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六，隔离
挂上电话之后的乔智，一直都在忙碌着。
夜已经深了，可乔智还是没有一点儿的睡意。
给周小妍打那个电话，自然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在兰溪没去找周小妍之前，他觉得自己最好跟周小妍见上一面，他的心中也有不少疑问，需要从周小妍身上找到答案。
他转了好几个弯，总算拿到了周家的资料。里面更多的还是关于周文宾的消息，看样子，年轻的时候，周文宾的确惹了不少风流债。
周云，也正像是之前得到的消息一样，她在有些人的眼中，是一个热心的傻大姐，但谁都没想到，那个看起来胸无城府的周云，居然能做出那么多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
在周云的身上，一定藏着太多的秘密。这是兰溪和他得出的结论，如果想要追查周云的背后是不是真的有人，自然还得从周小妍的身上下手。
周小妍，周文宾和周云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一个跟周云形影不离的人，如果说周云身上所有的秘密，唯一知情的人，应该就是这个周小妍了。如果仅仅只是看长相的话，她还算清秀可人，只是她显然是一个自制力很弱的人，身材有些失控。
照理说，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如果腰围超过一尺八，都会吃不下饭吧？可看那个周小妍，画风怎么都有点儿奇怪。
让他奇怪的不只是这一点儿，这几天他们准备周云的葬礼，可周小妍却像是鼓足了精神，怎么看都像是在利用这次的机会，跟自己的朋友拉近关系——这个女孩子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脑回路，居然会打这样的主意？
最重要的是，这几天她虽然还没有从自己家搬出去，却已经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了。难道她真的要跟周文宾决裂了？仅仅只是因为传言孙思妍要跟周文宾在一起？
乔智不由得咂了一下嘴。事实上，就在查阅这些资料之前，兰溪也提醒过他，周文宾到时候肯定会去纠缠孙思妍的，而孙思妍却未必会同意跟他在一起。
兰溪给出的理由有三，第一，当年的确是因为周文宾劈腿在前，所以错不能完全怪在周云的身上，第二，孙思妍之前允许周文宾去见她，除了是因为两个人曾经是旧相识之外，恐怕里面也有孙思妍想要借机报复可能。第三，周文宾优柔寡断，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现在周云被杀，周文宾已经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在这个紧要关头，孙思妍必然会避开他。
换句话说，孙思妍只怕对周文宾这个老男人已经没有兴趣了。乔智皱了皱眉头，他还记得，当时兰溪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儿怪怪的，只是说了一句：如果孙思妍真的肯收留周文宾，那对他来说，应该是件天大的好事。
周文宾——乔智不由得摇了摇头，事实上，恐怕最清楚内情的就是自己的老妈，只可惜眼下这种特殊的情况，他什么话都不能跟老妈说，再大的好奇，也只能忍着。
至于孙思妍，家世背景都很清白，没什么可调查的。如果非得鸡蛋里面要挑点儿骨头，那就是在她的丈夫去世之前，两个人似乎曾经发生过口角。
据说是因为有人挑拨离间，虽然孙思妍的丈夫开始的时候不相信，但那些事情却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让夫妇二人之间还是发生了冲突，虽然没有大打出手，但孙思妍显然被搞得很郁闷。
那个挑拨离间的人，不用问就是周云。
乔智不由得叹了口气，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当年周云用那样下作的手段，硬生生将周文宾抢走，她当然也害怕孙思妍走了自己的老路，再把周文宾抢走了。
这个——呃，都一把年纪了，踏踏实实过日子不好吗？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不过，可能是周文宾对孙思妍念念不忘，所以才担心吧。
想到这里，乔智忍不住笑了起来，人人都说，只有年少时才会相信爱情，可是看看这些人，明明一把年纪了，还是担心爱情会从自己的身边溜走？
话又说回来，老乔到了现在，不是照样将自己的老妈都快要宠到天上去了吗？只是——这一次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要出差？
而且，他也总觉得老乔这一次出面多少带着点儿诡异，还有他之前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也都让他多少有些不理解。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老乔来说，自己看起来还真是个天大的意外，他和老妈才是真的相爱。可他还是想不明白，既然自己的老妈那么爱自己的老爸，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自己的心情呢？毕竟，用陈飞的话说，每次看到兰溪的时候，他都是满眼的星星。
肯定是他想太多了吧。乔智摇了摇头，可能老妈想要的是，是一个顾家的女人，她希望的是娶进来一个儿媳，代替她照顾自己。而从来都没有想过，如今的夫妻，十有八九都是要携手并进的。
不过，似乎并不止这些。乔智叹了口气，今天唯一让他松一口气的是，老妈并没有卷入周云被杀一案，看来自己的怀疑是多余的。
乔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翻看那些资料的时候，袁白露一直都在他的门口徘徊，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她看起来心事重重，认真地听着乔智房中的动静，时不时会将头贴在门上，似乎想要听一听里面的动静，但终究还是没有敲门，一脸犹豫地离开了。
是不是危机过去了？袁白露的脸上写满了不安，最起码，她盼望会是这样的结局。乔智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心情轻松，就连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也跟着一起轻松了不少，那自己的判断可能是正确的。
接下来，计划还是要照常进行吗？袁白露不由得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不过她知道，自己心中的魔，真的被那个男人抓住了。如果现在放弃，恐怕等着她的，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让她担心的不仅仅只是这个，还有乔庸，他当然又去了那个城市，那么，他会见那些人吗？到时候又会说些什么？
一百八十七，意外之喜
美美地睡上一觉，直到早上八点，乔智才伸着懒腰从房间里走出来：是个好天气，家里的那盆绿萝，居然都被搬出来晒太阳。
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老妈亲手给煎的鸡蛋，再加上几个热气腾腾的小包子，对乔智来说，这可真是一个幸福的早晨。
“老乔要是看到这些，非得嫉妒到眼红。他多少年没有这福气吃到老妈亲手给做的早饭了。”乔智还不忘打趣自己的老妈。
袁白露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儿怪怪的，只是瞪了他一眼道，“谁说的，哪个周末不是老妈我亲手给他打豆浆喝。不过早饭嘛，我做的只怕他会嫌不好吃。”
“说来说去，老妈还是最疼我了。”乔智端起碗，将碗里的粥一饮而尽，随后撒娇般地将碗递了出去，“太好喝了，老妈，再给我来一碗。”
“你呀——有时间多回来陪陪你老爸才是。”袁白露转过身去，只是她的动作看起来特别的迟缓，看起来似乎有些犹豫，又像是有什么心事，“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年轻人，个个都是夜猫子，平时一个人在外面，早餐是能省就省了，晚餐吃不吃的又不好说。哎，你们呀，总是让人操不完的心哪。”
乔智不停地往口里塞着包子，只要看那捏得并不怎么好看的口，就知道是老妈亲手下厨做的。看起来，老妈还真是费了一番心思。
他忍不住叹道，“老妈，手艺见长啊，连包子都能做出来了？幸好老爸不在家，要不然的话，他肯定得说我，居然奢侈到要让老妈亲手给我做包子。啧啧啧，一会儿我得发个朋友圈，还得假装让他发现，到时候他肯定嫉妒。”
“正好我早上出去，看到肉馅不错，就顺手买了点儿。你呀，吃归吃，炫耀就免了吧。”袁白露将一碗粥放在了乔智的面前，脸上带着宠溺的笑，“你少吃点儿，我感觉盐好像没有搅开，我吃了两个，都没有尝到咸味。”
那自己的运气看起来的确不好，如果不是就着粥，只怕自己都要快被咸得没有味觉了。
不过，最难得的是老妈这份心意，他还是一口气将包子塞到了嘴里，连声道，“老妈亲手做的包子，那可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我得多吃几个才是。”
“哦，我今天约了朋友去逛街，一会儿就出发了。你自己就在这里慢慢吃吧。碗吃完就放在那里，等我回来再刷，或者是等着小时工做。你别自己动手。”袁白露的脸上堆起了满满的笑意。
乔智愣了一下，现在才不过八点多，商场现在就开门了？
“忙完这个案子，你是不是能休息一段时间？从前的确是我想多了。”袁白露莫名其妙地停下来，一脸认真地看着乔智。
“怎么了老妈？一脸认真的样子，是要给我上个思想政治课吗？”乔智坐直了身子，一脸乖巧而又认真地看着袁白露。
这让袁白露再度笑了起来，“哦，现在看起来，你已经是个大人，有些事情，我就不应该插手。所以，你可以趁着这几天，认真地考虑一下你的将来。”
“啊？”乔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间脑子有点儿转不过弯来。
“我说的是火星语吗？”袁白露的脸上还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既然你那么喜欢兰溪，那就和她谈一谈，看她究竟是什么想法，你也老大不小，是时候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老妈，人家还是个孩子，不用那么早就考虑这样的问题吧？”乔智摆出了一副孩子气的表情，故意道，“我还想多抽点儿时间，好好陪着老妈——让老乔同志也吃吃干醋。”
“你这孩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袁白露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叹了口气，“要不就说，你从小就是个小暖男，就知道哄我开心。话我可就说到这里，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别到时候再怪老妈没有提醒你。如果耽误我抱孙子，那到时候老妈就不客气了。”
几句话说得乔智晕头转向，这个幸福来得实在太过突然，让他一时间晕头转向，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等他回过神来，老妈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今天不只天气很好，难不成太阳还打西边出来了？
乔智一脸诧异地走到院子里看了看，太阳还在东边没错啊，为什么老妈突然就改了主意呢？
她不是之前一直都坚持自己的看法，而且无论如何都不想接受兰溪的存在——可老妈在自己的眼中，一直都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她温柔大方，而且明事理。
老乔曾经说过，年轻的时候，老妈也是一个女强人，当年还曾经帮老爸亲自打理律师事务所的账目，只是为了照顾他，所以她才心甘情愿地成了家庭主妇。每当提到这些的时候，老爸总不忘提醒他，老妈是一个多了不起的人，为了他，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
乔智很自然地就认同了这样的说法，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老妈这么多年虽然是家庭主妇，其实还是老乔同志最得力的助手，毕竟，仅仅只是处理这个圈子里的关系，都要花费大量的精力。不管什么人，在提到老妈的时候，都赞不绝口。
人以群分，这么看起来，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老妈喜欢兰溪，也在情理之中。所以，突然表明态度，也很正常。
那还要再和周小妍见面吗？原本，那只是藏在他心中的一个疑问而已，可今天看老妈的态度，他感觉可能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原本很想给兰溪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后来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真是太过心急了，既然心中有疑问，那就先证实。那样，自己就可以问心无愧地面对兰溪，然后再一起谋划他们的将来了。
想到这里，乔智的心头忍不住又是一阵激动，原来幸福离自己这么近！几个小时——准确地说，再有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自己就能放开手搞定兰溪，让她点头再度做回自己的女朋友了——还有，那枚早已经买好的钻戒，也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他忍不住又将碗里的粥一饮而尽，虽然手里的包子咸得半死，他还是一口气又吃了三个。
