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一，交涉，失败后的尝试
乔智终于一脸认真地望着兰溪，那是他从来都不敢问，也不敢深究的问题。而且，他曾经对自己发过誓，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兰溪，绝对不能再让她受任何的伤害。
“我知道你会觉得不可思议，可那个人还活着，更有可能的是，他现在就在我们的身边，随时准备伺机而动。”兰溪叹了口气，“不管是彭瑶身边那位出色的助理，还是周云身边那个神秘人，都有可能是郑峰。他是个疯子——天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正是因为这样，你不应该远离这起案子吗？”乔智的脸上多了几分请求的意味，“兰溪，听我一句劝，如果可能的话，提出辞职，远离这里，找一份清闲的工作，过平常人的日子不好吗？为什么非得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一分确轻松的工作，难道它不想吗？”
“你觉得他会放过我吗？”兰溪无奈地看着乔智，“你难道真的没有想过，也许周小妍的死，就是他布置好的陷阱，为的就是得到眼前这样的结果。”
她的目光果然很犀利！乔智虽然心头多了几分震惊，却还是假装云淡风轻地摇了摇头，“肯定是你想得太多了，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去找周小妍，毕竟我也只是临时起意。”
这让兰溪无话可说，她记得从前的乔智，并没有这么好的口才不是吗？可今天看起来，他不仅伶牙俐齿，而且替自己找起不靠谱的借口，居然是一套一套的。
这个家伙，看样子无论如何都不想配合自己的工作了。
兰溪瞪了他一眼，“剩下的事情，我们会继续调查的。不过，我想提醒你认真地想一想，如果当时出现在现场的人不是你，那就有可能是我，或者是我们的什么人。一旦警察和杀人案扯上了关系，那就会把所有的警察，都卷进舆论的漩涡，你应该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
这话说得乔智哑口无言，很显然，他还想要说点儿什么替自己辩解，但一时辞穷，只能愣愣地看着兰溪。
“好吧，乔副队长，我还想提醒你另外一件事情，现在各大媒体已经将刑警队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知道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但现在我们的处境显然很被动。”兰溪真的是怒了，她瞪圆了眼睛，“你想让我们怎么应付那些人？又该怎么解释已经发生的状况？我们所有的人，都认定你是清白的，别人能信吗？恐怕别人只会认为我们是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吧？”
“咦！用词不当啊。”乔智还是慢条斯理的样子，他叹了口气，“你一定能处理好的，我对你有信心哦！应付个把记者，还不是跟吃顿饭那么简单？”
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兰溪忍不住想要翻翻白眼，“老兄，你能不能认真点儿，现在可是出了人命，你觉得——”
“最起码凭着你的聪明才智，再加上你身上那无法让阻挡的魅力，一定能先平定眼前的风波不是吗？先把那些人打发走，你一定能行的。”乔智几乎要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拍兰溪的马屁。
他当然知道眼下的状况有多危急。警察和人命案联系在一起，那绝对是上好的谈资。
“拍马屁对我来说能有什么用？”兰溪简直都快要气疯了，“不出一个小时，上头肯定会找到孙局他们的，到时候，恐怕就算是我们想做什么，都会变得很被动。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你是想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全军覆没吗？”
“不会的。我真的相信你。”乔智感觉自己的像是喝下了一杯浓浓的苦瓜汁一样，却还只能勉强应付着兰溪，“所以现在你们不仅仅要还我清白，最重要的是，还要查出来周小妍究竟跟什么人有往来，一定会有线索的，我相信你们，但是你——我觉得你只要应付这些舆论就行了，其他的事情，还是让秦局插手——”
这个家伙，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兰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秦局不在这里，我猜想，他可能去找李逸飞老师了，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着急？”
事情正在朝着乔智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不知为什么，他却轻轻松了一口气，“急啊。怎么不急？可急不能解决问题不是吗？既然李逸飞能插手，那就更好了。你就大胆地放手吧，听我的安排，休个年假，等这个案子解决了再回来。就算是——就算是为了我——”
“你脑袋进水养鲨鱼吗？”兰溪气得“腾”一下站了起来，她来来回回地踱了几个圈子，猛然间回头瞪了瞪乔智，“现在就算是我想放手，你觉得就能放吗？乔智同学，我警告你，纸是不可能包住火的，你究竟想要隐藏什么，最好还是痛痛快快地说出口。”
这话惊得乔智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一时间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反问道，“你不会真的认为，我和周小妍之间有什么吧？”
“我最怕的是，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兰溪叹了口气道，“周小妍，曾经是你的相亲对象，如果你跟她之间真的有什么，还用等到现在吗？可别忘了，是谁有意想要撮合你们两个，又是谁，一直都被卷入了这起案子之中。”
乔智瞬间哑了，这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却不曾想，兰溪居然就这么说了出来。
“你觉得这么做，真的是在帮她吗？”兰溪摇了摇头，“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她是清白的呢？这么做只是在帮倒忙吧？”
沉默，房间里依然还是令人难堪的沉默。
一股火几乎要冲到了兰溪的脑门上，她看了看乔智，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乔智吗？还是说，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一旦事情牵扯到他身上，他就会如此愚蠢，好像只要堵住耳朵、捂住眼睛，所有的事情就没有发生？
牙咬了又咬，那些几乎要失去理智的话终于还是硬生生又被兰溪自己顶了回去。
只是临走之前，她叹了口气道，“你自己在这里好好反思吧，如果你真的想要为自己、为你所爱的人做点儿什么，随时来找我。”
关上门，乔智感觉自己的心也像是被关到了无边的黑暗里，他叹了口气，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二百零二，玩火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一句俗得不能再俗的大白话。虽然袁白露的不满就挂在脸上，却不得不顺从郑峰的意思，查出所有可能的漏洞，尽量不动声色地堵上。
为了保护自己——她只能听从郑峰的安排，没有别的选择。袁白露叹了一口气，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钱吗？这些年来虽然她一直都是家庭主妇，但却一直都牢牢地握着家中的财政大权，不管家里想要添置什么，或者是乔庸想要动用大笔的钱投资什么，都会经过她的同意之后，才会动用。
至于她自己想要花钱买什么，乔庸几乎一直都在鼓励她花钱，在他的口中，他挣来的每一分钱，都是要给老婆花的。至于乔智，用他自己的话说，身为男儿，理应自己否定自己的未来，将来如何，都要看他自己的，绝对不能把他宠成一个什么事情都不想做的败家子。
尽管如此，这么多年来，袁白露却始终都没有安全感，就连她自己也在疑惑，这么多年来，自己都在担心什么？
从前那些摆在橱窗里的高级货，对她而言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和这个城市的名流结交，品全国各地的美食，周游全世界，对袁白露而言，活着早已经没有什么遗憾可言。可为什么还要听命于那个疯子？
她紧紧地抿着嘴唇，却不得不承认，郑峰的确是一个高人，他捏住了自己的痛处，让自己不得不听命于他。
不过，袁白露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冷笑，只怕他也很清楚自己的价值，所以才会找上自己吧？她知道所有的捷径，也知道该怎么轻松地达到目的。
只需要花上一笔钱，就能不动声色地调查出所有自己想要的资料。根本就没有费什么力气，袁白露就拿到了所有的资料——周小妍身边所谓的朋友。
“没有关系比较近的朋友——这个你们确定吗？”面对上次同样见过的那位负责人，袁白露一脸不悦地问道，“我记得已经提醒过你们，我要的是所有的资料。你确定她真的没有朋友？据说，周家母女社交范围不是挺广的吗？”
那位负责人却带着一脸服务到位的笑容，连声道：“这一点儿也是我们经过认真的核实，她的确有几个关系还算是比较近的朋友，可根据我们到手的线索来看，他们只是为了想要占周小妍的便宜，这样的人，只会哄着周小妍花钱，怎么可能会听她说什么心里话。”
“是你们想当然给出的结论？”袁白露皱了皱眉头，这些人是不是也太轻率了？
来人叹了口气，“夫人，做这样的事情，我们自然是专业的。接了这个委托之后，我们不单单只是拜访了周小妍来往比较密切的朋友，还根据一些私人的渠道，调查了她所有的购物纪录、聊天清单甚至还有出入商场、公园、电影院的纪录。这个女孩子，的确多少有些奇怪，跟朋友在一起的时间不多，除去陪在她妈身边的时间外，不是去约会，就是在约会的路上。这一点儿从她的消费纪录上可以看出来。”
“约会？你说周小妍？”袁白露又吃了一惊，这和她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她原本以为，像周小妍那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身边还有男孩子追她？毕竟，上次因为财礼的事情，已经闹得不少人都知道，谁还敢让儿子跟她交往？
“千真万确。”负责人的表情看起来怪怪的，像是想要强忍住内心的叹息，又像是要说点儿什么，终究还是露出了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可能她——我想她身边有一些人，就喜欢以约会的名义，让她请吃饭吧？”
所以，这是个什么鬼逻辑？
袁白露哑然失笑，看来这对母女个个都是奇葩。一方面周云是拼尽了心思的想要占便宜，而另外一方面，得了她真传的周小妍，表面上也在拼命地占便宜，但是为了想要尽快将自己嫁出去，明明那些凑上来的男人只是想占她的便宜，她也来者不拒？
这也让她的心中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分懊悔，这样的人，当初自己就不应该卷进去，这分明就是给自己惹来一堆麻烦。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周云在一起。所以，换句话说，周云的存在，左右着她的未来。”男人还是带着职业笑容，“不过根据我们到手的资料来看，周云早就留下了遗嘱，她名下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周小妍。换句话说，她的老公是不可能得到一分钱的。”
这么狠？袁白露不由得眨了几下眼睛。
看起来周云对周文宾的失望，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
“不过夫人——”那位一向擅长跟人打交道的负责人，显然在努力地想着怎么才能把话说明白的同时，又不让眼前的贵妇炸毛，“我觉得有种情况，您还是应该留意一下。这个——”
“什么这个哪个的，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别在那里吞吞吐吐的。”袁白露瞪了他一眼，“你们办事，我一向还是放心的。”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从我个人的角度，应该提醒您一件事情。”那人一脸诚恳地提醒她道，“就在我们调查这些资料的同时，警方也在行动。我想，这些资料很快也会被送到警方的手里。”
袁白露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有些话自然还是点到为止，他依然还是保持着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另外，根据我们得来的消息，周小妍今天早上八点半左右死于家中，死因是中毒。根据我们得到的内部消息来看，警方似乎已经掌握嫌疑人的现向。所以，如果您进行相关的调查，最好还是先避一避风头才是。”
直到那个人离开，袁白露根本就掩饰不住自己的幸灾乐祸，郑峰果然也不是什么神仙，外面流传的那些关于他的传说，只怕仅仅只是传说而已。他不是还留下线索了吗？
如果兰溪真的有那么聪明，很快就能找到郑峰，那如此一来，自己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撇清和郑峰之间的关系。
她松了一口气，端起了面前的奶茶，所有的一切，或许依然还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或许，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二百零三，命运交叉
无心翻看自己的手机，更没有心情看那些无聊的八卦。袁白露只想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
