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宫中春宴(中)
日光正足,叶朝歌又缀在最后面,对于台上的情形看得并不清楚。
只是垂着眸,有一搭无一搭的听着台上人说话。
直到她快要站不住了,上面才传来大赦一般的叫入座。
叶朝歌跟着宫女去了她的位置。
竟然在最前面的第二个位置!
这下子,就算叶朝歌想不打眼,也不得不打眼了。
哪怕低着头,她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各色不一的注视。
坐下后,旁边便传来熟悉欢快的嗓音,“嘿,叶朝歌,我们又见面了。”
抬头一看,是之前那个小姑娘。
也是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她坐在第一个位置,果然如她所观察的那般,小姑娘来头不小!
只是不知是谁家的女儿。
回了个浅笑,便端坐在那,坐姿端正,既不过分出挑,也不会被人忽略。
面前摆了几样茶果,个个晶莹剔透,一看就很有食欲。
正在她观察茶果之际,台上响起一道温润的嗓音。
“本宫之前听说,叶国公府当年走丢的姑娘找回来了,站起来让本宫瞧瞧。”
一句话落,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皆落到了叶朝歌的身上。
忍着发麻的头皮,叶朝歌缓缓起身,款步至中间,规规矩矩的行了跪拜之礼,“臣女叶朝歌,参见皇后娘娘,各位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恩,瞧着倒是个规矩的,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叶朝歌微微抬头,恰好让台上的人能看清。
“不错,与你母亲年轻时倒是一个模样,是叶家女不错。”皇后娘娘一边说着,便叫了叶朝歌起来,“孩子,上前来。”
叶朝歌上了台子。
“本宫与你母亲当年是闺中好友,只是宫墙深深,本宫已有很多年没见过你母亲了,不知你母亲现**子可好?”
皇后娘娘拉着叶朝歌的手,轻声细语的询问。
叶朝歌如实答了,心下疑惑,母亲与皇后曾经是闺中好友?怎地没听说?
皇后娘娘又拉着叶朝歌问了几个问题,最后褪下腕上的玉镯套到叶朝歌的手上,“这是本宫给你的见面礼,收着吧。”
在台上跪地谢了恩,方才下去。
刚坐下,她便感觉周围的利光扫过她的手腕,如果将其形容为利刃,那自己此刻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了。
皇后与母亲真的是闺中好友吗?
对此,叶朝歌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明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夸她,又是赏她,必会使她成为众矢之的,可皇后还是这么做了……
这可不是对待好友女儿的态度!
叶朝歌毕竟不是此次春宴的主角,方才的这一段就犹如一个小插曲,很快便被绕了过去,但是可以肯定,她已然入了不少人的眼了。
不知过了多久,内侍的唱声再度响起。
“皇上驾到——”
“太子驾到——”
“康王驾到——”
“平王驾到——”
呼呼啦啦的起身,然后呼呼啦啦的行跪拜礼,直到头顶上传来一道威严的嗓音,众人方才悉悉索索的起身。
然后便是几个大人物说话的声音,叶朝歌垂眸敛眉,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宣正帝和几个儿子到来之前,她天真的以为,今日这场宫中春宴,就只是单纯的宫中春宴。
直到宣正帝和几个儿子过来,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错了。
不是她多想,而是宣正帝带来的这几个儿子,皆未成婚!
而现场的,也皆是未出阁的深闺女子……
如此明显,怕是再蠢也看出了点门道来吧!
突然感觉自己好蠢,为什么就信了卫韫的威胁?为什么就不想想他非要她进宫参宴的原因?
为什么……
仿佛猜出她正在懊恼,一道难以忽视的目光扫来。
下意识的追随而去,下一刻,便对上了卫韫那双黝黑布满了戏谑的眸子。
得,猜测都成了现实!
突然,旁边一道明晃晃的注视落下来,叶朝歌蹙眉看过去,眸子瞬间睁大。
——康王!
叶思姝前世的丈夫!
康王乃宣正帝三子,前世,是除了太子之外,呼声最高之人,也是在卫韫死后,最有希望问鼎龙椅的那一个!
当初,伯恩侯府之所以如日中天,便是因为康王的缘故。
而最终,也的确如了意,问鼎那至尊之位,叶思姝是他的正妃,理所当然的成为正宫皇后。
想至此,下意识的看向叶思姝,却看到她的目光正痴痴望着卫韫。
心下了然,毕竟这个时候,卫韫还活着,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未来的储君会死!
依着叶思姝的性子,自然是奔着权势最高的人使劲!
叶朝歌不禁恶意的想着,在场男子中,权势最高的可不是卫韫,是宣正帝,她怎么不奔着宣正帝使劲呢!
胡思乱想着,宣正帝宣布了开宴。
宫女们鱼贯而入,很快,面前原本摆着的茶果换上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热冷交替,相得益彰。
酒至半巡,台上的皇后突然开口:“陛下,今日阳光正好,这御花园的花也开了,底下又有这么多漂亮的花朵,只干看着有什么意思,不若让她们随意做个节目助兴可好?”
叶朝歌心道,来了!
才艺表演什么的,和她没关系,但她知道,就算她不会,也不会被轻易放过去!
果然,表演至一半,皇后娘娘又开口了,不过这次直接点了她的名字。
“叶姑娘,你可会什么才艺?”
叶朝歌起身,如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自小养在山沟,字都不识几个,又怎会其他的才艺呢。”
皇后笑笑,“这也怨不得你,天意弄人,好在你平安回来了。”说完,便转向旁边的宣正帝,“陛下,她便是叶国公府当年走丢的姑娘,镇国大将军的外孙女。”
刷!
几乎是一瞬间,台上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到了叶朝歌的身上。
“哦?原来这就是当日大将军跟朕提起过的外孙女啊,不错,有你外祖的英气,是个标志的丫头,朕记得,你今年十四了吧。”
叶朝歌苦笑着回应。
能被陛下记住年龄,还真是荣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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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宫中春宴(下)
“小是小了点,不过不妨事,丫头你来。”
皇帝亲召,不得不去,叶朝歌硬着头皮再度上了台子。
她感觉自己的背后要被人射成窟窿眼!
“这是朕的太子,与你兄长一同长大,你瞧着如何?朕为你二人赐婚可好?”
叶朝歌抬眸偷偷地看向卫韫,示意他赶紧拒绝。
她是臣女,没有拒绝的权利,可他不同,他是太子!
在她的期盼下,卫韫开口了,但他说出来的话,差点让叶朝歌当场吐血。
“父皇,小姑娘家脸皮薄,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她,她怎好回答。”
跟着,爽朗的笑声响起,“太子说的是,是朕的不是,让小姑娘害羞了。”
叶朝歌:……
如果她现在手上有把锤,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锤死这短命鬼!
“行吧,既然小姑娘害羞,此事待大将军班师回朝,朕再同他商议。”
三言两语,虽然终究没有赐婚,但到底已经在众人面前过了明面!
如今,已然不只是国公府众人知道,叶朝歌是太子认下的媳妇,更是一国之君亲口许下的未来太子妃!
从台上下来之后,叶朝歌便是浑浑噩噩的。
坐在那,双目呆滞,有些忘了此时自己身在何方。
“嘿,我太子哥哥人中龙凤,风光霁月,皇伯伯说给你二人赐婚,你是不是心里乐疯了啊!”
叶朝歌心里本来就够乱的了,此时听到小姑娘添乱,当下便炸了。
“我这是乐疯了的反应吗,明明是想找块石头撞死好么!”
“小姐!”
耳边响起红尘压低的惊呼声,叶朝歌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到自己说了什么,庄嬷嬷曾特地讲过宫中的诸多忌讳,而死之一字便是为最。
“那个,我刚才……”
小姑娘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不会跟人说的。”
叶朝歌:……
她怎么觉得,她就会跟人说呢!
沉了沉心,轻声道:“方才不知郡主身份,臣女有唐突之处,还望郡主恕罪。”
从刚才小姑娘的那声皇伯伯和太子哥哥,她便确定了她的身份,宣正帝一母同胞亲弟宸亲王之女——乐瑶郡主!
乐瑶瞪大眼,“哦,你猜到我的身份了?”
叶朝歌抿唇而笑,“郡主灵动之姿,臣女之前便有所感,只是方才才确认罢了。”
“你不是说你刚回京谁也不认识吗?你怎认出本郡主来的?”
乐瑶呲着小虎牙虎虎生威地瞪着叶朝歌。
叶朝歌,“臣女的确是谁也不认识,如若不然,方才便认出郡主了,是郡主方才称陛下皇伯伯,臣女斗胆,方才确认。”
小虎牙压了下去,小姑娘高兴了,“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也和其他人一样,刻意巴结讨好本郡主呢。”
讨好巴结?
算了吧!
她是真心不想和皇家人扯上关系。
事与愿违,说的就是此刻,她不想扯上关系,偏偏关系主动找上门来。
“我看你还算顺眼,以后到王府来找我玩,有时间我也去国公府找你玩。”小姑娘小手一挥,傲慢十足道。
叶朝歌抽了抽嘴角。
与小姑娘一番闲聊,郁闷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很快,宣正帝带着一溜儿子走了,离开前,卫韫特意在她面前停了停。
“小丫头今天这一身很漂亮。”
叶朝歌:……
谁给她一把锤,感谢他八辈祖宗!
“今天?”宣正帝细心的捕捉到这个字眼,“太子之前见过小姑娘?”
“回父皇,之前儿臣去过叶国公府,曾与小丫头见了一面。”
“原来如此,难怪你唤人家小丫头,你怎么不早与朕说,早知如此,朕也就不用费心为你牵线了。”
“小丫头年纪小,害羞……”
谈话的声音渐渐远去……
叶朝歌险些没有起来,还是红尘和乐瑶一左一右将她扶起来。
“太子哥哥竟然叫你小丫头?啧啧,十四也不小啊……”乐瑶啧啧道。
叶朝歌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宣正帝走了没多久,皇后带着后宫妃嫔也散了,主角走了,这春宴自然也就落下了帷幕。
乐瑶是宫里的常客,在宫里专门有她的寝殿,故而和叶朝歌告辞后,转身回了后宫。
红尘扶着叶朝歌一路出宫,所经之处,皆是各种各样的打量,有善意的,当然,仅占一小部分,大多都是恶意的。
对此,叶朝歌没有心思理会,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怎么锤死卫韫。
国公府的马车前,叶思姝俏生生的站在那,看到叶朝歌过来,酸声道:“妹妹可真是命好,有一个镇国大将军的外祖。”
言外之意,你能有今天,全是靠着你的外祖。
叶朝歌不耐烦和她酸来酸去,一句话怼回去:“的确,有比没有强。”
说罢,目光还意有所指的在她身上顿了顿。
随即,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独留下马车旁想跳脚,却又怕毁了形象的叶思姝。
马车渐渐远去,有相熟的闺秀上前,意味深长道:“你这个妹妹是个有本事的,叶妹妹啊,你虽在外人眼中依旧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但是,有个太子妃妹妹压在头上,你也该为自己谋划谋划了……”
说完,笑着扬长而去。
三两言语,便挑起叶思姝和叶朝歌的差距,更挑拨了两人的关系。
如果叶朝歌还没走,定会感叹,这些才十几岁的小姑娘,都要成精了!
