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打蛇打七寸
傍晚时分祁氏醒来,祁继仁便带着她回了将军府。
故而,晚膳桌上只有叶辞柏和叶朝歌兄妹俩。
叶辞柏没有胃口,拿着玉箸戳自己面前的饭,眉宇间仍有戾气可见。
叶朝歌见状,无奈的摇摇头,想了想,道:“哥哥,待会你代我去学士府走一遭吧。”
“学士府?”
“恩,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墨慈定会担忧,你代我去同她说一说,莫让她挂怀。”
叶辞柏没有多想,应了下来。
用过膳,送走了兄长,叶朝歌便露出了疲色。
折腾了整整一天,她早已到了极限,身心疲乏的厉害。
刘嬷嬷吩咐下人准备了热汤,伺候叶朝歌沐浴。
热气袅袅的澡间里,刘嬷嬷一边为叶朝歌按摩松散疲惫,一边心疼道:“小姐,真是苦了您了。”
大少爷未察小姐的苦心,她却知道。
所谓墨慈小姐担心,不过是小姐找寻的一个借口,小姐的本意,是让大少爷前去学士府寻墨慈小姐,由其开导疏解!
明明已经很累了,还要顾忌少爷的心情,她这个下人瞧着,深觉不忍心。
听出刘嬷嬷的弦外之音,叶朝歌笑笑。
墨慈是局外人,看得要比他们清楚,而且,她的话,兄长自来是听的,比起她这个当妹妹的劝,倒不如交给墨慈。
自澡间出来,绞干了湿法,叶朝歌便让刘嬷嬷她们下去歇着了。
自己则披着外袍,撑着额,静静等待卫韫的到来。
夜渐渐深了,她逐渐有些撑不住,没多会儿,便打起了瞌睡。
卫韫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烛光下,他的丫头眉宇倦怠,以手撑额,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好不困顿。
无声一叹,悄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送到床榻之上。
卫韫刚将她放到床上,叶朝歌便醒了。
朦朦胧胧间,看到面前人,立时清醒了不少。
揉揉眼睛坐起来,“你来了。”
卫韫恩了声,伸手扶上她的双肩,柔声道:“你累了,先睡吧,有什么话待明日再说。”
怕她不听话,卫韫又补充了一句:“明日我休沐。”
一听这话,叶朝歌噗嗤一声笑了,“又是你一个人的休沐?”
“别笑,快睡觉。”卫韫语气严肃态度坚决。
叶朝歌摊摊手,“可我睡不着了。”
卫韫眯了眯眼睛,看了她许久,随后起身。
叶朝歌本以为他要走,刚要张口却见他褪去了自己的外袍,翻身上榻,在她的旁边躺好,闭上眼睛,睡觉。
叶朝歌眨眨眼,“你这是……”
“你睡不着,可我累了,我要睡了。”卫韫眼睛不睁道。
叶朝歌闻言,心下一热,也跟着躺下,环上他的腰,在他胸口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鼻间充满了他的气息,不一会,便慢慢添了睡意。
她本就疲累之际,睡意浓重,方才不过是强打精神逼得自己清醒,此时,被暖意包拢,自然熬不住,睡了过去。
内室中归于宁静。
良久,卫韫缓缓睁开眼睛,垂眸看向已然睡着的叶朝歌,勾了勾唇,环在她身上的胳膊收了收,重又闭上眼睛,陪她一起入眠。
翌日清晨。
祁氏去了将军府,不必过去致宁苑,叶朝歌醒来后便躺在床上不愿意起来。
卫韫如他昨晚所说,他今日休沐,陪着她懒床。
二人面对着面说话。
话中所围绕的,自然是昨日之事。
在叶朝歌的追问下,卫韫将自己的一系列布置安排,和盘托出。
自那夜得知城隍庙一事后,他便开始安排布置。
叶力不是在意他的儿子吗,他不是为了儿子将自己生养的女儿当做铺路石吗,他不是对儿子怀抱有望子成龙的妄想吗?
打蛇打七寸!
没有证据,没关系,有叶力这个当事人的一张嘴就好!
他让南风带人去了叶力家,以其宝贝儿子作为要挟,逼他将当年的真相道出。
叶思姝偷窃,最终却被丫鬟顶罪,她却无罪释放,这一点,叶朝歌并未过多计较,他深知她的目的是让叶思姝亲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失去。
卫成归来,却久久没有动作,很明显,他并不想放弃叶思姝。
他不放弃叶思姝,他丫头的打算便会落空。
这如何能行?
既然卫成不放弃,那他,便再添一把助力!
故而,他便选择了这个时机,公开此事。
目的有三,一是洗脱他丫头的清誉,二是让他的丫头开怀,三便是斩断叶思姝另一条臂膀的助力!
听完这些,叶朝歌情不自禁的搂上他的腰,脸埋入卫韫的怀里,轻声说:“那洪闯父母是怎么回事,那封信……”
“假的。”
卫韫轻笑,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巧之事?
不过是他命人伪造安排的罢了。
更何况,洪家一家是庄稼汉,一大家子上上下下皆目不识丁,洪闯又怎会识字?
叶力不是妄想着日后还会一家团聚吗?
拐卖了他的小丫头,让她吃了那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回来后更是一直不得消停,最重要的是他曾经对他的丫头动过杀心!
且,叶思姝是他的女儿!
这林林种种,他岂会让他如愿?!
叶力清楚,仅凭拐卖一罪,罪不至死,叶力清楚,他这个太子自然也清楚。
可加上一条人命呢?
一家团聚?
做梦吧!
那封信是假的不假,可叶力杀洪闯一事却是真的,若非如此,一封伪造的信,又怎会让叶力获得死刑?
伪造的这封信,不过是逼叶力承认杀人一罪的契机罢了。
至于洪家二老。
洪闯虽然是他们的次子,且死了十多年,但二老对自己的儿子,却是极爱护的,当年若非家里太穷,也不会将洪闯卖去国公府做工。
洪闯的死,洪家二老一直觉得对不起他,若非将他卖去做工,他也不会犯事,更不会被卖去东都的汪府,不去汪府,他们的儿子也不会死。
故而,这些年来,二老一直对壮年早逝的洪闯,愧疚不已。
要说动他们二老出面很简单,只需要将洪闯死的真相告诉他们,之后之种种,便是顺理成章。
……
第521章 信是假的
拐卖一罪,虽然罪大恶极,但未曾伤及人命,便罪不至死。
可有洪闯这一条命,整个事件的性质便完全不同。
杀人之罪成立,叶力他休想再活!
更不用妄想一家人团聚!
“假的?”
叶朝歌惊呼:“信竟然是假的?”
卫韫颔首。
“你就不怕左大人发现信是假的吗?”
卫韫微微一笑,“左安已经发现了。”
这个局,他布的光明正大,虽说,是他命南风以叶全要挟叶力前去投案自首,但,叶力所作所为,确实半点假也不曾掺。
故而,他并不曾刻意隐瞒。
不论是叶力的行为,还是后面洪闯父母的到来,以及那封信,依着左安,恐怕早就察觉到了。
叶朝歌仔细回想了昨日在茶社之上,所看到的整个公审过程。
一系列之种种,巧合非常,左安不可能察觉不到。
察觉到了,却不说,甚至是假装不知道……
想到此,叶朝歌眼睛闪了闪。
……
此时,正被二人念叨着的左安,正在府中用早膳。
膳用到一半,韩修儒匆匆忙忙的过来。
“大人,方才听人说,叶力自昨晚开始便在死牢里大吵大闹……”
“恩,我知道,不必理会,让他闹。”
不待韩修儒把话说完,左安不疾不徐的说道。
闻言,韩修儒颇为意外。
舔了舔嘴唇,道:“大人,我听说,叶力吵闹是因为,他会来投案自首,是有人拿他儿子威胁他,还有,他要咱们帮他救他的儿子。”
左安点点头,“恩,我知道。”
昨晚,从叶力开始闹时,狱卒便来禀报。
所闹原因,他自是知晓。
“您知道还如此无动于衷?”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古板,恪守律法的左安吗?
左安不急不慢的将碗中最后一口粥喝干净,拿过手边的绢帕擦擦嘴,随后才道:“昨夜我派人去过叶力的家,他儿子已经完好无损的回去了。”
“这么说,叶力说的都是真的?”韩修儒咂咂舌,“难怪昨日在公堂上的时候,我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觉……”
话说到一半,韩修儒想到什么,猛地顿住,“您既然都知道了,还坐得住?”
不是应该去查是谁在背后拿叶力的儿子威胁他吗?
“不然呢?叶全完好无损的归来,显然对方对他并未造成伤害。”左安淡淡道。
“可叶力被威胁了啊?”
“若不威胁,十三年前的事,又怎会真相大白?”
韩修儒顿了顿。
半响,感慨道:“这倒也是,若非叶力前来投案自首,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十三年前的叶二小姐的命运,会因为叶力的一己私利,而命运大改。”
感慨过后,韩修儒忽然想到了什么,道:“这不对啊,叶力来投案自首,是因为有人拿他的儿子威胁他,那洪闯的父母,怎么也出现的那么巧?”
左安看眼至今还未反应过来的师爷,捏捏额头,提醒道:“那封信你不是也看过吗?”
只可惜,韩修儒并不能领悟他的意思,“是啊,看过了。”
“……字迹如何?”
“不错,字迹……不对,这字迹好像……”
见他终于领悟到了,左安又道:“洪闯一家皆不识字。”
韩修儒恍然大悟。
一家子不识字,洪闯怎么会识字?
即便他去了叶府学了字,依着他在叶府的那几年,也不可能写得出这么一手好字来。
“这么说,这信,是假的?”
左安淡淡道:“真也好假也好,叶力的确杀了洪闯。”
不论是叶力被威胁着来投案自首,还是那封假的信,叶力拐卖叶朝歌在先,杀害洪闯灭口在后,这些都是事实。
威胁也好,假信也好,都不过是逼叶力认罪的一种手段罢了。
而且,若非如此,真相又怎会大白?
毕竟,十三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即便当年有证据留下,过了这么多年,这些证据也早已随着时间而褪色,淡去。
如若不然,叶力又怎会被威胁着来投案自首?
这也是,他明知这件事背后有蹊跷,而选择当做什么也不知。
他这人,虽然刚正不阿,为人也死板古板,但不代表着一窍不通,人理不明。
……
一甯苑。
用过早膳,卫韫便回去了。
没过多久,门房来报,乐瑶,田娴儿和墨慈来了。
“朝歌,你,你没事吧?”
