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且瞧着
“小姐,可要出去?”
红尘问,她指间的银针闪烁着冷冽寒光,大有一副,只要小姐一声令下,她便会出去让老夫人吃一针的架势。
叶朝歌抽了抽嘴角,“红尘,你太暴力了,不用我们动手,且耗着吧,看看谁能耗得过谁!”
她本来打算是带人到大门口迎接的,到了半道,在听闻老夫人和叶思姝一直待在马车上,等着她过去接她们进府,便改变了主意。
让人搬了把椅子,优哉游哉地坐在这隐蔽处。
今日,她就不出去了,她还就看看,她不去,她们会不会进门!
有本事,便耗着,看谁能耗得过谁!
时间,她有的是!
一盏茶过去……
两盏茶过去……
半个时辰过去……
一个时辰过去……
坐在门后的叶朝歌越来越悠哉,而马车上的老夫人和叶思姝,也越来越焦躁。
“我看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好好好!真是好样的叶朝歌!姝儿,我们下车,回府!”
最终,还是老夫人最先按耐不住。
由叶思姝和齐嬷嬷扶着,气呼呼的进了门,然后一愣。
叶朝歌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屈了屈膝,甜甜一笑:“恭迎祖母,思姝姐姐回府。”
老夫人在听到这话心里多少舒坦了一些,可在看到叶朝歌旁边的椅子和喝了一半的茶水时,脸色猛地一僵。
“你!”老夫人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叶朝歌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来祖母是赶路累着了,刘嬷嬷,还不快带人送祖母回福禄苑歇着。”
刘嬷嬷扬声一应,招呼几个力气大的婆子上前。
叶思姝倏地挡在前面,“大胆,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然后转头问老夫人:“祖母,您没事吧?”
经过叶思姝这么一喝,老夫人那口气也缓了过来,喝道:“都,都给我退下!”
一众婆子面面相觑,看向叶朝歌,听她指派。
经过这几个月,她们这些人也算是看明白了,她们的卖身契在夫人的手上,而夫人听二小姐的话,等同于,她们的命脉皆捏在二小姐的手里。
要想安身守命,就要听二小姐的。
至于老夫人和大小姐,早已是昨日的黄花。
虽说现今局势又变,二小姐背后的靠山大将军人在刑部数日,但仅凭她们的卖身契在夫人手上捏着,她们就得乖乖听话。
老夫人看到这一幕,气了个仰倒。
离京之前她便想到,再回来时,必然是物是人非,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的见识到。
“你们……”
她的话还未说完,叶朝歌便轻飘飘地打断了,“既然祖母不累,那你们就退下吧。”
“都退下。”刘嬷嬷道。
“是!”
整齐划一的应了声,纷纷后退至叶朝歌的身后。
老夫人脸色极其难看,“好,好,真真是好得很呐,叶朝歌,你行,你且得意着,我且看你能得意到何时!”
叶朝歌自然知道她指得是身在刑部的祁继仁,莞尔一笑,“祖母便且瞧着。”
“哼!”
老夫人用力一哼,招呼叶思姝等人:“我们走!”
叶朝歌立于原地,望着老夫人一行人离去的背影,这时,叶思姝回首冲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见状,叶朝歌皱了皱眉。
“小姐,大小姐笑得瘆人,怕是要出什么幺蛾子。”刘嬷嬷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刘嬷嬷和叶朝歌想到一起去了。
想了想,低声道:“晚间,你让红梅去思苑一趟。”
闻言,刘嬷嬷眼睛一亮。
回到一甯苑,叶朝歌多少感到有些疲惫,靠在软垫上,嗓音略沉:“东宫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尚未,小姐别急,太子殿下既然已经应允,老将军必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可一直这么吊着,我这心委实不安。”叶朝歌叹了口气。
算一下,从祁继仁被‘请去’刑部配合调查至今已有四日光景了,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她一概不知,而案子的进展,所得到的皆是敷衍的‘正在调查中’这样的回应。
这样拖下去,绝非什么好事。
“小姐若是实在不放心,不若让少爷……”
“不行!”
