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叶朝歌吃醋
佛偈说:湛然一片真如性,迷失皆因一念差。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亦如是。
如娇容。
当初,她陷入自身的迷障中,难以自拔,以至于迷失了一切,遮住了眼前。
眼前迷雾拨去,如今,她已然清醒。
更有了新的生活。
过往之中,至此释怀并过去。
娇容离开的那日,叶朝歌去送了。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赠予了她最深的祝愿。
——愿你幸福。
当时,娇容红了眼睛。
幸福于她太过于奢望,是曾经她的求而不得,可现在,她觉得,幸福,其实也可以唾手可得。
且看你怎么看,怎么想。
走的时候,娇容抱了抱叶朝歌,她说:“我来的那日,太子殿下说的一句话,我一直记得清清楚楚,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是。”
“保重。”
“保重。”
白雪皑皑,寒风凛冽,娇容的鲜红披风随风飞舞,成为每个人最深的记忆。
……
日子在随着娇容的离开,回到了平静。
新的一年,在期盼中来临。
大年夜,在宫里用过年夜饭后,卫韫和叶朝歌便回了东宫,一家三口一起守岁。
尽管小铃铛早已呼呼大睡。
他们一家三口,度过了第一个年关。
新岁迎来,便是各种走动。
今年的东宫尤为热闹。
从初一开始,叶朝歌这个太子妃便忙碌非常,即便有海总管刘嬷嬷他们的帮忙,依旧让她忙的脚不沾地。
初三这日,夫妻俩带着小铃铛去了将军府。
往前几年,每每过年,叶朝歌皆是收获最丰厚的那一个,而今年换了人。
小铃铛只需要躺在她的襁褓里,各种好东西皆会被捧到她面前。
反倒是叶朝歌,备受冷落。
这不禁让她有些酸。
真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想当初……
罢了,当初的当初,注定只是当初。
过了年正月十六,恰恰好是小铃铛的百日。
这一日,一大早,东宫便热闹了起来。
小铃铛越发的讨喜,逢人就笑,哪怕没有牙,也不妨碍她的爱笑,咧着小嘴,颇为讨喜。
大长公主最是欢喜她,但凡是小铃铛到了她的手,便不舍得放下,谁也休想从她手上抢走。
小铃铛的百日,收获最丰厚的还是她。
为此,叶朝歌特地为她开了间库房,光宣正帝赏赐的,便占了大半间。
叶朝歌心想,小玲如今将将百日便如此,待她长大嫁人时,估计都不用她出嫁妆了。
……
小铃铛过了百日后,长得更快了。
最明显的便是她的头发。
从原本的稀稀拉拉,已然趋现浓密。
叶朝歌一时手痒,便找来了一根红丝绸,在小铃铛的发顶撮了个小揪揪。
格外的滑稽。
卫韫回来后,动了作画的雅兴,提笔将小铃铛的这副模样画出,并表示待她日后长大了给她看。
“好看吗?”
画完后,卫韫问叶朝歌。
后者酸了。
幽幽的看着他,“我嫁给你这么久,你还没给我画过!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在你的心目中,女儿比我重要。”
然后将小铃铛塞给他,气呼呼的回了内室。
抱着小铃铛的卫韫傻眼了。
“殿下,小姐这是吃醋了,您还不快去哄哄啊。”红尘在旁憋着笑提醒道。
卫韫如梦初醒,将女儿丢下,赶忙跟过去哄小祖宗了。
“吃醋了?”
叶朝歌咬牙,“是,我就是吃醋了,你想怎么样?”
卫韫被她这副酸模样喜爱的不得了,上前把人抱住,“为夫能怎么样,自然是高兴啊。”
“我吃醋你还高兴?”
叶朝歌怒了。
“自然是高兴,因为这说明你在乎我啊。”
叶朝歌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这神思维,真是厉害了。
叶朝歌吃醋,卫韫是真高兴。
要知道,他盼她吃醋盼了许久了,虽然她吃醋的对象是女儿,但也证实了她在乎他不是吗?
这一晚,卫韫嘴角的弧度几乎要咧到耳朵根儿。
到了夜里,更是激动的折腾人。
而被折腾的叶朝歌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累极临睡前,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即便日后再吃醋,在心里默默的吃就好了,坚决不会再表现出来。
不然,吃醋的是她,‘受苦受难’的也是她!
被折腾了一宿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到了中午才醒来。
叶朝歌对着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卫韫连掐了好几下方才解气。
用过午膳,叶朝歌方才觉得恢复了些,对卫韫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为了让小祖宗对他的脸色更好看些,卫韫便提出为她作画。
谁知,叶朝歌小脸一撇,“我不稀罕,你给你闺女画去吧。”
给她作画?
呵呵,一看就知道是因为她昨儿个吃醋闹的那一出,为了哄她。
如此不是心甘情愿的作画,她不稀罕!
“不不,我不稀罕给咱闺女画,就稀罕给你画。”卫韫凑过来说好听话。
回应他的是叶朝歌呵呵的冷笑声。
叶朝歌不同意,卫韫便软磨硬泡,最后被烦得受不了了,提出:“我给你画吧。”
给他画?
叶朝歌点头,“恩,画出你在我眼中的样子。”
卫韫没有多想,小祖宗主动给他画像,他怎会多想。
当即便去一旁坐下。
叶朝歌执笔开始,敛秋在旁侍候。
屋子里很安静,时间在安静中缓缓流逝。
半个时辰后。
卫韫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敛秋的表情,好像颇为古怪,那要笑不笑的模样……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聪明如他,隐约有了几分的猜测。
可看小祖宗那认真作画的模样,也不像是在画上作怪。
其实想想,是作怪也好,不是作怪也好,又能如何?
她高兴便好。
想着,卫韫也不着急了,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上去,悠闲的等待着。
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
叶朝歌收了笔,“好了。”
然后招呼卫韫过去看。
近前了一看,卫韫如遭雷击。
纵然是早有准备,但也绝对超过了他的预期!
这……
“好看吗?”
叶朝歌笑眯眯的问他。
卫韫如被塞了一把黄连,有苦说不出。
说好看,委屈的是他,说不好看,生气的是她……
这。
让他怎么说?
……
第917章 坏心的娘亲
“问你话呢,好不好看啊?”
久不见卫韫的回应,叶朝歌不厌其烦的再问他。
卫韫咽了咽唾沫,指指画,再指指自己,“歌儿,这,你确定你画的人……是我?”
“怎么,我画的不像?”
当然不像,这岂止是不像,分明就是两个极端!
他长这样的吗?
卫韫幽幽的看向铺陈在案上的画作。
只见那白皙的画纸上,以黑墨勾勒出一男子轮廓。
男子颇为年轻,玉冠锦袍,长身玉立,身姿被刻画的惟妙惟肖,只看这些,与他如同复制的刻画版,可再看那脸……
怎是一个惨不忍睹所能形容的?
猥琐的五官,再配上那猥琐的笑……
“你看,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我画的不像还是不好,你倒是说句话啊。”
卫韫回神,“你画的挺好。”
这是事实,除去那张脸,她画的极好。
“只不过……”
“和我不太像。”
叶朝歌看看画,又看看卫韫,点点头,“恩,是不太像,可我又没说照着你的模子画,我是画在我眼中的你。”
卫韫抽了抽嘴角。
所以说,这猥琐的丑样,就是她眼中的他?
或者说,他在她眼中长这样?
“怎么,不相信啊?”
叶朝歌笑眯眯的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在我眼中,你便是如此猥琐的模样。”
尤其是那不正经的时候。
她还觉得自己画的不太像呢,唔……画功不到家,只画出了他猥琐的三分。
卫韫望着近在咫尺,一脸得意的小女人,眯了眯眼睛。
倏然出手,将人扣住。
对着她笑,笑起来竟然和画作上的猥琐男有几分相似。
“既然在你眼中为夫便是如此的猥琐模样,那为夫怎好对不起这猥琐二字呢。”
说罢,迅速的扣着人进了内室。
敛秋见状,脸都红了,赶忙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你干什么啊,丢不丢人啊。”
被丢到床上的叶朝歌连忙爬起来往外跑。
可卫韫怎会给她逃走的机会,二话不说欺身上去,“你说我干什么,自然是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猥琐。”
一边说着,一边动作极快的将二人身上的衣裳尽除干净……
不一会,内室之中便响起隐隐压抑的声音,以及卫韫逗弄她,各种哄,各种逗……
在卫韫的不遗余力之下,叶朝歌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猥琐!
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她的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不说,她的手亦是不曾被放过!
不只是如此……
叶朝歌捂着脸,都没脸回想。
“来,漱漱口。”
卫韫倒了杯温水过来,伺候自家小祖宗漱口。
望着她微红微肿的唇瓣,不禁有些回味。
第一次尝试,感觉真不赖。
还有她软乎乎的小脚……
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越想越不受控制,心中的意动便一发不可收拾。
叶朝歌漱完口,眼睛的余光无意中扫到他腰…腹…下的某一处,登时瞪大眼睛。
后怕的往后退,捂着嘴,眼神警惕戒备的瞪着他,含糊道:“我警告你,不准再来了,否则我真生气了。”
卫韫失笑,“为夫还没那般丧尽天良。”
叶朝歌:“……”
是,您还未丧尽天良,但也差不离了!
仿若看出她心中所想,卫韫心下笑开,但真怕自己的小祖宗炸毛,未敢笑出声来。
双臂撑在床上,倾身过去。
“娘子,现在可知什么叫做真正的猥琐了?”
叶朝歌抽了抽嘴角。
知道了知道了!
在这之前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原本只是想捉弄他一番,也算是报复他一番,谁让这厮给女儿画像,不曾给她画过!
她也知道,自己这般吃味实在过于幼稚,可有些时候就是控制不住。
他们相识多年,成亲一年多,他呢?
不曾给她画过,首画却是给小铃铛。
怎是一个吃味能形容的?
让她吃味,她自不会让他好受。
想起给她画了?不稀罕了,不但不稀罕,还要给他画,之所以将他画的那般猥琐,便是气他,顺带捉弄他一把。
是他自己说的,这过日子就要有些小闹剧,否则太过乏味,而她,便给他一点调味剂。
看他乏味不乏味。
结果……
结果人气到了,也捉弄到了,她让他不好过,而他……也让她生不如死!
而且。
仔细算来,吃亏的是她,而且,还吃了一大亏。
浑身的骨头如同散了架。
不划算,太不划算了!
接二连三不知节制的后果便是,叶朝歌休养了三日才恢复元气。
卫韫望着她终于好看了些的脸色,心下松了口气,嘴上则感叹道:“明明出力的是我,怎地到头来你却比我还累?”
回应他的是叶朝歌的独门绝技——掐大…腿里子之功。
……
转眼,小铃铛快五个月了。
即将五个月的小铃铛摆脱了厚重的襁褓,将她放到软榻上,小姑娘自己会爬了。
叶朝歌有了新的消遣,那便是逗铃铛。
这日,坏心的她,将小铃铛抱到一头,然后将其喜欢的小玩意儿放到另一头,自己则守在榻前,兴致盎然的看着女儿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吭哧吭哧的从这一头爬到那一头。
等她爬过去了,坏心的娘又将她的小玩意换了方向,放到了之前开始爬的.asxs.。
小铃铛显然是被吓住了,被自己坏心的娘给吓到了。
趴在那,一双与卫韫如出一辙的黑亮眼睛眨呀眨。
无辜极了。
叶朝歌不为所动,心道,你娘我看了你爹那眼睛好几年了,早已有了抵抗力,无辜?
