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二，永生花
有太多不安的东西了。袁白露将那东西捡起来，小心翼翼地用手帕裹上。
杨姐的话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恐怕是真的。怎么可能？一定是哪里不对，所以她才会找上门来不是吗？
这一次有惊无险，那么下一次呢？今天晚上的聚会——回想起之前乔智说的那些话，袁白露再度不寒而栗。难道真的是——那些过去，真的要被掀开了。一起浮现的，还有那个早已经被她刻意扔到脑后，但怎么都不可能忘掉的名字。
这一切——怪不得那个男人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总是透着古怪的笑容，还有，为什么他的身上看起来就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原来他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她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答案早已经呼之欲出了，那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袁白露感觉自己随时都要晕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知道乔智早已经走了，而且还顺手帮她带上了房门，就在这时，她收到了一条消息，请她出去一起走走。
没有署名，但是她知道是那个人发来的信息，他想要做什么？自己的担心原来都是白费，所有的一切，恐怕都在那个男人的算计之中。他要见自己——难道是想要借着这个最后的机会，将自己送上死路吗？
袁白露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不停地发抖，有些秘密一旦被揭破，那么眼前的宁静会被毁掉。而那个男人——天知道他还知道些什么。
还是那张可气而又带着几分说不出有多古怪的脸，只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多少有点儿耐人寻味，只是他的手里，却在摆弄着一枝花，一枝永生的梅花。
虽然梅花和桃花很像，但梅花开时，花枝无叶，而桃花开时，叶子已经长出，二者花色也有所不同。所以只看一眼，她就能认没来那是一枝梅花。只是这样的季节，能看到梅花，着实让她狠狠吃了一惊，想要找出这样一枝花来，只怕也不容易。
“看来你的心情不错，居然还有心思赏花？这么说起来的话，你安排的所有事情，都已经正在进行中了是吗？还是说，事情的发展，已经给了你一个大大的惊喜。”袁白露的语气还是淡淡的，面无表情，不过，她很确信，坐在那里的男人，一定能看出她的敌意。
还有她那破釜沉舟的勇气！没有人能左右她的一切，那些曾经威胁过她的人，早已经下了地狱。所以，如果他还想要胁迫自己做任何事情，那倒不如让他永远闭嘴。
“你看看，这样一枝梅花，哪怕只是往前推二十年前，恐怕大部分的人家，还只能在冬季，就算是到了北方的城市，也只有在早春时节，才能看到开得这么艳的花。”那个男人反倒扬了一下手里的花，嘴角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想干什么？袁白露一时间弄不清他的意图，所以只能站在那里，等着他继续开口。
“你看看，这就是所谓的科技在进步，原本正在怒放的鲜花，被剪下来，然后经过脱水、脱色、烤干、染色等等一道道功效，就变成了永远都不会凋谢的鲜花，又叫永生花。可以供养在家里，保持数年怒放的姿态。可是一般的人，如果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就会觉得这新的工艺其实太过残忍，虽然它的形状、手感还有色泽，看起来都像是鲜花，却过早地没有了生命。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不是吗？”他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但他那语气，听起来就有点儿吓人。
袁白露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样的花，恐怕这一枝都会价格不菲，更别说还是原本就比较少见的梅花。
不过，这样的小伎俩，怎么可能吓得倒她？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只不过是一枝花而已，就算是不被剪下做成永生花，那么最多也不过是十几天的花期不是吗？花谢了，那它的欣赏价值也就没有了。你不会在惋惜这枝花吧？”
“花谢了，还有再开的时候，可若是连枝都被剪下来，将来只能扔到垃圾堆里，跟那些又臭又脏的垃圾混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枝头了。这不是很残忍吗？”男人的嘴角还是带着残忍的笑容，他一脸若有所思这看了看袁白露，“不过你的想法，倒是很奇特。人们常常会将女人比做花，我以为，最起码你会多一番感慨，哪怕只是为这枝花的未来感慨一番。”
这个男人的心思，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袁白露在他的身边坐下，轻轻地摇了摇头，“你这话说得还真是有意思。把女人比作花，这早已经老掉牙了，现在的女人，最起码比花幸运多了，她们可以选择自己的将来、自己的事业，也能确定自己的花期有多长，而且，大部分的人，都不再浅薄地只是追求女人的漂亮，毕竟，这天底下漂亮的女人已经太多了，可有头脑又漂亮的女人却不多。”
“这话说得真好。”男人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乔太太，所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唉，这里居然没有酒，否则的话，只是为这句话，我们就应该好好地干上一杯。”
袁白露并没有答话，她觉得眼前的男人很可笑。
不过，在他没有出招之前，袁白露并不想表现得太过急切，事情已经在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了，如果这个男人再趁机暗算自己的话，那么情况可能会变得更加糟糕。
“周云已经死了。我想你应该听到了消息。”男人的嘴角还是带着慢条斯理的笑容，“看起来，有些人的行动的确非常快，快到出乎我的意料。”
“难道不是你干的吗？”袁白露快速地反问道，不过她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说这些话应该是有些多余了，她只得叹了口气，“她死了，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可对我来说，她死得有点儿太快了。最起码她活着，对我来说还是有用的。”男人的嘴角多了一抹夸张的笑容，“不过对你来说，也是好事对吗？可惜啊，你大概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牵扯这么多的人进来。那个杨春雨，是不是让你感觉很惊喜？有没有很意外？”
“那是你的安排？她来我家，不会也是你的安排吧？”袁白露瞬间脸色苍白，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她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儿发抖。
一百七十二，合作
“哈哈——”男人有点儿夸张地笑了起来，“怎么你也有智商掉线的时候，提这个问题之前，难道你不应该动一下自己的脑子想一想吗？跟我这样的人较量，最起码你应该智商在线才是，否则的话，如果真的被我占了上风，还会让你有好日子过吗？”
袁白露心惊胆颤，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小子，我可提醒你，尊老爱幼可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劝你还是收敛一点儿。”
这话说得出人意料，而且看起来还颇有几分倚老卖老，那个男人虽然伶牙俐齿，却还噎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过了一会儿才道，“好吧，那我敬你是位老人，这话就白送你了。”
“是用这话来嘲笑我？”袁白露并没有伸手，反倒是一脸淡定地望着那个男人，摇了摇头道，“我已经过了那么幼稚的年龄，花一样的美貌——那也得有同样的东西跟它匹配才行，不管是才华还是家世，否则，那就会是一场灾难。”
“你是在感慨自己的人生吗？”男人的语气十分犀利，嘴角还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
袁白露没有答话，却只是瞪了他一眼，“如果你把我比做一朵花，那也太俗气了，而且，跟这花不同的是，我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一个疼我的老公，还有一个敬我的孩子。这一点儿，天底下就没有几个女人能比得上我。”
“不错，你比这花更可怜，因为这花的美丽，最起码还是有人怜惜的，但是你——你只是被人装在瓶子里的花，就算是绽放，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可如果你一旦成为那个拖了乔家后腿的人，后果就会很严重吧？”男人的脸上多了一抹讥讽的表情，“你一向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靠着美貌爬上去的女人，比如说林丽莎，可你真正羡慕的，也是她们的生活吧？毕竟她那样的女人，根本就不用陪着自己的男人吃苦，就能享受他亲手挣来的一切。”
袁白露没有生气，她像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自己这样说话，一时间有点儿出神地点了点头，“说的不错，她们的美貌，的确让她们走了捷径不是吗？那是——”
“那是你想走，却没有成功的路。”男人淡淡道，“正因为如此，你才会如此仇视兰溪对吗？你看不惯她的美貌，更看不惯的是，她居然能轻易地得到那么多的东西，比如说乔智对她的爱，还有韩青对她的偏爱，甚至包括你的丈夫，一眼就相中了这个未来的儿媳，甚至根本就没有考虑她的家庭背景，这是你不能接受的。”
这是残忍的事实，没想到从一个陌生的男人口中说出来，袁白露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她出了一会儿神，才叹了口气道，“你说的——这也是真的，没错，我的确很嫉妒她，她比林丽莎更幸运，因为林丽莎那样的女孩子，满大街都是，只可惜她们没有那么会谋划的一个母亲，所以她们才只能仗着自己的美貌，嫁一个条件稍好一点儿的男人。可兰溪——她太幸运了，她居然——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居然能让乔智对她那么着迷。”
这才是袁白露一直以来的心魔，她挣不脱，却也想不明白。
不过，她的嘴角很快就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你还想要利用我吗？一切都结束了？就连我，恐怕都不一定能看得见明天的太阳，一切都该结束了。”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可如果就这么结束了，你不觉得很可惜吗？乔庸也不过才五十多岁，还没有到退休的年龄，算他活到七十多岁，那么还有十几年的好日子不是吗？难道你想就这么便宜了某个女人？让别人白捡个大便宜？”男人的话句句戳心，虽然不中听，但是每一句话都正好击中了袁白露的痛处。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安静了下来。他们都是很多疑的人，都想要从对方的脸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很显然，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
袁白露的嘴角微微上扬，“你是我见过的最奇特的一个男人，不过我还真是不甘心就这么结束了这一切。就算是神仙，也无法挽回了。倒是你，有的是机会不是吗？”
男人没有答话，只是将那枝梅花放在自己的鼻子底下，用力地嗅了几下，那样子带着强烈的暗示意味，让袁白露更加不安。
“我说过了，我要毁掉兰溪，彻彻底底地毁掉她，可我需要你的帮助。”那个男人的嘴角还是带着冷得不能再冷的笑容，“我想，你不会轻易认输的不是吗？现在事情还有转机，就看你是不是真的想要跟我合作。”
袁白露吓了一跳，她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只能像是白痴一样地张着嘴，发出了古怪的声音，随后叹了口气，“你别在这里安慰我了。”
“很快，你就会明白为什么。只是我们的合作是不是应该继续，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毕竟，毁掉一个人，你应该有很多种方法不是吗？我相信，你会是我手里最有用的武器。”男人的脸上多了一抹动人的笑容。
袁白露在犹豫，眼前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就是一条两难的路，如果不接受他的条件，那就意味着，眼前所有的幸福，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灰飞烟灭。
“你是个聪明人，其实看看这永生花也应该明白，不是每朵花都会那么幸运地被选中，只有足够优秀，足够完美，才会被选上。”男人将那枝花递到了她的面前，淡淡道，“我听说你们家种了很多绿萝，如果你愿意跟我合作的话，明天早上，就将一盆绿萝放在二楼的窗台上。到时候我会看到。”
