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人心难测
单明如不糊涂。
有些事,或许在当时没有弄清楚,但过了后,也就该明白的都明白了。
那天晚上,京兆尹府登门,李大人和李晟父子俩将了解到以及掌握到的前前后后尽数报给京兆尹府。
然后左安命人去搜查单明如的院子,搜出了大量的无常草。
单明如被带回了京兆尹府。
当天晚上左安并没有立即升堂,而是将她关押进了大牢中。
这一晚,她害怕极了,阴森的大牢,让她恐惧,但也更为清醒。
清醒的将事情重新捋顺了一遍,试图为自己寻找生机,最终,生机没有找到,她发现了最初以及先前所忽略的问题。
比如,姨母明明已经对她动了狠心,按理说也该对她多加防备才是,可奇怪的是,并没有,不论是从黑市那里买出来假的鹤顶红,还是无常草,她皆几乎不费力的将它们下到姨母的吃食里。
比如,姨母中毒,太医束手无策,在这种情况下,表哥却去伯爵府。
比如……
太多太多隐晦的蹊跷,在被她揪出来后,在脑海中无限的放大。
表哥一天之中去了两次伯爵府,当天晚上却悄无声息的请来了红尘……
表哥前去伯爵府一事,并没有瞒着她,他身边的小厮告诉她,他是去伯爵府找田娴儿。
女人的直觉很多时候比现实都要准确,早前她便隐约感觉到,表哥对田娴儿不同。
得知他前去伯爵府,她虽然奇怪,在姨母生死未卜之时,表哥怎么还有闲心去伯爵府找田娴儿,但更多的是嫉妒,嫉妒让人失去理智,失去冷静,从而失去了判断。
因为嫉妒,她忽略了后面的一切……
直到红尘到来,直到后面所发生失去掌控的一切。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成型。
或许,从始至终,她的一举一动,表哥都掌握的清清楚楚。
这个念头一出,便一发不可收拾,人一旦有了怀疑,势必要弄个清楚。
次日,公堂之上,她一改前一晚的反常和否认,承认就是自己给姨母下毒,并当堂说,她是为了自卫,以牙还牙,并告诉了左安她的吃食中曾被人掺了致人身体虚弱之物。
左安的为人,在上京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她知道,他一定会去查。
他果然查了,但他却说,什么也没有查到。
公堂之上围观的老百姓骂她无情,临死了还要拉一个垫背的,她没有否认,因为她知道,否认没有用,而且,她要的,已经得到了。
姨母给她的吃食下毒是事实,但左安什么也没有查到也是事实,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解释,并且,符合了她的猜测。
果不其然,表哥,一直知道她在做什么,甚至,给姨母前后两次下毒,那般顺利,这其中,恐怕有表哥的‘成全’。
这样的结果,她怎么能不笑。
她真的发自内心的大笑。
姨母啊姨母,您一直说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可真正的狼崽子,是您的亲儿子啊。
为了摆脱我,他不惜用您这个亲娘的安危作为赌注。
哈哈!
哈哈哈,好笑,可笑啊。
……
单明如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
笑声在阴暗的监牢中回荡,狱卒对此都已然见怪不怪了,心道,这女人又发疯了。
李晟一步一步的离开大牢,随着最后一道门关上,身后那凄厉的笑声逐渐消失。
外头日头高照,热意笼罩。
立于台阶上,他仰头望着毒辣的日头,眉目平静。
“李公子。”
李晟回神,望着走过来的左安和韩修儒,微笑行礼,“见过左大人。”
左安一双凌厉的眸子,毫不遮掩的落在李晟的身上。
他定定的望着对方,试图从对方的身上看出些什么来,可看来看去,皆是无懈可击的温和儒雅。
左安摇了摇头,“下官在此祝愿李公子前程似锦。”
李晟依旧微笑,“承大人吉言了。”
“公子请。”
“告辞。”
李晟抬步离开,他的背脊挺直,不一会便远去。
一直到了看不到人影,左安幽幽叹了口气,“有此人物,李家怕是要再创辉煌了。”
韩修儒撇撇嘴,“手段有,但是太过偏激不近人情,即便是再辉煌,怕是也不长久。”
“与我们何干?”左安淡淡道。
韩修儒笑笑,“这倒也是,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就是啊,总感觉心里不大舒坦。”
单明如无辜吗?
不,她不无辜。
无论如何,她给李夫人下毒是事实,想要李夫人死也是事实。
而且,她与当年太子妃中毒一事以及府医的死,也有关系。
单明如并不无辜,她有今日,纯粹是她咎由自取。
这一点,乃是无可厚非。
但是,只有单明如一个人吗?
“不舒坦的人只有你吗?”左安沉声说道,他又何尝舒坦。
对于李晟此人,他曾经听说过,是个儒雅温和的公子哥,学问不斐,为人谦和儒雅,虽出身大家,但没有那些世家公子的陋习。
人人说起来,皆说好。
刨除之前的种种,只论刚才。
刚才,李晟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看不透他,人人皆说他是透视眼,能看过人心的丑恶,看透人的真面目。
可他就没有看到他。
……
“小姐,这,这太可怕了……”
红尘有些结巴道。
叶朝歌点点头,“人心啊,当真是让人看不透。”
“真是没有想到,这李公子会是这样的人,单明如死不足惜,可李夫人可是他的亲娘,他竟然拿自己亲娘的安危冒险,这种人,简直就是冷血无情。”
单明如投毒一案,历经数日后,在前日终于落下了帷幕。
而有关于单明如白眼狼,心狠手辣云云,在上京经久不消,传的沸沸扬扬。
叶朝歌觉得有些古怪,一个证据确凿的案子,依着左安往日行事,却拖了这么久,而且,只给单明如判了二十年的流放苦役。
外界说是李家求情,但她却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左安的性情,可不会因为谁求情而违背固有的原则。
许是太过无聊了,没有事情干,她便命护一去查一查。
这一查,便查到了整个案子背后的真相。
……
第871章 回叶府小住
“小姐,您说此事要不要同田夫人通一下气?”
刘嬷嬷问道。
根据护一送来的消息,在事发那日,李晟曾前后去过伯爵府两次。
要知道,田小姐与李家的亲事早已断的干干净净,没有了牵扯,他突然去到伯爵府,委实过于古怪蹊跷。
对于李晟,刘嬷嬷的观感不好不坏,但在得知了他在投毒案中所扮演的角色,便是历经世事的她,也不禁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世人皆道,最毒妇人心,可殊不知,这男人的心狠起来,更可怕。
叶朝歌摇头,“不必了。”
田夫人不是糊涂的人,她自会反应过味。
有她立在那,任李晟盘算什么,也难以得逞。
刘嬷嬷一想这倒也是。
“不过,田小姐……”
“娴儿那更不用担心,她可不是个吃回头草的性子。”
晚间,卫韫回来,叶朝歌头枕在他的腿上,巴拉巴拉与他说着白日的事。
末了道:“其实,我也多少理解李晟的心思,单明如让他在这上京抬不起头来,万千闺秀无一人愿意嫁,前程也是乱七八糟,他对单明如出手,也是情理之中。”
“而且,单明如也是咎由自取,可他为此不顾自己生母的安危,这一点,我就没办法认同了。”
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叶朝歌的底线很明确,她会为了至亲不择手段,也会为了改变前世的命运而不管不顾,但是,不会伤及无辜,不利用血脉至亲,便是她的底线。
她认为,这不只是底线,更是最基本的为人。
李晟的处境,她曾听说过,对于他对单明如出手,一点也不稀奇,换做是她,也会如此,但这世上的法子千千万万,他却用了一个最令人心寒的法子。
“他的手段的确过于偏激,但终究我们是局外人,不知这其中的曲折,不宜过多评价。”卫韫中肯道。
叶朝歌一想,觉得也是。
随之便将此事丢开了。
夫妻俩月半闲话稍许,叶朝歌渐渐添了睡意,临睡前想起一件事来,可她太困了,经受不住周公的召见,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在卫韫下朝回来,方才提及。
“王妃想要见宸亲王一事,你可安排了?”
卫韫挑了挑眉,淡淡的扫了眼红梅和红尘。
王婶想见王叔一事,只有当晚去王府送小世子的红梅和红尘知晓,而小祖宗知晓,不用想,定是这俩丫鬟没把住嘴。
“不是说了,不操心这些的吗?”
“并非操心。”叶朝歌叹了口气,“我想要个明白。”
闻言,卫韫沉默了下来。
距离乐瑶去世迄今已有大半年了,时间过得很快,冬去春来,春去夏来,对许多人来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切已经过去,但于他们而言,始终过不去绕不开,他们有太多的疑惑想要弄清楚。
最初以为王婶会清楚,可王婶在清醒后却告诉他们,她并不知道,只是知道王叔暗中谋划着夺位。
而能让他们清楚明白的,唯有王叔。
之前王叔一直消失在外,现在,人已经看管了起来,而这些问题,也自然随之萦绕上心头。
“怎么不说话?”
卫韫回神,伸出胳膊将叶朝歌揽到怀里,喟叹道:“王叔不愿见任何人,且先再等等吧。”
那晚后,红梅和红尘便与他说了王婶的请见
只是,王叔不见,或者说,他谁也不见。
哪怕进去了,他也只是背对着你,不言不语,甚至都不看你一眼,不论你说什么,都没有反应。
即便王婶去了,怕也不会有结果,倒不如再缓缓,给王叔一点时间,给所有人一点时间。
毕竟……
在整件事的背后,所有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
单明如在月底之时,与其余流放犯人,在衙差的押解下,离开了繁华的上京。
出了城门,回首眺望。
这一刻,她的眼底,充满了疲倦。
她累了,再也不想回来了,再也不想回来了。
眼泪无声落下,她伸手抹去,最后深深看了眼高耸巍峨的上京,转身离开,手上脚上的镣铐随着她的行动发出叮叮当当沉闷的声响。
在这炎炎夏日之中,更显窒闷。
李夫人中毒一事,在随着单明如的流放,落下了帷幕。
她身上的无常草之毒,服用过红尘制作的药丸后,很快便痊愈了。
李夫人痊愈后,夫妻俩携李晟前往东宫道谢。
叶朝歌并没有见他们,只是由海总管出面将人打发了回去。
日子归于了平静。
转眼间,便到了新一月的月中。
天气更为炎热,叶朝歌的日子,也更为艰难了,因而,她也越发的想念叶府的湖心亭。
卫韫得知后,大手一挥,“回叶府!”
叶朝歌先是眼睛一亮,过了一会,绞着因为怀孕而养得胖乎乎的小手指,扭扭捏捏的说道:“这样好吗,会不会不太好啊……”
嘴上犹豫着,但她的神色,却没有半分的犹豫,黑黝黝的眼睛望着卫韫,一副你要敢说不好,我便和你没完的模样。
卫韫憋着笑,“你何时学的这般矫情了?”
“怎么,你不喜欢?”叶朝歌呲着自己的小白牙。
明晃晃的威胁。
卫韫敢说不喜欢吗?