呵呵。
动摇不得她。
“爬呀,想要,就自己爬过去拿。”
小铃铛抬头看她,眼珠瞬也不瞬,好似在说,我若是爬过去了,你再给我拿走怎么办?
叶朝歌自是不会读心,久不见女儿动,坏心的她,拿过那小玩意儿,在小铃铛面前晃了晃,见她动了,又给放回去。
所行所为就一个,想要,自己爬过去拿。
可怜的小铃铛只好为了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吭哧吭哧的又爬了起来。
眼看着即将拿到手,她那坏心的娘亲,又给掉了个。
这下小铃铛不干了,小身子往那儿一摊,躺在那干嚎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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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8章 该来的,终归逃不掉
刘嬷嬷听到动静跑过来,连声问怎么了。
叶朝歌无辜摊手,表示和她无关。
刘嬷嬷看向奶娘。
奶娘偷偷的看看太子妃,再看看被放到那一头的小玩意儿……
深知自家越发小孩子性子小姐的刘嬷嬷,一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无奈扶额,“小姐,您又捉弄小主子。”
叶朝歌脸不红气不喘道:“这怎么能是捉弄,我这是在锻炼她。”
爬!
刘嬷嬷默默的瞅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走过去将瘫在那干嚎的小主子抱起来,一番哄。
在刘嬷嬷的哄弄下,小铃铛不嚎了,歇了声,胖乎乎的小手指向叶朝歌,撅着小嘴,眼神里满满都是控诉。
如果她现在会说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送给她的坏心娘一个字——坏!
刘嬷嬷被她一番指控逗笑了,对叶朝歌道:“小姐您看到了吧,连小主子都对您不满了呢。”
说来也是奇怪。
明明她家小姐是个极为稳重聪慧且成熟的人,怎地现在变得越来越孩子气了?
刘嬷嬷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自从怀孕以来,小姐的性子便是大变。
她是过来人,深知怀孕的人大多会性情大变,这倒也没什么。
可小主子出生也快半年了,怎地小姐的性子一变又变?如今和小孩无甚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小姐是成人的身体。
现在更是如此,经常以捉弄小主子为乐,不把她逗哭绝不罢休。
这般时日一长,如今她也是习惯了。
至于小姐大变的性子,她感觉……
“怎么了,你又把女儿逗哭了?”
卫韫下朝回来,一进门便看到女儿撅着小嘴指着她的娘,小模样满满都是控诉的场景。
“你呀,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卫韫上前捏了捏叶朝歌的鼻子,然后自刘嬷嬷手上接过女儿。
“来,你亲亲她,小铃铛就不生气了。”
卫韫抱着小铃铛倾向叶朝歌。
后者依言在小铃铛肉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了下。
撅着的小嘴慢慢放下了。
不一会便咧着小嘴对着自己的爹爹笑了起来。
叶朝歌在旁看的撇嘴,“你看她这眼睛都是干的,哪里像哭过,分明就是哄人的。”
“那你还逗她。”卫韫斜睨她。
“我这也不是无聊吗。”
卫韫想了想,道:“今儿个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走走?”
“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叶朝歌笑开,“那我现在便去换衣裳。”
不远处,目睹这一幕的刘嬷嬷,默默的低下头。
小姐变成这样,若说不是太子殿下惯出来的,打死她也不信!
……
半个时辰后,卫韫和叶朝歌出门了。
小铃铛?
自然交给了奶娘她们。
小铃铛许是被自己的坏心娘折腾累了,自己捧着小玩意儿玩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见小主子睡下了,三个奶娘便小声的闲话起来。
“诶,怎么看太子妃都让人羡慕。”
周奶娘没来由的一句话,顿时引起了另两位奶娘的共鸣。
可不是,真是让人羡慕得很。
她们三个来东宫也有小半年了,这半年里,亲眼见证了许多,比如,东宫的两位主子感情并非如外界说的那般只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要好。
说句到家的实话,她们来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太子和太子妃吵过架,甚至都不曾红过脸,每天平平淡淡恩恩爱爱,偶尔闹一闹……
这样的日子,真真是羡煞旁人。
不但如此,这么久了,太子殿下一直守着太子妃,听说,便是怀孕和坐月子之时,都是如此,便是早前齐家两姐妹一事,也到头来不了了之,后来据说,那俩姐妹都不曾近过殿下的身。
越说越让人羡慕,越想越让人觉得艳羡。
这女人啊,一生所求就那么多,嫁一良人,生两个孩子,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过一生,哪怕贫穷,哪怕平淡也不在乎。
只要那个人待她们好,哪怕吃糠咽菜,也不在乎。
当然,这是她们普通人家女人的想法,像这大户人家的,恐怕她们求的是后宅安宁,夫君少纳一房妾……
而太子妃的日子,不只是普通人家的女人会羡慕,恐怕,任何一个女子都会羡慕。
“这人啊,真是讲究了一个命,就看太子妃吧,命好!”
羡慕不来啊。
另两位奶娘赞同点头。
在外间,将三个奶娘的对话听在耳朵里的刘嬷嬷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真是些妇人,头发长见识短。
如今人人都说小姐命好,可他们又岂会知道,今日的好命,是之前的苦难换来的?
他们只看到了小姐现在的幸福,又岂知,在这之前,小姐付出了多少,方才换来今日的平稳?
有一瞬间,她特别想进去告诉她们,小姐是不是命好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小姐今日是靠她自己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的,而不是在家呆着,好命便从天而降!
可想着,有必要吗?
小姐如何,知道的便会知道,不知道的,又何必去与那无知之人辩驳呢?
想着,刘嬷嬷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今日如殿下说的,当真是个好天儿,日头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极为舒服。
刘嬷嬷以手遮在前头,迎着并不怎么刺眼的日光看向万里无云的晴空,抿了抿唇,微微浅笑。
人啊,这命并非是注定。
且看你怎么去做。
谁和谁都不是天生的。
“嬷嬷。”
刘嬷嬷回神,侧首看过去,“怎么了?”
司琴压低声音,“方才小海子过来报,地牢里的梁婉彤死了。”
闻言,刘嬷嬷皱了皱眉,“怎么死的?”
“一头碰死了。”
“恩?”
“据说,是两个看守的嘴上没个把门的,昨儿夜里喝了点酒,无意中将叶宇轩年前便被斩首一事秃噜了出来,被梁婉彤听到了,发了一会子疯,今儿个一早过去送饭她也没碰,看守的以为她是睡着了,直到方才,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刘嬷嬷叹了口气,“时也命也,当初小姐一念之仁,特意隐瞒了叶宇轩的死讯,就是怕梁婉彤……没想到,该来的,终归是逃不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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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9章 玄而玄之的一个梦
“嬷嬷您也别这么说,这梁婉彤也不无辜,依着她的所作所为,死不足惜。”
司琴说道。
刘嬷嬷出了口气,她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但小姐说,梁婉彤可恨,但也是个可怜人,便先留在地牢里养着,总不会冷了她缺了她的吃喝,至于日后,再说。
“算了,不想这些了,你去将红尘叫来,让她随我去地牢一趟,不管怎么说,给她换身衣裳。”
死者为大。
叶朝歌出门,只带了红梅,其余人皆留在家里。
“让奴婢陪您去吧。”司琴主动请缨。
刘嬷嬷眼睛一闪,笑道:“你这丫头,当这是什么好事啊,你又没见过死人,去了不怕回来做噩梦啊。”
司琴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这一茬。
“快去吧,红尘和你不同,她胆子大着哩。”
司琴不傻,自然听出了刘嬷嬷的弦外之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这么轻易便被看穿了。
“嬷嬷……”
将司琴的欲言又止看在眼里,刘嬷嬷好笑道:“你们这些丫头的心思,真当我老婆子眼瞎看不出来啊,你和敛秋也不必如此,红梅和红尘有她们的活,你们有你们擅长的,伺候好主子,主子都会看在眼里,知道吗?”
“多谢嬷嬷提点。”
“去吧。”
司琴和敛秋的心思,其实并不难猜,和当初的青岚青茗一样,毕竟,红梅和红尘太能干了,她们会害怕会惶恐也不意外。
早前儿她便察觉到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恰好今日话赶话,便逮到了这机会予以提点。
主子这边,不奉什么能者居之,能在主子身边伺候的,都各有优势,她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
好在司琴和敛秋的心性不错,也不需要太过操心其他。
倒也是省心的。
……
卫韫和叶朝歌一直到了傍晚方归。
和出去时不同,回来时,二人身上皆透着汗味,形容也不如出门前的利索整齐。
“小姐,您和殿下这是去了哪里啊?”
刘嬷嬷一边让司琴备水,一边伺候叶朝歌更衣。
“志远侯家在城郊新开了一家马场,我们去骑马了。”
刘嬷嬷看着换下来的衣裳,也难怪了。
褪下衣裳,叶朝歌整个人泡进热水里,舒服的喟叹一声,两手垫在桶沿,下颌搁在上面,任由刘嬷嬷为她摁压清洗。
“看小姐这模样,想来今日外出玩得很尽兴。”
刘嬷嬷觑着自家小姐上翘的唇角,笑道。
叶朝歌颔首,“是啊,骑马的感觉真不错,不过就是有些累。”她正是新手,学起来不免有些疲累,不过,为了乘风奔腾的快感,想想便是劲头儿十足。
瞧着小姐快怀的模样,刘嬷嬷想了想,还是暂且将梁婉彤的死讯给压了下去。
叶朝歌背对着她,故而也不曾看到她一瞬间的欲言又止。
手背有些酸麻,她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随口问了句:“我不在的时候,家里可都好?小铃铛可有哭闹?”
“小主子好着呢,只要您不逗她,她是绝不会哭闹的。”刘嬷嬷嗔怪道。
叶朝歌撇撇嘴,嘟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她那可爱的小模样,就是想逗她,逗到她哭。”说来她这心理也真是奇怪。
“这么说,还是咱们小主子可爱的错喽?”刘嬷嬷失笑。
叶朝歌也跟着笑了起来,“是我的错成不?”
闲话间,叶朝歌清洗干净。
裹了大巾出来,由着司琴为她绞发。
想来是今日外出真的累到了,坐在那不一会便打起了瞌睡,连在偏房沐浴回来的卫韫近前儿也没发现。
“你们都下去吧。”
接过司琴手上的巾帕,卫韫压低声音让她们退下,随之继续为小祖宗绞干长发。
待干了后,叶朝歌已然睡熟。
动作轻柔的抱起人放到床上去,起身为她盖被子之际,突然袖袍被攥住了。
抬头对上叶朝歌迷迷茫茫的眼睛。
“怎么了?”
