因为就在那天早上,出门之前,她喝下了一杯牛奶不是吗?那是你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的计划,每天都会给她订一杯牛奶。”高珍冷冷地瞪了一眼童林。

    童林似乎低声反驳了一句什么,可兰溪什么都没有听清。

    “可她没有想到,最后的那杯牛奶里,搀入了安眠药。那会让她好好地睡上一觉。”高珍冷笑道。

二百三十六,恶意

    童林恼羞成怒,他显然做梦都没有想到,高珍会在此刻出卖了他,恼羞成怒,指着高珍的鼻子大骂起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怎么能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我的头上?所有的计谋,不都是你想出来的吗?你说只要制造一点儿意外,绝对没有人会追究宁彩雪的死。”

    嗯?兰溪一头黑线地看着这两个人,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也能撕扯起来?

    人命关天!他怎么觉得会没有人追究?兰溪瞪着童林,那些骂人的话,随时准备冲口而出。

    “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所谓的秘密,既然是人命案,当然就会有被人翻出来的那一天。你作为一个凶手,难道这点儿觉悟都没有?你不是说过,愿赌服输吗?”高珍笑了。

    “可我只是按你说的去做。”童林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抽搐,“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凶手。”

    高珍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她摇了摇头,一脸惋惜道,“哈,果然,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你想见我的目的,不就是想让我承担主谋的罪名,到时候你就会被当成从犯,在里面待上十几年,照样能重新做人。我说过,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你只不过比我见过的一般人更自私罢了。你想过当时宁彩雪是什么感受吗?”

    在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兰溪硬生生打了个冷战,因为在高珍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刀锋一样的表情,像是瞬间能划破童林的喉咙。

    那是一股杀意!兰溪下意识的这想要后退,她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的眼神能如此犀利。

    童林一脸不屑,“别想挖个坑我就会跳进去。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你在算计我。”

    “算计?”高珍的表情还是那么的阴冷,她摇了摇头,“小子,你还真是说对了,你只是我计划的一部分,而你,很显然刷新了我的人性险恶的认知。你自己不好奇吗?在你打开天然气阀门的那一瞬间,宁彩雪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在想什么?”

    “她怎么可能有感觉——”童林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但也只是那一瞬间而已,他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高珍忍不住冷笑,一个惊人的事实就这样被揭露了出来:宁彩雪的确每天都会喝下那瓶牛奶,根据童林的说法,那瓶牛奶会让她的心情平复下来。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宁彩雪每天喝完牛奶之后不久,就会喝下自己熬好的药,之后就会睡上一觉。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丈夫有什么企图,直到童林开始实施自己的罪恶计划的前十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度的睡眠,宁彩雪的心情变好,就连跟童林之间的关系,也不像从前那样剑拔弩张。

    她时不时会出入附近的菜市场,为的就是买回去最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希望养好身体之后,早日能生个孩子。

    那时的宁彩雪是满怀希望的。虽然童林的身边还有女人,可童林陪在她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至于那些女人,她早晚都会赶走的。

    她的心情大好,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生活已经充满了希望,就连脸色也一天天变得红润起来。

    可她却不知道,危险正在一点点靠近,而那个主动出现在她面前的,自然就是高珍。

    她不经意间的再度靠近,让宁彩雪一脸的戒备。宁彩雪当然是把她当成了情敌,看她的样子,恨不得随时狠狠抽高珍两个耳光,然后让她彻底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高珍的表现却是那么的平静,那也是唯一的一次,高珍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件,虽然是一个早就作废的工作证,但却足以让宁彩雪确定,眼前这个女人,不可能,也绝对不会对童林有任何的兴趣,因为他们原本就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想要让一个女人解除敌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完全确信自己没有受到任何威胁,不管是利益还是感情。而宁彩雪,在卸下所有防备的那一瞬间,对高珍的态度也变得热情起来。

    “她很聪明,”高珍冷笑道,“她比谁都清楚,童林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知道,我绝对不可能看上那样的男人?当然,知道我的身份之后,她的态度瞬间变了。”

    可高珍却用无情的语气,提醒她注意一个事实,那就是童林正在想尽一切办法,亲手杀掉她。其中真实的原因,因为童林厌恶了她的存在,却不愿意放宁彩雪自由。

    想要叫醒一个装睡的女人并不容易。

    宁彩雪一脸震惊,她拼命地摇头,想要否认那个事实,她深信童林是爱自己的,他可能会对自己迟迟没有怀上孩子,多少有些遗憾,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杀了自己。

    “我并没有想杀她的理由不是吗?”童林的脸上多了一丝狡猾,“大不了我只要跟她离婚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呢?就算你说我是凶手,可如果不是你在一旁怂恿,硬逼着我跟她离婚,你觉得我会那么做吗?”

    童林显然想要抓住最后的希望。

    高珍摇了摇头,“你真的能摆脱得了她吗?离婚这种事情,你不是没有提过,可是结果怎么样?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你还有胆量提第二次吗?”

    一个为了维护自己的婚姻,可以对自己下手那么狠的女人,做起别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手软。

    当时惊得童林父母都差点儿晕过去的是,当童林提出要离婚的时候,宁彩雪手里拿了两把刀,一把架在自己脖子上,另外一把就架在童林的脖子上,如果他真的要离婚,那就两个人一起死。

    据说当时童林的母亲就晕了过去。

    高珍提醒他,那时的社会风气相当保守,而且大多数的人在面对离婚这件事情的时候,会表现出十二分的慎重。

    童林根本就没有办法摆脱掉高珍,除非他真的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地方,否则的话,宁彩雪会堵上自己的一辈子,死缠着他不撒手。

    高珍叹了口气,“那么死心眼儿的女人,还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因为她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你会真的朝她下手。所以,为了让她确信那是事实,我把自己养的猫送给了她。”

    “那只白猫?”童林也吓了一大跳,脸色瞬间变了。

二百三十七,绝望

    “不错,那只白猫。”高珍的表情还是冷冷的,“你还是想起来了不是吗?记得那只猫,那就应该知道,她最讨厌猫。因为,对孕妇来说,养猫是绝对的禁忌,猫身上容易感染弓形虫,那也会导致孕妇流产。宁彩雪求子心切,照理说,是不可能带一只猫回家的。”

    童林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似乎想要替自己辩解几句,但所有的解释,都是越描越黑。

    兰溪不由得硬生生打了个冷战,宁彩雪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证实高珍跟她提到的所有事实?看到之前还活蹦乱跳的猫,居然在喝完牛奶之后沉沉地睡去,恐怕她从头到脚都是凉的。

    三天之后,宁彩雪主动去找了高珍。

    在高珍的口中,明明已经绝望到极致的宁彩雪,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她看起来多少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兴奋,居然还第一次趟了口红。

    “她的心情平静得有点儿吓人。当然了,她想要知道的是,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还有,她也想知道,你会在哪天采取行动。”高珍的语气是那么的淡定。

    童林的表情瞬间变了,他愣了愣神,“你说什么?你跟她说所有的——所有的——”

    “你所有的行动计划。如果你真的有心的话,那么就应该知道,你动手的那天,一定有什么事情显得不太正常对吗?比如说,是不是听到什么声音?她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高珍的表情还是淡淡的,“这么多年来,我其实也一直都很好奇,她明知道那天就是自己的死期,她跟你会说些什么?”

    童林的一双眼睛像是充了血一样变得通红。

    兰溪也硬生生打了个冷战。

    “她明知道是死路,什么都没有做?天底下有她那样的傻女人吗?你故意这么说,只是希望为了出卖我?”童林狠狠地瞪着高珍。

    “你错了,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绝望的女人,在明知道自己的命运时,会不会反抗,能不能自立?”高珍的表情还是淡淡,“是死是活,都是她的选择。就算我的心再怎么硬,也不会见死不救。可对一心求死的人,我也不会拦着。”

    这个女人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石头吗?还是不锈钢?

    童林的三观显然已经粉碎,他的情绪显然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哦,当然了,我早已经提醒过她,如果她真的留心的话,应该注意到邻居们看她的眼神,多少都透着古怪,只要她稍微用心,就会知道,那时她心爱的丈夫,已经开始到处散播流言,说宁彩雪受了刺激,神经已经变得不正常。”高珍的表情淡淡的,“你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不是吗?就算是她捡回一条命,邻居们也都会认为,她原本就打算自杀。”

    好周密的一张大网。

    兰溪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在发抖。如果不是高珍硬生生撕了个口子,只怕宁彩雪直到临死的那天,都是个糊涂鬼。

    但宁彩雪在想什么?明知道童林想要她的命,她没有反抗?乖乖的就那么去死了?