搂着人,极尽甜言蜜语,“你什么样我都欢喜。”
叶朝歌满意了,给了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
叶府今年接连两场白事,多少有些避讳,尤其是叶朝歌身怀六甲,用刘嬷嬷的话说,怕冲撞了。
可叶朝歌实在难熬的厉害,本就害喜,如今再加上苦夏,委实太艰难。
东宫乃中宫之主,以严肃贵气为主,加上卫韫自被册立为太子,搬来东宫后,便不曾拾掇整修过,没有相对舒坦的避暑之地。
而叶朝歌的艰难,便是存着老思想的刘嬷嬷也不忍心了。
故而,在卫韫带着叶朝歌前去叶府居住之时,什么扫兴的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带着红尘她们收拾东西。
同时叶府。
墨慈送走了东宫派来报信的人,便带着人去一甯苑仔仔细细的打理了一遍,连犄角旮旯也不曾放过。
可谓是扫榻相迎即将回门小住的姑奶奶。
且这个姑奶奶还身怀六甲,马虎不得。
……
第872章 朝歌,我可以嫉妒你吗?
“你看看可有什么缺的少的?”
回来后,在前厅闲聊了稍许,墨慈便带着叶朝歌回了一甯苑。
叶朝歌扫了眼自己出嫁前的闺房,点点头:“挺好的。”
墨慈笑笑,“左右这里是你的家,若是缺了少了什么,大可派人整治。”
“我回来住,少不得要让你多操心了。”叶朝歌说道。
“莫要这么说,前些时候我还和你哥说,你素来苦夏,未出嫁前,每到夏季,最喜欢去的便是湖心亭,今年你又怀着身子,天儿又热,东宫没有避暑的地方,这日子可怎么熬。”
墨慈之前便听闻,叶朝歌的日子很是难熬,便想着让人回来住些时候,待没有那么热了再回去,只是叶家接连两场白事,叶朝歌又身怀有孕,她也不懂皇家是否忌讳这些,故而,一直未敢派人过去,怕冲撞了皇室规矩。
“不过这下好了,殿下带你回来住了。”
叶朝歌的回来,墨慈由衷欢喜。
“你不嫌我麻烦就好。”
她现在什么情况,没人比她更清楚,说白了其实就是个麻烦,一边要照顾她,一边还要周到防备。
可不是一星半点的麻烦。
说起来,她还真如卫韫说的,有点矫情了,回都回来了,说麻烦不麻烦的,委实没意思得很。
“你这么说便见外了,怎么,你我成为姑嫂,便变得生疏了?”
墨慈皱着眉瞪叶朝歌。
后者笑笑,“自是不能够,这不是有了身子后,性情变了,人也跟着矫情了,你多担待。”
说笑过后,叶朝歌问墨慈:“一直也不曾得空问你,我哥待你可还好?”
墨慈站起来,转了个圈,“你瞧我是好还是不好?”
叶朝歌忍俊不禁,视线定格在她稍显圆润的小脸上,说道:“如此看来,是不错的。”
“恩,他待我很好。”
墨慈并非虚言,叶辞柏待她真的极好。
晚膳间隙,叶朝歌亲眼见证了墨慈的那句‘他待我很好’。
一桌的膳食,五花八门,在这之中,叶辞柏总能准确无误的挑出墨慈不喜的吃掉,给她喜欢的。
就拿那盘玉簪出鸡来说。
墨慈不爱吃鸡皮,她曾说过,对鸡皮上的那些疙瘩感觉害怕。
而叶朝歌亲眼看到她的兄长,轻车熟路的将鸡皮撕下来放到自己的碗里,然后将好肉给墨慈,而后者见怪不怪的吃了。
类似诸多,可见,至少在吃食方面,他们夫妻磨合的极好。
而她的兄长,也变得越发体贴人了。
用过晚膳,卫韫带着叶朝歌去了湖心亭消食。
期间说起此事。
卫韫听完颇为委屈,“我做的不好吗?”
叶朝歌愣了愣,转而反应过来,捂嘴笑,“我没说你做的不好啊。”
卫韫还是委屈。
在他听来,她就是在暗示他做的不如叶辞柏好。
卫韫很委屈,叶朝歌哄了他好一会,在她就差举手发誓自己真没有暗示什么,他才笑开,揽着人去到一旁坐下,说道:“我也知道,其实我做的并不是太好,不过歌儿,为夫会继续努力,做到更好。”
闻言,叶朝歌鼻头一酸,将头搁到他的肩膀上,“不,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卫韫,嫁给你我很幸运。”
“能娶到你,更是我的幸运。”
……
在叶府的日子,叶朝歌终于好过了许多。
虽然还是热,但没有之前那般的难熬了。
她现在一天大多数的时候都待在湖心亭,往往在一甯苑找不到她的人,来湖心亭一准儿能找到。
不止如此,她脸上的笑容也明显增多,每日里,在卫韫忙的时候,叶辞柏和墨慈便会陪着她,绝对不会让她无聊,这样的日子,几乎让她乐不思蜀。
叶朝歌回叶府养胎一事,很快各方便收到了消息,纷纷前来叶府拜访,此时也无人顾忌叶家丧忧的晦气。
当然,这暗中的腌臜也随之而来。
好在叶府在叶朝歌出嫁前便曾梳理过,墨慈嫁过来后,与叶辞柏一起又整治了一番,说是铜墙铁壁有些夸张,但至少,想要钻空子,没有那么容易。
再加上,墨慈本就是个有手段的,出嫁前在学士府,为了不打眼,她韬光养晦,蛰伏于深闺之中,如今嫁给了叶辞柏,成为叶府的当家主母,她的本事和手段,也逐渐显露了出来。
有墨慈挡在前面,那些腌臜倒也不曾近到叶朝歌的眼前。
小日子别提过的有多自在舒坦。
这日,田娴儿过来,看着亭中,躺在软榻上,被人围绕伺候又是按摩又是捶腿,旁边还有墨慈陪聊的叶朝歌,不禁有些酸了。
真真是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要说现在,谁的日子最舒坦,非叶朝歌莫属。
便是她这个未嫁女也拍马不及。
“朝歌,我可以嫉妒你吗?”
田娴儿一屁股坐到旁边,没来由的说道。
叶朝歌眨眨眼,“嫉妒我什么呀?”
“自然是嫉妒你的自在舒坦啊,瞧瞧你这里,应有尽有。”
湖心亭大变样,桌椅,软榻一应俱全,差的就只剩下一张床了。
田娴儿猜想,如果亭子再大一些,估计便会将床搬过来吧?
“不用操心,也不用操劳,唯一做的就是养胎养胎再养胎,也没人在你耳根子处唠叨……完了,朝歌,我羡慕……不对,我嫉妒你了!”
田娴儿鼓着腮帮子,眼红的瞪着好友。
旁边的墨慈失笑,打趣道:“我看你不是羡慕朝歌自在舒坦,而是羡慕没人在她耳根子处唠叨吧?”
叶朝歌就着红尘的手缓缓坐起来,“我看也是。”
小心思被拆穿,田娴儿泄了气般,重重一叹,“知我者,非朝歌、墨慈也。”
闻言,叶朝歌和墨慈对视一眼。
“田夫人又念叨你了?这次是为什么?还是因为苏公子吗?”墨慈颇有兴致道:“来,与我和朝歌说说怎么回事,我们两个看看能不能帮你拿个主意。”
田娴儿幽幽的看了眼明显变得兴奋的墨慈,“帮我拿主意?我看你是想看热闹吧。”
“你说对了,墨慈就是想看你热闹。”
叶朝歌拍拍田娴儿的肩膀,一副姐俩好,“不过你放心,我不会。”
……
第873章 我欢喜你,很久了
不会?
田娴儿默默的翻了个大白眼,当她是几岁的稚童好骗啊?
她们两个一个叫半斤,一个叫八两,信她才怪!
“你这反应……你不信我?”
“不信!”
叶朝歌:“……”
“算了朝歌,娴儿不想说就算了。”墨慈说道:“本来还想着,她遇到了什么难事,我们也好帮着出出主意,可没想到啊,娴儿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咱们是想看她热闹,真是委屈人。”
度君子之腹的小人田娴儿:“……”
叶朝歌点头附和:“是啊,真有点委屈,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况且,咱们也不是臭皮匠……”
“算了算了,再说下去,娴儿怕是又要误以为咱们是想看她热闹了。”
墨慈接上话:“恩,不说了不说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说完,然后便聊起了别的。
田娴儿却在一旁琢磨开了。
朝歌说得对,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说不准,把事情摊开,还真有什么意外惊喜呢。
再说了,她们是她的好友,来叶府,一是为躲避母亲的念叨,二便是来找人说话拿主意的。
尽管她们绝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可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不是吗?
稍许。
“好了,我说。”
田娴儿看着两位好友:“但是先说好,你们要帮我出主意。”
“一定!”
叶朝歌和墨慈异口同声道。
田娴儿:“……”
怎么感觉不太可靠的样子?
……
最近一段时日,田娴儿颇为苦恼。
上次,母亲暴力逼她与苏子慕再见一面,见面的时间在当天便敲定了下来。
从敲定的见面时间上,便能看出,什么叫做,田娴儿不急,急死了田夫人。
见面的时间定在两日后,地点,在城南一家安静的茶室里。
很快,两日时间转瞬即逝。
见面的那日早上,一大早,田夫人便将女儿从被窝里抄起来,亲自带着人为她梳妆打扮。
一直忙到时间差不多了,方才匆匆忙忙的将女儿塞进了马车里,期间,田娴儿一口吃的都不曾用过。
中间她抗议过,她娘一句话将她怼的不想再开口:“少吃一顿不妨事,回来再吃。”
少吃一顿不妨事的田娴儿:“……”
马车出了府,她便将环佩叮当的珠钗尽数扯了下来,然后又用帕子,将画得娇艳小脸上的妆容抹去。
待到了目的地,下了马车,之前那个明艳的少女,便以不伦不类的形容亮相于人前。
为何说不伦不类呢。
恩,她身上的衣服明媚张扬,是曳地长裙,但她素来不喜长裙,深觉麻烦,可马车上又不曾有备用的衣裳。
当然,不是不曾准备,是准备了被她精明的老娘给发现了,派人将马车搜了一遍,她准备的衣裳和首饰,皆被搜刮了个干净。
故而,她便将曳地裙摆在两侧打成了结扣,堪称为奇装异服。
衣裳只是一部分,还有她的脸,出门前田夫人亲自给女儿装扮了容面,田娴儿在车上用帕子使劲的搓了下来。
因为太用力,小脸被搓的通红。
她就这样,以这副尊容进了茶室去见了苏子慕。
其实她也知道,衣衫整洁,妆容大方乃是见客之道,更是对对方的尊重。
只是,她只要想到对方是苏子慕……
算了算了,她宁愿被人指指点点,看笑话,也不想尊重她。
田娴儿到时,苏子慕早早的已经在了。
看到她,微微吃了一惊,可想到她的性情,忍俊不禁,“你真可爱。”
被可爱的田娴儿:“……”
这人不只是脑子有毛病,眼神怕是也有毛病吧?
心里想着,田娴儿便问了出来:“我说,你眼睛怕不是有眼疾吧?”
就她现在这副尊容还可爱?