周小妍既然已经死了，那么所有的秘密都应该随着她一起被带去了地狱——像周云母女那样的品德败坏的人，就应该下地狱。袁白露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与此同时，她多少也有点儿庆幸，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简单。
现在又可以回到从前了。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看起来那个传说中的郑峰，也不过如此而已嘛，没有三头六臂，所谓的心计，在她看起来，也太小儿科了。
她的生活可以回到正轨了，晚上不妨来一顿烧烤，她记得附近有一家新开的店，装修可以，据说饭菜也超好。
好久没有认认真真地跟小智一起吃顿饭了。
原来偶尔的示弱，也没有那么难。告诉乔智，自己可以接受兰溪，那些话说出口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感觉有些惊讶。
自己退一步，换来的一定是他的感激涕零，到时候只要稍微稍一点儿手段，让兰溪知难而退，或者说树立一个老母亲需要儿子关心的形象，凭着兰溪那种眼睛里不揉沙子的性格，肯定会拂袖而去。
真是太妙了。她的嘴角忍不住再度上扬。不如提前给小智打个电话，看能不能让他早点儿回来，也好定个座位。
另外，周彤那小丫头看起来还不错，她应该也认识不少年轻、漂亮的女孩，说不定，还能找出来几个年轻又漂亮的小花痴，只要她们能缠住乔智，那凭着兰溪那股骄傲劲儿，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出手，她就会知难而退。
看看时间，袁白露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小智是一个做事情很有条理的人，现在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如果他不打算回来吃晚饭，就应该提前给自己打个电话。如果回来太晚，也应该打电话回来。这是他们家早就定好的规矩。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不会是他又在追查什么吧？——袁白露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乔智和自己的关系明明已经缓和了不是吗？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依他的个性，应该向自己多献殷勤才是。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袁白露的嘴角不由得上扬，那个臭小子，果然自己还是猜对了，最好是自己能示弱，让他明白作为老母亲，需要他这个宝贝儿子陪着一起吃晚饭。
但出乎她的意料，打电话来的居然会是乔庸。
这让袁白露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她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接起电话的时候，她沉声问道，“你还知道打电话过来？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现在还好吧？警察是不是到过家里？”电话那头的乔庸，声音居然是那么的焦急。
这话把袁白露吓了一大跳，她皱了一下眉头，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乔庸也总是能一脸淡定地处理，可现在的他，怎么会学像是换个人？
她忍不住反问道，“你说那件事情啊，他们来了之后又走了，不是没什么事情吗？”
“难道是那些媒体乱写的？小智没事儿？那他在家吗？为什么手机关机？”电话那头的乔庸也愣住了。
这个问题在袁白露听起来莫名其妙，“小智没有回来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工作一向很忙，遇上什么案子，手机关机不也很正常吗？”
“问题都解决了？”电话那头的乔庸松了一口气，“能查清就好，还真是给我吓了一身冷汗，看到新闻推送说，小智成了谋杀案的嫌疑人，我吓得够呛——”
“你说什么？谋杀案的嫌疑人？难道不是因为杨春雨想要袭击我这件事情吗？”袁白露惊得冒出了一声冷汗，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什么？”电话那头的乔庸情绪瞬间炸了，他的声音几乎都快把袁白露的耳朵吼聋了，“你也被袭击了？我不在的这几天，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我马上给老秦打电话，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早点儿跟我说。”
袁白露眼前一黑，她感觉自己随时都有晕过去。谋杀案的嫌疑人？
她强打起精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柔，“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电话里肯定也说不清楚，现在他们肯定都忙起来了。你不用着急，我先过去打听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得有人陪着你。”电话那头的乔庸十二分的着急，“我现在正在机场，今天晚上就能回去，所以，你不用担心，要不要我给韩青打个电话，拜托她去陪着你？或者你给什么人打个电话，无论如何，不要一个人在家——”
此刻的乔庸，显然已经急到语无伦次，这是把自己当成了没有长大的孩子？
袁白露不得不口头答应着，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乔庸出了什么意外。
“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要等我回去再说，你可千万别心急，更不能冲动！如果可能的话，你最好是先去找一找兰溪，看看究竟是什么状况。”电话那头的乔庸再三叮嘱道。
兰溪？这让袁白露的心头闪过一丝不安，是不是那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可不管再怎么不高兴，她都得假装顺从地答应下来，好让乔庸安心。
挂上电话，无数个念头在袁白露的心头闪过，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会变成这现在这个样子？嫌疑人？难道是周小妍被杀一案？难道说——
不会的，绝对不可能。袁白露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再让自己胡思乱想，可心头的不安，却让她再难又平静下来——难道说那真的是一个陷阱，一个要致她于死地的陷阱？
这么说起来，之前那家公关公司的负责人，提醒自己的也是事实，恐怕自己委托他们调查的事情，也很快就会暴露。
袁白露感觉自己的心乱糟糟的，很多事情，都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等等，袁白露突然停住了，此刻的乔庸居然在机场？他可一向都是打死都不肯坐飞机的，此刻居然在机场？
果然还是父子连心。袁白露无奈地苦笑，如果不是为了小智，只怕他也不会如此拼命吧？
二百零四，所谓坦诚
再度见到兰溪的时候，袁白露的内心是惶恐不安，还带着一丝愤怒的。
眼下，她是作为一个母亲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可却一脸犹豫，因为连她自己都不能肯定，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兰溪。
刑警队里气氛看起来格外凝重，尤其是兰溪，脸色更是难看。
出门之前，袁白露特意打开电视看了一眼，出现在屏幕中的果然就是兰溪，她是所有人围攻的焦点，那些人由此想来，一个劲儿地追问，刑警队是不是有意包庇有杀人嫌疑的乔智。
“我希望大家能理解，眼下所有的调查工作，都在进行之中。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便对外公布。”兰溪的眉头紧皱。
就算是隔着屏幕，袁白露都能感觉出来，此刻的兰溪处境有多么的尴尬，最重要的是，所有的人将她团团围住，根本就没有给她逃脱的可能。
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能做什么？
袁白露看着镜头前的兰溪，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为公众人物，毕竟，坦然地面对大众，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出来的。
当年的他，不是一样吗？如果不是因为他出尽风头，给自己惹来了麻烦，那么所有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那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有太多人的命运被改写。
袁白露看着兰溪发呆，这个女孩子，绝对不可能一直幸运下去的。她能感觉到，一场无形的网，已经悄然张开，她逃不出去的。
“你们不会是有意拖延时间吧？据我们所知，乔副队长还是你的男朋友对吗？你们的私人关系这么密切，你是不是有意想要帮自己的男朋友逃脱罪责？”一个言辞犀利的女记者继续追问道。
这话让兰溪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她只是摇了摇头，“这位记者同志，我想提醒你，现在我们谈的是工作，请不要牵扯到私人关系。另外，他也不是我的男朋友，最起码现在不是。我请你注意这一点儿。”
根本就没有给那个记者继续追问的机会，兰溪皱了皱眉头继续道，“案件的调查，自然会牵扯到方方面面，如果你们真的希望正义早一点儿伸张，那你们就不应该揪住这些细枝末节不放，这会妨碍我们的调查。另外，你们不觉得自己的态度很有问题吗？难道你们希望凶手就是警察吗？我怎么看，你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哗众取宠，故意提一些耸人听闻的问题，好给你们的媒体带去更多的流量。”
几句话说，说得那些人哑口无言，但是每个人显然都不甘心，还想要继续追问。
“我想要提醒你们，那可是一条年轻的生命，你们在这里多耽误一秒，我们就有可能会晚几天破案。还有，如果你们在媒体上大肆宣扬，可能会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凶手逃之夭夭。”兰溪一脸无可奈何地开口道，她摇了摇头，“我一直都认为，作为记者，肯定心中有正义感，希望能早一点儿将凶手绳之以法吗？为什么你们不能设身处地，帮警察们破案，而不是捕风捉影，人云亦云？最重要的是，如果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死者真的就能安息吗？”
几句话义正辞严的话，让人群瞬间沉默了下来。
就连屏幕前的袁白露也愣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话会从兰溪的口中说出来——兰溪在强调两件事情，第一，周小妍的死，与乔智无关，第二，他们正在努力地追查凶手。
这就是传说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吗？还是说，这就是年轻人的感情？
兰溪说的话，是代表她自己的态度，还是代表着整个刑警队的态度？
虽然还不能肯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能让大批的记者将刑警队围个水泄不通，必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最起码有人亲眼看到发生了什么。兰溪这么说，必然会给她自己招来麻烦，可那些话，又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
这就是年轻人的爱情吧？袁白露突然之间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分感慨，好像自己从来都没有年轻过，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爱情。
难道自己真的是生不逢时？所以这辈子都没有福气品尝一下这样的爱情？她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当再度见到兰溪的时候，她甚至都没能从自己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直到兰溪开口，她才勉强回神，一脸痛心道，“天哪，如果不是看电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吗？怎么乔智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把他怎么样了？他要不要紧？我知道，那孩子一遇到事情就不肯吃饭，他是不是还饿着肚子？”
她当然应该是一个关心自己孩子的母亲，而且还要因为乔智的事情，担心到根本就吃不下饭，还要满脸的憔悴。
“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不是案子都已经结了吗？凶手是杨姐，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又扯出了一个周小妍？她又招谁惹谁了？”袁白露一脸痛心地继续追问道。
兰溪不动声色地给她倒了一杯水，随后朝陈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就站在门口等着，自己有话要问。
