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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探案集全文阅读

作者:小草胖胖     兰溪探案集txt下载     兰溪探案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二十八,大胆猜测

    兰溪不经意之间,就将话题引到了那片开辟出来的菜园。杨丹本就是一个思维转得飞快的人,她很快就提到,杨培安之所以那么热心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种的那一片家乡的青菜。

    用杨丹自己的话说,融入这个城市对他们来说虽然很简单,但很多习惯却是改不掉的,比如说经常会吃起的青菜,还有小时候常常会吃的酱菜。

    幸好她的身边有了杨姐,这些菜每年她都会种上一大片,等到聚会的时候,就是最受欢迎的佳肴。而那些酱菜,也会在聚会之中被摆出来。

    “不过有几种菜是怎么都长不好的。”杨丹叹了口气,“虽然离家乡也只不过一百公里的距离,但有些菜的确是水土不服。为了种好那种菜,杨姐还特意开车回去了一趟,拉了两麻袋的土,结果就第一年长势还不错,口感也很像小时候吃过的味道。不过第二年就不行了。就算是才长出来的,吃到嘴里都像是在嚼抹布一样。”

    兰溪循循善诱,果然,那个最有口福的人就是杨培安,虽然杨姐最不喜欢的是杨培安,但他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都能吃到最地道的家乡菜。

    不过提到杨姐的过去,杨丹显然一问三不知,她出来的时间早,跟杨姐本人也不是很熟,只是听说过她是自己家的远房亲戚,而且还是那种可能大家族里的红白喜事,才会见上一面,最多也只是点头之交,不大可能搭上话。

    “你在想什么呢?”杨丹一脸好奇地看着兰溪,“你不会是在想,杨姐可能会跟这次发生的案子有什么牵扯吧?”

    “不,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兰溪一本正经地看着杨丹,问道,“我在想,她有没有可能认识杨国财?”

    “认识啊。他们当然认识。”杨丹一脸诧异地看着兰溪,“他们就是一个村子的,我想大概是这样,就算是不认识,可能家里的长辈们也都认识。”

    兰溪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所有的谜题似乎找到了答案,虽然还没有能从杨姐的口中得到证实,但张成口中提到的那个固执的村姑,恐怕就是杨姐了。

    询问了一下杨姐来这个的时间,差不多也就是杨培安来到这个城市之后不久。

    在杨丹看起来,杨姐是个很奇怪的人,而杨培安的花心,在杨姐看起来虽然是不可饶恕,但却从来都没有说过。

    “她倒是责怪过顺子。”杨丹多少有些哭笑不得,“我说她太双标了。明明那个最应该责备的是杨培安才对。他好像生来就是那种性格,处处招惹女孩子,可每次出了问题之后,都逃之夭夭。现在回想起来,他还真是幸运,没有给自己惹来处理不掉的麻烦。”

    可最后他却为自己的风流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兰溪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连他自己都感叹过自己的好运气,否则的话,就他那种两三个月换一个女朋友的速度,早晚都会被人打折腿。”杨丹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真的没有人找过杨培安的麻烦吗?”兰溪皱了皱眉头问道,“之前听说,他认识的女孩子,也有带到这里来的对吗?难道她们没有找你哭诉过?或者是想要讨一个说法?毕竟——”

    兰溪硬生生将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毕竟渣男这个世上真是太多了,一时间上当受骗是有的,但怎么可能个个都软弱可欺?

    杨丹缓慢地摇了摇头,不过她突然眼前一亮,“话说回来,还真有过那么一两个小姑娘来找过。只不过是杨姐接待的她们。”

    说到这里,杨姐淡定地摇了摇头,“现在想想,我这个堂姐做得可真是不够格,眼睁睁地看着他伤了那么多女孩子的心。听杨姐说,那些女孩子们来这里,其实也只是哭诉罢了,并没有提到过别的什么。”

    真的是那样吗?兰溪听得心惊胆颤,她觉得,事情可能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转身却听见房中的声音越来越大,除了周云之外,似乎还提到了乔智老妈的名字。

    “我听韩大夫说,乔智——我是说他妈,一直都不太喜欢你是吗?”杨丹这话问得突兀,但是脸上却写满了真诚,“应该不可能吧?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而且看出来乔智还那么喜欢你,那应该只是传言吧?”

    “那倒是真的。”兰溪只有苦笑着点头,“连我自己都是稀里糊涂的,不过也正常吧,毕竟天底下没有哪个婆婆能看得上自己的儿媳——当然了,我也没奢望过她会喜欢我。”

    “那你们——”杨丹的脸上写满了担忧,那是只有在自己的长辈们脸上才会看到的表情,“哎呀,是我多管闲事了。”

    这样的表情,兰溪确认自己曾经看到过——不会有错的,那天晚上,就在那个妖娆的女子飘然而至,从这里带走杨培安的时候,她从杨姐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担心。

    细细地追问了几个细节之后,兰溪更能确定,杨姐应该就是杨国财当年那位青梅竹马。关于杨姐的婚姻,杨丹知道的也不多,她只知道,杨姐的老公多年前早就不见了踪影,早已经定居在别的城市,从没有回来过。

    “这些年来,她的生活一直都在围着我们转,如果没有她的话,恐怕我的生活还真是一团糟。”杨丹的脸上多了一抹淡淡的苦笑,“唉,可能是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看起来有点儿古怪。我打算再过些日子,就带她出去散散心。”

    “那她提到过周云吗?”兰溪的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还有很多解释不了的地方,“比如说,她们私底下有没有什么接触?”

    周云并不是一个有道德底线的人,当年的她,似乎很有男人缘,她有没有可能就是许红梅?而许红梅很可能是一个假名字,更有可能,是她回到这个超市之后,又换了一个新名字,想让自己的生活重新开始。

一百二十九,试探

    很显然,乔智和杨姐之间的谈话不欢而散。

    兰溪忍不住莞尔一笑,乔智可一向自许是个帅哥,上到八九十岁老太太,下到十几岁的小姑娘,看到也总是客客气气的,他以此为傲,并自认这就是长得帅的优势。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居然碰了个钉子。哦,看看这尴尬的气氛,应该还是碰了老大的一个钉子。

    杨姐虽然没有骂骂咧咧,但显然已经火冒三丈。

    当兰溪提出要跟她谈一谈的时候,她依然还是余怒未消,连声道,“警察同志,我劝你们还是别在这里浪费力气,我都说过了,你们要找的,就是那个勾引肖辉的女人,把她找出来,所有的事情自然都会真相大白了。你找我问来问去,有什么意思?我都说过了,我跟周云不认识——我可是守法的老百姓,你们总不能把我当成犯人审吧?哼,她周云多高贵啊,我怎么可能跟那种女人扯上关系?”

    “认不认识,我觉得可以以后在说。不过在那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兰溪随手关上了房门,大大方方地在杨姐的面前坐下了。

    一个成年人是不是过得幸福,基本上都在脸上写着呢。很显然,杨姐那张看起来多少有些苦大仇深的脸,显然是她不幸人生的真实反映。

    这是个固执的女人,兰溪叹了口气,轻声问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替杨培安善后吗?我是说将那些来找他算账的女孩子打发走?”

    这话让杨姐猛然一惊,脸上的怒火瞬间不见了,就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培安——我是说杨先生都已经过世那么长时间,你提这个干什么?什么女孩子,什么打发走,我怎么听不懂啊?”

    兰溪摇了摇头,她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杨姐。

    这个动作看得杨姐有点儿尴尬,她不安地低下头,“这是他的事情,我虽然也姓杨,可跟他没有关系。而且那件事情,不都已经过去了吗?杀他的人是凌霄,这跟我也没有关系。”

    “是啊。你苦心经营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看到杨培安终于有后,可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空,这种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兰溪慢慢开口,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杨姐的眼睛。

    “我跟大家一样伤心,可你单独把我拎出来,这是什么意思?”杨姐结结巴巴地开口道,“不过那样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大家又不是神仙,也只能这样了。”

    “可那种事情,原本可以不用发生的。如果杨培安不是低估了凌霄的自尊心,太高估自己的魅力,悲剧就不可能发生不是吗?”兰溪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杨姐,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他之前招惹过的那些女孩子呢?你为什么要替他打发走?如果你什么都不做,或许他就不会娶凌霄。”

    “没娶凌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吗?”杨姐一脸困惑地看着兰溪。

    这话问得愚蠢,但却也正是兰溪想要的结果。

    只见兰溪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事实就摆在那里不是吗?凌霄并不是杨培安喜欢的人,在他面前,凌霄只是一个装饰,一个可以替他生儿育女,但是完全不用考虑她感受的木头人。如果换作另外一个有底气、有自尊的女孩子,他又怎么会毫不顾忌对方的感受?肆无忌惮地招惹那些本不该招惹的人?”

    兰溪故意顿了一下,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杨姐。

    杨姐的表情显然也不怎么好看,她愣了一会儿,艰难地开口反问道,“难道我真的错了吗?——难道我是好心办了坏事?他的死,跟我有关?”

    “不能说跟你有关。他的死,只能说他是自食其果,我只是在说另外一种可能。”兰溪的表情还是淡淡的。

    她起身给杨姐倒了一杯水,努力地想着下一步的措辞。她知道,无论如何现在是急不得,一句话说不好,反倒可能会起相反的结果,最重要的是,到现在为止,她并不能确定,杨姐的目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杨姐的防线崩塌了:果然如兰溪猜想的一样,杨姐亲手替杨培安处理了所有的善后。那些女孩子,没有谁会甘心被杨培安耍了,其中有些人跟踪过杨培安,扎过杨培安的车胎,砸过他的车窗玻璃,不过这种敢作敢为的女孩子,也只是少数而已。更多的是找上门来,想要让杨丹出面,解决掉眼前的矛盾。

    “头脑简单的几个,都被我用钱打发了。”杨姐十分艰难地开口了,她的眼中写满了懊悔,“那时的杨培安躲起来,可我担心她们如果真的报复起来,那孩子会做什么傻事,所以就出手替他料理了。还有几个不甘心的,我也算命先生说他们八字不合,硬要在一起,可能反倒会有灾为由,打发走了。”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兰溪惊奇这看着杨姐,这个平日里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女人,做起事情来居然那么无情?