男人扬了扬手中的花，站起身来，慢悠悠地道，“你是个聪明人，而且，接下来的消息，会证明我的诚意。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会接受我的条件。”
男人一脸得意地起身离开了，在路过长椅附近的那个垃圾筒时，随手将那花抛到了垃圾筒。那花枝落进垃圾筒里的声音，像是敲在了袁白露的心上。
下午两点，袁白露突然接到一个消息，被暂时关在拘留所里的杨春雨，莫名其妙地猝死了。
一百七十三，危机隐现
依然还是蓬莱苑别墅，偌大的别墅瞬间变得热闹起来。早已经听到消息的物业工作人员，早早就搬好了小板凳，等着看热闹。就连一些媒体的工作人员，也闻风而动。
是谁走漏了消息？兰溪吃了一惊，这种情况下，想要让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绝不容易。
半个小时之后，当周彤在附近一家商场购物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原本守在这里的媒体人，很快一哄而散。
“这招还真是太高了。”躲在黑色车里的男人，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钦佩的笑容，不用问，恐怕只有兰溪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毕竟，只要周彤露面，第二天必然就会占据八卦消息的头条，这些人，自然会一窝蜂地赶过去，只是抢一个独家。
可笑的是，这些人就算是现在赶过去，恐怕最多只是能看到周彤的助理，而周彤本人，此刻一定是在赶来这里的路上。
当晚曾经参加聚会的人，在被检查过随身携带的物品之后，都被安排走了进去。
除了兰溪、乔智和罗文松之外，其他人都守在外面。只是这一次房间里早已经安装了监控，方便技术科的同事监视里面的情形。
杨姐突然身亡的消息，已经通知了杨丹。
匆忙赶去拘留所的杨丹几乎都要晕过去了，她吃惊地看着那张通知单，整个人都要抖成一团，如果不是陪着她一同前来的郭一鸣适时扶了她一把，只怕她会摔倒在地上。
一连几个为什么，兰溪只能摇头，告诉她现在法医们已经着手开始调查，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但在那之前，她也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我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啊？不是说她只是协助调查吗？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连命都丢了？我的天哪，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杨丹的表情十分崩溃。
兰溪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已经被带到这里来，为什么还会莫名其妙地死掉了？虽然报告还没有出来，但她是亲眼见过杨思雨，十有八九是中毒。
怎么可能呢？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居然会死了一个重要的嫌疑人？
“想不出为什么，那就等一等。”郭一鸣显然是头脑清醒的，他拍了拍杨丹的肩膀，“他们肯定也需要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就等结果吧。这么说起来，她也是嫌疑人吗？”
最后那句话，自然是问兰溪的。
兰溪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所以，杨丹比谁更期望这一次的别墅案情重演，她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杨姐究竟做了什么，居然会让她有了这么悲惨的结局。
而此刻，杨丹的表情依然还是忐忑不安，同时还有掩不住的悲伤，在看到彭瑶的那一瞬间，眼圈红了。
除了当晚曾经出现过的人，另外还出现了一个特别的来宾，那就是肖辉。他的样子也十分憔悴，朝着众人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杵在门口，一动不动地发呆。
彭瑶的脸色也十分难看，进门的时候，甚至都假装完全没有看到肖辉。
平静如此的只有袁白露，她朝着兰溪和乔智点了点头，就走进了那房间。
倒是周彤一脸的好奇，她进门之前就抓住兰溪的手，两个人叽里咕噜说了半天的悄悄话，她显然在赞叹兰溪的好计谋，那些媒体工作人员，只怕此刻正在商场里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呢。
等到那乐队的三名成员到达之后，周彤才跟他们一起进来。
“重演案情？真的有那个必要吗？”袁白露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在兰溪进来之后，她的眉毛往上挑了一下，慢条斯理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警察办案最应该讲究的不是证据吗？怎么你们也玩元芳你怎么看那一套？”
这话让房间里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不过只要一想起之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所有人的表情还是瞬间严肃了起来。
“我的天哪，现在我都快成红人了。”乐队里那个负责弹电子琴的女孩叹了口气，“一直都有人在不停地问我，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倒是说说看，这究竟算是怎么回事？开枪的那个人，真的还没有找到吗？”
“还有，好像除了受伤的那个周阿姨，还少了一个人。”乐队成员中的另外一个人小声地开口道。
“不错。的确还少了一个人。”兰溪皱了皱眉头，“在开始案情盘点之前，有几件事情我需要澄清一下，就在今天下午，还有一个人死了，就是当初来这里帮忙的杨姐。她叫杨春雨。作为当天晚上最大的嫌疑人，原本是应该在这里指认现场的。”
除了杨丹之外，其他人的表情各异，但都或多或少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惊讶，只是袁白露的表情看起来太过惊讶，反倒有点儿不太自然。
“嫌疑人？你说是她杀了周云？这不可能吧？她为什么要杀周云？你不觉得这样的结论很可笑吗？是我带她来这里的，如果我不带她来这里的话，那她不就不能动手了吗？”杨丹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同时还有太多的不平。
她不能接受杨姐是凶手这个事实，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杨姐原本应该是一个没有秘密的人，可看她留在自己房间里的那些东西，怎么看，来自己家都像是有预谋的，而不是她说的，只是想就近给自己找个活儿干啊。
“在你收到彭瑶的邀请时，她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邀请来这里的。”兰溪淡淡一笑道，“因为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杨春雨是出了名的能干，只要想想，每年你在家里举行的聚会，都是由她替你操持的，就能想象出来，这么一场小小的聚会，杨春雨自然就能轻松拿下。”
这样的结果却是杨丹依然不然能接受的，她愣了又愣，过了一会儿才道，“难道在这里动手，她也是有预谋的吗？可我不明白——”
在那之前，还是让我们来演示一下，当初她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的。”兰溪叹了口气。
一百七十四，担忧
夜色渐浓，在孙局长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孙局和秦局两个人的眉头同样紧锁。
刑警队有一小部分被兰溪调出去协助自己的工作，另外一部分，因为案子已经已经有了结果，也可以提前回去，整个局里除了门口的值班室之外，大部分的房间的灯都已经暗了。
这样的日子并不多见，大部分的时间里，他们都在忙着加班。
“看起来调查进行得很顺利。”孙局的脸上多了一抹疲惫的笑容，他看了看自己亲手提拔上来的爱将，如今的秦副局长，当年的秦队，“强将手下无弱兵啊。这两个人，可没有给你丢脸。这一次的案子，看起来小乔和小兰两个人，都是胸有成竹啊。”
“您不觉得乔智看起有点儿奇怪吗？”秦局的脸上多了几分迟疑的表情，他看了看孙局，像是若有所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他是不是还查到了别的什么东西，看起来兴致不高的样子。我担心——”
这也正是他们一直都在沉默的原因，有些事情，终究还是到了快要揭开的时候，如果继续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就是掩耳盗铃。
孙局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叹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明白，可老乔不是什么都没有说吗？那就应该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秦局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才叹息着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他们把兰溪保护得很好，可是却忘了，有些事情，真的是人力不能扭转的。如果一开始乔智就知道真相，事情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两个人彼此都颇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
“那应该是个秘密，既然早已经成为了历史，就应该再没有提起，那毕竟是——”孙局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他看了看秦局，若有所思道，“当年的问题，你怎么看？那究竟是一场意外？还是罪案？是报复？”
秦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挠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过一会儿才若有所思的，“可他是我们最优秀的同事，他的家人——那样的事情，谁都没有想到，后来事情的发展，也真是太大胆了，没想到他们的行动会那么快。”
说到这里，秦局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那原本不是我们该插手的范围，那里的卷宗也早已经封上了。”
“可乔智已经在查当年的案宗了，自然还是因为兰溪的关系。杨培安的案子再扯出来石红蕊杀夫案，她的想象力真是太过丰富了，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可当年的案子，”孙局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像是感慨，又像是在心痛，“可当时所有的证据都证明，那只是一场意外不是吗？”
秦局摇了摇头，“您忘了，当年那一阵子，的确抓捕了不少犯罪分子不是吗？当时的确也有一些人因为打击报复，不得不调离了工作岗位，而且当年的法律，还是存在不少漏洞的。兰溪她——不知道该说她幸还是不幸。”
“那几个人做了本来应该由他们、由国家应该做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们的话，恐怕兰溪的将来会怎么样，谁都说不好。”孙局的话题停住了，过了一会儿又皱了皱眉头，“你是说乔智想要调出当年的卷宗，这么说起来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再提前做一点儿工作？”
“我们要插手吗？毕竟当年我们曾经跟老乔有过协议的，他曾经帮过我们，如果真的查出了什么的话，到时候恐怕眼前的一切——”说到这里，性格一向爽朗的秦局，第一次皱紧了眉头。
“暂时还是由他们去吧。乔夫人应该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人，如果我们贸然插手的话，反倒不太好。”孙局的脸上多了一抹苦笑，“再怎么说，那也是他们的家务事，乔庸当年无论如何都要那么安排，必然有他自己的考虑，接下来，就看袁白露怎么想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是我总觉得，她似乎对我们一直都隐瞒了什么。”
秦局没有答话，像是在回忆，又想是在纠结。过了一会儿，他才微微叹了口气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不影响大局，她怎么做，我想乔庸是不会在意的。”
“可如果我们的怀疑是真的呢？”孙局的目光中闪过那么一丝光芒，“出现在她车子里的那个人，真的是太可疑了，如果那个人真的在郑峰，恐怕到时候就真的危险了。他肯定是想要借袁白露之手做点儿什么。”
秦局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孙局，您是不是也太过虑了？现在应该关心的是兰溪的问题。况且小罗送过来的那段监控，只是拍到了一个玻璃墙上反射的影子，您怎么认定那个人就是郑峰呢？如果他真的侥幸逃生了，现在应该是有多远躲多远才是吧？”