“我们跟您的心情一样，谁都不愿意看到现在这种状况。您仔细回想一下，乔智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兰溪慢条斯理地问道，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袁白露。
袁白露却像是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她的眼睛里写满了悲伤，“我的天哪，这么说起来的话，你们真的是把当成了嫌疑人吗？从小到大，他可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不行，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见见他。”
“这个恐怕暂时不行。”兰溪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暂时还不便见任何人。”
“连我这个当妈的都不行？”袁白露一把抓住了兰溪的手，连声道，“溪溪，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这张老脸，是不敢再求你帮我什么了。但还是请你看在乔智他对你一往情深的份儿上，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就算是我求你了！”
说着，袁白露声泪俱下，她用手帕不停地擦着眼睛，满眼都是遮不住的悲伤。
二百零五，古怪情绪
兰溪第一次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眼前的袁白露看起来是那么的悲伤，但兰溪的直觉却告诉她，袁白露来到这里，绝对不只是关心乔智那么简单，她的悲伤，还有她那一身打扮，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刻意。
知道自己的儿子出了事，必然会心急如焚，她怎么还能如此镇定地给自己挑选衣服？而且，看她身上的准备，还十分齐全。
兰溪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她的要求，不见在见乔智之前，有几个问题，需要袁白露认真地回答自己：乔智究竟看起来有没有反常的地方？
“你一直都在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小智没有说吗？”袁白露的反应很快，她瞬间就马上反问道，脸上还带着几分好奇。
跟她对话，果然是一件很劳神的事情。兰溪突然想起来，当年的林丽莎，假冒她和袁白露谈判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只是皱了皱眉头，“请您明白，我们现在最为了查案的需要。如果你真的很担心乔智的话，就把您知道的所有情况都说出来。否则，他恐怕还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你不会是说真的吧？”袁白露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号啕大哭，可她又在夸张地抑制自己的情绪，苦着一张脸，“他跟你们可是同事啊？我的天哪，这是什么世道，难道你们真的在怀疑他？看你们这样子——”
“您的猜想没有错。”兰溪觉得与其跟这样一个精明的女人捉迷藏，倒不如将问题说得更严重一些，“事实上，乔智的嫌疑非常大，虽然我们还不确定消息是怎么透露出去的，但外面的猜测基本属实，乔智的确是最大的嫌疑人。我们——我们所有的人，眼下都在拼尽全力帮他。”
这话唬得袁白露一愣一愣的，她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努力地摇了摇头，“天哪，可昨天晚上看他还是好好的啊，他什么都没有说。早上起来，他还跟我开玩笑——我难得给他做了一顿包子，都几百年没有动手自己做过早饭了——然后我就出来跟朋友一起逛街。他只是跟我说，有点儿事情要忙，还说晚上要跟我一起吃饭——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啊。”
袁白露像是完全沉浸在回忆里，不管她怎么拼命地努力，却像是根本就想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情。
“你让我见一见小智，我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袁白露眨了几下眼睛。
可是抱着希望而来的袁白露还是失望了，因为乔智谁都不肯见。最终还是在兰溪的安排下，她只是远远地看了乔智一眼：乔智已经被当成了犯人，单独关了起来。虽然没有专门的人看守，看乔智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客气地将自己当成了嫌疑人。
“我的天哪，这孩子是疯了吗？”袁白露瞬间眼圈红了，“他怎么可能跟周小妍的死扯上什么关系？你们想想也就知道了，那个周小妍跟她妈一样，就是那么不靠谱，我的宝贝儿子，怎么跟她扯上关系？兰溪，你们真的是把他当成了嫌疑人吗？”
现在到了专业知识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兰溪当然知道该怎么拿捏那个度，所以，她一本正经地将乔智眼下的处境，一五一十地全都跟她说了，而且含糊地表示，应该是有人亲眼目睹乔智进了周家，然后向那些媒体人透露这个消息，所以才会造成他们眼下这种十分尴尬的处境。
“我们秦局现在都已经急到不行，到处想办法了。”一直守在他们附近的陈飞，适时地插话道：“刚刚，就在小兰姐去见那些记者的时候，孙局被上面的一通电话叫走了。这种事情，一旦宣扬出去，会让我们的工作太被动了。”
“是啊。”兰溪点了点头，“想必乔律师也会特别心急。如果嫌疑人真的是乔智——我是说如果，你们作为家属，最好有心理准备。毕竟，为了降低影响，可能我们还会采取一些措施，毕竟乔智身份特殊。”
陈飞一脸沉痛地点了点头，“为了杀鸡儆猴——就算是秦局舍不得，肯定也得让我们下死手。我看还是快点儿让乔律师想想办法，怎么能补救一下。”
两个人一唱一和，让袁白露的心情瞬间变了——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可能，如果出事的那个人是兰溪，对她来说，那应该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可乔智出事，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她无法想象，乔庸听到这个消息，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袁白露的脸色更加难看，“天哪，我们家老乔——幸好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不然的话，非把他急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兰溪，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我们家老乔还在回家的路上，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比如说，怎么才能洗脱小智身上的嫌疑。如果他知道——我的天呢，他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如果他出了问题，恐怕——”
无数个念头在袁白露的心头闪过。她终于知道，一场空欢喜对她来说究竟是多大是伤害。
她再也顾不上矜持，让兰溪无论如何都要插手这件事情。
到了眼下，她不得不回答的兰溪的问题，所有关于乔智的问题。
袁白露的回答让兰溪十分意外：儿大不由娘，在袁白露看起来，母子关系最亲密也只不过是在孩子十几岁之前，一旦到了青春期，母子之间就很自然地疏远了，他有很多秘密，都不再会说给自己听。
“唉，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你看，不管是他现在的职业，还是将来的规划，他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既然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只能支持。”袁白露的表情看起来多少有些无奈，随后又一脸若有所思这看了看兰溪，“不过，我们家老乔也说过，将来的路，是他自己的。我们作为父母，只要不拖他的后腿就行了。”
这样的回答，让兰溪多少有些意外。
还有袁白露的情绪，总是让她莫名其妙地感觉有些怪怪的，她脸上的悲伤——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但那似乎又不完全是为了乔智。
二百零六，翻脸
出了刑警队的大门，袁白露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事情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失控了呢？这和她开始想的不一样。那个疯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郑峰会自称疯子，他真的是疯子，居然会用这样莫名其妙地手段拉乔智下水？
这正中她的软肋！如果出事的那个人是乔庸，或者是她自己，她完全不用担心，只要一心应付就行了。出事的怎么能是乔智呢？
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在家等着乔庸回来？还是应该去机场等着他回来？
她感觉自己忍不住想要大喊大叫！
为什么会是乔智？袁白露怎么都想不通，乔智是警察，照理说，最不应该惹上麻烦都是他！但她突然之间就意识到了什么，一脚刹车，连她自己都差点儿因为这个急刹撞在方向盘上。
“开车走神，难道你不怕出意外吗？”郑峰的声音就在这时响了起来，惊得袁白露一身冷汗。
“像你这么惜命的人，应该不会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才是。好吧，现在时间还早，离你的相公从外地回来，也需要一点儿时间，不如你开车，带我们一起兜个风吧。”郑峰的声音还是淡淡的，淡得几乎没有一丝感情。
费了好大的力气，袁白露才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将车子驶入了路边。她忍不住大吼了起来，“是你干的好事！真的是你干的好事！你怎么能对小智下手？你不是说过，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吗？我帮你处理掉剩余的事情，可你做了什么？怎么能对我的小智下那么重的手？”
“哎哟，我的小心脏都快要被你吓得跳出来，要死啊？”坐在后面的郑峰反倒摆出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兜个风还这么难吗？我说乔太太，话不能这么说吧？什么叫我下那么重的手？”
“难道不是你吗？”袁白露都快要疯了，她大声嚷嚷了起来，“周小妍死了，她已经死了。难道不是你干的吗？话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让我替你去做收尾工作，可实际上呢？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居然算计了我的儿子？”
“是我算计的他吗？”这下轮到郑峰洋洋得意了，他根本就没有想要掩饰自己眼中光彩的意思，咋了几下嘴，慢悠悠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你的消息那么给力，我怎么可能算得恰到好处呢？乔太太，这次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记的头功吧？”
“不可能，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害我的儿子？”袁白露心惊胆颤，但她显然也明白，所有的事情，早就有了苗头。
郑峰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脸上带着几分古怪的表情。
袁白露是个聪明人，此刻的她，显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她几乎是哑声问道：“你真的是在算计我？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不是说过，我们是在合作吗？”
“你也得看我们是怎么合作的不是吗？像你这么聪明的人难道还不明白，只要周小妍还活着一天，对我来说就是个天大的威胁。”郑峰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像是在谈论一件完全跟他不相干的事情。
袁白露没有答话，她突然感觉到了丝丝的凉意，就算是开了座椅加热，但她的身子还是忍不住抖了起来。
郑峰摇了摇头，继续叹道，“如果不是你的消息来得那么及时，我怎么能安排得那么得心应手呢？还有，如果不是早上你及时提醒乔智，他怎么可能又特意去见周小妍，而不是在约好的地方见面？你说自己是不是大功臣？就凭这个，我就要给你记上大大的一功。”
“你这个疯子，我没想到——你居然在利用我？”袁白露真的快要崩溃了，她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你不是说过，要保证我的正常生活吗？”
郑峰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他认真地看着袁白露，缓缓道，“大姐，不会吧？你这么快就崩溃了？这和我当初的承诺，没有什么变化啊？你难道真的想不出来，我为什么要对付乔智？我从来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袁白露一言不发，眼睛去瞪得像是铜铃一样，如果可能的话，她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咬死郑峰。