“说好的,过几天……还带我,去,去骑马……”
都睡着了还记着这事。
卫韫忍不住笑出声,“好,说好的,过几天再带你过去。”
得了他的准话,叶朝歌乖觉的蹭了蹭,然后睡了过去。
卫韫瞧着,心都要化了,为她盖好被子,倾身在她额上亲了下,方才起身出去。
“殿下。”
“怎么回事?”
南风随之将地牢中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道:“下午刘嬷嬷与红尘过去给她整理了遗容换上了衣裳。”
卫韫点点头,“去准备口棺材,把人葬了吧。”
“是。”
“至于那俩人,一人打十板子,长个记性。”
南风颔首,“属下这就去办。”
“等下。”
卫韫叫住他,“叶思姝怎么样了?”
“回殿下,快了。”
“到哪一步了?”
“只剩下腿……”
卫韫想了想,“快些结束把她丢出去。”
“是。”
安排好这些,卫韫先去看了看女儿,随之方才回去内室。
……
月上中天,时至半夜,天色越发的黑沉,整个东宫皆安静了下来。
绮歆楼正房,叶朝歌在卫韫的怀里好梦。
她梦到自己去了一个仙境,五彩玲珑的云,彩虹漫天,远处的高山笼罩在仙气之中。
太美了,美到让她移不开眼睛。
她在那处仙境里走啊走,走到了一条水流前,水溪清澈见底,底下的鹅卵石好似会发光一般,她不禁伸出手去触碰。
这时,水中突然出现了一条小蛇。
叶朝歌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了退。
小蛇在水中冒出头,墨黑的眼睛看着她。
不知为什么,她竟然从它的眼睛里看到了友善和亲近。
她大着胆子往前移了移。
近前儿了这才发现,这条小蛇极小,大约只有她小臂那般长,通身都是金色,还挺好看的。
小金蛇啊。
据说这可是吉祥之物。
她站在那看了一会,察觉小金蛇对她没有恶意,动作缓慢的伸出手。
谁知,小金蛇光滑的身子一动,顺着她的手指窜上了她的手里。
叶朝歌下意识的就想扔出去。
……
【作者题外话】:第三更~
第920章 叶朝歌,我诅咒你
就在这时,她看到小金蛇的头在她的手指上蹭了蹭,蛇身则乖巧的盘旋在她的手心里,很是可爱。
她停下了将它扔出去的动作。
低着头看它。
手指被它蹭的有些痒,叶朝歌下意识的用手指轻轻的戳了它小脑袋一下。
谁知这一戳,小金蛇身上突然金光大盛。
叶朝歌太惊讶,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然后她亲眼看到,小金蛇的头上长出了两只角,最初像是两个小鼓包,然后慢慢露出了角……
龙?
小金蛇变成了一条小金龙?
叶朝歌不敢置信的望着静静盘旋在她手上的小金龙。
小金龙好似很有灵性,她瞠目,它的两个龙眼也跟着睁大,她若歪头,它也会跟着歪头。
叶朝歌原本还有些害怕,见状也不害怕了,反而生出了几分的欢喜。
她大着胆子抚上小金龙的头,手指先是试探性的碰了碰,见它没有反感,方才抚上它的头,轻轻的抚了抚,随着她的动作,小金龙乖顺的不得了,甚至顺着她的抚头,小身子扭来扭去,好似在害羞。
叶朝歌被它逗得不得了,发生咯咯的笑声。
就这样,在那处仙境之中,一人一小金龙玩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小金龙突然扭过头去往后看。
叶朝歌好奇,跟着它看。
不一会,听到划水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弥漫的仙气中,游过来一只慢吞吞的小乌龟,它真的很慢,慢吞吞的一点一点的游。
看到叶朝歌,停下划水的动作,抬头看了一会,然后又慢吞吞的看向小金龙。
一龙一龟对视了一眼,小乌龟又慢吞吞的开始游。
游了很长时间,才游到岸边,然后停下,仰着头看向叶朝歌,如同绿豆大小一般的眼睛,就这么定定的看着。
叶朝歌被它看笑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梦啊,先是仙境,然后又是小金龙,现在还有小乌龟,而且,这俩小东西,皆是在现实中……前者是不存在的,后者也是极为罕见的。
最关键是,这俩小东西感觉很通灵性。
她试探着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到小乌龟面前。
小乌龟沉默了一会,然后慢吞吞的爬了上去。
上来后,脑袋,小尾巴,四只腿同时一缩,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龟壳在叶朝歌的手心。
小龟壳翻了个身,露出了底部,只见白白的底部,有团小金光,和小金龙的身上,一模一样的金光。
叶朝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看看灵气十足精神头旺盛的小金龙,又看看懒洋洋已经缩进了龟壳里的小乌龟……
“你俩,不会是一家子吧?”
她的话音一落,小乌龟突然探出了头,慵懒的看了眼小金龙,然后又将小脑袋缩了回去,最后那小眼神……
叶朝歌默默的抽了抽嘴角,她应该没看错,应该不是她的错觉……
她看到小乌龟最后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再联想到它最后看的小金龙……
这小东西不会是对小金龙不屑吧?
叶朝歌对这俩小东西越来越稀罕,越来越觉得好玩,小金龙很乖,顺着她的胳膊爬到了她的肩膀上,就停留在她的肩头,时不时的蹭一蹭叶朝歌的脸,乖顺的不得了。
而小乌龟,自最后一次将头缩进去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过,只余小小的一个龟壳在叶朝歌的手心,且是翻滚着,白白透着金光的底部朝上。
叶朝歌看着深觉为它难受,便将它翻了过来,谁知,这小东西还不乐意,在她的手心滚了滚,自己又翻了过来。
叶朝歌见状觉得有意思。
坏心的又给翻了过去。
小东西不乐意了,探出小脑袋,绿豆大小的眼睛盯着她,好似在警告她,再把它翻过来,它就不客气了。
叶朝歌哈哈大笑。
小乌龟幽幽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准备缩回去,缩到一半突然顿住了,看向某一处,小金龙也是如此,它从叶朝歌的肩膀上滑下来,滑到与小乌龟同在的手心上。
两个小东西一起盯着某一处。
叶朝歌见状,顺着看过去。
只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人,看清来人的脸,叶朝歌大吃一惊。
梁婉彤!
视线中的梁婉彤,是毁容前的模样,她一身白衣,头发披散,脸色苍白如纸。
在叶朝歌看到她的同时,梁婉彤也看到了她。
突然,她牙呲欲裂,身子飘起,扑过来一把掐住叶朝歌的脖子。
“去死,去死,去死……”
她很用力,死死的掐着叶朝歌的脖子,嘴里一直念着让她去死这样的话。
即便是在梦境之中,叶朝歌也清楚的感受到了窒息的感觉,求生欲让她奋力挣扎。
可是,梁婉彤像是千斤重的石头一般,根本就推不开。
在叶朝歌感觉快要不能呼吸之际,小金龙和小乌龟突然一边一个,狠狠的咬住梁婉彤的手背。
梁婉彤吃痛,立马松开了叶朝歌的脖子。
叶朝歌趁此机会将她推开,一边咳嗽着,一边往后退。
叶朝歌脱身,两个小东西立马窜开,跑到她的身上,两个肩头,一龙一龟泾渭分明,它们站在上面,如同两个小小的守护神,守护着叶朝歌。
梁婉彤看着这俩小东西,眸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她牙呲欲裂,歇斯底里一般吼道:“凭什么,凭什么你这么好命……”
“你今天的一切,本该都是轩哥哥的,都是他的,本该都是他的,是你抢走了,你这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叶朝歌瞬间瞪大眼。
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这话……
“叶朝歌,我诅咒你,诅咒你……”
她的诅咒还没说完,突然,梁婉彤的身子呈现透明,即便如此,她依旧恨恨的盯着叶朝歌,“都是轩哥哥的,都是轩哥哥的,如果不是你,轩哥哥不会死,也不会落到那般的下场,叶朝歌,你本该死了,死的人本该是你……还有你那个娘……”
“叶朝歌,我诅咒你,我……”
梁婉彤透明的身影,在随着她未完之言一起消失。
叶朝歌看着她变成透明,看着她消失,她的诅咒之言,无限循环的在她的耳边回荡,还有她的那番话语……
……
【作者题外话】:第四更~
第921章 托付
她瘫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许久。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不禁有些疑惑,这里真的是梦吗?
可不是梦,又是什么?
刚才的窒息,是那般的清楚,脖颈上所传来的疼痛,也是那般的清晰。
怎么回事?
还有梁婉彤那番话。
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这句话她不是第一次听到,早前在七星谷,凤氏初初见到她时,也说过同样的话……
正想着,突然手心一痒。
小金龙和小乌龟停留在上。
两个小东西与她注视了良久,然后齐齐滑下……
跟着,仙境变得虚幻了起来。
眼前好似被笼罩上了一层白雾。
在苍白的雾霭之中,她看到小金龙在对她笑,小乌龟绿豆大小的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看着她。
它们停留在那,就这么看着她。
眼前越来越白,越来越白,它们的轮廓也越来越远,隐约只能看到两团金光在白雾中闪现。
突然,白茫茫的眼前霎时间变成了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看不到前路,也看不到后路。
她突然有些慌了神,就好像被困了这里面,永远不能出去了一般。
她开始害怕,开始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
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歌儿……”
是卫韫。
是他的声音。
他在叫她。
这一刻,她好像找到了出路,循着他的声音走,穿过重重叠叠的黑暗,眼前再度一白,跟着……
她醒了。
眼前是一脸担忧的卫韫,周围是她无比熟悉的环境。
看着他,如同久别重逢一般,呜咽一声,扑过去抱住他。
“呜呜,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叶朝歌紧紧的抱着他,抱着他哭。
卫韫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栗,不禁有些心疼,把人抱住,“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有我在,一切有我……”
在卫韫的安抚下,叶朝歌方才逐渐恢复平静。
她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感受他的气息和温度,方才感觉到真实。
“做噩梦了吗?”
见她平复下来,卫韫轻声询问道。
叶朝歌点点头,“是个很美,但又很可怕的梦。”
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噩梦,还是美梦。
因为太美,但又太可怕。
“只是梦,都过去了。”
叶朝歌摇摇头。
她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梦到梁婉彤,也不知道,梁婉彤为何会说出那番话……
但是她知道,那番话,并非空穴来风。
前世,也的确如此。
在前世,叶宇轩成功了,登堂入室进了叶家……而她的母亲,也早早去世了……
“怎么了?”
叶朝歌回神,告诉他,“我梦到梁婉彤了,她想要杀我。”
“当时我差点就以为自己要死了,然后是一条小金龙和一只小乌龟救了我……”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毕竟这番话,委实太过滑稽。
“算了,就像你说的,只是梦罢了。”
但她知道,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想着,抚上自己的脖子,什么感觉也没有,但是当时那窒息的感觉,至此还历历在目,很复杂。
“你说你梦到了梁婉彤?”卫韫皱眉。
叶朝歌点头,隐瞒了梁婉彤当时说的话,只说她要杀死她。
“说起来也奇怪,我怎么会梦到梁婉彤呢?”