    “哦,还有几个,口口声声说对杨培安是真爱,我告诉他们,我们那里的风俗,一定要先生了儿子,然后才能结婚为由,也吓跑了几个。”杨姐叹了口气。

    这样也可以?

    兰溪将头转向了一旁,如果现在不是在查案,如果面对的人不是杨姐,她一定会忍不住捧腹大笑,这么拙劣的借口,居然也能吓跑一些女孩子?

    “还有一两个,其实是真的很爱杨培安。”杨姐无奈地笑笑,“那就不是我自己能打发得了的,是他自己赶走的。我真的觉得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很不错,可没想到他那么固执。”

    “你替他打发走那些女孩子的事情,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对吗?”兰溪慢悠悠地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杨姐的眼睛瞪得大大,“难道你们查案子的时候,连这个也都顺手查了?”

    怎么能告诉她,自己其实都是猜的?兰溪的脸上露出一抹淡得不能再淡的苦笑,“那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人都死了,问这些还有必要吗?”她的语气还是淡淡的,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人都已经死了,没想到你还那么执着。”兰溪的语气多少带着那么一丝怜悯,“你做的那一切,自然都是为了杨国财。对吧?”

一百三十,旧情难忘

    低低的一声惊叫,杨姐像是石化了一样,呆呆地望着兰溪,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努力地想要否认,可眼泪——当听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眼泪就像是瞬间打开了闸门,全都涌了出来,“你——太可怕了,你怎么能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替杨培安做那么多?”兰溪皱了皱眉头,“你可以打死都不认,但我们一定能查出来。”

    “不错。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财哥。”杨姐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我以为全都放下了,可万万没有想到,我还可以为他的儿子做那么多。”

    “哦,我想乔智想要问的,应该是你和周云之间的关系吧?”兰溪皱了皱眉头,找出杨姐当然是个意外之喜,可她的心中却还是有不少亟待解决的问题。

    “你别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杨姐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我做了太多的错事,可是如果再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你不该来这里,我只是看不惯那些人的做法。杨培安那小子——说实话,我是看在他老爸的面子,才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到头来却还是害了他,可当初——我也是一心为他好啊。”

    兰溪没有答话,很显然,杨姐只怕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执念。如果想从她的口中打听出什么消息来,只能下一剂猛药了。

    “真的是为他好?还是出于你自己的私心?”兰溪一针见血道,“恐怕你也很乐意看到杨培安娶了凌霄吧?毕竟,如果他真的跟白雪在一起的话,他还会时时出现在这里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正如兰溪预料的一样,杨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兰溪问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跟杨培安的死有关?哼,如果不是突然杀出来那个白雪的话,事情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恐怕在她的眼里,不管男人犯了什么错,都不能称之为过错,只是一时间鬼迷心窍而已,最应该被谴责的,反倒是那些女人。

    兰溪摇了摇头,“你可以坚持你自己的想法,但事实就摆在那里。你可以自己没事儿的时候好好琢磨琢磨。这一次周云受伤的事情,你又怎么说?”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杨姐的脸上多了几分敌意,她瞪了一眼兰溪,“小姑娘,我敬你是个警察,所以才跟你这么客客气气的,可如果你再继续这么瞎扯下去,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你是认定周云和小夏——我是指肖辉的那个女朋友——她们两个勾结在一起,所以周云受伤那件事情,归根结底,还都是小夏的责任?”兰溪试探地开口了。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恐怕这也是杨姐真实的想法,不然的话,她不可能在面对肖辉的时候,情绪会如此失控?

    果不其然,杨姐虽然一脸诧异,却还是点了点头,“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把那个女人抓起来?一定是周云,一定是周云设好的圈套,说不定本来他们的目标就是彭瑶,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出了差错,才变成了周云——哼,那个周云,才是真的活该。”

    “那个周云,就是当年跟杨国财在一起的许红梅吗?”兰溪突然之间转移了话题,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杨姐,希望能从她的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这下杨姐的脸色大变,她吃惊地看着兰溪,就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她是那个许红梅吗?”兰溪紧接着又问了一句,“她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

    “是不是又能怎么样?”原本的震惊突然之间不见了踪影,她一脸淡定地看了看兰溪,摇了摇头道,“周云那种女人,原本就该死。就算不是那天发生了意外,说不定在某一天,她也会被人杀死的。可你——怎么会知道许红梅那个名字?当时案发的时候,你应该也是刚出生不久——”

    兰溪叹了口气,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还要追查那些早已经过去的历史,可能是因为曾经同情石红蕊的遭遇,再加上后来从张成口中知道的事实,又太过骇人听闻了吧?

    “计较过去已经没有意义。”杨姐的脸上多了一抹淡淡的苦笑,“我劝你还是去找那个小夏吧,该付出代价的是她——你们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没有任何的意义。”

    “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彭瑶的话,那就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兰溪看了看眼前一脸纠结的杨姐,一脸淡定道,“既然你曾经调查过周云,你就应该知道平时她都跟什么人来往,还有,她的身边曾经出现过什么可疑的人。”

    杨姐眨了几下眼睛,却没有开口。

    兰溪无奈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亮出了何魁的照片,“这个男人,你是不是曾经见过?他叫何魁,应该也是周云的帮手之一。”

    没曾想杨姐只是摇了摇头,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兰溪,“你别费力气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说的。如果可能的话,我劝你还是早点儿放手吧。这件事情,比你想象中要复杂。”

    这个女人还真是固执!兰溪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她瞪了一眼杨姐,“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当你拿着蜡烛出现的时候,周云是醒着的,还是已经晕过去了?”

    杨姐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当时应该已经晕过去了,我看她就倒在那里,大家都乱作一团。”

    “那当时还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比如说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还有——是不是看到过什么?”兰溪继续追问道。

    但杨姐只是不停地摇着头,“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费力气了。我只知道我推门出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好像都朝向了我,而且他们那边——怎么说呢,我感觉阴森森的,她们每个人的身上似乎都凉嗖嗖的,可能真的是吓坏了吧?”

    吓坏了还能凉嗖嗖的?兰溪忍不住想笑。

    就在这时,她听见乔智的电话响了。才说了两句,乔智的脸色就变了,快步朝她走了过来。

一百三十一,乔智的试探

    坐在车上的兰溪是沉默的,她知道涉及到病人隐私的问题,韩青是绝对不会轻易透露的,可眼下涉及到刑事案件,她会破例吗?

    就在这时,开车的乔智突然开口了,还提了一个在兰溪看起来匪夷所思的问题:“你觉得我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袁白露?自己怎么看?兰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如果不是怕影响乔智的心情,她一定会忍不住大笑,这算是什么问题?

    “我是说,作为一名警察,怎么看待我妈?你不是很擅长识别人物心理吗?你觉得我妈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乔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还带着那么一丝期待。

    “你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兰溪苦笑着摇了摇头,“事实上,我跟乔太太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她是个很聪明的人。”

    “我不是让你评价她的智力。”乔智淡淡一笑,“我知道,这个问题可能会让你很为难,但我想要知道答案,一个很客观的答案。”

    兰溪没有出声,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乔智,随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也在替她担心对吗?她那么聪明,肯定不会让自己惹上麻烦的。更何况,不管作为警察、律师的家属,她都懂得足够的法律知识,她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谢谢你能这么安慰我。”乔智的嘴角多了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事实上,此刻的他,心中有万语千言,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可这一次,我感觉我妈——她看起来有点儿怪怪的。照理说,那样的聚会,她是绝对不会参加的。”

    乔智需要找个人倾诉,而兰溪自然就是最好的听众,在他的眼中,最近自己的老妈真是太古怪了,做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事情,而且似乎都和周云有关。

    乔智在提到这些的时候,心中的困惑也越来越大了,照理说,袁白露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有眼光,而且很懂得审时度势,换句话说,就是墙头草,有时候为了利益,会放弃自己做人的原则。可她从来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自己的家庭。

    就是这样一个精明的老妈,为什么这一次行事处处透着古怪?

    兰溪微微一怔,“是不是你想太多了?到了她们这个年纪,接近更年期,情绪波动起伏很大,生活中可能会遇到的问题,性格会变也是正常的。既然是彭瑶发出了邀请,她出于礼貌会出现,也挺正常的。”

    “不,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乔智稳稳地朝前开着车子,不过声音里却多了一丝说不出来的东西,“你——我想知道的是,你在怀疑她吗?”

    “怀疑什么?怀疑是她杀了人?那不可能,乔夫人是一个很知道爱惜自己羽毛的人,她绝对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兰溪皱了皱眉头,这几天,乔智除了开会的时候会露面之外,基本上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猛然问这个问题,还真让她招架不住。

    “有可能她知道凶手是什么人,却选择了沉默。”乔智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兰溪一直都避开袁白露,自然有她自己的顾虑,而更多的,恐怕还是考虑到她的身份,“毕竟当时唯一睁着眼睛的就是她。”

    “牌是随机抽取的,这一点儿我们能肯定。”兰溪点了点头,“可奇怪的是,后来出现在那里的人,居然能给那些人准确地分出角色,这就说明,当时在场的人,必定有一个是他的同伙。”

    乔智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不久前才得出的答案。

    “正因为如此,乔太太的嫌疑很小。如果是她,那不是太扎眼了吗?”兰溪勉强一笑道。

    “可我不这么认为。”乔智摇了摇头,“我妈最近看起来总是很古怪,本来我是想要提出回避的,可秦局说,我妈只是不幸卷入了这起事件之中,他让我别想偷懒。可我觉得——她莫名其妙地去找了周小妍,而且周云和她之间的关系,我说不好——我感觉起码她们两个的关系,并不像我妈说的那样疏远。”

    “你跟乔伯母谈过吗?”兰溪皱了皱眉头。

    这个提议让乔智皱紧了眉头,“你说什么?跟我妈谈?你是认真的吗?”

    兰溪惊奇地看着乔智,“母子之间,难道还有话是需要保密的吗?既然你的心中有疑惑,那就当面问问清楚不是更好吗?”

    乔智一脸无语,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是认真的吗?我跟我妈——可能这就是我妈一直遗憾我不是女孩的原因吧?”

    兰溪苦笑着摇头,她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从韩青那里得到答案。

    果不其然,正如她猜想的一样,韩青发了一脸无奈的表情,随后只有几个字——你想干什么?不会是想要八卦吧?