刘嬷嬷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叶朝歌给厉声打断了。
“嬷嬷,我一直以为,你是最懂我心思的人,怎地此时犯了糊涂?”一张俏脸严肃非常。
刘嬷嬷连忙道:“是,是老奴犯了糊涂,小姐别生气,是老奴说错了话……”
见她如此,叶朝歌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道:“当日,我大可以让兄长出面去东宫,可我没有,为的什么,嬷嬷想必也是回过味来了的,方才的话,日后莫要再说了。”
“是,老奴明白,小姐这么做,都是为了少爷好,是想少爷保有现今的纯粹。”刘嬷嬷苦声道。
是啊,一开始她的确不明白,明明小姐可以让少爷出面去求太子爷,为何偏偏自己去,明明知道和太子爷的关系尴尬,却偏偏自己送上门去……
经过这两日,她隐约琢磨出来了。
小姐这么做,都是为了少爷好!
少爷和太子多年交情,却一直十分的纯粹。
小姐是不想让这份纯粹的交情变质,变成利益纠葛。
其实,叶朝歌这么做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她是在未雨绸缪。
与卫韫的关系,她如今已然是撇不清了,她不想让兄长也掺和进来,如此一来,即便两年后,真的会权利交替,兄长也不至于会因为太子的关系而被人拿住把柄。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委实想多了,毕竟,她这个历经一世的人,不会让卫韫再走上前世的道路。
可是,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嬷嬷,福禄苑那边,你且派人看着,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可不希望再出幺蛾子。”
沉默了半响,叶朝歌忽然道。
老夫人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快马加鞭的赶回来,不会只是回来看热闹。
刘嬷嬷收起纷杂的心绪,“放心吧小姐,老奴必会让人看好福禄苑。”
“还有,让我娘暂且在将军府住几日,待外祖回来再让她知道整件事。”
“小姐放心,老奴省得。”
……
第153章 大小姐有喜了
傍晚,叶庭之回府,直奔福禄苑。
一进门,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老夫人面前。
“母亲,儿子错了,儿子不孝,儿子特来给您请罪。”
叶庭之红着一双眼睛,说得情深意切。
老夫人心里的怨,在看到亲子这般,也不免烟消云散了,颤颤巍巍上前,声音哽咽至极:“你……”
“母亲,您打儿子吧,儿子心里还能好受些。”说着说着,泪光涌现。
老夫人扬起手,可终究没有打下去。
她这一生,只得叶庭之一个儿子,几十年来,一直疼着爱着,顺着,真要她打他,却是万万都做不到的。
“你呀你呀,当日我便说你会后悔,你偏不听,那叶朝歌年纪小,可心眼却不小,你想拿捏她,让她给你富贵,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回想当初,叶庭之也是悔恨不已。
当初,太子送佛经一事在上京闹得沸沸扬扬,加上听闻感恩寺的种种,深以为老夫人得罪了太子,便求老夫人去乡下避暑。
为的,就是想卖太子,和叶朝歌一个好。
若是他知道,会有后面这一系列的事端,他是绝对不会做出此般选择。
“母亲,儿子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儿子如今什么也没有了,爵位没了,官职也降到了六品小官,岚儿也死了,轩儿失踪,如今儿子在这上京就是个笑话,笑话啊……”
叶庭之越想越悔,一下子扑到老夫人的身上,痛哭流涕。
老夫人亦是难受非常,默默流下了眼泪。
不远处的齐嬷嬷见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招呼下人出去。
关门前,她忍不住多看了眼,霎时间,捕捉到老夫人脸上的狠厉和凶残。
当下,齐嬷嬷打了个寒颤。
有多久,她没见过老夫人露出这种表情了?
上次,好像是在二十多年前,叶家旁支与老爷争夺爵位之时……
望着夜空中圆圆的月亮,齐嬷嬷幽幽一叹,看来,老夫人开始动真格的了。
只是不知这结果,会不会与二十多年前一致。
“嬷嬷,您怎么了?怎么瞧着好似有心事呢?”旁边丫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齐嬷嬷立时回过神来。
望着对方年轻稚嫩的小脸,别有深意道:“人老了,总会想得多一些,看来,这不服老是不行喽。”
是啊,老了就要服老!
