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正式为人母,为人父
“疼吗?”
手指轻轻的触碰到齿痕。
她隐隐约约记得,这是被她咬的。
卫韫反手握住她的手,裹在手心,摇摇头,“不疼。”
比起她所经受的,自己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她生产时的种种,卫韫既感动且又心疼。
“歌儿,辛苦你了。”
温热的唇瓣,再度轻轻的贴在她的额上,“还有,谢谢你。”
他的视线下移,落到襁褓中,睡得香甜的女儿。
谢谢你,那么勇敢努力的生下她。
谢谢你,成全了我们的一家三口。
……
从人妇,到人母。
从人夫,到人父。
不论是叶朝歌,还是卫韫,皆有种难言的激动。
夫妻二人头对着头,一起望着他们的女儿,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还是刘嬷嬷在旁以小姐将将生产完,不宜太过劳累为由,让米嬷嬷将孩子抱了下去。
经过刘嬷嬷提醒,卫韫后知后觉的想起差点忽略的事情。
“睡一会儿吧,待你醒了,我再将女儿抱来给你看。”
叶朝歌嘟了嘟嘴,“我想沐浴……”
才醒来她便感到自己身上黏糊糊的,难受。
虽然,她已经从产房回到了绮歆楼正房,身上的衣裳也并非之前生产时所穿的那件,但生产时所出的汗,那是实打实的,仔细嗅嗅,甚至能闻到淡淡的汗味。
这让向来爱洁的她,有些难以忍受。
“不可!小姐,您现在可半点受不得湿气啊。”
不待卫韫开口,旁边的刘嬷嬷先一步出声拒绝。
将将生产完便沐浴,这身子还要不要了?
刘嬷嬷一脸严肃,“小姐,您忘了之前老奴与您说的?”
叶朝歌尴尬。
她自然记得。
早在生产前,刘嬷嬷和米嬷嬷便同她讲过数次,在生过后的未来一个月,不能干这个,不能干那个,总之一句话就是,能躺着绝不准坐着,下地都不得。
至于沐浴,那更是首当其冲严令禁止。
可她没想到会出那么多的汗,更没想到,会如此的不舒服。
看向卫韫,让他说句话。
可她忘了,卫韫虽然自来是妥协的那一个,但一旦事关她的身体,那也是不为所动,不容置喙的。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自己宽厚的手掌盖上她的眼睛,然后另一只手扶上她的肩膀让她躺下,“乖,睡吧。”
用行动表态。
叶朝歌:“……”
知道自己怕是拗不过刘嬷嬷和卫韫,叶朝歌想不死心都不能。
她也的确身子疲累,精神不济,躺下没多会儿便睡了过去。
在察觉到她的呼吸趋于平稳,卫韫方才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拿下来,撒开帷帘,尽量遮去外头的光,以此好让她睡得更好。
叶朝歌睡着,卫韫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旁坐了一会,在确定她睡沉了之后,方才退了出去。
去到小厅。
南风已经等候在那了。
“我让你查的怎么样了?”
“回殿下,三个奶娘皆没问题。”
闻言,卫韫颔首。
三个奶娘,乃之前他和叶朝歌一起,为女儿挑选的奶娘,皆是立整性情温平的妇人。
当然,之前也曾调查过,因为干净,方才接到东宫来。
可自从经历了庞稳婆之后,他更为小心,暂时不曾让三个奶娘照顾女儿,而是命南风,将此三人,祖宗三代都不能漏的重新调查了一遍。
他可不希望再发生一次庞稳婆的事。
想到庞稳婆,卫韫眯了眯眼睛,寒光在眸中乍现,闪烁着凛然的杀意。
当初几位稳婆,他皆是小心了再小心,怕的就是会出什么岔子,唯独父皇送来的庞稳婆,他只是简单的查证一下没问题,便丢开了。
毕竟,父皇送来的人,自然经过了郭远的筛选,定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从而,便少了一些提防。
可没想到,就是这个他们所有人觉得不会有问题的人,在关键时候出了问题。
险些害了他的小祖宗!
有了此事,奶娘一事自是小心了再小心。
“她可有开口?”
卫韫的声音如含了一口冰在嗓子眼。
南风摇摇头,“回殿下,还不曾。”
说来这庞稳婆,也是个硬气的,自到了他手上后,便不曾开口,十八般刑具几乎都轮了一遍,可那老虔婆,愣是不开口。
闻言,卫韫冷冷一笑。
“查的怎么样?”
“她的家人……都死了。”南风低声说道:“一夜之间,被人灭了口。”
“哦?”
“属下按照一应线索找过去的时候,庞稳婆的家人,皆被人灭了口,庞稳婆对此事,好像并不是很意外。”
何止是不意外,反而十分的平静。
好像被灭口的不是她的亲人,而是与她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卫韫手指并拢轻轻摩挲,许久,吩咐道:“继续查,找个时间,联系一下那人。”
南风了然应声。
从小厅出来,卫韫便去了女儿的房间。
“待会你们去将三个奶娘安置一下,最近几日你们费心多看顾些。”
闻言,刘嬷嬷等人反应了过来。
这便说明三个奶娘没问题了?
当即各自去安排去了。
卫韫去到床前。
准确的说,他女儿小小的床前。
他的女儿还在睡着,睡梦中的她,时不时的抿一下小嘴。
她的嘴巴很小很小。
卫韫突然生出些许的好奇来,抬起自己的手,将自己的大拇指比过去。
大长公主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不禁好奇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卫韫头也不回的道了一句,“您休息好了?”然后回道:“我想对比一下,是我的大拇指指甲盖大还是我女儿的嘴大。”
听到这话的大长公主,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就着赵嬷嬷的手稳住身子,大长公主扯了扯唇角,“那你有结论了吗?”
“应该是我的指甲盖小。”
大长公主走过来,认真的看了一会,点点头,“不错,你的指甲盖小。”
旁边的赵嬷嬷:“……”
“咱们的小宝贝可真漂亮。”
大长公主伸出手,轻轻的抚上孩子皱巴巴的小脸。
在来前儿,她命赵嬷嬷将手上的护甲尽数褪了下去,手上也不曾戴任何的饰物,就怕伤到小宝贝。
卫韫赞同颔首,他的女儿,的确很漂亮。
就算事实不好看,那也是好看的。
……
第887章 小铃铛
“你们给孩子起名字了吗?”
想到小宝贝还没有名字,大长公主询问道。
卫韫摇摇头,“还没有。”
大长公主皱了皱眉,“你们这当爹娘的怎么这么不着急啊?”
卫韫摸了摸鼻子。
不是不着急,而是之前他和歌儿起了不少,但挑来挑去不免有些挑花眼了,而且,也不知孩子是男是女,故而此事便先搁置了下来。
“待歌儿醒来,我与她再商量商量。”
大长公主点点头,随之说道:“我方才从宫里回来。”
闻言,卫韫挑挑眉。
“你父皇已然命郭远调查庞稳婆一事,韫儿,此事,你父皇并不知情……”
“我知道。”
深知姑母所表达之意,卫韫接话道:“姑母,我还没有那般糊涂。”
听到这话,大长公主松了口气,“那便好。”
她没说的是,她其实很怕卫韫因此而埋怨上宣正帝。
不只是她怕,便是宣正帝,心里头怕也是没底得很。
方才她进宫,宣正帝明着暗着让她帮忙说道说道。
虽然她觉得,卫韫不是糊涂不讲理的人,可宣正帝的话也对,事关叶朝歌,一切皆不能用寻常心里去觉得。
仔细想想也是,卫韫对叶朝歌的重视,实在不得不多想。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对了,明日是小宝贝的洗三,待明日过后我再回公主府,这两日便先在你这住下了。”
卫韫自是没有意见,笑道:“您不是已经住下了吗?”
大长公主一愣,继而笑了起来,“你这孩子,竟然埋汰你姑母。”
说来也是,她方才这话说的有些多余。
昨日叶朝歌生下孩子后,她便在东宫住了下来,都住了一晚了。
……
叶朝歌再度醒来,是在下午了。
卫韫没在,大长公主和祁氏却在。
二人少不得好一番关切,又殷殷叮嘱了一番,随后,奶娘抱来了孩子。
三个奶娘,分别姓刘,陈和周。
姓刘的奶娘是刘嬷嬷的表妯娌,亦是刘嬷嬷介绍来的。
因刘奶娘性情温和,故而与叶朝歌提了一嘴,之后便将人带来了东宫,在盘查三人过后,方才正式上手。
叶朝歌不舍得再将女儿抱走,非要放在身边时时看着。
卫韫回来后对此,与她商量过,白日让奶娘将女儿带过来,晚上再抱回去。
一来,孩子吵闹会扰了她,二来,她也委实过多耗神。
睡了许久,叶朝歌的精神恢复了些,晚膳时候,刘嬷嬷送来各种汤汤水水给叶朝歌,用作下女乃。
晚上时候,卫韫与叶朝歌商议女儿的名字。
叶朝歌颇为纠结,突然想到下午,对卫韫说道:“叫小铃铛怎么样?”
“小铃铛?”
“恩,姑母有一铃铛饰物,每次姑母动一动,便会发出清脆的声音,咱们女儿对此有反应,不若,便叫小铃铛吧。”
卫韫扯了扯嘴角。
因为对铃铛的响声有反应便叫铃铛……
他的女儿如果对狗儿的叫声也有反应是不是要叫狗儿?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
“不好听吗?我觉得很好听啊。”叶朝歌自问自答。
卫韫对此还能说什么?
“好听,就听你的,乳名叫小铃铛。”
反正是乳名,小铃铛就小铃铛吧。
百姓人家不是有句老话吗,糙名好养活。
当然,小铃铛也不糙,就是觉得有点……
算了,就小铃铛。
……
次日,小铃铛的洗三。
洗三也为沐浴仪式,俗称祝吉,也叫做三朝洗儿,一为洗涤污秽,消灾免难;二为祈祥求福,图个吉利。
这一日,东宫颇为热闹,聚集了上京各世家诸多女眷。
在绮歆楼前面,放置着一个精美的祥凤金盆,里面装有前来贺礼宾客添置的物什,各式各样,皆是寓意极好的物件儿,代表着众人对小铃铛的祈愿祝愿。
颇为壮观。
吉时到。
几位收生姥姥抱着小铃铛出来。
所谓的收生姥姥,其实就是当日为叶朝歌接生的稳婆。
叶朝歌近期不能下床,更见不得风,故而,她只能在屋子里,靠着卫韫,夫妻俩一起听外头的吉祥祝语。
不一会,外头突然响起小铃铛响亮的哭声。
作为娘的叶朝歌,顿时一颗心揪了起来。
“小姐莫要担心,小主子哭谓之为响盆。”
看出自家小姐的心疼,刘嬷嬷笑呵呵的解释道。
卫韫也安抚的捏了捏她的肩膀,“没事,姑母和岳母都在外头。”
叶朝歌轻轻的点点头。
虽说没事,但做娘的,女儿哭了怎么可能做得到充耳不闻?
直到哭声渐渐消去,叶朝歌方才舒了口气。
可她这口气还未舒利索,紧跟着,便听小铃铛更大的哭声响起。
“这……”
“小姐莫急,老奴出去看看。”
说罢,刘嬷嬷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方才的哭是响盆无疑,现在又哭,且哭得比方才还要响亮,这边有些不太对了。
很快,刘嬷嬷回来了。
“怎么样?”