    “这个问题真的很重要。”兰溪还是拿起了手机,一个字一个字敲了上去,“我在想,彭瑶和肖辉的那两个孩子,是不是和肖辉并没有血缘关系?”

    沉默了十分钟,直到车子驶入服务区的时候,兰溪的手机还是没有动。似乎那头的韩青,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也显得束手无策。

    不过,韩青很快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事实上,当初彭瑶找上她的时候,就是心心念念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据说,他们曾经进行过产前的血型血清检查,确定过他们大概率会生下新生儿溶血病。

    在去找青姨之前,彭瑶并不太相信这样的结论,她决定还是赌一把。结果第一个怀上的胎儿,不幸真的如医生预言的一样,不得不接受现实。

    “当时肖辉的样子,对生孩子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彭瑶那么热烈。”电话那头的韩青叹了口气,“不过,大部分的情况都是这样,一个女人如果鉴定了信心真的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不管受多大的苦都会坚持。我当时也想了很多办法,可都没有成功——或者说,当时的科学技术,还远没有现在这么先进,所以不得退而求其次。”

    “那两个孩子的确和肖辉没有血缘关系。”电话那头的韩青声音很轻,“不过他们夫妻两个当时都是签了字的,认可当时的决定。”

    兰溪没有开口,她早就听人说过,其实男人对自己刚刚出世的孩子,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毕竟男人不像是女人那样,体会十月怀胎的辛苦,自然对那个妻子辛辛苦苦那么久生出来的孩子,也不会有什么所谓的感情。

一百三十二,愚蠢的挣扎

    更何况,那孩子跟他原本就没有血缘,感情上自然又疏远了一步。

    所谓的父子情深,只不过后来慢慢培养出来的。兰溪轻轻叹了口气,正因为如此,所以肖辉才会在知道小夏怀孕了之后,痛下决心,要抛弃彭瑶母子。

    “哦,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你也应该知道。”电话那头的韩青态度多少有些尴尬,“其实那个叫小夏的女孩子,来我们医院就诊的时候,我的助手曾经看到过她,那个陪在她身边的男人,根本就不是肖辉。对了,我从监控室那边提取了图像,一会儿发给你。”

    “不会是何魁吧?”兰溪嘴快地接话道,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一脸尴尬地停在那里。

    电话那头的韩青笑了起来,“是谁对我来说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看看那个人——我怎么都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挂上电话,兰溪陷入了沉思,的确,原本笼罩在眼前的迷雾,正一点点散去,她觉得真相可能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复杂。

    让她担心的并不是这件案子,而是案子背后可能隐藏的秘密。

    赶到医院时,陈飞正急得团团转,偏偏那个小夏,却像是得理不饶人,嘴巴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

    据说,小夏以探访朋友为名,闯入了周云的病房,拔掉了她的插管!那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杀掉周云。

    幸好病房内有自动报警装置,医生和护士们及时赶过来,才避免了一场悲剧。

    当兰溪和乔智赶回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

    小夏脸色苍白地坐在长椅上,陈飞和另外两位女同事就守在她的身边。

    此刻的小夏情绪依然激动,她穿着宽松的衣服,脚上的鞋带还开了,看到兰溪几乎是冲口而出,“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只是想要找周云算账,你们这是要故意为难我一个孕妇吗?”

    “明知道自己是孕妇,还来这种地方,你真的确定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兰溪不冷不热地开口道,“何魁都跟你说了什么?居然让你这个孕妇杀人灭口?”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小夏干脆来了一个装傻不认,瞪了一眼守着自己的警察。

    事实就摆在那里,怎么可能还能让她不认。当兰溪假装不经意间提到,何魁已经被带到刑警队问话时,小夏原本的得意瞬间不见了踪影,扁了扁嘴,终究还是没有哭出声来。

    乔智看得一头雾水,兰溪心中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这个愚蠢的女人,明明被何魁利用了,可却还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心甘情愿地揽下所有的罪过。

    但是不管兰溪怎么问,小夏翻来覆去只有那么一句话:反正我已经走投无路,干脆还是杀了周云,让她给自己的孩子陪葬。这都是她自己的主意,跟别人无关。

    “陪你个头啊。你疯了?挺着的大肚子还去做这样的事情?说你自私,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啊?”兰溪气得火冒三丈。

    小夏的眼睛红红的,瞪着兰溪问道,“那你说,现在我还能怎么做?何魁不要我了,肖辉说,在我身上花的每一份钱,都要拿回去,你说我还能怎么办?这些都是周云害的,我要找她报仇!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放过她的。”

    “这些都是何魁教你说的?”兰溪瞪了她一眼,“你可是一个要当妈的人,就不能替自己的孩子积点儿德吗?还有,你眼睛是用来出气儿的吗?难道真看不出来,何魁就是在利用你,他就不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娘儿俩的小命都一起送了吗?”

    真是无知者无畏!兰溪都快要气疯了!这个女人,真是鬼迷心窍了,何魁到底给她灌输了什么,居然让她这么死心塌地地护着他?

    “你这叫以身试法明白吗?如果你她真的出了状况,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明白吗?”兰溪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眩晕,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疯了?

    “可我大着肚子——事情已经变得没有办法收场了,我还能怎么办?这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何魁什么都没有说,你不要随随便便冤枉好人。”小夏再度大呼小叫起来。

    此时此刻,小夏一定在为自己心中想象出来的伟大爱情,感动到热泪盈眶!兰溪叹了口气,这是一个多缺爱的女人,居然挺着大肚子来冒险?那个何魁,也真是太卑鄙了。

    肖辉真的应该听听小夏说的这些话——如果他能早点儿看清小夏的真面目,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了。

    兰溪故意板着脸,对付这样执迷不悟的女人,只能用同样的手段了,她叹了口气,“夏悦容,怎么看你都不是那么愚蠢的人哪?可你做事怎么就不能动动脑子?何魁跟周云之间,肯定有什么事情是不想让你知道的,只要周云一死,那他身上的秘密,就会彻底被掩盖。你居然还能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

    “我爱他,爱一个人,就要心甘情愿地为他解决掉所有的麻烦。”小夏扬起了头,脸上带着一抹神圣的光芒。

    “可如果他想要的是你的命呢?”兰溪阴沉着脸,冷冷地瞪了一眼小夏,“既然你这么心甘情愿地想要为了爱情牺牲,那就去个安静的地方,认真想想,看你的爱情,到底值不值得。”

    “不,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孕妇,就算是杀了人,你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是特殊人群——你们应该保障我的权利。”小夏一张脸吓得惨白,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些话。

    这就是她底气十足的原因了!不用问,何魁肯定就是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哄着小夏上当。这个女人!

    “哼,你是应该好好上一堂法律课。如果孕妇触犯了法律,不用负任何的法律责任,那整个社会不都乱套了?”兰溪的脸色一沉,瞪了小夏一眼,“你被何魁那小子骗了。天底下自私的男人多了去了,可像他这样,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的小人,可真是少见。你现在应该祈祷,周云最好没事,否则的话,你这辈子就别想从牢里出来了。”

一百三十三,冒险

    “你说什么?”小夏这一次真的吓呆了,惨白的脸色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他不骗我的,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你只是在吓唬我是不是?”

    “我吓唬你?”兰溪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还是好好想想,将来怎么办吧?哼,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何魁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他为了自己能逍遥法外,跟自己的心上人双宿双飞,居然一点儿都不在乎你的死活。唉,你还真是让人同情呢。”

    小夏脸色惨白,却一言不发,显然,她对何魁,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这个何魁!兰溪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看着小夏被带走,兰溪微微松了一口气,小夏虽然很愚蠢,但何魁显然狗急跳墙,不然的话,不会说动小夏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真的跟周云没有什么关系,何魁又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兰溪嘴角上扬,这个家伙既然自己送上门来,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逃了。

    在那之前,先要坐实了他教唆犯罪的罪名!兰溪松了一口气,像何魁那么自私的人,为了逃脱法律的惩罚,肯定什么话都会说的。

    兰溪叹了口气,小夏的脑子难道真的是被驴踢过吗?被这个家伙骗一次也就算了,她居然还能上第二次当?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何魁那张嘴,谁又能说得动小夏铤而走险呢?小夏如果不出手,恐怕他们也抓不到何魁的把柄。既然他都已经狗急跳墙了,那他一定是留下了什么证据才对。

    那唯一的可能,何魁可能也卷入了周云被袭击一案,他这么着急地想要灭了周云的口,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周云的手里。

    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人,肯定藏着不少秘密。兰溪皱了皱眉头,这一次可不能那么轻易地就让他逃掉了,而且,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恐怕何魁也不会轻易认罪的。

    这一次,就要看谁比谁的手段更高明了!兰溪不由得叹了口气。就算是真的没有证据,也得逼着何魁说出实情。

    逼他不一定有用!兰溪叹了口气,何魁显然已经跟警察打了无数次交道,他知道怎么在法律的边缘钻空子,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恐怕很难让他开口。

    最重要的是,如果轻易放过他,以后想要让他开口就更难了。

    兰溪一脸郑重其事地低着头思考着,几百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又被她很快否定。作为警察,她不能不择手段地找何魁曾经爱过的那些女孩子——天知道他是因为怕寂寞,还是因为觉得一个人无聊?关键时刻,只怕他只爱自己。

    但只要做过什么,就有迹可寻!兰溪觉得,是时候到了比拼智力的时候了。

    她看了看乔智,这可能是一次冒险,而且失败的可能性极大。

    如果不快点儿解决这个问题,只怕乔智也会走火入魔。毕竟乔太太已经牵扯其中。

    就在这时,乔智慢悠悠地开口道,“溪溪,我们是不是赶紧回去,好好的审问那个何魁,应该能找到答案吧?”

    “不。”兰溪摇了摇头,“在那之前,我想你得陪我去见一个人。去见一见——肖辉。”

    “你找肖辉?现在不应该去审何魁吗?这证据都已经找到了,他的确找过夏悦容,两个人关在房中说了半个小时的话。只要夏悦容亲口承认了,那他就不可能抵赖,教唆犯罪这罪名,他是逃不掉的,起码也能关他一段时间,他肯定就老实了。”乔智吃惊地看着兰溪,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趁热打铁,这种事情,让他们去干就好了。不过我的心中还有些疑问,说不定从肖辉那里找到答案。”兰溪一脸的若有所思。

    何魁显然是一个求生欲很强的人,从上次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他完全就是一个街头的无赖,这种人,自然会有他的生存法则。

    乔智一头雾水,不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跟着兰溪一起去见肖辉,因为他也好奇地想知道,她能从肖辉的口中问出什么。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一次兰溪没有丝毫的客气,单刀直入地提了一个惊人的问题:何魁是不是来曾经找过他。

    不等肖辉回答,兰溪就拿出了何魁的照片,“这就是夏悦容口中的表哥,也是她的男朋友。他也许会使用别的名字。你仔细想想,他是不是来找过你?”