“他为什么去找周小妍，你不觉得好奇吗？”郑峰终于可是慢悠悠地揭开了谜底，“如果我不阻止的话，你觉得他会得出什么样的结论？他会因为你是他妈，就放弃下一步的调查吗？周云为什么被杀？杨姐为什么对她下手，这些——你不会真的没有想过吧？虽然周小妍知道得不多，但是你真的敢冒险吗？你能确定，周云跟她女儿说了什么？会不会道出许多秘密？毕竟，她那张嘴上，可没有什么把门的不是吗？”
原本一脸气愤的袁白露，瞬间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她喃喃自语，过了一会儿才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说的——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小智他开始怀疑我了？还是说，他真的在调查我？那不可能，我是他妈，有什么话——”
“杨姐为什么要去你家里，难道你心里没有点儿数吗？”郑峰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冷笑，“你说的没错，乔智是个警察，他会有自己的判断。事实就摆在那里，你让他怎么想？难道要瞪着眼睛说瞎话？还是要等到事情临头，再去想对策？”
袁白露的脸色简直比纸还白，她死死地瞪着郑峰，勉强从自己的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这个疯子，究竟想要干什么？这是你早就算好的对吗？”
“最难算计的就是人心，我只不过是恰好猜到，或者是听到了一些谈话，才想要试试结果是不是真的跟我想的一样。哈，结果让我很满意。所以，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发了？这一这，记得开车请认真一点儿，动不动就急刹车，容易出问题。况且，爱生气的女人，总是会老得更快一些。你也不想那么早就被归入大妈的队伍吧？”郑峰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就连语气都带着一丝古怪。
二百零七，十面埋伏
郑峰太过镇定的态度，让袁白露更是惊讶不已，她没想到，就在她一脸认真告诉他，她要去机场接乔庸，郑峰居然没有下车的打算，反倒一脸慢悠悠道，“我陪你一起去啊。而且，我想在那里，你可能会有一个意外的收获。”
他又在搞什么鬼？袁白露此刻已经心乱如麻，她需要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而很显然，郑峰出现的时机很好。她需要多说点儿什么，好让自己的心情放松下来。
她不确定此刻见了乔庸，该说些什么？难道真的要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郑峰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他甚至还不忘称赞袁白露的能干，“知道你过去的人很少，我算一个。人人都羡慕你现在的好日子，但是我却知道，当年乔庸选择你，肯定不单单只是因为你长得漂亮。这其中的原因，我也在继续追查。不能不承认，你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更懂得男人的心。那时的他，如果不是正好遇见你，说不定会一直单身吧？听说，当时你一场豪赌，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帮他度过了难关，他感激之余，所以以身相许？”
袁白露的心头又是一惊，她没有答话，只是假装专心地在开自己的车。
“真是太幸运了，我能得到这些消息，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郑峰的眼中多了一抹得意，“同样是用尽心思往上爬，你的手段，倒是比林丽莎高明得多。这我就很奇怪了，你能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就那么看不上林丽莎吗？她年轻、漂亮，有手段，而且什么样的手段都能使出来，你不觉得那样一个有野心的女人，跟年轻时候的你很像吗？”
“不要拿我和那个浅薄的女人相比，而且，她已经死了。”袁白露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她冷冷道，“她比我运气好，如果她肯踏踏实实跟钱为先过日子，就是被养起来的一只金丝雀，就算人人都鄙视她，却不能妨碍她过好日子不是吗？可惜，她太贪心，那样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郑峰竖起了大拇指，“毒，眼光真毒，其实如果她能再坚持十年的话，我想，就应该比你更厉害。”
“你不会一开始就把目标瞄准了我吧？”正在开车的袁白露，像是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猛然之间惊声尖叫起来，“林丽莎是兰溪的朋友，而且她——”
“她曾经冒充兰溪见过您不是吗？虽然你一眼就认出了她，可依然还是把她当成兰溪接待，也借着那个由头，掐灭了乔智所有的希望。”郑峰的嘴角多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这一招果然十分高明，而且看起来是那么的理直气壮。所以我就说嘛，你的身上一定还藏着什么秘密。这些年来，你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的，毕竟乔律师，是那么的耀眼，他的身边不知道有多少粉丝？还有多少女人，做梦都想要取代你的位置，想想就知道，对你来说，这些年的日子有多难熬。”
袁白露的身子已经开始微微发抖，却不敢再说多说。
“你不喜欢兰溪，但是我想，你一定想要活成她的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郑峰看了看窗外，闭上了眼睛，“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会有阳光不是吗？跟我打交道的女人不在少数，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她那样的女孩。我想，你并不是恨她，只是嫉妒，嫉妒她活成了你想要的样子。”
袁白露冷哼了一声，却什么都没有说。她担心激怒了郑峰，更担心多说一句，就会出卖了自己的。
“所以我很满意啊。”郑峰冷笑了起来，“所谓悲剧的美，就是将美好的事物，毁给别人看。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乔太太，你最好是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该怎么办，你比我更清楚。只要你不打兰溪的主意，你想怎么做，我都会配合你。”
袁白露感觉自己已经被人掐住了自己的喉咙，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兰溪——不，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乔智，为什么他会怀疑自己？
难道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郑峰的话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但她心中的疑团，已经越来越大了。
更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忐忑不安，想尽一切办法打发走郑峰的时候，没想到却看到了秦局的身影。
还没有等她回过神来，走出机场的乔庸，居然径直走向了秦局，两个人的表情同样的严肃，居然就一起朝外面走去。
他们已经约好了？这让袁白露吃惊到无以复加，她愣了又愣，一时间根本就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是。
“你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男人的身上。”郑峰淡淡一笑道，“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你会羡慕兰溪了吧？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指望过乔智能替她做什么，她不会为了钱财出卖自己的良心，也不会为了所谓的爱情出卖自尊。但你不一样，你赌了一把，拿自己的一生的幸福，所有的希望自然都是放在乔庸身上的。如果他对你的爱不在了，那你就输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了。”
“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袁白露这下真的火大了，她瞪了一眼郑峰。
“插到你的痛处了？啊哈，那不错，看起来我还没有老。不过，现在就恼羞成怒，你不觉得有点儿太早了吗？”
这个疯子！袁白露的心中不停地诅咒着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一脚把他从车里踹出去。
但牙咬了又咬，那些狠话只能咽回去，她只是狠狠地瞪了瞪他，“你还想干什么？总得有自己的计划吧？既然你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不早点儿说？”
郑峰点了点头，“我们回去。如果不让你亲眼看到，你一定让我不可信。明天一早，我觉得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可以准备执行了。”
“你还要计划？现在不是应该留下来看热闹吗？”袁白露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慢条斯理道，“你既然都做好了看戏的准备，那就安安稳稳地回去睡个好觉。不过我警告你，如果我的宝贝儿子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我一定会拉着兰溪陪葬！”
她的目光之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就连一向以手辣著称的郑峰，都忍不住吓了一跳。
二百零八，心照不宣
乔庸在走下飞机的那一刻，才感觉自己就像是捡回了一条命。他一向认为，这个世界上最不安全的事情就是坐飞机，毕竟只是一个铁壳，飞了那么高的距离，而且还是又那么快的速度飞行。他宁愿坐最慢的绿皮火车晃荡一晚上，都不愿意坐飞机。
可为了乔智，他什么都不顾不上。最多也只不过是冒着生命危险而已，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乔智出任何的危险——无论如何都不能。
天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敢追问太太过多问题，免得让她担心，如果她胡思乱想，只怕整晚会睡不着。
所以，在上飞机之前，他匆匆忙忙又给秦局打了个电话，希望两个人能当面聊一聊，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乔智是自己的儿子，也是秦局一向最欣赏的弟子，无论如何他都不认为乔智会跟什么杀人案扯上关系。最重要的是，死者居然就是周云的女儿。
且不说周云是什么样的人，凭着对儿子的了解，他比谁都清楚，乔智早已对兰溪情有独钟，在他的世界，绝对不可能再容下第二个女孩。
如果非得找一个迫不得已杀周小妍的理由，那就是周小妍对兰溪造成了生命威胁。
但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乔庸晃晃头，只要看看周云，就知道她养出来的女儿是什么样了。她的智商，和兰溪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如果说她能对兰溪造成什么威胁，那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电话那头的秦局也没有说太多，只提出，他在机场等他回来，有些话，不妨坐在一起好好谈谈。
就算是隔着电话，乔庸都能感受得到秦局的不安，很显然，他似乎比自己更担心乔智目前的状况，最重要的是，在电话里他告诉自己，目前兰溪已经接手了这起案子，接下来，都由她处理所有的事情。
这让乔庸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兰溪那孩子头脑冷静，查起案子很有两把刷子。
只是——还有什么东西是让他感觉放心不下的，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会如此不安呢？
直到见到秦局，他才惊讶地意识到，原来秦局真的比自己更上心，也更担心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时间太晚，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秦局摇了摇头，“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周小妍被杀一案，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矛头指向了乔智，如果不是兰溪那丫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可那两个——你说吧，照理说他们应该都是我的爱徒不是吗？可他们一个个，嘴闭得严严实实的，一定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
嗯？乔庸不由得苦笑起来，“不会吧？乔智那小子我一向是明白的，他不是个会耍心眼儿的人。”
“说的不错，有可能他就是被兰溪那小丫头给带坏了。”秦局连想都没有想，就这么接了一句。
这让乔庸哭笑不得，不过，自己见到的兰溪，和平日里的她是不是两张面孔，自然也不好说。
他只是皱了一下眉头道，“不是说，那丫头查案一向都很认真的吗？你不会是担心她会包庇那小子吧？我觉得不会——”