虽然她还不曾照过镜子,但从一路来所收获的异样视线,便可得知,虽然不至于吓人,但也绝对与可爱划不上边的。
“小姐放心,在下眼睛没有疾病。”苏子慕正儿八经,十分严肃的又道:“不只是眼睛,其他地方也没有疾病,这一点,小姐放心。”
田娴儿:“……”
她就说了一句你眼睛怕不是有眼疾吧,他便扯了这么多,还这么严肃一板一眼的……
所以说,她真的对小古板敬谢不敏。
招架不住啊。
不敢再与他纠结眼疾的问题,主要是怕他扯得没边,便直奔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苏公子,人与人之间要讲究一个眼缘,而我们之间,恰恰好就缺了一个眼缘,所以,还希望苏公子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小女承担不起。”
当日答应母亲,乃被念的没有了法子,过后她想了想,如此也不失为好事,正好也趁此机会与他掰扯清楚,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而她过她的独木桥。
二来,也好给母亲交差,让她老人家彻底死了看他为女婿的念想。
虽然对苏子慕敬谢不敏,深觉二人八字不合,但田娴儿也并非不管不顾之人,念着对方是姨夫的入门子弟,话说的颇为含蓄。
为防止对方误会,特意点明道:“当然,你也莫要误会,并非是公子你不好,与其他因素也无关,纯粹只是你我不对付。”
田娴儿觉得,自己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只要苏子慕有点傲气,就不会多做纠缠。
可她忽略了,苏子慕对她的心思。
“你说哪里不对付,我可以改正去改变。”苏子慕诚恳且认真道。
田娴儿瞠目,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咬了咬牙,“天生不对付,改不了。”
“没关系,我相信人定胜天。”
苏子慕笑得很灿烂,一口白牙格外闪眼。
可在田娴儿看来,说不出的讽刺。
当即小脾气上来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好说歹说怎么就听不懂呢?非要闹得难堪才满意?”
“还有,人家都说书生自有傲气,你的傲气呢?你的自尊心呢?”
苏子慕垂下眼睑,面露黯然,轻轻说道:“我有傲气,也有自尊心,很多时候,我也想洒脱一些,让自己放手,保有最后的骄傲。”
“可是,它不听我的。”
“后来我明白了,比起你,傲气算什么,自尊又算什么?”
“…我欢喜你。”
“很久了。”
……
第874章 一个愿意与你一起胖的男人
“后来呢?”
“后来我就说,就说…我不欢喜你,然后就,就回去了啊。”
田娴儿眼珠子乱转,她才不会告诉她们,她是落荒而逃,且后面的那句我不欢喜你,声音更是小的如蚊蝇。
当然,在她看来,自己不是落荒而逃,是被苏子慕给吓跑的。
田娴儿的反应,墨慈和叶朝歌看在眼里,二人默契的对视一眼,给彼此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相交为友,彼此又怎会不了解呢。
“既然都说开了,那你还烦忧什么?”
“我……”
田娴儿抱着头,“话是说开了,可我娘想不开啊,也不知苏子慕给我娘灌了什么迷魂汤,我娘这胳膊肘一个劲儿的往外拐……”
最夸张的是,她娘之前尚称呼其为苏公子,要么是苏子慕,而现在……
呵呵,直接是子慕,一口一个子慕,不要太亲近。
“既然田夫人瞧着好,不若,你也凑合凑合得了。”
“凑合?这能凑合?我若是想要凑合,和谁凑合不好,为何要和一个小古板凑合?”
田娴儿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脚炸毛。
墨慈失笑,“你一口一个小古板,就那么认准了苏公子是小古板?”
“不是我认准了,是事实,你们想啊,我姨夫那个人就是出了名的古板,他的入门子弟,那肯定没跑了,再说了,你们听听他说话的语气,啧啧,一套一套的,不是小古板是什么?”
田娴儿一副怕怕的模样。
从小到大,她没有怕的人,唯有她的姨夫,简直就是她的噩梦。
从她记事起,每每过去楚府,每每见到姨夫,姨夫都是板着一张脸问她,有没有读书,都读了哪些书,时不时的考校她的功课。
但凡她的功课让姨夫不满意了,他便会严肃的一张脸,对她展开之乎者也的教育。
什么不要听那些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无稽之言,学问是生命的源泉……
再就是要努力,不要只顾着玩,女子要有女子的样子,不要像个男孩子一样云云……
要知道,那时候她才将将五岁啊。
这一次又一次的,便让她害怕了,这么多年来,心里早已烙下了不大不小的心理阴影。
她这人天生性子跳脱,性格早已定下,根本受不了各种各样的拘束,让她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她保证,自己一定会疯。
她喜欢有学问的人,像她的早逝的天寻表哥,也尊重有学问的人,但是,她接受不了古板到死板的读书人,这也是她排斥苏子慕的原因。
她可不想日后身边有个人管着她盯着她,一会不让她干这个,一会不让她干那个,然后时不时的板着脸,说些之乎者也让她头疼的话。
“你们说,我可怎么办啊?”
叶朝歌凉凉道:“那你便告诉田夫人,你不喜欢苏子慕,死也不会嫁给他,田夫人总不会绑着你逼你嫁吧。”
一听这话,田娴儿顿住,跟着眼睛大亮,“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好,就这么办,如果我娘再逼我,我就,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墨慈听得胆颤,看向叶朝歌。
后者对她点点头,给了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有了主意,田娴儿一扫来前儿的忧愁,心情一下子便开阔了。
一直在叶府待到傍晚方才回去。
前脚送走田娴儿,后脚墨慈便问叶朝歌,“你这……”
“我怎么了?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墨慈沉默了,“可娴儿和苏公子……”
“放心吧,这事不会这么轻易完结的。”
“何意?”
叶朝歌神秘兮兮的眨眨眼,“看着吧。”
果不其然,晚些时候,便传来田夫人病了的消息。
墨慈默默的摸了摸唇角,对叶朝歌说道:“这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我瞧着娴儿对苏公子当真排斥的厉害,这般勉强,是不是有些不好?”
叶朝歌摇摇头,“无人勉强,从始至终不曾有人对娴儿说过,让她嫁给苏子慕。”
墨慈一想,好像是。
转而她便明白了,最终的选择权在娴儿的手上,正如朝歌说的,没有人说过,一定要让娴儿必须嫁给苏子慕。
如今,也不过是寻求一个公平的机会罢了。
成与不成,皆在于他们。
……
进入八月,叶朝歌的害喜终于结束。
这让所有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折腾人的反应没了后,叶朝歌更为自在舒坦了,吃好喝好,没有烦心事,每日还是养胎养胎再养胎,不出几日,她的小脸更为圆润。
不止如此,小腿儿和胳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了一圈。
对此,叶朝歌也忧愁过。
虽然刘嬷嬷说过,自生完孩子,会慢慢恢复下来,但也有的人,会停止不前。
对此,她深感忧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尽管她爱美的不明显,但内心深处,已然住着一个女为悦己者容的叶朝歌。
而这一切的烦忧,在卫韫表态后,便不见了。
“在我眼里,是胖也好,瘦也好,都是美的,无人可代,无人可替。”
叶朝歌听得心里乐滋滋的,可越来越矫情的她,撇嘴说道:“你说的倒是好听,谁知道你现在这么想,日后还会不会是一样的想法?”
“而且,你没听说过吗,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卫韫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好了,你若是胖了,我也让自己变胖,这样,你胖,我也胖,谁也不会嫌弃谁,你看可好?”
一个愿意与你一起胖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
八月中旬,天气渐渐没有那么热了,卫韫和叶朝歌便回了东宫。
随着秋意渐浓,临产之期也越来越近。
为此,东宫上下都忙活了起来,而祁氏,再度被卫韫接了过来。
自从叶朝歌有身子的消息传出去后,祁继仁也不再避讳,时不时来东宫探望外孙女。
要数这其中来的最勤的,非绮罗莫属。
用她的话说,祁氏在将军府的时候,好歹还有个人陪着她,她来了东宫,就只剩下一个人,太无聊了。
而且,上京周围好玩的都被她玩的差不多了,便时不时的来东宫凑热闹。
……
第875章 叶朝歌的恐惧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不,一大早自绮罗过来后,绮歆楼便笑闹不断,一直到了傍晚,方才消停,期间,便是卫韫回来,也不得不靠边让地方。
“娘,我感觉罗婆婆的心态越发的好了,比起刚开始,多了一些洒脱的意思。”
送走了绮罗,叶朝歌就着祁氏的搀扶往回走,路上如是说道。
较之刚来时,现在的罗婆婆,因为之前救母亲的缘故,人变得苍老了许多,可她的性格,却是越来越放得开。
每天都是笑呵呵的,没有乐子自己找乐子,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
也好在将军府并非文人之家,相对规矩礼仪也少些,否则,依着罗婆婆的性子,怕是真给闷坏了。
“是啊。”祁氏笑道:“你罗婆婆变了不少,连带着你外祖和田爷爷,也开怀了不少呢,感觉心态年轻了。”
“哦?是吗?”
祁氏点点头,将事情说给叶朝歌听。
绮罗越发的放飞自我,用她的话说,当了苗疆一辈子的圣女,端了一辈子,如今老了,好不容易卸下了重担,她可不想再那么累。
凡事怎么开心怎么来,也因此,将军府可谓是被闹了个鸡飞狗跳。
祁继仁还好些,很多时候他都不在府上,但田伯不同,他是将军府的管家。
绮罗的行径,让素来一板一眼的田伯一度跳脚抓狂。
以前他每日面对的是——田伯,谁家谁家又来送了些什么;某某家递来帖子云云……
而现在。
——田伯,某某铺子拿着欠据上门要债。
原因,绮罗拿了东西不给银子,只潇洒的留下一张欠据。
再要么就是。
——田伯,后院的锦鲤突然翻起了肚皮。
原因,绮罗喂多了,差点把锦鲤给撑死。
还有。
——田伯,谁家带着儿子/孙子上门来要说法。
原因,绮罗姑奶奶当街将人暴揍了一顿,往往还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有一次,有个官员家的孙子路见不平,被路过状况外的绮罗姑奶奶给误会了,将人当做是坏人将人揍了一顿,然后知道是误会了,拍拍灰跑了,人家气不过,找上门来。
据说,挨揍的那家孙子,险些毁掉了面貌。
绮罗虽然年纪大了,但武力值,不能因为年岁而瞧扁了她,最关键的是,她揍人从来不揍别的地方,只揍脸。
这大半年来,将军府的状况不断,绮罗惹出来的乱子可谓是层出不穷,而田伯,一个劲儿的跟在后面给她擦屁…股,一边擦,一边还默默说服自己,这个女人救了小姐,忍一时海阔天空,退一步风平浪静。
忍着退着,田伯也从跳脚抓狂,到麻木,再从麻木到习以为常。
现在,但凡是下人再找他,他都会很淡定的问上一句,“可是那姑奶奶又闯什么祸了?”
