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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朵花花     嫡女如此多娇txt下载     嫡女如此多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09章 宁缺和堇色(3)

    卫韫不曾与宁缺废话,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然不是废话便能解决的。

    宁缺哈哈而笑,“太子就是爽快,不错,正合我意。”

    “我的条件很简单,助我杀回北燕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卫韫想也没想,“可以。”

    他的痛快答应,让宁缺楞了一下,狐疑的看着他,“太子答应的如此爽快,不会是在诓我吧?”

    卫韫皮不笑肉不笑道:“你觉得我像是在诓你吗?你把我从上京引到这里来,不就是想要验证太子妃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如今我如你所愿的追来了这里,你还有什么可迟疑的?”

    “哈哈,哈哈……不愧是大越的太子,难怪这些年,大越越来越强盛,有你这个太子,恐怕想不强盛都不行啊。”

    卫韫说的没错,他的确有此试探验证之意。

    他所求的,就是要重回北燕,将那些属于自己的重新夺回来,而要做到这一切,必然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外援。

    而能达成他目的的,这天下能做到的不出五个人,其中便有卫韫。

    众所周知,大越的太子殿下爱妻如命,自与太子妃大婚后,便一直守着她一人。

    但也只是听说而已,这世上,最听不得便是听说,传言。

    当然,宁缺也并非不信,毕竟当年他在大越待过不短的时间,只是,要说他信,也没信多少。

    最开始,他的确就想拉着叶朝歌同归于尽,为自己的人生画上一个句号,可是,到底是不甘心的,最关键的是,他拉着叶朝歌同归于尽倒是解脱了,可是堇色怎么办?

    故而,后来便改变了主意,利用叶朝歌威胁卫韫,让其助他回到北燕夺回一切。

    只是,他也不能保证叶朝歌究竟有没有这么大的分量,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贸然行事。

    首先,自是要探一探虚实。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可以在上京周围之内与卫韫进行交易,却偏偏大费周折的跑到这里来的原因。

    如果,卫韫亲自追来了,那么,这个险可以冒,如果不曾,那么……

    不过现在看来,他赌对了。

    外界所言不虚。

    “既然太子痛快,我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只要待我回到北燕夺回所有的一切,那么,我自会将太子妃好生送回大越。”

    “可以。”

    宁缺一顿,眯着眼睛,“你说……可以?”

    卫韫恩了声,“可以,你不相信我,这很正常,但是同理,我也不相信你。”

    说罢,他拍了拍手。

    下一刻,南风等人也自拐角处走了出来。

    在几个男人中,三个女人的存在是那么的显眼。

    宁缺大惊失色,“堇色!”

    听到这话,叶朝歌也顺着看过去,只见在南风等人的中间,有三个女子,两个都是熟面孔,一个娇容,一个是红尘,而另外一个,却是从未见过的姑娘。

    根据宁缺的惊呼判断,她应该便是那位堇色姑娘。

    “宁缺哥哥。”堇色显得有些激动,想要冲过去,却被红尘扣住,后者学着宁缺扣着叶朝歌的架势,扣着堇色,不让其乱动分毫。

    “放开她!”宁缺大怒,厉声喝道。

    红尘不吃他这套,“你先放开我家小姐,我便放开她!”

    “你!”

    宁缺双目赤红的看向卫韫,“这就是你的诚意?”

    “我说过,你不相信我,同样的,我也不相信你,我的太子妃命捏在你的手上,同样,这位堇色姑娘的小命,也在我的手上!”

    随着卫韫的话落,红尘扣着堇色的手倏然收紧,瞬间,后者呼吸困难起来。

    “你,你们!”

    宁缺慌了神,本以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一直惦念的堇色,也落到了卫韫的手上。

    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已经将堇色害的够惨了,决不能再因为自己,而伤害到她的性命。

    “娇容,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救出堇色!”

    宁缺冲着娇容喊道。

    “皇兄,你终于看到我了。”娇容苦笑不已,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她把宁缺当做皇兄,甚至为了他失去了原有的一切,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可结果呢。

    宁缺的眼里哪里有她这个皇妹。

    连一个外人他都能这么激动,对她这个妹妹,却如此。

    难道,她错了吗?

    自己一直以来所惦念的那点点兄妹之情,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吗?

    “你在胡说什么,我让你救堇色!”娇容的态度让宁缺乱了方寸。

    “救?我如何救?我如今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能救谁?”娇容红着眼睛,“皇兄,我是不是错了?”

    “她为了你,被新皇关了起来,失去了兵权,甚至为了救你一条命,费劲千辛万苦的逃出来,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只因为她记得,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她的兄长,结果你倒好,都没有看到她,不管她是否是我们的俘虏,你这个哥哥,简直不配!”

    红尘字字句句斥责道。

    宁缺仿若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为了我?我不配当哥哥?那她是否也配!若不是她,我又怎会落到这等田地?”

    “娇容或许一直针对你,与你作对,可她始终不曾斩尽杀绝,在她最辉煌之时,明明有能力取你性命,却并没有这么做,难道你真以为她是做不到吗?都不是,她是不想,是因为你是她的兄长!”叶朝歌喘着粗气,如是分析道。

    宁缺好像被这一连串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若不是因为她,皇位又怎么可能被抢走?”

    “走到今天这步,我也不想,我也是被新皇骗了,那个计志远从一开始便是新皇派到我身边的人,这几年来,我的一举一动一直在新皇的监视中。”

    现在的这个结局,根本不在娇容的意料之外。

    “他果然从一开始便开始了,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宁缺冷笑,是他忽略了。

    ……

第1210章 宁缺和堇色(4)

    “好,我权当过去的一切没有发生过,我现在且问你,你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他们那边!”

    宁缺笑了一会儿,倏然止住,犀利的目光直逼娇容。

    这个他们,不言而喻。

    娇容没有料到,宁缺会如此问,顿在那,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要想这么久?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人!宁娇容,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久久没有得到娇容的回应,宁缺森然开口,破口大骂。

    娇容目光复杂的看着他,近乎于哀求道:“皇兄,你不要执迷不悟了,你放了叶朝歌吧,只要你放了她,他们也会放了堇色,我帮你求他们,让太子放你和堇色离开好不好?”

    “你给我闭嘴!”

    宁缺勃然大怒,“你果然还是像当年一样,一样的吃里扒外!当年你为了叶辞柏,不惜与我这个皇兄作对,现在,你为了他的妹妹,还是要与我作对!”

    “呵,呵呵,说的好听,什么兄长皇妹,什么血脉亲情,都是好听的,时到今日,你的心依旧是向着外人!可惜啊,你为叶辞柏做了这么多,人家还是娶了别的女人,如今更是生了一个大胖儿子,恐怕早就忘了你宁娇容这号人物!”

    娇容略感难堪,“我和叶辞柏只是朋友。”

    “是朋友,你倒是不希望和他当朋友,可你有办法吗?不也没办法!”

    “宁缺哥哥……”

    堇色突然出声,打断宁缺的冷嘲热讽。

    “别怕堇色,宁缺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我答应过你和你父亲,我会保护你一生一世。”不同于面对娇容时的讥嘲,宁缺面对堇色十分的温柔。

    堇色摇摇头,“不,宁缺哥哥,父亲已经去世了,你当年对父亲许下的诺言已经不算数了,宁缺哥哥,你走吧,不要管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满足了。”

    “左相……”

    宁缺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们是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的堇色,她也来找你,那时候她孤身一个人……皇兄,难道到现在你都没发现,堇色穿着孝衣吗?”

    经过娇容的提醒,宁缺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堇色穿着孝衣。

    可他还是不敢相信,看向堇色。

    后者流着泪点点头,“父亲临终前让我找到你,叮嘱我以后都不要再回北燕,去不认识的地方,过平淡普通的日子。”

    “宁缺哥哥,我们一起走吧,娇容公主会帮我们的,我们一起远离这些是是非非,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没有富贵,但也没有烦恼,去过这样的日子好不好?”

    宁缺摇头,“不,堇色……”

    “宁缺哥哥,我已经没有父亲了,这个世上我就只剩下你了,堇色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事,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

    堇色哭喊着,哀求着。

    宁缺面露不忍,甚至数度想要妥协,可最终又放弃了,“堇色,你太天真了,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就算他放了叶朝歌,卫韫也不可能放过他。

    不只是因为他挟持了叶朝歌,还因为他之前有给叶朝歌喂下了一颗药丸。

    一旦叶朝歌告诉他,或者卫韫察觉,他必死无疑。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自己死,让堇色活,要么继续拼下去,杀回北燕,走一步算一步。

    “皇兄,会的,一定会的,我会求他们,只要你和堇色离开,以后再也不出现,我保证,太子殿下一定会同意的。”娇容也跟着劝。

    “闭嘴,都闭嘴!”宁缺好像被说的烦了,也好像有了自己的决定。

    他看向卫韫,“太子殿下你恐怕是搞错了,你手里的那个女人对我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我手里的这个女人则不一样,她可是你的太子妃,三个孩子的娘,孰轻孰重,就请太子殿下自行定夺吧。”

    “宁缺哥哥……”

    “堇色,别怨我。”宁缺并没有看堇色的眼睛,而是淡淡的说,不同于方才的亲昵,完全没有感情可言,就好像方才说保护她一生一世的人不是他一般。

    堇色听到这话,轻轻的摇摇头,擦去脸上的泪光,笑着说:“我从来不会怪宁缺哥哥,只要宁缺哥哥觉得是对的,那就去做,堇色不管在哪里都会支持你。”

    “宁缺哥哥,以后堇色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你自己。”说罢,堇色突然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捅进自己的肚子里。

    “堇色!!”