孙局没有答话，他只是沉默地看了一眼秦局。又连着抽了几口烟，他咳嗽了好几下，才叹息道，”你是除了兰溪和李逸飞之外，跟郑峰曾经多次打过交道的人，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明白吗？那个人，不仅自私自大，而且还曾经自封犯罪专家。当年如果不是兰溪的话，他所谓的完美犯罪计划，不就真的成功了吗？对于兰溪，他真的会轻易放手吗？”
说到这里，秦局也叹息着点了点头。
那个男人的手段是疯狂的，最可怕的是，他对兰溪的态度一直都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那才是最让他毛骨悚然的。
天知道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他会不会对兰溪采取什么行动？或者说，会不会再度对她下什么毒手？
之前的案子，虽然兰溪一个字都没有说，但看她的样子，只怕心中也是有所怀疑的。不知道是她是因为怕动摇了军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兰溪那孩子，心思太重，我觉得如果有时间，你最好还是跟韩青再谈一谈，当年的事情——总是这么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早晚她都要知道真相的。”孙局一脸语重心长地开口道，“她们自然是一片好意，可好心，有时候说不定会坏事。”
一百七十五，不安的前奏
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
乔智不安地走来走去，拨通那个电话并没有费太多的时间，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小乔公子？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我就说嘛，像我这么美丽的女孩子，一定会多多少少让你有些印象的。你是打算请我一起吃饭？还是一起吃完饭之后，再看个电影什么的？”
女孩？呃？这位大姐是不是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点儿？
不过，乔智还是勉强压住了心头的不满，问出了那个问题。
电话那头的人当然十二分不高兴，他的话才说完，那头的白雪冷哼了一声，“我就说嘛，没事儿你也不可能给我打电话，事情都过去了，你还问那个人干什么？我的命可差点儿送那个女人手里，你这么说，你就是——”
“那件事情可以说结束了，也可以说没有结束。”乔智将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随后语重心长地开口道，“我觉得，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的话，还是要毫无保留地说出来。哪怕是为了你自己的将来。”
电话那头的白雪显然是在盘算，过了一会儿，她才勉强回道，“这件事情，说起来也还真是——谁让我一把年纪，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男人，知道他的日子过得不好，我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
几分钟后，挂掉电话的乔智，再度推门走了进去，兰溪得马上知道这个结论。
让乔智多少有些意外的是，兰溪像是早就知道一样，她无奈地点了点头，只是反问了一句，“白雪是不是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了？”
“这个倒是没有问。”乔智叹了口气，他怎么能问？那个娇滴滴的女人，天知道如果自己多问一句，她会不会再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房间里不时传来窃窃私语，显然每个人都在猜测，也在好奇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兰溪和乔智是背对着众人的。不用问，现在他们的一言一行，就牵动着房间里每一个人的神经。
就在他们两个低声谈论问题时，袁白露就坐在那里，木然地看着那两个人。
那是很般配的一对，不管是谁见了他们在一起，只怕都会发出同样的感慨。就连她自己也有点儿走神。
他们是在谈工作，完全是公事公办的那种。兰溪认真的样子，真的让她忍不住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别说是乔智，换了自己，只怕也是动心。
袁白露叹了口气，可惜了，她是他们的女儿，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虽然此刻她还不能肯定，但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兰溪只怕已经查出了什么。
真相——不会的，真相应该永远被掩盖了才是，没有人能翻出来，也绝对不应该再有人翻出来。所有的一切，早就应该结束了。
如果自己——她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叹口气。
而她这些细微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韩青的眼睛，她以医生特有的冷静，打量着袁白露。和其他同龄人相比，袁白露的身上的确多了不少东西，那是一种看起来多少有些做作，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儿故意拿捏姿态的意思。
仔细回想，从认识乔庸的那天起，那个袁白露就让她感觉有些怪怪的，就算是在一些比较正式的场合见面，她也总是端着架子，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一样。
她多少有些奇怪，照理说，乔庸和她，其实也是从贫穷夫妻一点点走过来的，那时的乔庸，虽然前途大好，但也只能说是一个还没有发挥潜力的潜力股而已。只能说袁白露眼光很厉害，居然真的嫁给了乔庸。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乔庸的实力宠妻，在这个圈子里早已经成了佳话，提起这两口子，没有几个女人不羡慕的。当然也包括韩青在内。
可现在看起来，这对夫妻之间，似乎也存在什么问题。
她记得之前兰溪曾经跟自己说过，一对恩爱的夫妻，养出来的孩子绝对会有足够的安全感，也不太可能去插手孩子的事情。
这个理论到了袁白露的身上，似乎恰好相反。她一直都在努力地想要拆散兰溪和乔智，甚至不遗余力地想要挑拔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这也是兰溪一再强调，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乔智复合的原因，说出那些的话时候，兰溪的表情淡淡的，可韩青知道，能让她下定那样的决心，一定是受了太多的委屈，袁白露只怕也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就连韩青也觉得糊涂了。为什么袁白露就那么不喜欢兰溪呢？兰溪将来就会是青润集团的董事之一，这也是韩青和林家上下商量之后的结果，这样一个优秀有才又有财的女孩子，真的还配不上一个小小的乔智吗？
“你们说，凶手就在我们这些人之中吗？”乐队成员之一，低声开口环视了一下所有的人，“也就是说，我们之中，会不会有某个人一会儿被带走？”
“别瞎说，那天晚上咱们都在这里坐着，怎么可能跑到门口开枪。”另外一个人一脸不满地开口道，“我觉得，他们可能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看能不能找到答案。话说，这案子发生不是还没有几天吗？怎么能这么快就破案呢？”
“就算是抓到那个人，最多也就是赔点儿钱，获取那个伤者家属的谅解就能减刑吧？”另外一个显然是懂一点儿法律知识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阿姨名声好像不怎么好，还有小道消息说，她可不是什么好人。这样的人，肯定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你是说那个兰溪很厉害吗？我赌五块钱，说不定她真的已经找到了凶手，现在用这种方式，说不定就是在给嫌疑人机会，如果主动站出来的话，还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开始说话的那个人，低声说道。
“说起音乐，你们是内行，可是说起破案，大家都是外行。”周彤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你们不知道那个周云是什么人，就别在那里乱猜，还是等着兰溪解开谜题吧。”
“彤姐，你之前跟那个阿姨有来往吗？”乐队中的一个女孩问道。
周彤一愣，不过还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哦，说起来，我还真是跟她打过交道，那种人，哼，幸好你们这辈子不用遇到了。”
一百七十六，解谜
虽然已经是晚上，但房间里多少还是有亮光的，兰溪快速拉上了一楼所有的窗帘。
罗文松就坐了周云所坐的位置，其他人都是按照当天晚上事情发生时的状况，坐在那里不动。
袁白露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些人，这在她看来多少有些幼稚，既然早已经找到了答案，为什么还要把大家召集在这里？直接发一个通告不是更好吗？如此劳师动众地浪费大家的时间，真是太不道德了。
为了周云如此劳师动众，如果周云真的泉下有知，真的应该十分感动。
袁白露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周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居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兰溪做事情还真是不计成本呢？
“在我们正式开始之前，先让大家了解一下，这个周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兰溪叹了口气，“在座的每一位，似乎和她多少都有些关系，周彤曾经被她纠缠过，目的是希望周彤能把她的女儿周小妍捧成名星，这样无理的要求，当然被拒绝了。”
周彤苦笑着点了点头，无奈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把她的女儿捧成红人。”
“那个周小妍已经是红人了。”乐队中的一个女孩点了点头，“上一次那个法制节目，大家不都认识她了吗？为了一笔彩礼，不是差点儿跟自己未婚夫的家人打起来？我身边的朋友都说，那样一个当街撒泼的女孩，还真是不多见。”
她的话没有说下去，在场人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古怪的表情。不用问，这里的大部分人应该都看过那个节目。
兰溪无奈地叹了口气，周云的做法的确太矛盾了，一方面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女儿，可另外一方面，似乎又在努力堵死了每一条可能会让周小妍得到幸福的道路。这样的女人，究竟出于什么心理？
“彭瑶和周云认识，就在这次聚会之前，周云暗算了肖辉，从他的身上得到不小的一笔钱。”兰溪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彭瑶，还有就坐在门后的肖辉。
这话让大家都沉没了，虽然人人都很好奇，但是却没有人开口追问。
彭瑶却点了点头，“这个嘛，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苍蝇不叮没有缝的蛋。看样子，这一招她玩得很溜。”
“至于杨丹和杨姐，这就有点儿不太好说了。”兰溪无奈地叹了口气，“根据我们目前调查到的线索来看，周云曾经先去找过杨培安，随后又找到了凌霄——”
“就是不久前发生的那起案子？”之前开口的那个女孩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过了一会儿才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杨丹的眼中虽然写满了惊奇，却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了看兰溪，随后轻轻摇了摇头，“这些——都是真的吗？还是仅仅只是你们的猜测。”
“我们调查走访了凌霄身边的人，还有杨培安之前的同事，他们的确对周云有印象。还有，杨培安曾经当作让周云难堪过，这也是事实。”兰溪一脸认真道，“别忘了，周云那次上电视，的确让她们母女二人火了一把。”
杨丹瞠目结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至于袁白露女士，她曾经和周云是朋友，两个人的关系曾经一度还不错。”兰溪看了一眼袁白露，不过也只是那一瞬间而已，她叹了口气继续道，“所有的事情，都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得多。但那天在场的人之中，最有动机的人就是杨姐，动机嘛，自然就是替杨培安夫妇报仇。”
“报仇？他们——他们是一家人吗？”周彤连想都没有想，这个问题就冲口而出，不过她瞬间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急急忙忙摇了摇头，“我只是随口一问，随口那么一问而已。”
杨姐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她当然想问，却没有开口。