不过，解了心中的疑惑也好。乔智的眉毛忍不住扬了扬，既然都已经和周小妍约好了，那就再多问问也好，反正周云的案子还有些扫尾的工作要做。
一百八十八，意外
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醒来那么晚。周小妍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看看时间也不过八点钟。昨天晚上那两通电话，果然还是让她太过兴奋，居然早早就睡着了。
听听外面的动进，很显然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哼，老妈说过，有后妈就会有后爸，现在这个时间，爸一定是出门买了早餐给孙思妍送过去了。他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早一点儿把孙思妍娶进门，享受他的幸福晚年生活。
至于自己，肯定就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那个女人的手段太高明了，老妈曾经嘱咐过自己，她说周文宾不是一个头脑太清楚的人，容易被别人骗，正因为如此，将来如果她真的遇到了什么问题，无论如何自己都要离他远一点儿，能搬出去住，就要搬出去，并且，最好是搬出去之前，把房本也一起带走。
那个孙思妍果然还是太狡猾了。周小妍不由得叹了口气，老妈曾经说过，当年给自己取名字的时候，老妈虽然反对，却没有拗过老爸，最终还是取了小妍这个名字，自然就是为了纪念孙思妍。
哼，回头就申请去把名字改回来。周小妍叹了口气，省得自己听着都觉得别扭。
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周小妍打了长长的呵欠，还是没有睡好。
周小妍感觉自己的地位跟之前有所不同了，尤其是自己的老妈过世之后，关心她的人一下子变多了，那些人——除了兰溪之外，经常会询问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她自己是什么想法。
那天晚上——事实上老妈参加聚会的那天，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上有伤，周小妍一定也要跟着去凑热闹的，老妈也喜欢事事带着她去。
可就在出发之前，她看起来多少有些古怪，她只是说，那次的聚会，似乎多少透着点儿古怪，不过在周小妍看起来，那只是老妈找的借口而已。
“我总感觉自己的眼皮子在跳，那不是什么好事。你就在这家里乖乖等着，不许跟着去。”那天出门之前，周云这么跟她说。
现在看起来，是老妈真的有先见之明，如果自己也跟着过去，是不是也没有命了？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多少有点儿后怕。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之间响了。接着就看到外卖工作人员正站在门口，将一份早餐递到她的手里。
原来周文宾还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还知道自己的女儿也是需要人照顾的。周小妍多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那袋子，应该是附近一家咖啡厅的包装，能闻到里面飘出来的咖啡的香味。
——不用问，他老人家肯定是心里过意不去，帮孙思妍买早饭的同时，才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地替她定了一份，又让外卖给送过来了。
就在这时，乔智的电话再度打过来，为的就是确认一下见面的时间，自然还有地点。
“啊，好吧。我一会儿吃了早饭就过去。不过可能会稍晚一点儿。你不会介意吧？”周小妍一脸恶作剧般的笑容，她可不想放过这样一个捉弄乔智的大好机会，反正他上一次也没有给自己好脸色看，自己又何必乖乖听他的安排？
电话那头的乔智虽然愣了一下，但还是同意了，“好吧，我等你过来。”
挂上电话，周小妍忍不住一脸的得意，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飞起来了，哼，这下乔智那小子也该明白，她周小妍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女孩。
面包是自己最爱的毛毛虫，还有一个芝士三明治，再加上一杯咖啡，怎么也得三十几块钱。周小妍忍不住冷笑了两声，想不到老爸居然这么下血本，这可一点儿都不像是过去的他啊？老妈曾经说过，老爸这几年，越来越抠门了。现在突然这么大方，肯定还是为了说服自己，接受孙思妍的存在。
这分明就是糖衣炮弹。孙思妍的脸上多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这糖衣嘛，我还是吃下去，再怎么说，都不能委屈自己的肚子不是，至于这炮弹嘛，还是得还回去。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多一个后妈，天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两个面包下肚，周小妍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飞起来了，接着就是将那杯咖啡一饮而尽：味道也不错，虽然没有她常去的那家咖啡店的咖啡香，但味道勉强说得过去。
现在如果能再来一个冰淇淋，那就是再美味不过了。
周小妍的嘴角忍不住多了一抹大大笑容，吃得这么饱，或许去见一见乔智也不错，到时候以提供线索为由，把那个孙思妍搅和进去，就算是最后她不会惹上什么麻烦，但好歹也算是给自己老妈出了一口恶气。
她越想越得意，没想到这时，肚子却莫名其妙地痛了起来。
自己吃太多？还吃得太快了？不可能啊。周小妍感觉有点儿不太对，难道是大姨妈来了？
她站起来想要走两步，但突然袭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大叫一声：不会是孙思妍为了想要嫁给自己的老爸，所以借假自己老爸的名义给自己送来外卖，在里面下了毒吧？
周小妍感觉一阵惊慌，可是她的身子疼得几乎都要缩成了一团。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抓起了手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接通了电话，居然是兰溪打来的，“周小妍吗？喂？咦？怎么没有声音——”
电话那头的兰溪显然有些诧异，她连着喂了几声。
“孙——孙思——孙思妍——是她——想要——”周小妍感觉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人扼住了，她努力地呼吸着，眼前一黑，就突然倒在地上，手机也掉落在地上。
“喂？周小妍？你怎么了？你说话啊？孙思妍什么？周小妍——”兰溪的声音写满了焦虑，“快——我的天哪，出状况了。”
但就在这时，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挂上了电话。
而在地上已经缩成一团的周小妍，显然已经挣扎在死亡的边缘，察觉到有人出现在这里，她勉强地瞪大了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她用虚弱的声音问道，“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要怪就怪周云吧，谁让你是她的女儿。”来人轻声道，随后将快递的袋子收了起来，随后快速离开了。
一百八十九，蹊跷
孙思妍？周小妍临死前，提到的是孙思妍的名字没有错！可那时的孙思妍正在外面吃早点，这一点儿，当时在场的人都可以替她作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让整个刑警队都不安的是，乔智居然也卷入了这起案子中，因为在孙思妍的手机通话纪录之中，就有和乔智通话纪录，最要命的还不只这些，当兰溪匆忙赶到现场时，恰好乔智从周家走出来！
不管秦局怎么问，乔智只是一口咬定，只是有一些私人问题想要找周小妍，他和周小妍的死绝对没有关系。
“可现在人都死了，你总得说清楚，究竟是什么私人问题，让你头天晚上打了个电话，第二天早上又打了一个电话吧？”秦局简直都快要疯了，他瞪着乔智，“从这个案子开始，你身上就透着古怪，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好隐瞒的？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周云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已经清清楚楚了，难道你——”
“我没有，我保证我和周云之间没有任何的牵扯，这一点儿，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发誓。”乔智一脸信誓旦旦。
没有不在场证明，他出现的时机，恰好就是周小妍死亡前后，仅这一点儿，恐怕乔智就有口说不清了。
最要命的是，周围的监控居然全都被人破坏掉了，根本就无法证明乔智说的是真还是假。
“你知道现在问题有多严重吗？虽然现在的医术在进步，却还没有高明到可以用分和秒来确定人的死亡时间，现在只能说，你出现在那里的时机很微妙。她是被毒死的，那是一种起效很快的毒药，所以，如果你还不说实话，就无法证明你的清白，你难道是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市里的刑警队副队长，居然是嫌疑人吗？”秦局感觉自己的表情都在抽搐。
乔智的脸色更是难看，他思考了一会儿，才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就算是我什么都说了，也会是同样的结果。我是清白的，这一点儿千真万确。您别问了——”
“这件事情不只是关系到你，还关系到我们整个公安局的形象。哼，幸好当时兰溪的朋友出面拦了一下，要不然的话，现在公安局的大门都已经被那些记者们给堵死了。”秦局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开始冒冷汗了，眼前这个家伙真是太固执了。
乔智闭上了眼睛，就是因为兰溪，所以他才什么都不能说。他能感觉到自己已经陷入了麻烦之中，更可怕的是，他不确定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的麻烦之中。
照理说，他是原本应该赶去跟周小妍约好的那个地点，虽然见周小妍对他来说有点儿不情愿，但的确有些不少事情，只怕她那里才会有答案。
可早上起来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不管是她那含糊的态度，还是说话时的语气，都让他感觉有些怪怪的。
恰好就在这时，老妈打电话提醒他，出门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随后还调侃他，如果要去见女孩子的话，最好还是晚点儿出门，因为女孩子如果晚到半个小时，那就算是十分准时的了。因为女孩往往喜欢用迟到，来证明自己的矜持。
这句话提醒了乔智，他虽然跟周小妍接触得不多，但是她的做作姿态，还有身上的公主病，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所以出门之后，他根本连想都没有想，就开车直奔周文宾的家中，为的就是抢在兰溪之前，打听清楚一些事情。
“可我赶过去的时候，周小妍已经躺在那里了，我也吓了一大跳，以为她犯了什么急病，所以才着急出来想要打电话——”乔智感觉自己的心乱乱的。
更让他觉得透心凉的是，自己卷入这起案子中，怎么看都透着说不出来的古怪，明明唾手可得的幸福，只怕要暂时画上了休止符，这让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沉到谷底了。
秦局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为什么在房间里没有打电话？你可是警察啊？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是应该马上请求支援吗？”
“可当时房间里手机信号太弱，所以我只能出来。”就连乔智都觉得这样的说法似乎有些不太可靠，但当时他的确是打了电话，发现没有反应之后，才从房间里走出去的。
秦局长出了一口气，“这样的理由，你觉得能说服所有的人相信吗？还是说，你觉得那些人真的会认为这就是事实？一旦这件事情真的传到外面去，你觉得百姓们会怎么想？乔智，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你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着急啊。”
“我着急啊，怎么不着急？”乔智一脸无奈，“秦局，您相信我是无辜的吗？”
“这跟我信不信——”秦局一脸着急又带着几分无奈，完全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是我带出来的兵，我不信别人，还能不信你吗？可现在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周小妍已经死了，可当时你在现场，根本就没有第二个嫌疑人到过那里的痕迹，你怎么能证明你自己的清白？我们都信你是清白的，可那有用吗？”
“只要秦局信我，那就够了。”乔智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另外，我想这起案子，能不能让兰溪回避？”
“啊？”秦局目瞪口呆，他没想到乔智会提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你疯了？现在除了兰溪之外，还有谁能胜任这个艰巨的任务。”