见到叶朝歌,乐瑶小心翼翼地问她。
叶朝歌摇摇头,“没事,我一切很好。”
“真的没事?”旁边的田娴儿不信。
叶朝歌笑笑,“真的没事。”
闻言,乐瑶和田娴儿面面相觑,依旧不太信叶朝歌没事的说辞。
昨日之事,以光速在整个上京传扬开来,宸亲王府和公爵府皆收到了消息,得闻当年的经过后,她们二人便气的不得了。
她们是局外人便如此,更遑论当年的受害人叶朝歌。
“朝歌既然说没事,便没什么事,你们还不相信她吗?”墨慈出声对二人说道。
叶朝歌在一旁点头。
见她的确没事,并未受影响,乐瑶和田娴儿方才将心中的担忧放下。
“对了朝歌,叶思姝那祸害玩意儿呢?”过了一会,田娴儿咬牙切齿的问叶朝歌。
“应当是回了她的家。”
“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吧?”乐瑶问。
叶朝歌摇摇头。
这个叶府,已然没有了她叶思姝的位置。
“那便好。这恶人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田娴儿对于叶思姝有此下场十分的解气,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表哥,你看到了吗,叶思姝终于有了报应。
她现在被赶出了叶家,从此不再是叶家的大小姐,且,她剽窃而来的第一才女,在上京已是臭名昭著。
只是……
即便如此,她的表哥,也回不来了。
想至此,田娴儿的眼睛微微泛红。
“娴儿,你没事吧?”耳边响起关切的声音。
田娴儿回神,眨眨干涩的眼睛,摇摇头:“我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
说完,她抽了抽鼻子,嗓音微哽又道:“若表哥泉下有知,他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
第522章 第一才女的由来
表哥的英年早逝,一直是田娴儿多年来的心结。
也是她这些年来,明里暗里为难叶思姝的原因。
当年之事,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很多情感,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去,但对叶思姝的那份恨,田娴儿一直铭记着!
她的表哥很温柔,待她很好,比她的亲兄长还要有耐心。
每当她哭的时候,他都会第一个安慰她,哄她,待她懂事了的时候,表哥就时常跟她说:“待我们娴儿长大了,出嫁的时候,表哥便背着你送我们娴儿出嫁好不好?”
当年的小女孩现在长大了,也已到了说亲的年岁,过两年,她便可以嫁人了,可许下承诺,要背着她送她出嫁的表哥,却已经不在了。
过往林林总总,一一在田娴儿的脑海中浮现。
当着好友的面,她情难自禁,捂脸痛哭。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表哥的死,不能全怪叶思姝,若非表哥的心气儿太高,让自己陷入穷巷出不来,也不会郁郁寡欢英年而逝。
但,对于叶思姝,她仍是忍不住的去恨。
若非她偷窃了表哥的诗作,将表哥的佳作据为己有,并在之后反咬一口,表哥又怎会郁郁寡欢,最终让姨母姨夫,白发人送黑发人?
表哥的死,虽不是她直接造成,但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本来,对叶思姝她也没那么恨。
只是,叶思姝这女人太不要脸!
她记得很清楚,那年表哥去世后的一段时间,在一次宴会上,她遇到了叶思姝。
那日,凉亭之中,各家闺秀公子以菊作诗。
叶思姝所作诗句,再一次惊艳四座。
所有人皆拍手叫好,纷纷称赞其为上京第一才女。
可她却知道,叶思姝所作的那首诗,是她表哥手稿中的其中一首!
有了最初的前车之鉴,田娴儿学聪明了,并没有当众上前,而是悄悄的跟着叶思姝,待只剩下她一人的时候,方才上前。
她质问她,拿着她表哥的手稿,被人奉为第一才女,心中可有丝毫的愧疚和不安?
若她说有,也不会就此结下梁子。
可她没有,甚至反问她,“我为何要觉得愧疚?”
“为何?若非你剽窃了表哥的手稿,又反污他,表哥又怎会自此一蹶不振,郁郁寡欢而死?”
“这与我何干?他会死,纯粹是因为你表哥承受能力太弱,是他自己逼死了自己,他自己找死,与我有什么关系?!还有,我警告你田娴儿,你少将你表哥的死扯到我身上,你不嫌烦,我还嫌晦气!”
叶思姝又道:“真不知道宴会的主人是怎么想的,你表哥刚死就邀请你来参加宴会,晦气死了。”
这便是叶思姝。
什么温婉贤淑,什么上京第一才女,什么大家闺女,分明就是恶毒到了极点的美人蛇!
那一日,她扑过去打她,最终,依旧不曾占到便宜,甚至还被宴会的主人将她娘叫过去,把她接走。
之后,上京众所皆知,她与叶思姝结下了梁子,所到之处,有她没她,若二人皆有,必然是一番针尖对麦芒的针锋相对。
……
田娴儿哭了很久,激动的情绪方才逐渐平复下来。
望着面前三位好友,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哦,坏了你们的好心情。”
“傻丫头,莫要想太多,逝者已逝,生者如斯,若你表哥泉下有知,必然是不希望你一直沉浸在他逝去的痛苦中。”
墨慈握上她的手,轻声宽慰。
“是啊,你也不要太难为自己了,而且你看,现在叶思姝的报应来了,像你方才说的,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你且看着吧,老天爷早晚会收了叶思姝这个祸害!”乐瑶恨恨说道。
“老天爷很忙。”旁边的叶朝歌凉凉道。
乐瑶瞪大眼,“朝歌……”
叶朝歌看她眼未言,转向田娴儿,“当年你表哥的手稿,可有留下副本?”
“有的,表哥发现手稿丢了之后,便重新默写了一份,那份手稿姨母一直好生收着。”本来当年,他们本想让表哥带走,可姨母说,既然源头是因这份手稿而起,她不想自己的儿子死后,还要受这份手稿的烦扰。
对这份手稿,姨母的情感很复杂,又爱又恨,爱是因为,这是表哥的心血,恨是因为这份心血致使了表哥的死。
只是,这终究是表哥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的,姨母再恨,也保存的完好无损,每到了表哥的忌日,皆会拿出来看一看。
“朝歌,你想做什么?”墨慈疑惑询问道。
叶朝歌笑笑,“叶思姝剽窃了娴儿表哥的诗作这么多年,心安理得的成为人人追捧的上京第一才女,又恶人先告状,反泼污水,时隔这么多年,这笔账,也该是时候算一算了。”
说罢,看向田娴儿,“当然,此事我只是个外人,娴儿,最终如何决定,在你。”
田娴儿抿了抿唇,“朝歌,你会帮我吗?”
“自然。”她起的头,怎会不管。
“好,你帮我,我便和叶思姝算这笔账!”她自己有几分本事,没人比她更清楚,对于叶思姝,她根本不是对手,如若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一直被其压制着。
即便现在叶思姝落魄了,但她还是没有把握。
可若是叶朝歌插手,此事就不一样了。
叶朝歌的能力,她很清楚。
“那好,你且去将你表哥手稿拿过来。”
田娴儿闻言,什么也没有多问,点点头,“我这便回去找母亲。”
当即,顾不得打招呼,田娴儿拎起裙摆急匆匆的走了。
屋中,乐瑶忍不住好奇的问叶朝歌:“朝歌,你想怎么做啊?”
叶朝歌笑笑,“很简单……”
另一边,田娴儿从叶府出来后,便让车夫以最快的速度驾车回到安平伯爵府。
“娘,娘……”
田夫人正在与身边的嬷嬷一起挑拣京中尚未婚配的公子哥,为女儿择婿,听到女儿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叫,无奈抱怨道:“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如此毛躁,她这个性子,我怎么放心送她出门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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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楚天寻
田夫人对自己的女儿,颇有些发愁。
田娴儿是她的老来女,且是唯一的女儿,自小便捧着宠着,生生把人给宠得不谙世事。
说起来,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庆幸的,毕竟女儿没有被宠坏,虽然性子单纯,但性情却是一点也不骄纵。
只是,性子太单纯了,也不是好事。
女儿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她是安平伯爵府的嫡女,日后要嫁的,必然是高门,有道是,高门大院,后宅繁复。
就女儿这般单纯的性情,日后只会是被人拿捏的份。
所以,对女儿的亲事,她是慎重了再慎重。
当初李家有意结亲时,她会同意,便是看中了李家后宅简单,那李夫人又是个明白人,女儿嫁过去,不会面对那些繁复。
可谁能想到,她千挑万选的李家,看似简单的李家,却有个单明如。
出了这档子事后,对女儿的亲事,她更加慎重。
一边顾忌后宅繁复,一边又要顾忌像李家那般,再蹦出个表妹表姐。
只是,这世上哪有那般的两全,最根源的问题,还是女儿的性子啊。
胡思乱想间,田娴儿跑了进来,气息粗喘,发髻有些乱。
见状,田夫人立马沉了脸,“快要及笄的人了,怎地还如此蹦蹦跳跳的没个规矩……”
“哎呀娘,您别着急说教,您先陪女儿去一趟姨母那边可好?”
深知母亲说起来没完没了,田娴儿急忙打断道。
“去你姨母那里做什么?”
田娴儿将方才在叶府的事说了一遍。
听后,田夫人沉默了下来。
“娘?”久不见母亲反应,田娴儿唤道。
田夫人回神,望着女儿略有些着急的神情,默了默,许久,“小喜,带小姐下去梳妆。”
“娘?”田娴儿急了,这时候去姨母那里重要,怎地还让她梳妆?
看出女儿所想,田夫人气道:“不是要去你姨母那吗,你就这样去?”说着,没好气的捏捏女儿松垮的发髻。
田娴儿恍然,登时笑了:“娘您同意了?”
田夫人叹了口气,“娘知道,这些年你对寻儿的事一直不能释怀,若因此能解开你的心结,还寻儿一个公道,娘怎会不同意?”
“娘……”
“好了,快去梳妆,趁着时候还早,我们早去早回。”
“谢谢娘。”
……
楚天寻,田娴儿的表哥,楚家三子。
楚家同系官宦之家,世代为文,乃是上京有名的书香门第。
楚天寻的爹现今身居光禄大夫,在朝中颇具影响力。
楚夫人与田夫人乃是一母同胞,姐妹俩关系极好,即便各自出阁嫁人生儿育女,姐妹二人的关系,也一直亲近非常。
得闻田夫人带着田娴儿突然到访,楚夫人颇为意外。
各自寒暄稍许,在田娴儿的催促下,田夫人道出了来意。
“寻儿的那份手稿?”楚夫人顿了顿,声音有些沉,问外甥女:“娴儿,怎么突然想起来要你表哥的手稿?”
“我……”
“娴儿,你不是一直眼馋你姨母后院种的荷花吗,如今这个时节正好结了篷子,你且去后面采摘些带回去。”
未等田娴儿把话说完,田夫人便打断道。
姐妹半辈子,楚夫人怎会看不出姐姐这是有话要单独与她说,当即派了身边得力的嬷嬷,陪同田娴儿去了后面的荷塘。
待人走后,田夫人便将之前女儿同她说的,以及自己的猜测,诸多种种,说与妹妹听。
楚夫人闻言瞠目,嘴唇张阖了半响,方才呐呐道:“这能行吗?”
“行与不行,不试试如何知道?事情已然如此,且让她们试试又如何?结果若是好,寻儿泉下有知,定能瞑目,即便结果达不到预期,也不会坏过现在,你说是也不是?”
楚夫人皱眉不语。
见状,田夫人又道:“当年寻儿之所以郁郁寡欢,便是因正名无望,心结难解,遗憾而去,如今,有机会能为寻儿正名,不论如何,都要试上一试,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叶思姝这个第一才女是剽窃了寻儿诗作而来!”
“而且,那些诗作的确是寻儿的心血,凭的什么,叶思姝将其占为己有,享受世人推崇这么多年?”