叶朝歌听着自家母亲的话,默默的抽了抽嘴角,这哪里是开怀了不少,分明就是被气得没了脾气吧?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让将军府有了热闹。
而外祖和田伯,有罗婆婆在,也不会太孤单了。
估计就罗婆婆现在的精神状态,想孤单都不太容易。
……
八月下旬。
有一段时日,东宫极为热闹,来客络绎不绝。
先是大长公主,再是卫老夫人,便是田夫人和楚夫人,也来过了。
前来到来,是来给叶朝歌送些补品,为生产提前做好准备。
最初,大长公主本来想找个产婆或是奶娘,作为半个婆婆,尽些心力,可有了胡嬷嬷一事后,她放弃了,便准备了些用得上的,送了过来。
而卫老夫人,她送来的是两位产婆。
这二位产婆叶朝歌瞧着有些面熟,还是刘嬷嬷在旁提醒,这是当日给王妃接生的产婆。
“这两位产婆是上京颇有经验的接生婆,她们的家人老妇皆送去了将军府。”
卫老夫人说道。
叶朝歌眸光一闪,笑笑,“多谢老太君您费心了。”
“太子妃这么说便是折煞老妇了,比起您和太子殿下做的,老妇又算得了什么。”卫老夫人又道:“太子妃,老妇是过来人,很清楚在临近生产时会有的心情,您可莫要太紧张了,也莫要害怕,更不要想太多,您要相信自己,更要稳住自己。”
“生产当日,您派个稳得住且有经验的在产房里镇场,可免去后顾之忧。您放心,一切都会平平顺顺的,当初王妃那般都能生的下来,更何况您了。”
闻言,叶朝歌心下一暖。
卫老夫人这番话,可谓是肺腑之言了,更是经验,指点,对她,尤其是对现在的她来说,帮助良多。
越临近生产,说实话,若说心中没有点忐忑,那都是骗人的。
沉稳如她,也不免有些害怕。
世人皆说,女子生产如同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
她也怕自己没有挺过去,也怕在这中间出什么乱子,更怕自己生不下孩子……
这些林林总总,越想越是害怕,以至于,这段时日,她的心神变得有些焦虑不安了起来。
而卫老夫人的一番话,如同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同时,也给正在迷惘险些走入死胡同的她,指引了方向。
“谢谢您,经过您这么一番指点,我这心里有底多了。”
卫老夫人坐了一会,便回去了,回去前,正好遇到了卫韫刚从外面回来。
“殿下,老妇斗胆,有话要与您说。”
卫韫扬扬眉,“可是王婶见王叔一事?”
“殿下误会了,并非此事,老妇知道,殿下自会安排。”
“那您老人家这是……”
卫老夫人说道:“方才老妇发现,太子妃心神不太稳,好像有些怕了,不过,这女子第一次生产,多少都会害怕,老妇斗胆建议,找几个孩子到太子妃的跟前儿来。”
“找几个孩子?”
卫韫早已察觉到叶朝歌的不安,也曾试着开解她,但见效不甚,为了这事,这些时日他什么法子都用了,可还是那般。
此时,卫老夫人告诉他,有法子改善这一切。
不过,找几个孩子?
卫老夫人笑笑:“殿下可莫要小瞧了女子,女子虽然软弱不如男子,但为母则强啊。”
……
第876章 谁让这是自己的媳妇呢
为母则强?
卫韫若有所思,他好似明白卫老夫人的意思了。
其实仔细回想一下,也的确是如此。
自歌儿有喜以来,所经受的煎熬和痛苦,便是他,都忍不住的为她难受,可他的歌儿,却坚持了下来,且一直坚持到了今天。
期间,不曾哭、也不曾闹,甚至很多时候,比他还要坚强。
犹记得之前,他曾问过她,至此还记得她当日的回答。
她说,为母则强,莫要小瞧了她这个准娘亲。
她之所以会这么坚强,皆因她即将为人母,因为孩子而坚强。
孩子……
回到东宫后,卫韫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回绮歆楼,而是派了南风去将军府将小宝接了过来。
小宝的到来,叶朝歌很是欢喜,将人拉到自己跟前儿,细细的看了一番,“恩,咱们的小宝长高了。”
“姐姐,小宝还长肉…肉了。”
小宝小脸红扑扑的,胖嘟嘟的小手捏上自己的脸颊,表示自己不止长高了,也长肉…肉了,而且肉…肉还不少呢。
叶朝歌一时忍不住手痒,伸手捏上小宝肉呼呼的小脸蛋。
一边捏,一边点头,“恩,咱们小宝长肉…肉了,好多,好多的肉…肉。”
“姐姐也长肉…肉了。”
小宝踮起脚,圆乎乎的小手指轻轻的戳了戳姐姐的脸颊。
姐姐的肉…肉好像比他的多,看起来有点胖乎乎的,还有点软。
还想戳。
在他垫着脚还要再戳之时,卫韫却将他拉了过去,“小宝不要闹姐姐……”
“我知道我知道。”不待卫韫把话说完,小宝便欢声喜气的蹦跳着打断:“因为姐姐要给小宝生小外甥,小宝不能闹。”
小宝现在已经清楚的记住,自己要当小舅舅了,姐姐要给他生小外甥。
小胖孩因为激动,小脸更红了,如同熟透了的果子。
他悄咪咪的走到叶朝歌的跟前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轻轻的将手心贴到叶朝歌圆鼓鼓的肚子上,“小外甥,你要乖乖在姐姐的肚肚里,不要闹,要乖乖的知道吗?”
“小舅舅以后带你玩好不好?”
腹部传来热乎乎的触感,耳边是小宝的童言童语,叶朝歌心头乍然软成一片。
垂眸望着小宝纯真的小脸,以及单纯的美好……
以后她的孩子也会是这样,一样的健康,一样的美好,一样的快乐和单纯。
他会叫她娘,叫她母亲,叫小宝小舅舅……
软乎乎的声音,和小宝的一样。
一股难言的力量,突然自心头蔓延开来。
这一刻,她不再害怕即将到来的生产,反而期盼时间快点到来,期盼快快见到她的孩子。
不远处的卫韫,一直在关注着叶朝歌的情绪变化,察觉到她的放松,无声的松了一口气。
……
小宝在东宫住了下来。
原本卫韫是要将他送回去的,对他来说,小宝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所以,从哪儿来的就该回哪儿里去。
最关键的是,小宝终究是个不大懂事的孩子,且正是跑跳爱闹的年纪,卫韫怕他留下,一是怕闹到叶朝歌,二是怕他跑闹间冲撞了小祖宗。
奈何,叶朝歌不舍得。
不但让红尘收拾出了东厢房给小宝住,更是让小宝熟悉的红梅红尘照顾。
卫韫素来拗不过她,独自生起了闷气,脸色臭到了极致,便是叶朝歌同他搭话,也不理,一副‘我很不高兴,我很生气’的模样。
叶朝歌眼珠子一转,然后捧着肚子怪叫起来,“诶诶诶……疼……”
卫韫登时什么也不顾了,立马跑过来,“哪里疼?红尘,红尘……”
“别叫了,我不疼,骗你的。”
卫韫:“……”
发现自己被骗了,卫韫的脸更臭了,阴森森的,有些吓人。
叶朝歌见状,委屈的撅起了嘴,“谁让你不理我的。”
卫韫:“……那你也不能吓我,你知不知道吓到我了。”
“你臭脸的模样也吓到我了。”叶朝歌理直气壮道。
卫韫:“……”
所以,还是他的错了?
叶朝歌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软下声音,轻声轻语:“别生气嘛,我只是想让小宝留下陪我几日,小宝很乖的,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不会有事的,你便放心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卫韫又能说些什么?
而且人都已经安置下来了,还能怎样?
罢了罢了,谁让这是自己媳妇呢,妥协就妥协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呀。”
卫韫没脾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见他不生气了,叶朝歌甜腻的揽上他的腰,脸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你真好,卫韫,你怎么这么好呢。”
卫韫看着怀里依赖的小女人,抽了抽嘴角。
他好?
她这分明是打了一巴掌再给他一个甜枣,而且还是让他招架不住的甜枣。
“你怎么想起将小宝接过来?”叶朝歌想到什么,问他。
卫韫也没有瞒着她,将自己回来时遇到了离开的卫老夫人,以及她老人家的提议道出。
叶朝歌笑道:“劳她老人家费心了。”
“对了,你可知卫老太君送来了两个稳婆?”
卫韫点点头,“两个稳婆的家人老将军已然安置妥当,你且放心留在身边。”
方才南风前去将军府接小宝时,顺带稳妥了此事。
随着临产日期的日渐逼近,一切都开始准备了起来,首当其中的便是接生婆。
接生婆要多少有多少,但合适且又放心得用的却是少之又少,故而,此事一直到了前些时候才敲定下来,人是从外地寻的,如今还在路上,要过些时候才抵京。
好在不久前,父皇倒是曾派了一个过来,人现在就在东宫,今日卫老夫人又送了两个过来,有三个稳婆在东宫,多少也能安心了些。
产房前些时候,刘嬷嬷和米嬷嬷便准备妥当,便是当日的太医,也皆安排敲定下来,红尘算一个,吴院正并几位太医留守待命。
便是红梅司琴敛秋她们,也由刘嬷嬷亲自调…教教导过了。
如今,也算是一切都准备停当了。
……
第877章 别怕,我在
“歌儿,从你怀身子到现在,我皆未能为你分担什么,这一点,作为夫君我很抱歉。”
卫韫握上叶朝歌的手,轻声硕说道:“临产在即,我依旧帮不了你什么,能做的只是陪着你,陪你生产。”
“别怕,我在。”
他的声音坚定且又厚实。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予叶朝歌信念和支持,告诉她,不论何时何地,他都在,陪在她身边。
叶朝歌眼眶微红,“你做的够多了……”
虽然不能与她分担,但这期间,他的辛劳,以及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于她而言,已经够了。
作为夫君,他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甚至,所做诸多,她敢说,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会有他做的多以及全面。
作为准爹,他更是合格的。
嫁给他,她觉得很幸运,并非只是觉得,是真的很幸运,她的幸运,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我一直不曾问过,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叶朝歌靠在卫韫的怀里,难掩幸福问他。
卫韫想也没想道:“生下的是什么,便要什么。”
叶朝歌幸福的笑意僵在脸上:“……”
太敷衍了!
“如果不生,你是不是什么也不想要?”叶朝歌自他怀里坐起来,几近咬牙切齿道。
卫韫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好像惹小祖宗不高兴了,连忙说道:“没有,我的意思是说,只要是我们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好。”
“如果我非要让你选一个呢!”
反正她现在身怀六甲,无理取闹任性是她的权利。
卫韫想了想,“要不,女孩吧?”
叶朝歌立马不干了,“这么说,如果生下了男孩,你就不要了?”
卫韫:“……”
他感觉自己很难。
关于男孩还是女孩这个问题,无解。
如果说要男孩,她便会控诉他重男轻女,如果说要女孩,她便会质问他,生下了男孩是不是就不要?如果说两个都要,她便会说他贪心,且不心疼生产的她。
一个问题,闹得卫韫头都大了,好不容易将小祖宗哄着睡下,方才用力的吐出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心道,这就是他的小祖宗,且还是磨人的小祖宗……无疑了。
……
在八月底的时候,卫韫找来的稳婆抵京。
叶朝歌见过后,便让司琴带下去安置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红梅,近期你看着点。”刘嬷嬷对向来心细的红梅叮嘱道。
后者应下,“嬷嬷放心。”
“嬷嬷,您最近太紧张了,适当的歇歇,有米嬷嬷她们在呢,莫要累着自己。”
叶朝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横向发展,而刘嬷嬷,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瘦下来。
自平日看得出,她老人家紧绷着一根弦,故而事事亲力亲为,甚至有时候会产生自我怀疑,唯恐自己安排的不妥当,唯恐出岔子。
叶朝歌握上刘嬷嬷的手,“您老人家可不能累着,待我生产那日,您还得帮我盯着呢。”
在叶朝歌以生产那日离不开刘嬷嬷坐镇为由,方才劝得她老人家不再那般紧逼着自己,并答应回去休息两日。
“还是小姐您有法子。”
在刘嬷嬷回去休息后,红尘凑过来说道。
刘嬷嬷的状况,在随着小姐临产越来越近后,表现的越发明显了,上到大事下到鸡毛蒜皮的小事,皆要亲力亲为,甚至很多时候,非要再三确认方才放心。
她们知道,刘嬷嬷是在担心临到头了出状况,也是担心小姐的生产。
双重压力之下,将她老人家逼近了死胡同里,一次一次的挤压逼迫着自己。
刘嬷嬷的情况,她,红梅还有司琴敛秋皆看在眼里,也曾一个轮着一个去劝过,可结果并不明显,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后来,见这样实在不是法子,她们四个便商量了一下,同小姐提一提,由小姐出面。
刘嬷嬷向来听小姐的话,如果小姐开口,她必然会听。
果不其然。
果然有用。
叶朝歌失笑,“不是我有法子,是你们没说到那点子上去。”
刘嬷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她,是因为关心,担心她。
俗话说,对症下药。
以生产当日需要她老人家盯着坐镇,她老人家自是明白不能顾此失彼,自然也会想开。
“亏你还是个大夫。”
红梅颇为嫌弃的看了眼红尘。
身为大夫,连对症下药也不懂,要她何用!