“秦局您自己啊。”乔智一脸信心满满地望着秦局，一字一句道，“您可是最有经验的刑警，不管是业务能力，还是专业技能，都是数一数二的，只要您出面，还有破不了的案子吗？”
“少在那里给我戴高帽。”秦局一脸哭笑不得，“现在兰溪接手才是最合适的。还有，那个周小妍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牵扯很多问题，”乔智点了点头，一脸的凝重，“秦局，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您能满足我的要求，不要让兰溪继续追查这件案子。我觉得——”
“你不会也觉得，这件案子最后出主意的人，还是郑峰吧？”秦局慢条斯理地开口，他的表情是那么的认真。
这下轮到乔智惊讶了，他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不能肯定，但是我总感觉，事情可能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
一百九十，时机
谢天谢地，真是谢天谢地！居然在那个节骨眼上遇到了张诚，最重要的是，张诚居然正在跟自己的几位朋友聚餐，而那几个人，当然都是他的同行。
虽然还不确定周小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兰溪觉得那通电话挂得太蹊跷，而周小妍的语气更是不同寻常。
直觉告诉她，肯定有大事发生，自然不能把记者卷入其中，所以她火速通知张诚，告诉他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的帮忙。
也亏了张诚，才让那些嗅觉灵敏的人远离了现场，很自然地避免了一场大风波。
她却不明白，明明昨天晚上她已经跟乔智说过，她会来见周小妍，乔智为什么会比自己抢先一步来到这里？
如果说这其中没有问题，打死她都不会信的。可她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着急地想要见周小妍。明明案子已经尘埃落定，虽然杨姐的死因还没有完全弄明白，袁白露没有卷入其中，这一点儿千真万确，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眼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消息已经完全封锁，除了刑警队出过现场的人之外，没有人知情。而且秦局已经下令，三天之内，谁都不许谈论这件事情，否则的话，就要按规矩办事。
秦局这么做自然不只是为了乔智，也是为了给大家争取时间，否则的话，刑警队副队长涉嫌人命案，只这一条，就会掀起轩然大波。
“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秦局一脸疲惫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无奈地朝着兰溪摇了摇头，“只是承认他之前约了周小妍见面，为什么见面，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什么都不肯说。这个臭小子，难不成让我们去问那个死人吗？”
兰溪皱了皱眉头，其实乔智一直给她的印象都是怪怪的，明明看起来是有什么心思，可却一直都保持沉默，那绝对不像是他的风格。
“我找周小妍的目的，是因为她可能知道很多事情，比如说，关于彭瑶举办的那次聚会，她可能会知道一些内情，周云为什么要去那里。”兰溪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忧虑，“所以，周小妍的死，我想应该就是灭口，对方也不想让周小妍说什么。”
“还是跟周云的死有关？”秦局的眉头皱得紧紧的，“难道就没有别的可能吗？比如说情杀？或者是为钱杀人之类的？”
兰溪摇了摇头。
在得到消息之后，法医部的精英几乎全部出动，为的就是希望能尽快查明线索。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除了周文宾和周小妍之外，只有乔智曾经到过那里。房间里没有被人动过，是不是丢失了什么贵重物品，正在紧张地核实之中。
“孙思妍呢？她已经到了吗？”秦局的眉头还是皱得紧紧的，他当然不会忘了之前乔智一脸郑重提出的要求，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兰溪参与这起案子的调查。
兰溪点了点头，“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我正要过去问话。只是——”
“只是什么？”秦局皱了一下眉头，“她最好有不在场证明，否则的话，她应该才是最大的嫌疑人吧？我怎么听说，这些天那个老周有事没事都往她那里跑？”
兰溪只能苦笑，很显然，秦局是真的急了，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
“我再去罗文松那里看看，看他小子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秦局不由得叹了口气，“哦，有时间的话，最好还是把李逸飞找过来，让他和乔智那小子认真地谈谈。”
兰溪点了点头。
“还有——”秦局犹豫再三，还是将那个问题提了出来，乔智不想让兰溪插手这起案子，他也想知道，那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问题炸得兰溪头晕眼花，她连连摇头，“这不可能吧？他不让我查这起案子？为什么啊？我想不明白——”
“总得有个理由吧？”秦局皱了皱眉头，“难道真的是我年纪大了，跟你们这些年轻人有代沟吗？你真的想不出是什么理由？”
秦局虽然办案经验丰富，但洞察人心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兰溪知道，面对这样的老领导，只能实话实说。
那些话虽然很难说出口，可她还是低声道，“这个嘛，有几种可能性，也许是因为乔智和周小妍之间有什么——关系，比如说，两个人是不是在处朋友，他不想让我知道，这太正常了。另外一种就是——有可能周云被杀一案，可能还有什么我们暂时没有发现的东西，乔智已经查出了什么，他不想让我陷入麻烦之中——我倒希望是第一种——”
“这么麻烦？”秦局带着几分无奈地看了看兰溪，“我的天哪，那——都已经出了人命了，眼下我们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兰溪只有沉默。所有的事情都是推理而已，自从周云被杀之后，她看得出来乔智有多担心，那一切自然是因为周云和袁白露之间的关系。
乔智恐怕是想要自己当那个坏人，由他查明所有的真相，如果袁白露是清白的，那母子二人之间，就算是再怎么有心结，也抵不过血浓于水的亲情，很快就会过去。可如果查出真相的人是兰溪，不管结果如何，那么袁白露只怕都不会再接受兰溪。
真的是这样吗？
兰溪叹了口气，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她更希望自己在乔智的心中并没有那么重的分量。要不然的话，那自己不就欠乔智太多了吗？
她希望乔智能坦诚地跟她讲明一切，兰溪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只是乔智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那他们之间，又真的会有未来吗？
还有那么一点儿时间，兰溪叹了口气，希望孙思妍那里还有她想要的结果。
她猛然之间想起来，就在法医进行现场勘察的时候，兰溪突然接到了张诚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他的话说得十分含糊，他似乎说自己找到了什么线索——就是上一次兰溪拜托他调查的事情。
换来这个情报，自然是需要代价的。他希望兰溪能抽出时间，开始他的专访。电话那头的张诚似乎很有把握让兰溪同意，“那可真是个天大的意外，我想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一百九十一，愤怒
“莫名其妙地把我带到这里，你们不觉得这很过分吗？我都说过了，周云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虽然恨她，可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们还想要从我这里打听什么？难道你们觉得我会为了跟周文宾在一起，对她下什么毒手吗？”孙思妍一脸愤愤不平地抱怨道，“你们也不看看，我都成老太婆，周文宾也一把年纪。你们觉得我会为了所谓的爱情——我的天，真是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难道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们认为我还相信什么狗屁的爱情，还能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孙思妍越说越激动，脸色也跟着涨得通红。
费了好大的力气，兰溪才勉强让她的情绪平静下来。
当听说周小妍死了的消息后，孙思妍吃惊得瞪大了眼睛。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叹口气，“那孩子——唉，说来说去，肯定还是周云结的孽缘。哦，这些话你们不会公开吧？我只是想要抱怨一下。”
“如果证实跟案子无关，到时候我们自然不会呈报。”兰溪点了点头。
兰溪对孙思妍一直都颇有好感，她是一个打扮得体、举止娴雅的女人，虽然她的样子看起来比周云要老上好几岁，但她的举止显然给她自己加不少分。难得听她这么评价周云，兰溪自然不忘循循善诱，让她多说上几句。
“周云是个聪明人，只是聪明没有用对地方。舍本逐末，说的应该就是她这样的人。”孙思妍的脸上多了一抹淡淡的苦笑，“她如果这么多年来一直都用心维系自己的婚姻，而不总是眼红别人，她们家的日子，肯定比现在好多了。唉，她是见过的唯一一个抓了一手好牌，却输得这么惨的女人。”
很显然，孙思妍并不是一个将物质看得太重的女人，所以在她看起来，周云彻头彻尾就是一个悲剧。
“我记得之前我都已经跟你说起过，我和周文宾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也不希望我们两个之间再有什么。”孙思妍一脸固执地摇了摇头，“我早就说过，当年的事情，不全是周云一个人的过错。周文宾——可能会是一个体贴的男朋友，也会是一个不错的男伴，但绝对不是一个好丈夫。他——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说到这里，孙思妍叹了口气，“周文宾是一个容易满足，又愿意吃苦的人，如果周云和他齐心协力，日子肯定会过得红红火火。可惜了——”
提到周小妍，孙思妍除了心痛，更多的还是对周云的指责，毕竟，上次为了彩礼的事情，居然在电视上抛头露面，那就意味着她亲手毁了周小妍所有幸福的可能。
孙思妍的悲伤显然不是装出来的。
与此同时，她的模样，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古怪，望着兰溪一字一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自己的孩子。如果我能有周小妍这样一个女儿，我愿意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这是上天送给周云的礼物，可是你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啊？口口声声打着为周小妍好的旗号，做的那叫人事儿吗？”
说这些话的同时，她虽然在努力控制自己，但很显然，她的情绪随时都会再度爆发。
在兰溪的眼中，显然孙思妍是一个母爱爆棚的女人。那应该是她真实情绪的表现，如果她是在演戏——兰溪不由得打了冷战，如果她真的是在演戏，那就太可怕了。
“我之前都跟你强调过了，我和周文宾不可能再有什么。”孙思妍用关爱特殊人群的目光看着兰溪，“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周文宾——如果他当年能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周云怀孕的事情，又怎么能赖到他头上？周小妍，那孩子——我觉得她真是太可怜了，她是个好孩子，却被她爸妈亲手毁了。”
其他的事情，孙思妍完全就是一问三不知，她连连摇头，很显然，周云上一次找她麻烦的事情，还是让她心有余悸，眼下周云突然去世，孙思妍自然知道避嫌。
可笑的是，周文宾似乎将这当成了和孙思妍再续前缘的大好机会，他几乎一直都在努力地想要修复两个人的关系。
兰溪不由得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头皮，一切看起来都让人焦头烂额，先不说乔智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周小妍为什么会中毒呢？
用周文宾自己的话说，他一大早就出门了，为的就是希望能和孙思妍一起吃个早饭。出门的时候，他随手就把房门给带上了。而那房门是自动上锁的，换句话说，如果里面的人不开门，那就需要钥匙才能进去。
家里的钥匙目前只有他和周小妍两个人有，而就房间内的情形来看，应该是周小妍替来人开了门——可为什么大早上起来，会有人来看她呢？
最明显的结论，就是出现在那里的一定和周小妍认识，所以她才会毫不防备地让他进去。
兰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乔智虽然是最大的嫌疑人，但当她看到乔智的时候，他的身上除了一的儿零钱、车钥匙和手机之外，再没有别的物品，因此，他的嫌疑就降低了不少——毕竟，现场也没有发现别的物品，杯子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可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也是让兰溪一直都想不明白的地方。最要命的是，乔智被带回来之后，就再不许自己去见她。