当年,叶思姝捡到楚天寻的诗作手稿后,便将里面的诗作占为己用。
在田娴儿拆穿的时候,反咬一口,不只是拆穿的田娴儿名誉受损,楚天寻这个真正手稿的书写者,同样背负污名,以至于后来,他见正名无望,自己的心血被剽窃,一时想不开,钻了死胡同。
因此,好好的青年才俊,彻底枯败。
此时,楚府后院荷塘。
田娴儿托着腮望着满池的荷花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母亲与姨母讲得怎么样了。”
她很担心姨母不愿拿出表哥的手稿来。
那份手稿,姨母对其一直十分的复杂,恨却又小心翼翼的保存着,将其珍之重之。
她很清楚姨母的复杂,所以,她方才回府求了母亲,陪她一起过来,她很明白,凭着自己,很难从姨母那拿到手稿。
“小姐不必担心,夫人出马,楚夫人一定会同意的。”小喜在旁宽慰道。
田娴儿叹了口气,“希望吧。”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田娴儿越来越有些没底。
就在这个时候,楚夫人身边的丫鬟来请她过去。
在路上,田娴儿按耐不住的问道:“芷薇姐姐,姨母同意了吗?”
田娴儿是楚府的常客,芷微又是楚夫人身边的人,自然十分的熟络。
芷微眨眨眼,“表小姐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芷微姐姐……”
一路上,田娴儿撒娇卖乖,奈何芷微的嘴太紧,什么也没问出来。
这让她更没底了。
直到回去后,望着桌上的一方古朴的盒子,她的眼睛登时一亮,“姨母,您同意了?”
楚夫人侧首摁了摁尚未来得及拭去的泪光,方才道:“你们所行是为给寻儿正名,我岂会不同意。”说着,楚夫人伸手抚上那方盒子,目含悲色,“只是,娴儿,这是你表哥的遗物,你要帮姨母保管好。”
……
第524章 为亡者正名
从楚府出来,田娴儿便直奔叶府,将手稿交给叶朝歌。
“的确,是很可惜。”
看完手稿,叶朝歌低声叹息。
俗话说,字如其人。
手稿之上的字迹,清隽澄明,其诗作内容,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由此,不难看出,楚天寻是个有抱负,且心思澄明的翩翩男儿。
“朝歌,接下来怎么做?”田娴儿问。
叶朝歌小心翼翼地阖上手稿,将其重新装回盒子里,“接下来交给我,你回府等我消息即可。”
田娴儿颔首,“我听你的。”
二人又说了会子话,田娴儿便准备回去。
走前握上叶朝歌的手,“明明是我的事,却全权推给你,朝歌,我……”
“无需多言,你我是朋友,而且,我这么做,也并非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我。”叶朝歌说道。
田娴儿摇摇头,“虽然你这么说,但我一个字也不信,朝歌,你面上虽然冷,但我知道,你的心是热乎的,不管怎么说,谢谢。”
叶朝歌笑笑,拍拍她的手,“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去吧,至于你的谢谢,待事成后再谢我也不迟。”
送走了田娴儿,回到一甯苑,叶朝歌吩咐红梅晚些时候去东宫走一趟。
晚间,卫韫如约而至。
听完叶朝歌的话,他挑了挑眉,“所以,你让红梅叫我过来,不是因为想我了,也不是因为昨日之事,而是,你要让我帮你忙?”
“不对,不是帮你的忙,而是帮田娴儿的忙!”
叶朝歌扯了扯唇角,“并非是娴儿,我与叶思姝亦是有仇怨。”
言外之意,她也是为了自己。
“这种话,你骗田娴儿还行,骗我,你觉得能骗过去吗?”
卫韫斜眼睨她。
什么不只是在帮田娴儿,也是在帮她自己?
真当他傻吗?当他什么也看不出吗?
叶思姝如今已然臭名昭著,即便再爆出楚天寻这件事来,世人对她顶多也就是骂两句,多了一条偷来的第一才女的骂名罢了,根本伤不到她的筋骨。
更何况,他听得出来,她的目的,并非是在针对叶思姝,而是为那楚天寻正名!
“你呀。”卫韫捏了捏她的鼻头,“为何要让自己这么累?”
被他看穿,叶朝歌也不再隐瞒,“我看过楚天寻的诗作,的确是个有才清朗之人,这般一个人,背负污名,实在可惜。”
“而且,娴儿对此事一直走不出来,我想让她走出来。”
卫韫垂眸看着她,许久,叹了口气,“拿你没办法。”
“你答应了?”叶朝歌惊喜。
卫韫好笑,“你见我何时拒绝过你?”
叶朝歌十分乖觉的摇摇头,扑到他的怀里,“谢谢。”
“真要想谢我,亲我一下。”卫韫目含戏谑的戳戳自己的脸颊。
叶朝歌也不矫情,伸手环上他的脖颈,将人往下拉,在他颊上亲了下。
“这么乖?”卫韫笑意更盛,得寸进尺,“还有这一边。”
叶朝歌抿了抿唇,索性捧起他的脸,踮脚,在他另一边颊上亲了下,然后转移至额上,下颌,最后落至他的唇上。
两唇一触即分,松开他,稍稍退开稍许,谁知,卫韫先一步锢上她的腰,往自己身前拉近,垂首,额头抵上她的。
“虽然我得了佳人的香吻,但是,我还是希望,这样基础下香吻,日后还是不要再有。”四目相对,他如是说道。
叶朝歌停住。
卫韫又道:“我不想你太累。”
人的累,并非只是身体上,还有心上,精神上。
耗神,是另一种的累。
他心疼。
……
次日,刘嬷嬷她们分别得了吩咐,各自出门安排去了。
一直到了傍晚,方才安排妥当。
晚膳时分,南风前来叶府给叶朝歌送来一物。
叶辞柏就在一甯苑用膳,见状,疑惑拿到手上,打开来看,却没看明白,问妹妹:“这是什么?”
“朝中各大文官的签名。”
“啊?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为亡者正名!”
叶辞柏眨眨眼,“谁?”
“娴儿的表哥,数年前早逝的楚天寻。”
“不是歌儿,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叶朝歌这才想起,此事她的兄长并不知情,随即将自己的计划和安排和盘托出。
闻言,叶辞柏默了默,“何时开始?”
“最早后日。”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暂时还没有,若有,我会找哥哥。”
闻言,叶辞柏点点头。
兄妹俩用过晚膳,喝茶闲聊。
“对了妹妹,明日是叶力问斩的日子,你可要去?”想到明天是个什么日子,叶辞柏如是问道。
叶朝歌喝茶的动作停住。
半响点点头,“去吧。”
“恩,我陪你一道去。”
……
与此同时,京兆尹的死牢中。
“叶力,来吃饭了。”
狱卒搬进来一方小桌,桌上摆着丰盛的酒菜。
叶力缩在角落,见状,抿了抿起皮的嘴唇,“便是明日了吗?”
狱卒点头,淡淡道:“这是你的辞阳饭,吃饱了,明天好做一个饱死鬼。”
辞阳饭,别名,断头饭。
叶力麻木的点头,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小桌前,坐下,拿起筷子,跟着又放下,“狱卒大哥,左大人还是不愿见我吗?”
自他进入这死牢的当天晚上,他便求见左大人,到了现在,左大人一次面也不曾露,只让人传话,他的儿子回家了,且完好无损。
即便如此,他依旧每日要见左大人。
左大人已然知道了他被人威胁一事,他要左大人查,将威胁他的人揪出来。
反正他已经是死路一条,没有活路了,可他即便是要死,也要将用他儿子威胁他的人揪出来,他要死了,对方也休想好过!
可左安却不见他!
“大人不会来见你,但你明日会见到大人。”
左安身为京兆尹府,明日必会出现在刑场之上主持行刑,而叶力是要被斩首的那个人,两个人自然能见到面。
听出狱卒的弦外之音,叶力连气闷的气力都没有。
他重新拿起筷子,味同嚼蜡般,麻木的吃着自己的断头饭。
这时,其他狱卒前来**。
……
第525章 最后的垂死挣扎(上)
“我看着,你回家去吧。”
来**的狱卒说道。
那人看眼叶力,摇摇头,“还是等他吃完了我再走吧,之前大人下了令,让我们几个多长个心,上次的事万不能再发生了。”
说到上次的事,来**的狱卒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说得对,等他吃完了你再家去保险些。”
“瞧你那怂样。”
被嫌弃,来**的狱卒也不生气,说道:“我运道向来不好,如果上次的事再发生一次,我可没有老七的那好运气,我可不想把小命丢在这。”
“行了,别乌鸦嘴了,我问你,你昨天说去看老七,去了吗?他怎么样了?”
“去了,老七的命是捡回来了,只是他那伤,大夫说没个个把月怕是好不了。”
“不管怎么说,命还在就比什么都强。”
来**的狱卒赞同的点点头,“说来这老七也是受了无妄之灾,你说那死货是怎么想的,临死了还要作上一作,以为这样就能逃脱,简直就是做梦!也好在老七运气好,没出什么大事,这要是真出了事……”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那人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意有所指的看眼埋头吃的叶力。
后者了然,连忙住了嘴。
据说这叶力也是个胆大的,保不齐也是个疯子,以防万一,还是闭嘴比较好。
虽然及时闭了嘴,可叶力还是将他们说的话上了心。
不动声色的将辞阳饭吃完,待两个狱卒搬着小桌,锁了牢门离开后,他便窝在角落里琢磨了起来。
可琢磨到半夜,也不曾琢磨出个所以然。
夜深了,周遭逐渐安静了下来。
叶力自角落里起身,走到铁栏前,将之前偷偷留下的鸡骨头从袖中拿出,隔着铁栏,丢向隔壁。
他的隔壁关着一老头儿,在他被关进来之前,便已经在了。
据这两日的了解,老头儿失手打死了人,也是被判了斩首,只不过,缓期一年执行,在来年的秋后。
那老头儿本已经睡着,被叶力丢过来的鸡骨头砸醒。
揉揉眼睛,睡意朦胧,“砸我作甚?”
“老头儿,问你件事。”
“什么事啊?”老头儿慢吞吞的坐起来。
“他们那会儿说的老七是怎么回事?”
那老头儿一下子清醒过来,警惕地望着他:“你想干什么?”
“好奇,问一问。”叶力故作淡定道。
“好奇?你一个明天就要人头落地的人,好奇这个?”老头儿明显不信他的说辞,“我看你分明在打着其他的歪主意。”
叶力耸耸肩,“能活着,谁也不想死。”
老头儿眯了眯眼睛,“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
“废话少说,你说不说?”
老头儿抿了抿嘴唇,“跟你说也无妨,路是自己的,怎么走,与我何干。”
随即,便将事情道出。
这件事,发生在前几日。
数日前,有个死囚,在行刑的头天晚上,那叫老七的狱卒来给他送辞阳饭。
死囚不想死,砸碎了碗,以碎片钳制住老七,威胁左安放了他,不然,便与老七同归于尽。
左安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安排了弓箭手,制服了那死囚。
只是那死囚本就是个穷凶极恶的土匪,身强力壮,在被制服之前,割伤了老七的脖子。
“然后呢?”叶力咽了咽唾沫道。
“然后他折腾了一顿,还是斩了头,一个时辰也没有多活。”老头儿淡淡道。
闻言,叶力眸光微闪,回到了角落。
老头儿见状摇摇头,劝道:“我劝你,听过之后就算了,莫要步其后尘,早死早超生。”
“我怎么步他的后尘?我一无碎片,二在经这事之后,那些狱卒都有防备,我就算是想,也没机会。”叶力的声音有些闷。
老头儿哼了哼,刚要说什么,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细微响动……
……
翌日。
临近午时,兄妹俩出门去了东城的刑场。
此时,刑场周围已是人满为患,马车进不去,在距离刑场外的街道上,兄妹俩下了车。
叶辞柏护着妹妹挤进了人群。
便见刑台之上,左安一袭官袍端坐案后,行刑台上,叶力穿着斑驳的白色死囚衣,双手被绑缚在后,跪在地上。
身后是扛着大刀的刀斧手。
此时叶力正抬着头在人群中搜寻什么,搜寻了一圈,面露失望,但又松了一口气。
这时,目光触及到叶朝歌兄妹二人。
叶力眯了眯眼睛,望着叶朝歌,跟着,无声的笑了起来。
见状,叶朝歌皱了皱眉,他这一笑,是什么意思?