“小主子在扎耳朵眼儿……”
按照规矩,刚出生的小女孩在洗三之时,是该用在酒盅里用香油泡三天,红丝线穿好的绣花针扎耳朵眼儿。
闻言,叶朝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耳垂上的耳洞,呢喃道:“难怪她哭的撕心裂肺……”
耳朵里穿一个洞,那该有多疼啊。
想想,叶朝歌便忍不住的心疼。
好在,小铃铛很快就不哭了。
没多久,外头的祝词渐渐落下帷幕。
很快,小铃铛的洗三,也随之结束了。
不一会,祁氏和大长公主便抱着孩子回来了。
“咱们的小铃铛哭声那般清脆,日后一定是个极为活泼健康的孩子。”祁氏对女儿说道。
大长公主在旁附和。
但她就是不叫小铃铛,反而对其一口一个小宝贝。
今儿个一早,她听说侄儿和侄儿媳妇给孩子取好了名字,颇为高兴的问叫什么,结果被告知叫小铃铛,而且还是因为她身上的铃铛饰物!
当即便嫌弃起来。
为此将自己的铃铛饰物丢了,甚至后悔怎么当时就带了这东西在身上!
……
第888章 永安公主
当然,她的嫌弃也并非只是因为她的铃铛饰物,还有卫韫和叶朝歌这对爹娘!
皇室这一辈里头一个孩子,近两代之中唯一的小公主,却被叫做小铃铛!
呵呵,她这对爹娘当做儿戏呢?
虽然不满,但到底也不曾说什么。
如今,在经过诸多后,大长公主越来越明白一个事,那便是,卫韫和叶朝歌两口子之间,能不插手绝不要插手。
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了解,她看的很明白,这二人,皆非糊涂之人。
至于小铃铛这个名字……
她还是叫小宝贝吧。
不过待取整名时,她一定不会让这对儿戏的爹娘乱来!
正在大长公主腹诽间,外头匆匆来人报:“殿下,太子妃,几位主子,宫里来人传旨了,是郭总管亲自来的。”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皆看向了小铃铛。
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卫韫将孩子放到叶朝歌的旁边,与大长公主和祁氏前去前头接旨。
他们到的时候,今日前来参加洗三的宾客已经在了。
随之郭远的一声‘陛下有旨。’以卫韫和大长公主为首,齐齐下跪,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郭远打开明黄圣旨,朗声宣读。
果不其然。
圣旨是给小铃铛的。
宣正帝将小铃铛这个皇长孙女封为永安公主。
永安永安,永远安康平泰。
这个封号,给予了宣正帝这个皇祖父至高的祝愿。
此道圣旨一出,在场众人皆震惊不已。
公主啊,竟然这么快便封了公主,而且,还是永安,永安……
按照规矩,太子的女儿,最高尊位是公主,但真正论起来,其实只是皇孙女,日后待长大,才会正视册封。
而永安公主才刚刚出生,今日不过洗三,连满月都不够,便如此大张旗鼓的册封……
且赐号永安!
可想到,永安公主的生父乃当朝太子殿下,为一国储君,生母有个手握重兵的镇国大将军外祖,从她一出生,便注定了这一生的不俗。
如此早的被册封为公主,其实想想,也不是太意外。
不过。
一个女娃娃,刚出生便有此尊容,这要是男娃娃,皇长孙,那还了得?
经过此事,众人看待东宫的眼光……
东宫的地位,稳固牢不可破啊。
……
“永安公主?”
叶朝歌震惊不已。
卫韫点头。
“永安,永安……”叶朝歌呢喃了稍许,突然眼睛一亮,“永安这个名字挺好,我们就叫小铃铛永安吧,卫永安。”
卫韫:“……”
本以为她在想封号一事,却没想到,竟然想到了名字上!
“你怎么不说话?不好吗?”
久未等到卫韫的回应,叶朝歌追问道。
卫韫看了看她,“你觉得好就好。”
就这样,小铃铛的大名,被她的亲娘就这么给定下了。
大长公主听说后,对赵嬷嬷说道:“会不会是朝歌为了省事,干脆就直接用了封号?”
赵嬷嬷低下头,心道,可能性比较大。
不管是不是为了省事,对于卫永安这个名字,大长公主觉得极好,也就没有纠结是否是叶朝歌省事还是不省事了。
与此同时,宣正帝高兴了。
自己赐下的封号被用作了名字,可见,这封号很得人心。
而且,由此可见,庞稳婆一事,儿子儿媳并没有对他心生隔阂,这就让他多少放心了。
本来,册封小铃铛为公主一事,按照规矩倒也不必这么着急,皇孙女和公主虽然称呼不同,但只差了一级。
可宣正帝心虚啊。
这道册封的圣旨,也算是弥补,更是补偿。
……
下午,田娴儿过来,带了好多的小玩意儿,都是给小铃铛的。
叶朝歌代替女儿道了谢,然后让田娴儿看她的女儿,“小铃铛是不是很可爱?”
田娴儿默默的瞅了眼皱皱巴巴的小铃铛,咽了咽唾沫:“……可爱。”
朝歌说可爱就可爱吧。
虽然她真没觉得有哪里可爱。
不过,听说刚出生的小孩子就是这样,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当初小世子出生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而现在呢?
白白嫩嫩的,招人喜欢得很。
太子和朝歌皆是好看的人,他们的女儿,日后定然不会丑到哪里去。
想着,田娴儿便忽略了小铃铛的皱巴,捏上她的小手,小声:“小公主快快长大……”
长大就好看了。
*
小铃铛是个安静的孩子,很少哭。
奶娘每次过来,都会将小铃铛夸一番。
叶朝歌因此也体会到了为人母的那种心情,自己的女儿被夸,比自己被夸都要高兴。
庞稳婆后续一事,叶朝歌是在生完小铃铛的半个月后才知晓。
当即便是大怒。
卫韫怕的就是她会生气,所以才瞒着不告诉她,她现在在坐月子,这其中的忌讳太多,刘嬷嬷也曾说过,日后小祖宗的身体如何,全看这一个月。
一旦养不好,会留下许许多多的病根,遭罪得很。
谁知,红尘那丫头无意中给说漏了嘴。
“你也莫要恼,此事我会处理,眼下你只需养好身子,其余的事都有我。”顿了顿,卫韫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为了此事气到自己不值当,岂不是更称了那起子人的心?”
叶朝歌觉得在理。
稍作平缓,将心头的怒意压下去,并将此事丢开。
反正卫韫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她也不必去操这份子心。
“诶,这日子怎么过的这么慢呢。”
经过半个月的调养,叶朝歌的身子养的差不多了,然后她就开始愁了,愁身上的味道啊。
半个月没有沐浴,没有洗头,让向来爱洁的她现在感觉自己身上哪哪都有股怪味道,有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的嫌弃自己。
卫韫深知她的愁闷,伸手把人抱到怀里,“再等等,还有半个月就好了。”
“你这么抱着我,不觉得难闻啊?”叶朝歌仰头问他。
卫韫将脸埋进她的头发里,然后狠狠的亲了一口,并吸了口气,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叶朝歌,一点也不难闻。
叶朝歌:“……”
行吧,他不嫌弃,自己还嫌弃什么?
……
第889章 这孩子不得了啊
在坐月子的第二十天,叶朝歌实在忍受不了了,让刘嬷嬷帮她简单的擦了身子,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至于头发,不论她怎么说,刘嬷嬷就是不松口。
月子里洗头日后极有可能会头疼。
本来叶朝歌便有头疾的经历,刘嬷嬷自然是说什么也不同意。
叶朝歌只得放弃。
算了,再等等,左右还有十天了。
时间,对旁人来说很快,但对于现在的叶朝歌来说,却过的极为缓慢,人家是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她是掰着手指头数时辰。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铃铛慢慢有了变化,皮肤没有像刚开始那般的红了,她的眼睛是在出生后的第四天睁开的。
因还小,倒也暂时看不出眼睛到底像谁,但她的眼珠很黑,颇有些像卫韫。
而现在,随着孩子慢慢张开,五官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世人皆说,外甥随舅,叶朝歌特别想把说这话的人揪出来问一问,究竟是从何得出外甥随舅这样的结论!
她的女儿,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竟然没有一个地方长得像她!
整个脸盘像卫韫!
尤其是看人那凉薄的眼神,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叶朝歌:“……”
小铃铛随爹,无疑了。
……
在叶朝歌千盼万盼之下,终于,满月了!
这一日,叶朝歌天不亮便醒了,招呼人准备热汤,整个人浸泡在里面,整整泡了一个时辰,方才心满意足的出来。
出来后,左右闻了闻,终于是香喷喷的,不再是那刺鼻的汗味,整个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
卫韫见状,失笑道:“就这么开心?”
“那是当然,不然搁你捂一个月试试?”
“我又不曾嫌弃你。”
叶朝歌抽了抽嘴角,“恩,您没嫌弃我,还真是谢谢您!我嫌弃自己成了吧!”
卫韫被她逗笑了,走过去,捧起她的脸,亲了亲,“恩,是香了。”
叶朝歌乐了,“不是不嫌弃吗?”
“我还喜欢香喷喷的你。”卫韫脸不红气不喘道。
叶朝歌噘嘴,“就知道是这样。”
……
今日,不只是叶朝歌出月子的日子,更是小铃铛的满月。
一家三口准备齐整,进宫给宣正帝请安。
宣正帝自下了早朝后,便一直在等着了,几近望眼欲穿之际,卫韫一家三口方才姗姗来迟。
“儿臣携妇叩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宣正帝连连叫起,待儿子儿媳起身后,转向儿媳,“朝歌,你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
“托父皇您的福,儿媳一切皆好。”叶朝歌微笑回道。
宣正帝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又道:“父皇一直想同你说一说,那稳婆的事……是父皇的疏忽,险些害了你,不过你放心,父皇和太子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叶朝歌心下微动。
不曾想宣正帝会如此记着此时,且如此郑重许诺。
“儿媳多谢父皇。”
见她没有任何的勉强,宣正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随之让人将皇孙女抱过来给他看。
“哎呦,朕的皇孙女越来越好看了啊。”
一见到小铃铛,宣正帝便笑开了,这孩子越发的像太子了。
卫韫皱了皱眉,“父皇,什么叫越来越好看了?小铃铛本来就好看。”
宣正帝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
心道,你的东宫没有镜子的吗?
世人都说隔代亲,此话一点也不假,小铃铛他确实很喜欢,但是吧,真的不好看。
当然,那也是今日之前,现在,是个俊巴的小姑娘了。
小铃铛在洗三后,由卫韫抱着进宫来谢恩,那时候,小铃铛出生的第四日。
真的,发自内心的不好看。
刚一见,宣正帝多少有些嫌弃的,要知道,儿子儿媳长得都好看,怎么这孩子能这么丑?