“可话又说回来，有那样一个老妈，小妍出这样的意外，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就在兰溪走神的时候，孙思妍突然开口了，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兰溪，叹了口气道，“周云好像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不瞒她的。”
“嗯？”兰溪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孙思妍意有所指，“上一次周云是带着女儿去我家，如果连这样的事情她都丝毫不避讳自己的女儿，我想，其他的事情，大概也是这样。”
兰溪没有答话，她有着同样的怀疑，却并没有说出口。现在回想起来，乔智那么着急想要见周小妍，是不是也想从她的口中打听什么出来？
一百九十二，忙中出错
杨丹是在彭瑶的陪同下来找兰溪的，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在看到兰溪的那一瞬间，她终于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没有白跑一趟，我还担心如果是不认识的人，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兰溪这才猛然之间想起来，今天是应该向杨丹通报杨春雨的死因，还有接下来一系列的后续工作。
照理说这样的事情应该是罗文松或者方慧出面的，可现在他们两个根本就走不开，匆匆忙忙将资料塞给兰溪之后，顾不上解释就走了。
尤其是罗文松，对周小妍被杀一安，更是十二分的上心，兰溪不由得叹了口气，虽然乔智和他平日里关系一般，但真的遇到事情，他居然是最上心的那个。
将她们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定，兰溪向他们解释，因为眼下还有些事情没有弄清楚，所以相关的手续，还要等一切结束之后才能继续。眼下只能将杨春雨的死因通报一下。
“虽然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可她——不是被你们带走了吗？为什么还能自杀呢？这不是太离谱了吗？”杨丹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解，同时还有几分惊讶。
彭瑶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眼中同样写满了质疑。
不用说，这两位都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兰溪解释不清，后果只怕很严重。
“带她回来之后，我们检查了她随身携带的物品。”兰溪叹了口气，“就在检查物品的同时，她提出换一身衣服。我们自然不能好拒绝。结果——就是那套衣服，让她送命了。”
说着，兰溪从那些文件之中抽出了那张照片，递给了杨姐，“这套衣服，你记得吗？”
“这就是我从家里带给她的那套衣服，没错啊。怎么会因为这套衣服就送命——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杨姐一脸诧异地望着兰溪，像是在看一个火星人。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兰溪当然知道，调查结果没有给出之前，她最好保持沉默，尤其是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多说话，可如果什么都不说，反倒会让事情变得无法收拾。
她叹了口气，“根据法医们事后做的检查，我们在她的衣服上检出毒药的成分，只能认定是有人或者说是她自己，在衣服上做了手脚。那种药通过皮肤作用于身体，所以——她就那么出了意外。”
兰溪顿了一下，望着杨丹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这个，接下来我们可能还需要你协助我们进行调查。还有，我们眼下暂时腾不出人手，不过调出监控录像的事情已经在做，看是不是发现有什么线索。”
衣服上有毒？就是自己亲手从杨姐的衣柜里取出来，放到袋子里的那件衣服？怎么可能呢？杨丹简直都快要疯了，她连连摇头，“不会的，绝对不可能。那衣服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动过，难道她早就想好了要结束这一切？也不会的，她说过，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兰溪叹了口气，一脸认真地解释道，“事实上，连我们的法医都吓了一跳。这么专业的手法，恐怕不一定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态度多少有些含糊，就连望着杨姐的目光，都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天哪，我的天哪，”杨姐虽然看起来十分天真，但却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她瞬间就明白兰溪意有所指，“你的意思是，到目前为止，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我吗？杨姐自杀——这种可能性不大吧？”
杨丹的大脑在飞速地旋转着，她细细回想自己打开衣柜前后的事情，口中还念念有词，“平日杨姐能穿得出去的，只有那么两三件衣服而已，选这件衣服，是因为天气正合适，所以我就顺手就拿了出来。可我真的没有下毒害她的理由啊？再说，杨培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不是吗？我为什么要杀杨姐呢？这解释不通啊？”
“我们只是在说，有这种可能性。”兰溪叹了口气，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着杨丹，“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认真地想一想，是不是还遗漏了什么，比如说在将衣服送给杨姐之前，是不是见过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是遇到过什么事情？”
杨丹显然在努力地回想，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痛苦，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最重要的是，她显然已经意识到，杨姐的死，多少和她是有些关系的，这种错综复杂的感觉，让她更加痛苦。
“是不是你们也想得太多了。说不定杨春雨早就计划着自杀，那套衣服，也是她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吧？”彭瑶一脸担心地看着杨丹，“她藏得那么深，天知道她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丹姐的？”
杨丹的样子看起来十二分的担心，她表情看起了很是痛苦，“瑶，你不用这么安慰我，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是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杨姐死了，再怎么说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是吗？不管那个人是说，我都要把他揪出来。”
说到这里，她猛然之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一脸认真地望着兰溪问道，“你们查到了什么吗？比如说那毒药——关于那毒药，有什么线索吗？”
“这个我们还在查。”兰溪叹了口气，“那是氰化物，起效快，虽然不常见，不过也不代表真的找不出来。如果方便的话，一会儿我们同事能不能跟你一起回去，检查一下她的其他物品，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杨丹点了点头，还想要说点儿什么。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方慧风风火火走了过来，“查到了一些东西——你是不是跟我一起去趟现场？秦局说，案子暂时交给你处理，所以——”
说到这里，方慧看了看彭瑶和杨丹，脸上多少有些为难。
肯定是关于周小妍之死发现了什么线索，兰溪的眼前一亮，她先让方慧在外面等着，自己马上就会出去。
“想不到你们警察这么忙。”杨丹吃惊地看着兰溪，“不是说那案子都已经结了吗？你们这是——”
“真是不凑巧。关于杨春雨死亡的调查，我们的同事会跟近，有什么问题，我们随时保持联络。”兰溪匆匆忙忙收起了那些资料。
一百九十三，陷阱
人来人往的商场，袁白露却感觉有些恐慌。那盆绿萝摆到窗台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可那个人究竟想要自己做什么？这是袁白露惴惴不安的地方，当那个人一脸平静地在他对面坐下来的时候，她惊恐到差点儿惊叫出声。
“果然没让我失望。我就说过，你是会最好的搭档。”男人的嘴角还是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乔夫人，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在这样的人面前，无论如何都不能示弱，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害怕。袁白露慢悠悠地瞪了他一眼，“小朋友，现在你就这么得意，是不是不太好？你还没有准确地说明你合作的诚意，怎么就能确定，我们之间一定会合作愉快？”
装聋作哑，这也是袁白露最擅长的招数，她知道年轻人都怕麻烦，或许使出这一招，能让他知难而退。
“听说乔律师去了北方，”男人嘴角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确去了青润集团，帮他们处理了一些业务上的事情，不过他根本就没有必要跑一趟，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可他却执意北上，你说这是为什么？”
袁白露没有答话，她端起杯子，想要掩饰自己的震惊，还有几分无奈，这个人，怎么可能知道？
“那个城市里，曾经生活过一个让乔律师爱得刻骨铭心的女人，她叫沈星。你说，乔律师是不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都过去二十几年了，用古人的话说，二十年，早已经是一个轮回，她的灵魂应该也早就不在人世了，为什么他还是念念不忘呢？”男人的嘴角似笑非笑，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脸上的笑意更大。
袁白露感觉自己的脑袋瞬间炸了。果然，眼前这个男人是有备而来。他怎么知道？最重要的是，他怎么能知道？
“乔夫人，你不想说点儿什么吗？”男人扬了扬眉目，望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这么说起来，你也是一个很大度的人？大度都允许自己的男人，心里始终放着另外一个女人？甚至——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将就的替代品而已。”
“死人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袁白露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眼神就像是冰一样，安静得让人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什么，“如果你只是想翻这些没有意思旧账，就别费那个心思了，我不在乎，而且，就算是在乎也改变不了什么。难道你让我跟一个死人争什么？输赢又有什么意义？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
男人忍不住叹了口气，脸上多了几分佩服之情。
杀人诛心，他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只有捏到袁白露的痛处，她才会明白，自己是真心为她着想的。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虽然她已经是个死人，但你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真的能取代她吧？如果到手的幸福都是假的，那么乔太太，只怕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吧？”男人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每个字都正好戳中了袁白露的心。
袁白露瞪了他一眼，“你不觉得这样太无聊了吗？我都一把年纪了，难道你还希望我像个二十岁出头，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一样，撒娇卖萌，为的就是留住所谓的爱情？”
果然是个聪明人。他的眼前不由得一亮，事实上，他喜欢和这样的女人打交道，讲求实际，而不会抓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放手。