回了国公府,叶朝歌便直奔致宁苑,老夫人那边一直闭院称病,自然也就被略了过去。
见到女儿平安回来,祁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便拉着她询问春宴的种种。
叶朝歌也没有瞒她,把整个经过都说了一遍,在说到皇后赐镯子时,叶朝歌细心的发现,不论是陈嬷嬷还是刘嬷嬷,俱是脸色微变。
尽管眨眼间便恢复了正常,但还是被叶朝歌给捕捉到了。
眸子微闪,看来,皇后与她娘,真的并非皇后所说的那般!
听到宣正帝提出为叶朝歌和太子赐婚,祁氏并不曾当回事,左右圣旨还没下来,而且宣正帝不也说了吗,等她老父回来再说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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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人小小的,嗓门还挺大
在致宁苑待了会,叶庭之便回来了。
一脸掩不住的喜色,看来,春宴上的事,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
果不其然。
“歌儿啊,你可真给为父长脸啊。”
虽然赐婚圣旨依旧没有下,但是这次与之前不同,这次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正帝亲口提起的,即便圣旨没下,也是十拿九稳了。
叶朝歌没心情搭理他,便借口累了,回了一甯苑。
被如此明显的甩脸子,叶庭之也不生气,还一个劲的追在后面招呼她好好休息云云之类的。
回了一甯苑,叶朝歌便洗了把脸换上舒适的衣裳,将其他人尽数遣退,屋里只余刘嬷嬷一人。
“嬷嬷,皇后娘娘和我娘之间……”
不用叶朝歌把话说完,刘嬷嬷也知道她想问什么,点点头,道:“这些陈年旧事本不该让小姐知道,只是如今小姐已然在宫里露了脸,也见了皇后,有些事也合该告诉小姐,日后也好有个提防。”
“当年,夫人与皇后娘娘的确是相交好友,只是后来因为婚事,从此便断了来往……”
从刘嬷嬷的口中,叶朝歌知道了那桩陈年旧事。
原来,当年尚未过世的太后娘娘属意的皇后人选是她娘,只是他外祖不同意,甚至以死相逼,当初朝堂内战外战不止,外祖是大越的顶梁柱,他若是不同意,即便是太后娘娘也勉强不得。
只得退而求其次,立了现在的皇后。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传着传着,就传成了,后位是她娘不要的,所以才便宜了现在的皇后,如果不是她娘不要,也轮不到她。
“所以,因此这,皇后与夫人便断了联系,夫人性子单纯,不知道这一茬,只以为皇后进宫之后颇为艰难,顾不上跟她联系,这时间一长,也就淡了,只是老奴没想到,皇后会一直记恨着这件事。”
如若不然,也不会亲手推了小姐成为那众矢之的。
在场闺秀没有百,也有几十,那么多人在,其他人都不曾赏,唯独赏了她家小姐,且还是当场从自己手腕上撸下来的。
虽然就算没有赏赐镯子这一出,她家小姐也将会成为众矢之的,但这两者不同!
“皇后至今无所出对吗?”
刘嬷嬷点点头。
一个无所出的皇后,至今还能安稳的端坐在皇后之位上,必然手段非常,又怎会小心眼至此?
一件陈年旧事,值得她记了这么多年?
将心中疑惑点出,刘嬷嬷也颇为意外,“这……”
她还这没想过这一茬啊。
“小姐这么一说,老奴倒也觉得不对劲了,若皇后一直记恨着,这些年不可能一直相安无事……”
对,就是这个理,要知道她可是皇后啊,一国之母想要对一个臣妇做点什么,岂不是再简单不过了!
看来,这其中,并没有她们所想的那般简单。
吃过晚饭,叶朝歌便让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了,自己则坐在桌前,一边摆弄手边的锦盒,一边无声等待着。
夜渐渐黑了,她坐在那等待了不知多久,耳边终于响起一道细微的声息。
“在等我。”
虽然是疑问句,但说话的人却是用着肯定的语气。
叶朝歌起身看过去,果然他来了!
“你诓我!”
卫韫徐徐走到桌前坐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皱了皱眉,伸手探向叶朝歌的那杯,也是凉的。
“你院里的下人就是这么伺候你的?让你喝凉茶?”
叶朝歌不耐烦地挠挠头,“你别跟我岔开话题!”
看着她烦躁的模样,卫韫突地笑了,“之前不是还叫我殿下,怎地现在都是你你的了。”
叶朝歌要暴躁了,再次被他轻而易举的撩起了火。
“你到底想怎样!”
“小心皇后。”
叶朝歌:……
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到底要闹哪样啊!
“你,我求你了行吗太子殿下!”
“你哥和你外祖快要回来了。”
“真的?这么快……”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再次被他给带偏了,叶朝歌当下便黑了脸,她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人摆弄了?
看着她懊恼的小模样,卫韫得逞一笑,“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叶朝歌:……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然不见了卫韫的身影,而她誓要还给他的锦盒,依旧好好的搁在桌上!
最关键的是,她等他的目的,没有达成!
再也忍不住,抱着头尖叫一声。
“小,小姐?怎么了?”
呼呼啦啦的进来一群人。
叶朝歌捏着喉咙咳了咳,“没事,我练练嗓。”
众人:“……”
此时,卫韫立于一甯苑不远处的房顶上,透过重重黑幕望着正房的热闹,勾了勾唇,“没想到人看起来小小的,嗓门还挺大。”
……
气势汹汹的等了人半个晚上,结果最后却是惨兮兮的铩羽而归。
就注定了叶朝歌将会失眠。
果不其然,翌日起床的她,眼下挂了两个黑眼圈。
扑了不少的粉,才勉强遮了去。
昨日折腾狠了,晚上又没睡好,叶朝歌从致宁苑请安回来,便栽倒在床上补眠。
迷迷糊糊间,听到刘嬷嬷在叫她。
揉了揉眼睛,惺忪睁开,“嬷嬷怎么了?”
“温小姐来了,正在致宁苑,夫人身边的竹清过来,请您过去呢。”
“温小姐?”叶朝歌还有些懵,一时间没想到这温小姐是谁,还是刘嬷嬷提醒了句:“是温太傅的孙女温倩小姐。”
一听到是温倩,叶朝歌立马想起了当初在将军府时,那对她充满了敌意的温家小姐,当下便清醒了不少,借着刘嬷嬷的手坐起来。
蹙眉道:“她来干什么?”
“说是许久没见夫人,特来探望,但听清风那意思,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呵!”
叶朝歌嗤笑,满不在意道:“我与她统共就在外祖府上见过一次,她能意在何为?”
客人来访,不管怎么说,都要起身过去走上一趟的。
起身至一半,叶朝歌突然猛地一顿。
好嘛,可不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
第80章 委屈
温倩心仪卫韫。
昨日宫中春宴刚刚结束,而宣正帝当场指婚一事早已传得人尽皆知。
在这时候,温倩所为何来,一目了然。
叶朝歌笑了
好嘛!
又是卫韫给她惹来的祸!
这还没怎么着呢,一次又一次的祸事便上身,倘若这赐婚的圣旨下来,她岂不是要被剥皮拆骨了?!
“小姐笑什么?”刘嬷嬷疑惑。
“在笑世人的愚昧,可笑呗。”
刘嬷嬷更疑惑了,这是什么意思?
梳洗一番,叶朝歌便带着人去了致宁苑,隔了老远,她便听到了致宁苑里传出来的欢笑声。
看来,这温倩很得祁氏的喜欢。
见到女儿过来,祁氏连忙招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上次在将军府你们两个都见过了吧?”
温倩一身的书卷气,精巧的小脸透着婉约的秀致,“是的,我上次见过朝歌妹妹。”随即看向叶朝歌,“好久不见朝歌妹妹。”
“温小姐。”叶朝歌淡淡的打招呼。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数日不见妹妹,妹妹出落的越发好看了。”
“这句话应在姐姐身上才是最合适的。”
祁氏笑得合不拢嘴,“你们两个就别互夸了,都是漂亮的孩子。”当然,我的女儿最好看。祁氏默默的在心里添上一句。
坐了一会,祁氏便让叶朝歌带着温倩去湖心亭赏玩。
告别了祁氏,两人先后出了致宁苑,一路无话的去了湖心亭。
让下人上了茶和点心瓜果,叶朝歌便坐在温倩的对面,一边赏景,一边品茶,神情随意自在。
温倩一直在偷偷的观察她,手中的帕子紧了又紧。
距离上次在将军府初见不过一个月余,这么短的时间,叶朝歌身上的气质和当日差别甚大。
如果说,那日的她是朵路边不起眼的野花,那么现在的她,就是朵正欲含苞待放的芍药。
可是,再怎么变,也是野花,有什么资格嫁给太子哥哥!
攥着帕子的手指微微收紧,“朝歌妹妹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听着这充满了酸味的话,叶朝歌手指微微一顿,淡淡道:“温小姐的来意,你我心知肚明,不过,你找错人了。”
要找找太子去,找她作甚!
再不行就去找宣正帝,从头到尾整件事都是这两位惹出来的,和她没关系!
听出叶朝歌的弦外之音,温倩为自己的心思被这么轻易看透恼羞不已,“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叶朝歌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算作回应。
见她这样,温倩更恼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不屑和我说话?”
“不是不屑,是觉得没有意义。”叶朝歌叹了口气,接着道:“你找我真的没用,说白了,我也不过就是个无辜人,关键还是在太子的身上。”
嘭!
“太子?若不是你刻意勾引,若不是你仗着辞柏哥哥和太子的关系,你会有今日?你无辜?我看你是装无辜吧,看来,当初你在那穷乡僻壤的山沟里,学得尽是些下作的勾人手段!”
叶朝歌脸色此时冷得如冬日里的寒冰,“温小姐,我礼让你三分,并非是怕你,而是看在你祖父曾是兄长授业恩师的份上,但你非要将自己祖父的面子搁在脚底下踩,那你也休怪我不客气!”
“来人,备车,拿着我的帖子送温小姐去东宫!”吩咐完,转头看向温倩,“有什么话,我看你还是直接去找当事人说吧,跟我,你说不着!”
说罢,甩袖而去。
青岚和青茗急忙跟上,刘嬷嬷则留下送温倩。
“这温小姐还真是表里不一,当着夫人的面温顺的不得了,离开了夫人,什么话也敢说,亏得还是太傅孙女呢。”青茗小声嘀咕道。
青岚觑了眼叶朝歌,连忙拉了拉青茗,示意她少说两句。
一路阴沉着脸回了一甯苑,让青岚和青茗都下去了,独自一人待在屋里生闷气。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气闷,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明明不是她惹来的事,凭什么都往她的头上堆?
叶思姝也就罢了,凭什么她温倩跑来她的家里骂她!
都是卫韫,若不是他,自己何至于生这等闲气!
正在叶朝歌气闷之际,刘嬷嬷回来了,“小姐,还生气呢?”