时间过得很快,还未待叶朝歌想出个所以然,午时到。
左安当众再度宣布了叶力的一应罪责,然后拿起一支令牌,扔到了地上,“行刑!”
“慢着,我有话要说!”叶力突然大喊。
左安闻言,示意刀斧手暂缓行刑,问叶力还有什么话想说?
能有开口的机会,便是成功了一半。
叶力深吸口气,大声说道:“大人,草民之前并没有说实话,十三年前,小的将叶朝歌带回家后,第二日,以卖她为由,便将她淹死在了河中。”
吵吵嚷嚷的刑场,在随着叶力的这番话出,立马安静了下来。
人人不敢置信。
如果说,叶二小姐十三年前就被叶力给淹死了,那现在叶府的叶朝歌本人,又是怎么回事?
“叶力,死到临头你还在满口胡言,大人,莫要听他胡说!”叶辞柏气得俊脸通红,恨不得冲上去抢走那刀斧手的刀,结束那叶力的性命!
叶力大声喊道:“我没有胡说,都到了这一步,我还怎会胡说,只不过是不想她再继续蒙骗人,方才选择将真相说出,当年,我亲手埋了淹死的那孩子,真正的叶朝歌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叶朝歌,是假冒的!”
“你放屁!”
叶辞柏真恼了,当场爆了粗口,“叶力,你给我闭嘴,我叶辞柏的妹妹,又岂会认错,我看你这是想在临死前拖着我妹妹陪葬!”
“我说的是事实,不信你们去查。”
叶力仰着头,颇有底气。
……
第526章 最后的垂死挣扎(中)
“叶力,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左安拧眉沉声喝问。
“回大人,草民知道。这几日草民想了许多,也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罪过,并诚心悔过,只是草民深知罪孽深重,大错已成,不敢祈求原谅,只希望能在临死之前,为叶家做一点事,稍作弥补。”
叶力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眼睛红的更是恰到好处。
“你简直是在满口喷粪……”
“哥哥稍安勿躁,且让他说下去。”
一直不曾开口的叶朝歌,拉住激动不已的叶辞柏,淡淡说道。
“妹妹?”
“白的永远变不成黑的,黑的也永远变不成白的,我究竟是不是叶朝歌,不是他叶力上下嘴皮子一掀便能说了算的。”
叶朝歌掷地有声的一席话,周遭的老百姓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纷纷点头附和。
“叶二小姐说的在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叶力估计是想在死前拉着叶二小姐垫背,这厮可真是够阴损的,也不怕遭雷劈吗?”
“还叶二小姐呢,该改口叫叶小姐了。”
“对对,叶小姐。”
叶思姝被叶府赶出来的事,早已在上京传遍了。
如今叶朝歌是叶府唯一的小姐,既是唯一,自然没有大小之别。
左安在上面看着底下的这一幕,视线最终定格在镇定自若的叶朝歌身上。
这一刻,他想起了去年。
那日,她敲响鸣冤鼓,公堂之上,瘦削的她俏生生的立于堂中,神情冷静,如此时这般镇定自若,仿佛一切俗事,皆撼动不了她一般。
与此同时,叶力也在看着,听着。
他稳了稳神,大声一字一字的说道:“大人,十三年前,草民为了斩草除根,并没有卖了叶朝歌,而是带去了河边,将她溺毙在河中,之后寻了个无人的地方,亲手将她的尸体掩埋,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若大人不信,滴血验亲便知草民说得是否属实!”
滴血验亲?
叶朝歌眯了眯眸子。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对啊,滴血验亲可以辨真假。”
百姓中有人大喊,随之一片附和之声。
跟着,有人反驳:“你们这些人,怎么能听风就是雨,叶力说的话能信吗?前两日公审的时候,他口口声声说将叶小姐拐卖,现在要行刑了却突然反口,摆明了是在拖延时间!而且,叶小姐是大将军亲自找回来的,怎会有假。”
此番话,带起了另一片的附和。
只是反驳声浪比之高出许多。
“是真是假,我们说了不算,待滴血验亲之后,自会真相大白。”
“凭什么他说滴血验亲就要滴血验亲?谁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算计?”
“什么阴谋算计,我看是心虚吧?”
“你们……”
这时,一位留着两撇胡须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在下乃回春堂的大夫,愿为叶小姐滴血验亲证身份。”
叶朝歌闻言,眼睛闪了闪,不露声色道:“如此,有劳大夫了。”
“叶小姐客气了。”
衙役准备了盆清水,开始滴血验亲。
叶朝歌和叶辞柏兄妹俩分别割破了手指,两滴血滴入水中,
两人的血入水,打了个圈,然后各自晕开。
此一幕,观者哗然。
“怎么会这样?”叶辞柏震惊,不敢置信。
相较于叶辞柏的不敢置信,叶力却是得意不已,“我说过,真正的叶朝歌已经死了,你们还不信,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相信了吧?”
“这女人是假的,她根本就不是叶朝歌!”叶力大喊,仿佛生怕众人听不到似的。
此情此幕,叶朝歌不但不见急切,反而轻笑一声,说道:“就算我不是叶朝歌,与你又有何关系?是能免除你的死罪,还是能让你走下这刑台?莫要忘了,我不是叶朝歌,你的身上便是两条人命!”
“你!”叶力深吸口气,“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是假冒的了?说,你假冒叶朝歌有什么目的?你混进叶家想做什么?”
叶朝歌不理他,看向仍有些会不过神来的兄长,轻声道:“哥哥,你信我吗?”
叶辞柏回神,毫不犹豫道:“那是自然。”
“就算我们不是亲兄妹?”
叶辞柏咬了咬牙,“我们是亲兄妹,你是我妹妹,我这个当哥哥的,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就是我妹妹!”
“可若真不是呢?”叶朝歌又问。
“就算不是,你也是我的亲妹妹!”这句话,叶辞柏没有任何犹豫的道出。
闻言,叶朝歌袖袍中捏在一起的双手松开,微微一笑,“恩,我是你的亲妹妹。”
说罢,对所有人说道:“我的确是叶朝歌,至于这滴血验亲的结果,我不认同!”
“叶小姐你什么意思?你是不信在下?”小胡子面红耳赤,怒道。
叶朝歌笑笑,“你我素不相识,更没有交集,我为何要相信你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
“你!好,你不相信在下,总相信事实吧,方才大家皆有瞧见,你和叶小将军的血并不能融合!”
“是,我瞧见了,大家都瞧见了,可那又如何?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叶朝歌凉凉道。
小胡子恼怒:“我看你这分明就是狡辩!”
“是不是狡辩,待会自有定论,我已经派人去请太医,相信很快就到。”
“你是未来的太子妃,到时候太医说什么还不是由你说了算。”叶力撇嘴道。
叶朝歌不怒反笑:“太医院太医无数,我即便有心收买或威胁,总不能让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听我的吧?况且,太医不可信,不是还有大夫吗,上京颇具声望的医馆大夫无数,为避嫌,有劳左大人了。”
左安颔首,然后派了得力的衙役,由其带人去寻大夫。
小胡子见此阵仗,稍稍退后两步,准备悄然离去。
“这位大夫,您这是要去哪?”
叶朝歌似笑非笑道。
小胡子脚下猛地一顿,面上闪过片刻的慌乱,故作镇定道:“叶小姐既然已经请了太医,且不信任在下验出来的结果,在下还留下做什么。”
叶朝歌扯了扯唇角,“是这样吗?难道不是您心虚了要遁逃?”
……
第527章 最后的垂死挣扎(下)
小胡子闻言,心下猛地一跳。
硬着头皮,大声嚷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在下为何要心虚,又为何要遁逃?”
叶朝歌笑笑不言。
小胡子被她笑得有些发毛。
清楚的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要想方设法的离开为上。
可是,在他方才离开被叶朝歌发现后,围观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便越来越多,被这么多人盯着,他根本就没法离开。
怎么办?
想至此,小胡子有些急。
正在这时,他见一红衣年轻姑娘挤过人群,走到了叶朝歌跟前儿,“小姐。”
“回来了?”
红尘点点头,“不出小姐所料。”
闻言,叶朝歌颔首,“我知道了。”
“妹妹?”
“哥哥莫急,我还是那句话,白的黑不了,黑的,自然也白不了!”
叶辞柏听此,点点头,握上她的手,“早知有此事,说什么我也不带你出门了。”
此时此刻,叶辞柏无比后悔。
叶朝歌摇摇头,“应该庆幸我们来了,若不来,岂不是任由他随便说?”
叶辞柏一想也是。
想到叶力的污蔑,他便忍不住的咬牙切齿,“这叶力,当真是该死!”都要死了,还要拖他妹妹下水,当真是可恨至极!
“哥哥不怀疑吗?”
“怀疑什么?”
“我不是叶朝歌。”
叶辞柏摇头,“你就是我妹妹!”顿了顿,他又道:“即便不是,那又如何?你依旧是我的亲妹妹,谁也改变不了!”
兄妹俩携手走到今日,之间的情意,早已越过血脉联系。
不是亲妹妹又如何?
在他的心目中,她便是他的亲妹妹!
不管她是不是叶朝歌,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妹妹,仅此而已!
至于叶力话里话外的暗示……
他又不傻,怎会相信那番蠢话!
妹妹回来至今,走来的每一步,经历了什么,没人比他这个兄长更清楚。
她会对叶家图谋不轨?
想至此,叶辞柏冷冷一笑。
分明是叶家的某些人,对她图谋不轨!
在兄妹俩说话间,浩浩荡荡的行来一行人。
“太子殿下驾到!”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卫韫到来,众人皆跪。
“都起来吧。”卫韫下马,先是走到叶朝歌跟前儿,将她扶起来后,方才叫其他人起,“你没事吧?”他问。
叶朝歌微笑摇头,“没事。”
卫韫悬着的那口气微松,悄悄的握上她的手,在手心捏了捏,然后对身后唤了声:“吴院正。”
下一刻,一身穿深色官袍的老者上前,“殿下。”
“左安。”
“下官在。”
“孤将吴院正请来了,接下来便交给你了。”
左安神色一正,郑重应声。
这时,他派去请大夫的衙役,带着上京之中几位比较有名气的大夫也回来了。
太医,大夫,齐全,开始新一轮的滴血验亲。
两滴血同时落入水中,荡.asxs.点水波,在水波的推动下,隔着一段距离的两滴血渐渐靠拢,之后,融合到了一起。
“融了融了,叶小姐就是叶家小姐,叶力在撒谎!”
目睹这一幕的老百姓大声欢呼道。
“我就说嘛,这叶小姐是大将军找回来的,若非自己的亲外孙女,怎会接回来,看吧,这下真相大白了吧。”
“都怪那叶力,死到临头了还要拖叶小姐下水。”
“不对啊,这次融了,刚才那次是怎么回事?”
一语出,周遭静了静。
片刻后,低语再起,“难道太医和大夫真被收买了?”