    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娇容就在堇色旁边,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她,“堇色,堇色……红尘,红尘求你,救救她……”

    红尘点点头,急忙给堇色查看伤势,可很快她就放弃了,对娇容摇摇头,“太深了,而且,匕首上有毒……”

    听到这话,宁缺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扔下叶朝歌,跑过去,“堇色,堇色,不要,求求你不要,是宁缺哥哥错了,是我错了……”

    堇色已然到了弥留之际,她的精神比方才好了许多,她的手上染着血,抚上宁缺的脸,“当日,父亲给我这把匕首时,是让我保护自己,可是,只要看到宁缺哥哥,我就只想保护你……”

    “别说了堇色,对不起,对不起……”宁缺覆盖住堇色的手,哭着摇头,悔恨之情不言而喻,只是可惜,这个世间没有后悔药。

    “父亲死了,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原本我用去陪着父亲,只是我不放心你,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这里,我就想来找你,只是,只是……”堇色大口喘气,嘴里不停的吐血。

    红尘见状,连忙用银针暂缓。

    堇色好了许多,只是变得很虚弱了。

    “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暗暗发誓,绝对不会拖累你,成为你的后腿,我知道你有雄心霸业,我帮不了你,但是,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不,你不是我的累赘,永远不是,堇色,别说了,你有解药的对吗,在哪里,给我解药,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

    ……

第1211章 宁缺和堇色(5)

    堇色拉住找解药的宁缺。

    喘了口气,声音明显微弱道:“宁缺哥哥,不要找了,没有解药,父亲让我留作防身用的匕首,怎么还会有解药……”

    “不可能,一定有解药……”宁缺祈求的看着红尘:“你不是医术高明吗,救她啊,快救她啊……”

    红尘摇摇头,“她中的毒我也无能为力。”顿了顿,终是没有忍住说道:“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和她说说话,让她走的放心些……”

    “滚开!”宁缺用力的推了把红尘,用力的抱住堇色,“你一定会没事,一定会没事的,堇色,我求你好不好……”

    堇色依偎在她的宁缺哥哥怀里,纵然是在弥留之际,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痛苦,有的只是幸福。

    在宁缺丢开叶朝歌跑到堇色身边时,卫韫便快速的接住了她,她靠在自己为之信任且深爱男人的怀里,看着已然泛着死气的堇色,深感不忍。

    尽管不曾与她相处接触过,但叶朝歌深切的感受到,堇色是拿自己的真心对待宁缺,不掺杂任何的外在因素,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她的宁缺哥哥。

    堇色以自尽的方式成全她的宁缺哥哥,这样的做法让人难过,同时也心疼这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我说过,她要的很简单……”叶朝歌难掩哀戚的开口。

    宁缺一僵,下一刻,更加用力的抱着堇色。

    “娇容公主……”

    堇色感觉得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尽管宁缺哥哥的怀抱很温暖,但她没办法贪恋太久。

    娇容抽了抽鼻子,握住堇色的手。

    “堇色知道,娇容公主有颗善良柔软的心,堇色在这求你,让宁缺哥哥活下去……活下去好不好……你,你帮我保护他行吗。”

    娇容无声流泪,用力的点点头。

    得到了想要的承诺,堇色露出一抹好看的微笑,那么的明亮,好似她这一笑,将整个阴暗之地都照亮了一般。

    “宁缺哥哥,我要走了,爹爹来接我了……”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你要好好活下去,如果,如果有可能,不要,不要再回北燕了……”

    “宁缺哥哥,答,答应我……”

    堇色最终也没有得到她宁缺哥哥的答应,便在她最爱的宁缺哥哥怀里,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她环在宁缺身上的手臂,缓缓而无力的垂了下去,砸在地上,带起一片尘土。

    “不!!!”

    宁缺声嘶力竭,用力的摇着堇色,呼唤着她的名字,可无论他怎么做,堇色都不可能再给他任何的回应。

    就像她说的,她的父亲来接她了,她跟着她的父亲走了。

    叶朝歌埋进卫韫的怀里,为这个年轻美丽的姑娘感到可惜。

    就因为不想拖累她在乎的人,便毫不犹豫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说过,她最在乎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便是宁缺,她的父亲死了,这世上就只剩下宁缺一人。

    如果当时宁缺答应和她走,离开纷争,去过平淡普通的日子,或许这个女孩并不会死。

    只是宁缺没有同意,他的不同意,以及雄心壮志,最终使得她毫不犹豫的拔出了那把本应用来保护她的匕首。

    不给自己**何余地的,狠狠扎进身体里。

    “堇色,堇色……”

    堇色走了,好似也带走了宁缺的精气神,他整个人就像是傻掉了一般,只是一味的抱着堇色的尸体,嘴里呢喃着她的名字,就好像,怀里的人只是睡着了。

    娇容想劝,但又不知无从开口,悲痛的看了看宁缺,又看看堇色,随之起身,走到卫韫和叶朝歌面前。

    夫妻俩原本正小声说话,在娇容过来时,便停下了。

    “朝歌,你没事吧?”

    娇容关切道。

    叶朝歌摇摇头,深知娇容过来所为何事,便道:“宁缺虽然抓我来了这里,但这一路上对我也算是多加照顾,我并未吃苦受罪。”

    如果说,一命抵一命,那么,堇色的这条命,已经偿还了。

    纵然她的死,与他们并无关系,只是,人就死在面前,对这般一个至情至性的年轻女子,任何人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堇色临死前都在惦记着宁缺,并将他托付给娇容,而娇容过来所为何,她也明白。

    说实话,对于宁缺,她并不想放过,宁缺对自己充满了恨,又给自己喂毒,这样的人留着,只要他还有恨,早晚还是会回来找她报仇。

    可以说,如果宁缺不死,这世上便有人无时无刻的想让她死。

    只是,面对了堇色的死,她终究是可怜这个姑娘。

    叶朝歌答应了,卫韫却不答应,“宁缺,一定要死!”

    他没有叶朝歌的多愁善感,也没有那么多的可惜,对于他来说,堇色的死终归是与他没什么关系,又不是他让堇色死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至于娇容答应堇色的事,那是她的事,和他没关系。

    他是一定要让宁缺死!

    他不可能留有这么一个隐患在这世上。

    “你不必再说了,宁缺必须要死!”随着卫韫的这话落下,南风等人刷刷抽出自己的武器,抵在宁缺的脖子上,只需要稍稍一动,便可取之性命。

    “太子殿下!”娇容见状急了,“我知晓同你求情太过不自量力,只是,还请你看在我是真心诚意与你们做朋友的份上,放过他吧,更何况,更何况也是因为堇色自尽,朝歌才会这么快速的脱身,当然,当然我也知道这话太过不讲理,不管是讲理也好不讲理也好,请你放过他吧。”

    “我保证,只要你放过他,我就会他离开,我发誓,这一辈子,在他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相信我。”

    娇容说了这么多,却发现卫韫不为所动,只好将求救的目光转向叶朝歌,希望她能帮帮忙。

    叶朝歌张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朝歌……”

    “娇容,我尽力了。”

    叶朝歌轻轻的说,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说了能说的,如果卫韫一定要宁缺的性命,她不会去阻拦,她还没有这么不识好歹。

    ……

第1212章 宁缺和堇色(6)

    “朝歌……”

    叶朝歌的拒绝,让娇容一时无法接受。

    或许,她从一开始便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只是,真正有了结果,却又觉得太过意外,以至于难以接受。

    卫韫握着叶朝歌的手紧了紧,后者看过来,夫妻俩默契的相视而笑。

    不用任何言语,他们已然心意相通。

    卫韫之所以这么坚决的要取宁缺性命,是不想在这世上留下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伤害叶朝歌的隐患,所以,宁缺必须死。

    而叶朝歌,的确对堇色的死感到惋惜和同情,也可怜那个凄苦的姑娘,更曾想过,看在堇色临死还在牵挂宁缺的份上,她愿意不追究宁缺在她身上所做的一切,包括喂下的毒药。

    但是,卫韫的坚持,她自不会去违逆他。

    还是那句话,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夫妇俩的态度很明确,一个愿意饶恕,一个坚持不饶恕,而很明显,愿意饶恕的那个愿意做的有限,而坚持的那个不容置喙。

    娇容不免有些绝望。

    与他们夫妇也算有些交情,多少也知道他们的性格。

    娇容深知,主意已定,难以更改。

    她闭了闭眼睛,热泪滑落,“既然如此……”娇容顿了顿,手撑着地站起来,“那我们之间,免不了一战。”

    他们有他们的坚持,而她也有她的承诺。

    她理解,也不会怪责。

    只是……

    娇容看向卫韫和叶朝歌,道:“只是希望,今日之事,以及我们兄妹之行,望大越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莫要迁怒无辜之人,我以性命担保,华容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叶朝歌叹了口气,她知道,娇容做出了选择。

    轻轻的点点头。

    “那就动手吧!”说罢,娇容拔出自己的武器。

    红尘见状,快速的挡在叶朝歌的面前,怒瞪娇容,“你疯了!为了这么个从未将你当做妹妹的男人,你要与我们开战?”

    娇容侧首看眼仿若不在此间的宁缺,目光又落到早已没了气息的堇色脸上,苦笑道:“我既然答应了堇色,那自然会做到。”

    更何况,堇色的死,她也有责任。

    如果在一开始,在途中遇到堇色之时,并没有让她过来,而是劝她回去镇子上,她也不会死。

    “你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南风冷冷的叙述事实。

    娇容的武功不低,但是,他们也不是绣花枕头,而且,他们人多,娇容根本没有胜算的机会。

    开战,不过是增添伤亡罢了,结果已定。

    更何况,他们的暗中还有人,仅凭娇容一个人,坚持不了多久。

    再说,他们也不想和她开战。

    “废话少说,是不是对手打了才知道!”

    娇容不再多言,执剑动手,她的第一个目标便是距离她最近,且最没有战斗力的红尘。

    不只是南风不愿开战,她何尝又愿意。

    娇容想的很简单,那便是抓到一个作为威胁,只要他们脱身,她自会把人放走。

    娇容的意图并不难猜,南风大怒:“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剑快!”剑尖直刺入宁缺的喉咙。

    娇容并未停下动作,直直冲着红尘而来。

    “卫韫!”叶朝歌见状,连忙喊人。

    卫韫颔首,欲要动手阻拦之际,便见三道银光闪过,下一刻,哐当一声,娇容手上的剑倏然跌落到了地上,而她执剑的手无力的垂下,再难抬起。

    “你!”娇容不敢置信的看向红尘。

    后者冷冷一笑,“我虽不会武功,但你忘了,我是个大夫,你身上的每一处穴道我最清楚,还有……”红尘亮起手中的银针,“上京人曾这般夸过我,一手银针使得出神入化。”

    娇容想利用她作为威胁,只因为她不会武功,这的确是个很好的主意,但是她忽略了她本身的能力。

    不会武功,也可以自保。

    红尘快速的上前,以银针封住了娇容的各大穴道,下一刻,便见她身子一软,软到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转眼便消弭结束,最终结果果然不出所料。

    面对这样的结果,娇容很平静的便接受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红尘摇摇头,说不出的惋惜,“你这又是何必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娇容的为人红尘多少也是了解的,其实她知道,也看得出,娇容的纠结,一边是朋友,一边又是承诺和兄长,这样的选择,无论选择哪一方,都势必要伤害到哪一方。

    明知如此,她还是做出了选择,概因她也没得选择。

    娇容张张嘴,刚要说什么,突然一道尖锐的笑声先一步响起。

    “皇兄?”

    只见前一刻尚抱着堇色一动不动的宁缺,突然大笑了起来。

    他笑了一会儿后,好似笑够了,轻轻的将怀里的堇色放到地上,他的每一个动作,南风的剑尖都追随在侧。

    脖子上传来细微的刺疼,宁缺也不在乎。

    他先是将堇色放到地上,然后动作轻柔的为她整理发髻和衣裳,只是他从未为女子干过这些,越理越乱。

    “罢了。”

    宁缺缓缓停下动作,对着堇色的尸体,轻声说:“你在宁缺哥哥的心目中无论何时都是最美的。”

    他又小心翼翼的拉过堇色的手,认真的将其交叠在前。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叶朝歌,“你说,堇色爱我吗?”

    叶朝歌毫不迟疑的点点头,“事到如今,你还有何好怀疑的,若不是心中有你,又怎会为你去死?”