面对刘嬷嬷,再生气,也不会发泄到她的身上,闷声道:“我就是觉得委屈,嬷嬷,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刘嬷嬷叹了口气,“老奴都明白,老奴一直伺候在小姐身边,事情的经过,没有人比老奴更清楚了。”
被刘嬷嬷安抚了两句,叶朝歌感觉好多了,将头靠在她的身上,鼻音颇重道:“她走了?”
“恩,回府了。”
“嗤,猜着她也不敢去东宫。”就是因为不敢去东宫,所以才会跑到她这里来耍威风!
“这件事可要告诉夫人?”
叶朝歌想了想摇摇头,“罢了,我瞧着我娘挺喜欢温倩的,她与哥哥又是一起长大,即便不看她的面子,也要看在哥哥的授业恩师温太傅的面上。”
从之前兄长的口中,她很清楚,兄长十分尊敬自己的这位授业恩师,而且,前世兄长被叶庭之诬陷赶出府时,也只有那老人家出面为兄长辩驳过。
不然,仅凭着方才温倩骂她的那些话,她又怎会那般轻而易举的揭过去。
只是,仅此一次,若是温倩再像今日这般,休怪她不留情面!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叶思姝的耳朵里,据说,当日思苑的笑声就没有断过。
叶朝歌本以为有一个温倩足够了,可没想到,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她一直都不曾消停。
门房那边亦是接各府邀请的帖子接到手软。
叶朝歌这才意识到,卫韫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有影响力!
同样,也让她恨极的是,这一切的祸端,皆是卫韫给她惹出来的!
有心想找他算账,可自从春宴晚间出现过之后,就未曾再见到他的人影,京中也鲜少流有他的消息,整个人就好像失踪了一般。
只得先憋着这口气,这一憋,便憋到了祁继仁和叶辞柏回京!
……
第81章 兄友力爆棚
这日。
祁氏带着叶朝歌回了将军府,此次叶庭之并没有跟来。
在府上等了一些时候,祁继仁和叶辞柏方才前后回来。
“娘,妹妹,我回来了!”
一见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叶辞柏激动的上前,一左一右揽着她们。
“恭喜外祖,哥哥凯旋回京。”
祁继仁含笑点点,“乖孩子。”
一旁的叶辞柏却道:“这不算凯旋,仗都没打呢,怎么能算凯旋。”
“你这小子就这么盼着打仗!”
祁继仁没好气的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哎呀外祖,您怎么又打我的头了,咱们不是说好了,打人不打头的嘛。”
“谁跟你商量好了,是你自说自话,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你。”
“外祖!”
祁继仁和叶辞柏回来了,感觉生活中的鲜活气更足了。
四口人欢欢喜喜的吃了一顿团圆饭,饭后没多久,宫里便来人宣祁继仁进宫。
送走了祁继仁,兄妹俩又将祁氏送回了院子,方才去了后院的凉亭烹茶说话。
“这次出征,是最轻松的一次,我们到那没多久,怀柔人就退了兵,我本来还想着借着此战立个战功什么的,谁知道白期待了一场。”
一边啜着茶,叶辞柏一边跟妹妹说起此次出征。
“哥哥,没仗打你理应高兴才是,这说明周边的老百姓也不会受到牵连。”叶朝歌含笑道。
“好像也是……对了,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怎么样?叶思姝有没有再欺负你啊?”
叶朝歌张张嘴,刚要回话,旁边的青茗话赶话,比她更快一步开口,“大少爷您还说呢,我们小姐险些丢了性命,还有那日,那温……”
“好了青茗,都是过去的事了,别说了。”
“不,让她,青茗你接着说。”
青茗偷偷的觑眼叶朝歌,见她眼睛里充满了警告,连忙摇头,找借口急忙跑了。
“唉,青茗……”
不论叶辞柏怎么喊,愣是不见人回来,不一会便不见了人影。
无奈,只好问刘嬷嬷。
“小姐,这些事瞒得了大少爷一时,瞒不了一世啊,待回府后,大少爷一样会从其他的下人口中得知。”刘嬷嬷不敢自作主张,只好从叶朝歌这边入手。
闻言,叶朝歌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随即便将这一个多月所发生的种种,轻描淡写避重就轻的说了一遍。
在她看来,事情已经过去了,即便兄长知道了,也不过是徒增他的自责难受罢了。
可刘嬷嬷说得也在理,即便她们不说,待回府后,也一样会传到他的耳朵里,既然如此,倒不如让她自己来说。
由她说的话,还能掌握些分寸,捡些不要紧的说。
可叶辞柏又不傻,又怎会听不出妹妹的敷衍,转向刘嬷嬷,“嬷嬷,你再说一遍。”
“大少爷,该说的小姐都说了,老奴再说一遍也是一样的,不过小姐倒是落下了一件事。”随即便将宫中春宴,以及温倩前去府上骂叶朝歌的事同他说了一遍。
听后,叶辞柏霍地起身,撒腿就往外跑。
“小姐,大少爷这是……”
“应该是去东宫了,嬷嬷,你使个妥帖的跟去看看,别让兄长失了分寸。”
刘嬷嬷应声,连忙去找人了。
果然不出叶朝歌所料,叶辞柏的确是去了东宫,只不过他扑了个空,海总管告诉他说,殿下离京数日,至今尚未回京。
验证了不是在骗他后,叶辞柏便恹恹的出来了,下意识的就要去找温倩,走到一半,便调转了头,回了将军府。
见到妹妹,神色略有些躲闪道:“卫韫那厮不在京里。”而对于温倩,却漏过不提。
叶朝歌也没有多问多说什么,不看僧面看佛面,更何况那日温倩虽骂了她,但她也没让她占便宜。
叶辞柏望着妹妹恬静的面容,心里更为愧疚,心中也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翌日,叶辞柏便拿着带回来的礼物,去了太傅府。
与温太傅关在书房里不知说了什么,只知,在叶辞柏离开后,温太傅便让人叫来了温倩。
“倩儿,再过几日便入夏了,祖父年纪大,耐不得上京的热,你收拾收拾,过两日陪祖父去乡下避暑吧。”
每年夏季,温太傅皆会去乡下避暑,故而,温倩也没多想,顺从的应了下来。
直到后来去了乡下,她才知道,避暑是假,远离上京是真,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
从太傅府出来后,叶辞柏便觉得轻快了许多,策马匆匆回了将军府。
寻到自己的妹妹,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了她。
“哥哥,你是说,你去太傅府了?”叶朝歌惊讶不已。
叶辞柏点点头,“是啊,太傅已经答应会对温倩多加管束,她以后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叶朝歌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责怪他不顾师生情分吧。
她没那么白眼狼!
她很清楚,兄长这么做都是为了她。
在将军府住了两日,祁氏便带着一双儿女回了国公府。
日子一天天的过,转眼间,炎炎夏季降临。
这日,祁氏摆了晚宴,请江霖吃饭。
上次江霖帮了叶朝歌那么大一个忙,早该请他过府吃饭,只不过怀柔那边突发异况,祁继仁带着叶辞柏匆匆离京,再加上叶朝歌中毒,这事就一直这么搁置了下来。
而现在叶辞柏也回来了,请江霖吃饭一事,自然也就提上了日程。
傍晚时分,叶辞柏请了江霖过来。
晚饭摆在致宁苑,饭桌上只有他们四人,倒也自在。
吃过了饭,祁氏便让他们年轻人一道玩去了,自从得知,女儿认了江霖作二哥,对两人凑在一起,自是不会多说什么。
江霖是个会玩的主,从致宁苑出来,他便提议去游夜湖。
“朝歌妹妹回来这么久,应当还不曾游过夜湖吧,走,今日二哥带你去看看夜里的湖上之光。”
随即,三人去了夜湖。
江家有自己的画舫,在过来之前,江霖便派人提前安排好了。
……
【作者题外话】:这样的好哥哥,给我也来一打
第82章 夜遇康王
湖上飘荡着数只画舫,火光璀璨,别具一番光景。
晚风徐徐吹着,感觉夏季带来的燥热也散去了许多。
江霖让人打捞了几只新鲜的鱼虾,经过一番烹制,香味蔓延,尽管在家中吃饱了,叶朝歌也不免口水成灾。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叶朝歌竖起大拇指,“很好吃,这不像是烹饪的,二哥,这是怎么做的啊?”
“是烤的,是不是与烹饪的味道不同?”
“比烹饪的还要好吃。”
江霖哈哈大笑,他就是喜欢朝歌妹子的爽直劲。
“以后想吃了就告诉二哥,二哥让厨子去国公府给你做,还有烤肉烤野味,待过些时日我们去狩猎,届时让你尝尝烤野味的鲜。”
叶朝歌腮帮子鼓鼓地点头。
一旁的叶辞柏不甘心被这么晾着,“妹妹你少吃些,不然该积食了。”
“那怕什么,待会靠了岸,咱们走回去,正好也能消食。”江霖道。
叶朝歌也赞同此提议。
表现存在感失败的叶辞柏,狠狠地瞪了江霖一眼,只是到底没有说什么。
叶朝歌这边吃得欢快,江霖趁她将注意力都放在烤鱼上,便走到叶辞柏身边,用胳膊捣了他一下,低声问道:“你今晚有些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之前几次,每每他和叶朝歌亲近些,叶辞柏就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炸毛的猫。
可今晚,竟然毫无反应。
叶辞柏也不瞒着他,道:“我离京的这一个多月,妹妹身上发生了不少的事,甚至险些丢了性命,她喜欢与你亲近也好,我不在京城的时候,也好有个依靠。”
江霖皱眉,“险些丢了性命?怎么回事?”
叶辞柏将中毒一事告诉了他。
“难怪我之前外出回来,听下人说什么国公府的府医自尽了,我当时也没在意,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回事。”
想到什么,忙道:“那现在怎么处理的?”
“能如何处理,府医自尽了,一切也就断了,除了那封似是而非的遗书,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证据。”
“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叶辞柏反问。
江霖一噎,不服气道:“怎地也得让那叶思姝吃点苦头吧,这都第二次了,还是光我知道的第二次,我不知道的还不知道第几次了,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搞些小动作,委实烦不胜烦,而且,现如今闹出了人命,已经不是小姑娘家的吵吵闹闹了。”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只是这两次都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叶思姝……”
“这倒也是,弄不好的话还会被反咬一口。”
叶辞柏点点,“妹妹也是这么说的,而且她说她有打算,你也知道她是个极有主意的,和我这个直接的性子完全不同。”
要是他的话,直接收拾了叶思姝,将她送回她的亲生父母身边,可叶朝歌不同意,她有自己的计划。
“既然她说有自己的打算,那便由着她去吧,左右还有我们呢。”
这句话说到了叶辞柏的心坎上了。
不错,还有他们在呢!
“来,干杯!”
“干……”
画舫之上气氛正浓,突然,下人进来报康王府的画舫拦下了他们的,那边请他们过去呢。
闻言,三人对视了一眼。
江霖啧啧出声,“带我妹子来游个夜湖都不得消停。”
抱怨归抱怨,该过去还是得过去。
兄妹三人整了整装束,江霖不知从哪弄来了面纱给叶朝歌,“我妹子花容月貌,不能便宜那些人。”
叶朝歌好笑,“这是二哥红颜知己的,还是特意为小妹我准备的?”