    “你想知道吗?那我说给你听。”童林开口的,他像是见了鬼一样,瞪着高珍,“那天早上,她的确很奇怪。因为一向不喜欢梳妆打扮的她,居然前一天给自己烫了头发,她跟我说,花了三块钱,在家门口不远处的美容院,给自己修了修眉毛。她还问我,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这辈子,我和她是不可能再有我们的孩子了。”

    童林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他的声音都带着那么一丝颤抖。

    那天的他,根本就打不起精神敷衍宁彩雪。而宁彩雪一直都在关注镜子中的自己,没有像往常一样,拉着他说个没完。

    因为忙着进行高珍口中所谓的计划,所以他按照平常一样,将送奶工送来的奶,拿回到厨房,随后,把奶放到早已经放入了安眠药的杯子里,搅拌之后再送到宁彩雪的面前。

    自然,做这些事情时,他的身上都是带着手套的,为的就是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童林说到那里的时候,身子突然之间发抖起来:再怎么周密的计划,一旦开始实施,就会完全走形。原本应该是看到躺在卧室里的高珍,居然就趴在厨房门口的餐桌上,看起来睡得很香,就连那只猫,都趴在她的脚下睡着了。童林当时满心都是欢喜,却没有想过,为什么宁彩雪会趴在那里,而不是回到卧室。

    最重要的是,就在他打开燃气灶,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他觉得宁彩雪的姿势似乎跟之前有那么一点儿不同。

    可他却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自己眼花了。做贼心虚的他,连想都没有想,关上房门,就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甚至都忘了将钥匙留在家里——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最好的借口,当然是钥匙被锁在家里,那样他就有了完全的不在场证明。

    等到他再度见到宁彩雪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她是醒了,还是睡着的。对我来说,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再没有任何意义?她死了就死了,还能出来把我抓回去吗?这么多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噩梦——”童林的表情看起来多少有些疯狂。

    “是吗?可是这么多年来,你也从来都没有跟宁新雪睡在一张床上不是吗?难道不是因为你心虚的缘故?”高珍突然间笑了起来。

    童林想要笑,可他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奇怪,因为他开始发抖,还能听到他的牙齿都已经在打架。

    “哈,听说你妈在宁彩雪死了之后,还在她的口中塞了一枚铜钱不是吗?我听说,老人之间有一种说法,就是冤死的人,到了阴间,都会找阎王爷告状的。在她的口中塞铜钱,为的就是在她死了之后,灵魂也无法开口说话。”高珍的眼中多了一抹疯狂,“如果没有做亏心事,你们家又何必怕成那个样子?”

    “可你没有证据。就算是你说得天花乱坠,警察们能把我怎么样?现在办案不都是讲究证据吗?”童林笑了起来,他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二百三十八,父子之间

    乔智第一次发现,美美的睡上一觉之后,此刻的他身上已经充满力量。

    药效已经过去,一阵阵的抽痛,让他更加清醒,也能回过头来认真地回想过去的种种。

    这一切看起来都太过魔幻了,不管是自己的身世,还是后来的遭遇,对他来说,远比曾经看过的剧本更加精彩。

    最重要的是,兰溪接受了他的存在——这还真是个意外的收获。

    但此刻的他,没有得意,只有心痛。事情正在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这是他早就注意到的事实,只是,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会再把兰溪卷进去吗?

    是他太过大意了,他曾经理所当然地以为,郑峰是个疯子,就算他真的是一把刀,那也只是想利用警察让自己出尽风头——他能放弃自己那么显赫的婚姻,还有稳定的事业,就说明他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正是因为他身上那股与众不同的气质,再加上还算是抢眼的外表,才会招惹那么多的女人。

    郑峰的行为,透着那么一丝诡异。他总感觉,在郑峰的身上,似乎有某种相似的东西,曾经在自己老妈的身上看到过。比如说,宿命论的观点,她偶尔会去寺庙,甚至她还曾经找人去算过命——可她似乎又不太希望别人知道,她曾经去过那种地方。

    其实乔智早就听说过,有些家庭主妇,总是疑神疑鬼,也会信这些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似乎只要诚心诚意地完成所有的繁琐仪式,那么一切都会变得顺心。

    可老妈不应该和那些事情卷在一起才对。乔智皱了皱眉头,他能理解别人那么做,可能是为了拴住丈夫的心,但这些都不应该跟老妈扯上关系。

    一想起老妈的过世,他就恨不得在郑峰的心上扎上几个窟窿,让他也能尝一尝被伤害的滋味。但转念一想,他很快就放弃了这种想法——毕竟,在郑峰那种人的眼中,除了他自己之外,他真的有能力去爱别人吗?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事情都已经过去,多想没有任何意义。”乔庸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才不过一夜之间,他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几岁。

    “你要想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我觉得这件事情之后,你可以考虑从警察那个位置退下来了。辞去现在的工作。”乔庸毫不客气地坐在乔智的床尾,“如果能早一点儿知道你妈心里在想什么,这样的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乔智没有答话。

    不是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吗?为什么他的鼻子还是算算的,好像只要一张口,眼泪就会瞬间掉下来。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心被伤到了?

    就连乔庸自己的态度都是矛盾的,对他来说,曾经的袁白露,在他的生命之中扮演了太重要的角色,如果不是她当时慷慨解囊,那么自己就不会度过那次危机,更比提后来的发展。如果不是她及时出现,那么乔智就随时可能会有性命之忧,毕竟,他是一个新手爸爸,而且根本就没有带婴儿的经验。

    “其实她如果认真地想一想,就会知道,其实我就是现在的年轻人口中常说的渣男吧?当时你的生母过世之后不久,我就跟她在一起——唉,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如果我能把自己的心里话跟他说出来,可能——”乔庸叹了口气。

    乔智叹了口气,“老妈是一个做事情很有计划,也很有条理的人。我总感觉,这背后是不是还藏着什么阴谋?在你的眼中,我的老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跟儿子谈论自己的妻子?而且儿子跟妻子还是两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感情却比亲母子更近的人。

    乔庸叹了口气,他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从前他是不敢细想,也没有时间去细细追究的,对他来说,所有的事业一旦开始,他就没有停下来的理由。

    “如果我说当时我找不出不跟你妈在一起的理由,你可能会觉得我很虚伪。但一个人带着你,真的太辛苦了。你妈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女人,最重要的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善意,最起码打动了你。”乔庸的嘴角多了一抹笑意,“我还记得当时你紧紧抓住她的衣服,无论如何都不肯撒手,不停地在她的身上挠来抓去,看起来真的很像——很想是要吃奶的娃——那时的你,也的确就是个吃奶的孩子。”

    乔智愣了一下,他却没有开口,只是略带几分尴尬地笑笑。

    “后来我才听人说起过,其实几个月大的孩子,嗅觉要比大人更灵敏,所以他们会用味觉来判断是不是自己熟悉的人。她的身上,应该沾有奶味,所以才会让你那么粘着她。”乔庸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像是在回忆一件很搞笑的事情。

    这话却让乔智听起来很不是滋味。老爸没有明说,但很显然,老妈如果不是耍了什么手段,是不大可能那么轻易就让乔庸注意。

    “我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可我打算跟你妈在一起之前,也曾经有女人接近过我,可只要听说我不打算再生一个孩子,要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你的身上,她们都吓跑了。只有你妈同意我的条件,而且,她也是真心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乔庸淡然一笑。

    乔智呆坐在那里,似乎还有什么问题想要问出口,却一脸迟疑地望着乔庸。

    “你小子用不着遮遮掩掩的,现在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就不要再提那些小孩子才会提的问题。”乔庸一脸正色道,“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你老妈也一样,她既然已经离开了我们,那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不要再去追究什么,你才能活得轻松。”

    连连眨了好几下眼睛,乔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是。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轻叹了口气,“我发现老爸你真的越来越有智慧了,这是我听过你说的最动听的话!我会努力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的。”

二百三十九,以血为誓

    童林的声音都在发抖,他看着高珍,牙关紧闭,似乎努力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胆怯。

    “其实,你只要认真地想一想就应该知道,当时自己漏下了什么。那是你的家,有什么东西出现在那里,才是不正常的?”高珍一脸悠然地卖起了关子。

    只是,她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冷傲,还透着一丝兴奋。

    这分明就是想要将童林逼疯。不管她是在试探,还是在故意卖关子,她的目的都达到了。因为童林已经开始不停地抓自己的头发,随时准备大叫。

    “哈,你难道忘了吗?你是戴着手套进去的,可是你脚上穿着的鞋子,却还是在家里留下了鞋印不是吗?”高珍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是我自己家,有我的鞋印才正常吧?”童林狠狠瞪了她一眼。

    “可如果鞋印出现的时间不对呢?毕竟你说过,那天早上,你吃过早饭之后就离开了。”高珍的嘴角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在我的面前玩花样,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你不是那么心急,就想要除去宁彩雪,事情原本还有挽救的可能。”

    兰溪眨了两下眼睛。心惊肉跳的同时,她居然有种很解气的感觉——不管高珍曾经做过什么,最渣的人是童林,这是不管他替自己找什么样的借口,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样一个恬不知耻的男人,被高珍玩弄于股掌之中,这种感觉太爽了。

    兰溪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得意,以至于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尴尬——至于高珍的手里是不是有证据,已经完全不重要。

    “你以为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高珍摇了摇头,“好吧,我也没必要继续在你们面前卖关子了,证据就在我的手里。首先,两张照片,是两张案发现场的照片。一张是童林没有回去之前的照片,而另外一张,是童林离开之后的照片。照片和当时童家挂着的钟表,也都被拍了下来。”

    “你去过现场?”童林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说不出来的懊悔,同时也在质疑这样的说法。

    高珍摇了摇头,“不是我拍的,只是照片在我的手里。你不想知道,那照片是谁拍的吗?”