    “可她为什么不说呢?”宁缺的声音越来越低。

    “或许她以为你不爱她,或许,她知道说了也没用,甚至有可能会因此不能在你身边,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具体的……”

    剩下的话,叶朝歌并未说出来。

    可她不说,宁缺却代替她说了出来:“是要问堇色的对吗?”

    闻言,叶朝歌皱了皱眉,宁缺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只是还未等她深想,便听宁缺突然大喊:“卫韫,你可知叶朝歌命不久矣?早在最开始,我便喂了她一颗七毒,七毒是什么,我想没人比你更清楚吧。”后面的话,宁缺是对红尘说的。

    ……

第1213章 七毒

    七毒?

    红尘脸色大变。

    “你给我家小姐喂了七毒?”

    红尘冲过去,一把揪上宁缺的衣领。

    宁缺不怒反笑,“看你这反应,果然知道七毒,哈哈,哈哈……”

    “你!我要杀了你!”

    红尘掐上宁缺的脖子,要取其性命。

    “你先别激动,反正他早晚得死,先留他,或许还有用处。”

    南风阻止红尘动手,宁缺死不足惜,但他刚才说太子妃中了毒,毒是他下的,或许他有解药也说不准。

    在南风的劝说下,红尘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神情绝望,呢喃道:“天下毒药没有千万,也有数万,从这数万种毒药中,分辨出七毒,何其容易,留他也没用……”

    南风皱眉,“这七毒是什么毒?”

    “先别问这么多,红尘,你且先给歌儿把脉。”

    卫韫打断南风的追问,唤红尘来给叶朝歌号脉。

    宁缺的话,他信也不信,究竟是与是,一切皆看脉象说话。

    红尘如梦初醒,“对对对,我先给小姐把脉。”

    面对这一切,叶朝歌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顺从的伸出自己的皓腕。

    原本她想瞒着此事,待离开这里之后再说,只是,宁缺的不按常理出牌打乱了这一切,将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

    这件事一出,宁缺恐怕是必死无疑。

    想到此,她看过去。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她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宁缺的眸中没有任何的求生意念,满满的死气。

    他是故意的,故意说出此事,加快自己的死亡!

    “为什么?”

    叶朝歌终究忍不住问了出来,“娇容为了让你活着,拼命的努力争取,你却自寻死路,为什么?”

    宁缺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幽幽的看向堇色。

    他的答案呼之欲出。

    不远处,娇容好似明白了什么,整个人如同失去了力气一般,缓缓闭上了眼睛,热泪随着她闭眼的动作滑下来。

    很快,红尘便有了结果。

    她瘫坐在地上,并没有说话,只是她的反应以及苍白的脸色,已是最好的说明。

    叶朝歌苦笑一声。

    她不知道宁缺给自己喂下的是不是七毒,也不知七毒究竟是何物,但如今,她知道了,也懂了。

    “我还有多久?”她听到自己如是平静的询问道。

    “一辈子!”

    回话的是卫韫,他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重复道:“一辈子,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叶朝歌微笑的看他,不忍在这个时候拂逆他,点点头,“对,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卫韫用力的握上她的手,神情坚定,“我不会让你有事。”

    “好坚决的话啊,只是太子殿下,你确定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怕告诉你,最多一个月,叶朝歌,你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我后来喂给你的药,很快便会失效,你会一天比一天的痛苦,一天比一天的生不如死,慢慢的你就会知道,死有时候比活着更让人解脱。”

    说罢,宁缺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拔出堇色身上的匕首,用力的捅进自己的胸口里,“堇色,宁缺哥哥来陪你,我答应你的,要照顾你一生一世……”

    宁缺存了死志,且一切发生的突然,等南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没了气息,倒在堇色的身上,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殿下,他已经死了。”

    “丢出去暴晒!”卫韫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

    “算了吧,人都死了,纵然对他的尸体五马分尸,他也感受不到,不如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就这样吧。”叶朝歌拦住卫韫。

    卫韫唇瓣紧抿,显然并不愿意这个决定。

    “就看在娇容的面子上,算了吧。”夫妻这么多年,又怎会不了解彼此。

    娇容接收到叶朝歌的眼神示意,哑声开口:“娇容求你了殿下,成全他们吧。”

    “殿下,就当是给小姐积福。”红尘也跟着开口。

    最后这句话,打动了卫韫,“抬到一边去,别让我再看到他们!!!”

    “是。”

    ……

    宁缺和堇色最终被留在了这个地方。

    随着入口的封闭,这一切也随之结束。

    他们一行人按着来时的路,在数日后回到了镇子上。

    刚进镇子,准备找家客栈好生休息一番后再回上京之时,有人突然叫住了他们。

    “恩人,真的是你们,你们回来了……”

    老乞丐很激动。

    这段时日他几乎每天都会在镇子上转悠,风雨无阻,本是为恩人找画中女子,却没想到,画中女子还没找到,却等来了恩人们归来。

    认出是老乞丐,南风近前两步,“原来是您老人家啊,叫住我们可是有什么事?”

    “恩人这是要去哪儿?”老乞丐不答反问。

    “去客栈。”

    “若是恩人不介意,便去老乞丐家吧,虽不如客栈宽敞,但也算干净舒服。”之前南风给他一袋银子,他便在镇子上置办了一所院子,虽然偏僻,地方不太好,但院子又大又宽敞,恩人们都去,也不会太挤。

    南风这个可不能做主,便去问卫韫,被拒绝后,便谢过老乞丐,一行人继续往客栈而去。

    说来也是巧,客栈竟然只剩下两间客房,两间客房明显不够他们住的,纵然是稍微挤挤也挤不了。

    “恩人,去老乞丐家吧。”这时,老乞丐又跑了出来。

    “你这老头儿,一个劲儿的让我们过去,莫不是在打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侍卫不耐,以佩剑挡住老乞丐的去路。

    后者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想报答恩人,老乞丐真没有别的心思。”

    老乞丐好像生怕他们不信自己,很是用力的摆手,随着他的动作,一卷皱皱巴巴的纸从他的袖子里掉了出来。

    南风上前捡起来,打开来看,顿时一愣。

    “这……”

    “什么东西?”

    红尘凑过去一看,“咦,这不是我们小姐吗?”

    只见纸上画着一女子,画工粗鄙,完全没有美感,只能大概看清个轮廓,红尘也是从发髻上分辨出,这画中人有些像叶朝歌。

    “是有些像我。”叶朝歌赞同。

    “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

    ……

第1214章 只要活着,便有希望(1)

    “不像不像,这画的哪有小姐本人好看,一点也不像……”

    老乞丐有些觉得不好意思,挠挠头,在南风等人的追问下,将事情说了一遍。

    他是个土生土长的粗人,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作画,能勉强画出一点轮廓,已经是不容易了。

    原本,他想找镇子上的书生帮着画,也不知是对方画工不到家,还是他描述的不够清楚,对方画出来的东西,在他看来,还真不如他画的这个轮廓。

    至少,只要看到这个轮廓,他就会想起当时对那画中人的惊鸿一瞥,五官也会逐渐变得清晰。

    “这么说,您这段时日一直在帮我们找人?”

    南风上下将老乞丐打量了一番,对方穿的还是以前的破棉袄,刚才见到老乞丐,他就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现在这么一说,知道奇怪在哪儿了。

    先前离开时,他给了老乞丐一袋足够他和傻蛋无忧下半辈子的银子,既然有了银子,按理说吃穿不愁,可他却还是穿得这么烂,原来是这么回事。

    以原先的身份帮他们在镇子上找人!

    “老乞丐虽然不识字,但懂得知恩图报,只是我和傻蛋也没什么好报答的,知道恩人在找人,就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现在看来,不必了,恩人已经找到人了。

    “恩人,请跟老乞丐回去住吧,让老乞丐心里好受些。”老乞丐发自肺腑的邀请。

    南风不敢私自做主,便看向卫韫。

    后者则问叶朝歌。

    在刚才,红尘已经小声的将之前镇子上的小插曲告诉了她,叶朝歌点了点头。

    老乞丐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跟在后面。

    直到来到一处偏离镇子的宅院。

    老乞丐介绍着,这是他和傻蛋置办的家。

    刚推开门,老乞丐便对着里面喊:“陈嫂子,傻蛋,快出来迎接贵客。”

    屋子里出来一男一女,女人是个上了很多岁数的妇人,而男子,则是南风他们熟悉的傻蛋。

    “陈嫂子是之前我和傻蛋的邻居,我让她帮忙过来照顾傻蛋。”他终归是年纪大了,白日出门在外,不放心傻蛋一个人在家,再加上,他也想让傻蛋好好过几天舒服日子,便将知根知底的陈嫂子请了过来。

    每个月一两银子。

    陈嫂子也是个可怜人,丈夫早早的没了,也没个一儿半女,只是比老乞丐年轻些,日子倒也勉强过得去。

    可到底也不再年轻,今日过了,谁又知道明日呢。

    所以,在老乞丐找上她的时候,她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

    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搭伙过日子呗。

    老乞丐的银子她没要,要求也很简单,给口饱饭就足够了。

    陈嫂子是个很麻利的妇人,在红尘的帮助下,很快便收拾出了房间。

    房间很多,足够卫韫他们一行人安置。

    打扫好了房间,便让他们休息,然后与老乞丐一起去了厨房做饭。

    东厢房里。

    屋子里燃上了火盆,寒气逐渐散去。

    卫韫抱着叶朝歌,很用力的搂着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感受着失而复得的触感。

    他找到了她,她也好好的,本应该高兴,可他却高兴不起来,只要一想到七毒,他便恨不得回去鞭宁缺的尸体。

    在回镇子的途中,他便背着叶朝歌问过红尘七毒为何物。

    根据红尘所言,七毒为万毒经中排名前十的剧毒,并非无药可解,只要找出配制这七毒的是哪七种毒药,再配出相克的解药,这七毒便也解了。

    也正是这么容易的解法,才更棘手。

    这世间的毒,成千上万种,要从这成千上万的毒中找出叶朝歌便中的七毒中有哪七毒,又谈何容易?

    而且,这也并非是谈何容易就能概括的,对于他来说,再难,只要有一线的希望,纵然是登天,他也会办到,只要能救她。

    可是,事实却很残忍。

    没有多余的七毒丹供红尘分辨毒药。

    叶朝歌中毒的时日已久,仅凭脉象根本就把不出来。

    除了再有一颗七毒丹。

    可南风将宁缺的尸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七毒丹。

    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就是,七毒能解,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七毒是哪七种毒。

    这就好比,他们的眼前被人画了一个大饼,只能看,不能吃。

    如此,他又如何能笑得出来。

    屋子里很安静,这样的安静多少带了些压抑。

    叶朝歌靠在卫韫的怀里,清楚的感受他的不平静,也知这份不平静是因何而起。

    无声的叹了口气,唇角扯起一抹笑,从他怀里坐起来,双臂环上他的脖颈,两人挨得极近,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别担心,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这么多年,我好几次都在鬼门关徘徊,可每一次不都是活了下来,这次也是一样,直觉告诉我,我这次还是会活下去,别忘了,我可是答应过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卫韫黑眸微红,拉下她的手,在上面亲了亲,声音略有些沙哑道:“恩,你不会有事。”

    他也不会让她有事!