“红颜知己的俗物二哥岂会拿到你面前让你碍眼,是我之前让人准备的,怕的就是这一出。”刷拉打开扇子,“啧啧,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戴上面纱,三人踩着过板去到了对面更为精致奢华的画舫上。
相较于他们画舫上的清净,康王府的画舫上却是极为热闹。
三三两两的公子哥人手环拥娇人,乐曲寥寥,娇笑叮当,美酒在手,美人环绕,大概说得就是此时。
叶朝歌看着眼前奢靡的一幕,不禁皱了皱眉。
她自来清楚,世家公子凑在一起,不是赏曲玩乐便是招美人,但前后两世,她还从未见过此等画面。
一时间有些难以忍受。
仿佛看出她的隐忍,叶辞柏和江霖有意无意的挡在她的身前,尽可能的挡去那些直白露骨的视线,以及奢靡的场景。
兄妹三人随着下人来到居首的康王面前。
康王身边也环绕着两个美人,唯有不同的,便是恩,比较规矩些,起码没有像没骨头似的歪在对方的身上。
三人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头顶传来叫起后,方才起身。
“我说这叶小将军怎地突然来了兴致游夜湖,原来是陪着妹妹来的。”康王好听的嗓音刚落,话锋一转,便转到了叶朝歌的身上,“叶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叶朝歌只得又屈了屈膝,道了声康王殿下安。
“上次在宫中匆匆一别,也不曾来得及认识一下,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来人,置座。”
叶辞柏和江霖十分有默契,将叶朝歌放到了他们的中间,一左一右,守护意味十足。
康王坐在上面亲眼看到这一幕,唇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视线毫不避讳地放在叶朝歌的身上,直白且肆意。
即便叶朝歌低着头,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前方的打量,不加掩饰,这让她心中生出些不喜。
仿佛在他的眼里,她是个货物一般,看中了就买走,看不中就舍弃。
本就对这个叶思姝前世的丈夫厌屋及乌,如今,对他更是一落千丈。
拢在袖中的手指一点点的收紧,竭力隐忍着,在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忍一时海阔天空,就让他多看两眼,反正也不会少两块肉。
只是这种感觉,真心不舒服。
叶朝歌的不自在和情绪中所散发出来的排斥,一左一右的江霖和叶辞柏感受的清清楚楚。
坐了一会,叶辞柏便起身借口告辞。
……
第83章 暧昧不明
“时辰不早了,我们兄妹俩出来也有段时间了,母亲在家恐会担心,我等就不在此扫王爷的雅兴……”
不待叶辞柏把话说完,康王便轻飘飘的打断道:“唉,这时辰还早着呢,国公夫人那边,本王使个人过去说一声,与本王在一起,有何不放心的。”
这是不让他们走了?
叶朝歌皱了皱眉,有些捉摸不透这康王是什么意思了。
先是请他们上画舫,然后上来后也没聊几句,只盯着她了,如今,他们要走,却又要留人。
话都让康王说了,即便叶辞柏再不满,也找不出其他离去的理由,只好坐回去,温热的大手覆在叶朝歌的手上,无声的宽她的心。
“叶家兄妹感情还真好,本王瞧着,一点也不像是分开了十几年的。”
叶朝歌拢了拢面纱,淡淡开口:“血脉至亲,自当如是。”
康王愣了愣,继而哈哈大笑,“朝歌小姐说得对,倒是本王大惊小怪了。”
朝歌小姐?
从叶小姐,到朝歌小姐……
这个康王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上次宫中春宴,她与他只打过一个照面,当时,她的心思都放在赐婚上,哪里还有心神去关注康王。
但她隐约感受到,康王对她的关注。
就好像毒蛇的眼睛盯着她,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很清楚,康王非他表面所表现出来的无害浪荡子的模样,能在前世坐上那个至尊宝座,岂是简单无害之人?
至尊宝座……
突然,叶朝歌灵机一动,她好像明白了。
她的外祖!
想到此,叶朝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先是短命鬼太子,如今又是康王……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静!
胡思乱想间,外面突然响起了嘭一声。
跟着,便听有人喊:“放烟花了,放烟花了……”
烟花?
叶朝歌目露疑惑。
这时,旁边的江霖低声道:“没听说今日夜湖有烟花可看啊?”
话音刚落,康王的声音响起:“朝歌小姐想来还没见过烟花吧,本王特意让人寻来给朝歌小姐一观,还希望朝歌小姐喜欢。”
康王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够画舫的人听到。
刹那间,无数双眼睛尽数落到了叶朝歌的身上,皆透着毫不掩饰的打量。
叶家兄妹被请上画舫,在场之人皆明,但也没当回事,他们与叶辞柏是两个世界的人,玩不到一起,自然也没什么交集。
见了面打个招呼就完事了,当然,对叶朝歌则要多一些好奇。
毕竟,这位是陛下当众应下的未来太子妃。
只是她戴着面纱,看过一眼也就无趣移开了,然后便是各自玩各自的。
可谁能想到,康王竟然为了叶朝歌放烟花!
且不说其他,就这份用心……
登时,众人的眼神变得极为暧昧,目光不停的在叶朝歌和康王的身上打转。
叶朝歌面纱下的唇瓣用力的咬了咬,不用抬头,她也能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有多么的直白和意味深长,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一脸无害,好似无事人一般的康王!
眼下的处境就好比她站在了悬崖边上,前面是虎视眈眈的追兵,身后是万丈悬崖,左右为难。
“王爷,你这是何意?”
叶辞柏唬着脸,将自己的妹妹护在身后。
康王摊摊手耸耸肩,却是什么也没应,只是招呼众人出去看烟花。
叶朝歌三人落在最后面,隔出一段距离后,江霖压低声音道:“这康王行径处处透着诡异,我们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他心里正无比懊悔,早知会有这一遭糟心事,说什么也不会提议来游什么夜湖,这哪里是开心的,分明是来找糟心的。
“待会我们寻个机会就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再留下去,谁知康王还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来。
叶朝歌的话,得到了叶辞柏和江霖的一致认同。
三人心事重重的去到甲板上,正值嘭一声,漫天璀璨光辉绽放,便是叶朝歌没心情欣赏,也不得不承认,烟花,的确很美。
只是,稍纵即逝。
“怎么样朝歌小姐,可喜欢?”康王玩味的嗓音再度响起。
叶朝歌收回视线,看向在场其他人,滴水不漏道:“好看之物,世人皆会喜欢的。”
康王扬声而笑,仿佛并不意外叶朝歌的回答。
这时,又是一声嘭响,漫天放亮,将康王的笑颜映照的更为清晰。
不得不承认,康王长得极为好看,眉目间与卫韫有一些的相似,只不过卫韫要更为精致一些,而康王则显得清润。
可这份清润,让人感受到的不是如沐春风,而是说不出的深沉。
念头一起,叶朝歌便不禁有些懊恼,怎地拿他们两人比。
深沉也好,清润也好,精致也好,都与她没有关系不是吗!
对,没关系!
一刹那间,叶朝歌有了决定!
她没有那么大的企图和野心,所求的不过是母亲和兄长安稳顺遂,那些皇子太子,她都不想扯上关系,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度过此生。
突然间,叶朝歌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整个人如同豁然开朗一般,眉间若隐若现的愁绪在一瞬间消失。
“哥哥,二哥,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吧。”叶朝歌睁着眼胡说八道。
闻言,叶辞柏和江霖忙向康王请辞。
这次,康王没有再阻止。
道:“朝歌小姐身体不舒服便早些回去休息吧,本王派人送你们回府。”说罢,便唤人吩咐下去,完全不给叶朝歌他们拒绝的机会。
叶朝歌见状,拉住欲要拒绝的叶辞柏,屈了屈膝,“多谢王爷好意,臣女告辞。”
说罢,便与叶辞柏和江霖回了他们的画舫,吩咐了下人靠岸。
康王立在原地,望着前面渐行渐远的画舫,脸上带着笑,可那双眼睛,却不见任何的笑意。
这时,有位平素比较好的公子哥凑过来,“王爷这是瞧上叶家那位了?”
康王不答反问:“你不觉得她很有趣吗?”
正经的想让他撕破她假面!
他明明见识过她娇笑可人的一面……
……
第84章 重之而重的承诺
“有趣吗?”
公子哥摩挲了两下下巴。
“我倒是好奇面纱下的那张脸,听说这刚找回来的叶家小姐和当年的国公夫人极为相似,国公夫人是当年的上京第一美人……”
康王垂眸一笑,“她,更胜一筹。”
哪怕现在她还只是个小丫头片子……
对方却没想那么多,啧啧了两声,“听王爷您这语气,怕是真瞧上她了吧?瞧上就行动啊,左右现在也没主。”
“瞧上就行动?”
“这是自然,难不成还要等她成了有主的再行动不成?陛下旨意未下,一切便有生变的可能!”
康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是了,男未婚女未嫁,一切都有生变的可能!
……
后面所发生的这些,已经靠岸的叶朝歌毫不知情。
借着叶辞柏和江霖的搀扶,上了岸,将将站稳,便有一小厮上前,“叶公子,叶小姐,江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三位这边请。”
说着,便侧了侧身。
三人面面相觑,叶朝歌和江霖还好些,叶辞柏的脸拉得更长了。
“我们国公府……”
“这位小哥,还请回禀王爷,我方才有些积食,准备与两位兄长步行回府,就不劳烦几位了。”
叶朝歌说完,也学着那下人的样子,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哥哥,二哥,我们走吧。”
说罢,便拽着两人走了。
下人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一脸苦哈哈的模样,“三位公子小姐,您们别为难小的了,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
叶朝歌冷冷一笑,“不为难你,难不成就要为难我们自己?”
“这……”
叶朝歌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拉着叶辞柏和江霖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人自然不死心,还要再追,被红梅给拦住了,对方看拦他的是个小姑娘,也没当回事,大喝着让她让开,直到被红梅一招给放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才开始悔恨自己的有眼无珠……
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小姑娘,这武力值还真吓人。
江霖担心叶朝歌在路上再遇纠缠,坚持要送他们兄妹俩回府后自己再离开。
对此,叶辞柏难得的没有怼他。
此时天色已晚,热闹的夜市已散去,只余下几个小摊贩在收拾摊子。
三人并排而走,红梅他们皆三步远的跟着。
“这康王的态度委实反常,不得不重视。”江霖顿了顿,接着道:“说起来今日也是我不好,若非我带你们出来游湖,也不至于遇到康王。”
“二哥别这么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即便今日躲过去了,下次一样会出现。”叶朝歌平静地叙述事实。
“妹妹说得对,一切也都是凑巧了。”
他们来游湖是心血来潮,遇到熟人意料之中,遇到康王意料之外。
怪只怪老天爷戏弄人。
“我感觉这康王别有意图,这段时日,朝歌妹妹,你要多加小心。”分别前,江霖如是郑重地提醒道,许是还不放心,又补充了句:“若有什么事不方便的,便派人去江家的铺子知会一声,我是在野之人,没有你们那么多的讲究,做事也要方便一些。”
叶朝歌心下一动,这个承诺,不可谓不重。
她一直都知道,江霖是重义气之人,如若不然,在前世她和兄长那般的境遇之下,他还能挺身而出。
可是没有想到,他会许下如此沉重的一个承诺!