    “你们还有完没完?他来找我干什么?既然你都说了,他是小夏的男朋友,那你们找她问问不就行了吗?不过,”肖辉又一次认真地看了看照片,神色中透着那么一丝古怪,“这个人——的确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没有见过才是稀奇。

    兰溪不动声色地想到,何魁把小夏耍得团团转,而看小夏的样子,又太紧张何魁是不是对自己不忠,恐怕只要肖辉不在这里的时候,小夏都会跑过去找他。如此一来,肖辉和何魁碰面的机会,应该不少。

    “我确定他没来找过。”肖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那张照片还给了兰溪,“这个男人——怎么了?也跟案子有关吗?”

    “真的确定没来找过你?”兰溪顿了一下,“那你有没有接到过电话?类似于敲诈的电话,比如说,手里握着什么照片,要你付钱一类的?”

    “诈骗电话,接到的不少啊。有段时间基本每天都能接到。不是儿子被绑架,就是什么领导借钱之类的。”肖辉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像是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的确还接到过电话,说是知道我的秘密,如果不想让我的秘密让我老婆知道,就乖乖地给他钱。”

    可惜肖辉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接到了那样的电话,那时的他,正手忙脚乱地忙着应付周云,哪里顾得上去管这些事情?

    乔智觉得兰溪太过冲动了。从肖辉的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兰溪居然匆匆忙忙给彭瑶打了个电话,随后又赶去了她的住处。

    “你在干什么?”乔智一头雾水地看着兰溪,“你真的确定,会有你想要的答案吗?”

    “我确定。”兰溪点了点头,“既然想要让何魁认罪,那么就得先找到一个突破口,我想他那种男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弄到手更多的钱。”

一百三十四,盘算

    眼睁睁地看着警察们带走了何魁,男人一头雾水。

    何魁那家伙脑子进水,冲动之下又做什么了吗?明明之前已经告诫过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举妄动,否则,他们所有的努力都会打水漂。

    果然还是短视啊。男人叹了口气,何魁那样的男人,原本为了眼前的利益什么都能出卖,更何况兰溪也不是省油的灯,上次把他带进去,只怕已经从他的口中得到了什么线索。

    兰溪不应该那么快就找到线索的!男人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了自信!唯独不完美的,就是这一次他利用的这些人。

    最完美的犯人,应该是一个有口皆碑的好人。可这一次能利用的人,个个都不让人省心。且不说周云那个敲诈成性的女人,小夏和何魁,一个美丽动人却没有脑子,另外一个看起来猥琐却全身都是心眼。这三个人在一起,能成什么气候?

    他能放手利用这些人,是因为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三个人的组合,起码应该是稳定的:周云贪财,何魁贪色,而小夏那个没脑子的女人,想要的是感情。但没想到,自己布置的事情还没有开始,他们居然就起了内讧?

    这些人脑子全都被驴踢了?还是出门个个都不带脑子的?他不由得叹了口气,难道是因为自己画的那个大饼不够圆?

    尤其是那个何魁,最近越来越嚣张,脚踏两只船也就算了,居然是脚踩n只船,现在又莫名其妙地一个非主流打扮的女孩子那么痴心,更让他直摇头。

    早知道不应该信任他。男人叹了口气,可自己身边能用的人太少,除了何魁之外,他的确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那么干净利索地把活儿干了。

    他叹了口气,拉开了窗帘,让自己的眼睛努力适应着外面的阳光。沐浴在阳光下,他却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战。

    果然,就算是隔着窗户,他还是适应不了这一切。和兰溪的对决,看样子是要提前了。可在那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先搞定袁白露这只老狐狸。

    周云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但是她的历史,却可以为自己所用。男人的嘴角多了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他住的酒店正好对着的,就是那家私立医院的大门。他早已经架好了望远镜,就是为了监视那里的一举一动。

    虽然是一家私立医院,但是管理却比他想象中严格,就连那些病人的档案,也都被存放得很好,如果没有病人本人的身份信息,是不可能查到任何资料的。

    他已经等了一整天,依然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不可能的,周云虽然在别的事情上会说谎,但在这件事情上说的是事实。

    他还记得周云的态度是那么的嚣张,面对他的质问,她轻描淡写道,“你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这种事情,早已经成为历史了,打听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觉得我们家老周能因为这个跟我离婚?哼,我的女儿都那么大了,他还想干什么?还能干什么?”

    当孙思妍和周文宾见面的照片摆在她面前时,瞬间击溃了她的自信,男人的嘴角多了一抹阴毒的笑容,果然,周云这么自私的女人,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周云就那么倒向了他。男人的嘴角多了一抹残酷的笑容,对付周云的女人,原本只是小菜一碟。

    不过,周云知道孙思妍的存在之后,使出的手段却让他吃惊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她居然还以为,只要搞定了孙思妍,她的生活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你这么做之后呢?周文宾是乖乖地回到家里,还是往孙思妍那边去得更勤了?”他不动声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周云。

    “你怎么知道?”周云一张脸无比难看,“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不知道跟我们家老周到底说了什么,他居然跟我大吵了一架,还说要从家里搬出去。”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男人的嘴角依然还是带着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问道。

    周云一脸的愤愤不平,手啪啪地拍在桌子上,“我是不会放过那个狐狸精的,下一次,我带人去把她的家给拆了,看她还敢不敢那么嚣张?”

    如果不是因为顾及着周云的感情,他一定会笑到直不起腰来,可却不得不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带人?是打算出钱雇几个人?还是打算再带着你的女儿登门?如果到时候周文宾就在那里,你又打算怎么办?”

    “那不正好堵住他们了?哼,我就把他们拉到小区里面,让大家评评理,我让孙思妍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周云一脸的愤愤不平,同时脸上还带着那么一丝得意。

    “不能不说,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气。”他的脸上多了一丝淡淡的笑,若有所思地看着周云,“抬不起头来的,只是一个孙思妍?你没有考虑过周文宾会怎么样?”

    “他是个大男人,这种事情,怎么算都是他占了便宜吧?”周云冷哼了一声。

    男人似笑非笑道,“你果然厉害,下起手来,还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周云满脸得意地挥了挥手道,“那没什么,对付那样不要脸的女人,下手就得狠,让她听见我的名字,就逃得远远的。”

    “我是佩服你,下半辈子打算当单亲妈妈的勇气。”男人的嘴角多了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之前你还说,自己离了周文宾活不了,现在看起来,你只是在说笑。”

    “我没说要跟周文宾分开啊?你听岔了吧?”周云一脸惊奇地看着男人,“我说的是教训孙思妍,可没说要——”

    “没有哪个男人不爱面子,而且,你那么一闹,就算他们两个原本没有那么想,只怕也会动了在一起的心思。”男人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不信的话,你可以去试试。不过,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的话,不只是你们家老周,只怕没有哪个男人,敢打你的主意了。”

    “为什么啊?”周云的眼睛瞪得大大,“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这么做的目的,不都是了我们这个家,而且还想要周文宾认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一百三十五,猪队友

    “可你的做法,和你最初的计划,正好相反。”男人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叹道,“我就说嘛,这么多年来,周文宾对你不冷不热,不管你的死活,问题都在这里。”

    “你在胡说什么哪!”周云怒了,“我这可都是经验之谈,如果不是我的手段这么高明的话,能跟我们家老周过到现在吗?”

    “哼,如果不是周文宾性格软弱,又摇摆不定,你能留他到现在?”男人的嘴角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恐怕他早就跑得没影了。”

    男人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吊足了周云的胃口。而那一切,自然都是他抛出的诱饵。毕竟,周云那样的女人,做事情是完全不顾后果的,她既不会顾自己的面子,也不会考虑是不是伤害到了什么人,而是吃定对方敢不敢把她怎么样。

    虽然周云对他的建议半信半疑,但还是照着他说的去做了:不再去找孙思妍的麻烦,而且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对周文宾很客气。

    他只能暗笑,周文宾原本就是一个老好人,年轻的时候,如果不是家境殷实的话,只怕也不会招来那么的他的女孩子。说明了,他只是一个心底善良、没有追求的富家公子哥儿,之所以没有跟周云离婚,只是因为孩子。

    他早就看出来,周文宾的心思,一直都在孙思妍的身上。周云带着女儿砸了孙思妍的家,孙思妍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她的不声不响,激起了周文宾的保护欲,只要周云再有下一步的行动,他必然会提出离婚的。

    永远不要去招惹一个老好人,尤其是像周文宾那样的老好人,一旦他真的做出了决定,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偏偏周云那个愚蠢的女人,一遍遍地在试探着他的底线。

    而想要拢住周文宾的心,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对他好,不仅要对他好,还要对他在乎的每一个人都很好。

    这样的道理他明白,周云不明白。而当看到他的手段居然见了奇效之后,周云的感激,自然是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对他提出的要求,自然也会照着去办。

    可就是这样一个对自己有所求的女人,还是耍了不少心眼儿。他眨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达到目的,有时候也不得不装傻。

    周云曾经问过几次,为什么要帮她。当得知并不是为了钱之后,周云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就一脸警惕地告诉他,虽然自己很感激他,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感激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帮她,当然需要她付出代价,当时他只是随随便便找了一个借口唬弄过去。

    哼,可从来都没有人用那么无礼的语气跟他说过话,也从来没有人敢算计他,更不能有人质疑他的用心。

    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周云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是不是真的弄明白了他帮周云的代价是什么——他要的是周云的一条命!