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要知道,她从来没有梦到过这号人物。
卫韫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梁婉彤死了,此事原本不想告诉你,没得让你烦心。”但没有想到,她会在梁婉彤死的当晚,梦到了她。
闻言,叶朝歌瞠目震惊。
“梁婉彤,死了?”
“恩。”
“她怎么会死呢?”
梁婉彤虽然一直被关在地牢里,但对她也不曾苛刻过,说实话,她至今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她,便索性先养着,让人一日三餐的供应着。
可现在却告诉她,梁婉彤死了!
“看守的人失职,醉酒之下说胡话,被梁婉彤听到了,自己自尽了。”
“什么胡话?”
想到梦中的一切,叶朝歌隐隐有了丝猜测。
而卫韫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果然是因为叶宇轩。
叶朝歌顿在那里,许久都不曾回神。
“别怕,待会天亮了,我便带你去普乐寺……”
叶朝歌张张嘴,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因为她现在,脑袋乱得很。
这个梦境……
让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
卫韫原本不想去早朝,叶朝歌的情况让他不放心。
可既然要去普乐寺,势必不可能当日去当日回,而且,他也想带着她在寺里静静心,此行,他必然要与父皇交代一番。
故而,这个早朝,不能缺席。
可叶朝歌的情绪,又让他不放心,想了想,便叫来了刘嬷嬷,叮嘱其陪伴左右,安排好这一切,方才匆匆去上朝。
“小姐……”
前脚卫韫刚走,后脚叶朝歌便下去将内室的门关上。
刘嬷嬷颇为不解。
后者对她摇摇头,待将房门关上后,方才走回来。
“嬷嬷,我接下来说的话,您一定要记清楚,且谁也不要告诉,包括红梅红尘,包括殿下,还有所有人。”
“小姐?”
“听我说,嬷嬷,假如有一日我不在了,请您老人家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小铃铛还有太子……”
此话一出,刘嬷嬷蹭地站起来,大惊失色:“小姐,您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叶朝歌苦笑一声。
她也希望是胡说八道,但她感觉,自己的时间好像真的不多了。
之前的梦境,对旁人来说,或许只是一个梦,但她连死后回到过去这般匪夷所思的事都在身上发生过,像是梦境预兆,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而且,凤氏所言她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
还有梦中,梁婉彤的话……
将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她如何不去多想?
原本以为,自己至少还有十年光阴,毕竟,前世的自己,便是在十年后死的,可这个梦却让她觉得,十年于她而言,是个奢望。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不清楚在何时终结。
……
【作者题外话】:第五更~
第922章 胡思乱想?
如今这个世上,她也没什么可放不下的了。
最初所求已然达成,母亲和兄长,还有外祖,都有了不同于前世的人生,她可以放心了。
唯独两个人。
卫韫。
还有……
他们的女儿。
卫韫说过,与她共生同死,可是她怎么舍得,而且,他们还有女儿要照顾。
小铃铛还那么小,若是他们二人都走了,在这皇宫之中,她可怎么活?
所以,卫韫必须要活着。
只是,她很清楚,假如有一日她真的不在了,卫韫……
所以,她要将他们父女托付给刘嬷嬷。
“嬷嬷,我只是说假如……”
叶朝歌深呼吸口气,故作无事人一般,笑着说。
“小姐,这种事怎么能有假如!”
刘嬷嬷自是不信这番假如之论,可她在自家小姐脸上什么也没有看出来,虽然觉得奇怪,但想想,应该是小姐胡思乱想了。
毕竟,这话题太过突然,完全没有征兆。
刘嬷嬷抹了把惊出来的汗,嗔怪道:“小姐以后可莫要再说这吓人的话,老奴年纪大了,可不经吓。”
“您啊,也莫要再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老奴听红梅说小姐喜欢骑马,不若多去骑马出去走走。”
在刘嬷嬷看来,她家小姐的胡思乱想便是闲的,日子过得舒坦了,便开始胡思乱想。
故而,便想着给她家小姐找点事情做,待她忙了起来,也就没心思胡思乱想了。
“嬷嬷!”
叶朝歌长出了一口气,“我没有在同您开玩笑,虽然是假如,但是,您要答应我,若真有那一日……”
“若真有那一日,老奴陪您!”
刘嬷嬷猛地打断。
“你!”
刘嬷嬷老泪纵横,哭求道:“小姐,老奴求您了,可莫要再有这些可怕的念头,您还年轻,身子正好,怎么能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再说了,您想想小主子,您看着小主子还能想那些吗?”
叶朝歌闭了闭眼睛,“罢了,不说了。”
“小姐……”
叶朝歌摆摆手,“就当是我胡思乱想吧,但是嬷嬷,您一定要记住,……代替我照顾好小铃铛,还有殿下,我将他们托付给您了。”
噗通!
刘嬷嬷重重跪下,“小姐,您这是在剜老奴的心啊,您这是做什么啊!”
叶朝歌张张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咽了回去,上前将刘嬷嬷扶起来,“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刘嬷嬷抹了把泪,“那您以后也不准想了。”
叶朝歌咽下苦涩,点点头。
屋内归于平静,可人心,又岂会平静。
这平静之中,叶朝歌慢慢睡了过去。
刘嬷嬷立于床前,望着自家小姐的睡颜,无声的叹了口气,脚步沉重的走了出去。
前脚她走,后脚,叶朝歌便睁开眼睛。
她怎么可能睡得着,不过是骗刘嬷嬷的罢了。
在一片无声之中,她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她需要好好筹划一番。
……
另一边,刘嬷嬷从内室出来,便去寻了红尘。
她答应过殿下,在他回来之前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姐,可她太需要找红尘,所以,在小姐睡着后,她跑了出来。
在小铃铛房里找到了红尘,将她拖去了她们所居住的后院,一直拖到房里,将门关上。
“嬷嬷,您这是做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刘嬷嬷脸色凝重,“红尘,我且问你,小姐的身子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了?”
“啊?”
红尘被这话给问糊涂了。
“您说什么呢,小姐身子好着呢,能有什么问题啊。”
闻言,刘嬷嬷稍稍松了口气,可又不放心,反复确认。
红尘无奈,“真的,昨儿个我还给小姐请过脉,极好的,再说了,小姐的身子若是有个不适,我瞒着谁也不可能瞒着您啊。”
刘嬷嬷一想也是,而且红尘也不像是在撒谎的模样。
也就是说,小姐的身体极好,是她想多了?
那小姐说得那番话……
难道,真的是胡思乱想?
“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小姐康康健健?”
红尘快要哭了,“要不我发誓?如果小姐的身子有问题,我天打五雷轰好不好?”
刘嬷嬷的一颗心,这才放下去。
看来,真的只是胡思乱想。
“话说,嬷嬷您怎么了?一大清早的便闹这般,让我这心里也有些不安。”
“方才小姐……”
“恩?”
刘嬷嬷摇摇头,“没什么,对了,为了以防万一,待会你再去给小姐请脉,一定要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知道吗?”
“不准儿戏,也不准嬉闹,我跟你说认真的!”
为了以防红尘不当回事,刘嬷嬷格外严肃且认真的叮嘱道。
红尘也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嬷嬷,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还有,方才的事不准告诉小姐,记住了没?”
红尘乖乖的点头,还想问什么,可看着刘嬷嬷的模样,到嘴的话,只得又咽了回去。
从红尘房里出来时,刘嬷嬷没有方才那般的沉重,只是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说不出来的严肃。
话说另一边,下了早朝后,卫韫便去了御书房,提及要离开数日一事。
宣正帝问他出什么事了。
卫韫只是说,普乐寺佛光灵,想带小铃铛吃斋祈福。
“就算这样,你也不必前往,马上便是今年的春闱,还有三年一度的武试,你这个时候离开……”
卫韫皱了皱眉,“父皇,儿臣心意已决,还请父皇应许。”
宣正帝看了儿子稍许,“你这副严肃的模样,可不像是去给永安祈福这般简单……罢了,你不愿说,朕也不问了,想去便去吧,不过韫儿,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也要记住肩上的担子,你是太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
“朕不插手你的内务,但是,你要懂得分寸!明白吗?”
“儿臣谢父皇教诲,儿臣告退。”
宣正帝坐在那,看着卫韫的离开的身影,微微眯了眯眼睛。
伸手招来了郭远,“最近东宫可还太平?”
“没听说有什么事啊。”
宣正帝点点头,摆摆手让郭远退下了。
……
【作者题外话】:第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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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3章 父子约定
随着郭远带人退下,大殿上逐渐安静了下来。
宣正帝独坐在那儿,光亮中他的神色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来自父亲深沉的叹息幽幽响起。
卫韫是他心爱女人所生,是他最爱重的皇子。
齐妃去后的一段时间,他浑浑噩噩,待清醒已然差不多是一年后,之后,他将韫儿接到自己的身边,那时候的他,全然如变了个人似的,阴沉阴郁,沉默寡言,对谁都充满了戒备。
他心疼,但也知道,儿子变成这般模样,与自己脱不了关系。
他将自己一生中所有的耐心拿出来,只要有时间便会陪伴他,教他读书写字,教他治国方略。
没错,尽管那时候卫韫尚是孩童,他便已经想过,好好栽培他,日后继承皇位。
慢慢的,韫儿没有最初那般的戒备警惕,只是,却再也变不回以前。
十多年来,他们父子朝夕相处,私下里如同普通人家的父子那般。
他们很亲近。
可他也知道,在他们之间有一个结。
一个无论时光如何变迁,也永远无法跨越的心结。
这个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因何而结。
是因为韫儿的母妃,他这一辈子,唯一且深爱的女子。
——齐碧柔。
齐碧柔这个名字已然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口上,多年来,每个午夜梦回间,他会默默的去思念她,每每思念到最后,便会忍不住流下愧疚的眼泪。
他爱她,这一点毋庸置疑。
且是他这辈子唯一深爱的女人。
可同样的,他对不起她,也辜负了她的信任和依赖,她的死,与他脱不了关系,可以说,是他,亲手将她推至了悬崖,逼着她跳了下去。
韫儿对此,一直是怨恨的。
尽管他不说,他也知道,但明知他所怨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化解。
只得装糊涂,逃避一年是一年。
后来,逃避成为他的习惯,再后来,他不只逃避儿子,也逃避碧柔,逃避长乐宫……
就这样,在逃避中时光须臾,韫儿逐渐长大了,变得越来越沉稳,同时,也越来越沉默。
他们父子之间,温情也越来越少,公事公办已然成为常态。
他有心想要改变这一切,但随着日积月累,他已然不知从何处入手。
直到,那一年……
在长乐宫,在碧柔的灵位前……
他们父子俩,在阔别了不知多少春秋后,终于彼此间打开了心扉。
至今,他还记得,那晚,韫儿末了说的那一句席话。
他说:“父皇,当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我已经不想再去追根究底孰对孰错,但这并不代表我认同您的做法,男人无信而不立,您当年没有做的事,儿臣会做到!”
当时,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他知道,儿子何意,也知道,他会做到什么。
身心如一!
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是他当年对碧柔的承诺,可没有一个做到,甚至都不曾保护好她!