    “对了,你们出来多久了,我失踪多久了?”

    叶朝歌有意岔开话题。

    卫韫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如她所愿,道:“快一个月了。”

    “啊?”

    叶朝歌眨眨眼,“快一个月了?这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三个孩子怎么样了?”

    要说她现在最牵挂的是谁,那便是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都还小,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如今她和卫韫都在这里,也不知孩子们在上京怎么样了。

    还有她失踪的消息,外祖,兄长和墨慈。

    心里想着,叶朝歌便问了出来。

    卫韫也没有瞒着她,“你失踪的事,我下令并未外传,不过大将军那边,应该很难瞒得住。”

    叶朝歌点点头,意料之中。

    即便卫韫想瞒,依着墨慈的性子,也不会瞒。

    而且,她失踪,墨慈应当很自责吧。

    “大将军并非轻重不分的人,我下令瞒下你失踪的消息,他应该就会知道怎么做。”

    ……

第1215章 一步错,步步错

    叶朝歌是太子妃,她的一举一动明里暗中不知有多少人盯着。

    纵然如今的大越内部稳定,但见不得旁人比自己好的人这世上自来是不缺的。

    若是叶朝歌被掳失踪的消息传出去,即便这中间没有发生过什么,哪怕她平安回归,但那些流言蜚语,也足以会毁灭一个人。

    祁继仁不是轻举妄动且冲动的人,卫韫下令隐瞒此事,他便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至于叶辞柏,更不必担心,有祁继仁和墨慈二人,他更不会轻举妄动。

    所以,他祖孙二人,如今应当是如无事人一般好生的在上京待着。

    “害怕吗?”

    卫韫捧起叶朝歌的脸,手指细细描绘她的眉眼,动作温柔,眉目间萦绕着化不开的心疼。

    叶朝歌摇摇头,“不怕。”

    她展颜而笑,“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夫妻数载,现在的她,是那么的信任相信他。

    卫韫眸子一动,倏地用力把她抱进怀里,脸埋进叶朝歌的颈窝间,近乎于呢喃道:“可是我怕,我害怕……”

    害怕自己不能保护她,害怕找不到她,害怕救不出台……

    更害怕她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当日,在找到她的一瞬间,他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而在看到宁缺掐住她时,他又是那般的害怕恐慌。

    纵然他表现的很镇定,但他很清楚,掩在袖袍中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只是,当时的情形,他不能慌,也不能乱,他只有镇定冷静,沉着应对,因为只有这样,他们夫妻才能尽快的回家。

    平平安安的回家。

    所以,他才会那般镇定的与宁缺谈条件。

    时至今日,卫韫仍感到庆幸,庆幸那日在途中遇到堇色时,没有放她离去,而是带上她同行,纵然此举惹来了娇容的不满,最终也间接害了她的性命,但他并不后悔。

    因为他也没有把握,在那样的情况下,若是没有堇色,最终的结局会不会如今日的这般一致。

    更何况,堇色也是自己坚持要同行的。

    叶朝歌被卫韫用力的抱着,清晰的感受着他的颤抖,以及他所传递而来的害怕。

    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唯一能做的,便是用力的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

    这样的安慰效果还是比较明显的,卫韫的情绪逐渐得以平复,只是,他仍是紧紧抱着叶朝歌不撒手,好像只要自己一撒手,人就会在眼前消失了一般。

    叶朝歌被他抱的委实有些不太舒服,但也知道,现在的他缺乏安全感,于是便尝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听红尘说,你们是在路上遇到的堇色?”

    卫韫皱了皱眉,一副不太愿意说这些事的模样,但他还是回答了叶朝歌的问题,不咸不淡的恩了一声。

    但显然,一心想要转移他注意力的叶朝歌,并不会就此放弃,又问道:“如果你们没有遇到堇色,当时的情况下,你真的会帮宁缺夺回皇位?”

    “不会。”

    卫韫没有任何犹豫道。

    “啊?”

    叶朝歌眨眨眼。

    “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漠土!”人都不会活着,怎会帮他回到北燕夺皇位?

    “这么说,当时其实你已经有了计划?”

    “没有。”

    叶朝歌一懵,没有?

    卫韫看出她的疑惑,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你想过没有,若我放他回了北燕,又帮助他夺回皇位,他真的会如所答应的放你走吗?”

    “人啊,都是贪得无厌的,尤其是宁缺,他本就所图不小,区区一个北燕,是满足不了他的,他得到了北燕,想要的会更多。”

    叶朝歌赞同的颔首,的确是如此。

    如果卫韫受了他的威胁,帮助他从北燕新皇的手中夺回皇位,那么,宁缺便有了依仗,恐怕他只会更加的有恃无恐。

    “而且,我既然找到了你,便不会再与你分开,我是不会允许他将你带去北燕,带离大越。”

    因为这样不确定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一旦离开了大越,他也没有把握,所以,他不会去赌,尤其还是拿她去赌。

    当时无论如何的艰难,他都打定了主意,不会让宁缺活着离开。

    依着最后的结果来看,老天还是偏向他这一边的,送了一个堇色给他们。

    “诶,宁缺其实一开始就错了……”

    错的离谱。

    “错与不错,他早已没有了退路,是他自己逼着自己走上了这条绝路,有此结局,怨不得任何人。”卫韫淡淡道。

    如果一开始,宁缺没有来到大越,而是与堇色他们离开,远离是是非非,或许,他们现在过得很美满,很平静。

    只是,宁缺自己选择走上了这条路。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他的选择最终成为了终身遗憾。

    他最终后悔了自己的决定。

    尽管他什么也没说,但卫韫就是知道,在最后,或者说,在堇色死的那一刻,他便后悔了,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所以,人生短短数十载,不论是怎样的选择,都要三思而后行。

    尤其是一旦选择了,便没有退路的决定。

    咚咚——

    “殿下,小姐,是奴婢,奴婢和南风烧了热水。”

    卫韫坐在那抱着叶朝歌不动,只是对外道了声进来吧。

    自从进入了漠土之后,叶朝歌便再未沐浴过,仔细闻一闻,隐约还能闻到刺鼻的味道,也难为卫韫方才又是亲又是抱的。

    虽然卫韫不嫌弃,但叶朝歌还是做不到让他留下看自己沐浴,随即,便撵了他出去,只留红尘帮忙。

    “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叶朝歌坐在侍卫出门添置的木桶里,湿漉漉的手覆盖上红尘的,包裹在手心。

    红尘眼睛一红,快速的低下头去,“奴婢不觉得苦,只是觉得自己没用,害得小姐吃了这么多的苦。”

    叶朝歌摇摇头,自我调侃道:“咱们有一说一,这段日子,宁缺对我还是不赖的,有求必应,也让我看到了自己的价值,没想到我还挺有力度。”

    ……

第1216章 一如当年

    “小姐!”

    红尘哭笑不得。

    “不和你开玩笑了,实话实说,我并未吃什么苦。”不过就是受制于人,没有自由罢了。

    “不说这个了。”叶朝歌呼了口气,“红尘我问你,娴儿和苏子慕怎么样了,你们可曾找到他们的下落?”

    原本方才她想问卫韫的,只是尚未来得及,红尘便来了。

    “小姐放心,娴儿小姐和苏大人已经被殿下的人找到并救了出来,他们并未受什么严重伤,之前京里传信来,他们暂时留在了上京,待小姐回去,就能见到了。”

    闻言,叶朝歌松了口气。

    在她刚被宁缺抓之初,她也曾试探的询问田娴儿和苏子慕的下落,只是没有结果,后来,宁缺带着她辗转一路向这来,她也逐渐的不再问了。

    一来宁缺不会说,二来,即便知道了,她如今都是受制于人,又如何救人?

    三来,与其将希望放在宁缺的身上,倒不如寄托在卫韫的身上。

    她知道,卫韫是不会放任他们二人不管的。

    果不其然。

    沐浴出来,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

    那边厢陈嫂子他们也已经饭食准备好了,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对于吃了多日冷食硬馒头的他们来说,一口热乎饭已经很好了。

    更何况,陈嫂子的手艺不错,家常小菜做的很是美味。

    吃过饭,经过一番修整,每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至少不似之前那般的狼狈。

    留南风他们帮忙收拾,卫韫带着叶朝歌回了东厢房,红尘紧随其后。

    屋内,卫韫让红尘为叶朝歌把脉。

    所得出来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之前压制七毒的药已然逐渐散了药效,没有了压制,七毒便会失去控制,而叶朝歌……

    “会怎样?”卫韫沉声询问。

    红尘张张嘴,刚要说什么,叶朝歌却抢了先,“腹痛如绞。”

    红尘看向她,点点头。

    不错,腹痛如绞。

    不但如此,会随着时间日益加剧,最开始,或许是隔几天痛一次,慢慢的,便会缩减时长,直到每隔一个时辰或是半个时辰发作一次。

    到了那时,即便七毒未曾要人性命,中毒之人也会备受折磨……

    宁可自裁。

    卫韫捏紧拳头,“可有什么法子再行压制?”

    “有是有,只是……”红尘深吸口气,哑声道:“之前宁缺喂给小姐压制七毒的药叫做白凝散,白凝散可以暂时压制七毒,但是有一个副作用,一旦服用了白凝散,再行其他药物压制,并不会有太大的效果,除非,还是要用白凝散压制,这样一来,在找到解药之前,小姐不会太过痛苦。”

    “那白凝散……”

    卫韫看向红尘。

    后者苦笑,“奴婢……”她没有,也无法配制,若是能,此时已然将白凝散拿出。

    “在哪儿能找到此药?”

    “北燕。”

    红尘:“据奴婢所知,白凝散为北燕的一位太医所研制,其配方一直不外传,只供北燕皇室,此药霸道,可消除人体的痛苦,即便是身负重伤之人,只要服用了白凝散,纵然是在其身上再割两刀,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但有药效时长,一颗白凝散大约能坚持半个月到二十天左右。”

    “北燕!”

    “我去!我回去为你们找白凝散。”说话间,房门被推开,娇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她看着屋中三人,“很抱歉偷听了你们谈话,我原本便是来求太子殿下借我些人手回去北燕。”

    娇容有些憔悴,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从前的意气风发,有的只是暗沉沉的死气。

    她幽幽黑眸看向卫韫:“太子殿下,可愿与我做这个交易?”

    你借我人手助我回到北燕,而我为你寻找白凝散。

    卫韫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她。

    半响。

    “你觉得,我还可以信任你吗?”

    之前在漠土的种种,娇容的所作所为,已然将他们本来良好的关系,一举跌至了冰点。

    这几日以来,彼此间很微妙。

    这种微妙很明显,他们已然称不上朋友。

    娇容笑了笑,“如今太子殿下还有别人可以信任吗?”

