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叶辞柏出事
刚开始在听完下面人的汇报时,刘嬷嬷便气得不行。
若不是还不是时候,她是真想送过去一面铜镜,让他自个儿好好照照镜子。
不要脸的玩意儿!
“找个恰当的时机,将他的真实身份透露给梁婉彤。”
刘嬷嬷微讶,“那她会不会……”
“梁婉彤没有那么蠢。”
即便她想透露出去,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不过……”话一开口,叶朝歌便顿住了。
刘嬷嬷不解,“不过什么?”
叶朝歌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是时候去将军府走一趟了。”
“小姐您是想告诉……将军?”刘嬷嬷大惊。
“是时候了。”
这件事,她必须要告诉外祖了,一旦梁婉彤知道了,也就代表着梁家知道了,根据她这段时间对朝局的了解,她的外祖与兵部尚书不合多年。
梁家得知了这件事,岂会放过?
而且,她不认为这件事能瞒得了太久。
第二天,叶朝歌便与祁氏说了声,坐车去了将军府。
祁继仁下了早朝便被留在宫里,至今尚未回来。
吩咐了下人,祁继仁回来立马告诉她后,便去了自己的院子。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叶朝歌先等来的不是祁继仁回府的消息,先等到的是匆匆过来的刘嬷嬷。
“小姐,大事不好了,大少爷被京兆尹的人带走了。”
蹭地一下,叶朝歌站起来,“怎么回事,哥哥怎么好好的被京兆尹的人带走了?”
“据说大少爷当街打了徐家幺子,徐小国舅,闹到了京兆尹府,京兆尹府的人便将少爷给带走了。”
闻言,叶朝歌立时皱了眉头,“我哥怎么会打徐小国舅爷?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一次性说清楚。”
刘嬷嬷也急,“具体怎么回事,长风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大少爷在路上遇到了徐小国舅,两人争执了几句,然后徐小国舅在少爷的耳边说了什么,少爷就将人给打了……”
叶朝歌脸色微变,手中的帕子紧了又紧。
“哥哥虽然性子冲动,但若没有原因,他是不会当街打人,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蹊跷,田伯,你派人去查当时的情况。”
田伯与刘嬷嬷一起过来的,显然是同时得到了消息。
“好,我这就去。”
“等下。”叶朝歌咬了咬唇,“派人去宫门口等外祖,将此事告诉他。”
叶辞柏出了事,不管占不占理,叶庭之是绝对指望不上的,他不趁此机会落井下石,叶朝歌都是高看他。
要想指望叶庭之帮忙,是绝对不现实的事。
她是个深闺女子,又非朝局之人,挨打的又是国丈家最受宠的幺子,这件事,非外祖出面不可。
“刘嬷嬷,你亲自回国公府一趟,告诉陈嬷嬷,我不论她用什么法子,这件事,不能传到母亲的耳朵里,出什么事我兜着!”
刘嬷嬷习惯了叶朝歌遇事后的沉着冷静,用力的点点头,急忙回了国公府。
“青岚备车,去京兆尹府!”
在路上,叶朝歌努力沉下心去思索这整件事。
越想越觉得蹊跷。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叶朝歌回神,皱眉开口之际,帘子猛地掀开,卫韫走了进来,“你先回国公府。”
闻言,叶朝歌眉头蹙地更深了,“为什么?”
“回去后看好门。”仿佛怕她不听自己的,卫韫随后又补充道:“听我的,回去看好门,辞柏这边,有我和将军,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答应你,绝不会让辞柏有事。”
“信我这一次!”
叶朝歌手指微颤,待她回神之际,卫韫已经下了马车,而马车重新动了起来,只不过目的地已经不是京兆尹府,而是国公府。
打开轩窗,正正对上卫韫那双黝黑地眸子。
他冲她颔首。
逆着光,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但能依稀感受到他眸中的坚定。
一颗浮浮沉沉的心,突然间,平静了下来。
马车渐渐远去,视线中,他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最终,再也看不到。
叶朝歌放下轩窗,回想前后整件事,联想到卫韫一再说出让她看好门这种话,心中隐隐有了丝丝猜测。
“红尘,去告诉红梅,裴岚若有异动,不必客气!”
红尘离开后,叶朝歌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今日之事,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当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对于叶朝歌如此早的回来,祁氏颇为疑惑。
一边回着‘外祖最近有些忙不便打扰便回来了’,一边不动声色地看向陈嬷嬷,见她颔首,叶朝歌便知,目前国公府的一切还在掌握之中。
从致宁苑出来,在拱门的隐蔽处等了片刻,不一会,陈嬷嬷便小跑着过来了。
叶朝歌也不跟她兜圈子,“事情您老应该都听刘嬷嬷说了吧?您帮着母亲把持府中中馈十多年,最近府中的事,就劳嬷嬷多费心了。”
陈嬷嬷连连应下。
“尤其是门房那边,一定要亲自把控好!”叶朝歌郑重道。
陈嬷嬷心下一个机灵,“小姐,您的意思……”
“我也不清楚,只是这么感觉。”
一开始,她并不曾往他处想,可卫韫的话,提醒了她。
叶辞柏进了京兆尹府,不论结果好坏,如此大好时机,叶庭之不会放过,清溪街的那俩母子,又怎么舍得放过?
虽然她已经命红梅看好那俩母子,但以防万一,双重保险还是必要的。
“最近几日,嬷嬷便费心了,我会将刘嬷嬷留下,嬷嬷需要人手,便寻刘嬷嬷。”
叮嘱完,叶朝歌便回了一甯苑。
随后将青岚和青茗皆派了出去,一个去将军府等消息,一个去京兆尹府。
自来,这等待的时间都是煎熬的。
如她前世在家庙,时间漫长,度日如年一点也不为过。
午膳时分,不论是哪一边,皆没有消息传来。
“小姐,午膳送来了,您先吃点。”早早传话回来的红尘道。
叶朝歌沉默了一会,让她摆膳。
坐在桌前,入眼皆是美味珍馐,色香味俱全,面对如斯,她也没有任何的胃口。
简单的吃了两口便不吃了,让红尘将那些她动也没动过的,带下去给其他人分了。
……
第123章 原委
一直到了下午,前去将军府等消息的青茗回来了。
“将军从宫里出来后便直接去了京兆尹府,至今未归。”
叶朝歌点点,意料之中的事。
徐家,乃是当今皇后的娘家,徐小国舅是徐家夫人近五十才生下来的宝贝,自小便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将军府与徐家关系还算不错,可再不错,挨打的是徐小国舅这个徐家的***,而且,还是当街被打,最关键的是,还是叶辞柏先动的手。
此事不论如何,是不可能这么快了解。
对于叶辞柏,她不是很担心,外祖在,谁也不会对他怎样,况且,那京兆尹府的左大人,经由上次流言一事,她对此人多少有些了解,也听说过他不少的事迹。
老百姓对他的评价多是不畏强权,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叶辞柏在京兆尹府,有左大人在,更不会怎样。
更何况,还有,卫韫。
想至此,叶朝歌便将一切都掐断了。
“田伯那边可有打探到什么?”她问。
“基本上和之前刘嬷嬷说得差不多,当时徐小国舅跟少爷说了什么,除去他们二人,谁也没有听到。”
没什么进展,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但仍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田伯查到徐小国舅昨晚在玉摇耧喝酒……”
“都什么时候了,青茗你就别卖关子了,把你知道的一次性都跟小姐说了。”红尘在一旁低喝。
青茗有些委屈,她这不是一点点的说嘛。
倒也不再耽搁,忙将田伯要她转达的调查结果跟叶朝歌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跟常家二公子在玉摇耧喝花酒?”
“是,田伯特意亲自去找了昨晚作陪的歌姬,她们当时也没注意听,只知道,徐小国舅很高兴,还说了一句,坐等叶辞柏的热闹瞧。”
坐等叶辞柏的热闹瞧?
常家二公子?
叶朝歌将几个关键词翻来覆去捻磨了几遍,突然灵光一现,“红尘,去将我之前让你们记得名字拿出来。”
自从得知裴岚母子小动作频频,她便将其所接触的人列了个名单。
谁人与其交好,谁人又知道他们的身份,谁人又瞧不上他们……
一一罗列清楚。
果然,在交好的那份名单上,找到常兴。
常兴,便是常家二公子,京中颇为叫得上名号的纨绔子弟。
常兴与其交好,再联系种种,叶朝歌嘭地拍桌而起。
她知道了!
知道叶辞柏为什么会冲动到当街失去理智殴打徐小国舅了!
若她的分析没错,那常兴定然是知道外室子的身世,便告诉了徐小国舅,所以,他才会说出‘坐等叶辞柏的热闹瞧’这样的话。
而今日街上发生的事,也必然是那徐小国舅刺激到了叶辞柏,才使他失去理智殴打了那厮。
“外祖知道这些事吗?”