虽说刚出生的孩子看不出啥来,但想当初,太子刚刚出生时,那可是漂亮得很,除了有点红之外,真的格外的漂亮。
可小铃铛,委实有点一言难尽。
宣正帝有些嫌弃,正准备让人将孩子抱下去的时候,谁知,小铃铛就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那黑色的漂亮眼珠,如万千光华,夺目耀眼。
丑丑的孩子对着他笑。
那一刻,什么嫌弃,都没有了。
正是因为小铃铛的这一笑,宣正帝对这孩子,便喜欢上了,深深印证了隔代亲。
尤其是在知道,小铃铛第一次睁眼不是对着她的爹,而是对着他这个皇祖父,更加亲,同时也得意得很。
心道,这孩子不得了啊。
卫韫回去后,便将此事告诉了叶朝歌。
叶朝歌当时笑得合不拢嘴,说道:“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讨好人了,以后可不得了。”
……
不得不说,小铃铛的这一讨好,真真是讨到了宣正帝的心坎上。
若不是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冷,小孩子经受不住,他真真是巴不得让卫韫时常抱孩子进宫。
不过倒也是事实,比起刚出生的时候,现在的小铃铛的确越发的好看了,五官越来越像卫韫。
只不过,卫韫稍显英气些,而小铃铛则稍显柔和些。
宣正帝一直抱着小铃铛,直到儿子儿媳该去长乐宫,方才把孩子还回去,在他们离开前,一个劲儿的叮嘱,一定要带孩子常进宫看他。
徐皇后还在禁足,故而,夫妻俩一致绕开坤翎宫,直接去了长乐宫。
从长乐宫出来,便回了东宫。
永安公主的满月,自是大办。
夫妻二人回去的时候,已然来了不少的人,祁继仁同海总管招待男宾,大长公主和祁氏则招待女宾。
满月宴过半,小铃铛方才正式亮相于人前。
大长公主亲自抱着孩子,给在座的妇人看,少不得得了诸多的夸赞,有些亲近的,直接送上平安吉祥的物件。
一个满月宴,小铃铛可谓是躺着便有无数的夸赞和珍宝送上门。
不止如此,宣正帝派了郭远送来了上次,皆是给小铃铛的。
对此,在场的诸人也已然见怪不怪了,洗三便册封为了公主,满月送来赏赐有何可稀奇的。
……
第890章 呃,痛并快乐着
一直到了下午,满月宴方才结束。
叶朝歌有些累了,卫韫赶忙送她回去歇息。
醒来时,外头的天儿有些黑了,房中并不见卫韫,只余司琴守着。
“殿下呢?”
“回太子妃,殿下去了前殿,半个时辰前,康王殿下和成王以及几位皇子来了。”
闻言,叶朝歌挑了挑眉,“小铃铛呢?”
“小公主刚醒,可要奶娘抱过来?”
叶朝歌摇摇头,“不用了,我过去吧。”
小铃铛真的很乖,不吵不闹,叶朝歌过去时,她正自己勾着小手指玩,见到自己的娘亲,咧开小嘴笑了,格外的乖巧讨喜。
三个奶娘都不错,将小铃铛照顾的极好。
说来也是奇怪,叶朝歌至今都没有奶。
坐月子期间,刘嬷嬷给她各种补,可补来补去,就是没有。
半个月后,刘嬷嬷见依旧没有,便暗示让卫韫帮忙。
夫妻俩忙活了两个晚上,叶朝歌都疼了,也有些肿了,好不容易弄出了一丢丢,然后再没然后了。
好在当初备了三个健康的奶娘,倒也足够。
小铃铛已现圆润,红尘亲自照看着她的身子,每天早晚号脉,十分的康健。
虽然没有喝到母乳多少有些遗憾,但孩子康健,便比什么都强。
叶朝歌抱着小铃铛玩了一会,海总管便奉命过来。
“几位王爷和皇子皆想看看咱们小公主,殿下吩咐,若小公主醒着,便抱过去给几位贵人瞧瞧。”
叶朝歌点点头,特让米嬷嬷和红尘并刘奶娘将孩子抱去前殿。
在她们走前,叮嘱务必看顾好。
卫韫的那几个兄弟,没有几个是省油的灯,虽说如今表面看似和谐,但内里早已各怀心思,该有的戒备自是不能少的。
半个时辰后,小铃铛回来了,后面还缀了个小尾巴。
“小八见过皇嫂。”
许久不见,小八长高了不少,已然是个俊挺的男儿郎。
叶朝歌将他扶起来,关切了一番,然后命人送来点心。
小八很喜欢小铃铛这个侄女,跟着奶娘转来转去,好在他已然懂事,没有要求抱孩子,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前头备了晚膳,天黑时,海总管派人来请小八去到前殿。
离开前少年一步三回头,很是不舍。
“皇嫂,小八日后得空了,能来看小侄女吗?”
叶朝歌笑笑,“想来便来吧。”
得了话,小八兴高采烈的走了。
晚膳叶朝歌独自一个人用的,在今日满月宴结束时,祁氏便与祁继仁回了将军府。
习惯了有人陪着,这冷不丁自己一个人用膳,多少有些许的不习惯。
用过晚膳,叶朝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来。
他们东宫,好像还有三位客人。
“成州齐家的两位小姐和小公子可还在后殿?”
刘嬷嬷眼睛闪了闪,垂眸回道:“回小姐,齐家的小公子数日前已然去了书院,另两位齐家小姐也已经回去了成州。”
“啊,回去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晓?”
这件事,叶朝歌当真没听说过。
“半个多月前的事了,不是什么要紧事,您当时正在坐月子,便没有告诉您。”
叶朝歌笑了,“这齐家也是有意思,送两个小姐来上京说亲,亲事未成便回去了,倒也甘心?”
刘嬷嬷撇撇嘴。
不甘心成吗?
比起被殿下问罪,灰溜溜的回去,凡是长脑子的人,都会选择后者。
刘嬷嬷虽然什么也未说,但叶朝歌又不傻,自然知道这其中有蹊跷,只是,事情既然已经结束了,她的好奇心还没有那么重的去刨根问底。
她只需要知道,不论什么事,卫韫会挡在她的前面,不对……
叶朝歌看向小铃铛。
是她们母女的前面。
卫韫回来时,已然月上中天。
身上透着酒味,面色微红,眼睛迷离,显然喝了不少。
一见到叶朝歌,一把便将她抱了个满怀,低下头,在她颈项间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咧开嘴,“媳妇,你真香……”
叶朝歌:“……”
所以说,当时她坐月子时,他还是嫌弃的,是吧是吧!
卫韫抱着人,蹭啊蹭,蹭到了床前,然后一下子,抱着人倒下。
“歌儿,为夫想你……”
一边说着,两只手开始在她身上作乱。
霎时间,叶朝歌的小脸通红一片。
伸手用力的推人,刘嬷嬷她们还在呢!
刘嬷嬷见这架势,此处不需要她,连忙带着人出去了。
叶朝歌听到关门声,脸更红了。
怒瞪身上的男人:“你故意的!”
卫韫忙的不得了,含糊问道:“什么故意的……”
一边说话,一边熟练的解开她身上的如意扣,那准确无误的手法,若说他醉了,打死她也不信!
“你!”
叶朝歌深呼吸口气,“你给我起开!”
“不起不起。”卫韫黏在她身上黏得更紧了,“歌儿,我想你,它也想你……”
说话间,抓上叶朝歌的手,拉到一处。
仿佛生怕她察觉不到似的,卫韫的身子往前蹭了蹭,更为贴近她。
叶朝歌:“……”
月上高悬,夜色正浓。
绮歆楼正房的灯,一直亮着。
卫韫像是恨不得长在叶朝歌的身上似的,一轮结束马上开启新的一轮。
到了最后,叶朝歌连推他的力气也没有了,无力的躺在那,任他为所欲…为,予取予求。
一开始是快乐的,后来……
痛并快乐着。
叶朝歌声音有些沙哑,“好了不来了,我累了。”
“没事,我不累。”卫韫头也不抬的回了句。
叶朝歌:“……”
“我说,我累了!”
“我不累啊。”卫韫邪肆的笑了笑,低头咬下了她微肿的唇瓣,“我半刻未歇都不累,你只是躺着便累了?”
叶朝歌嫌弃的撇过脸去,“你怎么不说,你是男人,我是女人!”
而且,他知不知道,他很重!
实在承受不住的叶朝歌,不禁软下声音,“不来好不好?”
卫韫摇摇头,凑到她的耳边,“歌儿,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知不知道我忍了多久?自你有身子到生产,外加一个月子,你就不能想想为夫我?”
叶朝歌无力的抽了抽唇角。
敢情儿,不为他考虑,还是她的错了?
……
第891章 人家不是说一孕傻三年吗?
翌日。
叶朝歌到了午时方醒。
她看看外头的光亮,捂脸缩在那。
丢脸!
这时,一道熟悉的闷笑响起。
叶朝歌猛地一顿,反应过来后倏然抬头,瞪向发声处,不意外的,看到了罪魁。
拎起手边的枕头,嗖地一下丢过去。
不远处的卫韫轻而易举的接住,抱着自家媳妇赏给他的枕头,近前来,声音微哑,“疼不疼?”
叶朝歌翻了个身,不理他。
碰了个软钉子,卫韫眉眼更为柔和,能屈能伸道:“生气了?为夫跟你道歉好不好?”
叶朝歌往前蹭了蹭身子,还是不理他。
“歌儿……”
卫韫伸手晃了晃她的肩膀。
叶朝歌蹭掉,继续往里蹭,还是不理。
接二连三碰软钉子,卫韫摸了摸鼻子,倾身过去,凑近她,“歌儿,不能怪为夫,怪只怪,你对为夫太有吸引力了。”
凑到她耳边,补充道:“且是致命的。”
他呼出来的气息,撩…拨着她的感官,叶朝歌不禁软了半拉身子。
她何尝不是如此?
可想到昨晚,心里的那股气,便紧得她难受。
今生以来,于她而言,虽不是一帆风顺,但也从未太过狼狈。
而昨晚!
后来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只记得,自己对他的哀求哭求,只求他放过她。
可他呢?
仿若吃了什么虎狼之药一般,拉着半死的她,直至将她折腾到小死!
最可气的是,哄着她说些难以启齿的话,不依,便变着法儿的磋磨她,直至她说出口才罢休。
最关键的是!
尽管置身其中,但她也察觉到,他们昨晚所闹出来的动静。
不说全东宫人听到,但至少,绮歆楼的人听到是没跑了!
估计,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昨晚折腾得有多狠!
就这般,她怎么理?怎么能不气!
“歌儿……”
卫韫锲而不舍,一声赛过一声温柔蛊惑的嗓音,不断的在耳畔回旋。
叶朝歌自我屏蔽,打定了主意不理他,她若理他,对不起自己!
对,不理!
故而,不论卫韫怎么黏糊,叶朝歌皆全程冷着脸,看也不看他一眼,若实在被闹得烦了,她的手掌心也不会客气。
卫韫知道她会生气,但没想到会如此生气。
他承认,自己昨晚失控了,不但折腾她到天亮,且很多时候都不曾注意到力道,看她身上惨不忍睹的印痕,便知道,他下手有多不知轻重。
想到疯狂的昨晚,卫韫摸了摸唇角,忍不住的去回味。
她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是事实,自她有喜到生产,从生产再到坐月子,满打满算差几个月一年,他素了这么久,早就憋不住了。
虽说期间倒也舒坦过,可他的小祖宗赖皮,有时候到一半便借口手酸,让他自己来。
而且,这两种是完全不同的舒坦。
如今好不容易熬过去了,再加上喝了点酒,怎么还能把持得住……
不管怎么说,先哄人是要紧事,否则,他的福音,怕是没有了。
可他耍赖,讨好,示弱等等,凡是能用的,都用了,皆得不到半点的回应。
这可怎么办?