    童林惊得不敢开口。

    高珍点点头,“没错,就是宁彩雪亲手拍下来的。其实你回去的时候,她是醒着的,虽然她努力在装睡,却在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

    童林没有开口,可他的脸色,早已经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绿了。

    被深爱着的枕边人算计,那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啊?兰溪感觉从头到脚都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宁彩雪是真的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才会拍下那些照片的?

    “当时现场的确留下了你的鞋印。”高珍的嘴角多了残忍的笑容,“你可能都没有注意到,当时厨房的门口,被洒上了香粉,就是宁彩雪自己买来的化妆用的散粉,当时你可能以为那些只是早上不小心撒在那里的面粉吧?你不但踩了上去,还留在鞋底。嘿嘿,当时你为了忙着向我报喜,急急忙忙地找到了我。然后,你又做了些什么?”

    嗯?兰溪不由得又是一愣。

    童林的脸色又变了,他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特别为我买了一身一模一样的衣服——还有一双鞋子,你让我换上——换上了你买的衣服,而我的旧衣服和鞋子,你说都会替我处理掉。所以——”

    “那些东西,和照片一起,都被我保存得好好的。因为我确定,早晚有一天,那些东西都会派上用场。”高珍的嘴角还是带着得意的笑,“像你这样的人,所谓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早晚有一天,都会出卖我的。我不先动手,难道还等着你算计我吗?”

    “为什么?那时你就已经算计好了?你这个恶毒的老太婆!”童林几乎快要疯了。

    “虽然宁彩雪是女人堆中的耻辱,心甘情愿死在你的手下,可我却不想放过你这个人渣!”高珍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童林真的疯了,他已经无力替自己辩解。他疯狂地大骂起来,那全是兰溪连听都没有听过的脏话,连骂了五分钟,居然没有一句是重样的。

    原本安静地坐在那里的高珍,突然间跳了起来,还没有等童林反应过来,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抽得童林瞬间愣住了。

    “这是我和宁彩雪之间的约定,可惜了,这帮警察把我找来的时间太晚,否则,又怎么会让你逍遥那么多年?血债血偿,你就等着去把牢底坐穿吧!”高珍继续趾高气扬地大叫道。

    此刻的她,怎么瞬间化身成了正义的使者?

    还没有等童林反应过来,他就被冲进来的同事们架了出去。

    听着童林带着哭腔的叫骂声,整个房间再度安静了下来。

    兰溪感觉自己的三观已经震得粉碎。高珍居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换句话说,从头到尾,不管是宁彩雪还是童林,都只不过是她利用的工具而已,她的目的,居然只是为了试探郑峰?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注重只是实验效果而已,宁彩雪原本就是一个求死的人,就算没有我的出谋划策,童林也不会放过她的,早晚都是个死,临死前还能被我利用,应该是她的荣幸。”高珍冷冷道。

    兰溪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眼前的女人,已经疯狂到了极致,在她的心中,已经完全没有是非对错,别人的生死,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哦,让你亲耳听到这一切,自然是希望你能摆正好自己的态度,因为接下来的一切,才跟你有关。”高珍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我一向认为,人的承受能力,其实是有很大的潜力可挖。比如说郑峰,跟他交手这么长时间,难道你没有注意到,他才是一个真正的宝藏吗?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被他利用。而且还是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唉,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第一次出手的时候,他一定以为自己很厉害,却忘了,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二百四十,隐情

    这个女人真的疯了!就算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她,也不会让她有丝毫的悔意。

    兰溪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如果杀人不犯法,眼前的女人肯定早死了!

    “你知道你跟你的父亲哪一点儿最像吗?眼睛——他的眼睛会说话,你的眼睛也一样。”高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脸认真地望着兰溪。

    她想说什么?兰溪一脸惊奇地望着她。可她的问题并没有问出口,因为陈飞匆忙过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说郑峰需要马上见到高珍。

    “他心疼了?应该是真的心疼了。”高珍的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所有的事情,都有结束的时候,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

    “可郑峰说,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兰姐听他们之间的谈话。”陈飞的表情看起来多少有些尴尬。

    “考虑周到。不过,你想听的话,应该会有很多种手段很可以用。”高珍若有所思望着兰溪,嘴边嘀咕了一句,“那小子,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不会是真的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吧?”

    兰溪感觉自己的头都快要炸开了。

    难道自己真的和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秘密的关系?不会的。绝对不可能的,郑峰比自己早出生了十几年,他们的生活照理说应该没有任何的交叉,可为什么高珍的语气会那么古怪?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注定的?兰溪摇了摇头,她瞪着高珍,“你装神弄鬼这么多年,不管是你接受的教育,还是你目前的状态,都说明你应该不是一个宿命论者对吗?”

    高珍似乎想笑,但又似乎在努力想要藏起那抹笑意,“哈,果然,你是我见过的最有眼光的女孩,宿命论?或许,等我到了七八十岁,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可以考虑出家修佛或者是修道。可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一个无神论者。只要稍微懂一点儿心理学知识,再加上察言观色的本事,所谓的替人算命,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再稍微加上一点儿神秘又让人难解的仪式,那么,很快就会有人认定你是一个很难令人琢磨的人。”

    “所以,郑峰接触过的那些女人,你应该曾经和其中的某些人接触过对吗?比如说,林丽莎的母亲——”兰溪硬生生打了个冷战。

    那些偏执于信命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当年林丽莎的母亲一门心思想要将自己的女儿送到钱为先的床上,必然有一个动机。

    她不可能仅仅只是凭着自己那点儿小聪明,再加上林丽莎的美貌,就会义无反顾地出手,毕竟,那赌上的可是林丽莎的名声——原本她有大好前途,还有深爱着她的男生不是吗?就算他们这辈子不会大富大贵,但不会比普通人差到哪里去。

    高珍收起了笑容,她看着兰溪的眼神多少透着那么一丝古怪。过了一会儿,她还是点了点头,“说的不错。当年林家那对母女,就是我遇到的出手最大方的顾客,因为林丽莎那个财迷老妈,第一次找到我,拿的就是钱为先老婆的生辰八字。”

    兰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子里瞬间炸裂了!

    “哈,郑峰那小子可能真的以为,找上林丽莎,是他玩得最高明的一招,却忘了如果不是林丽莎那个不靠谱的老妈,要亲手把自己的孩子给卖了,他哪里有机会算计别人?”高珍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阴森,又是那么恐怖。

    在高珍的描述之中,林丽莎和她妈找上门算命,无疑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只不过是希望从高珍的口中得到确定的消息——钱为先的老婆还能活多久?

    他们所谓的算命,其实只不过是想要让别人认同她们两个的行动,同时,给她们两个吃一个颗定心丸。

    “虽然我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钱为先的老婆,死的肯定蹊跷。”高珍淡然一笑,“林丽莎的母亲是个护士,她想动手脚,并不难。我做的,只是给了她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她自然会照着自己的心意行事。”

    这个女人!真的是个疯子。

    “兰溪,你也是研究心理学的,其实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那些所谓热衷于生命的人,无疑都是对自己的将来不那么肯定,或者说,在某些事情上,他们都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为的就是希望别人肯定他们的决定,或者,去肯定他们的行为。”高珍的嘴角多了一抹残忍的笑容,点出这个令兰溪心惊的事实,“林丽莎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看不出来吗?或许,她曾经也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但那只是假象,毕竟,钱财动人心,她原本就是一个眼皮子浅的女人。”

    兰溪一言不发,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多少有些结巴地问道,“那么其他人呢?也都是一样的吗?比如说思思?还有其他人?”

    “他们不一样,那些人,都只不过是郑峰眼中的猎物而已,他是个敏感的男人,一不小心,我可能就会被他发现。”高珍再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过,有一个人,你应该特别感兴趣。那就是袁白露,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找过我。对了,她还是我见过的最大方的客人,只是她想要打听出来的东西,也很多。”

    “你说什么?”兰溪狠狠吃了一惊。并不太久的往事,现在突然间提起来,让她瞬间跟着心惊起来,“是巧合?还是你有意的安排?”

    “我是不信命,也不会信什么报应的。”高珍残酷地笑道,“可是袁白露真的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东西,都是用科学无法解释的,她把自己伪装得很好,而且我也没有想到,当年那个拜金女,居然能修得那么好的正果。这样的女人,是把自己所有的福气都花在了嫁人上,甚至连她曾经做过的那些恶事,都忘了。”

    “你们早就认识?所以你和她——还是说——”兰溪一脸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哈,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高珍叹了口气,“我会告诉你答案,现在我只能告诉你,袁白露活着的每一天,只怕都不会心安。她恐怕也理所当然地以为,她会年轻漂亮一辈子吧。”

二百四十一,鱼饵

    高珍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以年轻和美丽为武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在她眼中,那些女人就是女人中的败类。而袁白露显然被她划归了那一类。

    难道是袁白露和她之间,还有什么旧恨?兰溪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老郑一看就是个不怎么有出息的男人,袁白露就算是眼瞎,也不会找上他的。”高珍冷笑道,“我瞧不起的是她的为人,打着爱情的旗号,其实只不过是为了找一个长得好看的长期饭票。”

    当年的事情?