“奴婢回来之前,田伯亲自去了京兆尹府知会将军。”
闻言,叶朝歌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利索,她便僵住了。
她是知道外室母子的存在,所以才理清一切,那田伯……
“这件事你同田伯提及过?”叶朝歌问。
青茗连连摇头,“没有小姐的吩咐,奴婢怎敢。”
这么说……
或许,不只是田伯,外祖他……
想到之前外祖送她的红梅和红尘,以及当时说的话。
突然间,脑海中涌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一开始,外祖便是知道的……
这个猜测很大胆,但是,很多想不通的,也随着这个猜测的冒出,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
……
到了傍晚,前去京兆尹府的青岚也回来了。
结果如叶朝歌之前所猜测的那般,并没有什么进展,祁继仁与徐家僵持不下,虽不至于撕破脸,但对于各自的惩罚观念有了很大的冲突。
从青岚的嘴里,叶朝歌得知,卫韫也一直待在京兆尹府。
卫韫的存在,等于是叶辞柏的第二层保障,倘若徐家一心要叶辞柏好看,有卫韫在,叶辞柏也不会怎么样。
当今皇后未有子嗣,太子是未来的储君,这个面子,即便徐家不想给,也得给。
更何况,徐小国舅只是挨了一顿打,叶朝歌对此特地关注过,都是皮外肉,只是吃了些苦头,不曾伤筋动骨。
若徐家咬得太死,势必一下子会得罪两个人,一个祁继仁,一个太子。
徐家不会这么蠢。
虽然,在明面上看,错在叶辞柏,可具体怎么回事,徐家必然清楚,若非徐小国舅挑衅在先,又怎么会挨打。
明知叶辞柏是个糙人,上过战场,经历过铁血,徐小国舅一个正经的纨绔公子哥还跑去挑衅,不挨揍才奇怪。
想通这些,叶朝歌提了一日的心,缓缓放了下来。
夜深人静,叶朝歌准备上床歇息,红尘敲门进来,“小姐,田伯来了,将军让您过府一趟。”
闻言,叶朝歌穿了衣裳,由着红尘和田伯带着,就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去了将军府。
书房中。
祁继仁背手立在那,见到叶朝歌过来,让她坐下。
先提起的并非是叶辞柏这件事,而是她白日来府寻他一事。
“外祖想来已然知道了吧,清溪街。”
祁继仁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你能这么快得知这件事,外祖果然没有看错你。”
早在之前,他便发现自己的这个外孙女实在聪慧得紧,只是毕竟刚回来,很多事,他不好透露太多,当然,其中也有观察的意思。
而一路看来,她并没有让他失望。
听到这话,叶朝歌便知,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祁继仁果然知道清溪街那外室母子的存在。
见她不说话,祁继仁以为他为自己的隐瞒生气,叹了口气,解释道:“歌儿,外祖并非刻意隐瞒……”
“外祖不必多言,歌儿都明白,也理解。”
换做是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是他的亲外孙女,但他和她不同,她是有着前世的经历,所以对身边人的揣摩把握得准,可祁继仁没有。
对他来说,她自小养在外面,性情以及其他皆不了解。
……
第124章 盘算
“你能理解就好。”
祁继仁又是一叹,“我虽常年不在京城,但你娘是我唯一的孩子,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终究怎么可能全然放得下。”
女儿是他唯一的牵挂,他不在京的日子,便让田伯私下里关注国公府的一举一动,那外室母子,也是因此得知而来。
可是知道又如何,他一不能杀了叶庭之,二不能杀了那外室母子,所能做的,除了让人盯着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叶朝歌望着神情间透着疲惫和无奈无力的祁继仁,不禁心中微酸。
外祖的心情,她体谅,亦理解,更曾感同身受。
那种明知一切,却又无能为力,就像是置身于翻滚的热油中,煎熬无比。
“外祖……”叶朝歌不知道说什么好。
祁继仁摆摆手,继续道:“本来,他们若是安分守己,倒也无妨,左右养着就是了,碍不着你们的事,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近些年,你爹他们私下里小动作不断,你哥哥性子又那般,我又常年不在京城……”
说到这里,祁继仁顿了顿,目光闪动光泽看过来。
“好在你回来了,你又长得这么好,比你娘比你哥都争气,外祖我也能稍稍歇口气了。”
叶朝歌侧过头去,眼眶晕红,滚滚热泪隐忍,最终却没有忍住。
若非今日,前世今生,她不会知道,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祁继仁付出了这么多。
在他的身上,她看到了与叶庭之截然不同的父亲形象。
悄悄地抽了抽鼻子,轻声道:“外祖,这些年苦了您了。”
祁继仁苦笑,“你娘变成今天这般的性子,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对你们兄妹俩,我亦是如此,何来苦不苦的。”
他虽说得轻巧,但叶朝歌知道,这番话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沉重。
一方面要为国护国,一方面还要为自己的女儿图谋,即便是在战场上,也要想着活着回去,否则,他的女儿也就没了希望。
这样的心境,他整整煎熬了这么多年。
“好了,这些事就不说了,说说正事。”祁继仁截住了话头,神情恢复到严肃,“今日我问过你哥,徐家那小子就是拿外室子的事刺激的他,他一气之下就把人给打了。”
叶朝歌眸子一寒,果然如此!
“是常兴,他与那外室子交好。”
祁继仁点点头,“这件事徐家知道了,常兴知道了,怕是要瞒不住了……”
“还有梁家,也知道了。”叶朝歌迅速接话。
“哦?”
“我今日上午来找外祖,原就是为了此事,那外室子野心勃勃,暗中接触兵部尚书之女梁婉彤,我便命人将他的真实身份透露给了梁家,我知道梁家与外祖不合,怕其因此事针对外祖,方才过来,好让外祖有个准备。”
祁继仁颔首,道:“结果怎么样?”
“目前还在掌握之中。”
那梁婉彤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在得知自己喜欢的男子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子,自是是受不了。
当然,若是其上位,结果又另定了,不然,在前世她也不会嫁给他!
“如此,这件事已然不是什么秘密,看来,用不了多久,此事便会曝光。”
叶朝歌赞同,“此事外祖还需另做准备。”
“你的意思是……”
“让父亲永远依附将军府!”叶朝歌沉声道。
祁继仁一怔,顿了顿,问她:“那对外室母子呢?”
“送离上京,永远不得回京!”
杀不了,那便让他们活着,煎熬的活着。
这样,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她从来不认为,死,是惩罚,死是解脱,只会便宜了他们,生不如死才是最大的折磨。
她是狠,但是,她若不狠,狠得就是他们!
前世的悲剧,有过一次就够了。
“我不但要他们永远不得回京,我还要让叶庭之,亲自送他们离开!”
叶朝歌眼底迸射出强大的恨意。
任凭在战场上厮杀惯了的祁继仁,也不免有些心惊。
“歌儿,你……”
……
从书房出来,田伯和红尘原路悄无声息的带着叶朝歌回了一甯苑。
送下人,田伯回到将军府,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便脚尖微转,去了书房。
“将军,怎地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可还在想孙少爷的事?”
祁继仁扭头,“把歌儿送回去了?”
“是。”
闻言,他点点头,这才道:“柏儿的事,我倒不担心,左右不过是将徐家那宝贝疙瘩打了一顿,徐家再怎么揪着不放,也不会拿柏儿怎么样,我是在想歌儿……”
“孙小姐?”
“是啊,老田,你怎么看这丫头?”
田伯笑了,“每每属下看到表小姐,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将军。”
“哦?”祁继仁挑了挑眉。
“孙小姐与您年轻时几乎是一模一样,可惜,孙小姐是个姑娘,若是男儿身,怕是比表少爷更适合接您的衣钵。”
“这倒是,这丫头不论是性情,还是机敏上,皆胜过柏儿许多,也许是自小吃苦的缘故吧。”祁继仁的话,虽是对田伯说的,但又何尝不是在对自己说呢。
“这倒是,孙小姐自小就要看人脸色生活,这心性自然是不同的。”
……
翌日下午,叶辞柏便从京兆尹府出来了。
从京兆尹府出来后,他并没有直接回国公府,而是去了将军府。
书房门一关,他便忍不住了,“外祖,徐畅说得是不是真的?”
这个问题,他憋了整整一天一夜,当时在京兆尹府他有心想问,也有机会问,但人多口杂,便一直隐忍到了现在。
此时回到了将军府,他怎么可能还忍得住。
祁继仁看了眼心急火燎地外孙,淡淡道:“是真的你当如何?不是真的你又当如何?”
“我……”
叶辞柏被问住了。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一心只想得个准确的答案,至于得到确切答案后要如何,他却是半点也不曾想过的。
沉默了片刻,呐呐道:“这又有什么区别吗?”
“你说呢。”祁继仁挥挥手,“你且回去想清楚,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回你的院子好好梳洗一番,近几日你便暂且先不要回国公府了。”
……
第125章 卫韫的提醒
与此同时,叶朝歌也收到了叶辞柏被放出来的消息。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将军让少爷暂时留在将军府,先不回来国公府了。”
叶朝歌点点头,“如此也好,哥哥他藏不住事,回来的话,娘定会看出些什么来。”
让他暂时留在将军府甚好。
“红梅可有消息传回来了?”过了一会,叶朝歌问道。
红尘摇摇头,“尚未。”
“我去里面休息会儿,若有消息,便叫我。”
“是。”
说是休息会,怎么可能真的能安下心来休息。
在床上躺了一会,便有些躺不住了,坐起来,靠在软垫上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内室中突然响起熟悉的说话声:“小小丫头,心事倒是不小。”
叶朝歌倏地回神看过去。
见到卫韫,手指微紧,“太子殿下来访,可有何事?”
卫韫走到桌前坐下,“我以为,辞柏放出来了,你的心事便能松快一些,看来并非如此。”
“若是因那母子,我派人帮你杀了他们可好?”
他知道这件事,叶朝歌并不意外。
只是意外,他会如此直白。
“太子殿**为一国储君,竟没想到会如此之闲。”闲到跑来关心臣子的家务事!
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卫韫也不恼,眨眨眼,暧昧轻语:“与你有关的事,我永远都很闲。”
听到他这么说,叶朝歌感觉自己都没脾气了,“我以为,我们已经说清楚了。”
“清楚?你觉得,我们会清楚吗?”卫韫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叶朝歌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熟悉的惶恐感涌上心头。
立时感到不耐烦了,“你到底想怎样?”
“小丫头……”
“别叫我!”叶朝歌扬声打断。
卫韫眸子微沉,“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与我心平气和地说话?为什么每一次见到我,你便如此尖锐?你明明……”
顿了顿,轻声说:“你心里,明明是有我的。”
倏地,一颗心绷紧,好似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其牢牢地禁锢在其中。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叶朝歌恼怒尖叫。
看着她炸毛的反应,卫韫突然笑了,曲起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别否认了。”
“待这件事结束,我们好好谈谈。”
叶朝歌没好气地伸手打掉他的,正要说我没什么好跟你谈的,便听他又道:“小丫头,你该注意的不是那裴岚,而是你那同父异母的兄长。”
扔下这句话,卫韫头也不回离去。
叶朝歌若有所思,想到叶宇轩背着她的人接触梁婉彤,立时变了脸色。
急忙叫来了刘嬷嬷,在其耳边耳语了一番。
“小姐放心,老奴这便去清查。”
晚间。
叶朝歌听着刘嬷嬷带来的最新消息,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搁在桌上的双手紧了又紧。
叶宇轩!
……
关于叶宇轩,叶朝歌并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
她听到最多的便是裴岚。
而对于叶宇轩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知道的少之又少,在她前世的记忆里,仅限于他抢走了本该属于兄长的爵位,霸占了兄长的位置。
总体来说,叶宇轩,是一个并不是很起眼的存在。
也因此,她忽略了他,忘记了,这世上,一般会叫的狗都不咬人这个道理!
何家那何玲水不就是个例子吗?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可一出招,便是个大的。
“真没想到,这叶宇轩才是关键,今日若非小姐让老奴去查,老奴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裴岚只是出来误导人的。”
刘嬷嬷的意外,并不亚于叶朝歌。
叶朝歌皱了皱眉,说起来,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虽说自从裴岚母子有异动以来,她的注意力大多放在裴岚的身上,但叶宇轩也不曾遗漏,虽说对他的关注没有裴岚多,但他的动作,却是一样也不曾落下过。
这么久以来,除去他与梁婉彤走得近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发现,可卫韫一提醒,再去查,结果与之前便大不相同了。
该说是她的人太无能了,还是卫韫在暗中相助?
比起前者,她下意识里更倾向于后者。
此念一起,就被她掐断了。
连忙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嬷嬷,让我们的人再去查查梁家。”
刘嬷嬷大惊,“小姐您的意思是说……”
“叶宇轩能误导我们,梁家就不会了?”
梁家与她外祖素来不合,如此大好机会,他们又怎会放过?
闻言,刘嬷嬷连声应下。
的确,叶宇轩能误导他们,让他们将他视为不起眼的存在,保不齐梁家也是老调重弹,去查查才放心。
刘嬷嬷离开后,屋内就只剩下叶朝歌一个人。
谁能想到,蹦跶最欢实的裴岚,只是个小角色,真正在背后指挥这一切的是叶宇轩。
裴岚的种种行径,皆是叶宇轩一手操控。
这是不是说明,前世她兄长落到最后的地步,也是叶宇轩所为?