要知道,他们面临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康王!
“二哥,谢谢!”咽下喉间的感动,叶朝歌郑重行了一礼。
叶辞柏也不傻,同样揖手。
江霖见状无奈一笑,“正如辞柏之前说的,你叫我一声二哥,这声二哥总不能让你白叫的,既然担你一声兄长,自是要担起兄长该有的责任。”
“好了,进去吧,我也该回了。”说完,转身便走了,背影匆匆,透着急切。
叶朝歌颇为不解,还是叶辞柏在一旁为她解了惑,“他这是害羞了。”
叶朝歌眨眨眼,害羞?
回了府,得知祁氏已经歇下了,兄妹俩便没有再去致宁苑。
将叶朝歌送回一甯苑后,叶辞柏便回去了。
这一晚,从遇到康王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要失眠。
叶朝歌辗转躺在床上,心思起伏得厉害。
与康王的交集,前世是不曾有过的,她对他的印象,仅限于两点,叶思姝前世的丈夫,以及,最终获得至尊之位的那一个。
关于他这个人,却是半点不知晓的。
但从他能坐上那把椅子,便能看得出,此人非普通之辈。
而他今晚的诸多行为,委实让人不安。
她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并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自然不会天真的去以为康王所举所行是为了她这个人。
在明知,她是皇上心目中的太子妃人选,还如此毫不顾忌的对她示好。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在她的身上,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至于是利益,还是什么,恐怕兼有之。
越想越乱,越想,叶朝歌便越觉得烦躁,感觉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了不得的大麻烦。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短命鬼太子给她招惹的!
躺了一会,索性坐了起来,去妆台前拿过那只精致盒子,打开,里面并排放着暖玉和粉珍珠簪子,以及玉清丹。
望着这些,先是复杂,渐渐地,目露决绝。
咔哒。
将盒子盖上。
下次见面,一定要说清楚,把东西还给他!
临睡前,叶朝歌如是这般告诫自己。
翌日清晨,果然不出所料的,叶朝歌眼下添了两个阴影。
收拾好,照例准备去致宁苑请安。
刚出一甯苑,便遇到了来寻她的叶辞柏。
“是要去娘哪里?正好,我也过去。”
叶朝歌有些许微讶,要知道,叶辞柏因为早上有外祖布置的晨课,一般都是中午或是晚间过去请安的。
“娘必定会问你昨日的事,正好我过去帮你打打圆场。”叶辞柏仿佛看出叶朝歌的疑惑,主动解释道。
叶朝歌笑笑,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去了致宁苑,果然如叶辞柏所说的那般,祁氏问起了昨晚游湖游得怎么样。
……
【作者题外话】:友情提醒一下:
我也不清楚会有多少少女们看到这一章,但希望能看到这一章的少女们花上几秒钟看看作者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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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康王送礼
兄妹俩配合默契,不想让祁氏担心,主动隐去了遇到康王的那一段。
可他们忽略了,这世上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从致宁苑出来,便见管家迎面而来。
气喘吁吁急道:“少爷,二小姐,康王府派人送来了几样药材,说是给二小姐补身子用……”
此话一出,气氛登时大变。
叶辞柏狠狠皱着眉,“你确定是康王府?”
管家摸摸头上的汗,点点头,“没错,就是康王府,来人口口声声说是康王殿下嘱咐的,还有,还有一个大夫……”
叶朝歌闭了闭眼,竭力抑制住扶额的冲动。
早知今日他会如此,昨晚说什么也不找身子不舒服的借口脱身!
叶辞柏挥挥手让管家退下。
待管家走远后,不禁急道:“这康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他就不知道避嫌吗?”
又是送药,又是送大夫,还点名道姓给叶朝歌,这是要将她妹妹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啊!
叶朝歌沉默,略微思考稍许。
“哥哥,你去……”
叶朝歌踮脚在叶辞柏耳边低语了一番。
叶辞柏听后郑重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回一甯苑,待会我去找你。”
说完,便带着长风匆匆忙忙去了前厅。
过去时,康王府的人还未走。
叶辞柏走过去看眼那些名贵药材,而后笑道:“多谢康王殿下的厚爱,只是辞柏一介武人,没有那么脆弱,昨晚睡了一觉,今早起来已经好多了。”
“药材我便收下了,只是这大夫就不必了,左右也不过是小风寒,烦请你们带回去,替我谢过康王殿下的厚爱!”
最后两个字,叶辞柏咬得极重。
听到这番话,康王府前来送礼的人都有些懵。
这是,什么情况?
这些药材不是给国公府二小姐的吗?不是二小姐不舒服吗?怎地成了大少爷?
叶辞柏可不管他们心中所想,趁他们还没回过味来之际,连声吩咐道:“长风,去,代我送几位。”
说罢,转身离开,隐隐还能听到飘来的虚弱咳嗽声。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真是弄错了?
是叶家少爷病了,而不是叶家二小姐?
长风将康王府诸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面不改色做了个请的手势,“各位这边请。”
……
“将我方才说的话放出去。”
见前去送人的长风回来,叶辞柏便从拱门处走出来。
方才他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避在了拱门后。
“把我方才说的话放出去。”
长风觑了眼神色阴沉的主子,不敢多说什么,连忙点头应下。
叶辞柏去了一甯苑,将刚才的事同妹妹道出,随后疑惑道:“这个法子行吗?那康王不会再来了吗?”
不会再来了?
怎么可能!
“此举只会让我从这件事摘出来,康王那般,恐怕这只是刚开始。”叶朝歌声音微沉道。
“只是刚开始?这么说……”
叶朝歌点点头。
见状,叶辞柏当场便炸了,“他是想干什么?干嘛要揪上你不放?”
叶朝歌有些意外她的兄长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康王的意图,不是说他与太子的关系极好吗?怎地连这么点的敏感度都没有?
康王的意图十分的明显,不是为她这个人,只为她叫叶朝歌,有个镇国大将军外祖,背靠国公府,而且,还是陛下看中的太子妃!
听完妹妹的话,叶辞柏方才恍然大悟,“我说呢,昨日算起来是你们正经的第一次见面,他怎会如此亲近你,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
叶朝歌捕捉到关键词,“以为什么?”
叶辞柏挠挠头,“我还以为他瞧上你了呢。”
噗嗤——
叶朝歌忍着笑,没好气道:“哥哥,你以为你妹妹国色天香吗?”
瞧上她?
亏他也能想得出来。
“在我眼里,我妹妹就是国色天香!”叶辞柏十分认真道。
叶朝歌好笑,即便她是国色天香,康王坐在那般位置上的人,又怎会轻易受美色所惑,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利益为重。
更何况,她还并非国色天香!
昨日在画舫上,她可是注意到了,伴在康王两侧的女子,随便哪一个都比她强了不只是一星半点。
双美环绕,康王都不曾多分一丝的心神在美人身上,由此可见,这是个自制力极强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即便她倾国倾城,他都得先在脑子里转上两圈。
前厅的事,虽然经过叶辞柏的那一番话,在明面上将叶朝歌摘了出来,但人都不是傻子。
关于叶朝歌和康王的事,在国公府还是掀起了一点点的小涟漪。
私下皆传,二小姐好手段,才回京不过数月,先是成为陛下定下的太子妃,如今又和三皇子康王扯上了关系。
这些,自然也传到了叶朝歌的耳朵里。
她不禁叹了口气,意料之中的结果,如今眼下,已然是最好的结果,毕竟没传她和康王更多难听的不是。
可她还是小瞧了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力。
当天晚上,叶庭之有史以来第一次来到了一甯苑。
“你们都下去。”
刘嬷嬷等人面面相觑,纷纷看向叶朝歌,在见到她点头后,方才鱼贯而出。
叶庭之在一旁看着,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阴阳怪气道:“歌儿倒是好手段,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就将院子里的下人们治成这般,连我这个当家人都不放在眼里。”
叶朝歌不轻不重的回了句,“您身边的随从不也是如此,只认您一个主子,若没有您的首肯,想知道您白日都在忙什么,半点都问不出来。”
叶庭之被噎了个正着,坐在那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白日的事我听说了,你和那康王是怎么回事?”
“不过就是上次在宫里打过照面,昨晚游湖遇上了。”叶朝歌轻描淡写道。
可她越是这般轻描淡写,叶庭之便越是来气。
“昨晚游湖遇上了?你知不知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跑出去游什么湖,这若是让太子知道了……”
不等他说完,叶朝歌不耐烦地打断道:“那请问父亲您是个什么身份?成日里往外跑,可千万别和女儿一般,忘了自己的身份!”
……
第86章 叶庭之问责
“你!”
啪!
“放肆!”
叶庭之黑着脸拍桌而起,“你现在还没成为太子妃,就不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了,等你真的成为太子妃,岂不是这偌大的国公府都装不下你了?”
叶朝歌轻轻一笑,与叶庭之的恼羞成怒成为两个极端,“父亲,这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
说着,她叹了口气,语气幽幽道:“父亲,其实之前那样就挺好的,你不来招惹我,我也不招惹你,你我各别两宽,为什么非要破坏这表面装出来的和谐?”
叶庭之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目冷如冰的叶朝歌。
“你,你疯了……”
“我究竟是疯了还是清醒的,相信父亲应该比我清楚。”
“门在那边,父亲请回吧。”叶朝歌冷着脸指着房门的方向,冷语撵人。
叶庭之颤着胳膊指着叶朝歌,终究是心虚的,在那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其他的话来,甩袖离开,将房门摔得哐当响。
不远处的刘嬷嬷见状,心尖儿颤了颤,连忙进屋。
叶朝歌冷着脸坐在那,眉目间满满都是寒霜,一双眸子阴沉的可怕,便是刘嬷嬷,也从未见过她这般。
咽了咽唾沫,悄悄走上前,“小姐,没事吧?”
叶朝歌闭了闭眼,拿手挡住眼睛,淡淡道:“没事,你们都先出去吧。”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只要一想到刚才,就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她差点,差点没有忍住到嘴的质问。
她是他的亲生女儿,凭什么,一出了点事,不管是香的还是臭的,都往她身上推?
哪怕和她无关,也要把责任推到她的头上!
她要问他!
在问责她时,他可曾有过一丁点的感情,半点的愧疚?哪怕是稍许的自责。
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在意,最终换来的,也不过是他无情的冷漠!
……
叶庭之从一甯苑愤而离去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祁氏和叶辞柏的耳朵里,母子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来到一甯苑。
刘嬷嬷正焦急的在门口走来走去,见到祁氏和叶辞柏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抹了把泪,哽咽道:“夫人,您快进去看看吧,小姐把老奴都撵了出来,她自己一个人在里面……”
闻言,叶辞柏连忙上前敲门,“妹妹,是哥哥,哥哥进来了?”