    如果不是袁白露多年前亲自找上门,高珍甚至都忘了她的存在。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使尽浑身解数,让袁白露确信,自己的确是个半仙。

    正是从袁白露自己的口中,高珍听说了很多秘密。据高珍的猜测,袁白露应该是认为,面对高珍这样的半仙,想要得到她要的结果,自然就要表现得心诚。所以她毫无保留地说了她和乔庸之间的关系,当年为了跟他在一起,袁白露的确耍了不少手段——虚伪、做作,美丽,再加上三分伪装和一分的真心,就足以打动任何一个男人。更何况,那时的乔庸,身边的确需要一个女人替他照顾年幼的儿子。

    袁白露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想要抓住乔庸的心,最重要的就得先收服乔智,所以她花了一段时间,查明乔庸偶尔会将儿子放到附近小区的一个托儿所,她就找机会去那个托儿所做了一个月的义工。

    “她其实很怕人发现。”高珍叹了口气,“聪明的人都知道,谎言一旦被识破,结果就是致命的。”

    袁白露最担心的,就是乔庸会翻出她的过去。

    “所以——后来的种种,并不是巧合?郑峰找上乔太太,其实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对吗?”兰溪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高珍点点头,“当然,就算郑峰不去找她,我早晚也会跟她算账的。只是为了成全郑峰那小子,所以我才迟迟没有行动。那个女人听说已经死了?不会是郑峰那小子——不会的,那小子绝对不可能让自己的手上沾血的。”

    “我的天哪,你们两个——”不只是身子在发抖,兰溪感觉连自己的心都快要抖起来了,“你们两个都疯了。”

    “天才和疯子,原本就是一线之隔,我的确神经不正常。”高珍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不过在我自己看起来,我这是为了科学奉献自己的一生。将来的人,会在我得到的这些资料中,总结出来很多闪光点,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也会名垂千古。”

    “你去死吧。”兰溪突然之间发怒,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字一句道,“难道人活着的意义,不应该是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美好啊?你神经不正常,亲手毁了自己的儿子不说,还给人间制造了一个恶魔。你们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幸福,所以能力毁掉这一切对吗?”

    “毁掉?”高珍冷笑起来,“你这个丫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想说,郑峰毁掉了那些人的生活,可那些人真的是无辜的吗?就算是没有郑峰,你觉得他们的计划就不会进行吗?郑峰和我,只不过是将那些人的罪行放大而已。”

    真不愧是母子,连三观都这么相似?他们是真的坚信自己没有做错事情,所以到现在为止,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跟兰溪对质。

    气焰下来的反倒是郑峰。

    他像是突然之间被人抽干了水份,不管是表情还是心情,看起来都是淡淡的。

    “有些话,的确是应该摊开了说。”高珍的表情之中多了那么一丝淡淡的欣喜,“我知道,这么多年来,其实你一直都很恨我是不是?”

    郑峰没有答话。

    “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高珍的表情里还带着那么一丝欣喜,“实验的结果,是大大超出我的意料之外,因为你的行为,比我想象中的更干净利落。那些数据一旦真的写入数据库,那将会震惊世人——”

    “哈!”郑峰忍不住大笑一声,他摇了摇头,看了看高珍,“我应该庆幸,自己活在现代。如果活在古代,你生下了我,这辈子我都应该是属于你的,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要无条件的服从对吗?如果我真的想要摆脱你的控制,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不能做到跟传说中的一样,做到剔肉还母,最起码我这条命,是应该还给你的。”

    “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高珍的眼睛里多了一丝疑惑,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她摇了摇头,“从你生出来的那天起,就是一个独立的个头。我觉得你应该跟我一样,替自己骄傲才对,因为你是和我一起,完成了这个实验。”

    “然后呢?在你的眼里我算是什么?一个制造数据的白鼠?”郑峰的声音里多了那么一丝疯狂,“既然生了我,为什么不能让我像个普通人一样过日子,反倒要亲手毁了我的一切?”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儿都不懂我的心呢?我这一切,可都是为了科学。难道你不知道,想要获得成功,就得付出常人无法想像的代价吗?”高珍的眼睛里依然有光芒在闪动着,“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跟我没有关系。就这样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的头上,你认为真的好吗?”

    郑峰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可他的样子却冷静得可怕。

    “不过我认为你这辈子活得值了,不管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作为一个在社会上活动的自然人,你的人生都无比精彩。那么多的女人,还有曾经那些纸醉金迷的日子——哈,跟那个没出息的老郑比起来,你的一年,就已经远比他的一生要精彩。”高珍的表情里多了一丝幸灾乐祸。

    “可跟这些比起来,我更希望自己能像个普通人一样,过完自己的平凡的一辈子。”郑峰叹了口气,他看着高珍,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母子两个对视了一会儿。

    就算是站在远处,甚至包括站在隔壁房间监视这里一举一动的人,都感受到了那种紧张的气氛,那母子两个看起来相谈甚欢,但谁都看得没来,他们早已经火花四射,随时都有可能会烧起来。

二百四十二,男人之间的谈话

    整个病房安静得有些吓人。父子之间的相处,不只是乔智,就连乔庸,似乎也不太习惯这样的温情场面。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过了一会儿才叹息着拍了拍乔智的肩膀,“你小子比我运气好。珍惜你现在的生活吧。再过段时间,我会把这里的一切都交到你手里,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去任何一个你们想去的地方,我不会要求你们做任何事情呢,只希望等到有一天,我老到不能照顾自己了,你们可以签字送我去养老院。”

    “嗯?跟我这么客气?大家不一般都认为,养儿是为了防老吗?”乔智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其实我跟你妈,早就替我们设计好了,现在的养老院非常人性化,去那里参观一圈之后,我都不舍得离开了。”乔庸的脸上多了一抹大大的笑意,“当然了,如果将来你们需要我帮你们带孙子的话,我也不会拒绝。”

    “你这是不是也想得太过长远了?”乔智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点儿都不长远好不好?我已经跟那位陈家妹子谈过了,就是兰溪的妈妈,她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乔庸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乔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见到她之后,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兰溪的性子跟别人不一样了,那是一个明明看起来应该是很奇葩的老妈,可她的行事作风,又透着一股天真——而且还是一种让人感觉很舒服的天真。

    “我都听说了,未来丈母娘看过你了?而且看起来很满意对吗?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无论如何你都要养好身体。我可听说,你的未来老丈人,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要带着自己的体检报告去见他,如果身体出状况,他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乔庸无奈地苦笑道。

    不管是兰溪还是陈晓光,跟他们在一起,莫名其妙地会让人觉得很放松,而且一切都会很安心。这也是乔智一直都特别在意的地方。

    “可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确定,我和她之间,是不是真的还有将来。”乔智皱了皱眉头,“我总觉得案子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那些还是交给你们孙局他们去头痛吧。”乔庸慢吞吞站起身来,“其实年轻的时候,不管是恋爱还是结婚,我们都会有太多的顾虑,也会考虑很多身外之物。但其实现在想想,最重要的还是应该问一问自己的心,因为人这一辈子,虽然说起来并不长,可陪自己时间最长的,还是另一半。”

    乔智叹了口气,“我是很想,可是兰溪——案子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那就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问。只要坚持你自己的想法就好了。”乔庸忽然笑了,“看起来,是我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从这点儿上来看,你的可没有兰溪那丫头看得开。你的性子,倒是真的随了你妈,活得太认真。”

    房间里又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乔智的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他担忧地望着老乔,老妈才去世之后不久,作为儿子,他居然就要考虑自己的未来,这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但他更担心的是,从郑峰的身上,是不是还会查出别的什么东西来,到时候,一切会不会变得无法收场?

    “老妈——应该曾经调查过兰溪对吗?那你——在你的印象中,兰溪的亲生父母,又是什么样的人?”乔智知道,这些问题会刺痛乔庸的心。

    乔庸转过头来,叹了口气。很显然,挂在他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那种“你懂得”的意思,无奈,还带着一丝不安。

    他站在窗前,对着外面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拿到的,是已经不知道转了几手的资料。我只知道,那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男人,虽然是个警察,可平日里看起来多少有点儿吊儿郎当——据说在路上执勤的时候,曾经有过不少胆大的女孩子去表白。”

    果然,跟自己查到的资料一样。乔智不由得叹了口气,“怪不得,如果不是当年因为有林丽莎,只怕兰溪就会成为那个风靡全校的女生。”

    “所以你应该替自己感到庆幸不是吗?”乔庸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我还是愿意想像,有些缘分是天定的。如果你跟那些庸俗的男孩子一样,真的看上了林丽莎,那咱们家,还是照样鸡飞狗跳——你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那么拜金的一个女孩子。”

    人以群分。就连乔庸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儿。作为一个感情经历丰富,而且当年能把握住机会嫁给乔庸的袁白露,识人自然有她自己的一套。所以,她当然一眼就能看穿林丽莎的为人。在钱为先的婚礼上,袁白露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对林丽莎的不屑。

    “当时你妈就说了,林丽莎能逼着钱为先那么爱面子的人,举办一场婚礼,而且还把所有的人都邀请过去,就说明她很有手段,恐怕为了达到目的,还会不择手段。这样的女人,又怎么会是好惹的?”乔庸多少有些无奈。

    乔智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运弄人吧?如果不是兰溪长了一张跟她的生父极相似的脸,只怕老妈也不会那么坚决他跟兰溪在一起。甚至为了阻止他们两个旧情复燃,甚至连周小妍这样的人都被搬出来。