……
叶庭之前脚去的福禄苑,后脚叶朝歌便收到了消息。
在听到母子俩抱头痛哭时,冷冷一笑,“继续让人盯着,切记,莫要暴露,那齐嬷嬷可是个精的。”
“是,小姐放心。”
有时候,叶朝歌忍不住去想,权利,的确是个好东西。
仅凭在这内宅之事中,便能尝到甜头。
祁氏掌府上中馈,府中上下都捏在她的手上,要拿捏个人,委实轻而易举的事。
叶庭之一直在福禄苑待到月上中天才回去。
据说,从福禄苑出来的时候,他的一双眼睛红肿,鼻头亦是通红。
“老爷还真是有本事,老夫人这就原谅他了。”刘嬷嬷想到叶庭之之前给祁氏下跪的事,语气古怪道。
叶朝歌讥嘲一笑,“我这个爹,可是惯会能屈能伸的。”
哭,只是小菜一碟。
下跪才是重头戏。
没多久,红梅便带着书文过来了。
白日没仔细看,此时一看,这么久不见,书文变黑了,也变瘦了。
“这段时日,想来你吃了不少的苦,叶思姝可有再折磨你?”叶朝歌声音徐缓问道。
书文听到这番话,立马红了眼眶,“多谢二小姐念着奴婢,奴婢一切还好,之前红尘姑娘给奴婢配的药让奴婢少吃了不少的苦头。”
这么说,在乡下,叶思姝折磨过她。
叶朝歌顿了顿,“你且再委屈些时日,待我腾出手来,必会将你从思苑里摘出来,届时便放你出府,与你的家人团聚。”
噗通——
书文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奴婢谢二小姐大恩,奴婢被二小姐记着,已然知足,奴婢想继续留在思苑,为二小姐效力。”
她要留在思苑,要继续留在思苑,留在叶思姝的身边,她要看看她的结局,亲眼看到她的结局。
否则,她不甘心!
书文眸中的恨和决绝,叶朝歌看在眼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方才所言,不管到了何时都有效,我尊重你的选择。”
“奴婢谢二小姐大恩。”
“起来说话吧。”
刘嬷嬷上前将人扶起来,寻了个小兀给她,让她坐着回话。
“去乡下的半个月后,大小姐便给陆世子去了信,没过些时日,陆世子便来了乡下,大小姐已然失身给了陆世子……”
“老夫人可知道?”
书文犹豫了一会,摇摇头,又点点头,“面上老夫人是不知情的,但奴婢估摸着,老夫人是知道的。”
“哦?”
书文随即将自己的猜测和怀疑说了一遍。
叶朝歌听后笑了,“你倒是观察得仔细,且继续吧。”
“陆世子在乡下待了约莫一个月,被侯夫人派来的人带回了京,在之后,大小姐与陆世子之间便是书信不断,至于内容,每次写信时,都是书琪伺候在侧,奴婢不得而知。”
“直到有次,奴婢唤了书琪吃酒,她喝醉了,奴婢从她嘴里才知道一些,陆世子曾在信中承诺娶大小姐为妻。”
叶朝歌眯了眯眼,“叶思姝呢?”
“大小姐应当是同意的……”
“这倒也是,身子都给了陆恒,不同意也没人娶啊。”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叶思姝会如此轻易的把自己给了陆恒。
看来,今生的很多事都与前世不同了。
书文将叶思姝在乡下的一举一动挑了要紧的与叶朝歌说了,最后面露迟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书文咬了咬牙,“回二小姐,奴婢也不确定,所以,不知该不该与二小姐说。”
“你说说看。”
“奴婢,奴婢怀疑大小姐有喜了……”
此话一出,一室皆静。
叶朝歌满脸的错愕,良久。
“可有依据?”
……
第154章 书文暴露
“没有,但大小姐这月的月信至今不曾来,而且大小姐的脾气和胃口,皆是大变,与奴婢的娘当年怀弟弟时的反应差不多。”
“所以奴婢猜测大小姐,应当是有喜了。”书文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不敢确定,所以言语中透着无措。
而且,此事委实有些严重。
若是真的,倒还好说,可若是她弄错了,一旦二小姐当了真,到头来结果可想而知。
叶朝歌不知道书文心中的弯弯绕绕,让红梅送了她回去。
房门一关,刘嬷嬷便按耐不住了,“小姐,老奴觉得书文的怀疑怕是八九不离十。”
她是过来人,书文所说的叶思姝那些反常,皆对得上。
叶朝歌冷冷一笑,“这可真是送上门的把柄,以防万一,让红尘找个机会验证一下。”
“好。”
想到什么,刘嬷嬷疑惑道:“小姐,您说有没有可能,大小姐是知道自己将会嫁去伯恩侯府,所以白日之时,是在跟您示威?”