说实话,那个时候,他多少是难堪的,被儿子当面指责无信,这种滋味,怕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但同时,又是欣慰的,对碧柔失诺,一直是他毕生的遗憾内疚,有时候他忍不住扪心自问,他这一生,自认为无愧于天地,百姓,大越,以及任何,只有对她……
一生所愧。
儿子有不会重蹈覆辙的决心,他欣慰之余,也想看看,他的儿子,最终会走到哪一步。
就在当时,他们做了一个约定。
只要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不去插手他的后院。
看着他走。
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而他的原则,也很简单。
国之要事,以及身体康健。
这次……
宣正帝眯了眯眼睛。
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半响,又归于了平静。
罢了罢了,他们夫妻并非不知分寸的人,且由着去吧。
……
叶朝歌并没有‘睡’太久。
在刘嬷嬷回来后不久便以睡了个舒服回笼觉的模样醒来。
“小姐,老奴瞧着您的脸色还是不太好,还是让红尘过来给您把把脉吧。”
刘嬷嬷一边伺候叶朝歌起身,一边不动声色的提议道。
叶朝歌顿了顿。
随之摇摇头,“我这不妨事,不过是昨儿夜里没有睡好罢了,方才睡了一会儿,现下精神好多了。”
“再说了,昨儿个红尘刚请了脉,不是也没啥事,我这身子好着呢,不必这么麻烦了。”
刘嬷嬷自不会因为一番话便打退堂鼓。
之前小姐的状态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不让红尘来确定一番,她又怎会放心?
随即苦口婆心的劝道:“话虽如此,可您昨儿个外出骑马,这天儿虽说一日比一日暖和,可春日的风还是凉的,加上您出过汗……您还是听老奴的,让红尘给您瞧瞧吧,这样也放心不是?”
仿若生怕叶朝歌再行拒绝,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刘嬷嬷直接将红尘叫了过来。
“小姐脸色不大好,你快给小姐瞧瞧。”
刘嬷嬷一边说话,一边悄悄的给红尘使眼色。
后者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上前号脉。
整个过程连贯的一气呵成。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红尘已然捏上了她的脉搏。
叶朝歌:“……”
有了之前刘嬷嬷的叮嘱,红尘这次把脉格外的认真仔细,且时间也格外的长。
以至于,卫韫回来还未结束。
在外间,早早得了吩咐的红梅将其拦住。
得知红尘在里面给叶朝歌把脉,卫韫心下一紧,“可是太子妃身子不适?”
“殿下且宽心,并非如此,是刘嬷嬷她老人家瞧着小姐的脸色不太好,便让红尘给小姐瞧瞧,图个心安。”
闻言,卫韫舒了口气。
不过。
刘嬷嬷此举,倒是与他所想不谋而合。
方才在回来的路上,他的心思便一直不曾歇下来过。
越想越心焦。
叶朝歌想到了凤氏的推演,卫韫又怎会想不到?
最初,他不曾往那上面想,可之后,便忍不住的开始去想。
承曦曾同他说过,他娘的推演没有不灵验的时候,而梁婉彤前脚死,后脚她便做了噩梦要杀她……
尽管他不清楚梦里的详尽,但他看得出,歌儿的不安,以及那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好像……
……
第924章 我会努力
“怎么样?”
内室门打开,红尘先行从里面出来。
“殿下。”
红尘屈了屈膝,随之将请脉的情况道出。
叶朝歌的脉象与昨儿个并无差别,唯一不同的便是,她有些心神不宁,除此之外,并无不同。
闻言,卫韫心下微松,抬脚便进了内室。
内室里,刘嬷嬷正在伺候叶朝歌梳洗。
他上前接过她的活,“我来吧,你先下去准备早膳。”
刘嬷嬷应的干脆,匆匆屈了屈膝便出去了。
方才诊完了脉,红尘那丫头只说了一句小姐心神不宁,她得去找这丫头好好问道问道,再确定一番,否则,难以静下来。
刘嬷嬷的匆忙,叶朝歌透过面前的铜镜看的一清二楚。
心下喟叹。
从刚刚刘嬷嬷强硬的让红尘来给她号脉,她便觉得有些不对,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果不其然啊。
看来,她的话吓到她老人家了。
“我已经同父皇说好了,咱们待会便出发去普乐寺。”
卫韫一边拿着绢帕给叶朝歌擦手,一边道。
叶朝歌微讶,“我以为……”
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
卫韫听出她未尽之言,大手覆上她的脸颊,“别怕,一切都有我。”
他的掌心厚实,热度传递而来,叶朝歌微凉的身体,缓缓复苏。
对上他的眼眸。
他的眼睛很黑,是那种如墨一般不见底的黑。
此刻,他的眼睛里倒映着她,很小很小,小到看起来有些渺茫。
但那里面,只有她。
在那黝黑的深处,她隐约看到了他的慌乱,以及害怕。
叶朝歌心下轻叹。
是啊,他那般了解她,又岂会察觉不到?
她想告诉他,时也命也,该来的终究会来,人是争不过命的。
命定如此。
可她不忍心,不忍心说这些。
万千思绪不过只在一瞬间。
叶朝歌压下繁杂,对他展颜一笑,点点头,“好。”
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也不要太当回事,方才红尘给我诊了脉,我一切都好着呢。”
这话是事实。
虽然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又是在什么时候告别这人世间,但至少目前为止,她的身体极好,没有任何的问题。
而且,就在刚刚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其实,或许就只是一个梦而已,毕竟,她身体好是事实。
当然,她也知道,人离开这个人世有无数种方式,并非是既定的病去,也有可能是意外……
但至少有一点她能确定,不会像前世那般郁郁寡欢。
要知道,眼下她只有幸福,可没有沉郁。
至于意外……
她不愿想了。
看着他,她什么也不想想了。
心下微微释怀,她伸手抱住他,“你放心,我会努力……”
努力让自己活着。
卫韫回抱着她,声音有些哽咽,轻轻近乎于无声一般,恩了下。
……
卫韫要带叶朝歌前往普乐寺一事,刘嬷嬷等人意外不已。
更让她们意外的是,一个时辰后便出发!
当下,众人便忙活了起来。
卫韫原本不想带着小铃铛,虽然之前在宫里是拿她做了借口,但这个借口,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是说服父皇了。
叶朝歌却不同意。
她的原因很简单,陪一日是一日。
当然,她也并非任性不计后果,小铃铛虽然经受不住长途跋涉,但上京距离普乐寺并不远,而且,如今天气暖和,风和日丽的,无需担心其他。
卫韫自来是拗不过她的那一个。
就这样,小铃铛也随行了。
三个奶娘,只带了刘奶娘,陈奶娘和周奶娘则留了下来,一并留下的还有米嬷嬷和司琴。
原本刘嬷嬷也不在随行名单中,只是老人家硬要跟着去。
早上的事,尽管红尘又诊过一次脉,且再**证确定小姐身子康健得很,但她依旧不放心,不跟着能行吗?
此次出门,共三辆马车,红梅她们一辆,奶娘和刘嬷嬷带着小铃铛一辆。
剩下的自然便是卫韫和叶朝歌的。
一行人出发。
出了城后,卫韫便让叶朝歌枕在他的腿上睡一会。
可这突然间,加上这马车摇摇晃晃的,以及即将重游普乐寺的兴奋,哪能睡得着。
叶朝歌努力了一会,确实没有睡意,便与卫韫说话。
挑拣了些轻松的话题闲聊,说着说着,便说到了他们的过去。
“当初,我一直以为你想要娶我并接近我,是因为外祖的缘故,那时候,我还真有些瞧不上你,堂堂太子,竟如此龌龊……”
卫韫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怎么不想想,我既为太子,何须如此……”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卑劣?”叶朝歌忍着笑试探开口。
卫韫掐了她的脸颊一下,“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形容,而且还尽是出自你的口,你呀你呀,这般看待为夫,简直就是……”
“就是什么!”
叶朝歌坐起来,瞪着他,大有一副他若敢说不好的,定不会与他客气的架势。
卫韫能屈能伸,毫无违和感道:“简直就是……拿你没办法!”
叶朝歌满意了。
附送了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
“对了,我一直都想问你来着,当年你诓我哥写下‘卖妹’凭证是怎么回事?”
此事叶朝歌一直颇为好奇。
只是不曾找到机会问,方才说起往事,突然想了起来,话赶话,便问了出来。
关于这件事其中的细节,卫韫也有些记不清楚了。
哪一年发生他也不记得了,但只记得,记忆中隐隐约约有这么一回事。
准确的说,叶朝歌的归来,以及他对她的上心,方才让他对此事有了记忆,翻箱倒柜寻找之下,这才找到那份凭证。
“哦?听你这么说,那份凭证也没有很重要?”
叶朝歌斜睨他。
卫韫好笑道:“难道你以为,仅凭着一份凭证你哥就能把你嫁给我?”
叶辞柏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更做不了这个主吧?
所以,那份凭证其实对他娶到她的作用根本就不大。
叶朝歌也不是个傻的,琢磨了一会,很快便琢磨出个子丑寅卯来。
……
第925章 是你让我成长
“你……你是利用凭证,让我哥当你的内应?!”
叶朝歌瞪大眼。
卫韫说得对,仅凭着一份不知何年何月立下的凭证,是不可能让她嫁给他。
人生怎会因为一张纸就能随意决定?
而且,尽管那份凭证是兄长所立,可兄长并不能做主说将她嫁给谁便嫁给谁,且不说她自己愿不愿意,首先,外祖和母亲那一关便过不了。
如此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事实,卫韫不可能看不出来。
但他还是拿出了那份凭证……
依着他的性子,若无所图,根本不会做那无用之功。
想来想去,那么,只有一个原因。
想想后来经过兄长的手,送去给她的云丝暖玉,南海粉珍珠簪,便一目了然了。
兄长有时候很怂,尤其是他心虚的时候,而且,他很怕外祖,一旦外祖或是母亲知道,他悄无声息的将她‘卖给’了卫韫,岂会有好果子吃?
恐怕,卫韫就是看准了兄长的心思,所以,那段时间,利用兄长做他的内应!
想到此,叶朝歌呵呵一笑。
“我哥有你这朋友,也是……可怜。”
利用她的兄长也就算了,且还那般坑他!
想想,叶朝歌便忍不住为自家兄长掬一把同情泪。
卫韫耸耸肩,“当时为了你,为夫也只好六亲不认了。”
叶朝歌:“……”
默默的睨了他一眼。
“你那般了解兄长,是猜到兄长不会以你的名义将东西送去给我,所以,你便在暖玉和簪子上刻上了你的印记?”
卫韫笑了,“娘子就是聪明。”
讨好的说罢,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
她方才说的,是事实。
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叶辞柏,除去祁继仁,便是他。
恐怕便是祁氏也不见得有他们了解叶辞柏。
可以说,整件事是个局。
叶辞柏是他的伴读,他们二人幼时便在一起,朝夕相处,说句实话,十个叶辞柏的脑袋,也玩不过卫韫。
用叶辞柏的话来说,卫韫肠子都是黑的。
正如叶朝歌猜想的那般,卫韫便是瞅准了叶辞柏惧怕祁继仁的心理,让他当他的内应。
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位小伴读是不会那般老实的,一定会反抗。
他必然会以自己的名义,将东西送给叶朝歌。
所以,卫韫便耍了个心眼,不论是暖玉,还是簪子,皆被他刻上了自己的印记。
他不怕叶辞柏以自己的名义送出去,反正他知道,叶朝歌早晚会发现那些印记的。
“你就不怕我没有发现?”