正想着,突然,卫韫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不远处的拨浪鼓。
那是他女儿的。
久未再听到卫韫的声音,叶朝歌有些奇怪,跟着,她听到身后传出脚步声,下一刻,开门关门声,随之响起。
内室安静了下来。
叶朝歌怔了怔。
他,什么意思?
不耐烦了?
这时,开门声响起,接着是她熟悉的脚步声。
然后,身后熟悉的气息逼近。
下一刻,一个软乎乎的小手,碰上了她的脸。
紧跟着,卫韫好似被掐了的嗓音响起:“娘亲,你别生气了,都是爹爹不好,等女儿长大了,帮你打爹爹,娘亲……”
霎时间,叶朝歌的心软的不像话。
尽管她知道,那是卫韫说的。
卫韫的声音恢复了正常:“歌儿,别气了好不好,气在你身,疼在我心,看在咱们女儿的面子上,不生气了。”
叶朝歌动容了。
卫韫太不要脸了,竟然将他们的女儿搬了出来。
“呀,小铃铛的眼睛怎么这么红?还有,她的身上怎么也是红的?歌儿,你快看啊……”
一听这话,叶朝歌急了,哪还顾得上其他,急忙坐起来,将女儿抱过来,可看来看去,没红啊?
叶朝歌停住,她这是被骗了!
正在这时,卫韫的俊脸在眼前放大,嘴唇被他的碰了一下,“不生气了好不好?”
“你要还生气,我就一直亲你到不生气。”
叶朝歌气结:“……”
这是在哄她还是在威胁她?
在卫韫搬出小铃铛,又耍赖威胁下,叶朝歌……
还是没理他。
起身后,依旧全程冷着一张脸,谁也不看,也不说话,绷着脸坐在那,一口一口的用膳。
卫韫没得法,继续讨好,“你哥和嫂子还没见过小铃铛,之前数次派人过来问,今儿个我得空,带你们母女过去叶府如何?”
闻言,叶朝歌神色微缓。
不得不说,卫韫将她的软肋拿捏的恰到好处,深知叶朝歌吃哪一套。
“你不说话,是不想去?”
叶朝歌咬牙。
这厮故意的,逼着她说话!
“既然你不想去,那就算了,反正一年的孝期还有半年……”卫韫再接再厉。
“……去!”
叶朝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她咬着牙,“我去!”
卫韫小得意,“为夫这就派人备车。”
“你不用去,我和小铃铛自己去。”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叶朝歌看着他,冷冷一笑,“你若与我们同去,我保证,一个月不理你,若不信,大可试试看。”
卫韫的得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这下,换叶朝歌得意了。
捏起帕子拭了拭唇,“备车,去叶府!”
然后亲自抱着小铃铛,在卫韫的眼前,悠然而去。
卫韫:“……”
他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呢!
还有,人家不是说一孕有可能会傻三年吗?
怀孕的时候,他的小祖宗反应稍微没有以前的快,怎么,现在小铃铛刚出生,她的脑子和身段,一起快速恢复了?
……
第892章 心里不平衡
叶府。
“怎么只有你们母女,太子呢?”
叶辞柏好奇的问妹妹。
叶朝歌头也不抬的回了句:“他有事,不来了。”
叶辞柏也没多想,注意力很快转移到自己的亲外甥女身上。
与墨慈一起,逗弄了一会,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道:“我瞧着小铃铛长得不像你啊。”
女儿不像她的叶朝歌:“……”
墨慈笑道:“咱们小公主还小呢,人家不都说女大十八变吗,现在是一个模样,再过两年便会是另外一番模样,现在说不准的。”
叶朝歌的脸色缓了缓,对墨慈说:“还是你懂我的心思。”
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却不像她,这种感觉当真有些微妙,尤其是自己的好兄长那只脚,她哪里痛专门往哪里踩。
叶辞柏可不懂女人间的心思,说道:“话是这么说,可再变,难道还能从薄唇变成中唇?”
中唇的叶朝歌默默咬了咬牙,“哥,你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
叶辞柏眨眨眼,“我说错了吗?”
墨慈看不下去了,赶忙寻了个由头把他给撵走了。
待叶辞柏离开,她便笑着对叶朝歌说道:“你也是,怎么计较起这些来了,孩子本来就是你们的,像你还是像太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说起来,这朝歌性情真可谓是大变。
这等小事,以前她可不会去计较,哪里像现在这般,计较起来,且看这反应,心眼儿都变小了。
难道,这怀过孕,生过孩子的人,都会改变?
“倒也不是计较,就是暂时觉得不公平吧。”
叶朝歌垂眸看向乖巧的女儿,说道:“你想想,我怀她时,遭了多大的罪,生她的时候,又疼了一天一夜,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却不像自己,这心理上,总归是有些不舒坦的。”
墨慈虽不曾生产过,也不曾体会过,但也知道,叶朝歌那段时日当真是极为辛苦,将心比心,正如她说的,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却不像她,这心理上多少是不舒坦的。
叶朝歌摸了摸女儿的小脸,“不过你说的也对,女儿是我们两个人的,像他还是像我,又有什么区别,像他也是我的女儿。”
顿了顿,又道:“可这心里啊,就是不太平衡。”
墨慈忍俊不禁,“你呀,我瞧着越发的像个小孩子了。”
现在的叶朝歌,倒真真与未成亲前的她掉了个。
那时候的她,成熟冷静稳重的不像那个年龄的人,而现在,按理说,成了亲,生了孩子,这性情会越发的稳重成熟,可她倒好,却越来越像个未成亲前的姑娘家。
所以她说,两个性格,完全是掉了个。
不过,这不正恰恰好说明,她成亲后过的极好不是吗?
若是不好,又怎会越发的开朗?
心里想着,墨慈便说了出来。
叶朝歌唇角微微上扬,倒也不反驳道:“还说我呢,你不也是,现在的墨慈,和我最开始认识的墨慈完全不同。”
“这是不是说明,我哥待你极好啊?”
墨慈小脸微红,不否认的点头,“恩,他待我真的挺好的。”
叶朝歌笑了,“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了,我哥这个人有些糙,偶尔的时候单纯的像个孩子,之前我还挺担心的,现在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了。”
“一年的孝期再有几个月便过去了,到时候,你就和我哥抓点紧,赶紧给我们叶家开枝散叶。”
墨慈脸更红了,“刚刚还说你像孩子,现在倒是和现在已婚妇人的身份贴切了。”
一番话,引发了叶朝歌的共鸣。
“说起来,咱们可都是已婚妇人了,回想当初当姑娘的日子,好像还是在昨天。”
墨慈也有些感慨。
谁说不是呢。
感觉不过是眨眼间,她们便从姑娘,成为了妇人,如今,朝歌更是从妇人更进了一步,成了那为人母。
当真是感慨良多啊。
“咱们四个人,现在也只差了乐……”
话说到一半,墨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她们的四个人,早已是三个人。
乐瑶,早已离开了她们。
墨慈的眼睛微微通红,声音略有些哽咽道:“这么久了,我到现在还是不能习惯,乐瑶已经离开了我们的事实。”
叶朝歌低着头,捏着女儿的小手,哑声说:“会习惯的。”
墨慈仰头将欲要夺眶的眼泪逼回去,“瞧我,嘴上没个把门的,不说这些了。”顿了顿,墨慈问叶朝歌身子养得怎么样了?
这话茬转的生硬,但叶朝歌接了下来,“有刘嬷嬷她们在,想不好都不能。”
“瞧你这话说的,我看嘴上没把门的人是你,这身子是咱们自个儿的,我听说这月子坐的好坏,关系到日后呢。”
叶朝歌笑了,“你这还没怀呢,就开始想坐月子的事了,看来,你已经在想为我叶家开枝散叶了。”
墨慈猝不及防的被打趣了一把,气急推了叶朝歌一下,“你这嘴上当真是没个把门的。”
久未相见的好友,见了面有着说不完的话。
一直到小铃铛醒了,这话题方才绕到小铃铛的身上。
“这孩子可真乖,来了这么久,我就没听她哭过。”墨慈说道。
叶朝歌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你这是盼着我们哭啊。”然后抱着女儿,告状:“听听你舅妈,她竟然盼着咱们哭,以后咱们不理她。”
好似为了迎合娘亲的话一般,小铃铛唔了一声。
“你看,小铃铛都不乐意了。”
墨慈被这母女俩给逗得合不拢嘴。
这边厢气氛正好,前头,叶辞柏看着突然过来的卫韫颇感意外,“你不是有事吗?”
卫韫默了默,闷声说:“办完了。”
“哦,还挺快。”
叶辞柏完全没有想多,对卫韫说道:“她们两个许久未见,有好多话要说,咱们先不要过去了。”
卫韫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对了,那稳婆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叶辞柏想到庞稳婆,如是询问道,他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与方才的随意完全不同。
……
【作者题外话】:后面还有三章
第893章 被他的无赖打败
卫韫恩了声。
道:“心里有成算了。”
“可是之前……一个人?”
卫韫又恩了声,“是她。”
叶辞柏捏了捏拳头,冷笑不止,“当真是个有本事的啊,竟然将所有人都骗了,而且还这么多年!!!”
卫韫冷冷一哼,“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卫韫抿了抿唇,“没有证据。”
闻言,叶辞柏皱了眉,“半点没有?”
卫韫颔首,“她做的隐蔽,前后几件事皆不是她自己出面。”
“宸亲王那边也是?”
“恩。”
叶辞柏捶了下桌子,气道:“还真是小瞧了她,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没有证据,若是将这些捅出去,到头来只会被反咬一口,毕竟,卫韫和她的身份太过敏感,到时候,她只需要说,太子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影响,污蔑他们。
这个帽子一旦扣下来,结果只会让她更为得逞!
“她是不是就是算准了我们拿不到证据奈何不得她,所以才如此猖獗的?”
卫韫抿了口茶,淡淡道:“还是原话,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她所得意的,不就是老七吗?”
老七?
叶辞柏微怔。
七皇子?
“听你这么说,有盘算了?”
“老三和老四的婚期定下了,瞧着吧,父皇不日便会下旨。”
叶辞柏思索了稍许,反应了过来。
“话虽如此,但总感觉太憋屈。”
“谋定而后动。”卫韫淡淡提醒道。
叶辞柏叹了口气,“这倒也是,没有把握的仗,必输无疑,不过咱们也不算吃亏,敲掉了她一部分人手。”
想到什么,叶辞柏又道:“说起来,咱们也可以拔掉她的爪牙,没了爪子的狐狸,任她翻天,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卫韫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言不语。
叶辞柏讪讪一笑,“这法子不好吗?”
“你说呢?”
叶辞柏摸了摸鼻子,得,这么说就是不好了。
“那个女人……谁也不信。”卫韫凉凉说道:“之前餐馆一事,若非她露出了首尾,你会想到,在这上京有一支暗卫藏匿于市井?”
叶辞柏沉默了。
谁说不是呢?