    说罢,她看向叶朝歌,“你信我吗?”

    “恩,我信你。”叶朝歌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

    闻言,娇容紧绷的神色微松,再笑之时,眼底逐渐漫上了点点的笑意,“一如当年?”

    “一如当年。”叶朝歌也对她笑。

    “你需要多少?”卫韫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淡淡道。

    娇容一听这话,便知他答应了,想想也是,叶朝歌一如当年的信任她,他们夫妻素来是妇唱夫随,卫韫又怎会与叶朝歌唱反调。

    当天晚上,娇容便带着卫韫给她的暗卫走了。

    离开前,她特来找过叶朝歌,两人在外面单独聊了近半个时辰,叶朝歌方才回来。

    “她跟你说了什么?”

    卫韫挑眉问她。

    叶朝歌神秘一笑,戏谑道:“女儿家的心事你确定你想听?”

    闻言,卫韫皱了皱眉,“只是这些?”

    “不然你觉得她还能同我说什么?”叶朝歌反问。

    卫韫没有再说话。

    叶朝歌主动偎进他的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娇容这个人,说她冷情,却比谁都重情,这情之一字,于女子而言,有时是好事,但有事,却也是坏事。”

    叹了口气,跟着又道:“娇容也是个可怜的,先是钟情于兄长,为了能在北燕获得话语权,保护她想守护的人,抛开女子的一切,投入军营,凭着自己的努力,从平平无奇的公主,被北燕的先帝封为护国公主,手握兵权。”

    “有人说,有了权势,人都会变得不一样,是,娇容也的确变了,但她在有了权势之后,却变得更有胸襟气度,于兄长,她最终选择了放手,放过自己,也放过一切。”

    叶朝歌将头搁在卫韫的肩膀上,“按理说,这样的姑娘,上天该是垂怜的,可现实却是让她遇到了一个不轨的小人,最终失去了一切,且将自己伤得遍体鳞伤。”

    “感觉,对她不太公平。”

    卫韫一直静静的听着,待她说完,方才开口:“这世间本就没什么公平可言。”

    ……

第1217章 发作

    在老乞丐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众人便动身回京。

    大门口,傻蛋拽着红尘的衣服不撒手,憨傻的脸上盈满了不舍得。

    被老乞丐和陈嫂子拉着,红尘这才得以脱身。

    望着要哭了的傻蛋,不禁有些心软,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等姐姐有时间再来看你好不好?”

    傻蛋天生就缺一弦,很好哄。

    告别了老乞丐他们新组成的一家三口,众人轻车简行,一路往京都而去。

    行至半路,与前来接应的叶辞柏碰上了头。

    叶朝歌从车里出来,望着这熟悉的一幕,眼前有些恍然。

    她记得,在她刚被叶家接回来的路上,同样也是傍晚,在客栈门口,灯光下,那一抹高大身影。

    时隔数年,当年的一幕,至今清晰的烙印在她的脑海中。

    也不知是不是有所感,这几日,她经常会想起过去的一些事。

    “妹妹!”

    叶辞柏温暖熟悉的怀抱,拉回了叶朝歌恍惚的心神。

    “哥,我回来了。”

    那年,那日,那个傍晚,那个少年儿郎,今生的初见,她就想说一句:“哥哥,我回来了。”

    久违的话语,在时隔多年后的今日,终于被她说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堂堂七尺男儿,忍不住泪目,他用力的抱着失而复得妹妹,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客栈里。

    房间中,兄妹相对而坐,卫韫识趣借口处理别事,将空间留给他们兄妹。

    “你没事吧?”

    叶朝歌微微一笑,展开双臂,在他面前转了一个圈,“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模样吗?”

    叶辞柏上下将妹妹打量了一番,确定与之前并未有什么两样,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外祖和母亲担心坏了,你呀,以后可莫要再拿自己冒险了。”

    叶辞柏握上妹妹的手,“对我们来说,没有人比你来的重要。”

    叶朝歌反握住兄长的手,“对不起,让哥哥担心了。”

    “小丫头,怎么回来了反倒与我客气了起来。”叶辞柏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叶朝歌皱了皱眉,嬉笑道:“就当我是近乡情怯吧。”

    晚饭,众人围坐在一起。

    妹妹平安归来,叶辞柏很高兴,张罗着要喝一杯庆祝,且非要拉着卫韫一起喝。

    “我就不喝了,你自己喝吧。”

    庆祝?

    让他如何庆祝?

    卫韫拧着眉,显然对此很有抵触。

    叶朝歌悄悄地捏了捏他的手指,让他不要表现的太明显。

    叶朝歌的顾虑,卫韫一清二楚,在与叶辞柏碰头之前,她便请求过她,中毒一事莫要声张,暂且不让叶辞柏知晓。

    对此,卫韫是不愿意的,只是他向来对她心软,在被叶朝歌痴缠了两日,终究是点头同意了。

    虽然清楚叶辞柏是单纯的高兴妹妹回来,并找不到叶朝歌中毒一事,可看着他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卫韫觉得十分的碍眼。

    可他到底不舍得违逆她。

    除了忍耐还是忍耐。

    好不容易忍到了饭毕,卫韫第一时间拉着叶朝歌回了房,再不走,他怕自己便会忍不下去。

    叶辞柏的酒量不错,也向来克制,但妹妹平安归来,太过于激动便让自己放纵了一回了,喝到舌头打结,眼前迷糊。

    坐在那,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挠挠头,大着舌头说:“我怎么感觉卫韫的脸色很难看啊?”

    一旁的南风和红尘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二人相继在心里叹气。

    无知是福啊。

    另一边,卫韫拉着叶朝歌回房,刚进门,他便用力的将她抱住,隔着自己的手,将她抵在门板上。

    紧跟着,灼热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至。

    叶朝歌被动的承受着这一切。

    卫韫吻的很用力很用力,动作间带着粗暴。

    深深的纠缠着她,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浇灭他喷薄而出的怒火。

    不知过了多久,卫韫才勉强压制出翻涌的情绪,轻轻的将她放开,手指抚上她微肿的嘴唇,嗓音沙哑:“疼吗?”

    叶朝歌摇摇头,“不疼。”

    卫韫怜惜的在上面轻轻的亲了亲,继而抱紧她,“抱歉,弄疼你了。”

    她的唇被他亲的充血,怎么可能不疼。

    叶朝歌靠在他的怀里,“真的不疼。”

    仿若怕他不信,她一再重申,自己真的不疼。

    每每听到这话,他只是回以一个微笑,并未多言。

    房中的气氛逐渐变得尴尬凝滞。

    他的沉默,让叶朝歌有种无力之感。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为他做什么。

    在这样的气氛中,时间一点点的流淌。

    卫韫望着不停在搅手指头的叶朝歌,妥协般叹了口气,“早点休息吧,明儿个一早还要赶路。”

    “恩。”

    夜渐渐深了。

    叶朝歌躺在卫韫的怀里,没有任何的睡意。

    黑暗中,她静静的睁着眼睛胡思乱想。

    突然,腹中如万千蚂蚁啃咬一般,巨疼慢慢展开。

    叶朝歌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响。

    很快,她的额头上便沁满了汗珠,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在颤抖,无边的巨疼好似要将她湮没一般。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咬紧牙关,保留着一丝理智,不让自己喊出口。

    黑暗中,卫韫缓缓睁开眼睛,发怒般坐起来,“你宁愿如此,也不愿叫醒我,叶朝歌,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夫婿?”

    叶朝歌此时已经疼到说不出话来,血腥味越来越浓郁,卫韫泄气了,快速的下去点起灯,眼前的一幕险些让他崩溃。

    只见叶朝歌将自己蜷成一团,发丝凌乱,脸上布满了汗珠,她的牙齿死死的咬住嘴唇。

    嘴唇都快被她咬烂了也不撒口。

    卫韫使了些许的力气,才把她的嘴掰开,取来了帕子放进去,“你不想发出声音,我依你,咬住帕子,我去叫红尘来。”

    叶朝歌已经疼得恍惚,听不到卫韫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咬住帕子。

    见她咬住了帕子,卫韫也不再耽搁,急忙去隔壁叫红尘。

    红尘和南风的房间就在他们的隔壁。

    之前红尘曾说过,这两日便有可能发作,所以一直在准备着,让他们住在旁边房间,就是为了能近一些,好方便。

    ……

第1218章 束手无策

    红尘睡得并不实,所以,在隔壁一有动静,她便拽着南风快速起来了。

    不待卫韫叫人,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开门出来。

    “可是小姐毒性发作了?”

    为了不吵到叶辞柏,红尘压低声音道。

    卫韫点头,“你快进去看看。”

    “是。”红尘让南风留在外面,便进了屋。

    先是过去号脉,“小姐体内的白凝散失效了,七毒失去了压制,发作了,殿下,你帮我把小姐的衣衫脱了,我要给小姐扎针。”

    不一会,叶朝歌身上的亵衣被尽除,身上只余一条**及勉强遮住春光的肚兜。

    如此春光乍泄,卫韫却丝毫没有动绮念的心思,此时他正大力的摁着不停颤抖的叶朝歌。

    “不行啊殿下,小姐抖的太厉害了,根本就摸不准穴位,您再用些力,咱们抓紧时间,早点扎了针,小姐就没有那么痛了。”

    言外之意,为了让小姐早点减轻痛苦,你要狠得下心来,不要不舍得。

    也不知是不是红尘的话起了作用,卫韫摁着叶朝歌的力道加重。

    到底是习武之人,又是男人,只要舍得了,自是不难的。

    红尘找准了穴位,将一根根在烛光下发出冷光的银针一一扎进叶朝歌的身体里。

    “半个时辰,应该就可以了。”

    红尘抹了把汗,气息有些喘道。

    “半个时辰?她还要疼半个时辰?”

    红尘点头,“我能做的只有用银针暂时压制住毒性,这样的法子,不但见效慢,且压制的时间短,只能起到一时的作用。”

    剩下的话,红尘没有说,但卫韫也知道,白凝散!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

    好在叶朝歌是白凝散失效后的第一次发作,银针的压制还是很快见效的,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她就渐渐安静了下来,陷入了沉睡中。

    红尘上前捏起她的手腕细细的把了脉,确定毒性暂时压制后,方才收针。

    “下次发作是什么时候?”卫韫的嗓音沙哑,好像他的喉咙中被堵了一团棉花。

    “长则两日,短则一日,不过,随着每一次的发作,中间间隔的时间会越来越短,慢慢的,就会发展为一日两次发作。”

    红尘低声答道。

    每一次的发作,如同蚀骨一般,疼痛一次比一次加剧。

    这也是之前她为什么会说,中七毒的人,最后不是毒发而亡,而是受不了每次毒性发作的疼痛,自尽而亡。

    “殿下,娇容……”

    “歌儿信任她,我相信歌儿。”卫韫知道红尘想说什么,先一步淡淡道。

    红尘闻言,急红了眼睛,“就算是如此,可我们也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娇容的身上……”

    “不必你说,我自是知晓。”

    卫韫眸底掠过一抹沉色。

    做两手准备,他又岂会不知。

    他的人早已分作两路,一路随着娇容,一路已然先行潜入北燕,夺取白凝散。

    从始至终,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白凝散!