毕竟,那印记并不明显。
卫韫笑笑,“不怕,因为我会让你发现。”
回想过往,叶朝歌抽了抽嘴角。
的确,依着当初他的所作所为,即便她不会发现,他也会让他发现!
而且,当初不正是因为他的提醒,自己才发现那些印记的吗?
当初兄长送她暖玉和簪子时,她并没有怀疑,哪怕刘嬷嬷觉得古怪,她也不曾放在心上。
她对兄长有着绝对的信任,即便是古怪,只需要知道,兄长不会害她,那些古怪,自然而然的也就不复存在了。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曾多想。
直到卫韫的提醒……
不过,她有些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
心里想着,便问了出来。
“因为,我要让你记住我。”
他看着她,目光灼灼。
什么深藏功与名,于他而言,也要分什么时候。
那个时候,他致力于在她面前刷存在感,自然是怎么让她印象深刻怎么做。
说到过往,不免也想到了过往。
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卫韫不禁叹了口气,伸手将叶朝歌拥入怀里,“其实,我一直都欠了你一句抱歉。”
“恩?”
叶朝歌疑惑。
“抱歉因为我的私心,让你当初经历危险,险些伤害到你。”
他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因为她,可不能否认的是,当初他的手段的确不光彩,而且还有些偏激。
之后想起来,他也是后怕的你。
幸好那件事最终平安落幕。
可不论怎么说,因为他,她害怕,更身处于危险之中。
叶朝歌眨眨眼,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当年跌落悬崖,利用周得一事。
“你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记得清清楚楚,事后她察觉到不对的时候,质问他,他当时的理直气壮,至今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他可是理直气壮的说为了她。
卫韫苦笑,显然也想到了,紧了紧怀里的人,“人都是要成长的,当时我的确没觉得怎么样……”
而现在。
在经历了诸多,他逐渐明白了,也意识到了。
此时回想起来,深觉当时的自己幼稚不已。
“如果现在,你还会……”
“不会了,我现在只想守着你,守着我们的女儿。”卫韫垂眸,“因为你已然是我的妻。”
叶朝歌失笑,“假如我还不曾嫁给你呢?”
“可你现在已经嫁给我了,而且还为我生了女儿……”
“我是说假如,假如!”叶朝歌气道:“假如我没有嫁给你呢?”
末了又补充道:“必须回答。”
卫韫唔了声,“如果是这样,那我就……”
“你就怎么样?”
“拿出我的绝招,不要脸,厚脸皮,对你死缠烂打呗,缠着你,将你缠得烦了,届时,你不想嫁,也得嫁。”
顿了顿,他又道:“你说过,你我之间早已牵扯不清,既然牵扯不清,便就继续纠缠下去,这一辈子啊,你休想甩开我,我缠定你了!”
一番话,状似玩笑,但他言语中的坚定,以及深意,叶朝歌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她伸手环在他的腰上,脸埋入他的胸口,蹭了蹭,“你真的成长了……”
闻言,卫韫眼睑微垂。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最终却不知为何,又咽了回去。
只是道:“是你让我成长。”
马车中,渐渐安静了下来,只余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以及马蹄阵阵。
午膳他们露天而用。
刘嬷嬷本就手艺不错,且出门前,盘算着午膳怕是要在外面,故而,准备齐全,一餐丰盛的午膳很快便了上来。
……
第926章 途中遇埋伏
他们选在一处小山坡停留。
正值春暖花开之时节,晴空无云,绿油油的草地好似接连天地,微风拂过,空气中夹杂着清晰的青草香和淡淡的花香。
在这样的环境下用膳,会让人的心情大好,心情好了,这胃口自然也跟着大开。
叶朝歌整整吃了一碗半的饭。
若非实在吃不下了,也不会剩下半碗。
卫韫丝毫不嫌弃,从善如流的接过她剩下的半碗饭,自顾自的吃完。
用过午膳,众人原地稍作休息。
草地上,铺着厚实的毯子。
卫韫和叶朝歌便坐在上面,两个人背靠着背。
叶朝歌将头往后仰,重量都放在卫韫的身上,微风拂面,不禁闭眼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自出了上京后,她整个人透着轻松快意。
好似,身上的包袱拿了下来,心境得到了很大的洗礼,至少,她不会再去想其他。
休息的差不多了,众人方才动身,一路往普乐镇的方向继续前行。
在他们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突然前路地上,被拉起了一根绳索,在前的侍卫骑马,一时收势不住,马儿的嘶鸣声,以及哀嚎此起彼伏。
马车骤然停下,原本昏昏欲睡的叶朝歌顿时清醒了过来。
“怎,怎么了?”
卫韫安抚好她,打开轩窗一角看向外面,随之冷冷一笑,“看来,是有人不希望我们此行顺利了。”
好似为了应和他的话一般,车外突然响起了短兵相接的打斗声。
“殿下,太子妃,咱们遇埋伏了。”
南风的声音传进来。
卫韫淡淡的恩了声,“让红梅保护好公主,速战速决!”
“是!”
“别担心,我早有准备。”卫韫揽着叶朝歌,轻声宽慰。
此行他们虽然出来的仓促,也不曾过多准备,但既然他敢带着妻女如此光明正大的离京,又岂会半点准备没有?
叶朝歌点点头,“保护好小铃铛,还有嬷嬷她们。”
“恩,放心吧。”
女儿的身边有红梅,暗中还有护一他们,明面上,南风等人也不是吃素的。
外头的乱战,一直持续了一刻钟方才安静下来。
“殿下,解决了。”
卫韫拍了拍叶朝歌,“如何?”
“抓到了一个活口,他称是康王派来的。”
“哦?”
卫韫笑了,“送他和他的同伴作伴吧。”
“是。”
“卫成派来的人?”叶朝歌的语气中充满了狐疑。
卫成有这么蠢吗?
派人来刺杀,蠢到让人暴…露出他这个幕后主使?
“你信吗?”
叶朝歌想了想,道:“说不上来,或许是有人故意栽赃,也或许,是为迷…惑我们。”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皆有可能,故而,她也不好轻易下判断。
不过。
如果今日换做是她……
倘若,她要刺杀一个人,不会让自己的人落网,这是其一,其二,即便是落网了,也不会将自己暴…露出去。
既然是刺杀,自然不会随意派人,派出去的人,要么是死士,要么是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心腹。
卫成是王爷,是皇子,他既然对那把椅子有意,且挣扎了这么多年,他若是派人来刺杀他们,又怎会犯下如此严重,且还致命的错误?
要知道,此事卫韫若是禀报给宣正帝,或是将落网的刺客送回京,这件事,康王必然讨不得好,届时,倒霉……
不言而喻。
叶朝歌将自己的想法道出。
随着她的分析结束,外头的战场也已经清理结束,南风前来禀报,请示是否启程。
马车重新启程后,卫韫方才回应叶朝歌的分析。
她的分析都对,且没有问题。
“不是他。”
叶朝歌挑挑眉,“这么肯定?”
她的分析是一回事,但也不敢如此肯定。
卫韫颔首,“我和老三这些年,明着暗中皆是较劲儿,他恨不得我消失是事实,可这么多年了,他依旧奈何不得我。”
正是因为老三有动机,也的确最有可能,但也恰恰好,最不容易得手。
如若不然,这些年的明争暗斗,又岂会至此不休?
叶朝歌点点头。
正是这个理。
明知卫成狼子野心,卫韫又怎么会没有准备?
更何况,说句不中听的,他这么好杀,又岂会等到现在?
正如卫韫的那句话,卫成的确最有可能,但也恰恰好是最不容易得手的,因为最不容易得手,所以才不会如此贸然行之。
就好比前世。
如果她是卫成,若没有万全的把握,是不会轻易出手,否则,到头来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且,也不会像方才那般,刺杀失败,又将他给咬出来。
整件事,根本就解释不通。
但既然不是卫成,那么……
叶朝歌眯了眯眼睛,“是她?”
卫韫恩了声,“八九不离十。”
叶朝歌脑袋转的也快,很快也就反应过来,“她是想借由此事,坐山观虎斗,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这只是其一。”
卫韫神色晦暗。
这般的老调重弹,坐收渔翁恐怕不是玉贵妃的目的。
想到最近这段时日收到的消息,基本有了计较。
上次红花酸果子一事,矛头指向康王府。
他很清楚,此事与卫成关系不大,他出手的可能性极为渺茫。
还是那句话,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卫成至少,目前为止,他不会对歌儿出手,歌儿是他的软肋,这一点于卫成而言,自是深知。
他若是想利用对歌儿出手,从而于他不利,不会等到现在,早些时候,他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他都放弃了,由此可见,他……
至少目前为止,不会。
所以,红花酸果子,是真正的幕后策划者刻意栽赃。
他也不是吃素的,将这些消息一一放给了卫成。
他的目的很简单,也很明确,卫成是不会看着自己被利用被栽赃。
果不其然,那件事,卫成果然在查。
他把线索一一放给他,自然而然的,玉贵妃同样也入了他的眼睛。
接下来,已然不言而喻。
卫成对玉贵妃出手了。
根据之前暗卫送来的消息,卫成捣毁了玉贵妃的一个地下钱庄
……
第927章 看清楚,她现在可不是小姐
这钱庄在明面上,只是一普通的地下钱庄,但实际上和那餐馆类似,只不过,餐馆是玉贵妃死士的所在地,而地下钱庄,则是她的消息联络点。
很多消息,都是通过地下钱庄得来并传递。
这俗话说的好,凡事有一就有二,卫成通过地下钱庄顺藤摸瓜,揪出了上京位于城南的一家勾栏院。
这家勾栏院自然也是玉贵妃的。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利用勾栏院里的女子,渗入到各个大臣府邸的后院。
自古以来,后宫与前朝千丝万缕,同样的,后院与官员亦是如此。
卫成接二连三的动作,仅仅不到半年,便让玉贵妃元气大伤,多年的经营可谓是毁了一半。
人手接二连三的折损,她自不会罢休,可卫成对她早已有了防备,而且,她又不傻,怎会出手毁掉牵制他的对手。
而今日这一出刺杀,便也由此而来。
若他信了刺客的话,这笔账自然会算到卫成的身上,接下来如何,不言而喻了。
叶朝歌听得咂舌,“好深沉的算计。”
不过感觉最深沉的应该是抱着她的这位,不费一兵一卒,便让卫成成了他手上的利剑。
“说起来,卫成又不傻,怎么会那么听话?”
卫成会想不到卫韫是故意的?
“他自会想到,但关键于,怎么看,怎么说。”
正如她说的,卫成自然会猜到,可那又如何?