当初餐馆一事,若非卫韫的暗线送来消息,恐怕他现在走到那餐馆,甚至去那里用膳,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餐馆,竟然是暗卫之所!
真真是大隐隐于市!
说起来,他还真有点好奇卫韫的暗线是谁。
虽然好奇,倒也没傻到问出来,经过这几件事,他感觉得到,此人十分的隐秘,若是一开始卫韫透露给他也就罢了,可他没有,可见,那个人,不但隐秘,而且,还在那个人身边担任着重要位置,分毫差错不能出。
不过想想也是,那个女人能隐忍这么多年,可见她伪装的本领有多高,小心些总归是没错的。
“宸亲王,还是不开口吗?”
“开了。”如若不然,他也不会肯定王叔那边没有证据。
“那,乐瑶……”
卫韫摇摇头,“除去乐瑶,王叔什么都说了。”
但对于乐瑶,他始终闭口不言,甚至,到现在为止,还是不见王婶。
叶辞柏叹了口气,“再给他一点时间吧,叶宇轩那边呢?”
卫韫看了他一眼,“我正要和你说此事,这几日便可收网。”
听此,叶辞柏咬了咬牙,“把他交给我!”
“恩,届时我让南风给你送来。”
“先多谢了。”
叶宇轩的存在,如同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而且此人,如泥鳅一般,滑不留手,这一刻有着十足把握能把人抓到,而下一刻,他却能溜走。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切,快要结束了。
叶宇轩是宸亲王的爪牙,随着宸亲王的落网,他便成了无主的狗,再加上梁家垮台,梁婉彤如今在东宫的地牢自身都难保,在这上京,再没有人能帮他。
他现在,已然掀不起任何的风浪,只是,有这么个祸害在外头,想起来比吃了一言难尽的东西还恶心。
原本他和外祖想接手,趁此机会将其一举拿下。
却被卫韫阻止了。
他想看看叶宇轩手上是否还有底牌。
时隔数月,终于有了消息。
至于叶宇轩手上是否有底牌,叶辞柏并没有问,即便是有,卫韫也不会给他打出来的机会!
……
午膳时分,叶朝歌将小铃铛交给奶娘,便和墨慈去了前厅。
看到对着她笑的卫韫,瞪大眼,“不是不让你来吗?”
叶辞柏、墨慈:“???”
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同你们过来,我是自己过来的。”卫韫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在你们来后的一个时辰后我才过来的。”
所以,隔了一个时辰,不是同,他是自己来的。
叶朝歌气笑了,这么歪的理,也亏他想的出来。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吵架了?”叶辞柏算是看出点苗头来了,皱眉询问道。
卫韫倒是坦然,“没吵架,只是她生我气了。”
说罢,一脸委屈。
叶朝歌:“……”
叶辞柏还要再问,被墨慈拉住了,人家两口子之间的事,跟着瞎掺和什么,而且,看这架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膳间,卫韫讨好的给叶朝歌碗里夹菜。
前脚他夹过去,后脚叶朝歌便夹出来,然后他再夹,她便再夹出来。
两个人,周而复始,幼稚得很。
墨慈看的好笑,朝歌啊,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可关键的是,太子陪着她,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夫妻相处之道呢?
在你来我往中,叶朝歌对卫韫的脸色没有那么臭了。
主要是被气到没了脾气。
被他的无赖打败了。
用过膳,叶辞柏突然拿出一方盒子来。
“这是江霖之前派人送来府上的,给小铃铛的。”
闻言,叶朝歌默了默。
许久方才叹息道:“二哥,还是在外面吗?”
叶辞柏点点头,“是啊,自江伯父过完寿辰,他便出门了,一直没有回来。”这盒子,也是他派人大老远送回来的。
东宫那边送不过去,便送来了他这里。
本来想着让人送去给妹妹,可想着,妹妹近期必然会回来,便一直留着,直到方才拿出来。
……
第894章 不要脸的齐家
叶朝歌接过打开。
是一套吉祥如意的金锁和一对小手镯,很精致。
“这人啊,当真是……”叶辞柏沉沉一叹,“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来。”
一番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
是啊。
就好比乐瑶和江霖,谁能想到呢?
而江霖,失去了之后才后悔,因此,而惩罚自己。
可又能改变什么呢?
乐瑶,不会回来了。
“哥,有机会你劝劝二哥。”
自年后江父过寿辰,二哥回来后,不过两日,便又离开了,离开的无声无息,后来才知道。
牛锡山一事,她甚至还尚未来得及谢他。
叶辞柏点头,“放心吧。”
他不是不想劝,可关键是,得先让他见到人啊。
江霖一直躲在外头,就连离开也不曾打过一声招呼,还是待过了后才知晓,他连开口的机会也不曾,倒是想劝,可怎么劝?
当然,他没有说出口。
……
傍晚时分,叶朝歌和卫韫带着女儿方才回到东宫。
前脚刚回去,后脚便来人报,齐家小公子前来求见。
闻言,卫韫皱了皱眉,“何事?”
“说是来给太子妃请安的。”
“给我请安?”叶朝歌疑惑,“为何要给我请安?”
卫韫眼睛闪了闪,“不必理会他,打发人回去,让他没什么事以后不要来东宫了。”
来报的是小海子,闻言应了声是,便退下去。
“你这小表弟有意思,给我请安做什么?”叶朝歌笑道。
卫韫扯了扯唇角,“估计是觉得在东宫住了这么久,之前你在坐月子,不曾见过吧。”
叶朝歌笑了,“说起来,那齐家的两位小姐也在东宫住了些时候,可走的时候,也不曾听说来给我请安拜别啊。”
说起齐家的两位小姐,卫韫的眉头便皱成了一团,好似能夹死苍蝇一般。
叶朝歌见状,心里便有了数。
也不再多言其他,反正已经过去了。
本以为过去了,可他们低估了齐家不要脸的程度。
当年齐妃去世,他们便不要脸的派来齐妃的堂妹做幺蛾子,由此可见,又岂是那好的?
半个月后。
齐家再度将那两位小姐给送了回来。
叶朝歌得知消息时,皱了皱眉,“殿下呢?”
“启禀太子妃,殿下外出未归。”前来禀报的海总管回道。
“齐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人不是都送回去了吗?怎地又送回来了?”
海总管偷偷看向刘嬷嬷。
叶朝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我坐月子期间,发生什么事了?”
刘嬷嬷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了。
随即,便将事情说给叶朝歌听。
……
齐家送来的两位小姐和小公子。
明着是来给卫韫送生辰礼,暗地里,则有自己的算盘。
齐小公子进京是为明年的春闱做准备,而两位小姐,明面上是让太子和太妃给两个姑娘说一门亲事,但实际上,齐家打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主意!
这上京虽然勋贵多如狗,但再高的门第,又有谁能比得上东宫太子,一国储君?
大长公主深知齐家是什么样的人,也猜到齐家的盘算,方才让卫韫和叶朝歌将人给送回去,只是,这人算不如天算。
当日天色太晚了,夫妻俩便商量着明日送人离开,可谁能想到,当晚叶朝歌发动了。
这一生便是一天一夜,卫韫的心思都放在了小祖宗和女儿身上,哪还想得到东宫还有三外人!
海总管并不知晓两位主子的盘算,而刘嬷嬷等人,忙的也顾及不上。
这事,就这般给搁置了下来。
直到,在叶朝歌坐了差不多半个月月子的时候,卫韫上朝回来,遇到了正与海总管纠缠的两位齐家小姐。
说起来,这俩人也是个大胆的,竟然自荐枕席。
说什么太子妃正在坐月子,伺候不了表哥,便让她们姐妹二人代替太子妃伺候。
听到这里,叶朝歌狠狠地抽了抽嘴角,“殿下什么反应?”
“殿下当时恶心坏了,将二人拂开,当日便让奴才将她们俩姐妹给送回了成州。”
这话是海总管说的,当时他就在场,故而很清楚。
原本他也没胆子说这些,所以在一开始,才会看向刘嬷嬷。
而刘嬷嬷开了口,他自然也没啥好顾忌的了。
叶朝歌扶额,还真是这么回事。
之前在说起齐家俩姐妹的时候,她言语间的闪烁和咬牙切齿,虽然隐晦,但她也听的出来,当时便猜测着怎么回事。
之后卫韫的厌恶,更加证实了这一切。
今日,也不过是更清楚了一些。
“人都送回去了,这齐家又送回来是什么意思?”叶朝歌问。
海总管咬牙:“这齐家当真是不要脸的,他们竟然说,竟然说那俩小姐在东宫住了这么久,已然非清白身子,齐家是万万不能再收的,所以送回来……伺候殿下。”
叶朝歌冷笑一声,“恩,你说得对,的确不要脸。”
当初,姑母的强烈反应,她还觉得意外,今日一看,也难怪姑母那般的反应,如此不要脸的一家人,也真是让人恶心的。
“小姐,现在怎么办?这齐家明摆着是赖上了咱们殿下。”刘嬷嬷担忧道。
叶朝歌想了想,对海总管说:“你且先稳住齐家人,派个腿脚灵便的去姑母那走一趟,将事情和姑母说道说道。”
接下来,姑母自会出手。
要知道,姑母对齐家人可恶心得很。
而且此事,姑母出手也最为恰当。
刘嬷嬷眼睛一亮,“对啊,还有大长公主。”
她们小姐乃太子妃,若是将人撵走,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外头指不定怎么说,殿下也不知何时回来,在这种时候,大长公主出面最为恰当。
作为长辈,便是传出去,也不会将苗头指向小姐。
海总管也觉得此法甚好,笑着说:“太子妃,老奴斗胆向您借一个人。”
论起腿脚灵便,且嘴皮子利索,非红尘莫属啊。
叶朝歌了然失笑,看向刘嬷嬷:“红尘那丫头呢?”
“在小主子那,老奴去将她叫来。”
刘嬷嬷连忙将红尘叫过来,将事情与她说了一遍,小丫头脚下一蹬,便运起轻功去了大长公主府,而海总管,则亲自回前头稳住齐家人,不让他们有乱说话的机会。
……
第895章 十几年前她就想这么干了
半个时辰后。
大长公主气势汹汹的赶来了。
一进大殿,管他三七二十一,第一件事便是命人给齐家两位小姐掌嘴。
她早就想这么干了,且想这么干十几年了。
齐家两位小姐当时便被打蒙了,反应过来时,掌嘴还在继续,她们的脸,火辣辣的疼。
“你,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太子殿下的表妹,亲表妹,你敢打我们!”其中一个叫嚣道。
大长公主冷冷一笑,“怎么,齐家派你们俩姐妹过来时,不曾交代过,在这上京见着一个人要躲得远远的?”
两姐妹愣了愣。
还真有过交代。
难道说……
“你,你是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乐了,“哎呦,你们齐家还真交代过啊,本宫真是不胜荣幸。”跟着,笑脸一收,冷声呵斥:“打,给本宫狠狠的打!”
认出了大长公主的身份,齐家姐妹俩当时就慌了。
之前来的时候,家里便特地叮嘱过,若在上京遇到大长公主,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大长公主对他们齐家仇视得很。
还有一个,那就是太子妃,太子妃有个镇国大将军的外祖,大将军府若是想要捏死现今的齐家容易得很,她们要做的,只需要留在东宫,在太子表哥的身边留下他们齐家的人,至于受宠,再慢慢图谋,第一步先留在东宫再说。
当初,她们来时,颇为忐忑,谁都知道,成州齐家了不得,出了一个宠妃,虽然早就去世了,但一直拢着陛下的心,最关键的是,一国储君身体里,流着他们齐家一半的血。
而他们是太子的外家,实打实的。
可谁又不知道,他们齐家将太子给得罪透了!