此念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前世,裴岚在入了国公府后,在上京的名声毁誉参半,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又怎会蠢到闹出‘女干污继母’这样的丑闻来?
虽说最终毁得是叶辞柏,可她也必会受人指点,名声也休想好到哪里去。
如果是叶宇轩……
难怪就这件事她一直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如今这么一想,知道了哪里不对。
本以为,他最多想攀个好岳家,给自己增添筹码,她还是小瞧了他!
相较于之前重查叶宇轩,调查梁婉彤梁家,却要棘手得多。
一直过了两天,才收到确切的消息,不出所料,他们之前所知道的,都是对方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梁腕彤所表现出来得知叶宇轩私生子身份的愤怒,都是假的!
而叶朝歌,也通过调查梁家的艰难确定了之前自己的猜测,卫韫果然在暗中推了一把。
这让她的心情颇为复杂。
可惜,她没时间复杂了。
叶宇轩竟然通过梁家的帮助,获得了文昌书院的录取通知书!
……
第126章 休想!
文昌书院,乃上京的皇家书院,已有近百年的历史。
凡是能进入文昌书院的,仅凭身家是不够的,关键在于能力,而一旦从文昌书院结业,将会获得书院的引荐书,可以略过科举,直接入朝为官。
这个消息,叶朝歌得知的还是晚了,她知道时,叶宇轩已经住进了文昌书院!
“难怪老奴听府中的下人们说,老爷这两日的心情很好,连着好几日打赏下人们,这是以往从未有过的事。”
刘嬷嬷十分愧疚,“都是老奴不好,明知那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还是让底下的人大意了去,将这么大的事眼睁睁看着他瞒了这么久……”
叶朝歌虽然也气,但也知道,责任并不在于刘嬷嬷,真要论究起来,她才该首当其冲,是她大意疏忽了。
更何况,叶宇轩现在有梁家在旁帮衬,要想瞒得过她,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小姐,老奴不明白,他去文昌书院去便是,何必瞒着?”
叶朝歌冷笑,“凡是进文昌书院的无非就是两种人,一种是一心为国效力,为百姓谋福,而另一种,便向往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为国效力,为百姓谋福?
不用想,肯定不属于叶宇轩。
唯一的解释,便是后者。
至于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力进入文昌书院,并不难猜,他是在给自己自身增添筹码。
叶庭之的为人,历经一世的她了解,叶宇轩那般心机深沉的人,必然也了解,他这是看出叶庭之不会为了他们母子赌,便以自身的价值,增添筹码。
他若是出人头地了,摆在叶庭之面前的就是,一个姓叶却心向祁的儿子,一个是姓叶有能力的儿子,依着叶庭之对祁家的态度,他必然会选择前者。
而且,还有一点,进入了文昌书院,他的前途,便是无可限量。
“备车,我要去将军府!”
……
自打从京兆尹府出来后,叶辞柏整个人便沉默了许多。
连着数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练武场也不去了,天天窝在房间里。
长风不知第几次敲门无人应,无法,只好站在门口对立面的主子道:“少爷,二小姐来了,此刻正在将军的书房……”
不一会,房门打开,胡子邋遢憔悴的叶辞柏走了出来。
在房间里待得太久了,刚出来见到外面刺目的阳光,十分的不适应,站在那缓了好一会,才重又睁开。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窝凹陷。
长风自小便跟在叶辞柏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未内见过如此憔悴落遢的少爷,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待他回神时,叶辞柏已经去往书房的路上。
书房中,叶朝歌正与祁继仁说着叶宇轩去文昌书院和梁家结盟一事,叶辞柏便来了。
任是有所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叶辞柏,叶朝歌还是狠狠地吃了一惊。
以往那个精神奕奕精神勃发的少年郎,此刻沧桑非常,身上的衣裳皱皱巴巴的,光滑的乌发亦是黯淡非常。
“妹妹,你也是知道的对吗?”
沙哑的嗓音,叶朝歌回神。
知他在询问什么,沉默片刻,点点头。
意料之中的答案,叶辞柏苦笑一声,看看祁继仁,又看看自己的妹妹,呢喃道:“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见他如此,叶朝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叶辞柏又问。
“还记得我刚回来那日在湖心亭吗?”
叶辞柏点头。
“他对你的态度十分反常,我虽自记事起不曾经历过父亲的疼爱,但我见过,方傻子是村里的傻子,十里八村皆知,可方大叔对他的态度,却疼爱至极,而且,他常说,傻子又如何,也是他的儿子。”
她说的虽不是事实,但方大叔对待方傻子的态度,却是事实。
叶辞柏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点了下下颌,让她继续。
“一个父亲,不会在自己儿子面前一口一个逆子,一口一个不孝……”叶朝歌看他,道:“从那时,我便开始起疑。”
“你刚回来就发现了,而我,却……”叶辞柏哽咽的说不下去,他后悔,他悔恨。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一直沉默的祁继仁这时出声道。
“我……”
“事情已然发生,你要死要活折磨自己也没用,你是男子,是你娘和你妹妹的支柱,你现在要做的是振作起来,而不是一味地颓废下去!”
祁继仁扬高嗓音。
话落,书房中依然回荡着他掷地有声的声音。
“哥哥,振作起来吧,你还有我们,还有外祖,还有娘,还有我,尤其是娘,她需要你,娘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们眼下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你若一直走不出来,到时候便宜的只会是那对母子。”
“他们休想!”叶辞柏咬牙切齿道。
闻言,叶朝歌松了口气,与祁继仁对视一眼。
“只要有我在,他们就休想!”转头对祁继仁和叶朝歌道:“外祖,妹妹,你们等我,我去梳洗一番。”
说罢,一溜烟便跑了。
“看他跑的比兔子都快,显然是已经恢复过来了。”祁继仁摸了露白的胡须,对叶朝歌道。
“这件事对哥哥来说太突然了,一时难以接受想不开也是正常的。”
祁继仁挑挑眉,“你呢?”
“我便不同,我自小生活在外,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叶朝歌点点头。
“既然你是清者,那为何要搅进来这池子浑水?”
闻言,叶朝歌一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话有语病,她说自小生活在外,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对叶庭之便是如此。
可同样的,对祁氏,对叶辞柏不也是如此吗?
压下心头的懊恼,叶朝歌不动声色道:“外祖理应知道,我是看人脸色长大的,察言观色便是我的拿手绝技,从第一眼,我便看得出,谁对我是真心,是假意。”
祁继仁轻轻地恩了声,再无他言。
他的反应让她摸不透是信了她的话,还是不信……
……
第127章 釜底抽薪
这个问题,她也没纠结太久,叶辞柏便回来了,梳洗干净的叶辞柏,再次回到以往那个英气勃发的英俊少年郎。
然后三人开始说起正事。
得知叶宇轩已经进入了文昌学院,叶辞柏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在叶朝歌说完后,冷笑了一声:“他倒是好本事,先是常家二公子,又是徐开安,现在又是梁家。”
“他不只是本事大,野心与他的本事倒也是成正比的。”
他的目标,可不只是一个小小的文昌书院就能满足的。
“既然他野心勃勃,且隐忍了这么多年,怎么今年就忍不住了?”叶辞柏沉声道。
叶朝歌笑:“或者说,事态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叶庭之的态度,也超出了他的预料。”
随即便将自己的分析道出。
“我是陛下亲口承诺的太子妃,叶庭之此人自私自利,他自然不可能为了他们母子俩,而得罪我这个未来的太子妃。”
当然,若是叶庭之知道宣正帝已然打消了赐婚的念头,恐怕今日又将会是另外一个结局。
祁继仁赞同叶朝歌的分析,“依着你们那个爹的为人,的确能干出这种事来。”
“之前有叶庭之为他们筹谋,叶宇轩自然是不会着急的,如今,叶庭之不再为他们筹谋,他自然是急了的。”
叶辞柏冷笑,“急又如何,还不是有个猪一样的队友。”
他指得是常家二公子将他的身世告诉给徐小国舅的事。
“哥哥,我倒是不这么认为,这件事,应该是他的试探。”试探他们的态度。
“试探?”
叶朝歌点点头。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叶朝歌看向祁继仁,“这也是我今日过来的目的,外祖,还记得我上次与您说的那些话吗?”
“你想釜底抽薪?”
叶朝歌点点头,“是。”
祁继仁狠狠地皱起了眉头,“你可想好了,你娘那边……”
“外祖,这件事,无论到哪一步,娘她早晚会知道的,眼下我们也只是瞒一时。”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即便这次他们选择继续瞒下去,有那对虎视眈眈一心求上位的母子在,又能瞒得了多久呢?
悠悠众口,堵是堵不住的。
祁继仁也知道,长出了一口气,“让我再想想。”
叶朝歌也知道这事急不来,拉着叶辞柏便出来了,留时间给祁继仁考虑。
从书房出来,叶辞柏反手拉着叶朝歌去了她的院子。
将下人都撵出去后,便迫不及待问道:“刚刚你说的什么釜底抽薪?你上次与外祖说了什么?”
“让父亲永远依附祁家!”叶朝歌淡淡道。
叶辞柏眨眨眼,有些没太懂,叶庭之现在不就是依附在祁家的吗?
“我的意思是,永远依附祁家,无后路供他退。”
将他周围,所有可能的,不可能的后路都堵死,只余祁家这一条,永远依附在祁家上。
在叶朝歌的解释下,叶辞柏明白了,“可我们的娘呢?她怎么办?”
“依着她的性子,若是让她知道了这件事……”
“我知道,可是娘她早晚是要面对的,而且,这件事知道的人已经越来越多,我们必须在事情没有失控的情况下掌握主动权,否则,我们便会失了先机,等待我们的将会是那对母子登堂入室!”
“到了那时候,我们的娘才是真正的受苦受罪,娘的性子你也了解,若那对母子真的登堂入室了,只有被欺负的份,你不可能寸步不离的守在娘的身边,更何况,你的性子直爽,也不是那对母子的对手,而我,我倒是能一直守在娘的身边,但也只是暂时的,老夫人和叶思姝早晚是要回来的,届时,我们才是真正的前有狼后有虎!”
她还没有告诉他的是,这件事她一直压着,至今不曾传到老夫人和叶思姝的耳朵里,但也只是暂时,梁婉彤与叶思姝是好友,她终有一日会告诉叶思姝。
一旦消息从梁婉彤那边发出去,她即便是三头六臂,也是拦不住的,况且,她还没有三头六臂!
叶思姝得知此事后,必然会和老夫人回来,届时,他们只会成为那对母子的助力!
叶辞柏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复杂得厉害。
良久。
“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一定还有其他的法子,妹妹,你不知道,叶庭之是娘的信念,在她的心里,娘将他看得比我这个儿子都重。”
叶辞柏压了压哽咽的嗓音,“若是娘知道了这件事,就等同于摧毁了她的信念,这让她如何活下去啊。”
“所以,这就要看我们了。”
如果没有想好,她又怎么会来将军府。
“看我们?”