俗话说,这有一有二就有三四,玉贵妃能栽赃一次,自然也能栽赃第二次。
当然,卫成也没有那么傻,他和玉贵妃的心理一样,会出手,但不会赶尽杀绝,玉贵妃利用他来牵制他,同样的,卫成也有着类似的目的。
所以,从始至终,他皆不曾真的对玉贵妃进行实质性的伤害。
叶朝歌默默无言。
真是……
突然觉得,之前她和叶思姝,与卫韫他们相比,那便是小打小闹。
“不过照你这么说,玉贵妃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你去对付卫成,她好从中喘口气休养生息,那她就不怕你将刺客带回京交给父皇,到时候,卫成自然是百口莫辩……”
卫成百口莫辩必然要倒霉,他若倒霉了,玉贵妃还怎么利用他来牵制卫韫?
卫韫拉过她的手,捏在手指上把玩,“若我所猜不错,我若将那刺客待回京,用不了进城,他便会成为一具尸体。”
到时候,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奈何不得卫成,且他也有可能反咬一口,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矛盾,自然也会由此而展开。
玉贵妃的目的,自然也就达成了。
“可你若是察觉到了呢?”
“这就难说了,或许,她是在赌,万一刺杀成功了呢?到时候,她只需要对付的就是卫成,即便不成功,也有可能挑拨我和老三,有枣没枣的,先打了再说。”
有枣没枣,先打了再说,万一打下枣来呢?
这形容,还真形象。
叶朝歌长长出了口气,“就这样一直下去?”
“没有证据。”
不错,没有证据。
他也厌烦了这一切,长时间需要把精神力放到这些糟心事上,他真是烦了,有这功夫,还不如陪陪他家的两个小祖宗。
说起来,卫韫眉头便是紧锁。
一直以来,他致力于寻找证据,不管是玉贵妃,还是卫成也好。
玉贵妃那个女人太过谨慎,谁也不信,便是她身边的人都不信,自不会留下把柄给他。
卫成倒是有,可那些证据皆非实质性的,拿出去也只是无关痛痒的证明卫成收买朝臣。
至于他和王叔的勾结……
王叔那边,父皇至今没有结论,若是自此事上入手,王叔也会被牵连其中。
而且,此事到头来,也只是证明卫成和王叔勾结,至于再深层次的,根据王叔所言,卫成并未参与。
“好了,不说这些了,还要过些时候才能到普乐镇,睡一会吧。”
卫韫不想让她因为这些事糟心,揽着她睡觉。
经历了方才一事,之前的瞌睡早就被惊没了,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本以为会睡不着,谁知没过多久,她便在卫韫的怀里睡了过去。
……
一行人抵达普乐镇的时候,正好是晚膳时分。
天儿黑了,现在上山恐不好走,便决定在镇上住一宿,明日一早儿再上山。
说来也是巧,南风定下的客栈,是之前浴佛节来玩时所住的青峰客栈。
算算日子,快两年了。
客栈还是那间客栈,变化并不大,包掌柜除了脸上的纹路,因为常年笑脸迎人,倒是显见深刻了些。
“贵人,真没想到,小的又有幸接待几位贵人……”
包掌柜的记忆并不差,他们这些打开门做生意的,记人记事是必然,在南风进来时,他便认出来了。
说实话,他是惊讶的,不曾想,几位贵人再度莅临他们普乐镇,且还是选择他的客栈。
想想,他便觉得有些心情澎湃。
曾经接待过的贵人再度来临,这岂不是说明,当初他们对客栈很满意吗?
这可是对他,对青峰客栈的认可啊。
如果南风知道包掌柜心中所想,定然会呵呵笑一声,您老开心就好。
“好久不见包掌柜。”叶朝歌微笑颔首打招呼。
包掌柜一愣,更激动了,“小姐,您您,还记得小的啊?”
“自然是记得的。”
“咳咳。”不待包掌柜说话,卫韫干咳两声,淡淡提醒道:“看清楚,她现在可不是小姐!”
包掌柜啊了声,然后微微抬头,这一看,方才注意到,眼前的贵人,当初的小姐,已然梳起了妇人髻……
再回想一下当年,顿时话一转,“恭喜公子,夫人喜结连理。”
卫韫满意了,从南风那拿了个银锭子给他。
一句话便换来了一个银锭子,包掌柜立时笑不见眼,连忙请人入内,并表示上房都备好了,热水也准备妥当云云。
包掌柜是个脑袋灵活的人,所安排的房间,竟然便是他们当初所住的那几间。
叶朝歌还是那一间,卫韫的,现在则成了小铃铛的。
……
第928章 物是人非
夜半月高悬,清冷的寒光映地。
客栈中,叶朝歌辗转难成眠。
再度来到这个熟悉的小镇,她有着故地重游的欢欣,但又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想当初,那一年,浴佛节。
那时,她还没有嫁给卫韫,还只是叶朝歌,乐瑶还是那个活泼好玩的乐瑶,而二哥,也还是那个二哥……
如今,故地重游,却已然是物是人非。
不论是普乐镇,还是这家青峰客栈,皆没变。
变的却是人心,以及……
人生。
她嫁给了卫韫,从未嫁女变为为人妇,现在更是为人母;而乐瑶,已然化为白骨,二哥……依旧游历在外,尚不知在何处。
当初的四人同行,只剩下她和卫韫。
心潮翻涌间,叶朝歌越发睡不着。
她放轻动作坐起来,透过打开的窗柩缝隙,遥望夜空中高高悬挂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漫天繁星,如此月光,不难看出,明儿个必然会是一个好天儿。
越坐越清醒,想来是一时间睡不着了,索性绕过卫韫,悄悄下去,踱步至窗前。
落座于窗前的椅子上,胳膊搭在窗台,垫在下颌,遥望着夜空。
翻涌的心潮,倒也慢慢平静下来。
这时,肩上忽地一暖。
她回神,侧首望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卫韫。
“怎么起来了?”
卫韫将衣裳披在她的身上,拢好,双手握在她的肩膀上,好听的声音透着刚睡醒的低沉,不答反问:“怎么不睡?”
“白天在马车上睡多了,便有些睡不着。”
叶朝歌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扯了个理由。
她不说,不代表卫韫猜不出。
“别想了,人生没有不散的筵席。”他握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轻声宽慰。
叶朝歌轻出了一口气,“你说得对,人生便是如此,过客无数,又有谁会是永远的停留呢。”
“只是……”
只是,她明知如此,却仍不能释怀。
尽管平日里不曾提起,但不代表,有些人,有些事,不提,便是忘记。
恰恰相反,她将她深深的埋藏于心头,默默回忆,回忆曾经以及过去,默默缅怀,缅怀她的美好和那些快乐。
她这一生,永远不会忘记,在她的生命中,曾经有过那般一个姑娘。
她出生高贵,她骄纵,但不跋扈,她自小被娇宠长大,但总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她善良活泼,纯真可爱,曾经……
她信任她,无条件的信任。
她依赖她,却也在意她。
她与她是好友,刻骨铭心的朋友。
她的名字,叫做乐瑶。
是大越的乐瑶郡主。
卫乐瑶!
叶朝歌缓缓闭上眼睛,两行热泪无声滑落。
她轻轻的将头靠在卫韫的身上,默默的思念着那个给予她陪伴和快乐的小姑娘。
许久。
“你说,她在看着我们吗?”
不待卫韫开口,叶朝歌自顾自的又道:“会的,一定会的。”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她一定在看着他们。
就像她……
“恩,会的,所以,你莫要太过难过,她看着也会难受。”卫韫轻声说道。
叶朝歌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平复稍许,方才睁开眼睛。
望向夜空,心中默问:
乐瑶,你好吗?
……
次日。
辞别包掌柜,一行人离开了青峰客栈。
在上山去普乐寺之前,先去了镇上的一家成衣铺子。
当年十岁的草儿,如今长高了不少。
过去时,她正在打扫架子,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以为是来客人了,一边停下手里的活,一边嘴里说着:“客官想买件什么样的……”
她的话,在看清来人时,戛然而止。
“叶……姐姐?公子?”
叶朝歌立于门口,对着她微笑,“草儿,好久不见。”
夏枯草醒过来神,连忙跑过去,“真的是你啊,朝歌姐姐,你们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叶朝歌的到来,让夏枯草颇为激动,一叠声的发问,因为激动,她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铮亮。
“昨儿个来的,路过此地,便来看看你。”
叶朝歌将夏枯草从上到下看了一番,点点头,“恩,草儿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草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半响意识到叶朝歌他们还站在门口,连忙请人进去坐,随之跑到后头去泡茶,便是叶朝歌想要拒绝告诉她不用这么麻烦,他们待会便走,都没机会。
很快,草儿便端着热腾腾的茶水回来了。
分别给卫韫和叶朝歌倒茶。
注意到叶朝歌的妇人髻,咧嘴一笑,“公子和姐姐成亲了吗?”
叶朝歌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发髻,与卫韫对视一眼,点点头。
何止是成亲了,孩子都有了。
得知有了孩子,草儿便问带来了吗,听闻带来了,便好奇着要看。
叶朝歌给红尘使了个眼色,后者出去,待回来时,手上抱着小铃铛。
小铃铛白白净净的,长得像卫韫,格外的漂亮,一见到她,草儿便喜欢的不得了,拉着小铃铛的小手,一会捏捏这里,一会摸摸那里。
逗了小铃铛一会,草儿问道:“朝歌姐姐,乐瑶姐姐没有来吗?”
叶朝歌动作微顿。
这时,自进门便鲜少开口的卫韫淡淡说道:“她去了很远的地方,未回来。”
“哦。”
乐瑶姐姐没有来,草儿有些失望。
眼底微微闪烁着悲伤。
当初乐瑶姐姐离开前曾答应过她,有时间会再来……
草儿悄悄的吸了吸鼻子,想到什么,扔下一句:“公子,姐姐你们稍坐,我去去就来。”
然后便跑了出去。
再回来时,她的手上拿着一个小包袱。
“这是?”
“麻烦朝歌姐姐回去时代我交给乐瑶姐姐,这是我做的,给乐瑶姐姐做的。”
叶朝歌抚在衣裳上的手指紧了紧。
垂眸望着这件衣裙。
布料并非极好,只是普通的粗布,颜色是乐瑶欢喜的艳红色,衣裙设计的很漂亮,绣工不说极好,但也细密,显见是用了心的。
叶朝歌微微一笑,“你有心了,乐瑶定会喜欢的。”
“真的吗?”
草儿眼睛都亮了。
叶朝歌用力的点点头,“恩,她一定很欢喜。”
……
第930章 烦恼由心起,凡境皆心造
她以为,自己能做到放手。
并以为,在这世上没有什么放不下不满足的。
可其实不然。
有,她有!
卫韫,和小铃铛。
想得再开,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任谁明知自己时间不长,命不久矣,还能做到沉着应对,静静等待?
她是人,一个普通的人,没有那般高的境界,那般面对生死而面不改色,不慌不乱,不恐不惧的境界!
所以,在她的内心深处,是慌乱的,亦是恐惧的。
而这几日,了之大师与她讲禅,讲佛法。
一颗慌乱恐惧的心,逐渐放了下来。
是了。
越是不能放下的,便越容易失去;越是想要抓住的,便越消失得快;越想拥有的,到头来还是不会属于你;越是想要把握的,常常握不住;越是看重的,越是得不到……
越在乎,越抓不住。
了之大师说得对,人,总是在为满足无休止的谷欠望而去追逐着患得患失,只有懂得放下,才能把握当下。
是啊,前路茫茫,那又如何?