    红尘还想说什么,只是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望着给小姐咬伤的嘴唇上药的殿下,叹了口气,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怎么样,太子妃没事了吧?”

    “今晚是没事了。”

    闻言,南风一顿,随即揽过她的肩,安慰道:“太子妃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红尘红着眼睛瞪他,“这样没有力度的风凉话,你还是不要再说了。”

    “我……”

    “抱歉。”红尘察觉到自己太激动了,捏上自己的额头,“我不是有意迁怒你,只是……”

    “你刚才没看到,小姐……”

    红尘也是第一次见到中七毒的人,在这之前,只从书上看到过,书中是这样记载的,七毒,可怕的不是它的难解,而是每一次发作的痛不欲生。

    到底只是苍白的文字,没有亲眼目睹来的震撼。

    她跟在小姐身边多年,很清楚,小姐是个何其能忍的人,可就是这般能忍的小姐,都疼成那般,她的嘴唇几乎都要被咬烂了。

    由此可见,发作时的痛苦和煎熬。

    “我知道,我都知道。”南风拥住自己的妻子,“红尘,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医术高明,太子妃一定会化险为夷。”

    红尘揪住他的胸前衣襟,“可是,可是我无法相信自己,你不知道,我根本……我现在完全束手无策,束手无策你知道吗,你让我如何相信自己?”

    不错,她现在束手无策,对小姐的毒束手无策。

    只是,她不敢说,也不能说,更不想说。

    这几日,她的身上就好像被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一般,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本就濒临在崩溃边缘,在听到南风的话时,就好像找到了宣泄口,忍不住发作出来。

    “想哭就哭吧,没关系的。”南风本就是个粗人,不善言辞,面对这般情绪失控的红尘,一时间颇有些无措。

    想安慰,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太多的话他嘴拙不会说,而且,怕说了只会更加刺激到她的情绪。

    索性什么也不说,由着她发泄出来。

    谁知,红尘却摇摇头,“哭没有用,解决不了问题。”

    松开南风的衣襟,红尘去自己的包裹里取出那本几乎快要被她翻烂了的万毒经,试图从中找到有用的讯息。

    可是,这本书这几天都快被她翻烂了,说是倒背如流夸张,但也能几乎顺着能默背出来,里面根本就没有半点有用的讯息。

    红尘的焦虑再度涌现,泄愤一般,用力的将万毒经丢了出去。

    趴在桌上小声呜咽起来。

    南风见状,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万毒经捡起来,刚要放回包袱,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到红尘身边坐下,“我记得,这本书是承曦给太子妃的,太子妃又给了你,对不对?”

    红尘脸上挂着泪,顿在那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半响。

    “对了,承曦,还有承曦。”

    见她想到了,南风呼了口气,“这本书既然是承曦给的,他又出自七星谷,且他自身医术高明,说不定,说不定……”

    “说不定他能救小姐!”

    红尘把话接过来,神情很激动。

    ……

第1219章 漫漫长路

    红尘是个藏不住话的人。

    在经过南风的提醒,想起承曦后,第一时间将此事告诉了卫韫。

    这一刻,卫韫突然记起了当初承曦从柔然来到大越,并会暂时留下时说的话。

    他说,是凤氏让他留下,说可能会帮得上忙。

    原本,在叶朝歌生双胞胎的时候,正是多亏了承曦的帮忙。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那便是她的死劫,可如今看来,显然并不是。

    或许,或许……

    或许真的如凤氏说的那般,可能会帮得上忙。

    “明日一早便动身回京!”

    “是!”

    天不亮,红尘便起来了。

    和南风分工合作,她去安排早膳和准备路上用的干粮,南风则去准备马儿的粮草以及检查马匹车辆。

    在其他人还在深眠之时,夫妻俩就已经在为接下来的行程准备了。

    红尘和客栈掌柜安排好带着的干粮,就准备去后面看看,谁知,刚过拐角便差点撞上一个人。

    定睛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少爷?”

    是昨晚喝醉了的叶辞柏。

    只是此时的叶辞柏状态很奇怪,形容憔悴,眼睛通红,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裳,皱皱巴巴的,最上面的盘扣还开了一个。

    “少爷,你这是……”

    叶辞柏没有说话,直接扣上红尘的手腕,把她拽出了客栈,在无人地方才放开她。

    “少爷,你怎么了,长风呢?”昨晚叶辞柏因太激动妹妹平安回来,在席间喝了不少的酒,纵然是酒量极好,也醉了。

    长风一直伴随在他左右,自是由他照料。

    可主子如此憔悴邋遢……

    “我问你,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叶辞柏的声音沙哑,鼻音也很重,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红尘。

    “什么事瞒着你,少爷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红尘左顾右盼,就是不看他。

    叶辞柏烦躁的扒了扒头发,“你别瞒着我了,昨晚那么多的动静,你们真当我醉死了?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昨晚叶辞柏是醉了,且醉的不轻,但是,他们都忽略了他自小在军营长大的事实。

    更何况,他是习武之人,即便是醉死了,天生的敏锐度还是有的。

    他的房间距离卫韫和叶朝歌的房间并不远,只隔了两间房和半个走廊。

    或许一开始并没有影响到他,但来来回回,出来进去的开门关门声,他又怎么可能丝毫不曾听到?

    他听到了。

    不但听到了,且看到了。

    他透过门缝,看到卫韫红尘在说话,虽然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太清,但是卫韫的那句明日一早便动身回京,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这人糙也粗,但是并不是蠢。

    从前前后后的反常,便隐约察觉到他们有事瞒着他。

    原本他想当时便出来,只是犹豫了,就在他犹豫的功夫,卫韫和红尘便已经散了,各自回了房间,他再想出去错过了最佳时机。

    后半夜,他一直没睡着,躺在那胡思乱想辗转反侧,想整件事,想不对劲之处。

    越想越心惊,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始至终没有听到妹妹的声音,更没有见到她的人影。

    卫韫和红尘的话,连他都听到了,同一个房间的妹妹,不可能听不到。

    可他却没看到她。

    那么,只有两个解释,妹妹知道,或者,她不知道。

    妹妹和红尘主仆俩素来亲厚,如果她知道,不至于掠过她,直接找上卫韫。

    细极思恐。

    叶辞柏越往下深想便越有种说不出的恐慌和害怕。

    这种感觉,就好像接下来等待他的将会是自己不愿见到的,但是又不得不去面对。

    所以,在听到南风和红尘房间的动静时,他立马就跟了出来。

    原本他想去找南风,也跟着他去了后面,可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去找了红尘。

    南风到底是卫韫的人,他以听从卫韫的话为使命。

    而红尘不同,不只是他熟悉了解她,还有一个原因,只要是对叶朝歌好的,红尘必然是义不容辞。

    “红尘!”

    叶辞柏加重音量。

    红尘被吓了一跳,有些无奈道:“少爷,您就别为难我了,真没什么事,再说了,我们能有什么事瞒着您啊,而且,红尘就是个奴婢。”

    言外之意,她就是个下人,而他则是她主子的亲兄长,即便是真要瞒着,也该是绕过她这个外人才是,何来和外人一起瞒着自己的至亲这种道理。

    可惜,叶辞柏并不吃这一套,“你别跟我顾左右而言他,红尘,你确定不告诉我会对歌儿好?”

    “我……”

    红尘说不出话来了。

    见她如此,叶辞柏便知道自己说到了关键,便又道:“假如,你觉得不告诉我是对歌儿好,那好,我不问了,但是,你要想清楚再回答!”

    “红尘,你确定?”

    红尘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她不确定,她怎么可能确定。

    小姐那被咬烂的嘴唇不停的在脑海中闪现。

    而七毒发作间隔的时间将会越来越短,也就是说,在回到上京前,在白凝散送来前,小姐至少还会经历数次这种痛苦折磨。

    只是第一次,她便咬烂了自己的嘴唇,那接下来只会比第一次更痛苦,更难熬,到时……

    红尘思绪混乱,两边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告诉他,一个说不能告诉……

    但最后,红尘还是告诉了叶辞柏。

    正如叶辞柏所想的那样,红尘的心思比南风要简单一些,她只希望主子叶朝歌好。

    ……

    一行人动身继续前行。

    这一路上,耳边突然安静非常,这让卫韫十分的纳闷。

    尤其是罕见沉默的叶辞柏。

    要知道,自碰头以来,叶辞柏就处于一种特别兴奋的激动中,话更是多的不得了。

    哪里像现在似的。

    卫韫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叶辞柏,移开后看向红尘。

    在看到欲言又止的神情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也是,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过了一宿后情绪前后变化的如此之大。

    这其中肯定必有因有。

    卫韫看向尚在沉睡中还未醒的叶朝歌,握着她手的手紧了紧。

    ……

第1220章 刻意制造出来的安静

    叶朝歌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你醒了。”

    卫韫见她醒了,连忙将炉子上温着的水倒了一杯,先自己用嘴试了试,方才喂叶朝歌喝下去。

    一杯水入喉,干涩的喉咙顿时感觉好了许多。

    她看了看周围,发现是在马车上,便想问卫韫什么时辰了,她睡了多久?

    谁知,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疼的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是不是伤口疼?”卫韫抱着她,心疼道:“暂时先不要说话,忍一忍,很快就会好了,很快就会好了……”

    叶朝歌在适应了一会儿后,磕磕绊绊道:“我,我怎么了?”

    “你嘴唇咬破了,已经涂了药,但伤口有些深,须得养个三两日。”

    闻言,叶朝歌目露迷茫。

    嘴唇咬破了?

    嘴唇怎么会咬破呢?

    之后恍悟到什么,沉默了。

    她想起来了,在失去意识前,她记得自己毒发,腹痛如绞,为了怕让兄长知道她中毒,为了防止自己痛出声,她就咬住自己的嘴唇。

    后面如何她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唯一让她记忆犹新的是那波生不如死的剧痛。

    叶朝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可是冷了?”卫韫将她抱的更紧了,他身上热乎。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卫韫默了默,方才回道:“晚上了,你睡了一天。”

    叶朝歌大惊。

    卫韫不想让她纠结于时间,便转移话题道:“红尘马车上给你温了粥,我让她送来喂你吃些好不好?”