“这话说起来就太长了，杨培安的父亲，是杨姐的初恋，两个人后来分道扬镳。”兰溪慢悠悠地开口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自然还不忘观察杨丹的表情。
正如她猜想的一样，杨丹的脸上虽然有震惊，但更多的是自己的猜测被证实之后的无奈，她的表情看起来似笑非笑，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无奈。
兰溪继续道，“再到后来，杨家遭受意外，杨培安的父母先后离逝，所以杨培安辗转来到了这个城市。”
“她从来都没有提到过这些。”杨丹叹了口气，“而且当着我们的面，每次对杨培安的态度，看起来也是冷冷的。我还以为她是看不惯杨培安的花心，却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还真是个重情的人哪。”袁白露不痛不痒地评价道，“得罪了这样的女人，还真是太可怕了，她居然能这么沉得住气。”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大家心里显然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还是同情。
“这也是我们当初的调查，没有太过深入的缘故。当初杨培安被杀，我们只是看到了表面，以为凌霄是一时冲动，对婚姻失望的情况下，才突然对杨培安下了杀手，现在看起来，只怕她心中的怒火，也是一点点在积聚，直到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兰溪叹了口气。
“我的天哪，那说起来的话——”杨丹猛然间开口道，“这么说起来，白雪的出现，说不定也不是意外对吗？那个女人，说不定——”
兰溪点了点头，“你的猜测没有错，之前乔队已经打电话问过了，白雪的出现，并不是偶然。她已经三十多岁，当初准备回来之前，正好又经历了一次失恋。的确有人找到了她，不单单替她抱怨了命运的不公，还将杨培安的情况一五一十地都说了，最重要的是，她还带去了凌霄的照片，跟她说，杨培安是因为被逼无奈，所以才娶了那样一个平淡的女人。要不然的话，凭着白雪的骄傲，就算是要真的回来，也不会做得那么明显。”
“有人？”杨丹真的惊到了，“那个人是谁？我的天，也就是说，找到白雪的那个人，一定很了解杨培安的过去，更知道白雪是什么样的人——”
一百七十七，动机
兰溪终于叹了口气，“所以只要认真地调查一下他们周围的人，符合条件，而且又一心想要毁掉杨培安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周云。”
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但在场所有的人都略有些吃惊，当然也包括袁白露在内。她愣了愣神，瞬间感觉毛骨悚然：不会的，绝对不可能的。周云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她绝对不可能有耐心布那么长的线。
周云头脑太简单了，而且大多数时候的手段都显得太过直白，就是因为直接，所以才会更有效，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年龄，人人都还是要需要顾及一点儿对方的脸面。而周云肯撕破脸，别人多少会有些顾忌，所以才会让她占便宜。
袁白露皱了皱眉头，如果说周云直接找上门去，跟杨培安或者是凌霄打上一架，或者是干脆把他们家车子的轮胎给扎破，甚至是门上泼漆，这种事情她相信周云绝对能做出来，可利用白雪挑拔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这绝对不可能是周云自己能想出来的主意。
再者说了，凭着周云那点儿脑子，只怕她都不一定能找到那个白雪。
越想袁白露越觉得后怕，她的脸色不由得变了。
猛然间抬头的时候，才看到不远处的乔智，正皱着眉头看着她，满脸都是担忧。这让袁白露的心头更是不满。那小子的表情，无疑是在怀疑她跟这件案子有关系。
她收起了所有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说。
杨丹的样子像是随时都要晕过去一样，她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抬头看着兰溪，“话又说回来，周云，我的意思是说，培安被杀，其实并不是凌霄的一时冲动对吗？那是早已经安排好的，毕竟凌霄她当时——”
“白雪的出现，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毕竟杨培安就是一个对感情不怎么负责的人，但好歹之前在凌霄的面前，还是有所收敛的。”兰溪点了点头，“我想，杨姐只要静下来心来认真地想一想，就会发现这件事情恐怕另有内情。”
“那是她的猜测？”杨丹多少还是有些疑问，她叹了口气，“那样的事情做得很隐秘不是吗？杨姐要调查，只怕没那么容易——”
“也没有那么难。只要跟踪白雪就行了。”兰溪无奈地苦笑，“别忘了，白雪原本就是一个很张扬的人，而且胆子也不大，听说杨培安死了的消息之后，她肯定会去找周云的，毕竟，当初信誓旦旦认为白雪一定能和杨培安在一起的，就是周云，结果不只杨培安死了，白雪也差点儿送命，她会找周云讨个说法。只要杨姐有耐心，就能找到答案。”
房间里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一会儿，周彤才如梦初醒一般，叹了口气，“我的天哪，这也太精彩了吧？为了想要报复，居然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她可真有耐心。”
兰溪不动声色，她确信那绝对不是周云一个人就能做出来的事情，或许她行为不断，喜欢敲诈什么人，或者是占点儿什么便宜，但绝对不是一个有那么耐心的人。
周小妍——那个看起来就像是小一号周云的女孩子，肯定知道什么内情，只是她的脸皮还没有那么厚，心还没有那么黑，或许眼前还能抢救一下。
在今天的谜底揭开之后，她应该和周小妍认真地谈一谈。
杨丹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她愣了半天，似乎一时间还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她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杨姐居然那么有耐心？为了杨培安？而且还是他们两小口都出事之后？我的天哪，怎么听起来这都不现实啊？”
“她杀人的动机是很充分的，只要知道杨姐的过去，就会发现她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兰溪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守在杨培安的身边，替他处理了不少——可以说是麻烦，也可以说是他惹下的风流债。这一点儿，可以从当年和杨培安交往过的那些女孩子身上找到的答案。很显然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家人，甚至应该是比自己的家人关系还是近。”
只怕那种感情多少是有些畸形的，杨春雨是在用那样的方式证明自己足够爱杨国财，也在默默地替杨国财履行着责任。
杨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她多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说起来的话，真的是我太忽略杨培安？他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替他处理那么多事情，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是吗？”
周彤在一旁低声道，“这么看起来，那个任性的杨培安，还真的很像是一个孩子啊。对感情不负责任，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这怎么看，都像是个孩子吧？”
换来的自然是杨丹无奈的瞪了她一眼。
兰溪叹了口气，“不过话又说回来，她虽然有动机，却并没有合适的下手机会。毕竟，她们两个的关系本就疏远，见面的机会不多。这一次的聚会，就像是老天给她创造了机会一样，在听说彭瑶举行聚会的消息之后，她应该马上就准备行动。”
袁白露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听故事的人。不过，随着兰溪的讲解，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在一个劲儿地发凉：那次的聚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陷阱，只要等着杨姐出现就好了。难道那一切，都是那个男人计划好的？
不然的话，周云的死又该怎么解释？
最让袁白露感觉心惊的是，兰溪居然在不动声色地讲着那些事情，就像是在讲一个不痛不痒的故事，而不是在讲一个案件，她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什么？或者说，已经查出了什么？
刺骨的寒意，让她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彭瑶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她紧张地咽了几下口水，“我的天哪，怎么听起来这都像是一个守株待兔的故事？事实上，丹姐我肯定会请的，可是周云——难道说那时她就知道，周云一定会来这里对吗？”
杨丹也点了点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兰溪，“我只是告诉她一起来这里参加聚会，可没有提到周云也会来啊。”
兰溪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想从她备好了凶器这个事实来看的话，她应该是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不过也有可能，她是想要碰碰运气。”
一百七十八，还原
那绝对不是什么鬼运气！袁白露几乎都快要喊出来了，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毛骨悚然，那个男人——一定是那个男人早就提前布置好的，否则的话，她怎么可能会准备得那么充分？
而眼下，被那个男人算计的就是自己了。袁白露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不管他想要让自己做的是什么，自己的结局，只怕他早已经安排好了。
想要摆脱自己的命运，恐怕只能坦白，跟乔庸坦白一切，亲手毁掉自己的幸福，然后剩下的时间，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一辈子。
不，那也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凭什么？自己曾经也努力过不是吗？不是说过，只要努力的人，就一定会幸运不是吗？为什么自己不是？难道真的像那个男人说的一样，自己前半生的幸福，是用自己的一生的运气换来的？
不会的，绝对不可能。袁白露定了定神，一定有什么解决的方法才是。那个男人是人，不是神仙，他无法预见到将来，那么，就一定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最起码，绝对不能现在就亲手毁了自己的幸福。
无论如何，不管兰溪在怀疑什么，死咬牙都不能认，她不可能有任何证据呢，只是怀疑，那就不能证明什么。
乔庸还是信自己的，这么多年的夫妻，他们之间早已经有了默契。而且，她有自信无论如何都能说服乔庸站在自己这边。唯独担心的，也仅仅只是剩下乔智而已，大不了到时候以退为进，摆出一个开明好妈妈的形象，到时候再认真地对付兰溪。哼，这是个好主意。
打定主意的袁白露，心情瞬间轻松了不少，就连望着兰溪的眼神，似乎都透着那么几分自信。
兰溪的目光一直都在打量着众人，她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每个人和周云、杨姐的关系，让这里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聪明如杨丹，似乎一直都在盘算着什么，在她的心中，显然还有太多的疑问，只是现在她却选择了硬生生的沉默。
“这是一个心理陷阱，大家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看见了，再加上那几声枪响，一定会给大家不少的暗示。现在，我们就来看看当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兰溪点了点头，举起了手里的对讲机。
房间里的灯瞬间熄灭了，昏暗之中，有人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尖叫。紧接着，门“通”的一下被打开了，一束强烈的手电筒的光照了进来，那光很强，房间里的每个人，瞬间就像是被晃花了眼一样。
兰溪当然还在继续，她拿出了那些牌，看起来还是同样的花色，那牌由彭瑶拿起来，然后交给了周在那里的周彤，同样的牌发下去。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周彤还是按照之前的顺序发的，居然每个人还是原来的角色。袁白露依然还是法官的角色。换句话说，她是唯一个按照游戏规则，必须得观察现场。
站在门口的人，手电筒依次照过每个人的身上，所以能让每个人看清自己的花色，还是同样的顺序，还是同样的角色。所以游戏也就因此开始了，站在门口的人，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天黑了，请闭眼——”