    “不能不说,你妈其实眼光不错,最起码,她很识货不是吗?”乔庸的嘴角多了一丝自嘲。

    让乔庸多少有些不悦,或者说多少有些不平衡的就是,兰溪的爸爸虽然是一个大众情人,但是他似乎又是一个很懂得取舍的人,比如说,他最终还是以爱妻子的名义,将当时袁白露从自己的生活中赶走了。

    “听说他死之后,有不少女孩子都很伤心。”乔庸叹息着摇了摇头,“不过,最难过的应该还是她的妻子,也就是兰溪的妈妈。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只说兰溪的生母大概是因为丈夫去世,导致的精神恍惚,所以在一次执勤的时候,不幸殉职。”

二百四十三,一触即发

    “她其实还曾经去找过兰溪的养父母,也就是你未来的丈人和丈母娘,我想,她其实心里应该有太多的犹豫。”乔庸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一方面,我想她是希望能成全你的,而另外一方面,过去的事情,终究还是横在她心里的一根刺。”

    乔智突然愣住了,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是个男人,除了细心爱护、呵护自己的老婆之外,最重要的当然是要保护她的安全。为了不让她冒险,所以我不得不怕人跟着她,免得她出什么意外。”乔庸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就好像是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你的意思是说,你在跟踪老妈?我的天?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不会是——”这下轮到乔智吃惊了,他再没想到,这些话会从老乔的口中说出来。

    在他的印象之中,老乔对老妈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从来不会说半个不字的啊?为什么他还会安排人——名义上说是保护老妈的安全,但实际上,不就是为了跟踪老妈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是当时的我并没有注意到,她会去那么远的地方,调查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乔庸的语气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据他说,那是在兰溪出国之后发生的事情。

    乔庸那么做,当然不仅仅只是为了所谓的保护妻子,作为父亲,他虽然没有太太那么细心,但儿子的终身大事,他还是要过问的。

    作为一个开明的父亲,他固然没有打算向乔智施加什么压力,更不会做出联姻这种事情,毕竟,当初创业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成就,所以更没有什么野心。

    他只是希望儿子不要再走当年他走过的老路,只是为了所谓的事业,丢掉了所有的一切,就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没能保住。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兰溪,也没有太多时间去理会那些事情,因为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忙。只是当派去的人跟他谈起太太曾经到过的地方,他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他对那里其实并不陌生,因为他有一个手下,老家就在那里。提到兰家,那个人很自然地就提到了兰溪,那个别人家的女孩,成绩优秀,父母工作都不错,最重要的是,就在兰溪考上大学的那年,就有不少人想要跟兰家攀亲,结果都被他们拒绝,理由就是,女儿已经长大成人,将来的一切,都会由她自己决定。

    这也正是乔庸所欣赏的开明家庭,他从来都不认为,一个所谓的家教很严格的家庭,会培养出来出众的孩子,因为那些条条框框,虽然能教出一个很严格的孩子,却也能束缚住一个人的手脚,让他们一辈子都循规蹈矩。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因为我也想知道,当时你为什么要铁了心地去当警察。”乔庸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所以我关注你老妈的行动,也在情理之中。”

    这样的解释,似乎说得过去。但老乔当时除了和稀泥之外,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不是吗?

    他的行为,多少看起来都有些不合情理。

    “其实你妈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也不可能再查出什么来的。他们两个就是一对模范夫妻,也只有那样的家庭,才能养出那么优秀的孩子。”乔庸看了一眼儿子,继续道,“其实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才开始怀疑,你的老妈究竟想要做什么?虽然我并没有亲眼见过兰溪,但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兰溪那么在意?”

    乔智没有答话,他只是感觉多少有些别扭,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换句话说,老妈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应该都被老爸看到了?而他既然没有声张?

    “好奇的同时,我也随手查了一下兰溪的资料,包括她的父母。那真的是个不错的女孩子,那时的我就在想,我的儿子果然很有眼光,而且运气也不错。”乔庸的脸上多了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呃,那时如果你能摆明自己的立场,我就不用那么辛苦地等这么多年了不是吗?”乔智无奈地叹道。

    “那时我可没想到,你是真心实意地要跟兰溪在一起。毕竟,就像你未来丈母娘说的那样,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可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乔庸皱了皱眉头道。

    兰溪那个看起来很可爱的老妈?乔智脸是多了一丝无奈的苦笑,这个形容但是很贴切。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你老妈。这么多年来,我们两个一起把你养大了,又挣下了这份产业,照理说,我们两个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恩爱的人才对。可她却总像是有什么秘密在瞒着我。”乔庸无奈地叹道,“说白了,这么多年来,可能她一直都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她时时刻刻都在担心,我可能会发现她的过去——她曾经犯下的那些错误,所以到了后来,才让事情变得无法收拾。”

    乔智多少有些激动,可他又很快平静了下来。过去的事情,恐怕不能全归咎于某个人的身上。

    “我有自己的私心,因为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在我的心里,究竟有多爱你的老妈,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伴侣,还是真的让她取代了你星星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乔庸叹了一口气,“算来算去,最后错的人还是我。”

    乔智无言以对。

    “过去我已经犯下的错,恐怕已经无法更改了。但你们不一样,你们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未来。所以我才希望,不管你和兰溪之间有什么心结,都应该放下成见,坦诚相待,只有这样,才能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

    说到这里,乔庸重重地叹了口气,“对啊,你是不会在意的,毕竟曾经发生在兰溪身上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我最担心的是那个丫头,是不是真的能承受得了所有的真相。毕竟——她其实还是个孩子,当年的事情虽然她是无辜的,可那样的事情——不管是发生在谁的身上,恐怕都会难以接受。”

    “嗯?你在说什么啊?”乔智一头雾水地望着自己的老爸?

二百四十四,恨意

    高珍望着郑峰,她的眼中有不解,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疯狂。

    而兰溪除了从心底生出来的那抹寒意之外,更多的还是不解。

    “这是一个早就织好的网,就好像是——就好像当年看过的那部电影对吗?能完成整个疯狂计划的人,应该不只你一个才对。我是个实验品?这么说起来的话,究竟有多少人参与你的计划?”郑峰猛然间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高珍的领口。

    “不用这么激动。”高珍轻轻地推开了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吗?人心本来就是如此!那些人也都是正常人,他们既然知道有这么一项伟大的试验,在重要的是,实验品还是我自己提供的,他们当然会眼红,更想从我这里得到所有的数据——”

    兰溪真的很想抽她几个耳光,到目前为止,很显然高珍依然得意于自己的毁灭计划,甚至没有半点儿悔悟的意思。

    这个女人的心,难道真的是石头做的?为了她那个疯狂的实验,居然真的不顾郑峰的死活?

    对郑峰的同情,早已经超过了对他的憎恶!

    眼前的高珍,显然才是所有罪恶的起点!

    “我不可能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里完成自己的计划,从我离开的那天起,就已经打好了伏笔。我仔细计算过跟他们的每一笔交易,用那些真真假假的数据,换来他们的一路绿灯。”高珍得意道,“当然,他们对我的计划,自然是一知半解。毕竟,我掌握好了应该向他们透露什么,就算是他们将所有的数据都综合起来,也不可能知道我是怎么完成那些实验的。”

    让高珍惊讶的只有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郑峰居然真的凭着自己的努力进入了大学。按照她既定的程序,郑峰早就应该自暴自弃,早早进入社会,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体力劳动者。

    第二,他居然那么受欢迎,居然还真的结婚了。像郑峰这样一个从小生活在冷漠家庭的男人,应该会绝对排斥婚姻生活才对。

    “所以,为了达到目的,你会不计一切代价?哪怕是毁了我正常的生活?”郑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高珍细细地望着郑峰,她突然笑了,“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过那样普通人的生活吧?我说过了,像你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也不应该稳定下来的。”

    “所以,你不惜用最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也要拆散我的婚姻?”郑峰硬生生打了个冷战,“所以,那一切并不是因为我一时间的冲动?”

    “当然不是。”高珍得意地笑了起来,“我花了那么长时间、做了那么大量的工作,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你?就算是你想,我也不会放手的。只不过,我将所有的工作,的转移到了你不知道的地方而已。”

    郑峰开始还是一脸的失魂落魄,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他瞪大了眼睛望着高珍,“你这个疯子!”

    高珍没有答话,只是不屑地冷笑了一收,“你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可以开始下一项活动了。”

    “为什么会是兰溪?为什么会是她?她的出现,并不是偶然对吗?为什么?”郑峰脸色铁青地开口了,他紧紧握着的拳头,已经出卖了他自己。

    高珍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面圆圆的小镜子,她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随后又抿了一下嘴唇,好让她那早已经发紫的嘴唇,多少带点儿血色,“一切看起来是偶尔,但其实都是必然,眼睛所看到的,未必都是事实。这么多年来,你应该已经明白这些套路才对。这个问题,也不应该由你问出口。”

    郑峰的眼中有火光在闪动,他像是想要吃了她一样,“快说,告诉我为什么!”