加上他们目光短浅,好好的荣华富贵,生生糟蹋的,一年不如一年,如今更是不得不将她们姐妹厚颜送来。
他们齐家,在成州几乎就是个笑话。
不,甚至是在整个大越。
可能有什么办法,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
不后悔吗?
怎么不后悔!
可后悔有用吗?
没用!
说起来也是庆幸,她们来时,正赶上太子妃生产,避开了与太子妃见面,更避开了与大长公主的见面。
可后来……
如今,她们却没有这么幸运了。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
姐妹俩的求饶,大长公主充耳不闻。
虽然她清楚,当年她们俩姐妹还是不懂事的小孩,当初的事与她们无关,她们此次过来,也有可能不是自愿的,可那又如何?
现在这条路,是她们自己选的!
毕竟,这世上法子千千万,只要她们不愿意,有的是法子,可她们没有,而是做了,那么,显而易见!
一时间,大殿之上充斥着掌掴和哭喊。
旁边的齐家下人,没有一个敢吭声求饶的。
他们可没有忘记,这里是东宫,是上京,而面前的人,是当今陛下的亲姐姐,大长公主!
直到姐妹俩嘴里吐血,大长公主方才喊了停。
“齐家姐妹八字与小公主不合,来人,将人给本宫带去公主府!”
赵嬷嬷应声是,不给齐家姐妹反应的机会,当即堵了嘴让人给扭送走了。
大殿之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大长公主起身理了理衣裳,看眼地上的血,“赶紧让人收拾了,没得晦气。”
若不是小宝贝尚未百日,见了血光不好,她岂会这么轻易罢手?
扔下这句话,大长公主便去了绮歆楼。
“还是太子妃厉害。”请来了大长公主,轻而易举的解决了隐患,而且,瞧着大长公主的模样,也是解气得很。
海总管拍了下小徒弟的脑袋,“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赶紧收拾了。”
隐患?
那俩姐妹算什么隐患!
请来大长公主,一是让公主出了一口恶气,二来将她和殿下从此事上摘出去。
这才是目的。
前殿发生的事,早有人同叶朝歌说了。
故而,早早的抱出了小铃铛,母女俩等着大长公主上门。
“哎呦小宝贝,想死姑奶奶了。”
大长公主一见到小铃铛,什么也不顾了,当下从奶娘手上抱过来。
小铃铛也不怕生,咧着小嘴对姑奶奶笑。
大长公主瞧着更欢喜。
一口一个心肝,一口一个小宝贝,稀罕的不得了。
“朝歌多谢姑母。”
叶朝歌屈了屈膝。
大长公主叫她起来,“不必这么客气,于齐家的那口恶气在我这心口堵了多年,托你今日将我叫来的福,可算是出了点。”
说到齐家,大长公主难掩厌恶,“当年我便知道这齐家不是个好东西,可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的不要脸!”
齐家姐妹一事,她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她本以为卫韫当日就把人给送走了,后来再加上叶朝歌生产,也就忘了此事、
直到今日,红尘去到她府上,同她说了之前齐家姐妹的恶心行径,以及齐家的不要脸行事,这才知道,齐家,远比她想象的更加让人恶心!
“碧柔性子极好,同是一姓之人,这性情,怎地就差了那么多?”
大长公主感慨道。
齐碧柔齐妃,当真是个好性子,人也极好,与她接触,十分的舒服。
同为齐家人,怎么齐家其他人便那般的不堪?
想到自己那红颜薄命的好友,大长公主的情绪一度有些低落,没有心情再逗弄怀里的小铃铛。
时光荏苒,在时间的长流中,她一天天的老去,随着老去,留在她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她的丈夫,她的好友,皆一个接一个的离她而去……
如今……
正在大长公主沉浸在悲伤中时,突然,脸上传来细微的触碰。
她回神看过去,对上小铃铛黑亮的眼睛。
她正对着她笑,没有牙齿,笑起来格外的搞怪。
可看着她的笑,澄澈纯真的笑,大长公主突然之间释然了。
旧人逝去,新的生命到来,一切,都在无形之中延续。
血脉,情分……
任何的情,不会因为对方的离开而消散,碧柔,永远是她的好友,那个人,也永远是她的夫君。
……
第896章 为夫眼里能看到的女子只有你
大长公主在东宫并未久待,逗弄了小铃铛一会便回去了。
离开前告诉叶朝歌,齐家的事让她不必理会,她自会安排妥帖。
“多谢姑母。”
叶朝歌笑着应下道谢。
大长公主望着眼前容颜如画的叶朝歌,沉默稍许,叹了口气,“朝歌,你是个明白人,齐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可明白?”
叶朝歌歪了歪头,“姑母是想提醒朝歌注意些,还是暗示朝歌……看开些?”
闻言,大长公主顿住,定定的看了她一会,没来由的说道:“当年,本宫嫁给驸马,三年未有所出,驸马待本宫,始终如一。”
大长公主声音哽乐哽,接着说道:“哪怕到他死,本宫也不曾让他有个后,可他却说,娶到我他足矣,这世上的好事多着,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他给摊上。”
“姑母……”
大长公主摆摆手,“你那般聪慧,本宫的意思,你应当是明白的。”
叶朝歌点头,轻声说:“朝歌明白。”
大长公主的意思……
她明白。
她是在告诉她,她虽然不幸,早年丧夫,但她也是幸的,因为她的夫君给她留下了深刻,这一生都不能忘怀的回忆,更给了她独一无二的情。
将心比心,同为女人,懂女人。
……
大长公主离开不久,卫韫便回来了。
海总管第一时间将成州齐家将那姐妹俩又给送回来一事,简明扼要做了汇报。
卫韫听后,原本面上的笑意,霎时消散,目色深沉,“人呢?”
“回殿下,被大长公主带走了。”
随之,又将后续经过道出。
闻言,卫韫冷笑一声,“看来这些年,齐家将孤这个太子想的太善良了。”
海总管低下头摸摸鼻子。
他跟在殿**边很多年了,故而很清楚,这些年,殿下晾着齐家,既不报复,也不提拔,不过就是看在早逝的齐妃面上。
只要齐家一直安分守己,大富大贵不现实,但也不会落魄到哪里去。
谁知,齐家自己找死。
说起这齐家,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出了一个宠妃,当今太子身体里又流着他们一半的血。
结果呢?
好好的一把牌被他们给打了个稀巴烂!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不知道收敛,不懂什么叫做夹着尾巴做人。
当年的事,对他们已然是开恩,太子长大后不曾报复,他们便该偷着笑了,可他们倒是好,来了一出老调重弹!
这人啊,要是想不开,谁也拦不住。
齐家的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绮歆楼。
“你回来了。”
叶朝歌见卫韫回来,迎上前。
“抱歉,齐家的事,是我没有处理好。”卫韫握上她的手,拉至唇边亲了亲。
叶朝歌摇摇头。
他的态度再清楚不过,又岂会怨怪他?
不过,齐家这事做的真让人恶心。
想到齐家那姐妹俩,叶朝歌笑眯眯的打趣道:“我听说,你的那两个表妹是个小美人呢。”
卫韫挑挑眉,“是吗?我没太注意。”
“没太注意?骗谁呢!”
当面自荐枕席,他敢说没太注意?!
“真的,没骗你。”卫韫凑近她,声音压低,“为夫眼里能看到的女子只有你。”
叶朝歌抿唇,压住不断往上翘的唇角,嗔道:“贫嘴。”
“有没有贫嘴……要不,为夫给你试试?”
叶朝歌:“……”
真是,三句离不开一件事!
“不准闹!”
叶朝歌唬着张脸,瞪着他。
卫韫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忍俊不禁,凑到她耳边,张嘴含住她的小耳珠儿,捻磨稍许,在叶朝歌气急动手推他之际,方才徐徐开口。
“晚上,为夫定要让你亲自验证一下,为夫有没有贫嘴。”
叶朝歌咬了咬牙,狠狠的掐了下他的胳膊,气闷道:“你能不能正经点啊!”
卫韫顺势捏上她的手,“我若是正经了,咱俩这日子还怎么过?”
“歌儿,夫妻之间,就得时不时的有些小情趣,如此,方不会枯燥无味。”
叶朝歌扯了扯唇角,斜睨他,“这么说,没有小情趣,与我一起你便会觉得枯燥无味了?”
卫韫瞪大眼,连连否认,“我可没这么说。”
“呵呵!”
叶朝歌冷冷一笑,“你是没这么说,但你就是这么个意思!今晚我和小铃铛一起睡,你自己自便吧。”
说罢,拂开他翩然离去。
原地的卫韫扶额。
怎么事情的发展,不受控制了呢?
……
晚上。
用过晚膳后,卫韫便先一步钻进了小铃铛的房里。
知晓是怎么回事的叶朝歌捂嘴痴痴笑,然后让人找来了一把厚重的铜锁,回了内室,自里将房门关上,甚至连窗户也不曾遗漏。
做完这一切,叶朝歌便放心的去睡了。
至于女儿,有刘嬷嬷奶娘看顾着,还有那么多人,无需担心。
月上中天,卫韫等啊等啊,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媳妇,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劲,赶忙回去正房,却发现不论是房门还是窗户,皆从里面锁上了。
失笑道:“这祖宗,真是越来越精了。”
本以为,他先一步去了女儿房里,她便奈何不得他。
没想到,她的反应更快,直接改变了策略,甚至连房门和窗户都给锁上了。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所谓的一孕傻三年,并不存在!
至少,在他的小祖宗身上便不曾体现出!
次日,叶朝歌醒来发现自己在卫韫的怀里。
她猛地瞪大眼睛。
“你怎么进来的?”
卫韫睡眼惺忪,揽着人往自己怀里紧了紧,“歌儿别闹,再陪我睡一会,昨晚为了钻进来,我折腾到了半夜……”
叶朝歌噗嗤一声笑出声,捏了他一下,“那你还折腾?这么多房间,谁让你不去的,活该!”
“不行,不搂着你,为夫睡不着。”
叶朝歌勾了勾唇,倒也没再闹他。
过了一会,想到什么,猛地坐起来,“你不去早朝了?”
“恩,我给自己休沐了。”
然后拉着叶朝歌躺下,手脚并用的将人禁锢在怀里,“再睡一会。”
……
第897章 叶宇轩落网
俩人又睡了一会,醒来时已然日上三竿。
叶朝歌对于卫韫怎么进来的,颇为好奇。
方才她看过,房门上的锁和窗户的栓子皆完好无损,并没有破坏过的痕迹。
卫韫本不想告诉她,若是让她知道了,再有下次,他可真就没法子了。
直到叶朝歌表示,若不说,接下来的日子,他还是如此的待遇,同时也保证,降低二人分房的几率,这才带她去了耳房。
耳房有一扇小小的通气窗,而卫韫便是从那里爬进来的。
叶朝歌望着被自己忽略,且小小,努努力,勉强才能进来人的通气窗,再看看卫韫挺拔的身子,默了默。
难怪折腾到了半宿。
……
“歌儿,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用过早膳,夫妻俩逗女儿期间,卫韫想到什么,忽然说道。
“什么事啊?”