“那来这里，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吧？”袁白露瞪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这么说起来的话，我倒是也想起了一个人，据说有一个叫郑峰的男人，一直都对兰溪念念不忘，那个传中的人，不会正好就是你吧？能说一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固执地出现在这里？”
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因为男人不用开口，他的反应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犀利，目光还真是犀利！”郑峰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同时还不忘举起了手中的杯子，“我很庆幸，你是我的战友，而不是我的敌人，要不然的话，恐怕晚上睡觉我都睁着一只眼睛。”
袁白露的心中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她当然听说过郑峰这个名字，有一次是不经意之间听到了韩青与别人的对话，其余的都是之前乔智不经意间提到的细节。那个郑峰，分明就是一个疯子，他居然找上了自己？
这下她终于明白，自己惹上了什么样的大麻烦！她感觉自己的头皮一个劲儿地发紧，却假装平静道，“好吧。现在我们两个彼此之间都成了透明的，说说你的下一步计划吧？”
“在那之前，还是先处理掉一个麻烦。”郑峰淡淡道，他停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对着袁白露说，“现在认真地听我说的每一个字，不要有任何的举动。你看到刚刚进来那个穿着灰色运动服的女孩了吗？看她的样子，是不是觉得有些眼熟？”
袁白露假装不经意地打量着这里的每一个人，那个女孩子虽然在背对着她们，但袁白露对她简直太熟了，只要看一看她的背影，就认出来那是乔庸的助手之一，一个平日里看起来沉默寡言，但每次看到乔庸的时候，都是满眼星星的女孩子。
“她一直都在跟踪你。”郑峰低声道，“如果不是巧合，恐怕我也不会注意到。你说，这是乔庸的安排？还是她自己出于某种目的，想要做点儿什么？”
这下袁白露也真的愣住了，这个女孩子的出现，让她的心理彻底变得不平衡起来。她之前曾经提醒过乔庸，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什么乱子，尤其不能和年轻的女孩子产生任何感情的纠葛。可现在看起来，他完全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如果只是这个女孩子的痴心妄想，那还无所谓，可如果她是被乔庸安排好，监视自己的行动的呢？
袁白露瞬间炸毛了。
郑峰不动声色就拨动了她内心最不安的那根弦，那个女孩子——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任由她这样下去，那么等着她的，很有可能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一百九十四，意外的对峙
郑峰的眉眼之间忍不住多了一丝淡淡的冷笑，果不其然，袁白露这个老狐狸，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只是他费尽心思，一时间却还没查出太多的线索。
如果袁白露没有秘密，就绝对不可能那么夸张地阻止乔智跟兰溪在一起。
他太了解袁白露了，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但其实却是一个斤斤计较而且太在意得失的女人。她和周云看似不同的人，但骨子里却是一样的人，有便宜就是一定要占的。
爱算计没什么不好，只有经过社会毒打的人，才会总结出这样的经验。郑峰叹了口气，可就是这样一个精于算计的女人，兰溪简直就是老天送给乔智的一份厚礼，就连乔庸都双手赞成，而且显然将兰溪当成了自己的准儿媳，可为什么她却如此坚决？
这其中如果没有什么猫腻，那可真是见了鬼。
可恨的是那个周云。想到这里，郑峰的心头就闪过一丝不悦，那个女人虽然口口声声说感激自己为她谋划的一切，甚至小气的她每年过节都会给他备上一个大大的红包，可到头来呢？她的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说给他听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更让他生气的是，每次不到万不得已，她从来不会将那些秘密说出口。哼，果不其然，就算自己是犯罪界的大师，到头来，还是斗不过一个狡猾的老女人。
“等我抽出时间，再去收拾她。随她去吧。”袁白露放下手中的杯子，“现在你是我的一个熟人，不管别人怎么问，你都要这么说。她如果想打小报告，那就去吧，我有的是招数收拾她。惹恼了我，不出三天，我就让她收拾东西滚蛋。”
“高明。”郑峰不由得赞叹道，“乔太太还真是太厉害，让我不得不佩服啊。”
“哼，就不用拍我的马屁了。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袁白露不动声色，不过她的内心早已经慌到不行，“你说让我留意乔智的动向，你不会是想要对他下手吧？我可提醒你，他是我儿子，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他一根指头。”
郑峰不动声色地笑了，柔声问道，“乔太太，你觉得这天底下，什么人才能让你毫无保留的信任，甚至能让你将性命交托给对方？”
袁白露的内心写满了无奈，眼前这个人的脑子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明明不远处就有人监视，他为什么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这个男人原本就不会按常理出牌，她只是愣了一下，就慢悠悠叹了口气道：“这是在考我吗？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人生来都是自私的，面对生死的时候，我相信，没有人会变得大方。”
“这是个聪明的答案。”想不到郑峰的脸上居然多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这样看起来，我还真是找对了人。所以，乔太太，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应该记住一件事情，那就是没有什么比让你风光地活着更重要了。”
袁白露又是一愣，不过在那一瞬间，她猛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你——我的天，你对周小妍——你对那个女孩子做了什么？”
郑峰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个女人反应真是太快了，如果早一点儿认识她的话，自己肯定能避免不少麻烦。
不远处，乔庸的助理虽然背对着他们，却努力地学要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想要回头，可却又像是在担心什么。
这让袁白露的心情更不爽。哼，一会儿就应该给她点儿颜色看看，让她知道，多管闲事可没什么好下场。
“我觉得有些事情，只要跟你无关，最好就不用打听，知道得越多，对你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郑峰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下一步，我想兰溪应该会去找你，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有，她什么证据都不可能找到，只要你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她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她想把我怎么样？”袁白露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几分阴狠的表情，冷冷道，“那个黄毛丫头，想要跟我斗，还是嫩了点儿。我知道你对她很上心，可我警告你，既然是合作，你就得有合作的诚意，如果她挡了我的道，我不会手软。”
郑峰的脸色一沉，他的情绪第一次在袁白露的面前失控，“我说过了，兰溪你不能动，她是我的，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把她怎么样。”
袁白露一愣，这样的表情似乎曾经在什么人的脸上见到过，也是同样的坚决，还有几分警告的意味，她想要调侃郑峰几句，心底却莫名其妙地冒出丝丝寒意。
“这就是跟我谈合作的前提。”郑峰的表情淡淡的，“好吧，现在开始你的收尾工作，打听一下周小妍都有什么朋友，平日里都跟什么人交往。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再去看一看杨丹，她的心中一定有不少疑问。我去搞定肖辉和彭瑶，确认一下他们那里，再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袁白露目瞪口呆，这个男人——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多话，可还是没有弄明白他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而不管是郑峰和袁白露，他们两个虽然注意到了乔庸的助理，却没有发现，就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何欢正和一位客户谈生意。何欢也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到袁白露，原本还想要打声招呼，可确他们两个的举动，怎么都透着一丝古怪。
更重要的是，乔庸的助理居然也走了进来。虽然那位助理看起来尽量在不动声色，但何欢却一眼就看出来，她显然是在跟踪袁白露。
这些人，究竟都在干什么？何欢的心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不过，还是生意要紧，她顾不上理会这里的状况，继续忙着应付客户。
直到她回过神来时，那三个人都不见了踪影。何欢感觉有些怪怪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觉得应该给罗文松打个电话，约他一起出来，打听一下之前那些案子究竟怎么样了。外面那些传言，究竟是真是假。
一百九十五，情报
茶楼，悠悠的茶香，却洗不去秦局一脸的担忧，他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
韩青慢悠悠地给他续上一杯茶，似乎完全没有被他的情绪影响，随后，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才不过几天的时间，不至于事情就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了吧？溪溪不是那种冲动的女孩子，她办案，你不是一向很放心吗？怎么这一次这么沉不住气？”
“我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啊。”秦局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莫名其妙地就把乔智那小子给卷进来，怎么想都不太对。难道那个家伙，真的不死心，又卷土重来了？”
韩青完全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慢悠悠反问了一句，“如果说乔智那小子做了别的坏事，我还相信，可是杀人这种事情，那绝对不是他的风格。既然是个陷阱，那交给兰溪慢慢查不就好了吗？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秦局的脸上多了一抹惆怅，他对着窗外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话。
“哈，你一直都说，兰溪和乔智，这两个都是你的爱将，可看你这架势，很显然还是更偏爱乔智那小子啊。”韩青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道，“如果换作是兰溪，只怕你就不用这么担心了吧？”
秦局多少有些无奈地苦笑，“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居然还能跟我开玩笑？哎哟，我说大姐，你能不能认真点儿，什么时候也跟兰溪学得没个正形了？”
这让韩青忍不住笑了起来。
事情的起因，自然还是因为周云。秦局既然已经来了，自然就是有备而来，韩青作为妇产科的权威，凭着她的关系网，自然能有不少意外的发现。
韩青虽然再三调侃，他也是被兰溪带到了沟里去，但还是很快将自己查到的线索说了出来，有些东西自然是通过私人关系，而有些东西，恐怕只能是经验，无论如何都不能摆到台面上去的。
最重要的是，有一点儿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周云所谓的第一次流产，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
“有人替她作了伪证，这一点儿千真万确。”秦局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儿犹豫，就连说出来话都带着几分含糊，“这一点儿我们查过了，所以——应该没什么好继续追查的。”
“那个人不会恰好就是袁白露吧？”韩青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就好像是在谈论医学上的问题，“我查过周云所有的住院纪录，唯一让她有空子可钻的，就是私立医院，毕竟那是二十多年前，管理松散。”