“我看不像,此事嬷嬷你让人盯着些,书文想来不太受叶思姝的重视了。”
刘嬷嬷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若是重视,不会连给陆恒写信都避着她。
刘嬷嬷下去后,叶朝歌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帐顶若有所思。
刚才她没有说的是,比起书文不受重视,她更倾向于,书文已经被怀疑了。
叶思姝失身于陆恒一事,都不曾瞒着书文,却偏偏在与陆恒通信时,瞒着她?
思来想去,她越发觉得,书文被怀疑了。
历经一世,她比刘嬷嬷更要了解叶思姝,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
老夫人回来,晨昏定省免不了。
晨起,叶朝歌带着刘嬷嬷和红尘去了福禄苑。
她去的时候,叶思姝已经在了。
和之前的往昔一般,语笑嫣嫣地和她打招呼,言语间透着亲近。
“这是我从乡下带回来的果子,酸酸甜甜的,很好吃,这些是特地给妹妹的。”
在叶朝歌起身后,叶思姝让书文拎了一篮子绿果子给叶朝歌,“妹妹尝尝,可好吃了。”
好似怕她嫌弃一般,又补充道:“我已经让人洗干净了,妹妹放心吃。”
叶朝歌不动声色地让红尘给她取了个果子,见她点头后,方才咬了口,这一口,险些酸掉她的牙齿。
唔!
太酸了。
简直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酸。
叶朝歌捂着嘴,看向吃得面不改色的叶思姝,眸光微微一闪。
似笑非笑道:“思姝姐姐不觉得酸吗?”
“酸吗?不酸啊,我觉得倒是挺好吃的。”叶思姝仿佛怕她不相信似的,卡兹又咬了一口,吃得香甜。
“哎呦,不行了,我瞧着都开始酸牙齿,你去旁边吃去。”老夫人一边呲牙,一边撵叶思姝去旁边吃,待她离得远了,疑惑道:“说来姝儿,你最近怎么了,怎地如此嗜酸?”
叶朝歌垂眸冷笑无言。
叶思姝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叶朝歌所在的方向,无辜道:“有么?孙女没感觉啊?”
闻言,老夫人看向书文和书琪,“你们呢?可有发现?”
在书文开口前,书琪率先开腔:“奴婢发现了,大小姐最近口味巨变。”
叶朝歌不耐烦再听下去,寻了个借口便离开了福禄苑。
走得远了些,沉声道:“嬷嬷,找个机会,安排书文出府。”
“小姐?”刘嬷嬷下意识的拔高音调,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忙压低声音,“小姐,为什么要安排书文出府?”
“她已经暴露了!”
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继续留下,恐会小命不保,尽快安排她出府。”
说罢,叶朝歌快走了两步,回了一甯苑。
落在后面的刘嬷嬷和红尘面面相觑,皆有些不懂其意,看着落得远了,急忙追了上去,想说什么,可周围来来往往的下人不断,到了一甯苑也没找到开口的机会。
直到进了门。
“小姐,您之前说的书文暴露了是何意?老奴实在糊涂。”
叶朝歌望着一脸茫然的刘嬷嬷,叹了口气,“方才在福禄苑,你怎么看?”
“啊?”
刘嬷嬷更迷茫了,说着书文,怎么就突然扯到了福禄苑。
“嬷嬷,你就不觉得老夫人和叶思姝的反应很奇怪吗?”
说着,眸光落在被红尘提回来的那篮子青色酸果子上,眸子晦暗不明。
“小姐,您的意思是……”刘嬷嬷沉默思索了一会,猛地大惊,“大小姐根本就没有喜,她是在故意误导我们!”
叶朝歌沉眸点点头。
假如,叶思姝真的有喜,她只会背着人,而不是像方才那般,一副恨不得昭告所有人,她胃口大变,嗜酸!
还有老夫人的态度。
叶思姝也许可以认为是没有经验,可老夫人呢?
老夫人活到这把岁数,怎么可能没有经验?
况且,即便叶思姝所行所为,是因为没有经验,依着她的性子,在不明事由的情况下,不会如此大张旗鼓。
而她方才种种行为,只有两个解释。
第一,她无所畏惧,第二,她在做戏!