“那倒不会。那丫头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在有些事情上，还是拿捏得很清楚的。我只是担心，接着往下查的话，会不会再牵扯出什么来，”秦局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乔庸。
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乔庸同样是一个聪明的人，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他当然知道，如果不是查出了什么，只怕秦局也不会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接自己。
“我们认识也十几年了吧。”乔庸淡淡的，“我记得第一次打交道的时候，是你拜托我替一个因为家庭暴力而伤害丈夫的女子做辩护。那时我就认定，你就是传说中很有正义感的警官，当年如果不是你替她奔走，只怕按照当时的法律，她一定会被重判。”
“那时我们还是真年轻啊。”秦局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一直接手的都是跟经济有关的案子，那样的案件，也是第一次接手。听说为了那起案子，你把自己泡在图书馆几天几夜，为的就是翻看法律有关的条文。如果不是心中有正义感，怎么肯那么做？这一点儿，不服不行。”
两个老相识不由得笑了起来。
“一晃那么多年过去，我也快要退休了。”乔庸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不是那小子死活不肯接受律师事务所，只怕我已经携夫人满世界跑来跑去。当初我还以为，只要他在那里吃点儿苦头，就会乖乖回家，没想到，他还真的干出了点儿名堂。”
秦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幸好他叛逆了一回，不然的话，我就少了这么一个得力的助手。”
两个人多少有点儿尴聊的意思，似乎谁都不好再说什么，但是他们好像又在等着对方将话题带回去。
“听说你回去看沈星了对吗？”沉默了一阵子，秦局终于还是开口了，“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
“是啊。”乔庸的嘴角像是噙着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目光中晃动，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难道尊夫人就没有说什么吗？”秦局慢悠悠地叹了口气道，“形式并没有那么重要不是吗？只要心意到了，又何必太在意细节？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现在的夫人，不在意吗？”
乔庸只有苦笑，他淡淡道，“你是第二个这么跟我说的人。话说回来，我还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只知道露露她一直都是个很大方的，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上，她从来不会说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秦局连连点头，他的态度多少带着一丝含糊。
两个人有些艰难的谈话，终于拉开了序幕，对于乔庸来说，这样的夜色，还有这样的气氛，的确是一个打开心扉的好时机。
而秦局，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机会，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这和案子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二百零九，冤家路窄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罗文松依然还是在忙碌。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虽然不喜欢乔智，但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蒙冤。
何欢早已哈欠连天，可她坚持要让罗文松送她回去，用她自己的话说，是担心自己遇到危险。
“你会遇到危险？我的天，别逗了。就你？如果你换一件深色的衣服，头发再短一点儿，就是整条街上最靓的仔，怎么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罗文松连想都没有想，这些话就冲口而出。
一旁的方慧似笑非笑，还带着几分同情的目光看着罗文松。
而兰溪完全是一副你多保重的表情，那眼神，分明是在向罗文松表示同情。
同情？自己说的话，理论上没有什么问题啊？罗文松想了又想，需要保护的，不就应该像兰溪那样的女孩子吗？毕竟，大白天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担讪，至于何欢，恐怕大部分的人都不会把她当成女孩子吧？
“你说什么？”何欢似笑非笑地走到了他面前，眼睛里带着几分盈盈笑意。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何欢瞬间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随后掉起脚尖揪住了罗文松的耳朵，“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认认真真地想想，再决定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方慧也匆匆忙忙收拾完资料，一副想笑又不敢笑地逃走了，很显然是不想卷入战局。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罗文松晃了一下自己的头，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所以一本正经道，“我的意思是说，时间虽然有点儿晚，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看你走路的架势风风火火，晚上路灯还那么暗，你只要加一件深色的外套，别人说不定会把你当成男人——”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女人吗？”何欢的手上又加了点儿劲，用力地扯了几下罗文松的耳朵，叹道，“最后一次机会，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而直到此刻，罗文松终于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连声道，“我送，我送还不行吗？而且大姐你花容月貌，大晚上的一个人的确不安全，是真的不安全！我一定会送的，可你总得让我忙完手里的工作吧？我还需要一点儿时间，所有的东西，都要化验一遍，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问题。”
不过现在的物证并不是关于周小妍的，而是从杨丹家里带回的东西。眼尖的何欢一眼就认出了杨姐的衣服。
跟那些衣服摆在一起的，是某个品牌的杀虫剂。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罗文松聊着，也且是打发时间。
对何欢来说，大多数情况下，她跟杨姐打交道的时候不多，只知道她性格还算温和，做得一手好菜之外，最重要的是，杨丹和郭一鸣，一直都把她当成了家里的一份子。
“话又说回来了，杨姐一向独来独往，不管做什么事情，都经常都是一个人。你说，像她那么能干，而且人长得漂亮的女人，为什么就能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单身一辈子呢？”像是没话找话，何欢反问道。
罗文松只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那还不是人各有志，不可勉强。就拿我来说吧，我就不喜欢姐弟恋，还是喜欢跟自己同岁，或者是比自己小一两岁的女孩子。所以——”
何欢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不试试你怎么会知道呢？这话可不能说得太满，万一到时候被打脸，那滋味可不好受吧？”
果然，跟大多数的女人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最好的办法，当然只有埋头工作。他低下头，继续摆弄那些东西，随后又时不时将一些试剂喷在衣服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觉得杨姐表面上看起来对凌霄一直都冷冷的，但两个人的关系好像还不错。偶尔杨姐会打着丹姐的名义，让凌霄带点儿什么东西过去，有时候，也会打着丹姐的名义给他们送点儿东西过去。”何欢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显然是不希望这里的气氛太过尴尬，“不过，杨姐曾经当着我和顺子的面，亲口说过杨培安不靠谱，就是一个浪荡子，如果她有女儿的话，打死都不会让她跟杨培安在一起。”
罗文松一愣，他皱了皱眉头，“你跟兰溪提过这些吗？”
“那倒没有。我提这个干什么？不是什么好话，听了再把小姑娘给教坏了。”何欢的嘴角淡然一笑道，“对了，兰溪也说过，那个杨培安自以为风流，本质上却是一个幼稚的男人，玩心太重，又完全没什么责任心。遇到那样的事情，恐怕也怨不得旁人。”
“哼，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罗文松慢条斯理地叹了口气，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不过我倒是很替杨培安不值得。虽然他人品有问题，可留下那么大一笔钱还有房子，都到了凌霄的手里——啧啧啧，我看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钱和东西，都会被凌霄的家人给搜刮了去。凌霄——她真是太可怜了。”何欢皱了皱眉头。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罗文松抖了一下手里的衣服，他又皱了一下眉头道，“那个凌霄，没想到最后是她玩了一把猪吃老虎。”
“她跟杨姐还真是——都太可怜了。”何欢皱了皱眉头，口中说着话，却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突然之间惊叹了一下，连声道，“咦，话说回来，这几件衣服，好像都是凌霄陪着杨姐去买的那几件衣服？”
“你说什么？”罗文松真的吃惊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何欢，“你说这衣服——是凌霄陪着她一起买的？”
“对啊。”何欢点了点头，“当时连我们都觉得好奇怪，因为杨姐是一个很古板的人，丹姐和一鸣哥不管给她买什么东西，她都不肯收下，就算是真的要收下，无论如何也都要折成现金再给他们。所以，当凌霄陪着她一起买衣服，而且付账的人还是凌霄，还真是把我吓了一大跳呢。”
罗文松忍不住打了个激凌，他扬了一下自己的手，“等着，我给你看样东西。”
不出何欢的意料，接下来拿出的衣服，也正是凌霄买给杨姐的，而且，就是在夏装刚刚上市之后不久，她陪着杨姐一起去挑的。
这二者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罗文松狠狠吃了一惊，马上拨通了兰溪的电话。
二百一十，意外发现
白雪远比兰溪想象中更冷漠，杨培安那件事情过去之后，她见到兰溪的时候，身上是满满的敌意——这和她当初楚楚可怜找上自己的时候，可大不相同。
“小雪——”当一个裹着浴巾的男人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尴尬。
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看着兰溪的眼神，就好像是活捉了一只珍惜动物一样，眼睛里写满惊喜，“咦，你不是那个——那个兰溪吗？你们认识？我的天哪，这可真没想到。小雪——”
白雪脸上勉强堆起笑，可那表情怎么看起来都显得生硬，“对啊，我们是朋友。只是这么晚了，你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她果然是个很会演戏的女人。兰溪自然要打起十二的精神配合，所以堆起满脸的笑意，“我这不是想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吗？只是没想到，原来佳人有约啊。”
白雪背对着那个男人，她的脸上写满了敌意，瞪了一眼兰溪，却还是笑眯眯道，“哎哟，真是不凑巧啊，早知道，我就不让他过来了。那我们改天再约吧？”
这显然是在下逐客令。
兰溪怎么能就此罢手？
“我找你其实只是一点儿小事儿。你确，我们两个是站在这里把话说完，还是你陪我楼下走走？再怎么说，你也不忍心我就这么走了吧？”兰溪幸灾乐祸，却脸上带笑道。
果然，没有不擅长演戏的女人。
如果告诉白雪，自己只不过是顺路经过这里，突然想起白雪就住在这里，所以灵机一动就来打扰，那她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白雪气哼哼地出门了，她显然不希望那个男人听到她们之间的谈话，更不希望兰溪在这里瞎晃悠。
在楼下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白雪才勉强叹气问道，“好吧，你来这里又想打听什么？那案子不都已经结了吗？听说你们最近在忙的，是那个叫周云的女人——”