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多谢大师。”
叶朝歌双手合十,俯身道谢。
了之大师慈悲而笑,“施主能悟了,乃施主之缘法。”
……
门,自身后关上。
叶朝歌回身望着面前古朴的静室,耳边回荡着方才离开前,了之大师所言:“叶施主,来是偶然,走是必然,一切随缘不变,不变随缘。”
“随缘……”
“是,随缘,缘起缘灭,缘来缘去,都是一个缘。”
“烦恼由心起,凡境皆心造。看不到的,莫要过分探究,看不透的,无须为之神伤,看不开的,换一个视角,或许,你会看到柳暗花明。”
“缘来缘去终会散,望施主秉持初心,本心。阿弥陀佛。”
叶朝歌长长出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对着紧闭的门拜了拜,释然而去。
前脚,叶朝歌离开,后脚,卫韫自暗处走了出来。
他推开静室的门,进去。
了之大师仿若并不意外来人,他和蔼笑了笑,“殿下,叶施主已然看开,您又何苦走不出呢?”
卫韫与他无废话可言,依旧还是那一句:“当真没有破解之法?”
了之大师含笑,还是那一句:“殿下请回吧。”
“了之!”
卫韫面色倏然冷了下来。
了之乃得道高僧,世人皆传,他能看穿人生世事,前世今生。
对这些,他本不信,深觉不过是无稽之谈。
可事关她,即便是无稽之谈,他也要去试一试!
自当初七星谷回来之后,他便一直派人打听,去寻那破命之人。
他不服,不甘心,更不愿去接受。
他要搏上一搏,哪怕是捅了这天,也无所谓。
假如,命该如此,他也认,与她走一遭又如何?
到了地底下,他们还是夫妻,若有来世,亦是如此。
可若是连搏一搏都不曾,他不甘心?
而了之,便也是如此入了他的眼。
只是早些时候,了之云游在外,无人知其踪迹,直到不久前,方才回到普乐寺。
原本,他便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带她过来。
只是没有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梁婉彤死了,且他的歌儿做了那般一个噩梦,这个计划只得提前。
所谓让她来静心,不过是个幌子,即便要静心,大可去感恩寺,感恩寺的香火不比普乐寺的差,且离着上京也近,至多半日。
之所以不远路途来普乐寺,便是奔着了之而来。
对于歌儿修身悟佛,他向来不赞成,早前他便说过,他的丫头已然清淡无为,他可不想最终变得无谷欠无求。
连着三日,歌儿连着三日前来听了之讲禅,他之所以默许,就是为了让了之自歌儿的身上勘透破命之法。
这三日,他每日皆在歌儿离去时过来,从始至终皆是那一句——破解之法!
而了之,也从始至终只有一句:殿下请回吧。
明日他们便要回京了,如此无功而返,他如何甘心?
此来为何?
没有得到破解之法,他怎会离去?
卫韫望着无悲无喜的了之,心中恨极,可又对他无可奈何。
这个老和尚,软硬不吃!
可为了歌儿……
他闭了闭眼睛,突然,噗通一声,重重跪下,“了之大师,我求你!”
卫韫此举,便是轻淡无为的了之,也不免震惊不已。
下跪之人他深知其身份,当今太子,他的命格贵不可言,周身萦绕着奔腾的龙气,乃命定的贵人。
如今,他却跪了他……
了之起身,上前扶人。
卫韫推开他,深深一拜,“大师,幼女尚未周岁,她不能没有生母,还请看在幼女无辜的份上,赐予破命之法!”
了之长长一叹,“殿下,您这又是何苦呢?”
“大师!”
卫韫跪在那,额头磕在地上,沉痛低喊。
凤氏预言,他信也不信,只是,事关于她,不得不信,不得不上心。
而了之最初之言,认证了凤氏预言。
犹记得头一日,他在歌儿离去后前来,了之说过与凤氏同样之言,短命之人……
所以,他才会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了之的身上。
他能说出与凤氏相同的预言,可见,外界所言并非妄言。
故而,他求他。
哪怕舍去身份。
了之闭目,念了声佛号,终是妥协,“我佛慈悲,殿下请起吧。”
闻言,卫韫眼睛一亮。
在他开口前,了之说道:“殿下莫要高兴的太早,天机不可泄露,今此,贫僧只赠有一言,解法在殿下,可又不在殿下,如此,殿下请回吧。”
卫韫将了之的话重复了一遍。
此言虽然混沌,模糊不清,但至少,他知道了,并非无可解,如此,便够了!
“多谢大师。”
“阿弥陀佛。”
卫韫恭敬的行了一佛家礼仪,方才离去。
前脚他离去,后脚了之便站不住,软倒在地,落地时将茶盏扫落,不一会,守在外头的小沙弥听到动静,急忙跑过来。
“师叔祖,您怎么了?”
了之借着他的手坐起来,不疾不徐道:“不必惊慌,不妨事。”不过是窥破天机,受到了惩罚罢了。
因果循环,有因必有果。
……
第931章 佑怀再登门
回到上京东宫时,已然临近傍晚。
用过晚膳,卫韫便去了前殿书房。
离京数日,许多杂务堆积到一起,如今回来了,够他忙活一阵的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几日,卫韫忙的脚不沾地,早出晚归。
叶朝歌深知他何故如此,心下有些愧疚,可她又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便是为他煲个汤。
一大早,叶朝歌便进了小厨房。
熬了一上午,方才出锅。
下午时候,叶朝歌将汤装好交给刘嬷嬷,让她送去书房给卫韫。
刘嬷嬷对此安排颇为疑惑。
小姐亲自熬的汤,若亲自送去,殿下只怕会更高兴,怎地还让她去?
叶朝歌又岂会不知?
只是,她若去了,少不得会让他分心,打扰到他,没得耽误工夫,倒不若让刘嬷嬷去。
本就帮不上忙,又怎忍心给他添乱?!
“送去后什么也不必多言回来即可。”
叶朝歌如是叮嘱道。
刘嬷嬷应声,端着汤送去了前殿书房。
也的确按照吩咐不曾多言。
可夫妻这么久,彼此又岂会不了解?
卫韫喝着汤,热乎乎的汤水暖和了他的胃,同时也暖了心。
望着案上摞得高高的奏折,刹那间充满了干劲儿。
他答应过,会再带她去志远侯家的马场骑马。
忙完便履行诺言。
……
佑怀上门,是从普乐寺回来的四日后。
小海子前来禀报时,叶朝歌正在逗弄小铃铛。
闻言,倒也并不意外,只是问向红梅,“你怎么说?”
“奴婢听小姐的。”
红梅低下头,小声说道。
叶朝歌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笑了笑,吩咐小海子好生招待佑怀,随之入内换了身衣裳。
“你留下,不必跟着去了。”
出门前,叶朝歌如是道。
红梅虽然惊讶,到底也不曾说什么,乖乖应声是。
见她如此,叶朝歌反倒不忍心了,笑道:“放心吧,待会自会让你们相见。”
红梅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丰富非常。
叶朝歌笑着离开,去了前殿。
前殿。
叶朝歌带着人一经出现,佑怀便寻找红梅的身影。
可找了一圈,也不曾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不禁有些失望。
叶朝歌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直言道:“红梅并没有过来。”
闻言,佑怀点点头。
两相落座后,叶朝歌不动声色的打量佑怀。
说实话,佑怀年岁并不小了,三十多岁的人,虽然不显老,但其身上历经千帆的世故,是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此时的佑怀,较之最初变化极大。
谁能想得到,眼前这位成熟稳重的怀慈亲王,会是当初那位脏兮兮的傻子?
“太子妃。”
叶朝歌收回打量,恩了声,并未多言,而是安静的等待他的下文。
“承曦回去后,将事情同在下说了,是在下的不是,惹出了误会。”
叶朝歌毫不客气的接下了他的致歉。
淡淡道:“听说怀慈亲王之前离开,便是为处理过往之事,敢问您现在回来,可是处理完了?”
佑怀点点头,“处理完了。”
佑怀又道:“今日在下过来,还是为一事,还请太子妃成全。”
说罢,起身抬手,对着叶朝歌行了一大礼。
神态间颇为诚恳。
叶朝歌不答反道:“曦琼王回去后,想必已然将本妃的态度转达给您了吧?”
“是,说来还要多谢太子妃,对红梅如此呵护维护。”
呵呵!
叶朝歌笑了,“您谢我?敢问是以什么身份?”
佑怀:“……”
他现在什么身份也没有!
好在叶朝歌过来也并非是来为难他的,说道:“您的过去,我没有兴趣,也不想知道,但还是那句话,作妾,绝无可能!”
闻言,佑怀连忙道:“太子妃误会了……”
“我之前虽然成过亲,但如今依然和离,我现在……而且,从始至终我便不曾想过让红梅作妾!”而且,他怎么舍得。
“在下是要娶她,娶红梅为妻!”
一席话,佑怀说的颇为诚恳认真,言语间透着郑重,不见任何的迟疑。
不难看出,他在此事上的认真。
叶朝歌与刘嬷嬷交换了个眼神,彼此皆观感不错。
“这么说,你已然和离了?”
佑怀点头,“是。”
“既然如此,那贵国方面……”
“这一点太子妃请放心,在下虽为柔然的亲王,但份数七星谷,此次在下回柔然,便是安置一切,只要太子妃点头……”
“诶,亲王错了。”不待他把话说完,叶朝歌便淡淡打断道。
错了?
佑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立马改口,“只要红梅点头,太子妃舍得,在下立刻迎娶红梅过门,入七星谷名册,为我佑怀之妻。”
叶朝歌没有说话,只是瞬也不瞬的看着他。
人会骗人,言语亦会蛊惑人,但眼睛,骗不了人。
在佑怀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诚恳和认真。
半响,方才出了口气,叹道:“红梅虽然是我的丫鬟,但她陪伴我多年,与我朝夕相处,我早已将她视为家人,望你以后珍重她。”
闻言,佑怀面上一喜,“太子妃放心,我若待红梅不好,定让我不得好死!”
这誓言,不可谓不毒。
虽然毒,但令人安心,放心。
叶朝歌点点头,起身:“亲王稍待,红梅稍后便来。”
随之带着刘嬷嬷她们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佑怀,随着等待,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
原本以为,自己此行最多不过两三个月,却不曾,这一去,将近一年。
离开了这么久,也不知,她有没有怪他?
越想,佑怀便越紧张,隐隐有些忐忑起来。
相较于佑怀的忐忑,此时离开前殿,回绮歆楼路上的叶朝歌,则相对轻松不少。
“嬷嬷,看来咱们东宫要有喜事了。”
叶朝歌笑说。
刘嬷嬷也跟着笑道:“可不是,这时间真是快,眨眼间,红梅也要嫁人了。”
“红梅还没点头,这嫁不嫁还不一定呢。”红尘撇嘴道。
叶朝歌和刘嬷嬷对视一眼,后者笑道:“听你这么说,是不希望红梅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