    “嘿嘿。”高珍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很快就收起了那面小小的镜子,随后慢条斯理地叹了口气,再一次,兰溪能感受得到,她身上的气质,又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很多看起来很奇妙的事情,其实都有合理的解释。因为一个人长大之后会爱上一个什么样的伴侣,其实在出生的那一刻,基本上已经注定了。每个人,都只不过是不断地在重复着童年的道理一样。”高珍故意卖了关子。

    “不可能的。兰溪比我小那么多岁,当我进入中学的时候,她应该才出生不久。为什么我会在意她?而不是别的什么人?”郑峰的眼中多了一抹深深的恐惧,他似乎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可他显然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

    “哈,年龄可不代表什么,因为你要找的,只是一个曾经让你印象深刻的人。而那个人,应该不是我才对。你应该记得,从小把你带到的,有一个保姆不是吗?还记得她吗?”高珍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郑峰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

    这让高珍更加得意,她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有些结论真的是成立的,有些人,可能还是个胚胎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记忆,但有些人,恐怕在六七岁之后,才会有记忆。但有一点儿是肯定的,那就是有些影响,是潜移默化的。那个带你的保姆,是我特别请过来的,她并不是因为生活条件不好,所以才会出来工作,而是因为喜欢孩子,被我请来看着你。”

    兰溪硬生生打了个冷战,太可怕了!高珍这个女人,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抱着极强的目的性,所以那个保姆——应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才对。

    “我记得——记得我的身边似乎有那么一个人,她很爱笑——”郑峰像是完全沉浸在了回忆里,随后,又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狠狠地瞪着高珍。

    “我说过了,她是谁,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她很幸运被选中了,成为了我试验中的一员。”高珍的嘴角多了一丝得意,“不过,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幸运,因为她——也是我的眼中钉。可惜,她已经死了,否则的话,我真的很想让她自己亲眼看看,自己当年无心中种下的因,又种出了什么样的果?”

二百四十五,最后的疯狂

    高珍突然之间就像是变了个人,她猛然间站起来,疯狂地在房间里暴走,口中念念有词,那样子看起来就像真的被什么人灵魂附身了一样。

    郑峰的眼中写满了焦躁,他皱紧了眉头,目光却不愿意跟高珍有任何的接触。

    这居然是一对母子?兰溪感觉自己的头都快要炸开了,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母子?

    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高珍停住了脚步,那表情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过了一会儿,她才叹了口气,“那个照顾你的人,就是陈晓光的母亲,也就是兰溪——的外婆。是不是很意外?有没有很惊喜?”

    所有的人都狠狠吃了一惊。就连兰溪都吓了一大跳,真的跟自己有关系?

    而且这关系——是不是扯太远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外婆,据说在很多年前,她就已经过世了。

    在老妈的口中,那是一个极爱美又极爱笑的人,哪怕是当年的生活那么简单,可她依然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很快乐。

    当时兰溪也理所当然地那么想过,如果不是一个活得很自在的人,只怕也不可能培养出来老妈那种乐观的人。

    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她和郑峰的命运,居然早在那么多年前,就已经注定会交集?

    “我想,你之所以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当年她对你的影响,应该还是存在的。毕竟,只要性格多少有那么一丝乐观,就不会钻牛角尖。”高珍望着郑峰,一脸认真地在探讨这个问题,“就算是你们生来的性格不同,但同一个人带出来的孩子,性格多少总会有些相似的。”

    最残忍的话,从高珍的口中一点点说出来:那当然也是一个试验,只是除了高珍之外,他们全都被蒙在鼓里。她想要的,就是在郑峰开始依赖保姆的时候,高珍再毫不犹豫地将两个人分开,为的就是观察郑峰的反应。

    “一年半的时间,足以让你们培养出来一段感情。对她来说,帮别人带孩子,替别人做家务,只是她用来补贴家用的一种手段。但是对你来说不同,因为她应该是你这一生之中,对你照顾得最周到,也是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只是一心对你好的人。”高珍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所以,一旦遇到跟她性格相似的人,你一定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毕竟,陈晓光是她的女儿,母女两个,性格总是会有相似的地方,带出来的孩子,自然也差不多。”

    兰溪感觉胆战心惊。高珍的确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对她来说,一切皆可以利用。最重要的是,她是自己见过的最大胆的人,所有不确定的事情,她都敢去做。至于结果是怎么样的,她似乎完全并不怎么在乎。

    郑峰的眉毛掀了一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如果结果跟你设想的不一样呢?”

    “人都是群居性的动物,就算你再怎么不合群,到了情动的年龄,你自然会希望遇到一个喜欢的姑娘。”高珍的嘴角多了一抹浅笑,“就算你不会结婚,但你还是会对女孩子感兴趣的不是吗?我不能把握的,只是兰溪出现的时机。”

    兰溪感觉自己的头发瞬间都炸开了,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的出现?难道说这么多年来,高珍一直都在努力地安排着所有的事情?

    她就像是一个高明的程序员,一直都在设定着每个人出现的时机?

    郑峰的脸色如死灰一般,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般从自己的口中吐出了几个字,“你——你还真是费尽心机——”

    “如果没有这一点儿觉悟,哪里能奢望能有震惊整个学界的发现?”高珍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母子两个像是交换了一下眼神。但就算是隔着一道墙,所有的人也能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看起来不太一样。

    “哦,巧合的其实不只是这些。”高珍的语气还是淡淡的,“知道我为什么要跟老郑在一起吗?那是因为一个叫郑彬的小子。”

    兰溪感觉自己的三观瞬间都要炸裂了!自己的生父?怎么可能?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会扯到一起?

    郑峰疑惑了,不过,凭着他的聪明,他瞬间就猜到郑彬和兰溪之间的关系。

    “那是我见过的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高珍的语气淡淡的,“至于我和他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是留给兰溪自己慢慢去研究吧。我只能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精心计划的结果,当然,中间还是出了不少变数,可结果还算让我满意,最起码,你还在我的掌控之中,兰溪这一辈子,差不多应该也算是被我毁了。郑彬那小子,如果知道这样的结果,一定会气得从骨灰盒里爬出来。”

    高珍故意顿了一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梳子,她梳头发的样子真的很认真,就好像马上就要见什么重要的客人,所以才需要费尽心思地将自己打扮一番。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一切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高珍微笑着摇了摇头,她将梳子的背面塞到了自己的口中,随后双手抓了几下自己的头皮,似乎在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放松下来。

    房间里的气氛依然还是那么诡异,郑峰的眼睛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着。

    高珍终于又将梳子从口中取了下来,她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咱们好歹母子一场,我不会见死不救的。接下来,你还可以参加另外一个实验。一切我都联系好了,只等你到时候——”

    说到这里,高珍突然之间停住了,她的表情看起来多少有些古怪,就连望向郑峰的表情,也透着那么一丝诡异。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郑峰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他的目光像是刀一样,狠狠地剜了高珍一眼。

    就是那一眼,让他也多少有些吃惊,因为高珍的表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只见她努力地吞咽着口水,就好像生怕有什么东西从她自己的口中钻出来一样。接着,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没有等她从口中再说出一个字,就咕咚一声,栽在了地上。

二百四十六,意外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包括郑松。

    他愣了一下,坐在那里却没有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儿,不过他的表情看起来却像是完全不受控制,拼命地咬着嘴唇,可他的笑声却像是完全不受控制一样。

    兰溪下意识的反应,是高珍又犯了什么急病,连想的没有想,让陈飞马上给罗文松打电话,而她和秦局匆忙闯了进去。

    郑峰的样子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他似乎想笑,但似乎又在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她——她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样?她是觉得事情不够热闹?”

    说到这里,郑峰拼命地狂笑起来,可那笑声,听起来却像是凄厉的哭声,甚至比哭声更可怕。

    “我居然是她儿子?这可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她这样的女人,居然也会有儿子,她这样的女人,居然生出了我这么个玩意?你说老天是不是也太会开玩笑了?”郑峰几乎是咆哮了起来。

    高珍躺在那里依然一动不动。兰溪蹲下去想要替她检查的时候,发现她的身子猛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后就不动了。

    兰溪认真地打量着坐在那里的高珍,只见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僵在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无法接受那样的事实——她已经死了,口中不停地有白沫向外冒。

    兰溪对着秦局摇了摇头,此刻的高珍,早已经停止了呼吸。可她却不明白,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高珍怎么会死了呢?难道是——她瞪了一眼郑峰。

    “哈哈,原来这一切都是笑话——所有的一切都是笑话。真是没想到,完全没有想到——她这样的女人,居然还真的有自己的孩子——不对,我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孩子?我只不过是在她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制造出来的一个孩子。”郑峰像是疯了一样,那些话翻来覆去地说,身体也像是完全失控了一般,疯狂地扭动着。

    这个男人疯了。

    兰溪知道,现在的郑峰需要绝对的安静。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谁都不知道。最重要的是,要查明高珍的死因,还有,房间里只有这母子二人,保不齐郑峰就是凶手。

    可她却想不明白,如果凶手真的是郑峰,他是怎么做到的?