“可那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秦局皱了皱眉头，“那样的事情虽然让觉得手段见不得人，可周云那样的女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在情理之中。你不会认为，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联吧？还是说，你觉得袁白露跟周云的死，之间还有什么关系？”
韩青只是微笑，那是兰溪的判断，虽然她并没有说出口，但她看得出来，如果不是案子真的涉及到了袁白露，她也不会那么担心。
眼下最重要，兰溪担心的是袁白露卷入其中有多深，而看秦局的样子，分明对袁白露没有任何的怀疑，这师徒二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怀疑只能放在心里，却不能说出口。她只是慢悠悠地提醒秦局，周云是一个处处给自己树敌却自我感觉良好的人。
“其实我也听老乔提起过，当年周文宾的父母先后离世，可能跟周云也多少有些关系，只是一直没有直接的证据，是不能指证她什么的。”秦局皱了皱眉头。
周云的死，最大的受益人当然是周文宾，从今以后摆脱了周云，他完全可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人逢喜事精神爽，据说周文宾甚至都没有想要假装自己很伤心的样子，在周云的葬礼第二天，就急急忙忙地去找孙思妍了。
“听说当年周文宾就是对孙思妍念念不忘，就给自己的女儿娶了个名字叫周小妍，听说当时周云闹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抑郁，也就是从那开始，他们两个的关系越来越差。”韩青皱了皱眉头，似乎多少有些惋惜。
“说不定周文宾也是有意要那么做。”秦局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不管是换了哪个男人，被人算计的仇，早晚都是要报的。可周文宾胸无大志，也不像是那种为了报仇可以卧薪尝胆的人，我觉得如果认真地查一下，从他身上也能查出点儿什么来。”
韩青一言不发，秦局有时候和兰溪有点儿像，一旦思考起问题，就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别人根本就插不上话。
“阴谋论，这样的事情，应该跟兰溪那丫头认真地谈论一下。”秦局晃了晃自己的头，“我老了，已经不太想动自己的脑袋了。”
“听起来我就觉得头大，难为你们拿着这些难题一天到晚考虑个没完。”韩青摇了摇头，“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你们头大吧。你来这里，不会是让我玩什么猜谜游戏吧？”
秦局摇了摇头，他来这里，除了要确认乔庸的动向之外，最重要的还要跟韩青确认一些其他的东西。
韩青是一个很严谨的人，她不确定的问题，自然是不会说的。乔庸的确去了青润集团，这一点儿千真万确，但那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并没有耽误乔庸太多时间。
“我的天哪，看你这架势，不会是一本正经地真的要调查乔智吧？难道你真的当他是嫌疑人？”韩青不由得狠狠吃了一惊。
秦局无奈地瞪了她一眼，“要不然你以为呢？他说他是清白的，我们也认为他是清白的，可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他还是最大的嫌疑人。更要命的是，我从来没想过那小子嘴会那么硬，只是跟我强调他的清白，还不让兰溪插手这件案子。我怀疑，他可能知道什么，却一直都没有说出口。说来说去，只怕还得扯到周云被杀一案。”
原本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的韩青，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见秦局沉默不语，她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让我查一下周家的就诊纪录吗？”
“不，我来找你，当然还有另外一件事情。”秦局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严肃，“我还要再打听另外一件事情，一件二十几年前的事情。”
韩青的表情也随着变得严肃起来，她的神情逐渐变得惊讶起来，因为从秦局的口中说出来的事情，是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更没有想过的问题。而那一切，恐怕才是一切事情的根源。
一百九十六，嫌疑
杨丹的情绪几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她没有想到，前几天还在热心地想要安慰着彭瑶，可接下来，自己就成了那个被安慰的对象。
直到回到家中，杨丹才意识到，杨姐的存在，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她失去的是那么得力的一位助手，还是一位平日里可以谈论生活琐事的朋友。她简直无法想象，在杨姐离开之后的日子，她的生活会不会完全陷入一团糟。
还有最要命的，那就是自己的家就成了重点被关照的对象。郭一鸣早就被通知，如果可能的话，尽量住在外面，在法医们赶过去取证之后，他们才能回去。
还有太多的疑问，让杨丹应接不暇，比如说，为什么杨姐会那么冲动，所谓的毒药，又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有太多的细节，显然兰溪并没有透露，她总感觉，凌霄和杨姐两个人，都像是被什么人蛊惑了一样，莫名其妙地做了很多事情。
这一连串的案子，让杨丹感觉自己的脑袋一个劲儿地抽筋。肯定有哪里不太对，可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
原本她是打算和兰溪坐下来认真地谈一谈，那些事情发生得太快，也太过突然，所以闹得她根本就回不过神来，现在回想起来，很多事情，可能早就有了苗头，而她居然粗心到没去注意。
彭瑶的样子看起来也有点儿怪怪的，她虽然陪在自己的身边，可时不时就会走神，她显然还有自己的烦心事。
法医们很快就开始忙碌了。坐在亭子里的杨丹直到此刻才意识到，其实杨姐早已经成为她的家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除了做饭之外，其他的事情，杨姐都一手包办了。比如说整理花园、种菜、平日里洗车、整理所有的房间、洗衣服这些事情，也都是杨姐处理的。没有了她，家里显然已经乱糟糟的。
杨丹叹了口气，别人羡慕她的利索，可只有她才清楚，杨姐一直都在默默地替她处理好身后的一切。
毒药——杨丹莫名其妙地想起来上一次的聚会，她看见凌霄似乎带了一瓶什么东西给了杨姐，当时杨姐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家里发现一些虫子，所以拜托凌霄带过来的，事后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早已经抛到了脑后，现在想起来，她觉得太可疑了。
法医们按照她的描述，很快就仓库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那瓶所谓的杀虫剂。他们小心地将那东西收了起来，决定回去之后再认真地化验。
至于杨姐所有的衣服，应季的衣服全部都被打包，而其他的衣服，都被喷上了一种试剂，据说能看出来上面是不是沾有那种化学物品。
“兰溪什么时候能有时间？不是周云的案子已经结束了吗？她不应该全力追查这件事情？她怎么一点儿都不上心？”彭瑶一脸担心地看着杨丹，还是忍不住替自己的朋友出头。
“小兰姐有别的案子要查。”法医戴着口罩，根本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如果你有什么线索的话，随时可以跟我们联系。”
“哦，好。”漫不经心地就这么回了一句，杨姐完全陷入了沉思之中。
“怎么看杨姐都不像是藏得那么深的人哪。她和杨培安的家人——”彭瑶依然还是满脸的震惊，过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道，“那些都是真的吗？我怎么都不敢相信——”
“孽缘啊孽缘，这个还真是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杨姐看起来是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居然也能迷上杨国财。”提到这个，杨丹苦笑着摇了摇头，“幸好，当年我和他们来往得不多，只知道培安的妈妈是一个很能干的女人，她除了忙工作，就是照顾孩子。可不知道是不是连老天都看不惯她那么能干，居然让她摊上了杨国财那样的老公。”
杨丹批评起杨培安的爸爸，一点儿都没有客气的意思，用她自己的话说，杨国财只是一个花架子，除了长得帅，最大的长处就是会花钱，花的不只是他自己的钱，当然也包括杨培安的妈妈给的家用。最要命的是，他的身边一直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女人出现。
“杨培安可能多少跟他爸有点儿像，舍不得在自己的老婆身上花钱之外，但对别的女人，那叫一个出手大方。杨姐没有跟他在一起，应该算是天大的福气了，否则的话，恐怕到头来还是被吃干抹净，什么都不会给她剩下的。”杨丹不由得叹了口气。
彭瑶的表情变得更加的复杂。
这让杨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让她误会了。所以连忙摆了摆手，“你可千万不要多想，我那个远方亲戚，当年做的那些事情，不知道被人背地里嘲笑了多少次。”
彭瑶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我只是想起了肖辉。”
“肖辉跟他比起来，应该算是一股清流了。最起码，肖辉还算是个拎得清的人。”杨丹只有苦笑。
两个人相视无语。
无数个念头从彭瑶的心头闪过，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触动了她什么神经，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杨姐——她的确曾经在什么地方遇到过她，那应该是杨姐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地方。难道那也是巧合吗？
还有那个可怜的凌霄，她也是见过几次的，虽然大家都避而不谈，但彭瑶跟大家一样，都明白凌霄只不过是一个任由杨培安摆布的娃娃而已。
过了一会儿，彭瑶皱了皱眉毛，“我倒是觉得奇怪，你说杨姐都那么大年纪了，就算是迷恋，也不应该会搭上自己的命吧？就算是想不开，为什么要自杀呢？她不是也没有做什么吗？听说她是在乔智的家中被带走的对吗？她为什么要去找乔智？”
“那就不知道了。也许她是觉得——如果不是他们查得那么紧，凌霄原本就不会死。”杨丹一脸的若有所思，“我总感觉，她每次看凌霄的眼神总是怪怪的，说不定，她是在凌霄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
影子？不错——彭瑶瞬间感觉自己的脑子瞬间炸开了，不会有错的，那个影子。那个匆忙和杨姐擦身而过的影子，就是雷朋没有错。
一百九十七，命运的交叉
在所有的悲剧发生之前，一定会有什么苗头。彭瑶努力地在回想着所有的细节。的确，这里也是她每年都会出现的地方，肖辉——每次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其实都会和杨姐有交往，两个人会在一起安静地谈论着什么，毕竟生意上的事情，他是插不上嘴，她倒是很愿意跟杨姐、凌霄这些人交流生活的经验。
“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吓得半死。谁能想得到的，明明是在玩游戏，结果那个人却拿着枪就那么横冲直撞地进来了。当枪响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会有什么人受伤。当时我还在想，会不会肖辉——如果我死了，那他就真的遂了他的心愿。”彭瑶叹了口气。
杨丹没有答话，她依然还是认真地回想着当时发生的状况。
过了一会儿，她才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说当时为什么会选袁白露当法官？还有，她为什么会没有注意到杨姐呢？照理说，她应该注意到那种细节才是吧？她一向最细心。”
彭瑶也一脸困惑，随后摇了摇头。
“当时在场的人除了周彤之外，没有人知道游戏规则。”杨丹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子，“当时我们都是闭着眼睛的，杨姐——杨姐怎么就那么肯定，动手的时候，一定不会被别人注意到呢？还是说，她真的已经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无论如何都要杀了周云，才能解了心头的恨？”
彭瑶只有叹息。
这样的答案，恐怕只有杨姐自己才知道。
“照理说，那样的事情怎么就发生了呢？”杨丹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别着，“你不觉得很荒唐吗？杨姐看起来是一个很老实的人，一般的人，应该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可为什么那个人就能找到她，而且还能找到她和周云之间的联系呢？”
两个人一时间同样沉默，彭瑶感觉自己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过了一会儿，她才艰难地开口道，“我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我们没有想明白。根据兰溪的说法，周云敲诈不成，所以就去找了凌霄，可能跟她一起谋划了什么。但那应该都是瞒着杨姐的吧？难道说杨姐跟凌霄之间的关系，比我们想象中的密切？”