比起第一,她更倾向于第二。
昨晚她便怀疑,叶思姝既然连失身给陆恒之事都没有瞒着书文,又怎么瞒着书文和陆恒通信呢。
方才在福禄苑,她想通了。
叶思姝根本就没有有喜,她挖了一个坑,误导她,让她往下跳!
而书文,已经被怀疑了,准确的说,早就在不知道何时,叶思姝就对她起了疑。
“那大小姐和陆世子……”
“应该是假的。”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奇怪,叶思姝前世可是吊足了陆恒的胃口,今生怎会如此急切地将自己给了陆恒?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假的!
刘嬷嬷想不明白,“大小姐为何要这么做?难道她就不怕名声受损?”
“这就要问她了!”
“这大小姐,实在是可怕,差一点……”
“先莫说这么多,嬷嬷,你亲自去安排一下,让书文脱身。”再让书文继续留在思苑,下场无非和前世一般。
既然知道书文暴露,她便不能置之不顾。
她为她办事,她便有责任护她安全!
……
第155章 过慧易折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刘嬷嬷也知这般下去书文会面临着什么。
倘若大小姐看出小姐已经起疑,书文于她而言,便没了用处,不出明日,书文的尸体便会从思苑里抬出来。
越早脱身,越安全!
刘嬷嬷离开后,叶朝歌扶着头缓缓坐下,静待那一波剧痛过去,可等了很久,依旧疼得厉害。
最后她实在忍受不住,开口叫红尘。
“小姐,您怎么了?”红尘和红梅一起过来的,见到扶着额痛苦口申口今的叶朝歌吓了一跳,连忙双双上前。
叶朝歌咬了咬牙,颇为费劲道:“不知道为何,突然头疼得厉害……”
“红梅,你扶小姐到床上去,我去拿药箱。”
“好,你快去吧。”
借着红梅的搀扶,叶朝歌忍着晕眩躺在了床上,没多会的功夫,小脸便是煞白一片。
红梅看得着急,忙跑出去催促红尘。
不一会,红尘提着她的小药箱匆匆跑过来,身后缀着闻讯而来的青岚和青茗。
经过一番问诊,红尘面色稍显凝重,取出针包,找准头部穴位,扎了下去,连续扎了几针,叶朝歌的脸色才稍稍恢复了些。
头顶的银针根根直竖,看得人触目惊心。
“红尘,小姐这是怎么了?”
红尘并没有搭理问话的青岚,而是问叶朝歌:“小姐,您现在感觉如何?”
叶朝歌虚弱的笑了笑,声音发虚:“比刚才好多了。”
“您暂且先躺着莫动,待一盏茶后奴婢收了针再动。”
“好,我这是怎么了?”
红尘叹了口气,“小姐,您思虑太重了,精神不堪重负,这才引发的头疾,今日头疼便是个警醒,您日后莫要再过度思虑了,否则于您无益。”
叶朝歌苦笑无言。
一盏茶后,红尘收了针,“您现在感觉如何?可还疼?”
“不疼了,就是有些犯困。”上下眼皮打架,叶朝歌回得也是迷迷糊糊的。
红尘见状,伸手抚上她的额际,轻轻摁压:“小姐睡一会吧。”
“唔……”
叶朝歌舒服的喟叹,不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她睡沉,红尘方才收回手,对房内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的刹那,心焦的三人再也按耐不住,七嘴八舌纷纷问道:“红尘,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红尘张张嘴,正要回话,便见刘嬷嬷急匆匆地跑回来,人还未到跟前,便迫不及待地连声询问:“小姐呢?小姐怎么样了?”
显然是得闻了叶朝歌不适,匆匆忙忙赶回来的。
刘嬷嬷的年纪毕竟摆在那了,跑得太急,脚下踉跄了下,红梅和红尘动作快,急忙将其扶住。
“嬷嬷别急,小姐没事了,方才睡下了。”红尘怕她急,忙道。
闻言,刘嬷嬷这才稍定了定,借着二人的搀扶缓了口气,随即道:“小姐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正在安排书文出府事宜,王嬷嬷便派了小丫鬟过去寻她,说是小姐不舒服,让她赶紧回来主持大局。
当下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地赶回来,一路上心慌的厉害。
她出来前后也就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离开前小姐还好好的,怎地不过半个时辰,小姐便不舒服了?