    “恩。”

    卫韫叫了停,待红尘将粥送过来,方才让马车继续前行。

    吃过粥,身上便暖了不少,叶朝歌挣脱卫韫的怀抱,靠在软垫上,眼巴巴的望着他,一副有很多话想说的模样。

    “你现在伤口正在愈合阶段,少说话,听我说就好。”卫韫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安抚好叶朝歌后,便对她说:“你的毒承曦或许有法子,这段时间我们会连夜赶路回京。”

    叶朝歌恍然,难怪这么晚了还在马车上。

    “还有一件事……你哥已经知道你中毒一事了。”

    见她要激动,卫韫连忙又道:“歌儿,你知道,瞒不过他的,辞柏又不傻,怎会半点察觉不到,昨晚在客栈,他便知道了,不过,我已经同他说好了,回去后,他会帮着隐瞒老将军和岳母,所以,你不必担心,也不用再忍。”

    闻言,叶朝歌叹了口气。

    她早该想到的,兄长此人看似粗糙,但实则粗中有细,而且,自己睡了一天,怎么可能真能瞒得过去。

    况且,瞒得了一次,下次呢?

    “你想见他吗?”卫韫问道。

    叶朝歌摇摇头,指指自己的唇。

    见了又如何,她现在说不了太多的话,而且,她想说的,卫韫已经帮她做到了。

    还见什么?

    相见不如不见,见了也不过是让他跟着担心罢了。

    在回京之前,就先这样吧。

    “这段时间便辛苦些,等回了京就好了。”卫韫握上她的手,轻声说道。

    “你们,更,更辛苦。”

    叶朝歌伸手抚上卫韫的脸颊,“瘦了,也憔,憔悴了。”

    卫韫的手覆盖住她的,“没有,车里暗,你看错了。”

    叶朝歌但笑不语,也不和他争辩这个。

    究竟是车里暗,还是他瘦了憔悴了,她心里清楚。

    ……

    日夜兼程的赶路,中间除去换马匹补给干粮之外,不曾停顿过。

    距离上京越来越近,而叶朝歌嘴上的伤也在按时换药后渐渐得以愈合。

    一切看似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棘手的不是叶朝歌嘴上的伤,而是她的毒。

    这期间,她又发作了一次。

    发作时间不是像上次那般在半夜,而是在中午,距离上次发作只间隔了三天,且包括她昏睡的那一天。

    比之上一次的发作,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一些。

    而在红尘的银针扎上去,半个多时辰后才见效,比之上次整整拉长了一倍的时间。

    不止如此,在发作后,叶朝歌和上次一样,睡了一天才醒来。

    且醒来后,整个人明显虚弱许多,要休养一日才可恢复。

    可这边将将恢复,元气还未复原,又一次发作了。

    这次发作的时间是在早上。

    卫韫赶紧叫停了马车,大喊着红尘。

    赶了这么久的路,众人早已疲惫,在这昏昏沉沉之际,卫韫的喊声惊醒了所有人。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又发作了?”马车外,叶辞柏急声道。

    “叫红尘,快找红尘过来。”

    卫韫的声音有些急,也有些乱,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到他压抑的痛苦。

    只是,这个时候没人有闲心去细听。

    叶辞柏一叠声的喊后面马车上的红尘。

    几乎是连拖带拽的,将她拖到叶朝歌的马车上。

    把人怼上车后,叶辞柏便停在了原地,望着马车焦急的等待着。

    因着叶朝歌发作,一行人便在原地停了下来,一来好让红尘扎针,二来,其他人也好趁此时间休息一二。

    “小将军,去那边休息休息吧,待会咱们还要继续赶路。”南风过来压低声音劝道。

    叶辞柏摇头,“不用,我不累。”

    他现在哪有什么心情休息,眼巴巴望着久不见动静的马车,一颗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他记得上次发作,他本要跟着上车,被红尘拦住了,说他跟着上去不方便。

    虽然他不知道不方便在哪,但也只好留在车外面等。

    那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

    期间,马车里和现在一样,很安静,安静的让他以为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可怕。

    直到半个时辰后,红尘出来说好了,得了卫韫的允许,他才得以上车去看自己的妹妹。

    在进入车厢的那一刹那,他便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本以为是红尘扎针时带出来的血,直到看到不远处那块沾满了血牙医的帕子时,才知道,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不是真的安静,而是他的妹妹全程咬着帕子,甚至将牙龈咬出血,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是刻意制造出来的安静!

    ……

第1221章 求求你们……

    红尘进去有一会儿了,而马车中依旧很安静。

    叶辞柏此刻很不平静,他的脑海中,眼前,所浮现的都是那日所看到的那块沾着血牙印的帕子。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车里还是没有响动。

    叶辞柏猛地跳上车,隔着厚重的帷帘对里面大声喊道:“歌儿,痛你就喊出来,别再忍了,你喊出来,让哥哥陪着你,歌儿……”

    车内,叶朝歌已经疼得理智渐失,而对于外面叶辞柏的喊叫,并没有听到。

    直到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嗓音:“歌儿,喊出来,喊出来……”

    不!

    不能喊。

    也不知是她的忍功了得,还是意志力坚定,这一次发作,叶朝歌再次忍住没有发出声音。

    而她咬在嘴里的那块帕子,比之上次更鲜艳了几分。

    红尘从马车里出来时,已经快一个时辰后了。

    她脚步虚浮,头上布满了汗珠。

    “没事吧?”

    南风怕她摔倒,第一时间上前把人扶住。

    靠着他,红尘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力竭而已。”

    “歌儿怎么样了?”叶辞柏迫不及待的问道。

    “已经压制了。”红尘宽慰道:“少爷不必担心,小姐心智非常人。”

    从她连着三次发作都没有喊出声,宁愿咬烂自己的嘴唇,咬到牙龈出血,便能看出,她的心智不输于刚铁男儿。

    叶辞柏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走吧,我送你去车上休息。”南风扶着红尘。

    待回了后面的马车上,南风将红尘安置好,叮嘱其好生休息便准备下车,谁知,红尘将他拉住。

    “怎么了?”

    “你跟我说实话,娇容和北燕那边,可有消息?”红尘问他。

    如果白凝散再不到位,她不知道小姐还能坚持到几何。

    她实在担心,尚未回京,小姐便受不住了。

    南风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不瞒你说,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

    闻言,红尘松开了拽住他胳膊的手。

    低着头,呢喃道:“还没有消息啊……”

    “再等等,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南风安慰道。

    “就算有消息,也不一定会把白凝散拿到手,对吗?”

    “这……”

    红尘闭上眼睛,声音哽咽,“我真的怕小姐坚持不住。”

    “可你方才说,太子妃心智非常人。”

    “是,小姐的心智的确非常人,可是,七毒发作的痛苦,也是常人不能想象的,小姐第一发作时,我就被吓了一跳,连我都被吓一跳,你想想,那是一般的痛苦吗?”

    南风看出她有些激动,连忙握上她的手,柔声且坚定道:“就算如此,我相信太子妃也一定会坚持下去的,太子妃有太多牵挂的人,京中的三位小主子,还有祁老将军……”

    红尘一怔,随之苦笑道:“疼到极点的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会不记得,怎么还能牵挂那么多人……”

    她是大夫,很清楚每次毒发时,小姐一开始是清醒的,之后便失去神志,凭的不过是一股劲。

    她真的特别担心,担心这股劲会坚持不下去,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从这次发作看得出,银针的压制已然效果不大,纵然她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以自己的之力去对抗霸道的七毒。

    发作不过第三次,便已然如此,她实在不知道,小姐还能坚持几次。

    红尘的担心,只在南风面前表露出来,可即便她掩饰的很好,卫韫也看得出现下最紧迫的问题是什么。

    白凝散。

    当天,卫韫接连发了三分急讯,命在北燕的暗卫抓紧时间,哪怕不择手段也无妨,只要能将白凝散带回来,而一切后果,他自会承担。

    接下来的路程,气氛更为压抑,每个人都闷头赶路,争分夺秒的往上京赶。

    终于,距离上京越来越近,至多再有两日路程,便可抵京。

    上京近在眼前,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可他们的这口气还未松利索,叶朝歌第四次发作了。

    而这一次,比之上次又延长了时间,不但如此,且是上次的双倍痛苦。

    叶朝歌再也忍不住,痛呼出声,若不是卫韫和红尘合力将她摁住,恐怕她已经疼到打滚。

    “歌儿,坚持住,坚持住……”

    “不,啊——好痛,好痛,杀了我,求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啊——”

    歇斯底里的呐喊回旋到每个人的耳边。

    同时,也让每个人心头沉甸甸的。

    马车外,南风听着里面的喊叫呼喊,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之前红尘同他说的时候,他还一度觉得是她当局者迷,可如今看来,并非她多虑,而是,成为了现实。

    再非常人的心智,也会有崩溃的时候。

    而显然,太子妃已经崩溃了。

    “求求你,杀了我……卫韫,杀了我……”

    断断续续的嘶吼从马车里传出来,揪着每个人的心。

    叶辞柏在那里走来走去,他很想做什么,但是,什么也不做了,除了在这里干着急之外,什么也帮不上忙。

    终于,叶朝歌喊累了,银针的压制也起了作用,她逐渐安静了下来,如之前几次一样,陷入沉睡中。

    这一次发作,让他们更加清楚的意识到,已然迫在眉睫。

    “即可动身,连夜回京!”

    “是!”

    ……

    原本一天半的路程,生生缩减到了一半。

    而在进城之前,派去北燕的暗卫终于送来了白凝散。

    在红尘检查过后没问题后,即可喂叶朝歌吃下去。

    白凝散服下,没多会儿便发挥了药效。

    红尘把脉,揩去额上的汗水,笑道:“可以了,短期内没问题了。”

    闻言,卫韫紧绷的神色一松,唇角带了抹笑意,“辛苦你们了。”

    暗卫受宠若惊,连忙道:“主子容禀,此并非属下等人的功劳,药是娇容公主拿到手给的属下。”

    卫韫笑容加深,点点头,“恩,退下歇着吧。”

    “是。”

    此时叶朝歌醒了,对卫韫和红尘道:“娇容是不会让人失望的。”

    红尘撇撇嘴,没说什么。

    卫韫则握上她的手,柔声道:“你的眼光向来是极好的。”

    ……

第1222章 回京

    回到上京的这天,天空阴沉沉的,好似要下雨。

    尽管如此,也丝毫不曾影响了叶朝歌的好心情。

    她坐在车壁上,打开旁边的车窗,探头望着外头的街道商铺,不禁有种终于回家的感慨。

    “还是家好。”

    算算时间,从她被宁缺抓走到现在回来,前前后后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离开了一个多月,对家,对上京,对身边的至亲,甚是想念。

    以前在京的时候倒不觉得,过去离开外出时也不曾这般过,唯有这次,思念每一个人,想念过去的每一天。

    那些淡淡的不舍,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残酷的事实。

    “怎么了?”

    卫韫看着收起微笑的叶朝歌,蹙眉问道。

    后者回神,摇摇头,“没什么。”

    “恩?”

    卫韫明显不信。

    叶朝歌不动声色道:“我只是在想,离开了这么久,也不知三个孩子还记得我这个娘不。”

    小铃铛她倒是不担心,只是双胞胎,恐怕是记不得她了。

    卫韫认真道:“他们若敢不记得你这个娘,我就……”

    “你就怎样?”

    叶朝歌唬着脸,瞪他,“你还想动手打他们不成?”