许久没有得到屋内人的回应,叶辞柏和祁氏对视一眼,不再耽搁,推了门进去。
房门打开,只见叶朝歌坐在那,双臂撑在桌上,两手遮着眼睛,只露出紧抿在一起的双唇。
尽管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尽管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可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落寞和悲伤,让人难以忽视。
当下,祁氏便红了眼睛,扑过去一把抱住女儿:“歌儿别怕,娘和你兄长都在,不怕不怕……”
叶朝歌好似这才发现他们的到来,缓缓放下双手,眼睑微颤着睁开,赤红的眼睛,乍然露出,脆弱悲切一览无遗。
叶辞柏一时惊呆在原地,从妹妹回来到现在,在他的印象里,她都是坚强的,沉稳的,即便是再难,也从未见她如此的脆弱过。
“妹,妹妹……”
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慢慢走上前,千言万语,这一刻,却不知为何,如何也说不出口。
叶朝歌无神地靠在祁氏的肩膀上,嘴里重复呢喃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他是我爹,是我的亲爹……”
听着她的呢喃,祁氏泣不成声,声声自责,可却不知怎么做,只是抱着女儿,痛哭流涕。
一声声的呢喃,任是叶辞柏这个堂堂七尺男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睛,倏地转身向外跑去。
一路跑到前院,却被告知,叶庭之刚出门了,下意识的想要追上去,追过来的刘嬷嬷连忙将人稳住。
“少爷,可莫要冲动,莫要冲动啊。”
叶辞柏愤怒,“不行,我要去问问他,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歌儿……”
“少爷不可,您不能去,小姐知道了,也不会让您去的,您就听老奴的,跟老奴回去吧……”刘嬷嬷用力的拽着叶辞柏,把人拖住。
她深知,叶辞柏正在气头上,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找叶庭之,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吵起来。
一旦吵起来,叶庭之只需要用一个孝字就能让叶辞柏翻不了身。
当初,叶庭之不就是想用一个孝字,一点点的毁了叶辞柏吗,若不是小姐,若不是小姐聪慧机敏,用那外室的把柄稳住了叶庭之,恐怕在这府上,今日的局势又是另外一番的变化。
小姐好不容易才将局面稳定至今,不能因一时的冲动,将这一切表面平稳打破。
一旦打破,有利的只会是叶庭之。
“红梅,你别愣着了,快来帮忙。”刘嬷嬷有先见之明,追出来的时候,将红梅带了过来。
她了解叶辞柏的性子,知道凭自己是很难拦住他。
在红梅的帮忙下,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叶辞柏拽回了一甯苑。
此时叶朝歌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这副架势,便知道叶辞柏被拦住了,当下松了口气。
“哥哥,外祖说过,遇事莫要冲动,你这冲动的脾气,怎地就不改改?”
叶辞柏气呼呼的坐在那,闷不吭声的。
不断起伏的胸口,不难看出他此时的愤怒。
叶朝歌叹了口气,让刘嬷嬷他们先下去了。
待房中只剩下他们母子三人时,祁氏擦了擦眼泪,“歌儿,你爹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找你麻烦?”
叶朝歌也没有瞒着,除去重点,将经过大概说了一遍。
叶辞柏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我就知道是这件事!可此事与你有何干系啊?还不是那康王别有居心,连累了你。”
闻言,叶朝歌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这件事,从始至终,没有人会关心她是不是受了连累,只知道,康王来府上送礼的事实!
就好比她和卫韫。
明明从始至终他们只见过数面,可现在全上京的人,都在她的身上烙下了太子的烙印。
如果她现在出去嚷嚷,她和太子一点关系也没有,不会有一个人相信,他们只会说,陛下都要赐婚了,你说没关系,谁信呐。
真相如何,有时候并不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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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感恩寺再遇前夫
也不知是叶朝歌撇清干系的态度起到了作用。
自那日后,康王府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叶朝歌也再未出过门。
在府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般平静地过了几日。
这日,叶朝歌照常来给祁氏请安。
“歌儿,自你回来后,一直是多灾多难的,怕是犯了小人,娘与陈嬷嬷商量了几日,便决定明日带你去京外的感恩寺吃斋礼佛数日,去去晦气。”
吃过早膳,祁氏忽然道。
对此,叶朝歌倒没什么意见,左右她也是窝在府里无聊,陪祁氏去感恩寺走一遭,安安她的心也是好的。
叶辞柏得知这件事后也要去,只是当天,被祁继仁叫去了将军府,受考较去了。
……
翌日一早,母女俩动身出发。
此次出行,陈嬷嬷并没有跟来,祁氏不在,老夫人和叶思姝又是那般的不靠谱,她自是要留下来看顾着。
从国公府到感恩寺大约需要半日的路程,临近午膳时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抵达了感恩寺。
昨日祁氏便派了人过来提前安排,住处已然安排妥当,在后面的东客院里。
将将安置好,小沙弥便送来了斋饭。
很朴素的吃食,但是味道极佳。
叶朝歌吃了没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是不好吃还是吃不下?”祁氏疑惑道。
“斋饭很好吃,只是女儿没什么胃口,应当是坐车坐的。”
闻言,祁氏便让人准备了几样点心,叮嘱她饿的时候记得吃。
吃过午膳没多久,竹韵自外面进来:“夫人,伯恩侯夫人也在感恩寺,得闻您和二小姐来了,正往这边来呢。”
听到这话,祁氏一脸惊喜,“郑芸也来了感恩寺?可真是巧啊。”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出去迎人。
激动中的祁氏,并没有注意到原地的叶朝歌,神色间一瞬间的不对劲。
郑芸。
伯恩侯夫人郑氏,陆恒的母亲,即她前世的婆婆。
说起自己这个前世的婆婆,叶朝歌只有感激和感念。
郑芸与祁氏多年相交,对她亦是爱屋及乌,自她嫁给陆恒后,从未为难过她,且处处帮衬她,哪怕后来她自请去了家庙,也只有她去探望。
郑芸是个十分明白的人,她与陆恒成亲后,从不过问他们之间的事,也曾不插手。
刚开始,对郑芸的这番作态,她抱怨过,若是有她插手,她和陆恒之间不会一日僵过一日。
那时候她不懂郑芸的苦心,后来,她明白了,一个是死去好友之女,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不管哪一边,她都为难。
既然做不到一碗水端平,索性从一开始便不插手。
胡思乱想间,郑芸熟悉的笑声由远及近。
叶朝歌连忙收起胡思乱想,走到门口。
隔了一段的距离,郑芸便看到门口立着个妙龄少女,俏生生的站在那,通身的气度恬淡清冽,模样长得与祁氏年轻时极为相似。
只一眼,郑芸便喜欢上了。
“这便是歌儿吧,长得可真是好。”说罢,羡慕的看向祁氏,“你呀,可是有福了,女儿是娘贴心的小棉袄,可真是羡慕死我了。”
郑芸没有女儿,只养了陆恒一个儿子。
祁氏揽着叶朝歌,自得道:“那当然。”然后跟女儿介绍郑芸,“这是娘最要好的朋友,歌儿,叫芸姨。”
“芸姨。”叶朝歌甜甜地叫了声。
郑芸连连应声,招呼身边的人捧上一只精美的首饰匣子,“听闻你娘在,我便估摸着你也在,遇到的突然,出门在外的芸姨身边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些你拿去玩。”
叶朝歌看向祁氏,见她点头后,方才上前双手接过匣子,“多谢芸姨。”
瞧着叶朝歌规规矩矩的样子,郑芸是越看越喜欢,好友找回被拐十多年女儿的事,她一早便听说了,前段时间京中的流言蜚语,多少也是听说了些。
本以为这姑娘养在外面十多年,一身的糙劲儿是免不了,可今日一见,真人让她大吃一惊。
就这通身的气度,以及规矩,谁相信这是养在山沟十多年的姑娘,怕是与养在京中的那些世家贵女,也差不了什么。
而且瞧这性子,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歌儿,以后没什么事就去伯恩侯府找芸姨玩,芸姨给你做拿手的点心。”
去伯恩侯府玩?
还是算了吧。
伯恩侯府,绝对是她最不想踏入地之一。
叶朝歌待了一会,便告退出去了,将地方留给久不见面的好姐妹。
“你这姑娘不错,是个好姑娘,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把人盼回来了,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叶朝歌离开后,郑芸便拉着好友的手,笑道。
祁氏摁了摁眼角,“是啊,歌儿回来了,我这心头的一块大石,也算是放下了。”
“以后会更好的,我瞧着歌儿是个有福气的,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郑芸比谁都清楚这十多年来祁氏所忍受的煎熬和痛苦。
她也是当娘的,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所以,祁氏的心情,她虽说不至于感同身受,但也是明白的。
祁氏苦笑,“承你吉言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
在房里歇了个晌,叶朝歌便陪着祁氏去听禅经。
出来时,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
出门前便瞧着天气不太好,以防万一,叶朝歌便让刘嬷嬷她们带了伞出来,此时正正用上。
正准备离开之际,旁边的大殿这时打开,郑芸等人走了出来。
在看到立在郑芸旁边的陆恒时,叶朝歌无声的叹了口气。
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从见到郑芸时,她便隐约觉得陆恒恐怕也来了,当时从祁氏那出来时,她本想让青茗去打听一二,后来一想,终是作罢。
本以为,即便陆恒在感恩寺遇到的几率也不大,毕竟男女有别,不然中午郑芸也不会独自过来找祁氏。
想象很美好,结果却很残忍。
这时,祁氏带着叶朝歌走了过去,看着他们两手空空的一行人,了然,“我们这边多带了几把伞,匀你们几把吧。”
说着,便让刘嬷嬷匀伞给对方。
……
第88章 总不能只让她一个人膈应
“还是你们有先见之明,出来的时候带了伞。”
“是歌儿,她瞧着天气有些闷,便觉得会下雨,当时我还说她小题大做,谁知道,还真下起了雨。”
祁氏毫不掩饰得意道。
“所以我说,这姑娘啊,就是贴心的小棉袄,心细。”郑芸想到什么,连忙拽了下旁边的陆恒,“歌儿,这是芸姨的儿子,他比你年长几岁。”
叶朝歌屈了屈膝,“芸姨,之前在国公府见过,祖母与思姝姐姐从普乐寺回来,正是陆世子护送回府的。”
郑芸脸色微微一僵,这事,她自然也想起来了。
她的亲儿子,舍去她这个亲娘,转头去送叶家的老太太和叶思姝回府!
想到此,郑芸扭头狠瞪了儿子一眼。
陆恒皱了皱眉,看向叶朝歌,眼睛里的不喜,几乎不加以掩饰,仿佛在责备她多说话。
后者假装什么也没看到,总不能只让她一个人膈应吧。
不膈应膈应他,都感觉对不起自己。
更何况,她说得也是事实,没有添油加醋已经是她最大的限度。
国公府的住在东客院,伯恩侯府的则住在西客院。
走到岔路两家便分开了。
走出去一段距离,叶朝歌听祁氏说道:“歌儿,我怎么感觉陆世子好似对你有敌意啊?”
叶朝歌眸光微闪,当然有敌意,往他痛脚上踩了一脚!