    接下来,就要看兰溪自己的手段了,她是不是真的如她自己标榜的那样,是一个为追求真相,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有些话,只是说起来好听。他的嘴角忍不住多了一抹残酷的冷笑,他最不喜欢那些自我标榜的人。这几年来,自己迟迟舍不得对兰溪下毒手,一再找借口拖延时间,应该都只是被兰溪的伪装骗了。

    她显然对乔智并没有完全放下。这一点儿他很明白,那个袁白露也很明白这一点儿,正因为如此,她才要给兰溪送上一份大礼,一份让她绝对会现出原形的大礼。而一旦他所有美丽的幻想都被打破,到那时,就是兰溪的祭日。

    远远看去,医院的门口似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骄傲如孔雀的走路姿势,除了袁白露之外,再不会有其他人。他轻轻叹了口气,果不其然,她还是沉不住气了。

    就在他忍不住露出得意的微笑时,却惊奇地发现,就在袁白露的身后,居然有人在跟踪她——那辆车子就停在路口,很显然,车里的人将车窗打开,正在看着袁白露的一举一动——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可惜,那车是横着的,他看不出开车的人究竟是谁。就算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他也能确定,那个人的确是在跟踪袁白露。

    他皱了皱眉头,不过想想也难怪,袁白露树大招风,这么多年来,跟人结怨也是再正常不过。

    那辆车一直都停在路口,坐在车里的人,也没有下车,似乎在等着袁白露的出现。

    这让他的心中多少有些不安,难道说,袁白露还留了后手?那个人是她找来的外援?

    绝不可能,袁白露一向独来独往,身边的确有几个朋友,但跟她都没有什么往来。

    袁白露进去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一脸无精打采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空手而归。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淡得不能再淡的笑容,袁白露果然是一个很小心的人,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居然还不放心?

    就在这时,他猛然间收回了自己的望远镜,随后退了几步,明明知道楼下的人不可能注意到他的存在,可他还是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站到了窗前:出现在袁白露面前,挡住她却路的,居然是乔庸,那位乔大律师。

    看不清袁白露的表情,但是他能想象得到,此刻的袁白露一定惊讶万分,就如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这家医院离乔庸的事务所隔了十几公里,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说正好路过?他的心里不停地盘算着,同时也在想着最坏的那种可能:如果乔庸介入,自然就能意识到,他只不过是在利用袁白露,那自己的计划会不会被破坏?

    他捏了一把冷汗,果不其然,留给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而就在这时,那辆原本停在路口的车,也突然开走了——难道是乔庸找来的人?他开始怀疑袁白露了?难道所谓的宠妻,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一百三十六,意外之喜

    肖辉矢口否认曾经被何魁敲诈过,这让兰溪多少有些意外。

    对肖辉那么痛快地否认,兰溪的内心是存疑的。只是,在没有证据之前,她也只能认了。

    彭瑶在看到何魁照片,居然忍不住笑起来,“哦,这个男人我记得,笑起来两个兔子一样的牙齿——只要见过一次,就不会忘。他的确找过我,大概是在一个月前,他说,有个消息想要卖给我,让我出个价。唉,真是活久见,果然,这是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

    他果然来找过彭瑶!像何魁那样的人,恐怕早就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兰溪一脸兴奋地点了点头,“所以,他想卖给你的,是关于夏悦容的消息对吗?”

    彭瑶点了点头,“我还记得当时他去了我的办公室,跟我说,有点儿事情想要跟我说,然后让我付他一笔钱。不过他的胃口还真不小,开口就是十万。”

    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彭瑶多少有些忍俊不禁,“这么说起来的话,当时我看他一个人闯进我的办公室,还是有点儿害怕,就录了音。唉,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可笑的男人,他问我,肖辉出轨了,作为妻子,是不是应该出面管一管。”

    这对兰溪来说简直是大喜过望——虽然此刻表现出欣喜的样子,多少有点儿刺痛彭瑶的心,但她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兰溪听到了那段让人忍俊不禁的录音。

    彭瑶的语气听起来心不在焉,而对方却显然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大发一笔横财,小心翼翼地提出十万块钱的报酬之后,他随后咬牙切齿道,“看在彭总的面子上,我可以给您打个折,其实十万块钱这个价,已经算是良心价。这个消息值这个价钱,为了您的家庭——”

    “你是在说肖辉出轨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来晚了一步。”彭瑶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声音听起来有点儿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知道了?没听说您去闹过?”他十分诧异地问道。

    彭瑶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悦,“这么说你认识她?那我可真的要谢谢你的好心了。我还有工作要忙,你走吧。”

    “可你不想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一点儿都不好奇?”显然,何魁也愣住了,就连声音都多少有点儿发抖。

    彭瑶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她才叹了口气,“这个还重要吗?我都要离婚了,你跟我提这件事情不是太可笑了吗?你早一点儿——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你走吧。”

    接下来,何魁显然费了很大的力气,努力地想要说服彭瑶买下自己手中的资料,而且极力保证,再要能收服了肖辉,那他还是能保住自己婚姻的。因为那个小夏,不可能嫁给肖辉的。

    “我敢来找彭总谈生意,自然不会让您做赔本的买卖。要不这样,您再添点儿,我要的不多,也就五十万,我把这个女人弄走,她以后绝对不会出现在您的生活里。这笔生意,您觉得怎么样?”何魁循循善诱,显然极力想要促成这笔生意。

    彭瑶不知道是在忙,还是心不在焉,她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彭总,您可千万不能犯糊涂,想想看,这男人嘛,三心二意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肖辉也只是一时糊涂,被人骗了,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糊涂事。只要我们两个联手,他们马上就会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啊,就算您不替自己想,也总得替孩子想想吧——”何魁果然巧舌如簧。

    “不必了。”彭瑶皱了皱眉头,“你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这可不是浪费时间?如果您什么都不问,那个女人可真的要嫁给肖辉了。”何魁显然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嫁不嫁的,那是他们的事情。你别在这里烦我了,我跟肖辉马上就没有关系了。如果你真的想要钱,那就去找他们啊?”彭瑶的声音显然有些不耐烦。

    过了一会儿,何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觉得再怎么说,你们都是两口子不是吗?这个小夏摆明了就是想要从肖辉的手里弄到钱。到时候你只要把资料往他的面前那么一放,他自然就知道小夏是什么样的女人,到时候,他不就能回心转意了吗?”

    彭瑶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才问他,“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让我买下这东西?你会那么好心?”

    “我?哼,我是小夏的男朋友。”何魁突然之间咬牙切齿道,“这个男人勾引了我的女朋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正因为跟你是同病相怜,所以我才来找你——”

    兰溪哭笑不得,这个何魁没有去当演员,还真是太可惜了。

    可那时的彭瑶,显然心情不佳,硬生生将何魁赶走。

    这段录音还真是意外之喜。兰溪几乎是欢天喜地接收了彭瑶发来的录音。

    “他真的是小夏的男朋友吗?”就在兰溪要离开时,彭瑶一脸认真地问道。

    当知道何魁不仅是小夏的男朋友,而且小夏对他一往情深,偏偏他又时时刻刻想要跟小夏分开的时候,彭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天底下居然也有这样的人?”彭瑶无奈地摇了摇头,“那看起来,我的选择是对的,如果我不成全她的话,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太可怜了吗?”

    兰溪和乔智对看了一眼,他们谁都没有开口。

    “我觉得同为女人,小夏也挺可怜的。她为了生存满口谎言,”彭瑶的脸上带着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她有自己的苦衷,这一点儿我相信,所以我不恨她。她可能只是曾经吃过太多的苦,现在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罢了。肖辉——肖辉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虽然小夏有错,可更应该谴责的是他。”

    这话似乎是有感而发。

    兰溪皱了皱眉头,这么复杂的感情,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自然也不太明白彭瑶的心情。不过,她的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疑问,那就是当天那个突然出现在蓬莱苑别墅的人,是不是彭瑶熟悉的人。

    “啊?”彭瑶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在晃动着,她张了张口,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可最后却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说不定,那个人,可能彭姨认识。”兰溪的眼中多了一抹高深莫测,语气却还是淡淡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雷朋吧?”

一百三十七,大胆猜测

    “不可能,不会的。他不会——他为什么要杀周云呢?他跟周云都不认识,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情?”彭瑶的眼中多了一抹大大的震惊。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彭瑶的反应,早已经说明了一切。而彭瑶的态度,表明她和雷朋之间,绝对不单单只是上下级关系那么简单。

    “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不认识呢?”兰溪叹了口起,彭瑶在某些方面不是太天真,就是真的太相信雷朋那个人了。

    彭瑶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这只是我的猜想。当时他把自己遮得那么严实,一定怕有人认出来。我想那天,他一定知道,能认出他的人,不止一两个。”兰溪意有所指。

    “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彭瑶一脸紧张地追问道。

    兰溪轻轻咳了一下,朝着乔智使了个眼色。

    “我的天哪,你推测那个蒙面开枪的人,可能就是雷朋?”乔智故意摆出了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连声问道,“可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的下落不是吗?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雷朋不是彭姨的助理吗?怎么会莫名其妙卷入这些案子中来。我觉得不可能。你有什么理由这么想?”

    就连兰溪都惊讶于乔智的机灵,他显然在给自己创造一个机会——能让彭瑶说出实情的机会。

    她故意叹了口气,“案子查到现在,还有很多疑点。但是,周云的身边的确有一个参谋,替她出谋划策,而且还利用了小夏和何魁两个人。这么做的目的,一是可以从肖辉的手里弄到不少钱,二嘛,恐怕那个人还有别的目的。”

    彭瑶一言不发,她呆呆地看在兰溪,似乎想知道,兰溪还能说出什么来。

    “肖辉是他们千挑万选之后,才决定的。”兰溪点了点头,“他中了美人计,自然会提出离婚,那么到时候自然就会有那场聚会。你说过,那场聚会,就是雷朋亲自安排的不是吗?”

    “我不信。”彭瑶一脸淡定地摇了摇头,“你说那些人费了这么多的心思,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杀掉周云吗?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做这么无厘头的事情,那不是太可笑了吗?”