接着站在门口的人突然开枪了，因为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大家在慌乱之下，只是捂上了自己的耳朵，没有人睁开眼睛，甚至没有人能看得清那个站在门口的究竟是什么人。
只有袁白露的目光是望向一旁的，她的目光不可能正对着门口那个人，因为手电筒的光太刺眼。
吃惊的一幕出现了，那天恍惚之中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的确有一个人影就那么一闪，接着又不见了。当天晚上——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应该是自己眼花了才对，那么明晃晃的灯光，也只是那一瞬间而已。
就在此时，站在门口的那个人猛然用手电筒最后在空中晃了几下，随后猛然之间关上了门，转身离开了。
“我的天哪，可以睁开眼睛了吗？这也太吓人了。”周彤忍不住叫了起来。
另外一个乐队的女孩子显然也吓得够呛，“我的天哪，兰溪姐姐，你不是说只是重演一下现场的情形，你用说的就行了，怎么还真的整一个人出来？那枪声听起来跟真的一样，我可差点儿就要被吓死了。”
“还好啊，没有那天晚上的尖叫声，不然的话，我还以为自己穿越了呢。”其中一个男生嘀咕道，不过那声音不小。
很显然，每个人都有着同样的感觉。那感觉让他们同样的不安。
就在这时，厨房的门突然之间打开了，这一次端着蜡烛走出来的却是乔智。灯光摇曳之下，他脸上的表情多少看起来有些诡异，所有的人却几乎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就在蜡烛的光能隐约看清房间里情形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向了罗文松，也就是当天周云坐着的那个位置。
他就斜斜的靠在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安静。
蜡烛就那么被端到了巴台上，房间里灯还是没有亮。兰溪叹了口气，对着对讲机又下了一道命令，房间里的灯，又瞬间亮了起来。
直到这时，所有的人都忍不住跟着惊呼起来，因为罗文松白色的的衬衫上，已经沾满了红色的东西，所有的人都忍不住跟着尖叫起来。
“哦，这些只是红酒汁，我这件衬衫看起来是要报废了。”罗文松的表情看起来淡淡的，他看了一眼众人，“所以现在你们该回想一下，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吧？”
“之前发生了什么？”周彤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都有点儿不好用了，她看了看站在吧台前的乔智，的确，他站的位置，恰好就是那天杨姐站的位置，“兰溪，虽然这么说有点儿不合适，但是乔智中间真的能从厨房里出来，又做点儿什么吗？”
“哈，你这问题还真有意思，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变戏法，之前这里可是没有红酒的，是我变出来之后，又洒了自己一身吗？”罗文松一脸无奈地苦笑道。
一百七十九，彷徨
早已经变得陌生的城市，只有那家十字路口的麦当劳还在，当年的记忆似乎还在。当年麦当劳里的小姐姐，也变成阿姨，脸上还是堆着客气的笑容，迎接着每一位客人。只是当年点餐的队伍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手机自助和机器自助点餐。
显然，每一位来这里逛街的人，还是喜欢来这里坐一坐，哪怕只是点上一杯饮料。
那也是他们常常会见面的地方。乔庸依然还记得，那张看起来十分平凡，但在他心中却是最美的脸，还有她的嘴角时不时会扬起的一抹灿烂笑容。
对那时的他们而言，来这里吃上一顿饭，还是小小的奢侈，不过，也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安安静静地说会儿话。
这几年的大拆大建，早已经让这里变了模样，街道两旁的商店显然不知道已经换了几个轮回，可这家麦当劳依然还挺立在那里。
乔庸推门走了进去，迎面而来的就是薯条的香味。
麦辣鸡腿堡套餐，一份不加冰的可乐。
这是当年每次请她吃饭的时候，她总是会再三盘算，在乔庸保证自己的带的钱足够的情况下，她都会在套餐里将薯条换成大份的，然后两个人一起坐在角落里，一边聊天，一边漫不经心却甜蜜到爆炸般地喂对方吃着薯条。
偶尔她也会只要一份冰淇淋，哪怕只是她在吃，他在一旁看着。
那是乔庸一生之中最贫穷，但是却是最快乐的日子。那是属于他和她的青春，在最不被看好的情况下，她还是真的嫁给了她，在二十岁出头，一个女孩子最美的年纪。
他发誓，一定会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一定会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结婚之后，他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去加班的路上。她的眼中虽然多少有些失落，但每次都是高高兴兴地和他一起出门。
只是偶尔半夜回到家里，看到被她放在锅里热着的饭菜，还有累得倒在床上睡着的她，他虽心痛，却也知道，如果想要让他们将来的日子过得好，只能不断地打拼。
“是不是怪我没有花太多的时间陪着你？”在她二十一岁生日的那天，他早早赶回他们一起租住的那个小屋，做了一桌子的菜。
那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另外的惊喜。她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闻着饭菜的香味，夸张地做出要流口水的表情。
“不会呀。”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灿烂的笑容，“你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吗？我明白，所以我也在跟一起努力不是吗？”
他点了点头，连想都没有想，就告诉了她那个大好的消息——有人想要投资他那个小小的工作室，唯一的要求，是希望他去外地发展。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她虽然在笑，却带着几分淡淡的哀愁，这里是她生活的城市，她的爸妈在这里，可如果去了那个城市，那就意味着，他们完全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她还要再换上一份新的工作，她瞬间变得纠结起来。
不过，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答应和他一起去那个城市，重新开始一切。
如果当初他没有自作主张要去另外一个城市，那么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毕竟当初开始的时候，是因为他为了爱情来到了这里，她家人们的反对，也因为他的坚决而被感动。最终，他却带着他们心爱的女儿去了另外一个城市。
乔智叹了口气，连着喝了几口不带冰的可乐——事实上，那时的她，身子的确有些娇弱，所以她那对善良的父母，还是再三提醒他们，如果一切都没有稳定的时候，最好先不要考虑孩子的问题。
可他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或者说，他根本就腾不出时间去考虑那些事情，因为他的事业正在起步，而他想要的，就是一个幸福的小家。
那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不过，突然出现的狂喜，还是让他像是疯了一样的抱着她连转了几个圈。
他没有机会分享她成为准妈妈的惊喜，却看到了她脸上的担忧。他以为，那是每个准妈妈都有会有的情绪，所以，只是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没事儿多出去走走，多买点儿好吃的给自己补补身子，却从来没有问过她在担心什么。
有一次，他听到她在跟自己的家人在电话里嚷嚷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最后，一向温柔的她居然挂掉了电话。
孕妇就是容易发脾气——他私下里咨询过大夫，才知道大多数的准妈妈都会有产前忧虑，不过大多数都会在产后有抑郁的状况——他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产后容易抑郁，那就赶在孩子出生之前，他处理好所有的工作，然后抽出一个的时间，认真地照顾好她才是。
他是这么打算的，因此不得不尽量把时间赶出来。
后来的一切，他不敢再想，也不能再去想。她本来身子就弱，所以就在快要生产之前，她因为低血糖突然之间昏迷，出现了意外——
一切都已经挽回了，乔庸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他早一点儿认真地听听她说什么，或者是跟她的家人聊一聊，那么意外就不可能发生了。
他叹了口气，一切都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她走了，留给他那么多的遗憾没有办法弥补，还有那么多想要跟她说的话想说。而她唯一的愿望，他自然会尽量地满足。
人人都道他是一个宠妻狂魔，事实上，一半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袁白露的温柔和体贴，而另外一半，或者说大部分的原因，是出于他对那个女孩子的愧疚，他的心，早已经随她而去了，至于陪在自己身边的是什么人，都没有那么重要了。只要家庭安稳，孩子能过得比他好，比他幸福，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乔庸不由得叹了口气，可最近似乎有太多的不对劲，袁白露很显然有什么秘密在瞒着自己，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夫妻，他才发现原来在袁白露的身上，似乎也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一百八十，“隐身法”（上）
罗文松一脸惋惜地看着自己的白衬衫，又不忘瞪了兰溪一眼——这个丫头就不能提前跟自己说一声，换件工作服多好，最起码和能公费报销，这下倒好了，好好的白衬衫，就这么报销了。
袁白露开口想要说点儿什么，长长地嗯了一声，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眼睛扫了扫众人。
“我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因为我已经受伤了，照当时的情形判断，应该是马上陷入了昏迷。”罗文松看众人的目光都在望向他，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
这个解释既合理可又有几分搞笑。
房间里的人面面相觑，大家一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最先开口打破沉默的还是彭瑶，作为这里的女主人，她显然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兰溪，你就不要在这里卖关子了，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兰溪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她叹了口气道，“有两件事情需要在这里跟大家澄清一下，第一，之前大家所有的人都是正对着门口的，所以当门口的人出现的时候，除非是带上了墨镜，否则的话，什么都看不清。”
“咦？”周彤拖长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的天哪，这么说起来可真是，我们只是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可是明明有手电筒的不是吗？是不是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兰溪摇了摇头，朝着罗文松慢悠悠道，“这个，我们的法医可以解释一下。”
“啊？好吧。那个萧大导演之前还说过，不管罗文松慢悠悠地开口了，“好吧，这个很容易理解，因为眼睛在受到强光的刺激时，瞳孔会剧烈的收缩，大家第一反应肯定就是避开强光。与此同时，瞳孔会缩小，进入眼睛的光线也会因此而减小，一部分就会感觉有黑影。换句话说，就算大家的眼睛当时在睁开的，想要看清强光射来的方向有什么，也需要一点儿时间，甚至有可能会误会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其实只不过是光线造成的错觉。”
房间里的人面面相觑，这么专业的话，他们显然似懂非懂，不过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倒是坐在那里的袁白露，终于不安地开口问道，“这么说起来的话，如果看到黑影，有可能是幻觉，但也有可能真的是看到了什么对吗？”
罗文松在一旁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望着袁白露。她的脸色显然十二分的难看，过了一会儿，她才摇了摇头，望着兰溪一字一句道，“可是我不明白，如果真的是有人出现了，那杨春雨出现的时候，明明手里还拿着蜡烛不是吗？如果房间里还亮着蜡烛的话，她只要一开门，我就能注意到啊。”