这一路上胡思乱想着,可越想越心慌。
直到听到红尘的话,方才稍稍定了定神。
“你倒是说话呀,你这丫头,是要急死我吗?”久不见红尘回应,刘嬷嬷急声催促。
其他三人亦是附和催促。
红尘叹了口气,“小姐是思虑过重引发的头疼,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若是继续下去,于小姐并无益处。”
“小姐尚且年轻,若是因此而落下头疾的毛病……嬷嬷,您见多识广,可曾听说过,过慧易折的道理?”
刘嬷嬷踉跄后退。
一张布满了褶皱的面庞霎时间变得苍白,嘴唇哆嗦颤抖,颤声呢喃:“过慧易折……”
在场几人,并非不识字之人,自然也听明白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一时间,现场寂静无声。
“嬷嬷,小姐素日里最听您的话,您要多劝着点啊。”红尘轻叹,她是大夫,可头疾一旦引发,便是她也无法根除。
那病不会要人命,但是,会疼起来要人命。
就好比刚才,小姐第一次引发头疾,便疼得哆嗦,就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疼成那般,可见,她的话并非危言耸听。
而且,小姐是由思虑过重而引发的头疾,过度思虑,本身就极耗精气神,这对身体本身便是一个颇为沉重的负担。
小姐今年方才十四,便已然如此,若是长此以往下去,结果如何,连她也不敢去想。
“红尘你说得太吓人了,小姐……”青茗的话,消失在红尘严肃的注视下。
“你……”
红尘轻轻的撇开头。
见她如此,几人再度沉默。
红尘的性子,彼此间多少也是了解的,她是几人中话最少的,也是存在感最低的,但只要她开口,就绝不会是废话。
她既然这么说,结果怕就是如此。
此刻,刘嬷嬷已然回过神来,苦笑一声:“我就知道,小姐如此劳累下去,必会出事,没想到这么快……”
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从当初去山沟接了小姐回来,她便在其身边伺候,寸步不离,小姐的一举一动,一步一行,从未瞒过她,她的殚精竭虑,她的神思不属,她的未雨绸缪,她的……
种种种种,便是她在旁看着,都心疼不已。
她知道,继续下去,于身心无益,她劝过,可奈何小姐固执,而且她也明白,很多时候,并非是小姐固执,而是身不由己,不得不那般。
本以为,只要熬过去这一阵,便好了,可没想到,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过慧易折……
小姐聪慧,因此思虑便多,思虑多,耗神大,又怎么可能有好?
“嬷嬷……”
刘嬷嬷抬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看向红尘:“你说说你的看法。”
“除了让小姐少些思虑,奴婢也别无他法。”
药不是万能的,大夫,亦不是万能的。
即便是神医,有时候,也是束手无策的。
……
第156章 命数天定,多思无益
叶朝歌醒来时,已然是下午了。
这一觉睡得极为舒服,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感觉很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
“小姐可是感觉好多了?”
刘嬷嬷进来,便看到叶朝歌在伸懒腰,一颗心稍稍落了地。
叶朝歌不好意思的连忙收住动作,拍拍热乎乎的小脸,呐呐回道:“挺好的……”
刘嬷嬷笑,“在老奴面前,小姐无需不好意思。”
话虽这么说,但伸懒腰实为不雅。
叶朝歌聪明的没有吱声。
“小姐,您可还记得自己怎么了吗?”过了一会,刘嬷嬷一边伺候叶朝歌梳洗,一边道。
“恩,当时我头疼……对了嬷嬷,书文的事你安排的如何了?”
刘嬷嬷动作一顿,叹了口气,“老奴都安排好了,今晚便安排她出府,小姐便放心吧。”
“哦,那就好,她也实在可怜。”尤其是前世,被逼到那般的地步,最后死了也没落得个好名声好下场。
“小姐……”
“嬷嬷,刑部可有消息传来?东宫那边呢?”
“小姐!”
刘嬷嬷忍不住突然拔高了音量,吓了叶朝歌一跳,同样,也将外面的青岚她们给引了过来。
叶朝歌皱了皱眉,“嬷嬷?”