“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大夫是左大人派人请来的……”
“那又能说明什么,左大人的为人我们信得过,但那些衙役,就不好说了……”
周围的议论断断续续的传到众人的耳中,随着越来越没边的质疑,不只是吴院正和几位大夫,就连左安和他的衙役,脸色皆变得难看了起来。
叶朝歌给红尘使了个眼色。
后者悄然退下,不一会便消失在人群中。
周遭的质疑越来越多,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娇喝突兀响起。
人潮晃动间,红尘拽着小胡子自外挤了进来。
看到她手上的小胡子,众人微讶,这人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小姐,奴婢把人抓回来了。”
叶朝歌点点头,对左安说道:“先前小女察觉到此人行为古怪,便做主派了身边的丫鬟前去回春堂走了一遭,回春堂的掌柜现今就在外围候着。”
闻言,左安眉间微动,“来人,带人过来。”
不一会,衙役带着一老者而来。
“小老儿回春堂掌柜贺春生,见过太子殿下,诸位大人。”
“你是回春堂的掌柜?”左安问。
“小老儿正是。”
“此人自称为回春堂的大夫,你可识得此人?”
贺春生顺着左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此一眼,便摇头,“小老儿并不识得此人。”
“你仔细看看,确定好了再回话。”
“回大人,小老儿很确定,小老儿家中世代行医,回春堂在上京中已有几十年,坐诊大夫加上小老儿不过三人,小老儿很确定,并不曾聘请过此人坐诊。”
闻言,左安面色一沉,“你到底是何人?”
身份被拆穿,小胡子再也硬气不起来了,噗通一声跪下,“大人饶命啊,草民,草民的确不是回春堂的坐诊大夫,是有人给了草民五两银子,冒充大夫……”
“什么,他竟不是大夫?”
众人大惊。
左安抬手,“安静。”
待安静下来后,左安问小胡子,“是谁让你冒充大夫,如实招来!”
“草民不知……”
“到了这一步,还不说实话!”
“草民真的不知,他蒙着脸,草民没有看到他的脸。”
左安皱眉,“对方除了让你冒充大夫,还让你做了什么?”
到了这一步,小胡子不敢再隐瞒,如实道:“他让草民冒充大夫,为叶小姐滴血验亲……还有,还有将此物倒入水里……”
说罢,小胡子伸手到袖子里摸索了几许,捏出一小撮粉末。
左安让大夫上前查验,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只是普通的巴豆研制出来的粉末。
……
【作者题外话】:每周一次,比大姨妈还要准时的强迫症又发作了,528章,又被我改动了一些,姑娘们,救救我吧,强迫症太可怕了,为了528章,我耗时一个上午加半个下午,崩溃!
第528章 所谓父女
巴豆性热,粉末遇水即化。
水中掺有巴豆粉,清水被污,即便是有血缘关系,两滴血液滴进去,也是无法相融的。
经过吴院正等人的检查,在最开始的那盆水里,的确被掺了巴豆粉。
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左安命人将小胡子带回了京兆尹府。
至此,第一次滴血验亲,叶朝歌和叶辞柏血液不能相融,真相大白。
这下,对于叶朝歌的身份,无人再怀疑,质疑其他。
“叶力,你如今还有何话好说?”左安扬声怒斥。
叶力笑了,哈哈大笑,笑声犹如疯魔。
他现在,彻底死心了,更放弃了挣扎,准确的说,不放弃又如何?
“将你的同谋说出来!”
要说叶力没有同谋,打死他也不信。
按照方才那小胡子所言,雇他的人,是在今日上午找到的他,也就说,今日之种种,并非是一早便筹谋好的。
自那日公审后,叶力便一直在死牢中……
想到此,左安狠狠的皱起了眉头,看来,牢中的防卫,需要加强了!
叶力慢慢收了笑,“大人,马上就要过了午时了,该行刑了。”
闻言,叶朝歌眯了眯眸子,上前。
“妹妹,你要做什么?”叶辞柏拉住她。
叶朝歌回头对他安抚一笑,挣开他的手,走至叶力跟前儿,低声道:“我记得,当年我被拐卖一事,你是主谋。”
叶力不说话。
“你虽然是主谋,但你的妻子林氏,这其中也有一份。”
叶力倏然瞪大眼,“你想干什么?”
叶朝歌笑笑,“你的宝贝儿子,好像才大病初愈,你说,这没了爹,娘再没法陪在身边照顾,他一个人怎么活?是跟着因为他的缘故被亲爹卖去给七老八十老头子当妾室的大姐和二姐,还是跟着叶思姝这个三姐?不对,还有一个四姐姐,四个姐姐,你说,谁能照顾他?”
这下子,叶力激动了。
照顾?
谁也不会照顾!
她们不折磨全儿都是稀罕!
他挣扎着起来,扑向叶朝歌。
叶朝歌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看着叶力被刀斧手摁在地上,近身她不得。
淡淡道:“叶力,不想你儿子没爹之后再没娘,将谋划今日之事的罪魁说出来。”
“我说出来你就会放过我儿子?”叶力脸被狠狠地摁在地上,有些变形,他气息粗喘的问叶朝歌。
“我对你儿子没有兴趣。”
叶力充满怀疑,只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答案是否定的。
“是叶思姝!”
“大点声。”
“是叶思姝!是她昨晚去了牢里,让我今日当众改口供!”
叶力闭着眼睛,大喊出来。
……
昨晚。
叶力在听完老头儿对老七一事的讲述后,是失望的。
正如他所说,他手上一来没有瓷片刀具,二来那些狱卒有了前车之鉴,已然加强了戒备,即便他想放手一搏,也不能。
难道,真要认命了?
就在他不甘心人命之际,叶思姝来了。
然后他亲眼看到隔壁的老头儿突然晕了过去。
“放心吧,只是让她睡了一觉。”叶思姝说道。
这里是死牢,尽管死牢里面关的皆是些即将受刑或是等待受刑的死囚犯,她也不敢随意杀他们,否则,只会麻烦上身。
“姝儿,你来救我的吗?”叶力满含期盼。
叶思姝笑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救你?怎么救?劫囚吗?就算我能救你,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就算你跑了,你舍得你儿子?”
她的字字句句中,无一不充满了嘲弄。
叶力踉跄坐下。
是啊,若是他今日越狱,不说他能不能跑得了,即便是跑得了,儿子也将会受影响。
“那你来干什么?”他问。
叶思姝蹲到他面前,“你可知道,我被叶家赶出来了。”
“哦。”叶力的反应很平淡。
叶思姝被赶出来,他并不意外,反而意料之中。
“哦?”叶思姝眸中阴沉掠过,“为了你的宝贝儿子,我被叶家赶出来了,从此不再是叶家的大小姐,你就只是哦?”
叶力听得刺耳朵,抬眼瞪她:“你怪我?”
“难道我不应该怪你吗?”
“你凭什么怪我?莫要忘了,全儿也是你的弟弟,而且,你会成为叶家的大小姐,享受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可都是因为全儿,如今,不过是回到最初,你有什么可怪?当了十多年的大小姐,该知足了!”
“哈,你让我知足?那你呢?你怎么不让自己知足?”
叶力面上闪过一抹难堪,“你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
“怎么,不愿听?不愿听没关系,我就说些你愿意听的。”
叶力不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我如今已经不是叶家的大小姐了,康王那边,已然不能指望了,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你儿子的前程,指望我怕是难了。”叶思姝幽幽说道。
闻言,叶力皱眉,“伯恩侯府的世子呢?他不是迷恋你很多年了吗?”
“他是迷恋我,但你觉得,以我现在,能进侯府当主母?”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是想让你儿子成为人上人吗?我帮你,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他日后好了,我这个当姐姐的也会沾光。”
叶力并不急着高兴,这个女儿,他了解,狠起来,比他这个当爹的更甚。
“条件。”
“你帮我回到叶家。”
叶力瞠目,“你被叶家撵出来了,还能回去?”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按我说的做,我自有办法重回叶家,有了叶家大小姐这个身份,进侯府当主母我才会更有把握。”
“当然,我日后成为了世子妃,你儿子才会更为沾光。”
叶力想了想,眯眼看她:“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帮全儿?”
叶思姝嗤嗤一笑,“你现在除了我,还能相信谁?”
叶力捏了捏拳头。
不错,他现在除了相信叶思姝,别无选择!
“你的计划是什么?”
“明日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改口供,告诉世人,十三年前,你并没有将叶朝歌拐卖,而是杀了她,若叶朝歌明日去到现场,你便让她当众滴血验亲,你只要做到这些,剩下的,我会安排。”
……
第529章 画上句点
又是叶思姝?
叶思姝这个名字,如今在上京之中可谓是臭名昭著。
只是没有想到,今日之事,她也掺和进来了!
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叶朝歌转身离开。
“叶朝歌!”
叶朝歌顿住。
“不要动我儿子。”叶力近乎于恳求道。
叶朝歌淡淡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他不来招惹我,我自不会难为于他。”
“还有林氏……”
叶朝歌不再多言,抬脚离开。
林氏,从一开始她便没想过动她。
她是知情人,但并未参与进来,况且,当年若非是她坚持,便不会有后来和现在她。
仅凭这一点,她便不会对她怎么样。
至于叶全,她更不会去动他。
罪不及家人。
叶全对当年之事毫不知情。
“哥,我们回家吧。”叶朝歌下来后,对叶辞柏轻声说道。
叶辞柏点点头,“好,我们回家。”
“我送你们。”卫韫道。
叶朝歌应了声。
三人离开前,卫韫对左安说道:“事情已然明确,左大人该怎么做,不用孤教你吧?”
左安严肃道:“下官这就安排人抓捕叶思姝!”
左安上道,卫韫很满意,随即便与叶辞柏叶朝歌,在一众人的恭送下,上车离开了刑场。
马车离开一段距离,远处突然响起阵阵惊呼。
叶朝歌顿住。
深知此惊呼为何而来。
此时此刻,十三年前的种种,随着叶力的受刑,画上了句点。
“莫要多想,叶力咎由自取。”卫韫握上她的手,轻声说道。
叶朝歌点点头,“我知道。”
马车停在叶府门口,卫韫并没有进去。
只是立于车前,目送兄妹俩进府,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方才回了东宫。
叶辞柏送妹妹回到一甯苑。
“你且好生休息,莫要想太多,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叶朝歌点点头,“外祖那边……”
“待会我便去将军府一趟,外祖和母亲那边,你不必挂怀。”知妹莫若兄,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叶辞柏先一步说道。
吩咐刘嬷嬷伺候好妹妹后,叶辞柏才走。
叶朝歌的确有些累了,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我去小憩一个时辰,晚膳再叫我。”
回了内室,躺下。
本以为很快便能睡下,谁知,刑场上的种种,在她脑海里如海波般翻涌,让她越发的清醒起来。
叶力突然改口供,在她的意料之外。
会去刑场,她只是想看看叶力的下场,却没想到,会发生后面的诸多。
在一开始,叶力改口供之前,她便猜到,此事与叶思姝脱不开关系,果不其然!