这才是最大的谜团，也是袁白露一直都想不通的地方，她顿了一下，随后才叹了口气，“大家都是在看到了那个蜡烛之后，才确定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不是吗？”
兰溪没有答话，反而问了一句，“那你能告诉我，两次——我是说那天晚上事故发生的时候，还有今天的状况发生之前，您都看到了什么？”
乔智也同样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用好奇而又略带几分兴奋的目光看着她。
“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应该说出来。因为当时在现场，只有两个人能看到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是你，另外一个——其实就是周云。”兰溪轻轻叹了口气，“难道你们都忘了吗？周云被分配到的角色是杀手。就像是今天的罗文松一样。”
罗文松也跟着点了点头，只是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的严肃。
所有的人恍然大悟，的确，当天的游戏并没有顺利的进行，所以每个人都忘了周云的角色。换句话说，当时的周云，应该也是睁着眼睛的，或许，如果她挑的时机正确的话，应该能看到那个想要杀她的人。
“我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当时的确有个黑影跑了出来，可那手电筒的光，一直都在怼着的眼睛照，一直有黑影。”袁白露的声音不大，“前一次，我看到周云站了起来——然后她又坐下了，我以为她是朝着离她不远的韩大夫下手了。就在这时，枪声响起来了，我看到一个黑影，可我不确定那是人，还是我的错觉，然后我就发现周云的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就像是今天——今天罗法医胸前一样，接着就是枪声。我吓得半死，堆住了耳朵。”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的确，就在枪声响起来之后，应该是之后，周云靠在了我的身上。我以为那也是游戏中的一个环节，所以就没有睁开眼睛。”韩青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还有，是在房门被关，上那个人离开之后，房间里面跟着乱了起来，杨姐才端着蜡烛走出来的。这一点儿，我也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兰溪，这解释不过去啊，杨姐的确是端着蜡烛中出来的，厨房里也亮着蜡烛不是吗？只要她开门，乔太太应该能注意到厨房的烛光才是。”
其他人也同样一脸惊奇地望着兰溪。
“这其实很容易解释不是吗？”兰溪的嘴角多了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之前乔智的确就从厨房里出来，在罗文松的胸口洒完红酒之后——又回到了厨房，你们都注意到了吗？”
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几乎是很自然地转到了袁白露的身上，显然是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袁白露很自然地摇了摇头，“事实上——我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只是看到那边有黑色的影子，可看不出来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人出来。”
杨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她显然已经有些着急，却也只能耐着性子问道，“这——这多少有点儿说不过去吧？一个大活人，真的看不到吗？”
“的确是样的。”兰溪叹了口气，“表面上看起来，这就是一场有目击证人的谋杀，事实上，却因为光照设下的陷阱，看不清——就算是真的看清了，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毕竟，当时枪响了，所以大家都会很自然地认为，周云是中枪，而不是死于其他的凶器。”
“不是中枪？”乐队中的那个女孩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在兰溪肯定给出了答案之后，她的表情只有错愕。
袁白露没有答话，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成一团浆糊了。的确是这样，可那天晚上——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吗？
一百八十一，隐身法（下）
还是说，在谎言一次次重复之后，自己就真的忘了什么是真，什么才是假的？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个吧台，还有摆在上面的这两盆花。远远看过去的话，如果真的有人在这里，也不会被人注意到。”兰溪的身在往前挪了一下，站在吧台边上。
再度关上灯，昏暗的灯光下，仅仅只是那盆花再加上那个吧台，影影绰绰看起来就像是有人站在那里。
“凶器呢？那不是查案的时候很重要的物证吗？”周彤在一旁好奇地追问道，“当时我记得我们所有的随身物品都被检查过对吗？按照一般的情形来看的话，如果你们当时从某个地方找到了凶器，最起码不会让我们所有人都离开的吧？”
好犀利的目光，好敏锐的直觉！兰溪赞许地点了点头，“这就是她最高明的地方，凶器杀完人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所以我们才一直没有找到。再加上——当时现场的情形，让我们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枪伤，耽误了不少时间。”
其实就算是到了现在，兰溪的心中依然有些忐忑，如果杨姐不是突然莫名其妙地死掉，那么真的能定她的罪吗？
袁白露当时看得迷迷糊糊，并不能确定黑暗之中是不是真的有人出现，凶器下落不明。就算是所有的人都能认定，那凶手是杨姐，大概率情况下，她也会被以证据不足而被放走。
兰溪不由得再度重重叹了口气。
“那凶器是用冰做的。”原本一直都在扮演被坏者的罗文松突然之间出现了，他朝着乔智扬了一下眉毛，“伤口的深度是6厘米，宽不到两厘米，所以恐怕医生也会当成枪伤去处理，只可惜，当时没有发现子弹。”
乔智迅速回到了厨房，随后从里面走了出来。拿在他手中的是一个冰锥形的东西。另外一头还带着一根链子。在乔智展示的时候，众人才发现，正因为有了那根项链的吊坠，手握的地方就比另外一头粗不少，这样就方便抓握。
杨丹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看了看兰溪，原本想要说点儿什么，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只剩下一声叹息。
“我的妈呀，把冰变成凶器，那应该很不容易吧？”周彤的眼睛里满是星星，听得头晕脑涨的，“她是不是也太——太聪明了。仅仅只是冻成这个样子，只怕都要花上不少时间。”
兰溪轻轻摇了摇头，“看起来很难，但其实很简单，很普通的泡沫板，只要剪成想要的样子，然后放入冰箱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冻成这个样子。”
“如果冰箱的功率够的，可能需要的时间更短。”乔智在一旁慢悠悠地插话道，他看了看众人，随后将那东西放到了花盆里，“如果想让它融化的话，需要的时间很短。”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凶器太不可思议，也太匪夷所思了。
“可你还是没有解释，她是怎么出来，又是怎么进去的？厨房里不是一直都亮着蜡烛的吗？”杨丹一脸迟疑地问道，很显然，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最起码，她是希望那个结论不成立的，杀人犯这样的罪名，杨姐真的背不起。
兰溪点了点头，“不错，这也就是最后一个谜题了。其实，她只是利用了大家心理上的盲区。”
大家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兰溪的身上。
在袁白露看起来，兰溪显然是在故意卖弄，显得她自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至于吗？哼，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警察而已，自己不想要跟她一般见识，可不代表要顺着她的意思来。
“所谓的心理盲区，就是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当时的厨房一直都是点着蜡烛的，所以房门打开的时候，大家应该能看到厨房的烛光。但事实上却恰好相反，厨房里的蜡烛，是在周云被刺伤、杨姐回到厨房之后，才点上的。”兰溪叹了口气。
“当天来这里开枪的人，也证实了我们的推测。在他关上房门离开的时候，发现厨房里有光透出来。换句话说，在他离开之前，杨姐已经回到厨房。再往前推一点儿，停电的同时，只怕她已经从里面走出来，寻找下手的机会。大家闭上眼睛时，她就有机会靠近吧台，躲开那些人的目分，刺伤刺伤了周云，因为正中胸口，所以周云根本就没来得及呼救。等到那人开枪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完那一切，只要不是太大声，就能不让大家发现那一切。”兰溪叹了口气。
“可是——如果厨房门的是开着的，多少还是能透一点儿光进来的吧？”杨丹迟疑地问道。
兰溪摇了摇头，“当天晚上附近的路灯都没有亮。所以——再加上当时的情形，你们是不可能注意到厨房的门是开着还是关上了。”
房间里再度安静了下来。
“就这么简单？你的意思是，就这么简单，案子就这么破了？”杨丹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已经碎得满地都是了，她吃惊地连声问道，“你是说，就凭着杨姐一个人，就筹划了所有的一切？”
“她想要报仇的念头，肯定在心里盘旋了无数遍。”兰溪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又摇了摇头道，“但是我猜她大概也没有想到，会可这么好的机会让她采取行动。”
这也仅仅只是假设而已。兰溪和乔智交换了一下眼色，事实上，他们两个交流过一番之后，也在怀疑杨姐是不是早就知道游戏的流程，甚至知道灯会熄灭，所以才会提前做足了准备。
“可以理解为蓄谋已久的冲动型杀人？”周彤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可你为什么不怀疑是我们其他人做的？比如说——”
“比如说离周云最近的韩大夫。”杨丹略带几分不满又有几分歉意地开口问道，“她们两个挨得最近不是了？如果她做了什么——”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事实上却是最不可能发生的。因为周云的伤口正对着心脏。如果是青姨的话，如果想要不被人发现，就不能采取大幅度的动作，而且，青姨是在周云的左手边，右手根本就无法行动。可是左手——一般情况下，左手没有右手灵活。”兰溪叹了口气，朝着杨丹一脸认真地解释道，“所以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之后，唯一的可能，就算是再怎么觉得匪夷所思，那也会是唯一的答案。”
一百八十二，未了的谜题
事情就这么轻易结束了？不可能的。兰溪下意识地拍了一下乔智的肩膀，这是他们两个曾经有过的默契。
“周云绝对不是那么沉得住气的人，一定有人给她出谋划策，她的计划才能进行得那么顺利。你应该知道这一点儿对吧？”乔智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别人或许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兰溪却看得出来乔智的担心，还有他在想什么。袁白露是不是真的被卷了进去，她又知道些什么？这些都是未知数。
而正是这些未解之谜，正笼罩在乔智的心头。
兰溪的内心也多了一份惶恐，她低声叹道，“你看，谜题已经解开了。在那种情况下，伯母不可能看清谁才是凶手。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总不能因为她什么都没有看清就乱说话，你就要怀疑她吧？”
乔智没有答话，他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却不能告诉兰溪。
只是兰溪说的那些话，似乎也有点儿道理，乔智点了点头，“但愿是我想太多了，可我总觉得，她应该知道得更多才是，比如说你们上一次在餐厅的相遇，还有那个周小妍——”
兰溪没有答话。她也觉得有些蹊跷，照理说，凭着袁白露的聪明，应该不会让自己卷入这些麻烦中才是。
“周云是个很贪财的女人，她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弄到钱。”乔智叹了口气，“她在别墅事件发生之前，就停止了对肖辉的敲诈，就应该是有了新的计划，或者说是有了新的目标。我担心的是，她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就是我们家？”
兰溪没有答话，只是同样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们谁都清楚，别墅聚会，似乎就像是一场专门为周云设计好的陷阱。换句话说，周云对那个藏在幕后的人而言，似乎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那人才会借杨姐除去她。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周云可能知道那个人的秘密，想要脱离了对方的控制，结果那人先下手为强，除去了她。