“你认识她？”兰溪忍不住跟着一惊，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她曾经来找过我，问东问西的，看她的打扮，怎么都像是个有钱人，可就像是一个完全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什么便宜都想占，最后还把我的护手霜给顺走了。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白雪提到那件事情的时候，依然满脸的不满。
兰溪哑然失笑，那是周云一向的行事风格，不过，她又觉得多少有些奇怪，照理说，周云在第一次认识的女孩子面前，应该不至于如此放肆吧？
她皱了皱眉头，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等着白雪继续。
“哼，那天也真是奇了怪了，前脚是她，拿着我的东西，一脸春风得意的走了，后脚就是杨丹家的那个保姆。那个老女人更可气，明明开始的时候，还把我夸得跟朵花似的，让我差点儿就信了她说的那些话，可后脚就告诉我，好马不吃回头草，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再去找杨培安。”这些话显然已经在白雪的心头藏了好久，此刻，她终于忍不住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呃——兰溪的脑子飞快地转动，她反问道，“我明白了，那个周云找你，是为了什么？”
这显然又是一个让白雪十分尴尬的问题，她愣了又愣，一时间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说，不确定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终于叹口气，“好吧，周云来找我，其实就是告诉我，杨培安结婚了，而且娶了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作为杨培安堂姐的朋友，她不忍心看着杨培安就那么被耽误了，所以希望我去找他。”
“就这些？”兰溪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白雪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叹了一口气。对她来说，那是最不想回忆的东西。她咬牙切齿地诅咒着周云，当然也因为她的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用她自己的话说，杨培安当然是她放开的那个人，可杨培安这次却莫名其妙地低调，除了他最亲近的几个人之外，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见过他老婆。
所以，当看到凌霄的时候，白雪瞬间就变得不淡定起来。杨培安如果找了一个比她更优秀的人，哪怕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绣花枕头，她可能都不会那么气愤。
正是因为那一口气撑着，所以她才会计划了所有的一切。
“现在你知道了，”白雪的语气冷冷的，“现在仔细想想，我也没有那么爱他不是吗？不是放下，只是不甘心。至于那个周云，死了真是活该，如果不是她跑过来嚼什么舌头，我怎么可能会成为你们眼中的笑话？哼，我的一世英名，就那么毁了。”
一世英名？兰溪多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好吧，那就当她说的都是真的吧？
“那么关于杨姐呢？她曾经找过你，都跟你说过什么吗？或者说，她曾经跟你打听过什么吗？这很重要。”兰溪一脸认真地追问道。
白雪突然之间就顿住了，她仔细看了看兰溪，那种目光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兰溪一样，“你可真有意思，不会是乔智不好意思来这里，所以让你过来了吧？上一次他人都没有出现，只是给我打了个电话——现在的男人，都这么懒了？连我这样的美女，他都没有心思多看见眼？”
乔智？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吗？兰溪愣了愣，一本正经地回道，“他——正在忙别的工作。”
“我嫉妒你的好运气。那么优秀的一个富二代，就那么被你抓在手里，真是让我嫉妒得半死。”白雪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如果他能来这里，或许我什么问题都能回答。”
“哦。”兰溪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如果你真的那么关心他，就应该知道，他涉嫌一桩人命案，所以，就算是他想出来那也得过段时间了。如果你想见他，那就应该尽力帮忙。”
白雪一愣，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兰溪，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说什么？他涉嫌人命案？你们警察都喜欢这么开玩笑吗？”
“现在乔智应该是一头两个大，”兰溪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想，这应该也是一个跟他拉近关系的大好时机吧？所以，你能不能解了我心头的疑问？”
这话显然很有效，白雪几乎瞬间眉飞色舞，“那个保姆，其实她不止一次来找过我，而且，我觉得她才真的是那种把心操碎的可怜女人。”
二百一十一，杨姐的苦口婆心
有一些女人，想要从别人那里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总会适当地说出一些深藏在内心的小秘密，尤其是在感情冲动的情况下，谁都不知道他们会说出多少从未向人说出口的秘密。
虽然白雪的话有夸张的嫌疑，但很显然，杨姐在她的面前，选择了坦诚相待。
她当然提到了杨培安曾经的那些前女友们，而且很诚恳地指出，恐怕在杨培安的心中，白雪的确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所以无论如何，白雪都不应该再出现在杨培安的生活中，那会毁掉杨培安现在悠闲的生活。
说到这里，白雪突然愣住了，她像是突然之间被雷击了一样，慢悠悠道，“兰溪，现在我才发现，这问题似乎有些不太对啊。她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为见杨培安做准备啊，她是怎么知道我的计划的？就连周云那里，我也没有说肯定会去见杨培安啊？”
兰溪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事情显而易见，杨姐有备而来，自然明白周云苦心孤诣地想要干什么，所以她才会找上门来。
但这些话，如果说出口，恐怕只会让白雪心中不悦，她也只能假装无知地摇了摇头。
所幸的是，杨姐只是在白雪的面前含蓄地说，她是杨培安家的亲戚，当年他家人对自己有嘱托，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出面。
白雪自然无论如何都瞧不上这个保姆，在她看起来，杨姐怎么能有资格跟她这样一个在职场上摸爬滚打的白领对阵？
可没想到，杨姐居然当着她的面哭了，在她的口中，杨培安的确是一个苦命的孩子，父母早亡，来到这里又是只身一人，好不容易有了个家，杨姐自然希望他的日子能平安过下去。
不用问，心高气傲的白雪，怎么可能会咽得下这口气？她自然是一通冷嘲热讽，在她看起来，杨培安只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会跟凌霄在一起。像他那么优秀的男人，应该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你知道那个保姆她跟我说什么吗？她居然跟我说，这辈子的姻缘，就是上天安排好的，所以，我就应该什么都不做？凌霄这辈子注定是他们杨家的人，所以就算培安不喜欢她，那也是注定的结果，旁人说什么都没有用。”白雪说到这里，依然愤愤不平，“我还就不信了，凭什么就得让那样的女人，毁了杨培安的一辈子？”
白雪絮絮叨叨说这些话的同时，还告诉白雪，杨姐真的是把杨培安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待，所以，她早就留下了遗嘱，她所有的财产都会留给杨培安。
“你别以为她一个小保姆，手里就没有多少钱。早些年的时候，杨丹开的一家小公司，她还鼓动杨姐做了投资，听说那家小公司发展得还不错，恐怕那笔钱，早已经翻了好几倍。”白雪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兰溪道。
“什么？你说投资？你说的就是杨姐吗？”兰溪这下瞬间来了精神，她没想到事情居然还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最重要的是，这其中果然牵扯到了钱。
“真假我不知道，但她是这么跟我说的。你去核实一下不就知道了吗？”白雪多少有些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继续道，“我想，杨丹应该不会蒙她的。毕竟，她都在杨丹身边待了那么多年，郭杨两口子，也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
“那如果杨姐死了，那笔钱理论上应该归杨培安所有对吗？”兰溪一脸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可现在杨培安死了，那笔钱——归凌霄所有？”
在确认杨姐已经死亡的消息之后，白雪震惊之中带着一丝惶恐地摇了摇头，“那个，就不知道，也不好说了。或许——或许应该就是你说的那样吧？照理说，凌霄还是培安法律上的妻子不是吗？他所有的财产，都应该由她继承。”
说到这里，白雪不由得冷哼了一声，“你说那样愚蠢的女人，怎么就那么好的福气呢？”
兰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果不其然，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所有的人都三观相同的。
“还有，那个保姆还跟我说，大部分的男人，都是因为上了女人的当，才会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团糟。我觉得，杨培安倒真是被凌霄那个笨女人给骗了，如果不是她的话，这样的意外，只怕也不会发生吧？”白雪愤愤不平。
“凌霄也是一个可怜人。”虽然明知道这话会瞬间点燃白雪心头的怒火，但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兰溪故意一副同情的口吻道。
“她可怜？你别逗了？就她那样的女人？”白雪果然还是上当了，她愤愤不平，连声道：“哼，我怀疑原本那就是一场骗局，因为我亲眼见过周云跟她在一起，说不定，周云当初来找我，也是他们两个商量好的结果。”
“你说什么？”这下轮到兰溪震惊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你说周云跟凌霄在一起？他们两个——怎么可能呢？”
“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吗？”白雪斜兰溪一眼，一脸无奈道，“哼，你不会也把我当成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了吧？哼，如果不是知道凌霄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大张旗鼓地去找杨培安，你不会以为，只要凭着大胆，还有他对我的那份感情，就能保证我一定会赢了吧？”
在兰溪细细追问之下，白雪还是认真地回想了当时凌霄和周云见面的情形——其实对兰溪来说，只要稍微费那么一点儿力气，追查一下凌霄的账户或者是购物纪录，大致就能得到答案了。
用白雪自己的话说，凌霄显然正在用那样的方式来讨好杨姐，为的就是希望得到所有人的认可，这样的手段，在白雪看起来太过低级。
“我还真的是低估了凌霄那个笨女人。”白雪的脸上多了一抹阴狠的表情，她冷冷道，“她那一刀倒是下得很利落，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不少，在旁人的眼里，她还是一个受害者。她居然还毁了我所有的一切——哼，谁都知道，我是一个插足杨培安婚姻的女人，却忘了，她才是不应该出现的那个人！”
二百一十一，夜深人难静
这下吃到的瓜太多，错综复杂的线索，在兰溪的脑子里反而越来越清晰，所有的事情，或许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只是这么多的人全都搅了进去，才会让所有的事情看起来复杂了而已。
只怕到了明天，所有的事情都会有答案。
可今天晚上，又有多少人无眠？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夜色，是不是更适合谋划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此刻的郑峰，是不是就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又想着蛊惑某个不安的心？
兰溪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夜色已深，就在这时，她接到了罗文松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他听起来十分严肃，她告诉兰溪，杨姐关系最密切的人，不是杨丹，应该是凌霄。
“天哪，看起来，白雪说的是真的。”兰溪轻叹道。
“什么？你居然去见那个女人了？我的天哪，她——你还好吧？”电话那头的罗文松忍不住出声问道，随后显然是把话说给一旁的别人听，“兰溪居然去见白雪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何欢低低的惊呼，显然也在担心兰溪会不会惹上麻烦。
“她又不是洪水猛兽，”兰溪忍不住笑了，“我这不是安须全尾地从她那里离开了吗？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她也提到了凌霄和杨姐之间，关系不一般。”