噗通——
刘嬷嬷重重地跪在地上,眼眶微红,悲戚地望着叶朝歌。
“嬷嬷,你这是……”叶朝歌目露迷离。
刘嬷嬷伏首重重一磕,叶朝歌见状,连忙一边招呼青岚她们,一边上前扶人。
谁知,青岚她们不但一个也没有上前,且齐刷刷地全部跪了下去。
扶人不成,叶朝歌疑惑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刘嬷嬷她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让她好生懵懂。
“小姐,老奴求您,保重自己的身子。”刘嬷嬷无比哽咽道。
“嬷嬷,你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不过就是头疼……”
“小姐!您的思虑过重,方才引起的头疼,这是一个警告,让您切莫再思虑下去……”
叶朝歌不傻,想到自己之前的头痛欲裂,加上眼前的阵仗,多少也猜出了几分。
苦笑一声,“思虑在心,岂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嬷嬷,命数天定,何苦去担忧尚未发生的事。”
命由天定。
她今生不曾求长命百岁,亦不曾求长长久久,唯求改变前世既定的轨道,改变母亲早逝的结局,以及兄长悲惨的人生。
而她,只要不走前世之路,活几年,活十几年,活几十年,又有什么区别呢?
倘若,是以她的生命为代价而改变母亲的早逝和兄长的悲惨,她愿意!
“小姐!”
刘嬷嬷的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叶朝歌回神,望着对方沧桑难掩担忧的面庞,不禁在心中轻轻一叹,“嬷嬷且放心,我会尽量少去思虑。”
一听这话,便知是敷衍。
刘嬷嬷无可奈何,心里盘算着,待此间事了,她定要想个法子让小姐休息些时候。
简单用了点吃食,叶朝歌便有些坐不住了。
算这日子,外祖在刑部已有五日,即便卫韫承诺过,外祖会无事,可这般没有任何消息的等下去,也不免有些焦躁。
这般毫无目的的等下去不是法子,叶朝歌想了想,便唤来了红梅,让其去东宫打探一下消息。
红梅领命正要离开之际,叶朝歌突然叫住了她。
“罢了,再等等吧。”
红梅不解的眨眨眼,看向刘嬷嬷。
后者同样一脸的茫然,试探的开口:“小姐?”
叶朝歌摆摆手,“没事,且再等等。”
不能急,此事并非能急得来的。
可心中告诉自己不能急,却忍不住的去着急,只好转移注意力,“嬷嬷,今晚让红梅和红尘随你去帮忙,无论如何,都要把书文送出去。”
“红尘便不必了,就留她伺候小姐吧,让红梅随老奴去帮忙便可。”万一她把红尘带走了,再出现上午之事怎么办?
经了上午之事,刘嬷嬷是有些怕了的,之后她曾特地同红尘说过,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得离开小姐身边。
闻言,叶朝歌也没有勉强,有红梅倒也足以。
正在说话间,骤然听见外面传来丫鬟的禀报的声音:“小姐,大少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叶辞柏一把大力推开门进来,一张俊朗的面庞严肃非常。
叶朝歌顿了顿,抬头看过去,问道:“哥哥怎么忽然回来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叶辞柏没有回应她的话,只道:“刘嬷嬷,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要单独和你们小姐说。”
见他如此作态,叶朝歌闭了闭眼,手指微微缩紧。
该来的总是会来,该知道的,也总是会知道。
叶朝歌缓缓睁开眼眸,扫了刘嬷嬷她们一眼,几人立刻推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叶朝歌和叶辞柏兄妹俩。
安静在空气中流动。
许久,叶朝歌淡然先张口:“哥哥有话,但说无妨。”
“妹妹……”叶辞柏心中百转千回,一咬牙,闷声道:“你前几日,可是去了东宫?”
叶朝歌手指微动,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哥哥是如何知道的?”
叶辞柏苦笑一声,“这重要吗?为何要瞒着我?为何不告诉我?为何是你去,而不是我去?歌儿,我才是你的兄长,是应该不管何事冲在你前面,护你保你的兄长!”
而不是被她护在下面,遇事畏缩不前的兄长!
叶朝歌叹了口气,“哥哥,没有你想的那般复杂,是我和太子之间有些事尚未理清楚……”
“到了这时,你就莫要再骗我了,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好骗吗?”叶辞柏无力呢喃。
“我不曾骗你,的确是我说的如此。”
她也并非全部在骗他,她与卫韫,注定了剪不断理还乱。
叶朝歌说得认真,叶辞柏有些迟疑了起来,可想到田伯的话,这抹迟疑很快就被他给打消了,“妹妹,听我说,不要再去找太子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与他撇清关系……”
“哥哥,我已经决定日后嫁他了。”叶朝歌轻轻打断。
“什么?”叶辞柏大惊失色,蹭地一下蹦起来。
……
第157章 我不许你嫁给他!