红尘不乐意了,“诶你这人,什么意思?我是大夫怎么了,你不也没想到吗,我跟你说,说我之前,你还是先检讨检讨你自己吧。”
红梅不善于斗嘴,三言两语,便被红尘给噎的说不出话来了。
叶朝歌在旁看得掩嘴笑,米嬷嬷和敛秋则作壁上观看热闹。
一时间,绮歆楼内颇为热闹。
司琴回来后,见如同斗胜了斗鸡一般的红尘,和气得脸通红的红梅,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米嬷嬷敛秋,还有笑得合不拢嘴的主子,不解的眨眨眼,这是什么情况?
“司琴。”
见到前去安置稳婆的司琴回来,叶朝歌收起笑,叫她。
“太子妃。”
“昨儿个我让你找的东西,你找的怎么样了?”
司琴笑道:“奴婢找到了,太子妃可要现在挑选?”
叶朝歌颔首,“拿来吧,正好趁着我还有些精力。”
司琴连忙跑出去取了。
“小姐,什么东西啊?”红尘好奇看过来。
“下个月是你们殿下的生辰,我想给他做件袍子。”
经过这么一说,红尘她们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下个月便是殿下的生辰了。
卫韫是个颇为低调的太子,每年的生辰皆在悄无声息中度过。
最初宣正帝还曾为他过过生辰,可卫韫对此觉得麻烦,故而,每年的生辰,皆不曾声张,当做平常日子过去了。
今年是叶朝歌嫁给他的头一个年,她想给他好好过一个生辰。
只是,卫韫生辰前后,正是她生产之期的间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他生辰前生产,还是在后。
故而,这过生辰一说,委实拿不准。
她便想着,趁着自己现下还有些精力,给他做件衣裳。
……
第878章 孩子~
红尘却不同意。
“小姐,您这样太耗神了,还是待日后再说吧。”
叶朝歌笑笑,“不妨事,我会掂量着自己的情况再动手,而且,你们帮我剪裁,我只需要动动手指头便好。”
说话间,司琴带着两个小丫鬟,抱来了各种布匹。
叶朝歌从中挑了一件暗红色的。
“好看吗?”
“应该……好看吧。”
这颜色,有些鲜艳啊,殿下能穿吗?
这个念头一起,红尘立马拍飞,这说的什么话,只要是小姐做的,便是正红色,殿下也一定会穿的。
最终,叶朝歌选定了暗红螺纹布匹。
由米嬷嬷主剪刀裁剪,司琴和敛秋在旁帮忙,不过半日,便完成了。
卫韫回来,看到这一幕,挑挑眉,“这是忙活什么呢?”
询问间,他的视线落到了不远处的暗红色的绸布上,这个颜色……
“你要给孩子做衣裳啊?”
叶朝歌噗嗤一声笑了,然后认真严肃的点点头,“对,给孩子做的。”
孩子两个字,她咬的极重。
卫韫也没多想,“这些事让她们来就好,你莫要自己动手,而且,之前送来的和刘嬷嬷她们做的也不少,够用了。”
孩子的小衣服,刘嬷嬷她们早在几个月前便开始准备了,期间,墨慈等人也相继送来了些亲手做的,如今已然满满两大箱笼。
叶朝歌耸耸肩,“我也没动手什么啊,孩子。”
卫韫还是不曾反应过来。
直到晚膳时。
“孩子,我想吃那个。”
卫韫顿了顿,“你叫我什么?”
“孩子啊。”叶朝歌眨眨眼。
“我是你夫君!”叫他孩子像什么话!
叶朝歌捂嘴痴痴笑。
卫韫皱眉,怎么这么奇怪,再看红梅她们,亦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怎么回事?”
叶朝歌笑过后,伏在他肩膀上,“那衣裳是给你做的,不是给咱们孩子做的。”
“给我?”
卫韫疑惑。
“是小姐给殿下您准备的生辰礼。”红尘在旁小声说道。
卫韫这才反应过来。
敢情儿不是给孩子做的,是给他做的啊!
当即捏了捏叶朝歌的鼻子,“调皮。”
嘴上斥责着叶朝歌调皮,嘴角的弧度,却不曾松下来过。
“你现在不可劳累,衣裳的事,待日后再说,心意为夫心领了。”虽然心暖小祖宗这时还记得他的生辰,并不忘给他亲手准备生辰礼,但他不忍心她劳累。
叶朝歌恩恩应着,但过后该做什么做什么,卫韫不让她动手,她便偷偷的动手,然后让人在前头盯着,一旦他回来,便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等卫韫回到绮歆楼的时候,便提前将东西收起来,他离开再继续。
她的小心思,卫韫怎会察觉不到,深知她的脾气,便叮嘱刘嬷嬷米嬷嬷看着点,莫要让她累着自己。
须臾数日转瞬即逝。
给卫韫做的袍子即将完工,眼看着他的生辰也越来越近,生产的日子也随之而来,可她的肚子,却没有任何临产的迹象。
为此,便是叶朝歌也不免紧张了起来,好在一切正常,用刘嬷嬷的话说,许是小主子还没有在小姐的肚子里待够呢。
转眼,卫韫的生辰来临。
叶朝歌也将针线收了尾,一件暗红螺纹锦袍成型。
在卫韫下朝回来后,叶朝歌让他穿上试试,看看还需要不需要哪里修改。
衣袍还算合身,只是袖子那里有些长,只需要稍作修改即可。
卫韫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动手,交给刘嬷嬷,让她代为修改。
“说起来,这是你给我做的第二件衣裳。”
闻言,叶朝歌眉梢动了动,“不是第三件吗?”
“啊?”
不会啊,他记得很清楚,是第二件,第一件是一件月白色的,第二件便是现在的这件暗红螺纹的。
“不对吧,那年你在边城的时候,我曾做了一件,你后来还曾来信说,很喜欢,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叶朝歌不动声色的试探道。
卫韫恍然,“对对,我差点忘了……”
“呵呵。”
叶朝歌冷冷一笑,“那件衣裳我怎么没见你后来穿过?”
卫韫硬着头皮说,“你亲手给我做的,我怎么舍得穿?”
“是吗?那月白的那件,你怎么一直在穿?”
卫韫:“……”
“那不一样,那是你第一次给我做的,这第一次做的,总得放起来留个纪念。”卫韫说的一本正经。
叶朝歌冷笑,信你个鬼。
“放起来了啊?放哪了?”
他哪知道放哪了,那衣服早就被他扔了。
“就,就在……南风放的,待会我问问他……”
“还骗我!”叶朝歌声音拔高,“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件衣服不是我做的了?”
如若不然,在刚才,他也不会说成第二件,而且,她说的时候,他是一脸的茫然。
最关键的是,每次他穿那件月白色锦袍的时候,都会说,这是她给他做的,而最初刘嬷嬷自作主张送去的,却不见他穿过,更不曾说过。
当然,她也不知道那件是什么颜色的。
但前后联系,很明显。
“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在后面的信上称自己很喜欢那件衣裳?恩?”
卫韫张嘴刚要说话,便听自家小祖宗阴森森的声音威胁道:“不准骗我,说实话!”
到了如今,他还能怎么办?
自家小祖宗虽然自有了身子后,性情大变,人也稍显迟钝了些,但再如何,也是极聪明的。
当即如实招来,“我是想让你愧疚……”
“然后给我做一件衣裳。”
叶朝歌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回想一下,当初她收到他的来信,信中他说,很喜欢她做的衣裳,那时候,她的确是愧疚的。
那年春节,他远在边城,派了南风回来给她送了一件披风,是件每到冬季她必会穿的艳色披风。
当时,南风曾暗示过,让她回礼。
她也的确有想过回礼,只是后来被其他的事分离了心神,而刘嬷嬷便自作主张找了一件锦袍,充作她亲手做的,让南风带了回去。
……
第879章 成州齐家来人
直到收到他的信,方才知晓此事。
当时,别提有多愧疚了。
结果,这人是故意的!
他早就察觉到了锦袍不是她做的,所以,故意写了那么一封信!
就是让她愧疚,就是想让她亲手给她做一件衣裳!
“生气了?”卫韫小心翼翼的开口。
叶朝歌回神,好笑,“没有,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我就生气,在你眼里,我的心眼儿就这么小吗?”
卫韫讪讪的摸摸鼻子,以前的她,心眼自然不小,可现在……
有点吃不准了。
“不过……”
随着叶朝歌的这声不过,卫韫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不过什么?”
“自习相识至今,你算计我的次数没有几十次也有数次了吧?这些,我皆不曾计较过,且还嫁给了你,可我刚才,回想起来,总感觉有些不甘心……”
“所以?”
卫韫咽了咽唾沫。
“所以,你得让我甘心啊,或者说,心里舒坦一些。”
“怎,怎么舒坦?”
“我想想……”
叶朝歌想了一会,眼睛大亮,“我也不难为你,便吃一份杏仁佛心,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且,我也既甘心了,心里也舒坦。”
杏仁佛心?
卫韫当即苦了脸,“歌儿,小祖宗,咱换一个行吗?”
天知道,他吃不了苦,尤其是杏仁。
当初在知味楼,她便记仇的逼着他吃了一道杏仁佛心,那可真是他这一生最黑暗,最不想回想的时候。
自那个时候,他便时不时的暗暗告诉自己,一定一定不要得罪她。
否则,倒霉吃苦头的一定是自己。
叶朝歌微笑着摇头,“不能换哦?”
“说起来,也是托了方才衣服的福,让我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如若不然,她哪里会想到用杏仁佛心作为惩罚呢。
卫韫不挑食,但却吃不了苦,尤其是杏仁。
故而,东宫的膳食,从未放过杏仁,而且,这杏仁也并非常用食材,她也不曾记住。
而方才,托福,她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
“敛秋。”叶朝歌喊人。
“太子妃。”
“去吩咐厨房,给咱们殿下做一份杏仁佛心。”
敛秋小心翼翼的觑了眼笑容满面的主子,以及皱着脸的殿下,默默退下去,安排去了。
“歌儿……”
卫韫不死心的垂死挣扎。
“哎呀,我心口堵得慌,怎么会心口堵呢,肯定是不舒坦。”叶朝歌悠悠说道。
卫韫:“……”
厨房的动作很快,热气腾腾的杏仁佛心送来。
卫韫僵直着身子坐的老远,哪怕坐的这么远,也能闻到那远远飘过来的苦味。
“来,啊,张嘴。”
叶朝歌坏心的亲自喂他吃。
卫韫看看近在咫尺的苦涩,又看看笑语晏晏的叶朝歌,缓慢的张开嘴,眼睛闭上,吃下了她喂来的杏仁。
苦涩瞬间透过舌尖蔓延来开,差点让他吐出来。
这可真是,痛并快乐着。
叶朝歌温柔,很温柔的喂卫韫吃,很快,一盘杏仁佛心去了一半,而卫韫的舌尖,已经苦的麻木了,眼睛都跟着变得通红。
叶朝歌忍俊不禁,“有那么苦吗?”