“不只是关系不一般，杨姐那件被下了毒的衣服，就是凌霄买给她的。何欢说，杨姐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平日里不管是丹姐还是郭哥送她东西，她从来都不肯收下。所以，这其中我觉得绝对不是巧合。”
“你的意思是说，杨姐的死，可能会与凌霄有关？”电话那头的兰溪显然愣住了，她顿了一下才慢悠悠道，“好吧，最好你收集一下所有的证据。”
凌霄和杨姐？这么说起来，表面上对凌霄不屑一顾的杨姐，内心早已倒向了凌霄？
还是说，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凌霄，早就打起了如意算盘？她早就看出了杨姐和杨培安之间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在用那样的方式，讨好杨姐？
兰溪不由得叹了口气。杨姐看起来是那么不起眼的一个人——怎么越追查，越觉得她身上有太多的故事？
古板的杨姐，也的确一直都在固执地坚持自己的三观。在她的眼中，明媒正娶的凌霄，才是杨培安法律上的妻子，不管是顺子还是白雪，都应该是被谴责的对象。
“你还在那里听到了什么对吗？这都什么跟什么吗？”电话那头的罗文松忍不住出声问道，“难道这其中还会有什么阴谋？”
“在她那里，我打听到了不少事情，恐怕暂时还得消化一下。”电话这头的兰溪顿了一下，随后慢悠悠道：“你送欢姐回去的路上，能不能再跟她好好聊一聊乔律师的过去？她那里应该有很多我们想要信息。”
“嗯？不会吧？你让我送她回去？”电话那头的罗文松显然一脸的不高兴，但就几秒钟之后，就在他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兰溪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再三提醒罗文松，何欢可能知道很多事情，她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到，但是只要她想到的跟杨姐有关的事情，最好全都记下来。
如果此刻的兰溪回头，就能注意到一直有一辆车，正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车里那两双眼睛，一双写满仇视，而另外一双，就像是看着自己的猎物一样，带着几分兴奋。
“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开车的袁白露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赞叹道，“怪不得乔智对她那么迷恋，换了谁，只怕都会情不自禁吧？只可惜了，像你这样的心中阴暗的男人，注定不可能跟她走到一起的，我劝你，还是早点儿放弃吧。”
“我的字典里，可从来都没有放弃这两个字。”郑峰的嘴角多了一抹讥讽般的表情，“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先回去洗个澡，然后假装在客厅里睡着，让乔律师心疼一下你这个为了孩子操碎心的母亲。”
话虽然难听，但显然却是最高明的打牌方法。
这个男人，果然是个恶魔。
“你打算干什么？这么晚了，不会去找兰溪吧？我怎么觉得，你对她的行动，都像是了如指掌？”袁白露自然不肯在口头上认输的，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不忘对郑峰一顿讥讽。
“自家都快火烧眉毛了，你还有闲心管我？”郑峰淡淡一笑道，“如果换作我是你，一定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扮演好一个伤心欲绝的母亲。还有，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兰溪是我的，没有人能动她，也没有人能打她的主意。”
“可你也别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袁白露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只是声音里多了一抹说不出来的绝决，“如果乔智出了问题，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一次，她并没有等到郑峰的回应，因为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郑峰已经悄无声息地打开了车门，随后轻轻地关上了车门，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这个人——究竟是人还是鬼？袁白露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还真是来去无踪，这样一个男人，如果挖空心思想要对付什么人，又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
兰溪——不对，袁白露硬生生打了个冷战，现在他挖空心思想要对付的，只怕除了兰溪之外，就剩下自己了。将乔智拖下水，他下一步还想干什么？
袁白露很想冲出去，抓住兰溪认真地问问，她是不是查到了什么线索？乔智究竟又说了些什么？接下来，一切都该怎么应付？
可她不敢，兰溪是那么聪明，如果此刻自己出现，只怕她瞬间就能猜出来自己已经被卷入了那场阴谋之中。
悄无声息地将车调了个头，袁白露又绕了好大一圈，才算开上了回家的那条路。
郑峰就一直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他着袁白露开着车往前走了一阵子，又调头离开。看到车子的尾灯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他微微吐了一口气。
女人的心思，果然是最难猜的，而像袁白露这样一个很精明、又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只怕想要驾驭，更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反倒会上了她的当。
二百一十二，助攻（上）
一身疲惫地回到自己住的小区，兰溪才发现在自家楼下，张诚正一脸诚恳地等在那里。
她这才猛然间想起来，这是她和张诚谈好的条件，他替自己争取了一点儿时间，虽然只有一个上午的时间，但那也替他们省下不少麻烦。
代价是他要开始对兰溪的专访，而且还是独家专访。
喝上几口咖啡，兰溪才感觉自己的身上的细胞被激活了。
“电视里看到的女警察，都是又美又飒，真是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的女警察，一旦遇到案子，就会变得这么狼狈。”张诚一脸同情地看着兰溪，“我看也没比我们的女记者优雅到哪里去吗？”
兰溪哭笑不得。
“不过呢，这一次，我来说，你只要听就好了。”张诚十分诚恳地望着兰溪，“最近正好我做了一些前期的调查工作，当然了，重点关照的对象，除了你之外，就是乔智，所以我这里也有一些跟乔家有关的资料，说不定能帮上你们什么忙。”
“乔家？”兰溪愣了一下，他居然真的已经开始了调查？还真让她意外。
“说起乔律师，他真是了不起。”张诚的脸上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淡淡道，“那个年代，的确造就了不少风云人物，乔律师就是其中的一个。作为乔太太，身上应该多少有些压力的吧？毕竟发达了之后，就一脚将妻子踢开的男人不在少数。毕竟，婚姻这种事情，总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看男人的良心上吧？所以，乔太太的日子，过得未必舒坦。”
兰溪微微一笑，略带几分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是不是也太过悲观了？我的意思是说，毕竟大多数男人，都是普通人，就算喜欢冒险，不代表会拿自己的家庭开玩笑不是吗？”
这话让张诚忍不住笑起来，他一脸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兰溪，又叹息着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早就对你有所了解，我一定会认为你在开玩笑。这种事情，原本就由不本人。想想看，人人都说这是一个遍地都是机遇的时代，难道事情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吗？”
兰溪虽然早就认识乔智，对乔庸的大名自然也是有所耳闻，但是对他的故事，却是第一次听说。还没等她开口，张诚几乎是满眼带着星星地开始了自己的描述：在张诚的口中，乔庸就是一个大胆而又很有运气的实干家，据说当年他也是穷小子，法律专业毕业。后来，他凭着自己的努力，很快就在某个小城干出了点儿名堂。随后十分戏剧化的就是，他偶然的情况下，接到某家知名公司在那个小城的分公司的官司，凭着过硬的业务能力，还有强有力的交际手段，替那家公司节省了一大笔费用。
“那才是一个传奇的开始。”张诚的脸上写满了崇拜，“谁知道就那么巧，那家公司的老总，目前已经是金融圈中的某位赫赫有名的大佬，他慧眼识英雄，于是当机就决定，给乔律师投一笔钱，让他来这个城市开一家律师事务所，而且当时还提出，他只是入股，绝对不会左右乔律师的想法。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啊。”
传说中的天使投资？兰溪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原来在那么早之前，就已经有人开始尝试了？
没有人不崇拜成功人士，包括张诚这个中年男人都不例外，他叹了口气，在他的口中，乔庸就是一个品德上几乎没有瑕疵，但是业务能力又让人无可挑剔的人，来到这里之后，虽然可那位老总的关照，但前几年的发展，并不是特别如意，但乔庸却一个人咬牙坚持了下来，并且不断地开拓业务，终于还是打出了名堂，成就了他今天的基础。
张诚说得绘声绘色，眼睛里满是小星星，“我的天哪，据说当年有不少高校还有事业单位，都想要请他去做演讲，但他都拒绝了。如果那时他能抓住机会的话，说不定名气比现在更大。听说当时有不少委托人，就是冲着乔律师的大名，才去找他。想想就让人羡慕啊，那其中不乏名星、富婆还有一些很有文化的女性，你说作为现在的乔太太，会真的没有压力吗？”
兰溪突然就想起了何欢提到的那件事情，乔庸的助理，那个很显然也是他粉丝的女孩。
这种事情，原本就不是自己不想，有些麻烦就不会找上门来的。兰溪点了点头，“好吧，你说的好像有点儿道理。但乔律师不是一直都处理得很好吗？所以，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吧？”
“乔律师能做到问心无愧，可乔太太真的会一点儿都不担心吗？”张诚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儿怪怪的，他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说所有的婚姻都会出现问题，也不是说他们夫妻之间会出现信任危机，而是这么出色的男人，不被人惦记才不正常吧？”
兰溪略有几分无奈，不过还是勉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慢悠悠叹道，“这似乎也没什么大不的，不是吗？毕竟这种事情，如果真的要计较起来，就真的没完了。还有啊，你应该见过乔太太吧？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一朵花，还是最娇艳的那种。就算是到了现在，也不能不承认，她是一个很出色的女人，她很好会保养自己。”
张诚摇了摇头，他看着兰溪的表情，多少透着一丝古怪，“你们年轻人哪，看问题就是太单纯，难道你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情？”
“如果你见过乔律师是怎么对待乔太太的，我想就不会问这个问题。”兰溪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大大的笑容，“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也许在乔律师的眼中，乔太太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也是最有魅力的女人。而且，我不认为我们谈论了这么多，真的会跟这些案子有关系。”
张诚显然是被逗笑了，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好吧，我觉得跟你谈论这些问题嘛，根本就不可能有答案，不过，你难道真的没有听说过另外一个传言吗？就是在袁白露之前，也就是乔律师刚刚来到这个城市之后不久发生的事情？”
二百一十三，助攻（下）
“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兰溪摇了摇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难不成还有另外一个传奇故事？”
“不对，应该说那是一个爱情悲剧才对，而且还是一个天大的悲剧。”张诚开口了，他叹了口气道，“那是一个很令人悲伤的故事，不过，都只是传言而已，因为那时的乔律师还没有什么名气，当年曾经跟他一起奋斗的那些人，早已经联系不上，所以只能靠我这颗敏锐的大脑，还有强有力的交际关系，总算是查出了个大概——”
星星，这是兰溪第一次听到那个名字，沈星，一个来自北方的女孩，当年的乔庸就是为了她，所以才去了她所在的城市，而之后，为了乔庸的事业，她又和他一起，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一起奋斗。
“那个女孩先天体质不足，据说有严重的低血压，”张诚的脸上多了一抹沉痛的表情，“后来，听说她怀孕的时候，不小心出了意外，不幸离世。”
兰溪不由得狠狠吃了一惊，乔律师跟袁白露才是真爱不是吗？在那之前，他居然还有一个深爱的妻子？所以，袁白露是嫁给了二婚的乔律师？