    卫韫摸了摸鼻子,讪讪的看着一副好似只要他敢点头就要和他拼命似的叶朝歌,识趣的摇摇头,“怎会,我怎会动手打自己的孩子。”

    叶朝歌怀疑的看他,看了一会儿,反手将车窗关上,认真严肃道:“说认真的,你得答应我,不论何时何地,你都不许对孩子动手。”

    卫韫猛地一怔,淡淡道:“有你看着,我岂敢动手。”

    “如果我看不了呢?”

    “没有如果!”卫韫咬牙,“没有你说的如果!这样的假设不成立!我也不想听!”

    叶朝歌没好气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看着他们啊,我不在的时候……”

    “好了,别说了!”

    不待她把话说完,卫韫便厉声打断,随之叫停马车,扔下一句:“前面是你爱吃的果子铺,我去给你买些,你先回去,我稍后便回。”

    说完,不给叶朝歌反应的机会,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朝歌坐在车上并没有动,只是透过晃动的帷帘,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良久,车厢中响起一道深沉的叹息。

    叶朝歌头靠在车壁上,喃喃自语:“逃避得了一时,逃避不了一世。”

    她知道,买果子是假,逃避是真。

    他不想听她说任何的泄气话,只是,有些事,总要面对。

    虽然有了白凝散,短时间内不会发作,但是,总有那么一个期限。

    七毒终归会毒发,没有解药,她必死无疑。

    这个事实,总要去面对。

    但他,一味的逃避,仿佛是她太过于悲观了似的。

    倒也不是她悲观,只是明白,命该如此,非人力可抗衡。

    这一生,她已然知足。

    纵然对这世间有太多的不舍和牵挂,但能走出一个不同于前世的人生,她还有什么好贪婪的呢。

    胡思乱想间,东宫到了。

    叶朝歌从车上下来,还未站稳,便被熟悉的怀抱用力的抱住,下一刻,祁氏哽咽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

    叶朝歌抬手,回抱住自己的母亲,“娘,我回来了。”

    祁氏抱着女儿嚎啕大哭,她的哭声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祁继仁望着面前抱在一起的母女俩,上前拍拍她们的后背,“好了好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有什么咱们进去再说。”

    叶朝歌被掳失踪的消息,一直不曾外传出去,如今外人只知,太子带着太子妃离京休息。

    若被有心人看到这一幕,必然会多想,到时因此而惹出不必要的麻烦,那他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吗?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东宫。

    正殿。

    没了顾忌,祁氏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拉着女儿的手,连连说瘦了,末了又责备她糊涂,拿自己去冒险,一边责备又一边咒骂宁缺那胆大包天的。

    但不论是责备还是咒骂,归根结底,还是太过心疼女儿。

    最后还是祁继仁看不过去了,连忙制止打住,“好了,人回来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先让歌儿歇口气。”

    老父亲开口,祁氏收敛了不少,其他人这才得以说话。

    祁继仁到底是男人,比不得祁氏的随心,只道受苦了,人没事就好云云,虽然话语苍白,但其中的关切之情显而易见。

    待众人的情绪平复下来后,这才发现卫韫不在,便问太子呢?

    叶朝歌不露异样,“去给我买果子去了。”

    祁继仁听着狐疑,为何不让人去买,反倒太子亲自去?但想着他们夫妻素来要好,便也未曾细想。

    祁继仁不曾细想,且沉浸在外孙女回来的喜悦中,因此没有注意到外孙的过分安静,但墨慈不同,她向来就心细如发,又与叶辞柏乃同榻夫妻,很快便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只是当着祁继仁和祁氏的面,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暗暗将此事记到了心里头,盘算着待会定要好生问一问。

    女儿平安回来,祁氏有太多的话想跟她说,但红尘却道赶了这么久的路,小姐累了,且先让她好生休息一番再说话也不迟。

    “红尘说得对,左右人已经回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娘,您先和外祖回将军府,让歌儿歇一歇,待她歇够了,你们再说话。”罕见的,叶辞柏帮着红尘说话,并在言语间撵人。

    祁继仁闻言,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外孙。

    还未待他多想,墨慈说道:“是啊,外祖,母亲,您看看他们兄妹这身上,先让他们去换身衣裳,洗漱一番,过后咱们再说话可好?”

    墨慈不动声色的将注意力往叶辞柏和叶朝歌身上的风尘引。

    叶朝歌好一些,只是面色憔悴,但叶辞柏则要明显一些,身上的衣裳皱皱巴巴的,下巴处的胡茬密布,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就是赶路的结果。

    ……

第1223章 承曦所提

    果不其然。

    经过墨慈这番有意识的引导,不论是祁继仁还是祁氏,皆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先好生休息休息,等你歇够了,娘和你外祖再来看你。”

    “好的娘,我让人送您和外祖。”

    叶朝歌并未阻拦祁继仁和祁氏的离开,她现在的确有些精力不济,之前发作后的后遗症尚未过去,这般继续下去,她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你休息,我和墨慈送外祖和母亲回府。”叶辞柏道,随之先行走人。

    “这孩子,今儿个怎么这么不对劲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祁氏的话,她说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听的人,却未必。

    墨慈触上叶朝歌对她轻微颔首的暗示,再度出声打岔:“估计是太累了吧,想早点回去歇着。”

    “这倒也是,我还从未见柏儿如此狼狈过,你们也真是的,路上赶得这么急做什么?”祁氏嗔道。

    “哎呀夫人,小姐和少爷是怕您和大将军担心啊,这不路上就赶得急了些。”红尘笑嘻嘻道。

    在墨慈和红尘你一言我一句中,送走了祁继仁和祁氏。

    “怎么样?外祖发现了没有?”红尘送人回来,叶朝歌第一时间询问道。

    “应该没有,少夫人是个通透的,有她打岔,大将军应该不会察觉。”

    闻言,叶朝歌点点头,“也是,墨慈心细如发,应该察觉了什么,不过她知道分寸,不是个冲动的性子。”

    “小姐就放心吧,您累了,奴婢伺候您休息。”

    叶朝歌恩了声,“的确有些累了,先别让刘嬷嬷她们过来了。”

    “小姐放心,奴婢守着。”

    在红尘的伺候下,叶朝歌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便躺下了,没多会儿睡了过去。

    前脚刚睡着,后脚卫韫便回来了,手上果真提着叶朝歌爱吃的果子。

    红尘将刚才的事简单的讲了一遍。

    卫韫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也回去歇会儿,过后承曦会来。”

    “奴婢并不累,一路都在车里,倒是殿下,您进去陪着小姐歇息,奴婢守着。”

    要说累,卫韫很累,但是,又不累。

    他现在整个人就好比一根紧绷着的弦,不敢放松。

    在偏房洗去风尘回到内室,怀里拥着心爱之人,一颗心才感觉归于实地。

    只是却放不下来。

    抱着人发呆,一双眼睛熬得通红也不敢闭眼。

    这一路紧绷,哪怕回了家,亦是如此。

    ……

    承曦接到消息便赶来了东宫。

    红尘将他带到了一处,将情况细细阐明。

    “我现在真没法子了,曦琼王,还求您施以援手,救救我家小姐。”说着,红尘跪倒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承曦把她拉起来,“你我医术相差不大,如今我也不敢保证什么,还是待会我亲自号脉一番再说。”

    红尘含泪点头,“我家小姐性子素来要强,不管多大的事,她宁愿自己扛着也不愿让旁人担心,小姐中毒一事,现今知情不多,殿下也曾劝过,奈何,一旦是小姐做下的决定,轻易更改不得。”

    “我明白你的意思。”承曦叹了口气,“我有分寸,放心吧,此事不会从我这里泄露出去。”

    “多谢曦琼王。”

    “你且同我细说一下你家小姐的脉象。”

    “是。”

    这边厢刚说完,卫韫便过来了,“事情红尘都同你细说了吧?”

    承曦颔首,“我已经知道了。”

    “她现在还未醒,可要把脉?”

    “先让我探一探脉吧。”

    卫韫带路,带着承曦进了正房内室。

    叶朝歌睡得很沉,沉到身边人离开又带着旁人进来都不自知。

    承曦近前号脉,很快便皱起眉头,“你们没跟我说,给她服用了北燕的白凝散。”

    卫韫一愣,看向红尘。

    后者咬了咬唇,“是奴婢疏忽了。”

    承曦欲要说什么,想了想,把人叫回刚才的房间,方才道:“白凝散是何时服下的?”

    “回京前的头两日,有何不妥?”

    “大大不妥,白凝散能暂时压制七毒,但是同样的,白凝散药性霸道,它不但能压制住七毒,让中毒之人在有效期内不受毒发痛苦,可它也能将原有脉象覆盖。”

    承曦眉头紧蹙,“不行,得想法将白凝散化去。”

    “化去?可若是没有白凝散压制,发作起来她……”卫韫捏紧拳头,“生不如死!”

    那日,在发作时,她口口声声求他杀了她。

    能让她说出此话,可以见得,所承受的已然难以支撑。

    “我知道,可是,要想分解出她体内七毒有哪七毒,只有这样,不然,只是耽误时间。”

    “那你可有把握?”

    承曦如实摇头,“没有,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你觉得现在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不是我自夸,我和红尘的医术属于尖端,除了我们,这世间恐难再有人医治,即便是有世外高人,你觉得凭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能找来世外高人?”

    “说句不中听的,现在的情况属于死马当活马医。”

    “你!”

    承曦缓了缓语气,叹道:“我知道这话不中听,可确也是事实,痛一时,比没了命强,你说不是吗?”

    卫韫沉默了。

    “而且,你也莫要忘了,即便我和红尘不够,还有我叔叔,他如今也在大越,我们三人之力,值得一试。”

    “你心疼她我明白,可这是唯一的办法,除了能分解出哪七种毒,别无他法,除非你已经做好了……”

    “不必说了,就听你的!”

    不待承曦把话说完,卫韫厉声打断,手背上青筋凸起,用力的撑着桌子,“听你的,就听你的!”

    承曦想安慰他两句,只是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除非能让叶朝歌活下来。

    而且,他也不见得想听他说。

    卫韫,比他想象中要坚强。

    他就是一座大山,足以支撑起所有的大山。

    “我要和红尘商量一下,还需要时间准备,暂定为后天开始。”

    “恩,还有什么要注意,需要我去准备的?”

    “这两日尽量为她补补身体,我刚才发现她脉象虚弱,尽量保持一个好状态,否则,待白凝散化去,发作的时候,她会坚持不住。”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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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如此多娇介绍:
叶朝歌本是国公府嫡女,却因幼年被拐流落在外,十四岁时方回到父母身边。困于山沟的她不懂高门大户的诸多规矩,后院深宅之中处处被养女压制算算计,受尽苦楚,就连她的夫君娶她也只为报复。重活一世,再入高门,她立志护母保兄,将前世所受的委屈和冤枉通通找回来,给自己狠狠出一口恶气……却不想一次意外,遇到当朝太子。卫韫风华而临:“欺她,问过我了吗?!”嫡女如此多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女如此多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女如此多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