兰溪越是什么都不说，乔智的心中越是不安。自己的老妈绝对是有私心的，她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可为什么一直都在装傻。
“如果阴谋论真的成立的话，那个背后主导这一切的人，有可能是郑峰。”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兰溪看了看乔智，一字一句道，“周云的小心机玩了这么多年，贪了那么多的好处，可以说死有余辜。但如果说仅凭周云一人之力，只怕掀不起那么大的风波，还有凌霄，不管谁看起来，她都是脑袋里缺根筋的女人，能挑动她动手，恐怕也非要下一番功夫不可。”
说到这里，兰溪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的确，”乔智像是牙痛一样倒吸了一口气凉气，过了一会儿才叹道，“他是一位专家，的确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打动对方。”
“说的没错。在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之中，找出杨姐和杨培安之间的关系，再利用杨姐的糊涂替杨培安除去周云。这一招使得太高明了。”兰溪叹了口气，随后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如果真的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逃掉了！”
乔智也跟着硬生生打了个冷战，他依然还是有些迟疑，有些话，他知道应该跟兰溪说清楚，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所以他只是勉强摇了摇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然后——”
“谈谈你的家人吧。”兰溪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她虽然开始在打哈欠，却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我觉得，你应该很想找个人聊一聊。”
这话让乔智的心头不由得一震，他知道兰溪是一个犀利的人，只是在他的面前，大部分的时候她都是一个认真而又温柔的女孩子，却忽略了她的身份。
他无奈地苦笑，“你想知道点儿什么？”
“不，我想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兰溪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同事不是吗？我觉得，有些事情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总比一个人发愁要好得多。”
“你——”乔智的表情瞬间变得不自然，他很想否定，但事实上，他真的很需要有人听自己说说心中的苦闷，所以，将车子缓缓驶到路旁，他才忍不住叹了口气，“兰溪，我真的有不太好的感觉。这件案子——这件案子，似乎还没有结束。”
“我想应该没有结束。”兰溪点了点头，“所以明天，我还得去见一见周小妍，周云虽然人品有问题，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宠着自己的女儿，所以我猜想，她可能会在周小妍的面前提起什么，比如说曾经提到过那个人，还有她自己的合作伙伴。”
这也正是乔智最担心的，他的脸色很是难看，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
“我觉得你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了。”兰溪淡淡一笑，“你一直都在担心伯母可能卷入这件案子中，为什么认真地和她谈一谈？母子之间，难道还有什么是不能谈的吗？”
乔智只有苦笑，都到了这个时候，兰溪显然还想要让自己放宽心。但事情明摆着不是吗？不管自己的老妈是不是真的和周云联手，她们之间一定有问题。
“从前我妈不是这个样子，她就是一个出了名的好太太，也是个好妈妈。”乔智叹了口气，“可我也看得出来，她对老乔，是真的太好了，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就会让我感觉，他们才是真爱，而我，只是一个意外。但单独对着我，尤其是这几年，她总是有所保留，看起来怪怪的。”
兰溪微笑着看了看他，“我想，一般人是不敢打她的主意，毕竟，儿子是警察，老公是律师，这样的搭配，稍微有点儿头脑的人，怎么敢招惹她？”
像是回应兰溪的担忧，再或者仅仅只是为了安慰自己，乔智勉强一笑道，“嗯，可能是我太累，也想得太多了吧。明天只要好好的问一问周小妍，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这对乔智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他知道老妈就在楼下，可他却什么都不能问，也不敢问。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也有一个大大的疑问，这么多年来，是不是老妈一直都有什么秘密不肯告诉自己。
一百八十三，心有疑虑
北方城市的夜晚，似乎来得比南方早一些。乔庸看了看外面的灯火辉煌，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特别选在这个离城市最中心的酒店，就是因为她曾经的家就在附近，只是眼下，她的家人早已经搬离了这里。
她的墓碑还在，很显然，她没有被遗忘，那里经常会有人打扫。他留下了她最喜欢的百合，她说过，她最喜欢百合的香味。
他却没有想到，在离开墓园的时候，居然和她的母亲不期而遇。几年不见，她的样子苍老了不少，在认出他的那一刻，她的眼圈瞬间红了，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回忆瞬间就变得鲜活了起来。就好像第一次看到她一样，他记得，自己当时站在她父母面前的时候，是多么的手足无措。而她，就像是捡到了一个大宝贝一样，将不安的他推到了自己的父母面前。
乔庸发现自己的眼泪根本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落。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是没有遇到自己的伤心事。乔庸扶着老人，两个人沉默了许久，他才轻声道，“妈，我扶您过去。”
“想不到你还能来这里看她。”老人的嘴角带着柔柔的笑，“知道你来看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唉，那孩子也是个重情的人，我只是担心，她记挂着你们，迟迟不肯投胎转世啊。”
老人说到这里，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算命先生说，她那么年轻就走了，是因为这一世的缘分尽了，所以老天赶着让她再去投胎。真是那样的话，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天大的安慰。我希望她能投一个好人家，也让她能有一个好身体，将来，不要带着太多的遗憾离开。”
乔庸努力控制住自己的伤心，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老人的面前掉太多眼泪，那只会徒增伤感而已。
原本以为过去那么多年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淡忘，却没想到，过去的一切似乎都在昨天，而她，似乎只是因为跟自己赌气，才会离开出走了一样。等到他睡一觉醒过来，就会发现她还在自己的身边。
老人吸了一下鼻子，淡淡道，“只是——小乔，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你不应该再来这里了。你有了自己的家庭，就应该好好珍惜你们现在的幸福。”
“妈——”乔庸已经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他勉强长出了一口气才淡淡道，“在我的心里，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年轻人，过好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你有这份心就挺好，但太过重情的人，对家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老人的脸上带着坦诚的笑容，她叹了口气道，“我说过了，你只要还记得我们家宝贝就好，有些事情，不用拘泥于形势。你现在的夫人如果知道了，肯定会心里不舒服的。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会大度到真的接受另外一个女人的存在。哪怕是——哪怕是已经死了的人。”
乔庸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道，“小袁不会的，我这次出门的时候，还是她提醒我，应该来看看你们。”
“既然你都已经来了，那就陪我再去看看她吧。我们的确也该好好谈一谈，我也想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老人的脸上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像是在犹豫，不过还是迈着坚定的步子，朝里面走去。
天色已晚，不过老人显然经常来这里，所以轻车熟路，而且还是走了捷径，瞬间就回到了她的墓碑前面。
老人擦了擦碑上的灰，随后燃起了一缕香，淡淡道，“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来这里了。下一次，我希望是等到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在这个世上没有了太多的奇怪，也就不会太过伤心。到那时，我们老两口也去陪着她了。”
乔庸努力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想要说几句话来安慰老人，可尽管他曾经是在法庭上战无不胜的律师，现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喉咙里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只要一开口，就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你的那位夫人，其实也曾经来过这里。”老人淡淡道，她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看乔庸，“这样的事情，原本我是不应该提起的。可我的女儿做人坦坦荡荡，在你的面前，也从来没有私心，更不会藏什么秘密，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她死了之后，还要被人议论。”
乔庸多少有些惊讶。露露曾经来过这里？不应该啊？那可是他们结婚之前的承诺，彼此不追查对方的过去，更不会追问。为的就是希望将来他们的生活之中，不再有任何的阴影，可她来这里干什么？
“你真的结婚之前，什么都跟你现在的老婆说了吗？”老人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丝犀利，“你知道，当初其实我们开始的时候，我们的心中是有顾虑的，因为你终究是个外地人，我们担心的是，早晚有一天，你会带着我们的女儿离开，回你的家乡去。只是没想到，到头来，你却是带着她一起去了外地——”
“我——”乔庸一时间有些语塞，当初那的确是他承诺过的事情。
老人扬起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年轻人有自己的理想，有事业心，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好，要怪就只能怪当初我们没有把事情说清楚，如果早一点儿提醒你，那孩子的身体不太好，怀孕会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或许她就不会出什么意外了。这不应该怪到你的头上，毕竟你也是头一回，没有经验，我能理解。”
老人的语气平平，只是听在乔庸的耳中，却满是悲哀，如果当时他能细心一些，如果每一次的产检他都能陪在她的身边，而不是忙着加班，就能避免意外的发生。
“但你应该跟你现在的太太说清楚，她没有资格评判我的女儿，自然也不应该来打听她的过去，我们虽然是普通人家，但是我的女儿，却是我们两口子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都是乖孩子，她那么做，是想要证明什么？还是在怀疑什么？”老人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但是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权威，“最重要的是，你别忘了当初你的承诺，我女儿拿命换来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受半点儿的委屈。”