张诚叹了口气，“直到现在，乔律师每年都会去北方那个小城，我想，应该就是为了纪念那个女孩子吧？而且，我想，那个女孩，才是他一生所爱。而如今的乔太太，只不更始恰当的时间出现，所以正好成了他的妻子。”
难道又是一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兰溪顿住了，她认真地回想着曾经和袁白露交往的每一个细节。除了确定她是一个精于算计，而且总是处处针对自己之外，再没有别的印象。
张诚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几分小小得意，“看看，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可事实上并不是那样的。具体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但当时的袁白露，同时在几家公司里兼职，手里自然还是一些钱的。据说，她应该对乔律师也多少有点儿意思。赶上那时，恰好他们公司遇到了一个极大的危机，随时都有可能会破产。”
“嗯？”兰溪愣了一下。
“要不就说，有些事情，真的就像是命里注定的一样。当时的乔律师需要一笔钱，可那位公司的老总去了国外，根本就联系不上，公司里的会计又坚持，没有那位老总的亲笔签字，无论如何都不能动用公司里的财务。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袁白露——就是后来的乔太太，拿出了她自己所有的钱，帮乔律师度过了这一次危机。”张诚的眼中带着闪光。
兰溪也一脸的惊讶，“天哪，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这么看起来，他们之间，应该也称得上是真爱了吧？”
张诚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脸严肃地沉默了好大一阵子，“这么说起来的话，乔太太跟乔先生在一起，也不完全是因为她的运气好。还是因为她有眼光不是吗？作为一个会计，她肯定很清楚乔庸的财务状况，也知道自己那笔投资，如果放出去，收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兰溪一脸无奈，他是不是职业病又犯了，不管别人做什么，都会做出一番评价？
“我觉得吧，那位乔太太，肯定也是一个有头脑的人，她当时肯定是想赌一把，没想到她不只是赢了，不只收回了成本，还得了一个贴心的丈夫。这笔投资，还真是太值了。话说回来，我想乔律师说不定也是感激当年她的慧眼识英雄，所以这么多年来，才会一直都那么尊敬她吧？”张诚忍不住叹了口气。
兰溪不置可否，只是猛然间想起什么，眉头跟着也皱了起来。
除了这些之外，张诚似乎还有些话想要说出口，他过了一会儿，才一脸迟疑道，“说起来也奇怪，这样的事情，照理说这位乔太太不应该是挂在嘴边的吗？毕竟，跟丈夫一起白手起家，怎么说起来都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可她却像是怕别人知道一样，很少对别人提起。”
说到这里，张诚压低了声音，继续道：“还有啊，她自从结了婚之后，跟过去的朋友、熟人、同事，基本上再没有什么往来。”
“周云应该算一个。”兰溪提醒他，别忘了这样一个事实。这也是绕在兰溪心头的疑云，“她们两个曾经是老乡对吗？”
“据说她们是同学，而且关系很一般的同学。这点儿我能肯定。”张诚叹了口气道，“我觉得这个乔太太的身上，一定还藏着什么秘密。放心，我一定能查出来的。”
兰溪并没有注意到张诚在说什么。
因为她突然之间想起来，自己找周小妍的目的，不就是再对周云身边的关系做一番调查吗？还有，她也想知道，杨姐的死，和周云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那其中真的有什么问题？
还可，乔智一直都不肯开口的真正原因，是不是与袁白露有关？
张诚的情绪多少有些兴奋，“哦，对了，其实还有很多事情都很有意思，有些东西呢，我们这些媒体工作者，是没有资格查问的，但你是警察，我觉得你可以去查查看，说不定，会有不少意外的收获。”
这也正是兰溪想要做的事情。可在张诚的面前，她不得不假装很淑女的一笑，“这个嘛，还得看案情的走向。”
“哈——”张诚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我觉得吧，有些事情，说不定从乔律师那里，应该能得到答案。还有——你们的秦局，听说他和乔律师也是有点儿交情的，你为什么不去他那里试试？”
这么看起来，眼前的张诚只怕是查到了不少线索。他像是在暗示什么。
“听说，这一次乔智也卷入案子中了对吗？”张诚的脸上还是堆着灿烂的笑容，“看得出来，你一定对这件事情十分上心。”
“目前案子还在调查之中，你是手里是不是有什么证据？如果有的话——”兰溪笑眯眯道。
张诚是一位记者，而且还是有着敏锐直觉的那种人，他看起来像是对什么都太在意，但他像是又知道太多事情。
只怕仅仅是他刚才抛出的瓜，就足够兰溪消化半天。
“你——还知道些什么？”兰溪的脸上多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望着张诚慢悠悠问道。
二百一十四，坦诚相待
几乎一夜无眠，对乔庸来说，秦局显然是真心呵护着乔智，所以他毫不保留地说出了心中的疑惑，自然也包括他自己的一些猜想。
回到家里，夜已经深了。看着躺在沙发上的老妻，他不由得多了一丝愧疚：是自己太过疏忽了，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去那个小城，夫人就不会莫名其妙地遭遇这样的事情，乔智出事的这两天，她肯定提心吊胆，坐立不安。
早上八点，乔庸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刑警队，并且带着他亲手买来的早饭，和袁白露一起出现了乔智的面前。
而这一次，守在门口的就是陈飞和兰溪两个人。安排这次会面的，自然是秦局。
“哎哟，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两位居然这么隆重地出现在这里？我是不是应该先梳洗打扮一番，来迎接父亲和母亲大人？”乔智的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
乔庸瞪了他一眼，“你小子少在我的面前耍贫嘴，真是一点儿都不让你妈省心，这两天，她因为担心你都瘦了。你可真是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就不能安分点儿吗？”
“怎么能怪小智呢？他也只是凑巧罢了。难道自己的儿子，你还不相信吗？他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这肯定只是一场误会，等案子查清，小智也就没事情了。”袁白露一脸温柔地出声道。
“夫人，你就是太心软，也太护着他。不然的话，他怎么会闯出这么大的祸？”乔庸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又愤愤不平地看了一眼乔智，“吃吧，吃完饭，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不能有任何的保留。而且——”
乔智多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总觉得什么地方怪怪的，可又说不清哪里奇怪。尤其是老妈，她像是有什么心思，偶尔会朝着自己微微一笑，但是在大多数时候，她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奇怪。就好像——就好像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终于到了解开谜底的时候。
守在门口的兰溪，也被请了进来，用乔庸自己的话说，是要认真地公布一件事情，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关于乔智的秘密。
袁白露一脸的不安，就连笑容也变得有些迟钝，她望着乔庸，表情里多少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老公——你真的——”
“不能让这小子觉得，你对他所有的好，都是理所应当的。”乔庸终于开口了，他叹了口气，望着乔智一字一句道，“这些年，你觉得你妈妈对你怎么样？”
“我妈？”乔智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只不过，他的笑容多少看起来有些古怪，“这还用问吗？我妈一直把我当成了宝贝啊，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袁白露像是牙痛般地吸了一口气，“那只不过是一个当妈该做的，你这孩子，也太夸张了。我可没有那么疼你。”
“算你小子还有点儿良心。”乔庸一脸赞许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继续道，“这些年，你妈对你付出多少，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不过，你小子还算是有良心，这些年来，对你妈还算孝顺。这一点儿，我很满足。咱们是幸福的一家人，这是谁都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乔智点了点头，他像是有些胆怯，看看袁白露，又看了看对面的兰溪，他想要说点儿什么，却只是发出了一点儿古怪的声音。
“你应该感谢你的妈妈，如果不是她的话，恐怕你和我的人生，都会变得不同。”乔庸叹了口气，他慢悠悠道，“我想说的是，你的妈妈，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你说——这是真的？”乔智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的脸上虽然挂着笑，但表情显然变了，“怎么可能？老乔同志，大早上起来，开这样的玩笑可不太好。”
袁白露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自然，她先是一脸诧异地望着乔庸，不解之中还带着几分愤怒，显然是想要责怪乔庸之前为什么不跟自己商量？接着又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心痛地看着乔智，似乎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而兰溪在吃惊之余，瞬间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张诚曾经跟自己提到过的那件事情——如此一来，的确，都说母子会比较像，乔智和袁白露虽然某些地方很像，但细细看来，二人的容貌的确没有相似之处。
“妈，大早上起来我爸就喝酒了？”乔智慢条斯理地看了看乔庸，一脸淡定道，“是不是去交通大队借个酒精检测仪？”
兰溪没有动，她当然看出了乔智内心的震惊，却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开玩笑？
袁白露多少有些心虚，照理说，这样的母慈子孝，应该会让她感动的，可她却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被人扎了一根针一样。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居然就这么过来了？乔智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妈吗？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那是个不能说的秘密，而且乔庸曾经再三嘱咐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绝对不能说。乔智就应该是他们的儿子，他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这一点儿谁都不能改变。
可现在那个秘密，居然在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时间，以一种她完全没有料到的方式揭穿了，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乔智望向她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无奈，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情绪。这让她的心不由得跟着抽痛了起来。
“对不起，这么多年——一直都瞒着你。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对不起，孩子——”袁白露的情绪看起来有些失控，“你爸他说得没错，我——我只是把你养大而已，你不是我亲生的孩子，所以——我也真的很遗憾，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这些千真万确，”乔庸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不过，除了你不是你妈亲生的孩子，但她对你绝对不比一个亲妈差。这一点儿，你得承认吧？”
“她的确是我妈。而且一直都对我很好。”乔智愣愣地出声道，不安地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
“我就说嘛，你怎么突然跟孩子说这些——”袁白露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古怪。
乔智的眼睛眨了又眨，他的样子多少有些古怪，显然突然展现在他眼前的事实，刺激到了他某根神经，所以瞪大眼睛，瞧了瞧自己的妈，又瞧瞧爸，叹了口气问道，“所以呢？你们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