卫韫不说话,拿过她手上的杏仁,张嘴将其吃进去,然后捧起她的脸,对上,撬开她的唇,将杏仁渡过去。
“你尝尝,苦不苦?”
反正他现在觉得,没有那么苦了。
被突然塞了一口杏仁的叶朝歌:“……”
“苦吗?”
卫韫亲了亲她的唇角,声音沙哑道。
他的眼睛很黑很亮,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其中所闪烁的暗光,叶朝歌并不陌生。
刚要起身,却被他抱着坐到他的身上,紧跟着,并不陌生的滚烫传递而来。
叶朝歌:“……”
慢慢咽下杏仁,“别闹!”
“没闹,是你对我吸引力太致命了。”
卫韫附到她的耳边,一字一字的说道,所呼出来的气息,撩拨着叶朝歌的耳朵,痒痒的,一股熟悉的滋味滋生而来。
身子有些软,咬着唇,“你知道我现在怀着身子格外敏感,不准再闹了。”
“为夫帮你。”随之,卫韫拉起她的手指,搁在唇边亲了亲,“为夫的就交给你了。”
叶朝歌:“……”
“不行,大白天的,不可,还有,咱们的孩子,若是让他,让他……总之,不准闹。”
她现在的控制力薄如蝉翼,为了防止自己妥协,叶朝歌扶着腰从卫韫的身上起来。
卫韫见状,也不勉强,帮着她起身坐到一旁。
忍都忍了这么久了,还差这一时半刻的吗。
虽然差,但……
必须忍。
“看在为夫牺牲这么大的份上,这个……”卫韫用下颌点点杏仁佛心,“要不就算了吧。”
叶朝歌缓了缓呼吸,笑眯眯的看着他,“你说呢?”
“……我吃。”
她笑的太悚然。
卫韫一边吃,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明明试穿她给他亲手做的衣服,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正在这时,红梅进来报。
“殿下,小姐,方才海总管派人过来,成州齐家派人来给殿下送生辰礼。”
成州,齐家?
那不是齐妃的娘家吗?
叶朝歌看向卫韫。
此时卫韫一扫方才的轻松惬意,面色微冷,“将人打发走。”
红梅应声退下。
不一会,海总管过来了。
此次成州齐家送礼的人乃齐小公子和两位齐小姐。
闻言,卫韫皱了皱眉。
叶朝歌在旁道:“不若,先将人安置下来吧。”
海总管犹豫的看向卫韫。
“听太子妃的。”
海总管方才敢下去安排。
经过这么一出,先前的轻松欢闹荡然无存,桌上的杏仁佛心已然凉透,叶朝歌将其推到一旁,“都凉了,此次便便宜你吧。”
卫韫笑笑,“还是我家小祖宗心胸宽大。”
叶朝歌得意的扬起眉眼,“你知道就好。”
默契的不提齐家来人送礼一事。
过了一会,叶朝歌方才试探的开口:“齐家……”
她一直都知道,卫韫有外家,只不过一直没什么交集,就连他们大婚,齐家也不曾派人过来。
按照她先前得到的消息,卫韫与齐家关系并不亲近,再加上成州距离上京颇为遥远,便以为只是不亲近罢了。
可现在看来,看他方才的反应,恐怕不只是不亲近这么简单。
……
第880章 成州齐家
卫韫抿唇。
“当年母妃去世,齐家不曾派人来京过,过后倒是派了人过来,来的是母妃的堂妹。”
说到此,卫韫冷冷一笑。
“可笑的是,他们不是来吊唁母妃,而是企图让那个女人取代母妃的地位,说什么照顾我,这理由,当真是冠冕堂皇。”
叶朝歌惊讶。
完全没有想到,这其中会有如此的隐情。
难怪从未听卫韫提起过齐家,也难怪在方才听闻齐家来人后,他会如此反应。
换做是谁,都不会欢迎如此一个外家。
……
下午时分,大长公主闻讯而来。
“我听说齐家来人了?人呢?”
卫韫淡淡道:“安排去了后殿。”
“让他们滚,赶紧滚!”大长公主的反应极其强烈道,“这么多年没有来往,突然过来,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水,韫儿,你去派人把他们送走,让他们识趣些,莫要再来自讨没趣,否则,休怪本宫不客气!”
正在大长公主愤起激昂之际,敛秋进来报:“太子妃,齐家两位姑娘前来给您请安。”
“姑娘?”
大长公主疑惑。
卫韫解释道:“齐家来的是小公子齐弘磊,和两个姑娘,先前侄儿接见过齐弘磊,他是来等待参加明年的春闱,至于两个姑娘……”
“齐家是想求我们给两个姑娘说一门亲事。”
叶朝歌接话道。
午膳后,齐弘磊求见,他们想着总不见也不是个法儿,便去见了,当时她并没有跟着一起过去。
卫韫回来后,便将这些尽数告诉了她。
大长公主听后,笑了起来,“跑来上京说亲事?成州没有公子哥吗?攀高枝便说攀高枝,找那冠冕堂皇的借口做什么!”
叶朝歌失笑。
越与大长公主接触,便越是了解,大长公主其实是个颇为火爆的性子,直爽得很。
“你媳妇很快面临生产,正是关键的时候,没那闲心操心你那两个表妹的亲事,找个由头把人打发了去。”
对于齐家,大长公主当真是没有半点的好印象。
她与齐妃交好,故而,对齐家也颇为了解。
……
齐家二老生有二子二女,齐妃为长女。
当年,齐妃出生,她的祖母一直想盼着男孩,结果齐夫人却生下了个女孩,祖母不喜,连带着对齐夫人也没好脸子看,这齐夫人在婆母那受了气,便将责任都推给女儿齐妃的身上,埋怨她为什么不是个儿子。
可这种事,怎么可能是一个襁褓婴儿能决定的。
齐夫人可不管这些,对齐妃的怨恨,在长年累月之下,逐渐变成了厌。
长子出生后,便将尚且几岁的齐妃当做丫鬟使唤。
也好在齐妃看得开,日子倒也勉强过得去。
这般过了十几年,到了大选那一年。
齐家作为官家女,势必是要参选的,当时齐家有两个女儿适合参选,按照规矩,可送一个留一个。
有的人,将进宫伺候陛下为泼天富贵,也有的人,将皇宫当做豺狼虎穴,而这其中,齐家便是为最。
齐家祖上也曾送女儿进宫过,但该贵人闯了祸,不但折了自己,且连累了齐家,故而,这皇宫的贵气,对于齐家来说,那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齐家小女儿嘴甜,齐家二老自是不舍送小女儿羊入虎穴,两个女儿牺牲其一,齐妃自然便成了那被牺牲的一个。
齐妃跟着秀女进宫了,在离开之前,齐家便说明了,断绝关系,如果她日后在宫里惹了祸,与他们齐家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果然,齐妃进宫后,齐家便与她断了一切来往,包括书信,每次齐妃送去的书信,皆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直到齐妃得宠,且怀上皇子。
卫韫出生,齐家罕见的来人了,来的是齐妃的大弟弟,但他来,是来求官的,他们齐家认为,齐妃生下了皇子,求个一官半职并不过分。
齐妃虽然性子柔和,凡事得过且过,但为人十分的正值,自然不同意。
因为此,与齐家的关系再度闹僵,齐家二老更是写信骂齐妃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后来,大皇子早夭,齐妃受连累被诬陷,齐家再度快速地与她断了关系,生怕会被连累牵连上。
直到齐妃去世,宣正帝深情痛苦,齐家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便将齐妃的堂妹送进了上京,美其名曰二皇子年幼丧母,是来照顾二皇子的。
大长公主对齐家没有好印象,轻而易举的看穿了齐家的心思,想到自己的好友尸骨未寒,她的娘家人不但不曾给她上柱香,却暗中盘算着取代她的地位!
大长公主将齐妃的堂妹羞辱了一顿,将其撵回去,并警告齐家,收起那些肮脏的小心思,否则,她绝不会客气。
说来齐妃的堂妹是个能屈能伸能忍的,面对大长公主的羞辱和警告,全然无动于衷。
依旧留在上京。
美其名曰,只是想代替早去的堂姐照顾二皇子,待过了三个月,便立马回去。
大长公主见她诚恳,没有别的心思,便默许了。
可没多久,卫韫便病了,病的很严重,齐妃的堂妹便以照顾卫韫为由要求进宫。
大长公主便留了个心眼,派人一查,果然查到了些名堂,卫韫不是着凉生病,而是因为被那个女人给折腾病的。
所求什么,求的是借着卫韫生病,进宫伺候为由,见到宣正帝,从而凭着自己是齐妃堂妹的身份,代替齐妃。
这个女人和惠婕妤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要说一点区别没有,倒也不尽然。
比起惠婕妤,这个女人胆子更大,心更狠,野心更大。
这样的一个人,就算宣正帝愿意,大长公主也不愿意。
当即将此事抖搂给了宣正帝,齐妃的堂妹以谋害皇子的罪名斩首示众,而齐家,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自此,便消停了,再也不敢打主意。
这些事,大长公主从未瞒过卫韫,她就是要让他知道人心的丑恶,就是要他知道,谁也靠不住,只能依靠自己,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
尽管她和宣正帝都护着她,但人总有打盹的时候,况且,一直护着,卫韫永远也不会成长独立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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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2章 弃皇长孙,保太子妃
“这孩子。”
外面,大长公主气道,准备亲自进去把人给拽出来。
谁知,自己先一步被拽住了。
大长公主皱眉看向拽住她的老太太。
此人她自是认得,之前来东宫时遇到过,在这之前也曾听说过,此老太太是祁继仁的老友,当然,外头说的可没有这么宽容。
“就让他在里面吧,什么吉不吉的,都是你们迷信,在我们苗疆就没有这样的说法。”绮罗轻飘飘的说道。
闻言,大长公主面露迟疑。
过了一会,自己倒也想通了,咬牙说道:“本宫还不信了,在里面能怎么样!”