“是,看我们,我们是娘的儿女啊。”
叶朝歌看他迷茫,幽幽一叹,“哥哥,为母则刚强,你莫要小瞧了娘。”
经过之前的几件事后,她逐渐发现,母亲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脆弱。
正是因为经过长时间的分析,她才会下定决心。
……
当天,叶朝歌并没有回国公府。
这一天,他们兄妹俩聊了许久许久。
几乎快要天亮了,叶辞柏才出来回了自己的院子。
祁继仁下了早朝后,叶辞柏便寻了过去,眼底的淤青更加明显,可精神却是不错。
一进门,叶辞柏便道:“外祖,我同意妹妹的计划。”
仿佛看出外祖的诧异,他接着道:“妹妹说得对,我们把娘想的太脆弱了,其实,娘她也有坚强的一面。”
“而且,娘的身边还有我们!”
祁继仁坐在那看了他良久。
“既然你们当儿女的都想好了,便依着你们说的办吧。”
闻言,叶辞柏松了口气,“外祖放心,我和妹妹不会伤害到娘的。”
祁继仁一怔,起身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倒是成长了。”
叶辞柏苦笑一声。
……
叶朝歌得了准话,便回了国公府。
从致宁苑出来后,便回了一甯苑闭院不出。
三日后。
一则流言,在上京的市井之中爆出。
“这件事真的假的?”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应该是真的,而且,我一个亲戚就住在清溪街,他的确曾在清溪街看到过叶国公。”
……
第128章 裴岚真实身份曝光
“那这么说,叶国公真的在外面养了外室?那国公夫人知道这件事吗?”
“肯定不知道啊,若是知道,这事早就闹开了,当初叶国公求娶镇国将军之女时,可是曾当着大家的面承诺过,一生只娶一人,那便是现在的国公夫人,不纳妾室不设偏房。”
“对对,这事我也知道,当时还是上京的一段佳话呢。”
“啧啧,真是没有想到,当年的佳话,如今成笑话,听说那外室的儿子,比国公府的大少爷还要大上一岁呢。”
“这不就说,当年叶国公去求娶国公夫人的时候,他和这外室已经好上了?”
“切,不就是个外室吗,至于大惊小怪的吗,男人哪能真的只守着一个人。”
“的确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可当初叶国公也是当众许诺的,若没有许诺,这事自然不算什么……”
一夜之间,叶庭之在清溪街养外室,外室子比嫡长子都要大一岁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在上京传扬开来。
很快,裴岚的住处便被人给扒了出来,纷纷上门去看,是个怎样的外室被养在见不得光的暗处这么多年。
半日,裴岚的身份曝光。
裴家一事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但毕竟在当时闹得轰轰烈烈,凡是经历过的,皆记得清清楚楚。
二十多年前,宣正帝还是皇子。
裴家女儿是后宫宠妃,育有一子,便是当年的七皇子。
先皇与宣正帝不同,久未立太子,而先皇也一日老过一日,那把至尊龙椅引得诸多皇子明争暗斗。
当时朝堂之上,分位三派,一是保皇派,二是五皇子派,三便是七皇子派。
而七皇子派便以外家裴家为首。
五皇子派和七皇子派争斗不乱,朝堂之上乌烟瘴气,乱糟糟的一团。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先皇终立太子。
立的不是呼声最高的五皇子或是七皇子,而是表现并不惊人,几乎泯然于众人的六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宣正帝。
立完太子,先皇便倒下了,几乎没什么力气帮着宣正帝稳定太子之位。
先皇倒下,一旦驾崩,太子便会顺理成章的登基称帝,到了那时候,不论是五皇子,还是七皇子,也没有办法了。
回头各自一合计,联合各自的势力,造反逼宫。
宣正帝能在当时的局势中成为太子,自然不可能是平凡普通人。
他便将五皇子和七皇子攒拢到了同一日逼宫,在外一碰面,两方人马便先中了算计打了起来,而宣正帝便坐收渔翁,一并将两方人马一网打击。
皇子逼宫造反,是灭九族的死罪。
先皇撑着最后一口气,下旨将五皇子和七皇子终身幽在禁宫,到死不得而出。
而两派人马,皆论罪处置,而裴家是七皇子的外家,也是逼宫的发起者,判为满门抄斩!
裴岚是裴家女,正宗嫡系,理所当然在斩首的名录中。
一个二十多年前便该死了的女人,却好生生的活着。
这件事,已经不是养外室养外子这么简单了。
……
叶朝歌听着外界流言的风向,稍稍焦躁的心稳了稳。
一切尚在掌控之中。
或者说,现实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裴岚的真实身份,她也是前几日觉得那日在第一楼她的反应奇怪,让人细查之后才得知。
在此之前,她只知叶庭之与裴岚是青梅出马,只不过家道中落,这才成了叶庭之的外室。
而裴岚的真实身份,在前世,乃至于后来,皆不曾爆出来过。
今生,她也不曾多想,直到细查之下,这才恍然惊觉,裴岚竟是二十多年前逆臣裴家女!
只是她的真实身份,被叶庭之费心遮掩了去,加上早已时过境迁,所以,她才会光明正大的去结交官家夫人!
裴岚的真实身份,自然不是被人认出来的,她虽是逆臣之后,但毕竟是养在深闺,抛头露面的机会很少。
可若是她的身份不被人曝出来,这件事还怎么继续?
一个在二十多年前早该斩首的女人,却隐瞒世人,藏身于市井中二十多年,且是叶庭之的外室,不论开始如何,叶庭之休想翻身!
“消息可传到了致宁苑?”叶朝歌问。
刘嬷嬷回道:“按照小姐的吩咐,此时陈嬷嬷应该正与夫人说呢吧。”
闻言,叶朝歌点点头。
这件事由陈嬷嬷说最为合适。
“走吧,去致宁苑。”
到了致宁苑的时候,四竹皆在院外,正房的房门紧闭。
见到叶朝歌过来,四竹之首竹清迎上前来。
“现在里面是什么情况?”
“方才还听见夫人在哭,现在安静了,里面便没有了动静。”
叶朝歌点点头,“我进去看看,你们继续守在这。”
让刘嬷嬷也留在了外面,随即上前敲门,“娘,是女儿。”
里面的祁氏听到女儿的声音,身子动了动。
“小姐,您不是一个人,您还有大少爷,还有小姐……”陈嬷嬷见状,顺势劝道。
两横清泪,无声滑落。
“老奴去开门让小姐进来,若是小姐久不见,定会担心的。”
说完,陈嬷嬷小心翼翼地看向祁氏,见她没有反对,便走过去打开了门让叶朝歌进来。
见到陈嬷嬷,叶朝歌便以眼神询问情况如何。
“夫人的反应还好。”陈嬷嬷在叶朝歌的耳边迅速道。
闻言,叶朝歌点点头,拾步上前。
祁氏双目无神地坐在安,脸上挂满了泪痕,一双眼睛通红至极。
叶朝歌蹲到她面前,双手覆上她放在腿上揪在一起的手,“娘,都会过去的。”
祁氏眸子微微颤动,蓄满的泪珠霎时滑落,隔着水雾看过来,“歌儿,你爹他,你爹他……”
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捂上脸呜呜痛哭。
哭声凄然,隐隐透着绝望。
叶朝歌心下一跳,连忙抱上她,声音微哽:“娘,您别这样,女儿瞧着害怕……”
若是以往,祁氏听到女儿说害怕,必定会连忙告诉她别怕,说娘在这。
可现在,她却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一般,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
第129章 事情发酵
“娘,您想想外祖,想想哥哥,再想想女儿……”
叶朝歌咽了咽哽咽,“我和哥哥乃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您说过,我们便是您的命……”
祁氏不为所动,呢喃着:“不一样,不一样……”
她是母亲,是儿女的一片天,而她也有一片天,出嫁前是老父,出嫁后,是丈夫。
现今告诉她,她信仰了二十年的天,从头到尾都是欺骗,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二十年啊,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三年五载。
在这二十年里,叶庭之就是她的一切,她的靠山,她的大树,她的丈夫,她的男人……
可这个她依赖了二十年的男人,却背着她养别的女人,最可笑的是,这个女人的儿子,比她的长子都要大上一岁!
她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就是个傻子,傻到极致的傻子!
叶朝歌终是没有忍住,眼泪夺眶而出。
她知道祁氏说的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
她历经一世,亲身感受过绝望天塌下来的滋味,正是因为经历过,体会过,所以,她明白祁氏此刻的心情。
只是,发生的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
“娘,您要坚强起来,不为了别的,就为哥哥,哥哥他至今尚未说亲,您得为他操持啊。”
陈嬷嬷话接话,“是啊夫人,少爷已然到了该娶妻的年岁,这事就得您操劳,难道您还想指望老爷吗?”
祁氏表情一动,眼珠也动了几下。
叶朝歌和陈嬷嬷对视一眼,知道她这是听进去了,正准备再接再厉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叶辞柏的声音。
不一会,他大步迈了进来。
看着祁氏这副模样,眼中一痛,与叶朝歌一起,蹲到祁氏面前,小心翼翼地轻唤:“娘……”
顿了顿,又道:“娘,外祖很担心您,已经派人传了话过来,正在来的路上。”
听到自己的老父,祁氏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直到祁继仁过来,她才有反应。
相较于之前的无声流泪,此时痛哭流涕,她扑到祁继仁的身上,嚎啕大哭:“父亲,女儿以后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祁继仁红着眼睛,厚实的大手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不怕,父亲在,父亲给你做主……”
“他骗了我,他骗了我啊,叶庭之他怎么能……怎么能骗我,我多么信任他,可他却……”
祁氏在祁继仁的怀里,如泣如诉,声声凄厉,让人听着难受。
祁氏需要发泄,那种无法对儿女诉诸于口的发泄。
她哭了很久,发泄了很久,直到她累了,在祁继仁的怀里睡了过去。
陈嬷嬷和叶朝歌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床上。
即便是睡着,祁氏睡得也不安稳,时不时地呜咽着,眼泪自眼角溢出。
叶朝歌沉默着守在床前,拿着帕子轻轻为她拭泪。
这般不知持续了多久,祁氏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祁继仁叹了口气,招呼道:“让陈嬷嬷留在这,我们出去说话吧。”
到了外间,祁继仁便问叶庭之人呢。
“从出事到现在一直没见到他人,想来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叶辞柏声音微哑道。
自从那日他打了徐小国舅后,便再也没见过叶庭之。
对这个父亲,彻底失望。
闻言,祁继仁没好气的哼了哼,“他也就这么点能耐了。”
“事情已然发酵,明日早朝之上必然会十分的热闹,这段时间,你们就在府上陪着你们的娘,其他的事,外祖会处理好的。”
想到什么,祁继仁又道:“那裴岚如今已经被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我已经派人知会了刑部,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找上门。”
“文昌书院和梁家那边是什么反应?”叶朝歌的声音亦是哑哑的。
“梁家?哼!他们现在怕是忙不迭地撇清关系吧。”
说来也是好笑,梁家竟然不知道裴岚的真实身份,叶宇轩是裴岚的儿子,是他们梁家送去的文昌书院,这件事,梁家想撇清,又岂是那么好撇清的?