压着忍不住上翘的唇角,道:“应该是您想多了,女儿与陆世子统共见了三次面。”
“这倒是,应该是我看错了。”
回到东客院,雨越下越大,外面的雨幕已然看不清人影。
不一会,天空打下了雷电。
叶朝歌不禁瑟缩了下,小脸微微发白。
祁氏发现她的不对劲,连忙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别怕,只是打雷,待会就好了,娘陪着你,歌儿不怕……”
周围是熟悉气息,耳边回荡着祁氏熟悉的嗓音,叶朝歌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紧紧攥着祁氏衣裳的手,泄露了她的惧意。
她害怕打雷,是从幼时开始的。
那一日的场景,她至今记忆犹新。
在她七岁的那年,方傻子走丢,找了大半宿才找到,方家婆娘认为是她没有看好方傻子,将她打了一顿扔到了山上。
那一晚,雷雨交加,她整个人瑟缩在大雨中,那一声声好似要劈开天空一般的雷鸣,接踵而至。
她害怕得大哭,害怕得全身都是软的。
那个时候,她祈求有人来救她,不论是谁,只要救了她,她必将对方视为一辈子的恩人。
她等啊等啊,恩人没有等来,等来的却是一头在黑暗中冒着幽幽绿光的恶狼。
那双绿森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将她视为自己的猎物。
她害怕的忘了哭泣,甚至忘了叫喊,整个人都僵在那。
眼睁睁的看着那头恶狼一步步的将她逼近,它的眼睛越来越亮,她清楚的闻到血盆大口里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它张大嘴,一副随时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一般。
而它,也的确扑了过来。
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命丧狼口之时,一道惊雷突然劈下,正好劈在了她靠着的大树上。
雷落,树断,整根砸了下来。
正正砸在了向她扑来的狼身上,将她扑地。
腥臭的血顺着她的头留下来,漫过她的眉眼,流进嘴里……
……
“歌儿,歌儿……”
熟悉的呼唤在耳边响彻,叶朝歌瞬间惊醒。
触目中,没有狼,没有血腥味,只有熟悉的香味,和温暖的怀抱。
“歌儿,你怎么了?”祁氏满含担忧地看着她。
叶朝歌闭了闭眼,将喉间的干呕咽下去,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恍惚了……”
只是……
恍惚了……
这一场雨,整整下到了半夜方停。
而叶朝歌,这一晚再度失眠。
在窗前坐了整整一宿。
关于那一日的记忆,是她这一生当中都难以释怀的噩梦。
一直到了天亮,方家婆娘才上山来找她。
那时候,她想着,方家婆娘还是在乎她的。
后来,无意中听到她和她家男人的话,她才知道,他们只不过是不想花钱给儿子买回来的童养媳死了,白花钱罢了。
也是那时候,她才真正的认清楚自己的处境。
在他们的眼中,她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是花钱买回来的童养媳!
他们不想白花钱,而已!
……
第二天,叶朝歌的脸色白得吓人。
祁氏以为她还没从昨天的雷电中缓过劲来,便让她在房里休息,不用再陪着自己去前头大殿了。
也许是真的累了,躺在那,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即便是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前世,今生,曾经,童年,几经穿插。
等她醒来时,身上的衣衫都是冷的。
咚咚——
感恩寺的钟声敲响,激狂的心跳好似得到了安抚一般,逐渐归于平静。
直到钟声落下,叶朝歌方才唤了人进来伺候。
出门在外,毕竟不如在家中方便。
刘嬷嬷打了些热水,简单的给她擦了**子,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整个人方才觉得舒服了些。
没过多久,祁氏回来了,瞧着女儿的脸色比早上好了许多,放了心。
吃饭时,祁氏告诉她下午也不用再陪她了,让她自己出去逛逛。
下午,送走了祁氏,叶朝歌便带着刘嬷嬷她们去了感恩寺的后山。
感恩寺后山有一处桃林,虽然此时已然过了桃花盛开的时节,但满目的葱绿,依旧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寻了处石阶坐下,望着远方出神。
许是来到这佛门圣地,前世所经历过的一切,时不时的涌入脑海里,那些过去,那些恨,那些怨,那些不甘,也越来越浓烈……
堆积在她的胸口,难受窒闷。
“叶二小姐。”
突如其来的男声传来,叶朝歌皱了皱眉。
抬眸看向对面拾步而来的陆恒,抿了抿唇,站起来,对刘嬷嬷她们道:“我们走。”
见状,陆恒微愕,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上前挡住了叶朝歌的去路。
“陆世子这是何意?”
叶朝歌眉间透着压抑的暴躁,不耐开口。
……
第89章 你的存在,就是得罪我了
叶朝歌的不耐,并不曾遮掩。
陆恒面露疑惑,“我好像不曾得罪过你吧?”
叶朝歌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嗤笑道:“你的存在,就是得罪我了!”
瞬间,陆恒的俊脸沉了下来,“既然你不待见我,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叶二小姐,我想知道你姐姐怎么得罪你了,让你那般对待她?”
听到这一番理直气壮的质问,叶朝歌突然觉得不烦躁了。
为这些人烦躁,不值得!
“哦?陆世子说的那般是哪般啊?恕我愚钝,不能理解陆世子的意思。”
陆恒冷冷地看着她,“你自己做过的事,你自己清楚。”
叶朝歌又笑了,“我做过什么了我自己清楚?”
“难道你做过什么还要我一一列举吗?”
望着一脸问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陆恒,叶朝歌觉得,自己和他争执,就是在浪费时间。
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带着人直接走人。
原地的陆恒许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愣在那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身边的下人叫他。
而此时,叶朝歌一行人已经走远了。
陆恒站在那,望着远去的一行人,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叶朝歌尖锐的嘴脸,更加坚信,她是个狠毒心胸狭隘到了极点的女子!
……
遇到陆恒,叶朝歌再也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兴致。
回了东客院。
“小姐,方才陆世子的一番话好生奇怪,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要去解释一二?”刘嬷嬷为叶朝歌倒了杯清茶,疑惑道。
“不必。”
叶朝歌拒绝刘嬷嬷的提议。
跟陆恒解释?
他听吗?
前世,被他质问的时候,她没解释过吗?没自我辩驳过吗?没想法子证明自己吗?
可结果呢?
她扯破喉咙的解释,费尽心思的证明,他一个字也不相信,在他的心里,就是认准了自己让他心爱的女人受了委屈!
重活一世,明知结果不会变,她又何必再去撞一次南墙?
更何况,现如今于她而言,陆恒怎么想,根本就不重要。
“可是,若是让陆世子对小姐您继续误会下去,到头来便宜的就是思苑那位啊。”
陆恒方才虽然说得并不多,但刘嬷嬷又不是蠢人,综合之前的种种,倒也能捋出个大概来。
叶朝歌嗤笑,“她能不能占到便宜,是我说了算!”
惟有死过一次,才知前世的自己的可悲,可叹,可怜。
重活一世,她又怎么可能犯同样的错误。
叶思姝想在她身上占到便宜,除非她同意,否则,休想!
至于陆恒。
从一开始,她便不曾把他放在眼里。
别人不清楚伯恩侯府的情况,可她这个曾在那里生活十多年的人,却比任何人都清楚!
陆恒虽是伯恩侯府的世子,但几乎在郑芸的掌控之下,叶思姝想利用陆恒报复她,也要看郑芸同不同意!
若非如此,前世他也不会选择为了报复娶她!
很快,与陆恒在后山发生不愉快的事传到了祁氏的耳朵里。
当下,她便去了西客院找郑芸。
祁氏来之前,郑芸并不知道这一茬,听后立马叫来了陆恒身边的小厮,这一问,不只是祁氏脸色不好了,便是郑芸的脸色同样也难看得紧。
祁氏只知道女儿和陆恒在后山发生了不愉快,并不知道这个不愉快的起因又是叶思姝。
后者则是恨铁不成钢。
郑芸一直知道自己儿子的那点小心思,他喜欢叶思姝。
陆恒是她唯一的孩子,他要是真喜欢,自己也不是不能成全,可她看得明明白白,那叶思姝对她的儿子压根儿就没有那份心思!
她是过来人,只要一看叶思姝看陆恒的眼神,如何能不明白。
若仅是如此倒也罢了,谁让儿子喜欢呢。
可是,经过她这几年的观察发现,叶思姝根本就是利用她的儿子,而她的傻儿子还不自知,一口一个姝儿姝儿的叫着。
郑芸是伯恩侯府的主母,娘家后院复杂,从小她就见多了各种后宅的阴私,祁氏单纯,但她不单纯,只听小厮这么一说,就知道,她的傻儿子这又是被叶思姝给利用了!
有时候她就不明白了,她儿子聪明,学问好,脑子也好使,怎么就到了叶思姝这,卡壳了呢?
安抚了祁氏两句,郑芸便送她回去了,而后脚尖一转,去找儿子陆恒。
“娘,您怎么过来了?”
陆恒正在看书,见到郑芸径自闯进来,颇有些意外。
连忙起身迎上去。
郑芸一把打掉他伸过来要搀扶自己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恒儿我问你,下午在后山遇到歌儿你都说了些什么?”
一听这话,陆恒眉头一皱,“她跟您告状了?”
虽然是用的疑问句,但他肯定的语气无疑是认定了就是叶朝歌找的郑芸告状,所以他娘才来找他!
知子莫若母,儿子在想什么,郑芸这个当娘的又岂会看不出。
当下脸一沉,“告状?你以为谁都跟那叶思姝似的,除了告状就是告状啊?”
说是这么说,郑芸还是解释了句:“当时你们身边跟着那么多的下人,没有人是聋子!”
闻言,陆恒脸色稍霁,淡淡道:“是那叶朝歌欺人太甚,我忍不住说了她两句……”
“说了她两句?你凭的什么去说人家?你是人家什么人啊你就说人家?”听到儿子这理所当然的语气,郑芸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是伯恩侯府的世子,但人家叶朝歌也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千金,他哪来的立场去说人家?
“我……”陆恒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郑芸平息了一下火气,眸光闪烁道:“你刚才说叶朝歌欺人太甚,她哪里欺人太甚了,你跟我说道说道。”
“这……”
陆恒一时被问住了,姝儿只在信中哭诉自己被叶朝歌欺负,具体的并没有说啊,他也不知道叶朝歌哪里欺人太甚。
一看自己儿子这个反应,郑芸就知道,自己所猜的得到了证实!
叶思姝根本就是在利用恒儿的单纯和对她的心思!
“恒儿,你真是糊涂啊你,被叶思姝一个女娃娃耍得团团转!”
郑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
……
第90章 卫韫受伤
“我娘去西客院了?”
叶朝歌颇感意外。
青岚回道:“夫人听到两个下人的闲话,得知了下午在后山的事,方才去了西客院。”
闻言,叶朝歌点点头,“我知道了。”
“小姐,要不要去请夫人回来?”刘嬷嬷问。
“为何?”
“夫人和侯夫人闺中便交好,若是侯夫人……毕竟陆世子是侯夫人唯一的子嗣。”
听出刘嬷嬷的言外之意,叶朝歌笑了,“即便如此,嬷嬷担心的也不会发生,芸姨并非心胸狭隘之人。”
更何况,她很清楚,郑芸一直以来都瞧不上叶思姝!