至于她的目的,并不难猜。
想到此,叶朝歌叹了口气,望着青色帐顶,呢喃道:“有些烦了……”
也累了。
争累了,斗累了。
这般无休止的争斗,她有些烦了。
也是因此,她才会在方才,让叶力大声将叶思姝是整件事的罪魁道出。
经过今日一系列的种种,左大人定然会想到,叶思姝闯牢房一事,这只是其一,其二,怂恿叶力改口供,其三,又收买小胡子。
仅凭这三点,左大人定然不会放过她。
如此,便将叶思姝留给左大人头疼吧。
“我便知道,会是这样。”
叶朝歌正想的入神,卫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不放心你,便过来看看。”分开前,叶朝歌的神思不济他不放心。
卫韫走过来,坐到床前:“方才在想什么?”
叶朝歌眼珠子转了转,“在想将叶思姝给左大人头疼。”
卫韫深知她并未说实话,也不逼她,只道:“姑母寿辰后便是浴佛节,我陪你去普乐镇看看如何?”
普乐镇是普乐寺山下的一方小镇。
据说,每年的浴佛节,普乐镇是整个大越最热闹的一处。
“听你安排。”叶朝歌偎进他的怀里。
为何去普乐镇,她一清二楚。
是因为她。
“浴佛节连续举办三日,届时,我们便在普乐镇逗留三日,待结束了再回来。”趁这三日,让她好好放松放松。
“好,我听你的,不过……”
“不过什么?”
叶朝歌自他怀里坐起来,“不过,外祖那边,你去说。”
“坏丫头,想看我好戏?那你可要失望了,我会让你哥去说。”
“我哥会这么听话?”叶朝歌表示怀疑。
卫韫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你且瞧好吧。”
有了卫韫的陪伴,叶朝歌开怀了不少,心中的烦闷亦是散去许多。
闲聊了一会,在他怀里,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卫韫伸手拎起锦被,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垂眸望着她的睡颜,无声轻叹。
他的丫头呵……
……
叶朝歌醒来时,是在卫韫的怀里。
四目相对,她眨眨眼,“你还没回去?今日不忙吗?”
“不忙,方才睡得好吗?”卫韫避重就轻。
“挺好的。”叶朝歌从她怀里坐起来,“要留下用晚膳吗?”
“好,歌儿,晚膳我想吃清蒸鱼。”
叶朝歌点点头,“好,我这便让刘嬷嬷去厨房安排。”
“去吧。”
内室的门开了又关。
确定叶朝歌出去后,卫韫面上的笑意霎时间僵住,缓慢的坐起来,小心活动麻掉的半边身子。
临近晚膳,叶辞柏过来陪叶朝歌用膳。
看到坐在桌前的卫韫,张张嘴,倒是什么也没说在叶朝歌的另一边坐下。
“哥,你去将军府了吗?”
在刘嬷嬷她们上菜的间隙,叶朝歌如是问道。
“去了的,对了,我见到小宝了,他一个劲儿的问你呢,说是想你了,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去看他。”
说到小宝,叶朝歌发现自己还真好长时间没见他了。
“过两日我便回去看他。”她说道。
晚膳布置妥当,便收起了话头用膳。
“你要吃的清蒸鱼。”叶朝歌扦了一块清蒸鱼送到卫韫的碗里。
叶辞柏惊疑,“你不是不爱吃清蒸鱼的吗?”
“不爱吃,清蒸鱼?”
叶朝歌纳闷,不爱吃,怎会告诉她晚膳想吃清蒸鱼?
“现在爱吃了。”仿佛怕他们不信似的,卫韫连着吃了好几口的清蒸鱼,吃完又露出一副好吃的模样。
叶辞柏:“……”
从小不爱吃清蒸鱼的卫韫,突然抽的哪门子风?
……
第530章 要上天的猴儿
用过晚膳,喝了杯茶又坐了会,看着卫韫离开后,叶辞柏方才放心回了清明苑。
下午睡了一个好觉,叶朝歌久无睡意。
想到昨天安排下去的一系列,问刘嬷嬷:“嬷嬷,那件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都准备差不多了,明日应该便能准备齐全。”刘嬷嬷回道。
叶朝歌颔首,“准备好了的话,便按照我昨日说的,分发出去吧。”
“小姐放心。”
“对了,柃宜怎么样,在府上住的可还习惯?”
青岚撇嘴回道:“有青茗和红尘伴着,那猴子习惯着呢。”
说到柃宜,青茗有些头疼。
一开始瞧着那丫头很乖巧,渐渐的,便暴露了她的本性,比青岚还跳脱,每日里跟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这让她颇为头疼。
“猴子?”叶朝歌疑惑。
“她说的便是柃宜,青岚觉得她上蹿下跳的跟个猴儿似的,便叫她猴子。”刘嬷嬷忍俊不禁。
叶朝歌笑:“有这么夸张吗?”
“小姐若是知道她都做过什么,便不会觉得奴婢夸张了。”
“哦?她都做什么了?”叶朝歌来了兴致。
青岚倒豆般,将柃宜的种种事迹道出。
什么翻墙爬屋顶看月亮星星,什么半夜跑出来去假山烤番薯,差点将花园给烧了……
种种劣迹,应有尽有。
“小姐您知道吗,上次那丫头突然不见了,奴婢带着人找了一下午无果,后来她自己冒出来了,问她去了哪里,她竟然说爬到树上睡着了!”
叶朝歌掩嘴笑,“这丫头倒是个男儿性子。”
“便是男儿也没她这么作的,这才一个月,奴婢便觉得自己老了至少五岁。”说罢,青岚摸摸眼角,柃宜这倒霉孩子,实在让人操心。
叶朝歌摁了摁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青茗呢,不是还有青茗帮忙看顾吗?”
“青茗?若让她看顾,估计咱们这一甯苑,就要被她们二人给拆了!”自从柃宜暴露出本性后,青岚便将柃宜打包回了自己的房间。
若让她继续和青岚住下去,自己老得更快。
“奴婢真怕这样下去,那猴儿真要上天了。”
“给你出个主意。”叶朝歌道:“把她送去给红梅看顾几日。”
闻言,青岚眼睛一亮,对了,她怎么没想到呢。
红梅会武,且除了对小姐,对旁的皆没什么耐心,柃宜那么皮实,把她送去给红梅,定会被收拾的老老实实。
越想,青岚越觉得这法子好。
当天晚上,她回去后便打包好了柃宜,送去了红梅的房里。
……
刑场一事,成为新的谈资。
叶思姝三个字,亦是成为现今外界提及最多的字眼。
以往,提起叶思姝,人人竖大拇指,上京第一才女。
现在,提起叶思姝,多为不屑和厌恶。
永福宫。
贤妃麻木的听着身边人的禀报,现在她已经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
听完后,吩咐宫女:“你且去前面候着,待王爷下了朝便让他来本宫这里一趟。”
半个时辰后,卫成而来。
“儿子给母妃请安。”
贤妃有气无力的摆摆手,“上次你与我说,会考虑和叶思姝的事,现在过去这么久了,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可有结果?”
卫成叹了口气。
自得知母妃有请,他便知道是为何。
果不其然。
“你莫要告诉我,到了现在你还要她!”久不见儿子回应,贤妃心下微沉,坐直身子,激动道:“成儿,你可莫要再糊涂下去,外界是如何评价那叶思姝的,本宫这个久居深宫的妇人皆有听说,你时常在外走动,你应该比母妃更清楚,叶思姝如今就是块烙铁,谁挨着谁倒霉,你可休要再糊涂。”
卫成回神,“我知道,母妃所说,儿子都知道,只是……”
“只是?”
不待卫成把话说完,贤妃便急声打断,“只是什么?你还不死心?”
卫成抿了抿唇,让殿内宫人都退下。
不一会,殿中只剩下他们母子俩。
这时,卫成才道:“母妃,叶思姝的手上有一支神秘力量,儿子要想据为己用,首先要稳住叶思姝,儿子也知道,叶思姝已是臭名连天,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母妃,您再等等,我保证,待得到儿子想要的,定会去求父皇,收回当初赐婚的圣旨。”
“神秘势力?”
卫成点点头,“母妃有所不知,叶思姝手上的这支神秘势力,就连卫韫也不曾窥破,儿子相信,一旦我们得到这支势力,定能与卫韫抗衡。”
“有你说的这么厉害?”贤妃不信。
“儿子没有骗您。”
贤妃见儿子说的认真,抿了抿唇,“那你有几成把握?”
“我……”
“成儿啊,如今的叶思姝没有任何的指靠,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会将自己近乎于护身符的东西给你吗?”姜还是老的辣。
贤妃的话,让卫成猛地僵住。
是啊,这支势力,是叶思姝的护身符,她会将自己的护身符给他?
“这段时间,徐皇后对我明中暗里提醒,若再不决断,徐家那边便会不满,到时候,为了一支没有把握的势力,失去徐家的信任和支持,成儿,莫要顾此失彼啊。”
卫成沉默了。
眉目间的纠结,贤妃看的明明白白,想了想,对他说道:“我听说京兆尹府正在找叶思姝,不若你去与她做笔交易。”
“母妃的意思是……”
“若她给,之前的话,你就当母妃什么也没说,若她不给,成儿,咱们娘俩是真的该想想法子了。”
母子俩闭门商量了许久,卫成方才离开了永福宫。
出了皇宫,卫成对良齐吩咐道:“速速去找叶思姝,本王有话要对她说。”、
皇宫发生的种种,叶朝歌丝毫不知。
她不知,徐府里徐明珠却是知道的。
看完宫中探子的传信,徐明珠将其点燃,默默沉吟了起来。
如今是个什么局面,众所皆知。
叶思姝更是臭名昭著。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康王依旧不曾提起取消他和叶思姝的指婚,反而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这让她越来越坚信上次在第一楼,叶朝歌说的那番话。
……
第531章 寿辰礼
一甯苑。
“小姐,画荷来了。”
闻言,叶朝歌扬扬眉,“请她进来。”
不一会,画荷跟着青岚进来了。
行礼请过安后,画荷便将自己此次的来意道出。
听后,叶朝歌颔首,“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没有什么是无坚不摧的。”
得了话,画荷应下,“奴婢告退。”
“青岚,去送送画荷姑娘。”
“画荷姑娘这边请。”
“有劳。”
待人走远后,刘嬷嬷上前道:“看来这徐小姐是真急了。”
叶朝歌笑笑,“叶思姝于她来说,是最大的威胁,徐明珠这个人,怎会容得下。”
说完,叶朝歌便丢开了,道了一句:“左右是她们之间的事,不必理会。”
刘嬷嬷颔首:“小姐说得是。”
画荷所送来的消息,于叶朝歌来说,只是个小插曲,并未放在心上。
眼下她在思索,三日后大长公主的寿辰。
大长公主寿辰,总不能空手去,这贺寿礼总归是不能少的。
她想了想自己的小金库,好像并没有什么适合送作寿辰礼的。
“嬷嬷,待会你派个人去宸亲王府走一趟……”
大长公主不只是卫韫的姑母,也是乐瑶的姑母。
那日乐瑶也会去。
不妨问问她。
下午,乐瑶来了。
“你要去给姑母贺寿?”一见到叶朝歌,乐瑶便问道。
叶朝歌颔首,“之前送来了帖子,不得不去。”
乐瑶哦了声,“那日我也会去,正好我也没有准备寿辰礼,不若一起出去瞧瞧?”
叶朝歌正有此意。
当即两人出门去了日月小筑。
在日月小筑叶朝歌看中了一只白玉瓶。
“乐瑶,这个如何?”
乐瑶走过来,“你要送这个?”
“不好吗?”