叶朝歌的心思都在吮她手指的小铃铛什么,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抓到叶宇轩了。”
闻言,叶朝歌顿住。
反应过来后,将小铃铛交给奶娘抱下去,“什么时候的事?”
“昨儿个。”
原本他回来便想将此事告诉她,没想到,齐家闹了那般一出,他一恼,加之对小祖宗愧疚,便把此事给搁下了。
“怎么抓到的?会不会有诈?”
卫韫好笑,“为夫在你眼里,便那般没用?”
“我不是那意思,主要是叶宇轩此人太过奸诈,而且……”叶朝歌轻轻一叹,“这消息来得太突然,总感觉不真实。”
卫韫方才想起,安排抓捕叶宇轩一事,事前并不曾与她提及过。
这消息于她而言,的确有些突然。
“没有诈,人现在便在你哥那里……”
王叔落网,梁家自身难保,没了梁婉彤,叶宇轩同秋后的蚂蚱并无区别,他纵是想蹦也蹦跶不起来。
叶朝歌被他的比喻给逗笑了。
笑过后,她长出了一口气,“终于……”
“对了,在哪儿抓到他的?”
正如卫韫方才所言,梁家自身难保,梁婉彤如今更是在地牢之中,宸亲王也已落网,上京之中,已然是天罗地网,叶宇轩没有依仗,他不可能蠢到自投罗网。
“大越与北燕的边界。”
闻言,叶朝歌咂舌,“他不会是想去投奔宁缺吧?”
卫韫捏了捏她的鼻子,“不错,他便是想去北燕投奔宁缺。”
大越已然没有他的藏身之处,除了离开,他别无去处。
而北燕,那个他曾待过的地方,便是最好的选择,对目前的他来说,也是唯一的选择。
“说来,此事也多亏了北燕的护国公主。”
毕竟是在大越与北燕的边界抓的人。
“护国公主?”
卫韫颔首,“便是宁娇容,在你怀小铃铛期间,北燕皇帝将三公主封为护国公主。”
叶朝歌微讶,“先前华容公主过来,倒是不曾提过。”
“许是她以为你早已知晓了。”
“这倒也是。”叶朝歌想到什么,问他:“你方才说,叶宇轩现在在我哥那里?”
“恩,在叶府。”
之前叶辞柏曾提过,待抓到了人,便把人交给他。
叶朝歌皱了皱眉,“我哥……”
“恩?”
“没什么,且先看看再说吧。”
卫韫笑,深知她未完之言是何,道:“放心便是,辞柏何时让人失望过。”
……
叶府。
阴暗的柴房里。
叶宇轩坐在冰凉的地上,一动不动。
他的独臂和双脚,皆被套了沉重的铁链子,便是腰上也有一根,一端扣在腰上,一端用锥子死死的钉在地上。
他望着周遭的环境,心情颇为复杂。
他知道,这里是叶府,曾经的国公府。
昨日,他被押送过来时,是清醒着的。
这里,曾经是他做梦都想进来却一直不曾得门而入的地方,而现在,他真的进来了。
却不是以他以为的高姿态,而是以阶下囚如此的狼狈之姿。
宸亲王落网,他便知道,自己也完了。
梁婉彤不知去向,梁家也完了,没有人再成为他的助力。
原本,他是想去北燕。
却被卫韫的人守株待兔,抓了个正着。
跟着,他便被押送回京,来到了这里。
这个他曾经为之努力,为之不择手段,为之做梦都想进来的叶家!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跟着,一道无比熟悉的嗓音传来:“把门打开。”
不一会,柴房的门自外推开。
日光顿时照亮。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习惯了阴暗的叶宇轩颇为不适应,侧头缓冲稍许,方才抬眼看过去,不出意外的,叶辞柏的身影,映入眼帘。
这是第一次。
这么多年了,第一次,第一次同父异母的兄弟,彼此面对面。
也是第一次,叶辞柏看到了叶宇轩的真容。
叶宇轩很好看,集合了叶庭之和裴岚的全部优点,眉清目秀,五官甚至比叶辞柏更胜一筹。
他很白,有种阴柔的白,他很瘦,那种弱不禁风的瘦。
叶辞柏微微有些意外,“你长得,倒是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叶宇轩一愣,跟着笑了,他笑得格外讥嘲,“你是第一次见我吧?”
叶辞柏挑眉。
“但我不是第一次见你”
“从小到大,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像只地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暗处,偷偷的仰望着你这天之骄子!”
叶辞柏的每一个年龄阶段,他皆记得清清楚楚。
更记得,他们之间的悬殊。
更记得,他娘最常说的一句话。
“看到了吗轩儿,那就是叶辞柏,你爹的嫡子,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还有那幢大宅子,那是你爹的家,不过不要紧轩儿,早晚有一日,那也是咱们的家,而叶辞柏这个嫡子,将会被你踩在脚下!”
每年,他娘都会带着他来叶府附近,躲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偷偷的望着那幽深高门大宅,以及,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
叶辞柏叹了口气,“所以呢?”
叶宇轩微顿。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同情你?我同情你了,可所以呢?”
叶辞柏淡淡的望着他,“你以为,你说这些便能抹掉你过去的所作所为?就能成为你不择手段的理由?”
……
第898章 结束(上)
叶宇轩微微瞠目。
许久,他苦笑一声,“你变了。”
他是注视着叶辞柏长大,他记得很清楚,他是个天之骄子,也是个小霸王,但他很善良,很单纯,一点也不像是高门出来的人。
那时候他甚至一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若取代了他的位置,便会放过他,不听他娘的将他踩在脚下。
他娘说得对,三十年活东三十年活西啊。
曾经的那个小霸王,如今已然长大。
叶辞柏冷笑一声,“说起来,我会变还是托了你的福。”
若不是他,他也不会成长如斯。
“你想怎么对我?杀了我?”
“你不该死吗?”
叶辞柏反问道。
叶宇轩看着他,“你下得去手吗?叶辞柏,我很了解你,你下不去手的,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我们都姓叶,而我,还是你的兄长,哪怕不是一个母亲,也改变不了你我是亲兄弟的事实!”
“方才说我变了的人是你,怎么现在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叶辞柏扯扯唇,“你说得对,我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我下不去手,可你觉得,我下不去手你就能活下去?”
“好好留在这,度过你最后的人生吧!”
说罢,叶辞柏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去。
柴房门关上,亮光被阻隔在外,周遭陷入了阴暗。
昏昏暗暗中,叶宇轩笑了。
小霸王的确长大了,不过看样子,人长大了,他的善良好像没什么长进。
不错,他是故意的。
故意说那些话,便是在赌。
只要活下去,他便会翻身!
想至此,叶宇轩笑容放大,眼底闪烁着胜券在握。
另一边,叶辞柏走出去一段距离,扶着墙缓缓坐下。
叶宇轩将他看得很透彻,他真的下不去那个手,本以为,自己可以的,这个人恶事做尽,一次又一次,死不足惜,死有余辜。
可见到他,他突然觉得,让自己杀了他,太难。
正胡思乱想着,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叶辞柏抬眸,对上墨慈担忧的视线。
他勉强动了动唇角,“你怎么过来了?”
“不放心你。”
她知道他来见叶宇轩,至于为什么,她多少也是明白的。
从一开始,她便清楚明白,自己嫁的男人,虽然是少年将军,但他的内心,有一块地方特别的柔软,他是善良的。
所以,她不放心,跟过来看看。
叶辞柏拉着她的手,坐到自己身旁,“叶宇轩这个人,这么多年来,今日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正脸,他和叶庭之很像,比我更像。”
墨慈没有说话,静静的听他说。
“我是第一次见他,可他却不是第一次见我,他说,从小到大,他不止一次的见过我……”
叶辞柏长出了一口气,“我知道,他是想利用我的心软获得一线生机。”
“我本来以为,我能下得去手,我可以很平静的看着他死,可刚才,我发现我错了,我突然下不去手了。”
“外祖常说,我其实早已可以独当一面,但是,只要我一日不改掉我心软的毛病,一日便不能举大旗,心软,是我的最大毛病。”
“但也是你最大的优点。”墨慈反握住他的手,“相公,你这不叫心软,你只是太善良了。”
只不过,他的善良没有掌握好那个尺度。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方才不会放心。
叶宇轩此人,她虽不曾接触过,但该知道的一样不落,她很清楚,那个人最善于谋算人心,而她的相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果不其然,她并未想多。
叶宇轩果然拿捏住了相公的弱点。
叶辞柏苦笑一声,“善良也好,心软也好,总归是要不得的,就像刚才,我竟然萌生出,放过他的念头……”
尤其在他说,他从小到大,就像是只见不得光躲在地沟里的老鼠,偷偷的注视着他。
那一刻,他真的动了放过他的念头。
“先是外祖,再是我,然后是妹妹和母亲……叶宇轩恶事做尽,可我,我竟然想要过他!墨儿,你说,我是不是太软弱了?”
“不,和你无关,你只是受到了他的影响,他不是说过,从小他见过你数次吗?他便是戳准了你心软,所以才说那番话迷惑你。”
“我知道,可……”
“相公,既然下不去手,那便莫要脏了你的手,我们报官吧。”
“报官?”
墨慈点头,“叶宇轩的手上本就沾了数条的人命,且与宸亲王……将他送去京兆尹府,依着左大人的公正无私,叶宇轩自会为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
“便依兄长吧。”
叶朝歌听完长风的话,沉默了稍许,对他说道。
“是,属下告退。”
“司琴,你送送长风。”
待长风离去,叶朝歌对卫韫说道:“兄长果然下不去手。”
“可他也不曾让我们失望不是吗?”卫韫反问她。
叶朝歌失笑,“因为有墨慈啊。”
“恩,你哥很幸运,娶了一个通透的夫人。”
叶朝歌挑眉。
卫韫紧跟着说道:“当然,最幸运的人是我,我的娘子又通透又聪慧,且善解人意,智慧无双……”一番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一句接着一句。
叶朝歌好笑不已,“心不虚吗?”
她听得都有些虚。
卫韫点点头,“……是有那么一点心虚。”
叶朝歌:“……”
……
当日,叶辞柏便去了京兆尹府。
一个时辰后,方才出来。
回来叶府时,他的身边带了数名衙差。
柴房门打开,叶宇轩以为还是叶辞柏,正准备说辞作为自己的利器,却看到了京兆尹府的衙差。
叶宇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看向叶辞柏,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道:“我的好弟弟,你真的长大了,更变得让我刮目相看!”
叶辞柏默然片刻,淡淡道:“你将我的心思揣摩的很准,对你,我的确下不去手,只要想到我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想到你幼时……我承认,我做不到。”
“所以,你便报官?”
……
第899章 结束(下)
“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叶辞柏淡淡的平叙事实。
“哈哈,哈哈……”
“代价?”
“我的所作所为?”
叶宇轩好似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一般,仰头大笑。
笑过后,面色倏然阴沉下来,一双眼睛赤红,恨恨的盯着叶辞柏,“你跟我谈代价?我的好弟弟,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不都是被你们逼的吗?”