这也是暂时解不开的谜团。杨姐每一次见到凌霄的时候，眼神都是怪怪的，就好像是在看着祭坛上的祭品——就是那种惋惜又带再几分同情的目光。
大部分的时间，凌霄都愿意跟在顺子的身边，基本上都是顺子在照顾凌霄的情绪，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论电视剧或者手工之类的。
杨丹只是摇了摇头，“凌霄不是那种能藏得住心事的人，如果她跟杨姐的关系很好，那就一定会表现出来，可我想了又想，还是不觉得她们关系密切。不过周云——她是不是也太大意了，她应该能想到，一旦杨培安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杨姐肯定就不会善罢甘休，除非——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杨姐和杨培安之间的关系。”
这个判断应该是站得住脚的。
谁都看得出来，周云显然对杨姐没有任何的防备之心。或者说，周云似乎完全都没有正视杨姐的存在，只是把她当成了杨家的保姆。
“这就像是一个游戏的漏洞。”杨丹一脸的若有所思，“只要认真地梳理清楚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就能发现问题没那么简单。”
彭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战，怎么看，这都像是有人在故意为之。
“虽然兰溪的话说得含糊，但我总感觉，她认为在杨姐的背后，可能还藏着什么人。”杨丹叹了口气，“可我想了又想，还是不认为，杨姐还能跟别的什么人合谋。”
彭瑶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显然也一直在思索别的什么问题。
“还有，照理说周云是一个只要有便宜占，就会铆足了力气往前冲的人，可那天晚上的聚会，应该不合他的心意才是，为什么她也会出现？”杨丹的心中依然还是带着几分困惑地问道。
太多的谜团需要解开。杨丹觉得，所有的问题只有一个答案，可那个答案，就藏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她却没有任何线索。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对面不远处，就是韩青的别墅，大部分的时间，那房子都是空着的，偶尔才能在见到韩青，她记得好像她也在这里招待过自己的朋友，只是那些人看起来十分严肃，让她都没有好意思打招呼。
雷朋——如果换作是他的话，应该有能力做出这样的安排。彭瑶叹了口气，那是一个年轻而又有朝气的男孩子，他的脸上永远带着一丝微笑，让人看不清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问题，他总能顺利地完成。
“雷朋——”彭瑶吞吞吐吐地开口了，“你还记得那个人吗？我记得有一次聚会的时候，他好像曾经出现过，你对他，还有印象吗？”
“那个能干的年轻人？”杨丹皱了一下眉头，“我记得，当时他是过来给你送东西，我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怎么了？”
“我觉得他——是兰溪觉得，他有可能跟这些案子有关。”彭瑶的表情变得十二分的难看，有些事情，应该永远成为秘密，但是有些话，该说出口却只能藏在心里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杨丹显然没有心情谈论这些，摇了摇头，“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兰溪处理吧。倒是你，千万不要多想，这些事情，也算过去了。”
可这些话，就连杨丹自己都不会相信的。
她依然还在认真地回想着，当天她是在接到杨姐的电话之后，才去了她的卧房，那张奇怪的照片，还有——她出门的时候还不到中午，从这里去市区，慢的话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她是在快要进入市区之前，先去服务区吃了一点儿东西，然后才去的。那时——杨姐的衣服自然是放在车上的。
恐怕也只有那个时候了。
杨丹一向是最沉不住气的，想到这里，她急急忙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兰溪打了个电话，细细地跟她说了一下服务区的地址，让他们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真是太好了，我这们这就去调视频，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电话那头的兰溪显然多了一丝兴奋道，“如果您那里还能想起什么线索，随时保持联系。”
挂上电话，杨丹只有苦笑，“兰溪——我真的应该庆幸，这一次遇到的人是兰溪，否则的话，我就应该会被当成嫌疑人留在那里，而不是优哉游哉地坐在这里看他们忙来忙去。”
一百九十八，寻找，蛛丝马迹
对周小妍的解剖已经初步有了结果，在她的胃中发现了早餐成分，辨认出了她早饭都吃了什么。最重要的是，根据胃内残留的食物判断，她几乎是在吃完饭不久，就毒发身亡了。
罗文松的解释简短：虽然暂时还不能判断周小妍是怎么得到那些早餐的，但却能判定，那些食物是来自一家品牌连锁的面包房，咖啡目前正在化验之中，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也是出自那家面包房。
早上八点，去那里买面包的人应该不多，一队人马早已经出动，为的就是对附近的每一家面包房都一一进行调查，说不定在里面还能发现点儿什么线索。
对周小妍家中提取的指纹、毛发进行判断，除了周小妍和周文宾、乔智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人进出。
至于杀人动机是什么，具体的情况，还需要等待周文宾的说法。
眼下对乔智而言，最不利的证据，他是在周文宾离开之后去的周家，而且没有人能证明他是在周小妍死亡之后进去的。人命关天，只是凭他一个人的说法，自然是无法给他定罪的。
“现在还要继续找目击证人，就是看他进入周家之前，手里有没有带什么东西。如果能证实他双手空空，那么基本上就可以排除嫌疑了。”罗文松的表情是那么的严肃，“这一点儿，当然还需要得到周文宾的证词。”
兰溪认真地听着他们的鉴定结果，的确有些地方很可疑：照理说，既然是早点，那就应该有外包装才是，还有那杯咖啡，如果周小妍是在吃下之后马上就毒发身亡，那盛放咖啡的杯子，还有面包的包装都去了哪里？难道凭空消失了？
罗文松说到这里愣了一下，他一脸迟疑地问道，“秦局不是已经见过小智了吗？其实我觉得有些疑问，只要问一问乔智，就会有答案。为什么不让见他呢？”
方慧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她的眼睛却一直都没有离开兰溪，很显然，她的心中也有太多的疑问，只是，她不能问出口。
“我觉得最好还是跟他见上一面，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当时的状况不是吗？”罗文松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秦局说，现在他谁都不想见，就算见了，他也什么都不肯说。”兰溪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那个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他真的要把自己关起来，谁还能让他多说一个字出来？倒是你们，还是早一点儿准备——先从周小妍身边的关系入手，查出可能的嫌疑人。”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最大的嫌疑人，当然就是孙思妍。如果说为财，那么最有动机的人当然就是周文宾，但周文宾的不在场证明是成立的，接下来就要看看有没有别的手段，可以让他达到目的了。
周文宾是在法医的调查已经开始之后，才匆匆忙忙赶回来的，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一大早就有了安排，想要去见一见孙思妍，原本是打算一起安排一下这个周末做点儿什么。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他还以为是骗子，在电话的那头直接爆起了粗口。如果不是听出了兰溪的声音，只怕他的心，早就飞到孙思妍那里。
对周云的死，他虽然不能说完全无动于衷，但除了在确认周云已经死了的消息之后，他多少掉了几滴眼泪，之后大部分的时间里，他看起来十分平静。
周小妍的死对他来说却是个巨大的打击，跟孙思妍的理智不同，他情绪瞬间崩溃，进门的同时，就大哭起来。
兰溪知道，那双看不见的黑手，正在朝他们伸过来，而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接下来可能还会有什么样的意外发生。她很清楚，如果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他的下一个对象，应该就是自己。但为什么要对乔智下杀手？
如果消息一旦泄漏出去，谁都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恶果？只怕整个刑警队，都会完全陷入被动之中。
“陈飞正在询问周文宾，看能不能从周小妍身边的关系入手，但最重要的是，无论如何，你都应该——”罗文松还是一脸的担心。
就在这时，何欢居然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就在她出现的那一瞬间，原本还打算说点儿什么的罗文松，瞬间就闭上了嘴。
“我打断了你们的会议是吗？我来这里是——”何欢一脸的忧郁，她看了看罗文松。
罗文松的脸上写满了无奈，还有几分不耐烦，“我说大姐，你没有看出来，我们都在忙吗？有什么事情，还是回头再说吧。你——”
“我有很重要的线索，要跟兰溪商量一下。恐怕跟你们正在调查的案子有关。”何欢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她看了一眼罗文松。
最基本的礼貌还是应该保持的，罗文松一言不发，只是皱眉看着她。
何欢虽一脸不满，却不好说什么，只是叹口气道，“朋友圈都已经炸了，我还以为是有人造谣呢，怎么好好的周小妍那小丫头也出事了？你们有什么线索吗？她是自杀，还是他杀？”
“你说什么？这话吓了所有人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所有的人都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事情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匪夷所思，因为周小妍被杀一案，居然已经成了头条，而且就连周云已经身亡的消息，也被公布了出来。
“怎么会？不是说，这样的事情要保密的吗？在案子还没有查到线索之前——这不是跟着添乱吗？”兰溪真的急了，最担心的情况，终于开是发生了，她以为最起码能替他们争取几天的时间，可消息怎么这么快就泄漏出去了？
“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这下轮到何欢一脸惊讶，“如果不是你们的门卫大爷在前面挡着，恐怕这里者已经被那些媒体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了。”
兰溪感觉自己的脑子瞬间就炸开了，为什么事情会突然莫名其妙地失控呢？最重要的是，消息是怎么泄漏出去的？
“你得去见一见他，无论如何，都要抓紧时间跟他谈一谈，不然的话，我们会非常被动。”罗文松一脸严肃地看着兰溪。
何欢一把抓住了兰溪，“那也得先听我把话说完，这应该非常重要。”
一百九十九，含蓄
关上房门，何欢的表情比平时严肃得多，从她口中是说出来的话，更让兰溪大吃一惊：她再次见到了袁白露，她正在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见面。更重要的是，同时出现在那里的，还有乔庸的助理。看起来，那位助理像是在跟踪袁白露。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兰溪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儿转不过弯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瞬间就明白这其中的关键，她瞪大了眼睛，不过有些话，却不能说出口。
在没有找出对乔智有利的证据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最近我跟乔太太偶遇的次数好像还挺多。”何欢的样子看起来多少有些无奈，“她最近好像挺忙的。你不这么觉得吗？”
她显然话里有话，兰溪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却猜不透她为什么话说得那么含糊。
何欢叹了口气，“乔太太倒是比我们还忙，这些日子，怎么看她都没有闲着。真是让人头大，你说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兰溪点了点头，她觉得何欢的样子有点儿怪怪的，显然她来这里，不是只为这么一点儿事情。
“听说杨姐出事的消息，我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要炸了，现在莫名其妙地又看到了这个，如果不过来跟你说说，我想我会憋坏的。”何欢皱了皱眉头，“我怎么都感觉，这些事情里透着古怪，还是说不出来的古怪。”
兰溪并没有答话。