乐瑶摇摇头,让日月小筑的伙计将白玉瓶拿过来瞧瞧。
岂知,伙计面露为难,“郡主,叶小姐,这白玉瓶已经被人订下了。”
“被人订下了你们还摆着做什么。”小姑娘不乐意了。
“郡主息怒,是小的失职。”伙计懊恼不已,白玉瓶是在不久前刚被人订下的,因忙昏了头,便忘了收起来,谁知就这么巧,被叶朝歌给瞧上了。
“罢了,我们再看看别的。”叶朝歌道。
伙计闻言如蒙大赦,连连道谢。
乐瑶哼了哼,“朝歌,也就你好说话。”
叶朝歌失笑,也并非是她好说话,只是那白玉瓶她也只是看中当做寿礼送出去。
这个不行换别的便是。
最终,叶朝歌在日月小筑选了一对小臂长的玉如意,乐瑶则选了一串白玉佛头珠串。
选定后,两人便离开了日月小筑。
出来一趟,乐瑶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回去,拉着叶朝歌逛了起来。
正好有间新开的成衣铺子,二人便进去了。
“好漂亮啊。”望着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漂亮衣裙,爱美的小姑娘当时便眼睛冒光。
放开叶朝歌的胳膊,蹬蹬跑过去,伸手去摸。
“朝歌,你看这件衣裳好不好看?”乐瑶拿起其中一件绯红衣裙,招呼叶朝歌。
“好看。”
得了肯定,小姑娘笑眯了眼睛。
“姑娘,小店设有更衣内间,若喜欢,可入内试穿。”伙计在旁说道。
乐瑶当即抱着那衣裙,带着微白去了内间。
叶朝歌去到一旁坐下等候,这一等,乐瑶没有等出来,倒是等来了李茜。
见到叶朝歌,李茜愣了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也会在这。
李茜是自己一个人,上前来,“叶二小姐,好巧。”
叶朝歌对她点点头,淡淡道了句:“好巧李小姐。”
二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仅有的两次交集,皆以不愉快开始,更以不愉快结束,此次面对面,颇有些微妙。
这时,乐瑶换好衣裳出来了,“朝歌,你看好不好看?”
小姑娘跑出来,双手拎起两边裙摆,转了个圈,停下后,方才看到李茜。
好心情去了一大半,“你怎么在这?”
李茜咬了咬唇,“郡主安好。”
小姑娘的敌意和不喜,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李茜清楚记得上次点翠楼一事,不敢久待,行过礼后,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小姑娘噘嘴,“早知道今儿个出门时看下黄历了。”
叶朝歌不接话,只说:“乐瑶,这衣裙很适合你。”
小姑娘立马被转移注意力,“真的吗?”
“恩。”
“好,那我要这件了。”
衣裙穿在乐瑶的身上裙摆有些长,需要裁去一截。
“你让人现在就改,我接着拿走。”她很喜欢这件衣裙,加之又是个急性子,便如此要求道。
好在只是个小问题,并不费时间。
伙计去后面问了绣娘,便定了一个时辰后来取。
微白付好了银子,便离开了。
也逛得差不多了,二人便去了附近的一家茶社喝茶磨时间。
茶社有说书先生,正巧一段结束,满堂喝彩,好不热闹。
伙计上了茶,叶朝歌刚抿了口,还未品出味道,灌了一壶茶稍作休息的说书先生,便开始了新一段的说书。
只听他道:“最近上京城内所发生的几件事,皆与那叶家小姐有关,小老儿闲来无事,便将一连串的事衔接成书,不知各位茶客可有兴趣一听?”
乐瑶看眼皱眉的叶朝歌,大声吆喝道:“有兴趣有兴趣,先生快说说。”
“乐瑶!”叶朝歌低声叫她。
小姑娘眨眨眼睛,一脸的无辜,“我怎么了?”
叶朝歌一噎。
这时,那说书先生开始了。
“话说这叶府,想当年在这上京也是煊赫一时,承袭爵位,世家大族,好不风光……”
“现今当家夫人祁氏,出身将门,嫁入叶府后,生养一子一女,众所皆知,其子如今是风头无两的叶小将军,其女即将与太子殿下大婚,日后便是那皇家媳,太子妃娘娘……”
乐瑶托着腮,听得津津有味,叶朝歌却浑身别扭不自在。
自己成为那说书中的其中一角,这种感觉,还真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微妙感。
“叶小将军继承大将军外祖的宏志,投身军旅,而叶小姐,奸邪作祟,幼时被拐卖……”
……
第532章 柳明月
“这叶小姐朝歌,话说她的人生,当真是曲折百回……”
茶社中十分安静,只余说书先生的慷慨陈词在回荡。
近一个时辰过去了,那说书先生以一句:“叶家小姐命苦,但好在老天开眼……”作为结束语,为此次说书落下了帷幕。
叶朝歌坐在那,周围回响着众人的喝彩和拍手叫好,目光逐渐变得游离迷乱。
从别人口中,听着自己过往的种种,最初的微妙过去,突生迷蒙。
原来,竟在不知不觉间,她从.asxs.,走出去了这么长的距离……
“朝歌,想什么呢?”
耳畔传来乐瑶的呼唤。
叶朝歌回神,抿了口微凉的茶水,摇摇头,“没什么,乐瑶,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取了衣裳便回府吧。”
“好,走吧。”
茶社距离成衣铺子并不远,只隔了一条街。
步行在路上,乐瑶挽着叶朝歌的胳膊,突然问了一句:“朝歌,那个,你……累不累?”
叶朝歌猛地停住。
累不累?
“朝歌?”
叶朝歌停下,乐瑶也随之停住。
她小心翼翼的觑向身边神色复杂的少女,“朝歌,我是不是问错了?”
叶朝歌收起心头潮涌,对她笑笑,“没有,我只是在想,我究竟累不累。”
“那你想出结果了吗?”
叶朝歌轻轻颔首。
有结果了。
累!
可是,她甘之如饴!
重活一世,她唯有一个目标,那便是改变身边至亲的命运。
现在,她做到了,不论是兄长,母亲,还是外祖,他们今生的命运皆已远离前世的轨迹,而且,她还遇到了卫韫。
能有如此结局,她的确费了很多的心思,也很累,但这一切都值得。
现在,她很满足,更知足!
想罢,她笑了起来。
唇角含笑,黑眸璀璨,刹那间,天地间好似失色了一般。
对面楼上,卫成难掩烦躁打开窗子透气,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底下这一幕。
眼睛微凝,目露惊艳。
明明底下人群涌动,人来人往,可他,却是一眼看到了她。
只此一眼,便让他再也移不开眼睛。
少女唇角,浅笑梨涡,娇容柔和,令他为之心悦,所有的沉闷,仿佛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虚无。
“王爷?”
身后响起叶思姝的声音。
跟着,脚步声近前。
卫成几乎是想也没想,将面前的窗子关上,转身来时,眸中万千情思不复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如既往的深沉难辨。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又将窗子关上了?”
卫成扯了扯唇角,看她眼,“不关上难不成让人看到本王和你这个官府四处寻找的人犯在一起吗?”
叶思姝脸色顿变。
垂放在身前的双手很用力的紧紧捏在一起。
他说的不错,她现在是京兆尹四处寻找的人犯!
自刑场一事后,官府便张贴了告示,寻找于她。
她现在不敢出现在人前,所行之处,更是须得避着人群,唯恐被人认出,扭送至京兆尹。
“叶思姝,如今你是个什么处境,想必不用本王多说,方才的提议,于你而言,并不亏。”
卫成淡淡道。
叶思姝咬紧唇瓣,眸中掠过一抹挣扎。
不久前,康王的人找到她,在此相见,提出交易。
他要她手中的势力,而作为回报,他会为她解决眼下的困境,并给她想要的!
想要的……
心思翻涌许久,叶思姝深吸口气,“姝儿贪心,想要无数,不知王爷能给几何?”
“伯恩侯府的世子妃!”
……
乐瑶很喜欢那件绯色衣裙。
可到了成衣铺子,却看到,她已经买下,留在铺子修改的那件衣裙,此时竟穿在一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背对着她,看不清脸,只其身上的绯红,刺眼至极!
旁边,是一脸为难的伙计。
当即,小姑娘便炸了,冲上去质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付了银子买的衣裳,你们竟然让旁人穿!你们铺子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小姐,我们……”
“呦,这不是乐瑶表妹吗,这衣裳你买的?正巧,我瞧上了,让给我吧。”
不待伙计的话说完,便被一道难掩狂傲的女声打断。
跟着,一身绯红的女子转过身来,露出了正脸。
看到她,乐瑶脸色更难看了,“柳明月,竟然是你!”
几步远,叶朝歌问微白,“这柳明月是谁?”
“是郡主的表姐,柳小姐的生母是王妃的亲姐姐,柳家前夫人。”
微白三言两语道明了柳明月的身份。
叶朝歌这边将将弄清楚柳明月的身份,那边乐瑶便已然拒绝相让,并让其将衣裙脱下来。
谁知,那柳明月跋扈至极。
道:“这衣裳我瞧上了,我是你表姐,你不让也得让!”
乐瑶气笑了,“我就不让,你能奈我何?”
那柳明月更绝,“衣裳穿在我身上,我若不给你,你能奈我何?”
“你!”
乐瑶被她的不要脸噎的俏脸漆黑。
见她如此,柳明月更得意了。
转过身继续照镜,一边照镜,一边说道:“乐瑶,不是表姐欺负你,是你年纪小,压不住这么艳的颜色,我呢,也是为你好,怕你穿出去被人笑话,丢了姨母和姨夫的脸。”
乐瑶气得直哆嗦,不再与她废话,直接上手撕扯。
乐瑶出手的太突然,柳明月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衣襟已经被她拽的死死的,挣脱躲避不得,连忙招呼自己的人,“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来帮忙!”
叶朝歌见状,为防乐瑶吃亏,让红梅和红尘上前帮忙。
有了红梅和红尘的加入,即便柳明月的人多,也丝毫占不到便宜去。
成衣铺子本就是新店开张,人来人往皆会往里面看上眼,此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一会,便吸引了不少人跑来围观。
叶朝歌见此,让微白过去关上铺子门,阻隔外头的一切探究和好奇。
然后寻了个椅子坐下。
微白见状,连忙跟过去,望着扯作一团的主子和柳明月她们,面色着急:“朝歌小姐,这,这,我们郡主……”
“你且稍安勿躁,有红梅和红尘在,乐瑶吃不到亏。”
……
第533章 这衣裳现在是你的了
叶朝歌老神在在的坐了一会。
直到那柳明月被乐瑶收拾的不复方才的狂傲跋扈,且发丝凌乱,手背上被挠出了几道血痕后,方才唤了声红梅红尘。
二人得了吩咐,便将对方几人推开,护着乐瑶退后两步。
小姑娘喘着粗气,望着对面狼狈非常的柳明月,一阵暗爽。
“乐瑶,我要告诉姨母,让姨母收拾你!”
柳明月望着手背上的挠痕,气得跺脚,对乐瑶放狠话。
乐瑶两手掐腰,大拇指推了下自己的小鼻子,抬起下颌,“怕你啊!”
“你!”