大长公主都松口了,自然不会再有人说什么。
到了下半夜,产房里才正式传来动静,一声接一声压抑的痛喊传出来。
“小姐,您别忍着,大声叫出来啊,您这般咬牙,会把牙齿咬坏的。”
刘嬷嬷在旁急的团团转。
她家小姐羞于喊出声,咬着牙憋着。
可这生产的时候长着呢,这才刚开始,等生出来还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若一直如此咬着,过后牙齿必会被咬坏。
“是啊歌儿,这女子生产自古如是,你休要想太多,莫要压抑自己,想叫便叫出来,没人会笑话你,当年为娘生你和你哥的时候,那叫的屋顶都快喊破了。”
祁氏也在旁劝道。
奈何,叶朝歌听不进去,依旧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
卫韫见状,连忙掰开她的嘴,将自己的手背塞进去,“咬我,别咬牙。”
叶朝歌疼的眼前发晕,也顾不上这些,只要不让自己叫的太大声,咬什么都行。
这边,叶朝歌疼的满头是汗,旁边,卫韫也是满头是汗。
自来女子生产便是大工程,耗时耗力更耗神。
几近天亮,孩子还没有出来,叶朝歌则疼晕了过去。
红尘连忙上前来看,“没事没事,小姐只是力竭晕了过去。”
随之将准备好的人参片放到她的嘴里,又去外间将一直备着用以补充体力的汤水送过来,一起给灌了下去。
没多会儿,叶朝歌便幽幽醒转,迎接她的,是覆灭般的巨疼,以及稳婆喊:“太子妃您要使劲啊”的声音。
叶朝歌气喘吁吁,身上早已被汗水打湿,此时的她也顾不上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她的全部心神,皆被源源不断的剧痛吸引。
经过了时间的煎熬,她不再像刚开始那般羞于喊叫,只知道怎么舒服怎么来。
比起叶朝歌,卫韫也没好到哪里去,衣襟早已被汗水打湿,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黏糊打滑。
他用那只之前被叶朝歌咬过的手不停的为她擦汗,因为紧张,他的声音透着颤栗和沙哑。
很快,外头的天亮了,卫韫的二十五岁生辰随之来到。
可此时,没有人去关注这些,因为叶朝歌还没有生出来!
……
今日的早朝,卫韫和祁继仁皆双双缺席。
对此,无人敢不识趣的开口,没看到就连宣正帝皆有些心不在焉的吗?
龙椅上的宣正帝,的确是心不在焉的,从昨天晚上接到消息,这一宿他便没怎么睡着,脑海中闪现着各种念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忍不住往坏处想。
假如叶朝歌出个什么事,他的儿子怎么办?
都说女子生产如同一只脚踩进了阎王殿,谁也不能保证,一切会平平顺顺。
宣正帝精神不济,看了郭远一眼。
后者上前两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下了早朝,宣正帝便迫不及待的询问:“还没生出来?”
郭远摇摇头,“启禀陛下,虽然太子妃还未生出来,但一切良好,陛下不必担心。”
闻言,宣正帝稍稍松了口气。
也不是他愿意往坏处想,毕竟他也不想想那晦气不吉利的,只是,在煎熬长时间的等待中,有些念头,便非自己所能控制的。
“传旨,务必让吴院正保住太子妃!”
听此,郭远心头一惊。
陛下的意思是,如果到了两相抉择,弃皇长孙,保太子妃?
在皇室,自古以来,凡是面临此抉择,皆会保前者,皇家重视血脉胜于一切。
而陛下却……
郭远带着震惊前去东宫宣旨。
其实,宣正帝做出如此选择,也是没有法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儿子这一生认准了叶朝歌,若那叶朝歌出了什么事,他的儿子,也一定会崩溃。
他所做的,只是做了儿子将会面临的。
也是,最坏的打算。
玉芷宫。
“娘娘,方才传来消息,陛下下旨,保太子妃弃皇长孙。”
宫姑姑匆匆进来,压低声音禀报道。
玉贵妃挑挑眉,“是吗?”
只是可惜,他们注定是要失望了。
看看时辰,生产也有一晚上了吧,那个人……
差不多也该行动了。
……
时间飞快。
从羊水破到现在,叶朝歌生了一个晚上加半个上午了。
可孩子,依旧没有出来。
莫说是她,便是几位稳婆,和等在外面的祁继仁大长公主他们,也深觉疲累。
叶朝歌的声音沙哑非常,头发被汗水打湿,面色苍白,整个人十分的狼狈。
一直守在床前的卫韫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的锦袍皱皱巴巴的,被汗水打湿之处隐隐发白,他的脸色,比之生产的叶朝歌更加苍白。
“我,我不行了,不行了……”
叶朝歌再也使不出力气来。
几位稳婆面面相觑,“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小主子长时间不出来,即便……”
即便生下来了,怕也不见得好。
这话,即便是说话的稳婆没有说出来,几位有经验的,也心知肚明。
不禁有些慌了。
若是小主子有个什么闪失,她们,还有她们的家人,都休想脱身。
“是啊,得想想法子了,实在不行,便催产吧。”
几个稳婆商量好了,便由最先开口说话姓庞的稳婆前去找红尘。
红尘点点头,“我这就去与吴院正商量方子。”
红尘走了,庞稳婆唇角微微往上翘,待她转身回去时,又恢复到了原来担忧的模样。
她对几位稳婆说:“接下来还得用力气,看来,咱们还得给太子妃喂汤水。”
……
第883章 误会?
庞稳婆的提议,其他人皆颔首赞同。
毕竟力气接不上,孩子也不可能生得出来啊。
“我去取一碗过来给太子妃。”
说罢,庞稳婆便去了外间,取了一碗之前红尘所准备的补充体力的汤水回来。
“殿下,再给太子妃喝一碗吧。”
卫韫点头,将手上的帕子放到一旁,稍稍松开与叶朝歌紧握的手,转身接过庞稳婆递过来的汤水。
“来,歌儿,我扶你。”
这头,卫韫将将把叶朝歌半扶起来,准备喂她,突然,米嬷嬷伸过手来,一把将卫韫手里的玉碗打掉。
霎时间,玉碗摔落,落地开花,橙色的汤水溅落的到处都是。
突如其来的一幕,将产房中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皆怔住,不解的看向米嬷嬷。
“你做什么!”卫韫沉声低斥。
米嬷嬷连忙行礼:“老奴斗胆,惊吓到了太子妃。”
叶朝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出,出什么事了?”
米嬷嬷到她身边也有半年了,为人如何她还是了解的,平日里她的话很少,几乎不怎么开口,但却是个妥帖仔细的性子。
她既然把汤水打翻,必然有自己的原因。
“老奴方才看到她在笑。”
米嬷嬷的手指,刷一下指向庞稳婆。
下一刻,刘嬷嬷扑过去,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庞稳婆的脸上,“说,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刘嬷嬷和叶朝歌想法一致,甚至她比自家小姐还要了解米嬷嬷。
她们二人的房间挨着,加上岁数相差不大,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彼此之间可谓是颇为的了解。
依着她的性子,米嬷嬷不会空穴来风,她既然如此,弄错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在这种时候,她不得不狠下心来,将那句: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的话运用起来。
“说!是谁派你来的,目的何在?”
刘嬷嬷像疯了一般,抓上庞稳婆的头发,用力的撕扯。
“疼疼疼……你们是什么意思,我,我是陛下派来的人,你们想干什么……”
庞稳婆一边反抗,一边拿派自己来的宣正帝压人。
刘嬷嬷皱了眉,方才她头脑一热,没有注意到,此时经过提醒,方才意识到,庞稳婆是陛下派来的接生婆!
陛下派来的,怎么可能出乱子,要知道,米嬷嬷也是陛下派来的,一直很好。
这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想着,手上动作微松,但还是那句话,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抓着庞稳婆的头发没有松开的迹象,刘嬷嬷看向米嬷嬷。
后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刚才殿下要喂太子妃汤水的时候,她的确是笑了。”
这一笑,她便觉得有古怪,也顾不上什么,几乎是没有多想的,便将殿下手上的碗给打碎了。
“哦,我算是听明白了,你们这是怀疑我对太子妃不利啊?”
庞稳婆趁着刘嬷嬷因米嬷嬷的话松动之际,甩开她的手,“你们别忘了,我是陛下派来的人,再说了,太子妃生产,这是喜事,我不笑,难道还哭吗?”
庞稳婆说的有道理,的确是这样。
虽然太子妃至今没有生出来,但情况也不是很坏,要知道,女子生产,生个一天一夜的人大有人在,这才一个晚上加半日,并不算什么。
而且,太子妃除去力竭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问题,可以说,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
这种时候,自是得笑,就算不笑,反正也不可能是哭。
庞稳婆的话,得到了其他的人赞同。
米嬷嬷抿唇低下头,心里暗暗自我怀疑,难道真是她太敏感了?
正如庞稳婆说的,她是陛下派来的人,其他稳婆有异动还很有可能,庞稳婆,应该不可能啊。
越想,米嬷嬷越觉得自己太敏感了。
当即跪地,“殿下,太子妃,老奴莽撞了,还请主子责罚。”
叶朝歌靠着卫韫,微喘着气,虚弱的让她起来。
她自不会罚,要知道,米嬷嬷如此,皆是为她好。
卫韫也在旁让她起来,对在场人都道:“孤知晓,太子妃长时间没有生产,你们大家已经疲累,会比往日敏感,眼下,你们要做的是帮助太子妃把孩子生出来,只要太子妃平安生产,孤保证,不只是你们,便是你们家人,也皆会收到重酬。”
一番话,几个稳婆振奋了精神。
人都是现实的。
“殿下,米嬷嬷污蔑老奴一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庞稳婆又看向刘嬷嬷:“还有刘嬷嬷,不分青红皂白便打老奴,老奴好歹也是陛下派来的人。”
言外之意,打了她,就是打了陛下的脸。
刘嬷嬷脸色有些难看,低下头,“庞稳婆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和老奴一般见识,待主子生下小主子,老奴便前去负荆请罪,到时,任由您是打是骂,老奴绝不还口。”
叶朝歌在旁看着,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刘嬷嬷是她身边的老人,对她,她一直颇为尊敬,虽是嬷嬷,但与长辈无异。
如今因为她,如此低声下气,这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许是情绪有些激动,在她要开口为刘嬷嬷揽过责难时,新一波剧痛袭来,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眼睛一翻,痛晕了过去。
见状,庞稳婆说道:“算了算了,眼下还是太子妃要紧,我再去盛一碗汤水过来。”
刚要转身过去,想到什么,似笑非笑的看向米嬷嬷,“我还是不去了,米嬷嬷你去吧。”
米嬷嬷踯躅,她若是去了,无异于告诉所有人,自己不相信庞稳婆,让庞稳婆难堪。
她怎么可能去。
讪讪道:“您说笑了。”
庞稳婆并未就此罢休,看向刘嬷嬷:“要不你去?”
刘嬷嬷摆摆手,“方才是个误会,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我们一般见识,我和米嬷嬷一直待在东宫,这眼界太小,您大人有大量。”
庞稳婆嗤笑一声,“既然你们都不去,那我去,但我希望,方才的事不要再发生了。”
“一定一定。”
庞稳婆转身去了。
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卫韫眯了眯眼睛。
……
第884章 卫韫亲自动手
垂眸看眼地上的碎片,以及四溅的汤水。
若有所思稍息,压低声音对蹲在地上收拾碎片的米嬷嬷说:“去外头将红尘叫过来。”
米嬷嬷心头一跳,当下了悟过来,点点头,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不一会,庞稳婆重新端了碗汤水过来。
“殿下。”
卫韫接过,黝黑的眸子无波无澜的看了她一眼。
庞稳婆的手指不经意地翘了下,心虚的垂下眼睑,说道:“殿下,老奴帮您吧。”
卫韫抬手,“不着急。”
闻言,庞稳婆有些不安,“殿下是何意?太子妃晕厥了过去,若是长时间小主子不出来,于太子妃不利啊。”
“是吗?”