“至于叶宇轩?事情刚刚出来,他那边倒还没受什么影响,不过,早晚的事。”
说完,祁继仁转向叶朝歌,“虽然此举委实过激了,但外祖承认,你这招釜底抽薪解决了日后许多的麻烦。”
裴岚的真实身份,祁继仁一开始并不知情。
也正是因此,在叶朝歌提出釜底抽薪之际,才会犹豫不决,犹豫的原因一是因为祁氏,再一个便是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却不曾想到,裴岚的真实身份竟然那般的骇人。
刚开始叶朝歌跟他说的时候他还不信,让田伯朝着二十多年前裴家一事调查了一番,果然如叶朝歌所说的那般。
裴岚竟然就是早该斩首的裴家女!
一旦裴岚的真实身份曝光,不管是叶庭之,还是裴岚,亦或是叶宇轩,再想翻身,是决计不可能了。
难怪之前,叶朝歌会如此有把握。
当时他还想着,即便曝光这件事,叶庭之顶多就是名声有损,也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又怎么会彻底地依附祁家,就连半点退路也没有?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仅凭他二十年前偷偷保下裴岚一事,就足够他死一回的了。
的确是,彻底的依附祁家,半点退路没有!
祁继仁还有后续很多事要亲自处理,并没有待多久,待祁氏醒来后见她情绪稳定下来了,便离开了国公府。
离开前不放心地叮嘱叶朝歌和叶辞柏兄妹俩,定要看顾好祁氏。
……
外面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府中下人人心惶惶。
加之从出事到现在,都不曾见到叶庭之的人影,这让下人们更为不安。
叶朝歌让刘嬷嬷去稳定下人们的情绪,自己和叶辞柏则陪在祁氏的身边。
天色渐渐黑了,大厨房送来了晚膳。
祁氏没有胃口,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碗筷。
叶朝歌见状,连忙劝她再吃一些,一旁的叶辞柏也附和劝说。
在儿女的轮番劝说下,祁氏勉强又吃了些。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沉,祁氏时不时的探出头去看,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
第130章 即便憋屈,亦甘之如饴
叶朝歌看在眼里,知道她是在等叶庭之。
“娘,您别等了,父亲他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在祁氏又一次露出失望表情时,她忍不住了,沉声道。
祁氏一滞。
“什么,什么意思?”
“他如今已经去了刑部。”叶辞柏在一旁淡淡道。
“去刑部?什么意思,你爹为什么去刑部?”
望着祁氏茫然的模样,叶朝歌看向陈嬷嬷,后者冲她摇摇头,便知,她这还不知道她的丈夫不但养外室,且犯了罪!
“娘,您可知,那女人是谁?”
提到那个女人,祁氏便是不喜,不渝道:“谁?”
“您可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的裴家?”
“裴家?”祁氏茫然。
叶朝歌提醒道:“便是当年七皇子的外家裴家。”
祁氏经过一提醒,突然茅塞顿开,“你不会是说,你爹养在外面的女人是裴家人?”
“不错,正是本该已经斩首了的裴家女。”
祁氏怔住了。
“娘?”
突然,笑声骤起。
祁氏一边笑,一边流泪,“原来是她,原来竟然会是她……”
“娘?”
叶辞柏不解,可叶朝歌却多少能猜到一些,前世,叶庭之对外宣称裴岚便是他的青梅竹马,事实上,叶庭之与裴岚的确是青梅竹马。
裴家尚未出事时,与叶家交好,裴岚和叶庭之又年纪相仿,自是一同长大的。
“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都怪我,傻啊,我真是太傻了……”一边笑着,祁氏一边流泪:“亏我一直以为,他娶我是已经放下了过去,原来都不过是黄粱一梦……”
当年,叶家与裴家交好,叶庭之与裴家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上京之中人尽皆知,包括她亦是听说过。
后来裴家出事,裴家上下皆被下旨斩首,再后来,她便遇到了叶庭之,他上门求娶之。
本来以为,叶庭之会娶她,是已经忘记了过去,可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忘记过,且胆大包天的瞒天过海了二十年!
难怪,向来对女、色上不热衷的叶庭之,会养外室!
原来,那个外室,是他当年的心尖之人!
祁氏哈哈笑着,踉跄着去了内室。
“娘?”叶辞柏有些担心,欲要跟上去。
“少爷别去,让夫人自己冷静冷静吧。”
“可是……”
陈嬷嬷看看内室,叹了口气,静默无言。
“哥哥,听嬷嬷的。”在调查得出裴岚的真实身份后,二十多年前的旧事,自然也一并知晓,她懂陈嬷嬷的欲言又止。
陈嬷嬷冲叶朝歌点点头,随后道:“少爷,小姐,你们先回去歇着吧,夫人这里有老奴在。”
“我……”
“那我们便先回去,陈嬷嬷,若有什么事派人说一声,娘这边就有劳您老人家了。”
叶朝歌看得清楚,他们终究是做儿女的,有些话当着他们这些儿女的面不好说。
叶辞柏被拉出来有些不乐意,“你拉我出来作甚,娘的样子委实让人担心……不行,我得回去。”
“陈嬷嬷既然让我们出来,便说明娘她没什么事,而且,哥哥,你没看出来吗,有我们在,娘不好说话,今晚就交给陈嬷嬷吧。”
见叶辞柏还要再说,叶朝歌又道:“陈嬷嬷是娘的奶嬷嬷,很多事,比起我们都要方便一些,你便放心吧。”
叶辞柏这才作罢。
送叶朝歌回了一甯苑,叶辞柏便走了。
“小姐回来了,夫人现在如何了?”刘嬷嬷迎上前。
她白日从致宁苑离开后,便一直忙着安抚下人,致宁苑不曾得空过去。
“有陈嬷嬷在,没什么事。”
“这倒也是。”的确,陈嬷嬷自夫人幼时便陪在身边,说是半个娘也不为过。
“红梅回来了吗?”叶朝歌忽然问道。
“下午便回来了,小姐可要叫她过来?”
叶朝歌点点头。
不一会红梅便过来了。
“清溪街那边下午是个什么情况?”
“刑部去了人,将裴岚带走了,清溪街的院子,也由刑部接手了,奴婢瞧着没什么事便回来了。”红梅将裴岚被刑部带走一事说了一遍。
“文昌书院呢?”
刘嬷嬷回道:“书院下午停课,锁了大门,里面发生了什么,探查不到。”
听此,叶朝歌皱了皱眉,“叶宇轩呢?刑部没过去人吗?”
“这倒没有,想来叶宇轩还在书院里。”
叶朝歌点点头,大概事情了解后,不禁露出疲色,刘嬷嬷见状,忙让人打了热水,伺候她沐浴。
“小姐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旁人不清楚,但参与了整件事的刘嬷嬷却是知晓的,这些时日,她家小姐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叶朝歌点点头,“嬷嬷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而后让青岚她们晚上警醒着点,若是致宁苑那边来人,要叫醒她。
待她们一一应下,这才让她们退下躺下。
她这段时间的确不曾睡过一个好觉,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皆绷的紧紧的,表面上她看起来一副运筹帷幄,信心十足的模样,可其实她自己清楚,她并没有太大的底。
如今,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端,接下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般想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卫韫踏着夜色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叶朝歌睡得正香,隐隐打呼的模样。
在床前坐下,就着昏暗的灯光望着她难掩疲惫的面容,心中有些隐隐地难受。
“你呀,是我见过最好强且又固执的女子。”
伸手,轻柔地拂去她颊边的碎发,指腹温柔地停顿在她的眼下,呢喃道:“小丫头,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太要强,有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拿这么要强的她怎么办。
他想帮她,可她必然不会愿意,而他能做的,便只能在暗中偷偷助她。
而且,还不能做的太明显,否则,依着她的性子,定会对他更为排斥。
想到此,卫韫忍不住苦笑一声,他长这么大,还从未示好示得如此憋屈过。
也就只有她了。
即便憋屈,也不恼怒,只有……
甘之如饴。
……
第131章 房里进老鼠
在床前坐了一会,拿出带来的龙脑香,走过去加到房中摆放的珐琅香炉中。
不一会,空气中便飘荡着缕缕好闻的清香,闻者心旷神怡,身心舒畅。
做完这些,卫韫踱步回床前,在瞧着叶朝歌拢起的眉尖微微舒展开后,方才离开。
内室的清香越来越浓,而床上的叶朝歌,睡得也越来越沉,眉目间再不见褶皱。
这一睡,便睡到了外头天大亮。
若不是刘嬷嬷进来叫她,指不定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青岚和青茗进来伺候梳洗,走动间带起一阵风,好闻的香味顿时袭来。
叶朝歌闭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随即问二人,“今日你们熏的什么香,味道很特别,闻着舒服。”
两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小姐知道奴婢的,奴婢从来不熏香。”
“啊?”
“老奴也闻到了一股香味,只不过不是这俩丫鬟身上的,倒是房间里的,昨晚小姐睡前你们可点香了?”刘嬷嬷道。
二人连忙摆手,“没有小姐的吩咐,奴婢们怎敢自作主张点香。”
叶朝歌对香料不太热衷,只有偶尔的时候,才会让她们点了熏上一熏,旁的时候,若没她的吩咐,她们是万万不敢点香的。
刘嬷嬷走到珐琅香炉前,打开盖子,看到里面燃尽的香灰,喝道:“还说没点,这是什么?”
两人跑过去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急声解释道:“小姐,嬷嬷,奴婢们真的没点啊。”
“那这香灰难不成还能是凭空出现的?”
“这……”
见她们说不出来了,刘嬷嬷捻起一撮香灰,凑到鼻下闻了闻,打算让她们认个心服口服。
这一闻,当时便变了脸色。
“这,这不是我们院里的香……”
叶朝歌也变了脸色,一觉醒来,房间的香炉里突然多了一撮燃过的香灰,无害也就罢了,若是毒香,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是龙脑香……”刘嬷嬷又闻了闻,立马闻出了龙脑香。
她曾在祁氏身边伺候许多年,祁氏又是镇国大将军的独女,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好东西,自然,刘嬷嬷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龙脑香,具有独特功效,能消除人体疲劳,缓解心烦气躁……
叶朝歌脑海中立马浮现出龙脑香的诸多好处。
眸子微微闪了闪,他,来过?
除了卫韫,叶朝歌想不出还会有谁偷偷点香……
且还是能消除人体疲劳的龙脑香。
难怪,她这一觉会睡得如此沉。
“好了,此事不要再提了。”叶朝歌面无表情道。
刘嬷嬷在分辨出龙脑香便隐约猜到了燃香之人,招呼青岚和青茗伺候叶朝歌梳洗,自己则亲自将珐琅香炉中的香灰处理掉。
回来后便听到这么一句话:“今晚开始,让红梅和红尘轮番守夜!”