    “可反过来想一想呢?如果当时受伤的人不是周云,而是您呢?那么,不管是孩子、房子还有所有的财产,不都落到了肖辉的手里吗?换句话说,那个叫小夏的女人,就会是最大的受益者,他们所有的人得到的好处,就是上千万的资产吧?您不觉得这很可怕吗?”兰溪叹息道。

    果然,跟她猜想的一样,彭瑶虽然是个生意人,但在面对家庭的时候,想法却是单纯得有点儿吓人。

    只要算一算彭瑶出了意外之后的那笔账,触目惊心的事实就呼之欲出。

    “所以——你硬把那个雷朋扯出来,就是想要说明,他也是那些人的帮凶?”彭瑶依然还是固执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除非是他亲口承认。”

    “还不明白吗?如果我们要找的人是雷朋,那恐怕永远都找不到他。”兰溪望着彭瑶,表情是那么的凝重,“因为他原本就是顶替了别人的身份。那么他真正的身份,应该有人认识。比如说,这个何魁——”

    这下彭瑶真的乱了阵脚,她吃惊地看着兰溪,“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照片中的这个男人?不可能,这个男人也太——太龌龊了吧?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这个人假扮的。”

    “不,我说的是案发当晚,那个赶到现场开枪的人,应该就是何魁。”兰溪一字一句道,“现在请你仔细地看一看照片,他的身材是不是和那晚出现的人相似。”

    就连一旁的乔智,都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很显然,藏在他心中的谜团,显然也被解开了。

    “不,那不可能。”彭瑶一脸固执地摇了摇头,“他那么清高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那绝对不可能的,如果你真的认识他的话,就应该知道,这样的事情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做,更不屑于做——”

    “所以呢?你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已经超出了一般的朋友关系?”兰溪突然转移了话题,眼睛望着彭瑶。

    彭瑶瞠目结舌,迟疑了好大一会儿,才总算点了点头,“没错,我想——事实上我也不可能肯定,可能是吧。”

    这个答案雷得兰溪目瞪口呆,她自然是不好问细节的,而彭瑶那一脸痛苦的样子,显然说明那其中还有内情。

    直到上车之后,兰溪显然还没能从之前的情绪之中恢复过来。

    乔智一头雾水,可兰溪的行动再度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因为她居然给罗文松打了一个电话,通知他马上去何魁的住处,认真地搜查,绝对不能放过任何地方。

    “何魁的住处?你不会是还想从他那里找到什么吧?”乔智吃惊地问道,“难道你之前说的那些假设,都是真的?”

    “不然呢?”兰溪的嘴角多了一抹苦笑。

    乔智连想都没有想,叹了口气答道,“我以为,你只是为了想从彭瑶的口中问出什么线索,所以才故意那么说。难道当时出现在那里的人,真的就是何魁?为什么我们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查出来呢?”

    “是不是,到时候自然会真相大白的。”兰溪的嘴角多了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不过,我相信如果何魁就是那个蒙面人的话,那他的住处,一定还有线索。”

    像何魁那样胆大妄为的人,一定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被抓住的那一天,兰溪也相信,像他那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个住处。

    但她能确信,那个打扮入时的女孩子,应该就是何魁最爱的人,她会知道何魁所有的住处。

    正如兰溪猜测的一样,三个小时后,在何魁存放那些盗版光盘租来的小库房里,发现了一个京剧脸谱的面具。

    “我的天哪,你还真是神了啊。”乔智对兰溪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你居然都能找到联系?”

    兰溪却彻底沉默了,好大的一个圈子,绕了那么多人进去,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杀掉周云吗?不会的!事情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

    难道是他?兰溪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有点儿像是郑锋的手笔。

一百三十八,不速之客

    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陈飞和乔智两人负责问话,而兰溪需要认真地理一下目前到手的资料。

    最重要的是,她还需要借着这个机会,寻找一下蛛丝马迹。有没有可能真的是郑峰?

    兰溪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如果真的郑峰,那么恐怕他想要的,远比自己看到的要多得多。

    她看得太过入迷,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敲门声。

    几分钟后,她才回过神来,急匆匆开门,看到站在那里的人,兰溪一时间愣住了,她再没有想到出现在眼前的居然会是袁白露,她来这里做什么?

    兰溪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显然没有想要请她进来的意思,只是慢条斯理道,“乔夫人,请问您有什么指教?”

    袁白露的态度更加尴尬,她虽然想要假装平静,可声音里却显然写满了不安,“我路过这里,所以顺道来看看,希望你不要介意。”

    “乔队没在办公室吗?他可能在忙吧。”兰溪皱了皱眉头,依然还是堵着门口,根本不打算请她进来,假装根本就没有听懂她什么意思。“哦,要不我替您打个电话问问——”

    路过的同事们,在看到袁白露的时候,眼睛里都多了几分惊讶。

    袁白露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两个人怎么看起来都像是在对峙。

    兰溪的脸上带着不失礼貌的微笑,可心中早已经起了鸡皮疙瘩,她当然知道袁白露找她是想要问问案情。袁白露一定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她肯示弱,那么为了讨好她,自己一定会说出一些跟案子有关的东西。

    她只能装傻,心里同时也在暗暗祈祷,希望乔智听到消息后,能赶紧把她带走。

    袁白露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个钉子,她也终于意识到,兰溪真的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恐怕她远比自己想象中厉害得多。

    袁白露叹了口气,“这一次,我不是来找他,我是来找你的。听说这一次是由你负责调查蓬莱苑的案子对吗?所以我想——”

    “如果您打算提供什么线索的话,我马上找人记录下来。”兰溪愣了一下,她以为这一次袁白露依然会拐弯抹角,没曾想会那么爽快。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来这——事实上我来这里,是想跟你谈一谈。”袁白露看了一下自己的表,“马上快要到中午了,所以我能不能请你一起吃顿饭?”

    “我们这里有工作餐。”兰溪摇了摇头,“谢谢乔夫人的美意,我就心领了。”

    这和袁白露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她原本以为,看到自己出现,兰溪一定会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她拉近关系。

    可为什么她的态度这么冷淡?显然是想马上打发自己离开。难道这丫头真的对乔智没有兴趣了?还是说,她在玩什么花样。

    “哦。上一次和韩青见面太过匆忙,所以有很多问题,我觉得想找你打听一下。”袁白露急急忙忙给自己找借口道,“倒不如——”

    “哦。青姨每周末都会去茶楼。如果乔夫人有兴致的话,可以去那里找她。”兰溪的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

    这样的表示难道还不够明显吗?兰溪的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丝苦笑,为什么乔智还没有出现呢?他不会是正在什么地方躲清净吧?

    兰溪当然知道,上一次在酒店吃自助的时候,她当然见到了和周云坐在一起的袁白露。上次不期而遇,这一次她们又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再加上冒出来的那个何魁,虽然还不能确定当时开枪的人神秘人就是他,但恐怕他是脱不了干系。

    “那个——其实我是想跟你聊一下跟乔智有关的事情。能请让我进去坐坐吗?”袁白露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面子,带着几分淡淡的哀愁望着兰溪。

    兰溪的嘴角多了一抹无奈的笑,“如果夫人想要打听她的消息,那就不妨去找秦局或者是孙局,或者是陈飞,您莫名其妙地找我聊乔队,这恐怕多有不便吧?”

    袁白露这下真的无可奈何了。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兰溪的态度十分坚决,当然隐隐还带着几分敌意。

    “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不能请我进去坐坐?”袁白露叹了口气,脸上多了一丝无奈,“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姑娘,我也知道过去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请你原谅,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兰溪不得不将她请到自己的房间里。恰好有同事路过,兰溪不动声色地朝着他使了个眼色,随后让袁白露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如果乔夫人是想要问跟案子有关的情况,就不要费心了。”兰溪皱了皱眉头,看着袁白露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关心则乱,夫人倒不如认真地回想一下,有什么能帮助我们尽早破案的线索。”

    “破案的线索?”袁白露的嘴角多了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她一脸淡定地摇了摇头,“我哪里会有什么线索,吓到快要吓死了。当时的情况,多吓人呢?我就是来问问你们,关于那个凶手,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有线索了?”

    她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如果不故意说那番话,兰溪是绝对不会请她进来的,所以她的问题,也让兰溪不由得挑了一下眉毛。

    不过,她只是摇了摇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动机呢?”袁白露抬头看了看兰溪,“周云嘛——我还是认识的,虽然跟她的关系不是太熟,但是我觉得她的性格是张扬了一下,却很少得罪什么人不是吗?你说会不会那个凶手原本想要杀的是彭瑶,周云只是被误杀的?”

    “乔夫人这话只怕多少有点儿问题。”兰溪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乔夫人是不是对周云的人品,有什么误解?”

    “误解?”袁白露的心猛然间往下一沉,她太了解周云,但是——兰溪又都了解些什么呢?

    “天哪,你果然在这里。”敲门声响了起来,同时出现在门口的,是气喘吁吁的乔庸,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古怪,“我就说嘛。大中午的你怎么会不在家?”

    她来这里做什么?袁白露一头雾水地看着出现在那里的丈夫。难道又出了什么问题?

一百三十九,表演

    兰溪看得出来,不管是乔庸还是袁白露,两个人的笑容看起来都太过勉强。乔庸有问题想要问,但袁白露显然在逃避。

    “你们娘儿俩如果有话要谈,将来有的是大把的时间。”乔庸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胳膊搭在了袁白露的肩上,“不过现在是上班时间,兰溪和小智,他们两个还有工作要忙,就算是你在为他们的终身大事担心,也得看看场合不是吗?”

    “终身大事?”袁白露脸色苍白地看着乔庸,她一直都含糊其辞,可没想到,乔庸居然一点儿都没有想要避讳的意思,他说这话,分明就是已经承认了兰溪和乔智的关系,“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不是说这个——”

    乔庸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你看看,一会儿老秦如果看到你,肯定说你这未来婆婆太过心急,把他最得力的干将拐跑,到时候说不定还得给小智脸色看。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袁白露的脸色瞬间难看,可她似乎又没有反对的理由,只是长长地“哎”了一声。

    这下兰溪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乔律师照理说不是说话没轻没重的人,怎么这一次会如此失态?可她眼下反驳不是,不反驳,又总觉得像是被他们家占了便宜,只能苦笑着摇头,“哦,那个——要不我去帮您找一下乔队长?”

    “孩子们一会儿该不自在了。”乔庸的态度十分明确,他揽了一下袁白露的肩膀,慢悠悠叹道,“我们还是回家去,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找夫人帮忙。”

    袁白露看看兰溪,似乎想要说几句难题的话,好让她知难而退,但回过头来想想,兰溪似乎也从来都没有表示什么,自己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想到这里,她只能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你真的有时间的话,有时间去我们家里坐坐,我也有些话,也想要当面问问你。”

    鸿门宴?兰溪不由得打个冷战,看起来她是真的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可到目前为止,她也不太明白袁白露那种露骨的恨意,究竟是从何而来?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不想让乔智跟自己在一起,大可不必如此啊?