方才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是乐瑶,如今轮到了柳明月。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乐瑶,天色不早了,回了。”叶朝歌悠悠起身,招呼乐瑶。
乐瑶点头,“朝歌你等我下。”
然后跑去找那傻眼的伙计,“给我把剪刀。”
伙计还未从方才的混乱中回过神,呆呆的拿了剪刀给乐瑶。
拿着剪刀,乐瑶向柳明月步步而去。
后者脸色大变,扯着两个丫鬟挡在自己前面,尖声喝问乐瑶要干什么。
乐瑶嘿嘿一笑,手上的剪刀发出对合声音,听在柳明月的耳中,十分的可怕。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乐瑶,你别乱来,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姨母不会放过你的。”
乐瑶听着好笑,眸中闪过一抹狡黠,“表姐,我之前无数次的告诉过你,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母妃呢,是我的母妃,而你,只是母妃的外甥女,你说,我要是把你怎么样了,母妃会向着你这个外甥女,还是会向着我这个女儿?”
“表姐,我很好奇哎,不如,我们试一试如何?你就吃点委屈,遭点罪,你放心,我一定会轻点,绝对不会让你太疼的。”
一边说着,一边捏合手上的剪刀。
柳明月脸都白了,用力的吞了吞唾沫,不断的往后退。
很快,背抵上柜台,退无可退。
而乐瑶,也越来越近。
在距离两步远的位置,她突然停下了,然后看向叶朝歌,“朝歌……”
后者笑笑,“红梅红尘。”
二人上前,一手一个,将挡在柳明月前面的丫鬟拎走。
这下,柳明月的脸无人色。
眼睁睁的看着乐瑶拿着剪刀朝她逼近……
此时,微白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紧张不已,“朝歌小姐……”
知道她要说什么,叶朝歌笑笑,打断道:“放心,乐瑶心中有数。”
好似为了印证她的信任一般,只听一道布帛撕裂的撕拉声伴随着柳明月的鬼哭狼嚎,在众人的耳畔响起。
乐瑶拿着剪刀起身,低头看着柳明月身上的衣裳,面露满意。
这衣裙,她很喜欢,哪怕在看到柳明月穿在身上,她还是想要。
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柳明月都穿上了,她嫌脏!
“瞧你那点出息。”乐瑶嫌弃的望着抱着脸瑟瑟发抖的柳明月。
以前每每见到她,嚣张狂妄的不得了,没想到,胆子这么小。
出息!
柳明月闻言,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好像不疼,可还是不放心,摸上脸,恩,完好无损,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瞥到身上的绯色衣裙上。
立时瞪大眼。
“卫乐瑶!”
柳明月尖声大叫乐瑶的全名,颤着手抚上被剪成布条状的衣裙,双肩抖动的厉害。
她竟然,竟然……
“卫乐瑶,你凭什么剪我的衣裳?”
听到这话,乐瑶都要气笑了,“你的衣裳?你付银子了吗?麻烦你搞清楚,这是我的衣裳,我的衣裳我想怎么剪就怎么剪,你管得着吗你。”
“你!”
“对了,你不是要我让给你吗,好,我现在让给你,这衣裳现在是你的了。”
说完,乐瑶转身走人。
柳明月气得要扑上去,乐瑶先一步察觉,转身亮出剪刀。
“再往前一步,接下来剪的就是你的脸!”
柳明月立马不敢再动。
方才是乐瑶吓唬她,可这次便说不准了!
虽然事后她能找王妃姨母告状,可告状了又怎么样,正如乐瑶说的,她是王妃姨母的亲生女儿,王妃姨母再怜惜她,总不会为了她这个外甥女,在自己的亲生女儿脸上也划上一下吧?
见她老实了,乐瑶抬脚走到叶朝歌面前,将剪刀给了微白,“走吧朝歌。”
叶朝歌颔首。
红梅红尘放开柳明月的人,紧随其后离开铺子。
见她们走出去了,柳明月方才敢放狠话:“乐瑶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去找姨母告状的!”
乐瑶听着,不屑的嗤了一声,“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换一句,她说的不腻,我听得都腻了。”
上了车,乐瑶便叽叽喳喳的说起了自己这个表姐。
柳夫人与宸亲王妃是亲姐妹。
当年柳夫人生下柳明月不久,便去了,头七刚过,继室进门。
王妃怜其幼时丧母,对外甥女呵护有加,甚至接到了王府照顾。
没多久,王妃怀了乐瑶,而柳家那边,便来接小柳明月。
待王妃十月怀胎,生下乐瑶后,柳明月已经两岁了,两岁的她,对继母十分依赖亲近。
王妃观察了一段时间,见那继室待柳明月的确上心,便渐渐放开了。
直到柳明月五岁的时候,王妃发现她骄纵非常,霸道跋扈,后来才知,那继室待柳明月的确不错,给她吃最好的,用最好,犯了错第一个挡在前面,护着,宠着,捧着。
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谁还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这哪里是爱护,分明就是捧杀!
王妃察觉的时候,立马将柳明月接去了王府,试图改变她的性子。
只是那继室是个有本事的,去了王府没多久,柳明月便哭喊着要回去。
王妃没办法,将人给送了回去,并将那继室敲打了一番,可王妃终究不是柳家人,不能天天守着,这柳明月,最终还是被那继室养废了。
“如今这上京之中,说起柳家小姐,二小姐知书达理,大家闺秀也,而柳明月这个大小姐,嚣张跋扈,骄纵专横,早已臭名远扬……”
乐瑶神情间,难掩复杂。
……
第534章 正名开始
对柳明月这个表姐,要说有多么厌恶,倒也不见得。
乐瑶很清楚,柳明月有今日,并非天性如此,只不过是被养废了。
所以,这些年来,对她也很少计较,准确点说,尽可能的避着她。
她本就是郡主,是宸亲王府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只有她让旁人憋屈,还从未让自己憋屈过。
也正是清楚自己的这个性子,才会对柳明月尽量避着。
只是没有想到,今日会遇上。
柳明月欺她如此,她自是忍不住,只是到底顾忌着,没有太过火。
“你很担心她?”
看出乐瑶眉目间的担忧,叶朝歌如是问。
在好友面前,乐瑶并没有隐瞒,点点头,“她到底是我的表姐,小的时候待我也好过。”说罢,她叹了口气,“只是,担心有什么用,她不信我们。”
柳夫人的心思并不难猜。
没有对比就没有比较,柳夫人长女为柳家二小姐。
柳明月越是嚣张跋扈,在柳家便越是没有地位,在外界,名声便越是臭不可闻,而同为柳家女的二小姐,在如斯柳明月的衬托下,则更显优秀,在柳家,更受重视。
之前数次,母妃将这些分析给柳明月听,可每一次的结果,皆不尽如人意,她根本就不信她们,甚至认为,她们是在挑拨离间。
叶朝歌不知道说什么好,摸摸她的头,“我想她终有一日会明白的。”
只是那个时候……
……
送乐瑶回了宸亲王府后,叶朝歌便去了将军府。
去分别给祁继仁和祁氏请过安后,刚回到自己的院落,小宝便来了。
一进门,扑到她身上,“姐姐,小宝好想你……”
软软的小奶音,听得叶朝歌心都化了。
弯腰把小豆丁抱起来,逗他,“小宝想姐姐了?那你告诉姐姐,怎么想了?”
小宝嘟着嘴唔了一会,“小宝想姐姐想的,吃不下,喝不下,睡不着。”然后捧起自己胖嘟嘟的小脸蛋,“你看看,小宝都想瘦了。”
一番童言童语,逗得人发笑。
叶朝歌笑得合不拢嘴,伸手捏了下他肉嘟嘟的小脸蛋,“这哪里瘦了,分明就是胖了。”
小宝从善如流的改口:“恩,小宝想姐姐想的胖了。”
陪着小宝闹了一会,祁氏便派人来报,晚膳备好了。
当即,叶朝歌便带着小宝去了前厅。
过去的时候,祁继仁和祁氏已经到了。
饭间其乐融融。
祁氏没吃多少便放下了玉箸。
“娘您不吃了?”
“恩,吃饱了。”
叶朝歌疑惑,“可您才吃了半碗饭啊?”
“下午吃了几块点心,不是很饿,歌儿,你别管我,你吃你的。”
叶朝歌仔细打量了一番祁氏的脸色,并无不妥后,便也不曾多想。
用过膳后,叶朝歌便准备回去了。
“这么晚了,便不要回去了,明儿个再回去。”祁氏留女儿住一晚。
叶朝歌寻了个借口拒绝。
她此次回来,是正好送乐瑶顺道回来瞧瞧的,并不打算留下过夜。
听到叶朝歌要走,小宝不乐意了,抱着她说什么也不撒手,一副要走可以,但你要带上我。
“这孩子这段时间一直念叨你,估计是舍不得和你分开,不若你便带他去叶府,明日再把他回来。”祁继仁安排道。
叶朝歌应下,让房家娘子回去给小宝收拾些东西,便上了马车,回了叶府。
一路上,小宝很兴奋,在叶朝歌的怀里,小身子扭个不停。
小宝第一次来叶府,一双大眼睛到处乱瞄。
带着他回到一甯苑没多久,叶辞柏便得了消息过来。
“你怎么把他给带回来了?”
叶辞柏低声问妹妹。
“回来时小宝要跟着,在这住一晚,明日再把他送回去。”
叶辞柏点点头,“对了,给长公主的寿辰礼选好了吗?”
叶朝歌让红梅将她在日月小筑买的玉如意拿出来。
叶辞柏看过后道了句不错。
兄妹俩说了一会子话,叶辞柏便带着小宝回了清明苑。
送走了他们二人,叶朝歌便寻了刘嬷嬷,问她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就听小姐下令。”
……
次日。
一本名为《楚天寻书作》的诗策,在一夕之间,传遍了整个上京。
几乎人手一本。
识字的,将内容讲给不识字的。
一个上午的光景,诗策上的诗作,便口口相传。
很快,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这诗策上的诗作很熟悉。
然后便有人站出来证实,哪里是熟悉,分明就是叶思姝的诗作。
“这叶思姝作的诗,怎地被记录在这本诗策上?这是怎么回事啊?还有,这楚天寻是何许人也?”
“怎么回事不清楚,不过这楚天寻,我倒是听说过,光禄大夫楚家三子,听说从小便极负才名,只是可惜,天妒英才,这楚天寻在十五岁那年,不知何故突然去世了。”
“啧啧,才十五岁,还有才,的确是挺可惜的。”
“可叶思姝的诗作,怎么会被记录在这本《楚天寻书作》的诗策上?”
“你们说,会不会,叶思姝的诗,根本就不是她作的,而是……楚天寻作的!”
“不能吧,叶思姝可是上京的第一才女,而且,她的才名有目共睹,当然,她的为人却很有问题,不过,不得不说,这叶思姝的确是个有才的。”
“这倒也是……”
诗策流传一上午,众人虽然疑惑,叶思姝的诗作怎么会被记录在这本《楚天寻书作》里,只是到底没有人想太多。
一直到了下午……
“你们听说了没,当年叶思姝成名的那次宴会,有人曾当众揭穿过她所作的荷赞剽窃了楚天寻……”
几年前的一次宴会,叶思姝以一首荷赞扬名。
而这首荷赞,便是诗策中的其中一首。
“谁揭穿的?”
“安平伯爵府的小姐田娴儿。”
“安平伯爵府的夫人与楚夫人不正是姐妹吗?那这田小姐与楚天寻,是表兄妹?”
“结果呢?”
“叶思姝不承认,且称田小姐污蔑嫉妒她,楚天寻想扬名想疯了……“
“我想起来了,好像就是在这事不久,楚天寻便死了。”
“这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