刘嬷嬷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聪明的闭上了嘴巴,在心里默默想到,小姐莫不是气糊涂了,她忘了红梅和红尘也曾被无声无息的放倒过了?
因为早晨龙脑香一事,叶朝歌颇有些烦躁。
在去致宁苑的路上遇到叶辞柏,眼尖的他立马看出了妹妹的反常。
“出什么事了?”
叶朝歌抿了抿唇,“没事,不过是昨晚房里进了只老鼠。”
老鼠?
刘嬷嬷等人:“……”
“怎么会有老鼠?”叶辞柏表示很纳闷。
叶朝歌木着脸,面不改色道:“冬季快来了,估计是跑出来存粮的。”
刘嬷嬷等人:“……”
一路鸡同鸭讲地到了致宁苑,他们到的时候,祁氏罕见的还没有起身。
“昨儿夜里夫人哭了好久才歇下,方才进去瞧了瞧,睡得正沉呢,少爷和小姐不妨先回去,让夫人多睡会,待夫人醒了,老奴再派人过去说一声可好?”
陈嬷嬷难掩憔悴道。
叶朝歌点点头,“左右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嬷嬷也去歇息歇息,莫要累坏了身子,母亲身边还需要您呢。”
“是,老奴省的,谢小姐挂念。”
从致宁苑出来,叶朝歌便招呼叶辞柏去她那吃早饭,也省的再让厨房的人多跑一趟了。
一进门,叶辞柏便深吸了一口气,“妹妹,你点香了,真好闻。”
叶朝歌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点香的是内室,这里是外间,而且开窗开门散味了半个时辰,他都能闻到,莫不是狗鼻子吧?
“咦,这味道有些熟悉……”
叶朝歌张张嘴正要岔过去,谁知,听他又道:“是龙脑香吧,我以前经常在太子那……”
感受到旁边人看过来的警告目光,脑子缺根弦的叶辞柏迅速地闭了嘴。
讪讪地问早膳怎么还没来,饿死了。
见他老实了,叶朝歌这才放过他。
饭后没多久,竹韵便过来知会他们祁氏已经起身了。
经过一晚上的沉淀,祁氏的情绪稳定了许多,见到儿女过来,脸上也有了几许的笑意,只是她的形容看起来却憔悴了许多。
祁氏依旧胃口不佳,在儿女的劝说下,才勉强用了些早饭。
下人们把桌子撤了,祁氏顺道让人都退下了,只留一双儿女在身边。
“事情已经发生,为娘也想清楚了,左右日子还得过下去,就囫囵过吧,你们该忙你们的,不必牵挂我,为了你们两个,为娘也会好好的。”
祁氏一手拉着一个,道。
叶朝歌仔细观察了她一番,确定没有丝毫的勉强后,这才笑了起来,“娘您能这么想,女儿也就安心了。”
“是啊娘,您也别想那么多,您身边还有我和妹妹呢。”叶辞柏附和。
祁氏侧过脸去摁了摁眼角,“你们说得对,为了你们,娘也会振作坚强起来。”
还是那句话,日子总得过,总不能一直哀怨下去。
事情已然成为定局,再难受,再伤心,也改变不了什么。
而且陈嬷嬷说得对,即便不为了旁的,为了她的老父,和一双儿女,她也得振作坚强起来,她的儿女都尚未成婚,需要她。
她的老父因为她已然操劳了一辈子,临老了,她不能再成为他放心不下的牵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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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冤家路窄
祁氏想通,这无异于是个极好的现象。
从致宁苑出来,不管是叶朝歌还是叶辞柏,步子皆松快了不少。
回首望了眼致宁苑的方向,叶辞柏不禁感慨道:“还是你之前说得对,娘的确没有我所想的那般脆弱。”
叶朝歌笑笑,因为她有牵挂。
人一旦有牵挂,再难过的坎也会迈过去的。
“也差不多下朝了,我们去外祖那走一趟吧。”
叶朝歌正有此意。
当下,便让人备了马车,兄妹俩一起去了将军府。
马车驶出几条街,突然被人拦了下来,随着马儿的嘶鸣声落下,一道极为嚣张狂妄的嗓音传进来。
“呦,这不是国公府的马车吗?这国公府的人竟还敢出门,也不怕被人一人一口的唾沫星子淹死。”说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叶辞柏听出外头叫嚣之人,皱了皱眉,“是徐家的徐小国舅。”
闻言,叶朝歌沉了沉眸,让叶辞柏待在车上,自己则打起帘子走了出去。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徐家的小国舅。”叶朝歌一开口,宛如素手拨弄的琴弦,叮咚悦耳。
徐小国舅一愣,垂眸看过去,这一看,眼睛都亮了。
好一个漂亮的娇娘子。
早先便听闻,叶家二小姐与当年第一美人国公夫人长得如出一辙,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的确是个美娘子。
虽看起来年纪尚小,人身也显得稚嫩许多,但其眉目间的精致,却已窥见日后的倾国倾城。
“小国舅身上的伤可是好了?”叶朝歌目光微凉地看向盯着她看的徐小国舅。
徐小国舅连忙回神,“好了好了,早就好了,劳……”
“既是好了,小国舅也应记得疼才对,可莫要好了伤忘了痛,否则,这吃亏的终究还是小国舅您。”不待他话说完,叶朝歌便凉凉打断道。
徐小国舅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何意,当下便拉长了脸,“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我说话!”
“我并非是什么东西,难不成小国舅是东西?”
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听到这话,纷纷笑了起来。
徐小国舅脸色变了变,扬起马鞭便照着叶朝歌甩了过去,他长这么大,还不曾被人如此当众奚落过。
上次被叶辞柏当众打了一顿,今日又被他妹妹当众奚落,这口气,他要是咽得下去,就不叫徐开安!
马鞭带起来一阵风打下来,叶朝歌站在那不躲不避,不慌不乱,脸上依旧噙着嘲弄地笑意,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徐开安。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地惊呼声,甚至有不忍心者撇过头去。
在鞭子即将打在叶朝歌身上时,红梅上前,一把伸手将鞭子抓住,然后手腕微微使力,很干脆的将坐在马上的徐开安拽了下来。
哐当——
重物落地声,以及徐开安痛苦的口申口今声同时响起。
随行的下人纷纷跑过去,七嘴八舌地问少爷您没事吧,有没有摔倒哪里之类。
徐开安完全没想到叶朝歌身边的丫鬟还有这么一手,加上被摔得有些懵,呆在那好一会才在下人的搀扶下站起来。
“你,你真是好大的狗胆,竟敢打小爷,来人,给我上!”
下人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低声道:“少爷三思啊,她可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关键还是女的……”
“那又如何,她敢这么对小爷,小爷就要让她尝尝厉害!”徐开安嚣张道。
“不是啊,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身份,她还是未来的太子妃啊。”
宣正帝金口玉言,这在上京并不是什么秘密。
徐开安愣了愣,“未来太子妃?”
“是啊,您忘了吗,陛下亲口许……”
“那又如何?!”
“啊?”
“国公府都快要完了,她这个没有圣旨赐婚的太子妃又算个屁,废话什么,都给小爷上,今日小爷非要让她好看不可!”
对面的说话声并不是特别小,她在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看着徐开安嚣张狂妄到了极点的嘴脸,叶朝歌突然理解当日兄长的心情。
莫说是兄长了,即便是现在的她,也恨不得上去狂揍他一顿。
徐开安是徐家幺子,在家极为受宠,但她并非没见过和他一般被宠过头的,比如乐瑶。
乐瑶身份比他高,还有郡主的封号,她骄纵,但也没见过她无法无天。
这人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现在觉得,乐瑶的骄纵就是小女孩。
“小国舅真是好大的口气啊,我国公府是不是快完了,你说了不算,陛下才是一国之君,还是说,在小国舅的心里,你说的话,比陛下都管用?”
“那当然,小爷我……”
“少爷!”
突然被打断,徐开安很是不悦,一脚猛踹了过去,“小爷说话,你个狗东西插什么嘴。”
对方也是个忠心的,被踹到在地上,也不忘提醒主子,“少爷小心祸从口出,她刚才可是在拿话诓您呢。”
徐开安愣了一下,回忆了一番刚才,立时反应了过来。
“好啊你个小贱人,竟然敢诓小爷,今日小爷不收拾了你,小爷就不叫徐开安!”说罢,跑过去捡起自己的鞭子,照着叶朝歌连续抽过去。
红梅反应也快,带着叶朝歌迅速闪避。
伸手向刚才那样准备抓住鞭子,可谁知那徐开安也不是个没脑子的,甩鞭收鞭颇为迅速,动作也熟练麻利,可见平时没少用这玩意祸害人。
叶朝歌看得不耐烦,“红梅,你放我下去,自行去绞了他的鞭子。”
红梅应着,将叶朝歌放在一个鞭子暂时抽不到的死角,几个纵越便到了徐开安面前,看不清她是怎么出手的,只知道,上好的牛皮制作的鞭子,眨眼间断了好几节。
“你!你们!”
叶朝歌扯了扯唇间,“小国舅,旁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是徐家小国舅,而我,也是国公府的千金,比起你,我并不差什么,你也莫要欺人太甚了!”
“呦呵,国公府的千金?看来你还没认清楚自己的处境,你国公府快完了,这婚事自然不作数了。”然后转头对自己的人道:“你们说小爷我说得对不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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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一个小霸王,还能上天?
叶朝歌不怒反笑。
“完不完,不是你说了算,等我国公府真的完了,你再来我面前说这些话也不迟,而现在,我国公府还没完,你,就不够格!”
“好狗不挡道,小国舅,让道吧!”
“你骂小爷是狗?”
徐开安呲牙咧嘴地上前就要拉扯,叶朝歌早有准备,反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啪——
巴掌声干脆又响亮。
当下,徐开安的脸颊便通红。
“滚开!”
叶朝歌的脸罩着一层寒霜,周身散发出慑人的冷意。
徐开安被打蒙了,捂着脸愣在那。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打他,而且,还是打他的脸!
“叶朝歌!”吼着冲过去,一副要吃了叶朝歌的模样。
叶朝歌轻松躲过去,他扑了个空,一时收势不住,哐当!
趴在了地上。
“嘿!我这是错过了什么好戏了?徐开安,你什么时候人不当了,改当狗了?”
人还真是不顶念叨。
叶朝歌看着被人簇拥着下了马车的乐瑶。
“老远看到你国公府的马车,便估摸着是你,走近一瞧,还真是你,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乐瑶欢快的走到叶朝歌身边,熟稔地挽上她的胳膊。
“正准备去将军府,你这是去哪儿?”
“闲得无聊,出门来逛逛。”然后扫了眼被下人扶起来的徐开安,眨眨眼,暗含狡黠,“这是什么情况?”