    匆匆忙忙被拉出门的袁白露,也终于意识到,乔庸的脸色不太好看。她一路上都在想着对策,可终究还是懒到不想为自己找什么借口。

    “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不是说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吗?你不会是在跟踪我吧?”袁白露反问道,一脸的镇定自若。

    乔庸没有开口,只是十分绅士地替她打开了车门,随后稳稳地将车子发动起来。

    一直沉默了十分钟之后,袁白露终于沉不住气了,她假装不经意的问:“你这是怎么了?哑巴了吗?你快点儿说话啊?”

    “你想听我说点儿什么?”乔庸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抹悲哀的色彩,“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你现在会这么小心翼翼?你在怕什么?”

    袁白露一脸的心虚,但还是理直气壮地反问,“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怕?我怕什么了?你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来这里找兰溪?为什么又要去你从前曾经工作过的医院?你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乔庸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他的眼睛里,却像是蒙上了一场阴影。

    袁白露依然还是平静地坐在那里,可却控制不住自己微微发抖的身体,她再度反问道,“你真的在跟踪我?为什么?”

    “我说过了,我没有在跟踪你。只是路过。”乔庸语重心长地开口了,“亲爱的,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了,早就多了一些默契不是吗?我说过,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所以,我们之间,是不是也不应该再有什么秘密?”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袁白露笑了,“都一把年纪了,我还能有什么秘密?难不成我还能像肖辉那样,在外面多个男朋友?”

    乔庸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嘛,谁让这朵鲜花,当年偏偏就相中了我这堆牛粪呢。你看看,从我们结婚的那天起,你就是让我不省心。”

    袁白露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哎哟,都一把年纪了,还是没有个正经,也不怕人笑话。”

    只可惜,乔庸正在开车,根本看不清她的样子,否则的话,他一定能看到袁白露笑容有多虚伪。

    “自从发生了周云的事情之后,你看起来就有点儿不太一样。”乔庸低声问道,“是被吓到了吗?如果你心里藏着什么事情,能不能跟我说说?”

    袁白露笑道,“我又不是看见老鼠都要跳到你怀里去的小女生了,哪里就吓到了。”

    两个人又笑了起来。

    “说笑归说笑,你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说的吗?”乔庸一脸认真地再度开口问道,“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你第一个应该找的是我,然后是乔智那小子。我们两个大男人,难道还保护不了你?”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袁白露淡淡一笑道,“你是不是也太过紧张了,我只是正好路过那里,所以就想打听一下那件案子的事情。本来是想找乔智,他没在,我可不就得找兰溪了。你是不是也太小题大做了。”

    乔庸的目光猛然间沉了下去,他轻轻叹了口气,“你这话可就真的冤枉我了。我是觉得,目前这种情况,兰溪那边,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乔智那小子——他的性格多少还是有点儿——他只要认定了一个人,恐怕是永远都不可能会变的。”

    “唉,我知道。你是想说,我跟他,终究还是隔了——”袁白露叹了口气,声音里多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悲凉。

    “想想当年的我,你不就能知道了吗?”乔庸淡淡一笑道,“只要是他认定的,恐怕到死都不会改的。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与他为敌,他也不会在乎。”

    “更何况,兰溪本来就是一个值得他去爱的女孩子。”袁白露叹了口气,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是眼中却多了浓得化不开的悲哀,从她的口中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就像是当年的她,爱着你一样对不对?”

    “你都扯到哪里去了?过去的事情,你怎么又提起了?”乔庸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庆幸的是,袁白露也看不到他的眼睛,更看不到他眼睛里那抹痛心。

一百四十,斗智

    乔智怒气冲天地从审讯室走出来,而那时,乔庸已经带着袁白露匆忙离开。

    火冒三丈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兰溪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声抱怨道,“这么不要脸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死活都不肯认,就算是证据摆在那里,他居然还不认?你说这人的脸皮怎么能那么厚?我是不问了,打死我都不去问他了。”

    不用问,能让乔智如此失控的,自然是那个巧舌如簧的何魁,再看看一脸被打败神情的陈飞,就能想象得出来,那个何魁恐怕拼尽了全力,也要把自己洗白。

    “摆证据不就行了吗?你们至于气成这样吗?”兰溪忍不住笑了,“怎么搞得你们角色好像是反过来一样?什么样的硬骨头你们没有啃过?”

    “真的是硬骨头,死扛着不认,我们大不了找证据就是。我好歹也能佩服他的硬气。可这个家伙,就是一个二皮脸。前脚认,后脚就开始胡说八道,而且明知道他是心虚,还偏偏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你说气人不气人?”乔智依然还是火冒三丈,“现在我就想回到古代去,这样的人,二十板子打下去,肯定马上就老实了。现在是打不能打,只能看着他在那里嚣张——”

    “小智哥,要不我把监控关了,冲进去把他揍一顿?看他老实不老实?”陈飞看起来气得也快炸了,在边上跟着出起了主意。

    这两个人——兰溪哭笑不得,“喂喂喂,你们两个不用这么夸张吧?我们的法律,既要保护好人,也会保护嫌疑人的合法权力,更不能动手啊。”

    “还说呢,里面的兄弟,就算是不跟他打起来,只怕也差不多了。”陈飞气呼呼道,“那个人男人,死了估计阎王爷也得罚他下辈子当个哑巴。”

    呃——这真的是两个有经验的警察?兰溪哭笑不得,恰好罗文松从边上路过,她灵机一动,决定和罗文松一起再去见见那个说得天花乱坠的何魁。

    “你要去看热闹?”乔智气呼呼道,“我看一会儿还是请秦局出面好了,我还就不信了。”

    “我先去试试吧。”兰溪微笑着摇头,“我也想再见识见识,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还没有进门,就听见何魁的大嗓门儿,“水,水。赶紧给我来点儿水。你们这是想要把我渴死啊?我可告诉你们啊,虐待犯人可是违犯的。我只喝农夫山泉啊,别的不喝。你们快点儿给我拿一瓶过来。”

    罗文松和兰溪对视了一眼,这么嚣张的嫌疑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农夫山泉是没有了,只有白开水。”兰溪端着水站在了那里,“不过呢,如果你不喝,我可以申请给你买一瓶水。哦,不过我想提醒你,买水需要审批手续,自然还需要后勤部门的领导批条。当然了,我听说后勤领导今天要参加市里一个十分重要的会议,两三个小时以后应该能回来。所以,要不您再等等?”

    “等等?你们是不是也太小扣了?只是一瓶水而已,难道你们就不能自己掏腰包请客吗?”何魁还是一脸的不满,瞪大了眼睛看着兰溪问道。

    “那怎么能行呢?您现在一不是帮助我们破案的热心群众,二不是目击证人,而是重要的嫌疑人,我们凭什么要给你优待。”兰溪说得振振有词,随后朝着审讯的两位同事使了个眼色。

    “咦?你们这是要走吗?不太好吧?明明说好了你们来问话的,怎么要换她?你们这可有点儿不人道啊。之前的那位乔队问话换成你们,你们再换成她?这不是车轮战术吗?”何魁一脸的愤愤不平,大声地质问道。

    兰溪叉着腰,冷哼了一声,“法律上可没有规定说,嫌疑人问话的时候,不能换人。而且,你最好认清事实,现在你的身份是嫌疑人,嫌疑人明白了吗?把你做过的事情,最好一五一十都说了——”

    “这算是威胁吗?我可不怕。”何魁冷哼了一声道,“之前你们那个乔队长,就是摆出了这个德性,一点儿都不客气,你还想在这里演一回泼妇,我可一点儿都不怕。”

    “泼妇?你是不是对泼妇有什么误解啊?”兰溪淡淡一笑道,“哦,我还真是忘了告诉你,还真有一个人,马上就会变成泼妇,等你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之后,说不定我还会请你见见她。”

    这下何魁真的愣住了,一双眼睛转来转去,显然是在盘算着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个,不会是小夏吧?我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可那又怎么样?这样的事情,原本就是你情我愿的,我的行为,一点儿都不犯法吧?”

    果然死鸭子就剩下嘴硬了!兰溪的心头暗暗叹了一下,不过,让她意外的是,何魁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承认了那个孩子是他的,这个家伙真是太狡猾了,只有完全躲不过去之后,他才会承认自己做过什么。

    这让兰溪的心头不由得一动,故意叹口气,“我说的不是她,而是周云。我想,到时候所有的账,她应该都会一笔一笔跟你算清楚。”

    “你说什么?”原本气焰嚣张的何魁瞬间愣住了,他呆呆地看了看兰溪,又看了看一直阴沉着脸的罗文松,就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你说——你说周云醒了?怎么可能呢?她真的醒了?”

    “当然了,我想夏悦容应该也有不少账,想要跟你算一算。”兰溪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哦,顺便提醒你一样,今天跟我一起来这里的,是全国著名的法医,如果你有什么疑问,或者是医学方面的问题,也可以向他请教。”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站在隔壁的乔智一头雾水地看着兰溪,“她怎么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

    “反正再进去几个人,也肯定会被这家伙气疯,倒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说不定真的能问出点儿什么来。”陈飞在一旁小声地插话道。

    她还能问出什么花来?乔智一脸疑惑,那个何魁随口胡说,如果不是知道有监控,他说不定真就动手了,换了兰溪,他真的就能开口了?

    同样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提到周云之后,之前还那么嚣张的何魁,气焰怎么突然下去了不少?

一百四十一,借刀

    何魁一声不响地喝完了那杯白开水,手里不停地把握着那只杯子,喃喃自语道,“好吧,兰溪,我知道你很厉害,而且听说你还懂得什么心理学,那你猜吧,现在我在想什么?”