这也是她最担心的事情，乔智一言不发，而且再三强调，无论如何都不许兰溪插手这件案子，恐怕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再加上何欢古怪的态度，这更让她心惊：何欢是一个直爽的人，说话从来都不会拐弯抹角，她特地找过来，说出来的事情，必然是经过了一番加工的，事实可能远比她自己说的更严重。
对何欢来说，袁白露和她的关系本就一般，只是同为杨丹的朋友，她和袁白露的生活之间有了交集。大多数情况下，何欢经常和乔庸打交道，而且，她一直都自动将袁白露归入了贵妇圈，那些人，从来都不是她关注的对象，毕竟美容、包包、首饰这些东西，她向来都是不怎么感兴趣的。
但眼下案子不仅牵扯到了彭瑶，就连杨姐也送了命，眼下又牵扯到了乔智，不管出于什么，她都得把自己发现的都告诉兰溪。
最重要的是，她一向都把乔智当成了自己的弟弟，那是远比袁白露更近的关系。
“我觉得她那里绝对有问题，虽然我跟她交往不多，但是也知道，这么多年来，袁白露从来都是刻意的避嫌，只要乔家父子不在场，她绝对不会跟任何男人打交道。”何欢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眼中多了几分敬佩之情，“毕竟当年的她，可是人人都赞叹的美女，如果她不是一个自律的人，恐怕会给乔律师惹不少麻烦——甚至是惹来不少不必要的绯闻。”
这又让兰溪一愣，这也是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她只知道，乔氏夫妇一向十分恩爱，却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传言。
“那个助理——乔律师那个助理，其实也是个小花痴，只是因为业务能力很强，所以才会被留下来。”何欢的话说得十分含蓄。
不过聪明如兰溪，当然明白她的暗示，她不由得叹了口气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助理，其实是乔律师的仰慕者？她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跟踪乔太太？那不是太奇怪了吗？”
何欢忍不住笑起来，“好吧，你的想法也够奇怪的，那就让我试着猜一猜。比如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喜欢乔律师，但是乔律师又以宠妻名扬全城，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出奇制胜，胜一局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兰溪瞪大了眼睛。
何欢皱了皱眉头，“只要抓住了袁白露的什么把柄，她可能就会觉得自己会占了上风吧？毕竟，现在的女孩子，满脑子塞的都是恋爱啊、大叔爱上我之类东西，所以，会这么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我想，说不定你可以跟她谈一谈，看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兰溪一脸认真地望着何欢，她突然就笑了，跟何欢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她显然不是一个能藏得住心事的人，可这一次的话说得拐弯抹角不说，而且模样看起来也有点儿怪怪的，这可不像是她的风格。
“还有什么是你没有说出口的？”兰溪淡淡道，“欢姐，罗师兄为了乔智的事情，都已经急成那个样子了，你就应该知道，我们如果不是遇上了大麻烦，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不管你知道什么，都请告诉我好吗？”
何欢愣愣地看着兰溪，不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她又慢悠悠地松了一口气，“这话说得不错，其实有些事情，说明白了，可能也就简单了。”
虽然还有些犹豫，但何欢还是将自己听到的事情，还有自己的判断，都一一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正如自己猜想的一样，凭着跟杨丹之间的关系，再加上对乔庸的了解、圈子里那些曾经有过的流言，何欢自然会有自己的判断，只是她做得十分巧妙，只是将那些话说了出来，并没有任何的暗示。
明明已经是夏天，兰溪却感觉到了莫名其妙地寒意，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身子微微有些发抖：如此一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另外一种解释。
“看起来，是应该和乔智谈一谈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是不是有了什么线索？或者说，有没有什么想法？”兰溪的嘴边多了一抹苦笑。
何欢拍了拍兰溪的肩膀，她也只有苦笑，“我当然希望，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有人在捕风捉影。这些事情，照理说早就不应该有人提起才对，最近莫名其妙地又有人在说，我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专门冲着乔智来的不是吗？”兰溪点了点头，乔智只怕也早有了发现，所以才会去找周小妍吧？
何欢吃惊地看着她，这显然是她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兰溪这么说，又让她吓了一大跳。
二百，乔智的担忧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当兰溪出现在乔智面前的时候，就看到了他那的脸色是那么的憔悴，冒出来的胡子，让他看起来像是老了好几岁。
明明昨天晚上才分开的不是吗？兰溪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出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一声轻叹。
“你不应该过来的，秦局不是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插手这起案子吗？你为什么不给自己放个假，或者是接手别的案子？”乔智一脸无奈地瞪着兰溪。
兰溪没有出声，她只是皱了皱眉头，微微一笑问乔智，“我们认识几年了？”
“差不多，六七年了吧？”乔智一愣，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儿心不在焉，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继续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你不能跟秦局说，这起案件，你没有办法接手，让其他人来查吧？你只要知道，我是清白的就好。”
“既然我们是老朋友，难道你让我眼睁睁地看你被关在这里，却什么都不做？”兰溪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罗师兄都在替你忙碌，你却告诉我，让我什么都不做？你不觉得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吗？”
乔智只有苦笑，他一向是当罗文松是情敌的，莫名其妙地杀出来一个何欢，让他悬着的心，总算是多少放下了一些，可现在，他只能苦笑，“他是法医，替我奔走是应该的。可你，能不能听我一次劝，不要再管这个案子了。”
他究竟是想要隐瞒什么？还是说，他的心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乔智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肯定会没事的，他们肯定能查出证据，证明我的清白，但是在那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这件案子。”
“我知道你是清白的，也知道你和周小妍之间，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兰溪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所以，还有什么会让你这么担心？你怕我查出来什么？还是有可能会惹上什么麻烦？”
乔智无言以对，他早就见识过兰溪的目光犀利，所以，只能无奈地看着兰溪，“你——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想，现在安安静静地休个年仅，秦局自然能查明白真相的。”
“到了现在，你觉得我还有可能会躲得开吗？”兰溪看着眼前这个固执的乔智，在她的记忆中，乔智从来都没有这么固执过，而且，也从来没有用这样坚决的态度跟自己说话，难道，何欢的猜测是正确的，还有她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乔智当然清楚，如果兰溪继续待在这里，他一定会忍不住将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那才是最坏的情况，他干脆闭上了眼睛，假装没注意到她眼里的关心。
“那好吧，我们换个话题。你说为什么有人要杀周小妍？照理说，像她那么年轻又没有什么头脑的女孩子，应该不会太引人注目才是。”兰溪皱了皱眉头，她第一次看见乔智这么固执，居然还能假装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如果不是因为他有嫌疑，兰溪一定会胖揍他一顿，最好是揍得他满脸桃花开，让他知道，装聋作哑没有什么用。
可现在，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兰溪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努力将话题引导下去，希望他不经意间说出点儿什么来。
但此刻的乔智，就像是耳朵聋了一样，不声不响地坐在那里，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昨天晚上，我已经跟她约好了今天要见面，这一点儿，我们所有人，还有周小妍身边的人，都应该知道。目的就是调查周云的人际关系。”兰溪皱了皱眉头，“所以，你是不是也认为，周小妍的死，肯定跟周云有关？”
乔智睁开了眼睛，点了点头。
他看起来有点儿无奈，却又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兰溪。
“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你给周小妍打了电话，也是为了和她见面对吗？”兰溪一本正经地问道，“我能好奇地问一下，你见她又是为了什么？”
“也只是想要问几个跟周云有关的问题。”乔智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战，他看了看兰溪，显然，现在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兰溪在想什么。
兰溪点了点头，她居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追问下去，而是继续问道，“这么说起来，你去那里，和周小妍被杀，有可能仅仅只是个巧合了？”
乔智没有答话，他再度闭上了眼睛。
他希望兰溪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仅仅只是个巧合，那就意味着，他的判断是错误的。
可为什么他会如此不安？才不过一天而已，原本所有的希望，都化成了泡沫。乔智当然知道自己内心的绝望，他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却能预感到，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兰溪，不能让她冒险！
“在你去那里之前，还发生了什么？”兰溪顿了一下，继续问道，“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你进周小妍家门之前，你能把你的行踪全部说一遍吗？”
“你在怀疑我是吗？”乔智的脸上多了几分懊恼，他显然有点儿生气，可看起来又是明显的底气不足。
兰溪感觉心头的小火苗在一个劲儿地向外冒，如果是换一个地方见面，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这个家伙一个教训。可现在，她却不得不耐着性子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就算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情吧。”乔智一脸苦笑着摇头，“如果你还真的把我当成朋友，这件案子就不要插手。兰溪，我不想在我以后的生活里没有你，继续查下去，对你、我都没有什么好处。就算是我求你。”
“如果背后主导这一切的人，就是那个疯子呢？你也让我坐视不理吗？”兰溪一脸悲伤地开口，她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说服乔智。
对方依然保持沉默。
“你应该知道，当年就是我和李老师，一起毁了他的计划——准确地说，是我自己逞强，终于可是让他露出破绽，也破坏了他所谓的完美计划。自从我回来之后发生的这些案子，都或多或少都有他的影子，你还觉得这是巧合吗？”兰溪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扎了一把刀，可现在，却不得不再把伤口划开，让乔智意识到，眼前的情况有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