    与此同时,兰溪的心目中还有另外一丝侥幸。高珍口中所谓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在孙局的口中,自己的生父是那么一个不靠谱的人,那么,在高珍的身边,他究竟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照理说,他们的年龄相差那么大,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感情上有什么样的纠葛。

    郑峰已经完了。兰溪看了一眼郑峰,这个让她厌恶而又恐惧的男人,原来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换句话说,郑峰做的所有一切,其实都在高珍的观察之中。不管内心多么强大,一旦发现其实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计算之内,那滋味一定不好受。

    现在的他,早已经不足为惧,恐怕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他全部都会承认,眼下要担心的反倒是那些取证的警察们,如果没有太多的实证,只是凭着郑峰的口供,未必真的能让他接受法律的惩罚。

    “兰溪,你知道在这个世上,最可怕的诅咒是什么吗?”郑峰突然开口了,他抬起头,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奇怪的东西。

    这话问得奇怪。就连秦局都被吓一大跳,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挡在兰溪的前面,一脸警惕地看着郑峰,防备他可能会采取的行动。

    “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就是祝人长命百岁!”郑峰突然之间狂笑起来,“打我记事开始,每年我的生日,这个女人都会跟说我着同样的祝福,那就是祝我长命百岁。现在我才知道,她的内心有多么的恶毒!她是想要我接受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惩罚。”

    “那是你自己罪有应得。”秦局慢条斯理地开口了,“你自己应该认真地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就算她曾经在你的身上做了那么多的试验,可后来的种种,都是你自己选的不是吗?你早已经是个成年人,有能力控制自己的行为,可你却在罪恶的道理上越走越远,难道这也要怪她吗?”

    兰溪沉默地看了一眼郑峰。

    她无法对他生出太多的同情,不过,这样的结果,也的确太让她意外。

    “你们——放了何欢吧。”郑峰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我承认所有的罪行,还有所有你们想要知道的细节,只要你们能放了她。”

    最后赶过来的方慧,望着他们欲言又止。

    郑峰微微一愣,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忍不住失声问道,“何欢?难道何欢也出了什么状况?怎么可能呢?她不是——她不是——我要见她一面,无论如何,我都要见见她,她怎么了?”

    方慧后退了两步,她没有答话,只是一脸震惊,同时脸上还有那么几分古怪,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她——她现在已经被送去医院急救,恐怕——恐怕还要再等等才会有消息。”

    “这个女人——一定是她,一定是她。”郑峰突然像是发疯一般,他想要冲到高珍面前,却被两位同事拦住了,“固然杀人诛心,这个恶毒的女人!她真的是希望毁掉所有的人,也毁掉别人眼中所有的希望!”

    何欢为什么也会出状况?

    直到静下心来,方慧才告诉兰溪,何欢就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样,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动不动,不管是谁过去,她都一言不发,随后向他们提了一个要求,就是想要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她洗澡的时候,居然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自杀了。等到方慧和另外一位女警推门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她就坐水池边,池子里的水,都已经被她的血染红了。

    “只是见了一面——只是见了一面,就能有这么大的作用?那个高珍——难道真的会催眠术吗?”方慧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她望着兰溪,一脸担忧地问道,“案子都结束了吗?会不会她的死,其实也是一个古老的计谋?”

二百四十七,不安

    高珍真的死了。当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抬向法医室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就连一向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罗文松,态度都变得认真起来。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居然会在刑警队里出了一回现场,而且,所有的证据,都由他在那间房子里完成。

    气氛不对。罗文松一向自认自己的感觉很迟钝,尤其是跟兰溪相比,他永远都是后知后觉的那个,可他第一次感觉到,所有人的情绪都不对劲儿。

    就连一向还算是慢性子的孙局,都派人过来传话说,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出结论,否则的话,事情可能会朝着糟糕的情形发展。

    “初步判断,应该是药物中毒,而且看起来很像是氰化物类中毒,毒发时间很快。”罗文松叹了口气,“可她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不是吗?她是怎么做到的?最有嫌疑的应该是郑峰才对,可他的身上,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了,绝对不可能藏有氰化物。所以——”

    罗文松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她是自杀?”兰溪猛然间响起了高珍那一系列奇怪的动作,先是照镜子,随后又拿出了梳子,开始梳自己的头发。“那把梳子,检查一下那把梳子,她曾经咬了一会儿——”

    自杀?不会的——最起码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兰溪再度皱紧了眉头,无论高珍当时的情绪,还有高珍的表现,看起来都不像是自杀。

    她怎么可能会以那样匪夷所思的方式自杀?还有——还有她那双眼睛,似乎一直都望向房间里的某个地方——兰溪当时还以为那只是高珍的习惯而已。

    “让小罗自己分析。太多的资料,可能反倒会干扰他的判断。”秦局轻轻叹了口气,“眼下最重要的是,得让这一切马上结束。”

    兰溪的心头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一样,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世有一天会以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被揭开。

    最重要的是,那秘密还只是被揭开了一半,省下的一半,只怕永远都会沉睡下去,没有人知道答案——宋千妍和郑彬早已经死了,在档案之中,他们都是因为执行公务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是偶然的,甚至包括自己莫名其妙地卷入案卷的调查之中,都像是巧合。

    可所有的一切,在高珍的口中,听起来就像是早就安排好的不是吗?兰溪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可能在自己出生的那一天开始,甚至在自己没有出生之前,高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不是吗?真相究竟是什么?

    仅凭高珍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完成这么复杂的计划的。她既然当初敢大张旗鼓地怀一个孩子,随后选择离开,那就说明,她绝对是有恃无恐的。

    那么,她的同谋究竟是什么人?还有什么人明明知道她在进行着那么残忍的计划,却选择了沉默,甚至当了她的帮凶?

    就算头脑再怎么缜密的人,也会有疏忽的时候,除非有足够大的一张网,能快速地修复她曾经犯下的错。

    换句话说,如果想要让高珍的计划顺利进行,那就必须得有一套完整的备用方案,同时还得有人替她紧盯着所有的行动。

    自己的老爸是一个警察——一个不怎么靠谱的警察,又怎么会招惹上高珍?她可不是一个浅薄到只会以貌取人的女人吧?

    如此一来,最无辜的可能就是自己的生母了,她只不过是因为长了一颗恋爱的脑袋,被自己的生父的外貌吸引,所以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包括自己的将来,只为了两个人能天长地久。

    兰溪长长叹了口气。她真的希望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无所不在的人,能解开她心头的谜团,因为她也好奇,究竟还有什么人牵扯其中。

    与此同时,另外一种想法也在她的心中开始生根发芽:高珍死的时机很对,因为她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所以,兰溪除了发愁之外,再没有第二条路能找出所谓的真相。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在抽痛!

    青姨和老妈显然都不太清楚这背后的事情,用她们的话说,她们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做的是一件好事,因为收养了兰溪,所有人的命运,也都在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尤其是老妈和老爸,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话,他们或许应该和青姨一样,在某个大城市里大展拳脚,开始自己的事业,而不是躲在那么偏僻的地方,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何欢——何欢在送医院的路上——死了。”方慧一脸凝重地走了过来,她站在兰溪的面前,“真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何欢她——她其实是个好人不是吗?该死的是郑峰,而不是她。她是被骗了。”

    “如果真的是被骗,只怕也是心甘情愿地被骗吧?”兰溪苦笑着叹了口气,郑峰那样的男人,的确是情场高手,他知道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什么样的女人,“我还以为,像何欢那样的女人,真的爱上的应该是罗师兄那样的人,哪知道她也会吃郑峰那一套?”

    兰溪没有答话。

    所有的答案,或许依然还藏在郑峰的身上,他像一只蝴蝶一样,在女人堆中摸爬滚打,到了最后,才发现原来他自己也只不过是蜘蛛网上的一顿大餐而已。

    而那个算计他的人,居然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恐怕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二的亲人。

    郑峰的生父,据高珍的说法,应该是她自己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

    甚至包括自己。兰溪硬生生又打了个冷战,自己的一切,也像是完全被人计划好的一样。青姨和陈晓光,跟自己说的是全部的事实吗?

    这背后是不是还藏着谎言?

    “听说局长特别加派了人手,看好郑峰。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出什么意外了。”方慧长长叹了口气,“怎么这一切看起来都像是演戏一样?”

    兰溪没有答话,她觉得这一切真的太可怕了。在自己的背后,一定还有一股她没有注意到的力量,正在秘密地采取着行动。

    可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去找一下李老师,看他那里,是不是有关于高珍的资料。”兰溪的眼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二百四十八,对话

    郑峰感觉自己的耳朵边似乎有千万只蜜蜂在不停地叫着,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照理说,一切都结束了。可他知道,一切并没有结束,结束的只是自己的使命而已。

    自己只是一个计划的一部分?还是这样的猜想,仅仅只是他的错觉?他曾经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救世主,可现在猛然回头,却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一个可怜的工具而已。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甚至,那些曾经被他视为猎物的人,原本就是利用他的人。

    一切都像一个封闭的环,而每一个像他这样被推到前面的人,只怕在被警察盯上的那一瞬间,就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事情是怎么开始的,都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那个可怜的女人真的死了——那个怀胎十月,随后又辛辛苦苦将自己养大的女人,居然以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掐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

    他甚至有些怀疑,高珍也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那样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一想到她突然倒下去,郑峰就忍不住想笑,她想说的是什么吗?兰溪究竟是什么人?还是说,兰溪的出生,其实也是他们阴谋中的一部分?

    缘分本应该是天定的不是吗?郑峰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已经开始碎裂,一切都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认真回想起来,兰溪难道不应该是在正确的时间,才会出现的那个正确的人吗?为什么连她的出现,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她的阳光和洒脱,都不是伪装出来的。正因为是发自内心,所以才更加迷人不是吗?