    “我可不是算命先生,”兰溪苦笑着摇了摇头,“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我们把你找过来,自然是找到了证据。说与不说,在你。只是,周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听人说,这天底下没有她算计不了的人,也没有她占不了的便宜。”

    何魁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只是眨了几下眼睛。

    “好吧,既然你愿意听,我们就多聊上几句。这么多年来,虽然不确定她究竟敲诈出来多少钱,但仅仅只是那些名牌的奢侈品,比如说包、手表之类的,恐怕价值上百万,更别说现金有多少了。她是个角色,而且很有眼光,只要是她看上的人,多少少少都会被她占便宜,这一点儿,我应该没有说错吧?”兰溪看着何魁问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何魁和周云显然是同一类人,他们两个都懂得怎么算计人心,怎么用见不得人但是又冠冕堂皇的借口,从别人手里弄到钱财。

    何魁没有答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我觉得吧,这事情呢,还得分着看。”兰溪故意叹了口气,“你看看,你和周云,不管是论手段、论心计,还是论别的,你都甩了周云好几百条街,可你弄到手的钱,却被她甩了上千条街,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还不是因为她认识的人多?这有什么啊?我如果是个女的,说不定也能骗到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就像周文宾那样的。”何魁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兰溪忍不住扬起了眉毛,还不忘顺道给何魁戴了一顶高帽,“高,我就说嘛,你的眼光还真是高。而且一针见血!如果换作你是周云的话,起码到手的钱财还能翻倍。要不就说你很厉害。”

    “那是。”何魁根本就没有掩饰自己的得意,“要不就说,这个社会就是不公平吗。你说我要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就算不那么漂亮,说不定也不用现在这么受苦了对不对?”

    兰溪赞叹似的点了点头,随后居然又摇了摇头,“不过话也不能完全那么说。你不一定有周云那么厉害的手段不是吗?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办?”

    何魁依然还是傻坐在那里,瞪着眼睛看着兰溪。

    兰溪叹了口气,“周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不仅要把自己择干净,恐怕什么人该担什么罪名,她也盘算得很清楚。”

    何魁故意咳了两下,一本正经地看着兰溪。

    “你很聪明,早知道周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才会去找小夏,在周云没醒过来之前,先下手为强不是吗?不能不说,这招真的很高明。”兰溪继续道。

    “我听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魁突然意识到兰溪想要做什么,干脆就装起傻来,脸上多了一抹奸诈的笑,“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啊,你不会是想把罪名安到我头上吧?”

    “但有一点儿你否认不了。你、周云,还有那个小夏,原本是一伙的。这一点儿没有错吧?”兰溪叹了口气,马上又送出了一顶高帽,“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敢认吧?这么高明的计策,如果没有你的参与,只怕也不会那么快就成功吧?”

    “那是——”何魁根本就没有想要掩饰自己的得意的意思,不过他马上十分小心地回道,“你可别随随便便就给我安什么罪名啊。我只不过是替她们两个跑跑腿,做点儿小事情,别的可什么都没有做。你可别冤枉好人。”

    好人?兰溪感觉鼻子都快要气歪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认为自己是好人?难为他居然能不要脸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谈话当然还得继续,兰溪故意皱了皱眉头,“我的天哪,按你这么说的话,那小夏就是在故意冤枉你了?她可口口声声跟我们说,她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因为太爱你了。”

    何魁的脸色非常精彩,一张脸瞬间红了又黑,黑了又紫,“她——我就说嘛,像她那样不长脑子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就连那个孩子,还不是因为周云说,如果想从肖辉那里弄到更多的钱,怀孕就是最好的借口,所以——我就帮了个忙。”

    兰溪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被震碎了,这个男人是认真的吗?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怪不得乔智被气走,她马上也要在暴走的边缘了。

    罗文松在一旁慢悠悠道,“这么说起来,你还真是乐于助人啊。不过,我看你们真给自己惹来大麻烦了,幸好肖辉和那个叫小夏的还没有结婚,否则的话,你们两个都有可能会负法律责任。”

    “你别蒙人了,说塌了天,我们这最多也就算是道德问题,怎么就涉及犯罪了呢?”何魁一脸的愤愤不平,“你们不会是看我老实,故意蒙我吧?”

    看他老实?兰溪哭笑不得,这个家伙是不是对“老实”这两个字有什么误会?

    “无偿赠予和有目的、有筹划的诈骗,这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形。”罗文松淡淡道,“而且,我觉得你怎么做了那么愚蠢的一件事情?”

    “愚蠢?什么愚蠢?”何魁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看兰溪,“你居然说我愚蠢?我哪里愚蠢了?”

    “不是吧?”罗文松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之前兰溪跟我说,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看起来,是她太高看你了,你这是被人当枪使,还自个儿高兴呢?”

    “能把话说明白吗?我怎么就给人当枪使了?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何魁一脸的紧张不安,而且,罗文松说他愚蠢这件事情,显然也激怒了他。

    罗文松故意叹了口气,一字一句道,“你觉得你还逃得了吗?孩子是你的,小夏认准了她是真心爱你的,如果周云再一口咬定,她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帮你们。你觉得到时候坐牢的会是她周云吗?只要她认错态度好,再加上主动坦白,哼,到时候你这个主犯妥妥的脱不掉。”

    “主犯?我的天。”何魁惊得目瞪口呆,“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是惹上麻烦了?”

一百四十二,胡搅蛮缠

    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坐卧不安。袁白露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儿。乔庸显然是有所期待,但她却不能坦诚相待。

    他不问,不代表有些事情真的就过去了。当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曾经说过,自己最不希望的就是被人骗,他绝对不会计划袁白露的过去,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出现得太晚。但从结婚的那天起,他希望他们能做一对真心相爱的夫妻,而且能携手一起走过剩下的时光。

    海誓山盟的话好说,但真起来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回想结婚之后的种种,袁白露突然发现,乔庸居然真的做到了,他的身边的确曾经出现过不少女子,甚至曾经有爱慕他的女子登门来向她示威,口口声声表示自己只爱乔庸一个人,绝对比袁白露爱得深沉,也曾经有看似单纯的女孩子,哭哭啼啼地来找她,只是希望能留在乔庸的身边,而且还是不计名分的那种。

    但所有的人,都被乔庸毫不犹豫地打发走了,没有丝毫的犹豫,而且根据事后她的调查,那些女人只不过是自作多情,或者是另有所图罢了,乔庸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们。

    是情深所至?袁白露曾经多少有些激动地这么认为,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乔庸的确是爱自己的,这点儿没有错,这么多年来的情深,当然不可能是演出来的,但在他的心中究竟有多爱自己,那就应该画上一个问号了。

    曾经她想不明白,但是看到乔智对待兰溪的态度,她瞬间就明白了。真正的深爱,应该就是乔智那样,就算明明知道前面是火,他也会奋不顾身地扑过去。

    但乔庸不同,他是冷静的,恐怕也是权衡过一切之后,才做出了跟自己在一起的决定。最重要的是,在他的心中,也是有所求的,或者说,在他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为了不失去,那她就必须向前再走一步。而周云,显然就是埋在那里的一颗定时炸弹。她得动起来,而且还得马上行动起来。

    找了个需要出门买菜的借口,换上一身运动服的她再度出门了。那个古怪的男人再度发来的消息,马上要见她一面。

    难道事情还有什么变数吗?这让她的心头不由得惊。现在的水,搅得还不够混,起码,在袁白露看起来,自己到目前为止,还不能全身而退。

    “乔太太真的好福气啊。有乔律师这样的护花使者,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到眼红呢。”那个男人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睛里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邪气。

    袁白露早已经学会摆低自己的姿态,她叹了口气,“你还想要干什么?我都按照你说的话去做了,不是说过,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能见面的吗?”

    “你果然还是耍了一点儿小聪明,可惜,却瞒不过我的眼睛。”男人慢条斯理道,“你居然知道从肖辉那边下手,这果然很聪明,可你真的认为,那么做就真的能要了周云的命?”

    “为什么我要她死?”袁白露慢条斯理道,“既然事情已经出了,最重要的是,我们不得马上做好善后工作吗?周云如果活下来的话,你真的确定,你能保得住自己?”

    男人忍不住冷笑了两声,“哎,果然,就连我自己都不得不佩服我自己的确找对了人。可话又说回来了,你这话说得可一点儿都不老实。现在知道你老底儿的人,只有周云一个了,你想没想过,她有可能藏着一个小小在账册,比如说她的那些财产的来去,会不会一笔笔记下来,如果到时候落到警察的手里,你觉得会怎么样?”

    “那她不正好得了正果吗?像她那样居心叵测的女人,早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了。”袁白露脸色惨白地回道。

    “这话说得正气十足!”男人抬高了声音,把袁白露跟着吓了一跳。

    而此刻,路过的人们似乎也都在一脸好奇地看他们两眼,很快又将目光转开了。

    袁白露一脸无奈,“我不明白,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事情都已经变成现在这样了,你只要想法去封住周云的口,一切不都结束了吗?”

    “对你来说,当然结束了。”男人的嘴角多了一抹奸诈的笑容,“那也正是你想要的不是吗?可是对我来说,那就不一样了。我说过了,所有的事情,都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你知道那天晚上,闯入别墅的开枪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警方怀疑是一个叫雷朋的男人。”袁白露不动声色地开口道,那可是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出来的消息。

    男人的嘴角多了一抹佩服笑容,“果然还是乔太太厉害,这样的消息都能打听出来,真让人佩服。”

    “那个叫雷朋的男人——”袁白露冷哼了一声,只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慢条斯理道,“彭瑶的年纪,差不多也能当你妈了吧?你居然也能下得去手?”

    “啧啧啧,”男人轻轻摇了摇头,“果然,以己度人,这话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恐怕也只有你这样的女人,才会这么想。我只能说,你想错了。”

    “不用急着否认。我从来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袁白露淡然一笑,“可惜了,不管那个是谁,他都不是凶手。因为周云身上的伤不是枪伤,而是刀伤。”

    “哦?”男人淡淡看了一眼袁白露,不过眼中却没有丝毫惊奇的表情,只是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道,“看来你的消息还算是灵通,但是我可提醒你,事情可能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复杂。”

    “你还想要什么?”袁白露真的怒了,“事情基本上都已经结束了不是吗?你如果想要成全彭瑶,肖辉知道一切事实之后,必然会回归家庭,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什么还不放了我?”

    “想不想知道,凶手是谁?”男人的嘴角多了一抹邪恶的表情,“想不想赌一把,兰溪他们还有多长时间,能查出是谁朝周云下的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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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探案集介绍:
世界上最难算的是人心,最恐怖的是人性。
贪婪,将人性的丑陋演绎到了极致。
慧眼识人,扫除人间罪恶。心理学高材生兰溪,踏上扫除人间罪恶的征途——兰溪探案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兰溪探案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兰溪探案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