卫韫的语气淡淡的,端着碗,依旧没有喂给叶朝歌喝的意思。
见状,庞稳婆惊疑了。
谁不知道太子对太子妃格外重视,不惧怕产房的晦气,毅然决然的留在这,且,太子妃生产,他比太子妃还紧张害怕,现在太子妃晕过去了,他怎么反倒不急了?
难道,他看出什么来了?
不不不,这不可能,她计划的如此周密,怎么可能呢?而且,刚才的那一幕,她的以退为进自认为没有破绽。
“殿下?”
“孤说了不着急,你耳朵聋了?”
卫韫声音微微拔高,面色阴沉冷凝。
一双眸子,毫不掩饰其中的杀意。
庞稳婆倒吸一口凉气,事到如今,她隐约知道,怕是已经露馅了,想到汤水里的东西,心肝儿颤了颤,忙道:“是是,是老奴太着急太子妃了,殿下,这汤水怕是已经凉了,老奴……”
她的话还未说完,米嬷嬷便带着红尘回来了。
看到红尘,庞稳婆顿时脚下一软,不禁踉跄着往后倒退。
刘嬷嬷见状,立时也反应了过来,“好啊,差点把咱们都给骗了!”
只不过到底没有像刚才那般莽撞,而是叫了红梅进来,由她看管。
“瞧瞧,这里面都有什么。”
卫韫将碗交给红尘。
后者看了眼脸色煞白的庞稳婆,然后检查起来,很快,脸色大变。
“里面有大量的活血之物……这药量,小姐若是服用,怕是……”
最后会因大出血而死,便是她,届时怕是也回天乏术。
此话一出,庞稳婆再也坚持不住,瘫软在了地上。
卫韫一个健步上前,一脚将庞稳婆踢翻,“好一个父皇派来的稳婆!”
如此也不解恨,又踹了一脚。
卫韫本是习武之人,加上正是暴怒之时,所用力道自是不小,不过两脚,庞稳婆便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卫韫蹲下去,伸手掐上庞稳婆的脖子,“老虔婆!”
手上用力,不一会,庞稳婆便脸色青紫了。
刘嬷嬷见状,上前道:“殿下不可,小姐正在生产,不可要她性命,会冲撞了小姐和小主子。”
闻言,卫韫停下动作,用力的将庞稳婆掼到地上,起身吩咐红梅:“把她拖下去交给南风,不准让她死了!”
红梅沉声应是,正要将人拖下去时,祁氏却阻止了。
“这里面的东西,她若是喝了会如何?”
祁氏问红尘。
红尘看看庞稳婆的年岁,咧咧嘴,“死不了。”
闻言,祁氏点点头,接过那碗汤水,近前钳住庞稳婆的下颌,将一碗汤水尽数灌下去。
“好好尝尝这活血之物的滋味!”
敢害她的女儿,岂会这么轻易就算了!
说起来,祁氏便忍不住的有些后怕。
最初事情闹出来时,她以为真的是误会一场。
可没想到,竟然都是假的!
还好卫韫留了心,否则……
想到此,祁氏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想也不想,将手中的玉碗砸在庞稳婆的头上,这一下,本就迷迷糊糊的庞稳婆,晕死了过去。
祁氏起身,深呼吸口气,让红梅将人拖走。
后者如同拖死狗一般,拖了庞稳婆就出去了。
产房里的动静并不小,一直等待在偏厅的祁继仁和大长公主他们,自然是听到了,只是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何事,纷纷去到院中。
这时,房门打开,红梅拖了庞稳婆出来。
祁继仁和大长公主心下一跳,快速的看了彼此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她欲要谋害小姐,被抓了个正着。”
“什么?”
大长公主震惊,低下头看去,一眼认出了庞稳婆乃是宣正帝送来的,当下心思便转了好几番,脸色难看道:“太子怎么说?”
红梅摇摇头,“殿下只让奴婢将这死婆子交给南风侍卫,其余的待小姐生产完再说。”
大长公主点点头,“理当如是,理当如是,你快去吧。”
红梅抬了抬手,拖着半死不活的庞稳婆离开了。
“大将军,本宫也不瞒着你,这稳婆本宫认得,是陛下送来的。”大长公主觉得有必要说清楚,跟着又道:“但是,绝对不是陛下的吩咐,这一点,本宫坚信不疑。”
祁继仁苦笑一声,“大长公主,老臣看起来像是那般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吗?”
听到这话,大长公主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大将军自然不是,只是,这事实在古怪,本宫觉得理当提前与您说清楚。”
否则,若是生出误会,可就不美了。
祁继仁点点头,“公主放心,老臣明白。”
他还不糊涂,这事怀疑到谁,也不会怀疑到宣正帝的头上。
这庞稳婆虽然是宣正帝派来的人,但绝非受宣正帝的指派,第一,宣正帝没有理由,第二,更没有动机。
而且,一国之君谋害自己的儿媳妇,这种事谁会信?
而且,当初这婚是宣正帝自己赐的,若是不满意叶朝歌,作为皇帝,大可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收拾了,又怎会如此大费周章?
最关键的是,一旦庞稳婆失手,派她来的宣正帝也脱不了干系,怎么看,宣正帝都不会如此作为。
只是,庞稳婆是宣正帝派来的人不假。
不是宣正帝,那么就是有人利用宣正帝的手谋害叶朝歌。
敢利用宣正帝,且将自己的人安排给宣正帝,这个人,必然是皇宫里的人!
……
第885章 我们一家三口
想到此,祁继仁微微眯了眯眼睛。
皇宫很大,人很多,但再大,凡是宫里的人,都有造册,这范围也就小了许多。
看来,这事情已经越来越复杂了。
不过,倒也越来越明朗化了。
但眼下这些都不是重点。
祁继仁看向产房,目露担忧。
“行了,瞧你那样子,放心吧,歌儿那孩子福气大着呢,定会母女平安。”
绮罗走过来,打了个哈欠。
跟着熬了一宿,困死了。
母女?
祁继仁看向绮罗,张张嘴,到底什么话也没说。
相较于祁继仁,大长公主则没有想那么多,笑着说:“如此,便借您老人家的吉言了。”
大长公主不但没有想那么多,更不曾注意到绮罗的用词,她只关注到了平安两个字,以及叶朝歌的福气大着呢。
叶朝歌这一胎,一直生到了傍晚。
她已然疼到麻木,整个人都有些发飘了,甚至一度忘记了自己是谁,这是在哪儿?
只是知道,使劲使劲,再使劲。
终于,身上一轻,婴儿的啼哭响彻天际。
听到这响亮的哭声,叶朝歌勉强回过神,笑了笑,便昏睡了过去。
“歌儿……”
叶朝歌的突然晕倒,将卫韫吓了一跳,顾不得哭喊响亮的孩子,连忙唤红尘近前儿来。
“殿下放心,小姐无事,只是太累了。”
红尘检查过后,笑着说道,言语中透着说不出的轻松。
真真是一天一夜啊。
新生儿的哭声响亮,清脆震耳,自然而然的也传到了外头。
大长公主和祁继仁激动不已,“生了,生了……”
不一会,其中一个稳婆出来道喜,“恭喜大将军,恭喜大长公主,太子妃生了,是个小公主……母女平安!”
听到母女平安,众人悬着的那口气终于放松了下来。
……
很快,叶朝歌平安产女的喜讯,分别传到了皇宫及各个府邸。
叶辞柏紧绷的心弦,可算是放了下来。
从昨晚收到消息,到现在他一直没睡,坐在这等消息,墨慈也在旁陪着。
此时,叶朝歌顺利生产,平安产女的消息传来,夫妻俩终于可以放心的休息了。
皇宫。
宣正帝听闻叶朝歌生了个女儿,虽然有些遗憾,但觉得,反正他们还年轻,自己也年轻,这皇孙是早晚的事。
而且,说来也是奇怪,他儿子众多,却没有女儿,卫韫和叶朝歌生下来的女儿,也是头一份了。
宣正帝想想也挺高兴的,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当皇爷爷的人了。
只是高兴没有多久,想到庞稳婆的事,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可有查到什么?”
宣正帝脸色阴沉。
庞稳婆一事,还是中午时分,大长公主派了赵嬷嬷过来,他才知晓的,当即便让郭远去调查。
竟然借他的手,谋害儿媳,简直是不耐烦,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郭远连忙请罪,“陛下恕罪,老奴还没查到。”
闻言,宣正帝脸色更难看了,低斥道:“查,不论你怎么查,都要给朕查清楚!”
“是!”
郭远默默的为利用宣正帝的人上了柱香。
一下子得罪了两个大越最有权势的男人,也是厉害。
不过,对方到底是谁,敢如此大胆,便是他也被么蒙蔽了。
要知道,庞稳婆可是他找来的。
……
叶朝歌醒来是第二天早上了。
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看到的便是胡子拉碴的卫韫。
“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难受?”
卫韫发现叶朝歌醒了,先是叫了红尘,然后连声询问。
叶朝歌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像往常每日刚醒来一般,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下一刻,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孩子,孩子……”
孩子呢?
为什么她圆滚滚的肚子瘪了?
卫韫不知她在想什么,更不曾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孩子睡着了,先让红尘给你瞧一瞧,过会儿再把孩子抱来给你看好不好?”
叶朝歌眨眨眼,“我……生了?”
卫韫一愣,望着她茫然的眼神,失笑不已,说道:“生了,是个女儿,我们的小公主。”
叶朝歌混沌的脑子,方才清明过来。
她想起来了,自己生了。
她做到了!
这时,红尘进来,先朗声道喜,然后上前来把脉。
稍许。
“恭喜殿下,恭喜小姐,小姐没有大碍,只是身子有些虚弱,近期好生调养,很快就会恢复元气。”
卫韫松了口气,“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让人给你准备。”
虽说问她想吃什么,但她想吃的,并不适合坐月子的她吃。
故而,这问了也等于是白问了。
叶朝歌的确是饿了,那没什么滋味的鸡汤,她也连着喝了两碗。
她靠在软垫上,由着卫韫喂她。
她身上已然清清爽爽,想来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刘嬷嬷为她梳洗过了,只是她的头发,隐约能闻到一些异味。
匆匆吃饱,叶朝歌便要见女儿。
作为十月怀胎,拼死拼活生下女儿的娘,她还没见过在自己肚子里住了好几个月的娃娃,这像话吗?
孩子是由米嬷嬷抱过来,喜庆的襁褓包裹着小小的一团。
小姑娘正在睡着,毛发稀疏,皮肤也是红彤彤的。
很丑,不太好看。
但叶朝歌就是喜欢,而且,她觉得很漂亮。
她现在突然有些理解了,当初她刚回来时,母亲看她哪哪都好的心情了。
她自小在山沟沟的,背朝黄土脸朝天,整个人黢黑一团,又因长期营养不良干巴巴的,连她自己看了也绝不想看第二眼,可她的娘,却觉得她好看。
此时,她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在自己的眼里,孩子,便是一切,无人可比,无人可取代。
叶朝歌突然眼睛有些湿润。
一滴晶莹的泪光落下。
“怎么哭了?”卫韫坐到一旁,环上她的肩膀,轻轻的捏了捏,“别哭了,你刚刚生产完,不能哭。”垂首,在她额上亲了亲。
“一切都好好的,我们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
叶朝歌轻轻点头,唇角微翘,将头靠到他的肩膀上,拉过他的手,不出意外看到他手背上几近见血的齿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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