    兰溪绝对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他看出了兰溪的惊讶,还有她那种发自内心的惊恐和失措。很显然,她跟自己的心情是一样的。

    郑峰忍不住心痛,这一切,全都是自己的错!

    郑峰抱着自己的头,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很确定,高珍的死,绝对不可能是意外,他太熟悉高珍的举动了,很显然,就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她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要死了!

    究竟是什么人?

    这让郑峰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想起了杨春雨的死——那当然不是巧合,而此时此刻,恐怕那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使用了同样的手法。

    那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杀人手法,可如果想要获得最后的成功,就要掌控全局,而且对每一个人的行动都了如指掌,否则,一点点的小失误,就能造成灾难般的后果。

    一定是自己认识的人,郑峰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当那个人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郑峰才狠狠吃一惊,甚至一时间没能回过神来,他想笑,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人掐着一样,根本就发不出声音。

    “我以为你不会感到意外。”那人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淡得几乎看不见,“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很快走到现在这一步。照理说,一切都应该比我们想象中更简单才对。你——我们终究还是低估了高珍对你的影响,她向你灌输的那些想法,有些——居然真的起了作用。你怎么可能会信那些无聊的东西?难道你真的认为,会有所谓的前世今生?”

    郑峰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从自己的口中吐出了几个字,“要你管?”

    “她真是太厉害了。”来人的表情多少有些抽搐,“我忘了,当年她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心理学高材生,最拿手的就是催眠术。如果她真的想要在你的身上用点儿什么手段,简直轻而易举。唉,我该想到的。你是真的信了?”

    “嗯。”郑峰迟疑了一阵子,还是点了点头,“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相信一定有来生,也会有下一辈子。我只希望,这辈子欠高珍的都已经还上了,下辈子,最好别让我再见到她。”

    呃?来人真的满头黑线。

    郑峰看了看窗外,很显然,有太多的问题,他想要知道答案,但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才是。

    “下一步你想让我做什么?是打算让我去死吗?”郑峰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他转过头去,叹了口气,“何欢呢?你们不是答应过,无论她什么样的情况,都想让我见她一面吗?我想,她应该就是我这辈子的心结,我只希望,在剩下的时间里,她能让自己活得自在点儿。”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来人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郑峰,似乎有叹息,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悲哀。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她已经——她已经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世上还有那样一心求死的人,她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儿活的希望。”

    这句话不亚于一声惊雷。

    郑峰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最终,他还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我错了,看起来真的是我弄错了。她——这样也好,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解脱。那下一个该死的,就应该是我了。”

    “你还不能死。最起码,现在还没有到你该死的时候。”来人叹了口气,“只是从现在开始,你应该学会沉默,一言不发,或许还能让你活下去。记住,人死了,可就一切都结束了,难道你真的不想看看,高珍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吗?”

    郑峰一脸狐疑地望着来人。

    “你应该知道,一个计划,一旦真的开始,就会出现很多状况,有时候为了弥补一个失败,就会接二连三地犯错。”来人的嘴角多了一抹无奈的笑容,“就像你自己布置好的完美计划一样,早就有了黑洞不是吗?只要兰溪在,你的计划就不可能变得完美,因为你的心中会有所顾忌。所以——”

    “所以,这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就连高珍被带过来,同样都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郑峰似乎不敢想像自己的耳朵。

    “你可以这么认为,不过,实际的情形,应该比你想象中的更复杂才对。”来人重重叹了口气,“这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别无选择。”

    “但我可以选择死不是吗?”郑峰淡淡一笑,“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这个道理,还用我说吗?还是说,如果我死了,你怕有些人——会追查到你的身上?”

二百四十九,无知

    兰溪接到老妈的电话,匆匆忙忙赶去医院——老妈向来不是那种喜欢小题大做的人,当她在电话那头告诉她,乔智那里出了状况的时候,她顾不上多想,就匆匆忙忙出了门。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过突然,她感觉自己的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这样的状态下,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自己开车,只能打辆车赶去医院。

    出门的时候,她居然看到了彭瑶,据说她无论如何都要去见一见郑峰,为了什么?兰溪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人过中年,彭瑶居然真的爱上了郑峰吗?

    感情这种事情,原本就很难说清。兰溪只有苦笑,她记得老妈曾经跟自己说过,年轻的时候,她理所当然地以为,爱上一个人,就会是一辈子,可后来才发现,原来人都是多情的,这一辈子可能会爱上很多人,只是藏在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永远只有一个。

    可在郑峰的心中,最爱的只有他自己——恐怕他骨子里的自私,还是遗传自高珍!

    只可惜,彭瑶遇到郑峰的时间太晚,所以对她来说,那才是一场彻彻底底的灾难。可她却想不明白,到了现在,为什么彭瑶依然还执迷不悟?

    她不应该是那样的人啊?兰溪敲了敲自己的头,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是那种眼里只有感情的无知少女!

    可她顾不上考虑这些,眼下最重要的是乔智的安危。照理说,他的身体不应该再有什么状况才对。

    乔太太——那始终才是兰溪最在意的心结,乔智真的会完全不在意吗?兰溪叹了口气,不可能的。

    乔智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洒脱。兰溪皱了皱眉头,这也正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放不下的原因。他不声不响地调查了所有跟兰溪有关的一切,当然也包括郑峰。他似乎从来很少跟兰溪谈论过她和郑峰之间的关系,但兰溪知道,那同样是横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如果他真的问了,那自己和郑峰之间,究竟又是什么关系?

    兰溪只能苦笑。局中还有局,原来自己只不过是那些局中一个小小的环节而已,现在的她,只想远离这所有的一切。

    或许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回来——如果自己没有回来,这里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乔智所在的楼层十分安静。大概是因为并不是探视时间吧?兰溪微微愣了一下,朝着那间病房走去。老妈究竟在搞什么鬼?既然她把自己找过来,好歹应该在外面等自己一会儿吧?

    难道是——兰溪的心猛然一沉,不会是乔智真的出了什么不好的状况,又被推到手术室了吧?

    她加快了脚步,连想都没有想,猛然推开了乔智病房的大门。

    床上没有人——兰溪第一反应是吃了一惊,同时惊奇地发现,窗户是开着的,而另外两张隔开病床的帘子,正随风飘动着。

    什么状况?兰溪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猛然间转过身去,应该马上给老妈打个电话,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想走吗?既然来了,难道不应该问一问,还有什么人在这里?你不担心乔智发生了什么吗?”一个听起来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

    等到兰溪转过身来时,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手里握着一把枪,正对着站在帘子后面发呆的乔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什么攻击,乔智的胸口,显然已经有血迹渗了出来。他的脸色惨白,想要开口说点儿什么,最终只是朝着兰溪使了个眼色,显然是暗示兰溪马上离开。

    “怎么——不是我妈给我打了电话吗?为什么——小曼?你不是——郑峰的前妻吗?你在这里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兰溪惊讶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看她的样子,显然是打算以乔智为人质,想要做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小曼没有答话,只是冷哼了一声,“你应该能猜到我想要干什么。少跟我废话,现在你要做的,就是马上给你们领导打电话,让他们放了郑峰,否则的话,你们就别想从这里活着出去。”

    兰溪愣了一下,她的大脑开始转动。小曼——这么说起来的话,这同样也是一个疯狂的女人,她一直都没有放下郑峰。但在这个时候铤而走险,不能不说,她对郑峰,也是真爱了。

    “想不到你居然有那么大的能量,请来人替你安排好那么大一个局,为的就是对付郑峰。”小曼咬牙切齿道,“上一次,还真是小看了你。”

    “应该是我们小看了郑峰才对。”兰溪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坏事做尽,在外面多待一天,恐怕就会有人送命。对他来说,眼下才是最好的结果。我劝你还是放下枪,想想你的父母,还有你自己的将来,没必要为了那样的男人,毁了自己一辈子。”

    “你闭嘴!”小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我要见他好好的,连一根头发都不能少。如果你不能按我说的去做,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包括你的家人!”

    她显然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就连说话的时候,都紧张到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最好是信她说的话。因为阿姨——已经被她打晕了,还好,她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恐怕要睡上一两个小时了。”乔智只有苦笑,很显然,因为受伤的缘故,就连举着手这样的小动作,都让他看起来十分痛苦。

    不能跟这样的人硬来。兰溪理解小曼这样的女人,在他们的一生之中,太顺风顺水,所以一旦有一天,他们发现自己也是无数不能的时候,就会发狂,尤其是中间掺杂了感情的成分。

    不过这样的人,一向以自我为中心。

    这也正是他们的弱点。

    “恐怕现在不行。”兰溪认真地斟酌每一个字眼,“就在我出门的时候,有人赶过去看他了——那同样也是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我想他们两个,应该不少心里话要说吧?你想不想过去看看那感人的场面?”

    “别用这样的鬼话骗我。”小曼哆嗦了一下,“他是我丈夫,我比谁都更了解他。所以,现在照我的要求去做,否则的话,我就开枪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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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探案集介绍:
世界上最难算的是人心,最恐怖的是人性。
贪婪,将人性的丑陋演绎到了极致。
慧眼识人,扫除人间罪恶。心理学高材生兰溪,踏上扫除人间罪恶的征途——兰溪探案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兰溪探案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兰溪探案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