前世,陆恒没有娶到叶思姝,第一是叶思姝瞧不上他,第二,郑芸一直横中作梗。
今日陆恒拦着她去路所发生的不愉快,郑芸必然会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若是让她知道是因叶思姝而起,她只会怪叶思姝,而不会怪找上门的祁氏。
和郑芸婆媳那么多年,对她,她还是颇为了解的。
正想着,祁氏便回来了。
一进门便道:“歌儿,原来这陆世子为难你,竟然是为了叶思姝!”说到叶思姝,祁氏愤愤道:“这叶思姝还真是无孔不入,怎么哪哪都有她啊。”
“以后你若再见到那陆世子,甭搭理他,他说什么你也别放在心上,若他再欺负你,你就告诉娘,娘就去找你芸姨,让你芸姨收拾他。”
叶朝歌听到这话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怎么好像小孩子被欺负了,找大人告状一般?
“本来我还想着,趁着赐婚的圣旨没下来,将你许给陆世子,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听到祁氏自言自语的呢喃,叶朝歌心下大惊。
要将她许给陆恒?
祁氏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
直到祁氏回房,叶朝歌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许久之后,才稍稍回神,“嬷嬷,你去找竹清她们问一下,方才我娘说得话是怎么回事。”
有心把她许给陆恒这件事,是她第一次听祁氏说起。
依着祁氏的性子,不会是一早便有的打算,否则早就跟她通了气,也不至于等到今日。
想到住在西客院的郑芸,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很快,刘嬷嬷便回来了。
所带回来的消息,与叶朝歌所猜测的别无二致。
这件事,果然不是一早便有的,而是在遇到郑芸之后。
至于是谁主动提出来的两家结亲,按照竹清她们的说辞,好像是祁氏先说起陛下想要赐婚一事,然后就不知怎么绕到了她和陆恒的身上。
两个女人一拍即合,所以……
听到这些,叶朝歌忍不住扶额。
让她再嫁给陆恒,还不如直接给她一把刀送她去投胎呢。
不过也好在,发生了下午在后山的不愉快,否则,这鸳鸯谱怕是要被乱点下去了。
说起来,倒也多亏了陆恒。
不知道去感谢他,他会不会把她赶出来?
叶朝歌心情不错地想着。
……
夜渐渐深了,整个感恩寺都安静了下来。
叶朝歌怀里抱了个汤婆子,慢慢添了睡意。
入夜了的山上寒意重,如那冬日一般无二,她身子寒,这两日夜里须得抱着汤婆子方能安歇。
在一片暖意中,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倏然,隐隐传来细微的敲门声,叶朝歌猛然睁开眼睛。
“谁?”
门外没有声音,叶朝歌戒备心骤起。
许久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我。”
刹那间,叶朝歌醒得彻彻底底。
卫韫!
怎么是他?
他怎么会在感恩寺?
“小丫头开门,我受伤了。”
听到这话,叶朝歌方才听出他声音的不对劲,沙哑中透着难掩的疲惫。
她坐在那咬了咬唇,纠结着这个门该不该开。
正在她纠结犹豫的空档,突听门外响起重物落地声,伴随着卫韫的闷哼,然后再无声息传来,周围归于安静。
叶朝歌抚了抚额,翻身下床,走过去打开房门,果不其然,门外的卫韫已经倒在了地上,双目紧闭,那张俊美无俦的面上,苍白至极。
见状,叶朝歌皱了皱眉,蹲下去,正要伸手,突然,皓腕被一只大手扣住。
“别让人知道……”话没说完,扣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便松开垂了下去。
叶朝歌:“……”
直觉告诉她,她不找麻烦,麻烦找上门了!
而且,还有可能是个大麻烦!
心里再怎么不情愿,还是把他给拖进了屋里。
在烛光下,卫韫苍白的脸色更为清晰,几乎不见血色,他一身黑衣,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叶朝歌稍稍沉吟一会,拢上衣服,出门去找刘嬷嬷了。
半夜被叫醒,刘嬷嬷还有些懵,懵里懵懂的跟着叶朝歌去了正房,在看到地上的躺着的男人时,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小姐,这,这是……太子殿下?”
叶朝歌点点头,“他应该是受伤了,我不方便查看,嬷嬷,有劳你了。”
刘嬷嬷了然应声,“小姐搭把手,老奴先把殿下弄床上去。”
和刘嬷嬷一起,费了很大的力,才将卫韫弄到了床上,叶朝歌扶着床沿喘气,“瞧着挺瘦的,怎地这么重。”
刘嬷嬷好笑,“太子殿下是男子,自然要重的。小姐到一旁,老奴先看看太子殿下的伤势。”
叶朝歌依言走到桌前,背对着床的方向坐下。
不一会,身后响起刘嬷嬷的抽气声。
“黑色的血,小姐,太子这是中毒了吧?”刘嬷嬷的声音有些慌。
一听这话,也顾不得避讳了,叶朝歌连忙去到床前,只见在卫韫的小腹左侧有个伤口,伤口还在流血,流出来的血不是正常的红色,而是暗黑色。
伤口周围一圈,亦呈现黑色。
的确像中毒。
叶朝歌看到这一幕,也不得不沉了脸,“嬷嬷,你去将红尘叫来。”
刘嬷嬷不敢耽搁,连忙出去找红尘。
床上卫韫的呼吸逐渐弱了下来,任凭叶朝歌再镇定,此时也不免有些慌。
按照前世的轨迹,卫韫是在两年后死的,可是,一切早已打乱,保不齐卫韫原本的命运轨迹也乱了。
若是他最终死在自己的房间里……
……
第91章 一出好戏(上)
想到此,叶朝歌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心里有些急了,连忙跑到门口去看刘嬷嬷回来了没有。
卫韫死也好,活也好,都和她没关系,但前提是,他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她这里,否则,她便是全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
在她几乎要望眼欲穿的时候,刘嬷嬷带着红尘终于回来了。
“红尘,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
他死在哪都行,就是不能死在今晚,死在这里!
红尘在来的路上听刘嬷嬷说了来龙去脉,郑重点点头,“放心吧小姐,奴婢一定会尽全力的。”
红尘去到床前,叶朝歌紧张的等在那。
许久。
红尘吐出一口气,放下卫韫的手,“小姐放心,太子殿下没什么大碍,应该是中毒后便吃过了解毒丹,毒素已经清了多半……”
听到卫韫没事,叶朝歌方才扶着桌子慢慢坐下,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全身僵硬得厉害,手指更是在发抖。
声音沙哑问红尘:“那他身上的伤不碍事吧?”
“都是皮外伤,不曾伤及性命,不妨事。”
没性命危险,那就好,那就好。
卫韫身上的伤颇重,除去小腹上的,腿上胳膊上,胸口各有一处颇深的刀伤,刘嬷嬷去给红尘打下手包扎伤口。
处理好时,已经是下半夜了。
“小姐,您留在这不合适,您若不嫌弃,就去老奴屋子里睡一会,殿下这里,有老奴和红尘看着。”刘嬷嬷提议道。
叶朝歌没有拒绝应下了下来,只要红尘说没有大碍,这就说明卫韫死不了,只要死不了,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刘嬷嬷要送叶朝歌过去,被她给拒绝了,“我认得路,你也别来回折腾了,我自己过去就好。”
刘嬷嬷也不再坚持,左右离得也不远,便送她到了门口。
从房间里出来,夜风一吹,叶朝歌不禁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步正要走,突然看到墙上一抹黑影一晃而过。
叶朝歌皱了皱眉,喊了屋里的红尘出来,走过去查看。
什么也没有发现。
叶朝歌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便招呼红尘回去,刚走出去两步,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拾起来一看,当下便笑了。
“小姐?”
叶朝歌收起手上的牌子,“回去。”
有了刚才的事,红尘送了叶朝歌去了刘嬷嬷的屋子,方才原路返回。
坐在床上,叶朝歌将牌子舀出,看着那上面的陆字,讥嘲的扯了扯嘴角。
这枚令牌,对旁人来说也许很陌生,并不会让人联想到伯恩侯府上去,毕竟这世上姓陆的比比皆是,可叶朝歌前世曾是伯恩侯府的当家主母。
伯恩侯府的一切,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这是府中下人所持有的令牌!
陆恒住在西客院,她住在东客院,一东一西,完全是两个方向,白日彼此遇上可能性很小,更何况是在这深更半夜的时候。
而且方才那人,在她发现的时候迅速跑了,若是心不虚,他跑什么?
为了叶思姝,陆恒还真是行啊,竟然派人监视她!
好,既然他非要牵扯进来,那她自然不会客气!
而与此同时,陆恒被人叫醒。
“你确定你没看错?”
听完下人的话,陆恒不确定道。
“小的确定没有看错,的确是个男人,叶二小姐将人弄进了屋里,还找来了她身边的嬷嬷和丫鬟。”
陆恒揉揉眼睛,“有婆子和丫鬟在,这说明不了什么。”
“这当然说明不了什么,但小的看得清清楚楚,那人受了伤,不是此次国公府随行的下人,一身黑色的衣裳,小的瞧着不像是好人,少爷,您说会不会叶二小姐与此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暗勾当?不会是要对付叶大小姐吧?我们要不要通知叶大小姐早作防备?”
陆恒醍醐灌顶,“有可能,极有可能,准备笔墨,我这就给姝儿妹妹写信。”
当晚,一封信连夜下了山。
隐在暗处的红梅急忙将这一消息汇报给了叶朝歌。
在察觉陆恒派人监视她之后,叶朝歌便让红梅去了西客院监视陆恒,只要有异动,便来汇报。
“小姐,要不要奴婢将信截下?”
“不用,让他送到叶思姝的手上,我倒要看看这出戏,他们想怎么唱!”
叶朝歌阻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截下干什么,截下了哪里还有好戏看?
“你回去歇着吧,不用再去西客院了。”
……
第二天一大早,青岚便去了祁氏那。
“夫人,小姐昨儿个睡得有些迟,现在还没起身,她让奴婢来跟您说一声,就不过来陪您用早膳了。”
祁氏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们也别叫她,让她多睡会,左右也没什么事。”
青岚偷偷的松了口气,连连应下。
从祁氏那出来,先是往叶朝歌之前住的房间外绕了一圈,见四下没人,抬脚便去了刘嬷嬷的屋子。
她口中‘还没起身’的叶朝歌,此时已然穿戴整齐的坐在那里吃早饭。
见到青岚回来,顿了顿,道:“我娘可有说什么?”
“夫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叮嘱奴婢让您多睡会。”青岚回道。
叶朝歌点点头,低头继续吃早饭。
旁边的青岚和青茗见状面面相觑,眼底皆布满了狐疑。
早上天不亮,她二人便去了小姐的房间待命,谁知,尚未进门刘嬷嬷便从里面出来了,告诉她们,小姐歇在了她的屋子里,让她二人来此寻找。
疑惑着寻过来,果然如刘嬷嬷所说的那般,小姐还真歇在她的房里。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小姐便让去给夫人递话,还说,从夫人那回来要去她的房间外转一圈再回到这里来。
这一系列的种种,委实让她们一头雾水。
这般疑惑着,一直到叶朝歌吃完早饭,带着她们去了她之前的房间后,方才恍然大悟。
望着那张小姐睡了两个晚上的床上,躺着的男人时。
两个丫鬟当场震惊,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不过睡了一个晚上,怎地太子会在小姐的房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