“走在路上,遇到狗挡道。”叶朝歌木着脸淡淡道。
噗嗤——
乐瑶毫无形象的抱上叶朝歌的脖子,“朝歌,我怎么越来越喜欢你了啊。”
叶朝歌:“……”
“太紧了,松开些。”
“哦哦哦……”乐瑶听话地松开了她,转向脸色十分精彩的徐开安,“听到了吗,好狗不挡道,快让开。”
“你……”
“大胆,郡主在此,尔敢不敬?”
微白大喝一声。
下一刻,宸亲王府的侍卫上前,迅速地将徐开安一伙人团团围住。
腰间的佩刀纷纷出鞘。
现场的紧张感一触即发。
“少爷,我们走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主要是这乐瑶郡主招惹不起啊。
他家少爷虽然被人称一声小国舅,但空有名头,而乐瑶郡主不同,那可是陛下亲封实打实的郡主,又是宸亲王府嫡出。
若真硬碰硬地对上,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且,这件事真要论究起来,他们根本就讨不到便宜去。
徐开安又如何不知,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乐瑶眼珠一转,嘲弄地看向不为所动的徐开安,“怎么着,小国舅当够了人想当狗,现在连狗也不想当了?不当狗你又能当什么呢?东西吗?”
她来很久了,在看到徐开安欺负叶朝歌,便想过来,可她瞧着,叶朝歌能应付得来,便没有上前,躲在拐角那里看热闹。
自然,叶朝歌之前的东西论调,她也是听了个清楚的。
徐开安敢跟叶朝歌面对面硬碰硬,是因为他们并不差什么,而且,国公府都快要完了,可乐瑶不同,她是郡主,根本没有可比性。
咬了咬牙,“叶朝歌,你给我等着!”
然后带着人迅速离开。
乐瑶不高兴了,“嘿,你说谁等着呢,回来,徐开安有本事你给本郡主回来……”
“好了,人都跑没影了,别叫了,为了这么一个人丢脸,不值当。”
叶朝歌拉住乐瑶,轻车熟路的给她顺毛。
乐瑶哼了哼,“便宜他了。”
随即跟着叶朝歌上了马车,在看到车里面的叶辞柏时,愣了愣,“辞柏哥哥你竟然也在?那方才你怎么不出去,任由朝歌被徐开安欺负?”
叶辞柏挠挠头,无辜道:“我也想出去,是歌儿不同意,我又答应了她……”
当他不想出去吗?
若非之前应承了叶朝歌,他早就出去了。
“前些时候的事你应当听说了,那件事刚完,若此时再让哥哥与那小霸王对上,不会讨到好处。”有了之前的事情,即便他们有理,也有可能变得没理。
乐瑶撇了撇嘴,“就你理由多,不过也是,即便辞柏哥哥不下去,你也能应付得来。”
叶朝歌笑,一个小霸王罢了,还能上天吗?!
过了两条街,乐瑶便下了车。
这两日京中的流言蜚语她也听说了,深知叶家兄妹去将军府必然是有要事,极有眼力见地没有跟上去。
马车重新动了起来,叶辞柏忍不住担忧:“徐开安这厮心眼最是小,尤爱记仇,刚才的事,恐怕他已经将你记恨上了,日后再出来走动,你要当心些。”
本来以为,妹妹出去也只是将其打发掉,可没想到后面会有那般的冲突。
虽说他妹妹素来聪慧,不怕徐开安什么,但俗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也莫要得罪小人。
徐开安便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
“莫说咱们国公府还未落魄,即便是落魄了,他也奈何不得我什么,我身边有红梅和红尘,哥哥大可放心。”叶朝歌宽慰道。
叶辞柏点点头,“说起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这个他,即便没有明说是谁,但叶朝歌也知道,指得是此刻身在刑部的叶庭之。
“总归是没有性命之忧。”叶朝歌淡淡道。
即便是瞧在祁继仁的面子上,宣正帝也不会要了叶庭之的命。
叶辞柏闻言,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无话至将军府,祁继仁上朝还未归来,兄妹俩便在前厅等待着。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祁继仁方才归府。
对于他们兄妹过来,并没有太意外,对他二人道:“去书房说。”
书房。
祁继仁先询问了祁氏,得知其想开了一些,这才说起了今日早朝之上所发生的种种。
今日的早朝,尤为热闹。
御史台几乎倾巢出动,弹劾叶庭之的折子一本接一本,那些文官更是口诛笔伐,连不堪为夫,不堪为父都引了出来。
刑部那边也有了口供,叶庭之全招了,承认自己藏匿了逆臣之女裴岚,并瞒天过海的给她伪造了身份。
“虽然尚未出最终论断,但你们要做好准备,国公府的爵位,怕是保不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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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哥哥,你该知足了
“那……他呢?”
叶辞柏与叶朝歌不同,他不曾历经一世,也不曾见识过叶庭之的狠心绝情。
在他的心目中,叶庭之是他的父亲,虽不称职,但也对他疼爱过。
故而,对叶庭之,他做不到狠心不管。
祁继仁看着他叹了口气,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他没事。”
即便局势不利于叶庭之,即便他曾藏匿逆臣之女,即便他对不起他的女儿……
但看在祁氏,看在一双外孙的份上,他也不会让他有事。
但也仅限于他活着!
闻言,叶辞柏松了一口气,很快又纠结了起来,欲言又止,显然,他并不满足于此。
犹豫一会,终究还是问了出来,“他会怎么样?”
叶朝歌在一旁看着,听着,沉默着,兄长的反应她并不意外,他与她不一样。
“死不了。”祁继仁沉着脸,没好气道。
叶朝歌理解叶辞柏,他何尝不是如此。
但他的理解是有限的,毕竟,叶庭之对不起他的女儿,甚至挖空心思地害他的外孙,对她的外孙女更是差到了极点。
而那句‘他没事’已然是他的极限。
叶辞柏牵挂叶庭之,故而并没有发现祁继仁的不悦,张张嘴还要问,叶朝歌在一旁见状,连忙出声道:“哥哥,你便放心吧,父亲他不会有事的。”
即便没有祁继仁,叶庭之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逆臣裴家的案子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裴岚并非当年的主犯,甚至连从犯也算不上,只是主犯的家眷,叶庭之虽藏匿她,为她偷梁换柱,瞒天过海,但毕竟,这二十多年来,裴岚一直像老鼠一样活着,安分守己,不曾做过不利于朝廷,不利于宣正帝,不利于百姓的事。
仅此,身为叶国公的叶庭之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个祁继仁。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
况且,看在祁氏的面子上,祁继仁也不会让叶庭之有事。
不过,这也仅限于叶庭之,那裴岚下场如何,就不一定了。
“对了外祖,文昌书院那边,我的人不得门入,只好有劳外祖的人多多费心了。”叶朝歌怕叶辞柏继续不识趣,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祁继仁的脸色果然缓了缓,点点头,“一会你出去告诉田伯一声,他会安排。”
得了话,叶朝歌扔下一句“外祖怕是累了,您歇着,我和哥哥先回去。”不顾叶辞柏的拒绝,拽着他就出了书房。
出了拱门,叶辞柏才甩开她的手,“妹妹,你……”
“哥哥,你该知足了。”叶朝歌淡淡道。
叶辞柏未说完的话,登时被噎了回去,“什么,什么意思?”
“你也要站在外祖的立场上想一想,外祖,并非是局外人。”
说实话,叶朝歌对叶辞柏有些生气。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兄长是懂分寸的,可今日,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没了分寸,没了眼力见。
她理解他对叶庭之复杂的感情,但是,同样的,她也懂祁继仁的复杂心情。
如今,他没有对叶庭之落井下石,已然仁至义尽,该知足才是。
叶朝歌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辞柏见状,下意识的追出去两步,被刘嬷嬷拦住了。
“嬷嬷你……”
“少爷莫急,老奴有话对您说。”
“有什么话待会再说。”他隐约感觉到妹妹生气了,他要追上去看看,虽然他现在正迷糊着,不知道妹妹为什么生气。
刘嬷嬷依旧挡在前面,“少爷,老奴要说的,与小姐方才的态度有关。”
“啊?”叶辞柏顿住。
见他消停了,刘嬷嬷这才道:“少爷对老爷的感情,老将军明白,小姐也明白,他们也是非常理解的,可是少爷,人与人之间,是要互相理解的。”
“老将军和小姐理解少爷,同样的,少爷也该理解一下老将军和小姐。”
叶辞柏面露迷茫,他哪里没理解外祖和妹妹了。
见他如此,刘嬷嬷叹了口气,“少爷,夫人是老将军的女儿,今日这件事,最受伤的是夫人,今日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夫人是老将军唯一的女儿,唯一的女儿受到伤害,身为父亲,必然是恨不得将伤害自己女儿的人千刀万剐。”
“可是,老将军并没有,因为在中间,横着您和小姐,老将军再恨,也只能硬生生的咽下去。”顿了顿,刘嬷嬷看向叶辞柏,“少爷,老奴这么说,您该理解了吧?”
叶辞柏沉默,话都说得如此直白了,他怎么可能不理解。
“还有小姐。”见他理解了,刘嬷嬷接着道:“小姐虽与老爷没什么感情,但毕竟老爷是小姐的父亲,血脉相连,这件事上,不止您难受,夫人难受,小姐亦是难受的。”
“只是,为了夫人,为了您,小姐一直隐忍着……”
有些话,她没有说,但不代表,心里不清楚。
从小姐回来,她便在她的身边照顾,可以说,小姐走的每一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也许在老将军和少爷看来,老爷发生的这件事,身为女儿的小姐做得颇为无情,毕竟,再怎么样,女儿算计自己的老子,在道理伦常上,在心理上,正常人是无法苟同的。
可她明白,小姐在无情平静的表面下,有着怎样的煎熬。
为了夫人,为了兄长,她早早筹谋,说是呕心沥血也不为过,而她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她自己,都是为了夫人,为了少爷。
小姐终究是个姑娘家,说句不好听的,只要再熬上两年,说了亲事,她就可以潇洒的嫁到夫家去,国公府爱怎样怎样,她从此已经是夫家的人,撒手不管便是。
可她没有,从知道老爷的狠心无情,以及清溪街的存在时,小姐便开始筹谋。
小姐心里就不难受吗?
她难受,不管是老爷,夫人还是少爷,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没得选择。
小姐此举,也许过于偏激,但是,这是最一劳永逸的法子。
只有老爷没了实权,夫人,和少爷,才会有好日子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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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你太贪了
“少爷不能只想着自己,您也要想想老将军,还有……小姐。”
刘嬷嬷抽了抽鼻子,声音微哽道:“老奴伺候在小姐身边,没人比老奴清楚,小姐她,真的很不容易。”
一个人孤军奋战到现在。
娘亲软弱单纯,兄长简单无心机。
若小姐不狠下心来,今日是个何等的局面,哪怕只是想想,她都不敢想。
“老奴今日越矩了,少爷觉得老奴说得在理,您便往心里记记,若是觉得不在理,您就权当老奴什么也没有说。”
说罢,刘嬷嬷福了福身,朝着叶朝歌离去的方向追去。
叶辞柏傻傻地呆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刘嬷嬷方才说的这些,他从来都不曾想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这时候,祁继仁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带着他又回了书房,倒了杯热茶给他,坐回去,闷不吭声。
书房中十分地安静,静到都能听到彼此间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叶辞柏将手上的茶杯放到桌上。
铛——
发出一声脆响。
沉闷的气息打断。
“外祖,我是不是错了?”