“你从小是天之骄子,而我呢,见不得光的外室之子!你考虑过我的处境吗?你懂我的心情吗?你凭的什么跟我说代价?”
“所以,你便杀害无辜的人?”
叶辞柏的面色冷凝,“你说我们逼你,有人逼你吗?是逼你杀人了?还是逼你与北燕勾结?亦或是逼你给我娘下毒?”
“我告诉你叶宇轩,生为外室子,你的处境我同情,但这并不能成为你的借口,你今日走上这条路,皆是你自己的选择!”
“没有人逼你!更没有人对不起你!”
“不要一副所有人都欠了你的样子!”
“没有人欠你!”
叶辞柏的一番肺腑怒言,将叶宇轩说得哑口无言。
他冷笑,“我输了,你说我杀人就杀人,你说没逼就没逼。”
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叶辞柏气急。
“难道我说错了?你的手上没沾无辜人的性命?”
“远的不说,便说牛锡山的老毒医,他救了你,且收留了你,你却恩将仇报,杀了他!你杀他的时候,有人逼你吗?他与你有仇吗?”
叶宇轩好笑至极:“你也说了他是毒医,他年轻的时候害死了多少人你有数过吗?他不该死吗?”
这一刻,叶辞柏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软就是个笑话,对这样的人心软,他当真是愚蠢不及。
他不怒了,也不激动了,只是淡淡的道:“他该不该死,不是你说了算,而是律法说了算,即便他该死,也轮不到你杀他,而且,还是你这个被救之人!”
说罢,转向衙差:“我与此人无话可说,诸位带走吧,回去代我给左大人传个话,期间若有什么需要,我等定会全力配合。”
叶宇轩被衙差带走了,临走前,撕心裂肺的喊着,“我走到今天,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对不起我,是你们!”
叶辞柏立在原地,垂放在两侧的手紧紧的捏在一起。
突然,青筋凸起的手背上,覆上一只柔荑。
他侧首。
对上温柔的墨慈。
他说:“面对这样的人,我的心软真是廉价得很。”
墨慈摇摇头,“你的善良是最宝贵的,你做了自己能做的,是他执迷不悟,想法偏激,与你无关。”
叶辞柏闭了闭眼睛,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说道:“墨儿,有你在,真好。”
……
叶宇轩的案子,整整持续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左安将一应卷宗,以及叶宇轩的条条罪名,一一查明并罗列清楚。
随之,将此事禀报给了卫韫,后者只是道:“按章程行事即可。”
次日,左安将叶宇轩的罪名公布于众,当日午时,在刑场处以极刑。
那一日,不论是叶朝歌,还是叶辞柏,亦或是祁继仁和祁氏,皆没有过去。
只是在行刑后,叶辞柏派人为他收了尸。
叶宇轩的所作所为,在市井之中流传了许久,有人对他咬牙切齿,有人觉得他越走越偏与出身有关,也有人觉得他死有余辜……
可不论是死有余辜也好,还是情有可原也好,错了就是错了。
人生之路千千万万条,是他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正如叶辞柏所言,没有人逼他,没有人逼他造反,没有人逼他到绝路……
这件事,沸沸扬扬了许久,随着康王和平王的大婚,方才落下了帷幕。
与此同时,北燕遣使臣前来。
而此次前来的使臣倒是所有人的‘老朋友’,北燕三公主,娇容,如今,她已然不只是三公主,更是北燕威名赫赫的护国公主,护国女将军。
卫韫带着平王前来相迎。
按照大越的规矩,北燕来的是公主,理应位高一届相迎。
娇容虽为公主,但与皇子无异,这迎人一事,自是卫韫这个太子出面。
平王很快是北燕的驸马,自是该在场。
城外。
“北燕娇容,见过大越太子殿下。”
卫韫叫了起,其他人方才彼此见礼。
彼此稍作寒暄,卫韫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殿下请。”
娇容稍稍落后卫韫一步,“在来的路上,娇容还在想,太子妃是否会与殿下一起来相迎,看来,是娇容高看了自己。”
卫韫淡淡道:“太子妃与华容公主在第一楼已然设下了接风宴,只待公主进宫朝见陛下,孤便派人送你过去。”
闻言,娇容笑了,“看来,还是娇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知道就好。”
卫韫毫不客气道。
娇容抽了抽嘴角,淡淡提醒道:“殿下,娇容是大越的贵客。”
“恩,但也是朋友。”
娇容微微一怔,继而笑了。
对,也是朋友。
而与此同时,第一楼。
包厢中,早早到来的叶朝歌与华容坐在一起说话。
“我最近也不得空,不知公主的大婚筹备的如何了?”
华容笑笑,“都差不多了。”
“可还紧张?”叶朝歌问。
华容摇摇头,“已经不紧张了,从北燕来大越也有一年多了,我现在有时候都快忘记自己是北燕来的公主了。”
望着她明媚的小脸,叶朝歌笑笑,“北燕人如何,大越人又如何,有别的只是人心,不是国籍。”
“他也是这么说的。”华容小脸红扑扑的。
叶朝歌扬扬眉,戏谑道:“他?他是谁?”
华容的小脸更红了,嗔怪道:“朝歌!”
叶朝歌笑出声,“好好好,不逗你,看你如此反应,想来平王待你不错。”
“恩,他待我很好。”
她嫁给他,如今已然是心甘情愿。
叶朝歌意味深长道:“他以后待你只会更好。”
前世便是如此。
不论外头风云际会,平王和平王妃皆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守着那份自在随意,不掺和一切。
……
第900章 再见故人
“啊!”
华容眨眨眼睛,“真的吗?”
“我何时骗过你?”叶朝歌含笑反问。
华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那我就先借你吉言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娇容方才姗姗而来。
一见到亲人,华容激动不已。
扑过去抱住娇容,“三姐,华容好想你……”
在北燕之时,她们虽为姐妹,但素日并无交情,更无交集。
直到,来到大越,她们姐妹俩尽管后来分隔万里,但关系倒是越来越近。
来到大越这么久,对于北燕,要说不怀念那是假的,虽然那里并没有什么可值得她留恋的,可不管怎么说,北燕都是她自小生长的地方。
她很清楚,从她自北燕来到大越的那一刻,她这一生便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在异国他乡,见到自己的姐姐,她怎能不激动。
被华容抱住,娇容一颗刚硬的心,逐渐软化了下来,这个妹妹,她对她终究是有愧的,当初在大越,她闹得怨声四起,而她却潇洒走人,让老六承担这一切。
不过也好在,老六性情温顺,听说,平王待她也是极好,在大越过的倒也不难。
如此她也放心了,心头也好受了些。
姐妹俩久别重逢,相拥成团。
许久,才放开。
“太子妃,好久不见。”娇容扬笑道。
叶朝歌颔首,“娇容公主。”
眼前的娇容,相较于当初,更为英姿飒爽,整个人的气质亦是大变。
但,却令人感到舒服。
娇容同时也在观察着叶朝歌。
对于叶辞柏的这个妹妹,娇容最深的印象就是诡谲,奸诈,狡猾,若不是两人有着共同的目标,也不会有后面的交集。
时隔这么久,再度见到,她变了。
好似更为内敛,少了些当年的尖锐,多了些平和柔婉。
听说她当娘了,或许,是这个的缘故。
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撞上,彼此心照不宣的笑了笑,随之依次落座。
娇容坐定后看了一圈,“怎么叶小将军不在?我们怎么说也是老相识,怎么,他怕我还缠着他?”
听到这话,叶朝歌笑了,“娇容公主来了便找我哥,就不怕有人不依吗?”
娇容怔了怔,反应过来,嗖地瞪向华容。
后者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朝歌不是外人……”
娇容捏了捏突突直跳的额头,这和是不是外人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娇容公主也有怕的时候啊。”
叶朝歌抿唇而笑。
娇容抽了抽嘴角,大声说道:“谁说本公主怕了,我只是不愿和他一般见识。”
喊玩,又小声嘀咕着:“他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我一拳就给他打废了,本公主是不想手上沾了我北燕老百姓的性命。”
娇容的嘀咕,叶朝歌听了个正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之前华容和她说的时候,她还不信,毕竟,谁都知道,当初娇容为了她哥,那股劲儿至今想起来还不寒而栗。
这才勉强小两年,便变心了,搁谁搁谁也不信。
可今日看娇容这样子,就算现在没有变心,但也是早晚的事,而且方才,她提起兄长时的眼神,和以前大相径庭。
真真应了那句话,烈女怕郎缠啊。
说起娇容和她那冤家,也怪有意思的。
……
早些时候,因娇容的缘故,华容与叶朝歌的关系还算不错。
在叶府的时候,她时不时的过去串门子,娇容的信,也是经由她在中间传递,一来一往,倒也称得上朋友。
后来,叶朝歌嫁给了卫韫,住进了东宫,因着各种原因,华容有一段时间没去,再之后,叶朝歌有喜,因为避讳,更不曾过去。
直到小铃铛出生,在满月过去后,方成了东宫的常客,时不时的过去与叶朝歌说话。
人都是相处出来的,经过相处,她们倒也越来越亲近。
华容单纯,认可一个人,便是掏心掏肺,什么话也说。
期间,便是她告诉叶朝歌,娇容被人给缠上了。
据说是今年年初时候的事。
娇容带人前去剿匪,其中遇到了一书生,这书生被娇容的英姿飒爽给深深迷恋住了,死皮赖脸的跟着。
这书生虽然弱不禁风,但智计无双,娇容看出他的能力,便将其招入麾下,成为军师。
这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军师进了娇容的麾下后,更加的肆无忌惮,各种缠。
娇容又岂是一般性子,有一次被缠得不耐烦,将人给揍了一顿。
可书生的弱不禁风,不只是表面看来,而是真的弱不禁风,这一顿揍,险些要了他的小命,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下地走路。
有了这一次经历,娇容也是怕了,不过就是揍了一顿就躺三个月,这也太吓人了。
万一她要是不小心把人给砸死了,岂不是要惹了人命?
怕了怕了。
娇容的忌讳,让书生更加没了顾忌,同时,也拿捏到了娇容的软肋。
就这样,不过半年,整个北燕都知道,护国公主有个军师追求者,此军师文弱书生一枚。
因为之前叶宇轩的事,华容和娇容时不时的来往书信。
娇容有一次实在忍不住,跟华容写信抱怨。
……
“你能允许人家在身边,可见你对他是不同的,我看,你干脆便从了吧?”
娇容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拍桌而起,“什么叫从了?要从也是他从!”
叶朝歌和华容对视一眼,继而笑开。
反应过来的娇容,气急,怒瞪叶朝歌,“话说,我们的关系已经熟到能谈论私事了吗?”
叶朝歌失笑,“我们不熟吗?”
娇容:“……”
这一顿接风宴,一直到了很晚才结束。
叶朝歌回到东宫,与卫韫说起来,末了叹道:“这人啊,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是复杂,当初娇容为了我哥,闹得天翻地覆,称得上不择手段,可现在,她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人也想开了,时隔这么久再度与她接触,竟然觉得她一点也不讨厌,反而有些可爱。”
今日的接风宴,并非出于交情,毕竟她和娇容之间,真没有什么交情。
她安排这些,是为道谢。
……
【作者题外话】:今天的更新,修改的有点慢,一直不太满意,所以拖到了现在才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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