老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随后又摇了摇头对他道，“就是知道那件事情之后，我们才决定搬走，也希望能让你太太放心，我们不会因为女儿，就想要占你们乔家的什么便宜。”
一百八十四，放飞
年轻、美丽又是一个小有资产的小富婆！周小妍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飞起来了。而这一切，都要庆幸自己妈死了。
的确，妈在世的时候，虽然她的日子过得也不错，不过她总是被管的那个，妍妍你不许那样，也不许这样，不准跟那些穷小子交往，我可不想到时候你去精准扶贫，也不准你跟那些没有出息小子在一起，只要看看你妈我现在的日子过得有多惨，就应该知道，嫁给一个只知道享福的小子，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其实有什么不好呢？她觉得跟她交往过的男孩子，都还不错，起码一切看起来都不错，他们对自己都很体贴，而且还会顺着自己的意思来。虽然有那么一两个曾经问过自己家的财产问题，但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没有实打实的想要占什么便宜。
可在老妈的眼里，自己怎么看都像是块大肥肉——呃，自己能是肥肉呢？应该是美味可口的点心才是！他们跟她好，就是为了老妈给自己的那点儿资产。
那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是有些男孩子，她真的觉得还不错啊？虽然穷是穷了点儿，可长得帅气啊？
周小妍也曾经试图替自己争取过，但是老妈总是能说服她改变主意，她会拿身边的亲戚举例，告诉，还有之前曾经见过的那些人，当然也包括她曾经见过的那个小夏，证明钱有多重要，还再三告诫她，有些人就是鬼迷心窍，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有一次周云喝了一点儿小酒之后，曾经问过她，小夏的优势在什么地方？她为什么要跟何魁在一起？还有，何魁为什么要黏着小夏？
何魁她是见过一面的，他还曾经亲自上门跟自己套过近乎，结果不知道老妈跟他说了什么，硬生生还是将他赶走了。
对周小妍来说却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年轻不就是应该是一朵盛放的鲜花吗？吸引不到乔智那样的人，把何魁迷得昏头昏脑的，也不错啊。
提起那个夏悦容，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就好像自己欠她几百块钱似的。
所以听老妈那么问，她也只是冷哼了一声，“能因为什么啊？那个何魁虽然长得丑了点儿，那张嘴却是哄死人不偿命的。我看，他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吧？不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我姑娘分析得不错，但有些地方还是说错了。”周云并没有吝惜自己的赞扬，跟着叹了一口气，“何魁那个王八蛋，是为了钱才跟小夏在一起的。至于小夏，就是为了你口中所谓的爱情。”
又提到了钱。不过周小妍这一次同意她的看法，如果不是为了钱，何魁为什么要跟小夏在一起。
周云长叹了口气，“我是见了那个小夏，才知道，女孩子嘛，应该娇养的。你看那个小夏，人长得漂亮不说，还算是有点儿头脑的，如果她爸妈真心疼她的话，只要好好疼爱，再给她准备一份不错的嫁妆，那这辈子她会过得不错。可惜了，你看她看何魁的样子，就知道那是一个很缺爱的女孩子，所以，她早晚都会毁了自己的。”
“什么叫缺爱？你是说她的身边缺男人？”周小妍一脸好奇地望着周云。
“缺什么男人？”周云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她那叫缺爱，缺少的是父母的关爱，我也是听那个人说起，才明白这个道理。现在回想起来，我也同样是一个缺少父母关爱的人，在我们那一辈，父母只管生孩子，是不管养孩子的，幸运一点儿的，还能有爷爷奶奶帮着照看，像小夏那种，在她父母眼里，生出来就是个赔钱货，从懂事开始，干农活、做饭、带弟弟妹妹，就是她的本分，所以呢，那样的女孩子，才是真的缺少别人的关爱，不管哪个男人，只要对她们稍微好一点儿，她就会死死抓准，就算明知道那样的男人不可靠，她也不会放手的。就算不是何魁，哪怕是李魁、孙魁什么的，也会吃定她的。”
周小妍狠狠吃了一惊，她愣了半天没有说话。
“她大概也知道，只有给何魁钱，他才会跟她在一起。所以，她也只能装傻，就当那是爱情了。”周云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真是白瞎了那张脸，长得还算是不错。”
的确，她曾经听周云提起过，就算是后来大着肚子的时候，小夏还是时常去找何魁，哪怕只是给她送钱。
一个女人，原来在面对爱情的时候，还能卑微到那种程度？小妍叹了口气，这么看起来，自己开是幸运的。
虽然有时候连她自己都看不惯老妈的贪财，但她对自己，确实好到没话说，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也一向会满足的。
一想到这里，周小妍不由得红了眼眶，眼下自己已经到了该替自己考虑的时候，之前还觉得小夏很搞笑，现在看起来，何魁肯为了钱跟她在一起，也不错啊，最起码她的身边还有个人。
可是自己呢？相亲的对象质量越来越差，老妈虽然急得上头，却也再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如果老妈还在的话，说不定还能从袁白露那里得到什么好处，但眼下只怕也抓瞎了。
再加上被烫伤之后留下的那道疤——我的天哪，周小妍心里一阵急躁，她可不想一辈子单身。如果不想想办法，只怕年纪越大，对象越不好找。一把年纪的时候，谁还会要自己？
最可怕的是，老妈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居然也真的应验了。她曾经跟自己说过，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的话，老爸一定会跟那个姓孙的女人在一起，到时候，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远离他们两个才是。
那自己该怎么办？从家里搬出去，这自然是第一步，算算手里的钱，大概可以供一个小小的公寓，只是一个人住，应该足够了。再将那些包、首饰什么的，全都搬到自己公寓里去。再接下来，自然就是要找一个靠得住，同时还要长得帅的男人。
周小妍愤愤不平地想到，无论如何，都不能找一个像自己老爸那样的人。老妈虽然容貌说不上十二分的漂亮，可如果不是自己的老爸，自己的颜值最起码不会被拉得这么低。
一百八十五，膨胀
乔智是没有指望了，周小妍觉得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先不说乔智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就说袁白露那个女人吧，话是说得很好听，把自己哄得团团转，结果自己受伤了之后，她又是什么样的表现？如果不是老妈坚持的话，恐怕她都会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
所幸的是，在老妈的葬礼之上，她最后还是匆匆忙忙赶过来，塞了礼金给自己。摸起来挺厚的，虽然还没有来得及数，但五位数应该是没有跑的。
如果老妈还在，她要给的肯定不止这个数。不过，自己几斤几两，心中还是有数的。
要是自己不识好歹，真的硬要贴到乔智的身上，只怕以后可就有自己的苦日子受了。
周小妍叹了口气，她想要的是一个能时时陪在她身边，看她撒娇、陪她逛街，还能给她做饭的男人，乔智那种人，恐怕她得费力讨好了。
可自己应该是娇滴滴的公主不是吗？从小到大都被老妈捧在手心里宠着，怎么能干那种伺候人的活儿呢？
更别说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兰溪——她那双贼兮兮的眼睛，更让人讨厌，每次跟她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什么话不由自主地就蹦出来了。
要是真的嫁给了乔智，将来和兰溪碰面的机会自然就多了。
那不行！无论如何都要离她远点，不然的话，要是低头不见抬头见，那可真是太讨厌了。
周小妍越想越生气，明明自己的老妈才是受害者，却跑过来问东问西的，受害者反倒变成了嫌疑人，这让周小妍气到都快要爆掉了。
一定要找一个比乔智还要帅的人，就算是不比他帅，那也要比他白。
周小妍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认真地盘算了一下，不错，有一次她的确见到过一个男人不是吗？那才是她心目中真正的白马王子，英俊大方不说，那双眼睛简直就是太迷人了。
只是很可惜，当时因为自己的老妈突然之间就回来了，自己一走神，那个男人居然不见了踪影。
如果能再见他一面多好？看他深情看着自己的样子，不会是真的对自己一见钟情吧？周小妍的眼中多了一抹甜蜜的笑意，也说不好啊，毕竟在老妈的眼里，自己从来都是一个小公主。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周小妍迟疑了一会儿，才接起那个电话：是乔智打来的，他找自己干什么？不会是突然想明白了，觉得自己是个优秀的女孩子，想要弥补自己吗？
“你说一起见个面？明天上午九点？哪里？——”周小妍故意一脸的迟疑，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道，“好吧，我会考虑的，但是我不能保证自己到时候一定会去，因为我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约会。”
挂上电话，周小妍觉得全身都跟着轻松了起来。这是一个极好的报复机会，她决定晚上一定要通宵刷一刷剧，熬到快天亮的时候，再把手机关机，到时候让乔智一个人在那里傻等着吧。
半个小时之后，她的电话又响了。
不会吧？难道那个乔智知道了自己的打算？不可能吧？虽然心中多是有些不满，但周小妍还是接起了电话，却忘了看一眼来电的号码。
“怎么了小智哥，是不放心吗？”周小妍的声音柔柔的，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柔，“难道明天——”
“周家大小姐，大晚上不睡觉，原来是因为明天有约会啊。”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低沉又略带几分沙哑的声音，“看起来，我这个电话打得不太凑巧啊。”
陌生而又有点儿熟悉的声音。这让周小妍一愣，就了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你——你在说什么啊？你是什么人？我们认识吗？”
“哦，我们曾经见过一面，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查到了你的电话号码。我还以为，周小姐应该也记得我，不过看起来，是我自作多情了。”电话那头的人带着几分客气。
周小妍最喜欢的就这种电话了，居然有人绕了那么大的圈子想要找到她？那也就意味着，自己的魅力无人能抵挡啊？
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的声音还那么好听？一定是个帅哥没错了。她假装漫不经心地叹了口气，“哦。所以呢？你想干什么啊？”
“哦，没什么。”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里多了一丝淡淡的哀愁，“这么好的月色，又是这么美丽的月亮，我心里想着你，就一路走过来了，现在就在你家附近，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一起赏个月，还有——我正好也买了一份礼物给你，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接受？”
这么热情的邀请？周小妍瞬间从床上爬了起来，果然月色不错，不远处，能看到有行人路过。
“哦，是吗？那还真是不凑巧。”周小妍的脸上忍不住多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我已经睡下了。如果你想要见我的话，还是改天吧。”
说完之后，周小妍几乎是满脸激动地挂上了电话。
她不是不想出去，而是太想出去了。可她记得老妈曾经说过，女孩子该矜持的时候，还是应该矜持的，否则的话，男人会以为你能轻易地被约出去，就不会好好珍惜。
所以，就算她的心早已经飞出去，可还是让自己躺在床上。同时她的心中也同样的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居然会对自己这么念念不忘。
难道真的老妈在天有灵，给自己送来了这么一份大礼？
周小妍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飞起来了。这么看起来，老妈还真是死得不错嘛，这么快，自己就成了抢手货了？
如果周小妍能起身看一看的话，就能意识到就在她家的窗下，就站着一个沉默的男人，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周小妍的窗户，嘴角多了一抹淡淡的冷笑。
夜深人静，他站在楼下看着周小妍的窗户是亮着灯了，过了一会儿，甚至是更长的时间，那人才叹了口气，转身慢悠悠地离开了。
周文宾似乎看到了那个人，他正坐在床上发呆，想着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才是。是时候该认真地考虑跟孙思妍在一起的事情了，可是为什么孙思妍居然对他避而不见，甚至还提出，如果他真的把她当成朋友，就晚几个月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