叶辞柏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隐隐透着懊恼的哽咽。
祁继仁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只是你,我也错了……”
把他的外孙女,想成了狠心无情之人。
甚至,这几日他隐隐有个念头,叶朝歌是叶庭之的女儿,一脉相传,会不会,她的骨子里,有着和叶庭之同样的无情冷血?
毕竟,叶庭之是她的亲爹,她都能如此狠得下心来算计亲爹,这日后,还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干的?
今日她能把枪口对准亲爹,他日,保不齐她的枪口就会对准他这个外祖,以及祁氏和叶辞柏!
即便叶朝歌的提议,是他同意的,即便他知道,此举是最直接有效,也是最一劳永逸的法子,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这些。
潜意识里,对叶朝歌这个外孙女便生出了些许的隔阂。
这些许的隔阂若是一直保持下去,他很清楚,日后必会成为裂痕……
可方才,听完刘嬷嬷的话,他突然间惊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已然对叶朝歌产生了怀疑,意识到自己……好像错了……
刘嬷嬷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那是对祁氏最忠心的一个,她的话,不得不听,不得不信,不得不往心里记……
他只看到了叶朝歌对叶庭之的狠心,却忽略了,在这份狠心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纠结,和苦心。
以及,将会面临的代价……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必定会引起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而叶朝歌将面临着世人的谴责和质疑。
孝大于天。
不论你有天大的理由,身为子女去对付自己的亲父亲,再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
更何况,世人根本就不会去在意理由的本身。
越想,祁继仁迷糊的思路便越是清晰,不禁捂上脸,他活了一辈子,却差点陷入了魔障里。
他怎么就忘了,叶朝歌,不只是叶朝歌,不只是叶庭之的女儿,还是他的亲外孙女……
……
不论是刘嬷嬷对叶辞柏说得那一番话,还是祁继仁的醒悟。
此时已经回到自己院子里的叶朝歌一概不知。
“去看看少爷回去了没有。”
刘嬷嬷刚进门,便听到叶朝歌如是吩咐道。
顿时笑了,上前给她捏了捏肩膀,“小姐气少爷,可心里,却是一直惦记着少爷的。”不然,又怎么会派人去关心叶辞柏是否回去了呢。
叶朝歌叹了口气,自我怀疑道:“嬷嬷,方才我是不是过于急躁了?”
兄长的性子早已定型,他就是一个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极为简单的人。
明知他的性子如此,她应该稳着些的……
眼前浮现出方才离去前,兄长那不敢置信和震惊的模样。
心里有丝丝的悔恨,她不该计较的,她应该忍着。
“小姐可是后悔了?”
在刘嬷嬷面前,叶朝歌也没藏着掖着,点点头:“是有些后悔了,我应该更委婉一些……”而不是用那种‘你太贪了’的语气……
望着叶朝歌脸上的懊恼,刘嬷嬷不禁一笑,“小姐莫要小瞧了少爷,少爷可没有您想得那般脆弱。”
闻言,叶朝歌愣了愣,继而笑了,“嬷嬷说得是。”
“而且,少爷也该懂事一些的,小姐您一个人撑着,实在太累了。”连她这个老奴才看着,都觉得心疼不已。
上京之中,和小姐一般岁数的闺秀,哪一个不是养在深闺中绣花习字,无忧无虑的,不用想其他,只要想着及笄后怎么说个好人家。
反观她们小姐,步步筹划,寸寸筹谋,为夫人,为少爷,殚精竭虑。
先是老夫人和大小姐,如今她们二人去了乡下,小姐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了,清溪街那对外室母子就开始作妖。
纵观小姐归来,这日子,就没一天是消停平静的。
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吧,小姐大可置之不顾,总归与她没有多大关系,并碍不着她什么。
可她没有,依旧在为祁氏,为少爷未雨绸缪。
她看得出,尽管老将军嘴上不说,但心里是多少有些不满小姐的。
她都能看得出来,她便不信,聪明如小姐,小姐会看不出来,可她依旧坚持着,自己撑着,承受着至亲的不理解和不满。
依旧在守护着。
为了大少爷谋划着。
之前,她不止一次的听小姐说起过,夫人和大少爷是她回来的动力。
每每听到这话的时候,她都一笑置之,不曾当回事,可这一路看过来,小姐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守护着她在意的夫人和少爷。
有时候,她也不懂,小姐刚刚回来,不管是老爷,还是夫人少爷,在她眼里,都是一个.asxs.,可为何对夫人和少爷就如此深的感情?
难道,只是因为小姐之前所生活的环境,所以造就了她比正常人还要敏感。
下午,叶朝歌便要回国公府。
离开前去与祁继仁说了声,带着人便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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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叶宇轩失踪
在马车旁,看到了等在那的叶辞柏,叶朝歌微微有些意外。
本以为上午之事,怎么着也得冷几日,故而,她并没有派人去知会叶辞柏回国公府的事。
同时,也是想让他了呢干净冷静。
可没想到,他会找过来。
刘嬷嬷一看这架势,心下一喜,将他们兄妹俩推上马车,自己则带着其他人上了另一辆马车,好让他们在路上方便说话。
两人相对而坐,自上车后,叶辞柏便垂着头不说话,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故而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叶朝歌看着,不禁叹了口气。
“哥哥,之前是我太急了……”
不待叶朝歌说完,叶辞柏急急打断道:“不不不,是我不好,是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忽略了你的情绪,妹妹,是哥哥错了,是哥哥太笨了,所以才让你这么累,对不起……”
叶朝歌一愣,望着兄长愧疚的神情,鼻头不免一酸,眼眶隐隐发热。
吧嗒——
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
叶辞柏立马慌了,粗手粗脚的给她擦眼泪,“你,你别哭啊,你要是生气,不如,不如你打我出出气,哥哥任你打好不好,只要你别哭了……”
叶朝歌回神,一把扑倒叶辞柏的怀里,哽咽道:“我不生气,我从来都没有生过气,这是我的选择,不怪哥哥……”
从一开始,她便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做什么,期间所会受的委屈以及不理解,她早已预料到。
所以,不管是祁继仁的误解,还是叶辞柏的不理解,亦或是其他人的指责,她早有心理准备。
她不怨,也不怪。
她今生的目标十分明确,改变她,以及母亲和兄长前世的悲剧。
只要达到目的,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妹妹这般,叶辞柏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对不起,是哥哥不好,是哥哥太自私了,所以才会让你这么累,哥哥错了……”
当日,叶朝歌的提议,是他第一个赞同的,可若说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只不过不曾表现出来。
今日,刘嬷嬷的一席话,让他醍醐灌顶,深切的意识到,在他心有埋怨的时候,他的妹妹饱受委屈的继续坚持!
……
到了国公府,下车时,兄妹俩的眼睛都是红的。
尤其是叶朝歌,犹带泪痕,但她所表现出来的轻松,便看得出,兄妹间无形中竖起来的隔阂,已然消失不见了。
回了府,两人先去了致宁苑。
相比较祁继仁和叶辞柏的纠结,祁氏相对就简单了许多,她并不知这件事的背后是她的女儿一手操控,更没有任何的怀疑和察觉。
此时此刻,她所关心的便是那尚在刑部的叶庭之。
“你们的外祖怎么说?”儿女进门尚未站稳,祁氏便迫不及待上前。
叶辞柏将祁继仁的话,挑了祁氏关心的同她说了。
得知叶庭之不会因此而丢了命,松了一口气,苦笑道:“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从致宁苑出来,叶辞柏跟着叶朝歌去了一甯苑。
兄妹俩正说话间,刘嬷嬷突然跑了进来,“小姐,方才田伯派人来报,叶宇轩他,他不见了……”
叶朝歌皱眉,“什么叫不见了?把话说清楚。”
“具体情形尚未可知,只知道,文昌书院里没有叶宇轩的影子,怕是,怕是已经逃了。”
“逃了?”叶朝歌呢喃道:“怎么会这样,我们的人不是一直守着书院吗,他怎么还会逃了?”
“会不会是与梁家有关?”叶辞柏道。
叶朝歌摇摇头,“可能性不大,梁家现在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再沾腥。”
梁家不蠢,不会再这个风口浪尖的关头与叶宇轩再扯上关系。
虽说叶宇轩在此次事件上受不到多大的牵连,但历经此事,他的前途是不会再有了,仅凭他有个逆臣之女的母亲,这一辈子,就休想踏足朝堂。
即便他出自文昌书院,也改变不了什么!
而叶庭之如今自身难保,国公府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即便保住了,即便叶宇轩认祖归宗,这偌大的国公府,也不会有他的一寸之地。
这些,她相信,不只是她能看出来,梁家亦是能看出来。
对梁家来说,叶宇轩已经是一步废棋,是绝对不会为了一步废棋在这风口浪尖之上给自己招惹麻烦。
短短一瞬间,叶朝歌的思绪便历经千帆,“刘嬷嬷,派人去找,务必把人找到。”
“是!”
“妹妹,我有点想不明白,他为何要逃?”刘嬷嬷她们下去后,叶辞柏疑惑开口。
叶朝歌摇摇头,她也没有想明白。
叶宇轩不会有性命之险,不然,昨日刑部就该将人从文昌书院带走。
当年他还未出世,这件事再怎么牵连,也牵连不到他。
这一点,从一开始叶朝歌便明白,而她所要的,便是让叶宇轩从此再无前程,只有这样,他以后才不会和她的兄长争什么。
哪怕国公府风雨飘摇,但未来之事谁又可知,她所要的,便是清除一切不必要的麻烦和障碍。
现在,叶宇轩不见了,不管现今的情形对他有多么的不利,直觉告诉她,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而且,他能避开耳目无声无息的离开,仅凭这一点,就不得不上心。
“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总归他现在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叶辞柏不忍妹妹再费心劳神,轻声道。
“话虽如此,但是哥哥,此人不得不防,他能在暗中操控裴岚,由此可见,此人心计极为深沉。”这样一个人,若是不完完全全地掌控在手心,她就休想睡得踏实。
叶辞柏瞠目,“这么严重?”
“很严重,裴岚的种种举措,背后皆有他的影子,且,裴岚是他的生母,他却心安理得的拿自己的生母当挡箭牌,可见,这叶宇轩不但心机深沉,且为人冷血无情。”
俗话说,光脚的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叶宇轩被她逼进了死路,谁知道他会不会狗急了跳墙。
说起来,也是她的疏忽,明知叶宇轩非简单人物,早在开始,就应该将人看管起来。
……
【作者题外话】:昨天更新的三章,已经修改完毕,与之前剧情没什么太大的出入,只是我有强迫症,一个错别字都不想出现……
这两天妈妈住院,一直没顾得上更新,今天开始,恢复之前的更新,我会努力多码点,争取让少女们看个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