“为什么?是不是他拿外祖的事威胁你了?”
“你等着,我去找他!”
说罢,便要冲出去。
叶朝歌习以为常的将其拦住,“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太子无关。”
“叶朝歌!你疯了?”
这是第一次叶辞柏连名带姓的叫她。
他怒目瞪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叶朝歌苦笑,“哥哥,你不明白,我与他之间的事,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
“我!”
叶辞柏噎的说不出话来,烦躁的在原地绕了两圈,随即坐下,“好,你说我不明白,那你就与我说明白,你说我听,我总归就明白了吧。”
说?
如何说?
她与卫韫之间,又岂是言语能说清楚的?
若是能说得清楚,今日又怎会是这般的局面。
“哥哥,他待我挺好的。”思来想去,叶朝歌只得如是道。
“你……”
“且由着我再任性一次,可好?”叶朝歌覆上他的手,“莫要再问了,好么哥哥?”
叶辞柏望着眉目间充满了哀求的叶朝歌,许久,幽幽一叹,声音略显沙哑,“好,你不让我问,我便不问,但是,我不许你嫁给他!”
先是拒婚,如今又再嫁。
在宣正帝,在卫韫眼里,叶朝歌成什么人了?
他不同意!
也不愿意,让任何人轻视他的妹妹!
扔下这番话,叶辞柏气冲冲地走了,屋门被他带的哐当响。
叶朝歌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诸多疲惫,额头隐隐作痛,再次发出警告的信号。
叶朝歌忙屏气敛神,稍稍沉了沉心,那股刺疼方才隐去。
“小姐,大少爷走时瞧着很生气……”
“兄长知道我去东宫求太子的事,生气是正常的,你去让红梅跟着兄长,务必看好他,切莫让他冲动行事。”
因为她,兄长对卫韫已然有诸多意见,不能再因为她前后相左的决定,让他们再闹矛盾。
说白了,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她和卫韫两个人的事,既然是她的决定,不论结果怎样,不能让兄长为她承担!
叶朝歌心思转了转,头部再度隐隐抽疼,比方才还要痛上几分。
一时不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手扶额。
刘嬷嬷见状,脸色一变,连忙招呼红尘,速度快得,叶朝歌想阻止都来不及。
红尘过来后皱眉询问:“小姐可是头又疼了?”
叶朝歌苦涩一笑,“只是稍稍有点疼,并不厉害。”
闻言,红尘上前,轻轻的抚上叶朝歌的太阳穴,力度适中的给她摁压。
一边摁,一边道:“小姐,虽说思虑在心不在人,可也要适可而止,针灸之法虽然见效快,便毕竟不宜频繁施用,小姐最好还是靠自身的意志为上。”
红尘的手法很好,让人很舒服,叶朝歌迷迷糊糊地应着,实则连她说了什么,全然不知。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红尘方才罢手,而叶朝歌,又睡了过去。
让刘嬷嬷帮忙,将其放到床上去,低声道:“小姐这一觉应该能睡到明天早上。”
“那晚膳……”
“小姐最近精神一度紧绷,让她睡一睡,并非坏处,晚膳不吃也没什么。”
刘嬷嬷听着在理,给叶朝歌掖了掖被子,与红尘默契无言地走了出去。
房门一关,刘嬷嬷便拉着红尘去到了一旁。
“这是第二次了,这般下去,小姐她会不会还会频繁发作?”
红尘摇摇头,“小姐若是继续思虑过重下去,定然还会发作,这些,我们也是难以控制的。”
刘嬷嬷叹了口气,“是啊,小姐说得对,思虑在心,我们即便想控制,也控制不了,小姐啊,就是太累了。”
但凡祁氏或是叶辞柏有一个是省心的,她也不至于如此。
“嬷嬷,不是我吓唬您,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得想个法子。”红尘郑重道。
“我何尝不知,可你告诉我,哪有法子可想?除非一切尘埃落定,除非那起子人都没了,除非……让小姐远离上京,可问题是,即便是让小姐远离上京,小姐又岂会听我们的?”
红尘皱了皱眉,这倒也是。
“还是待老将军从刑部回来,再说吧,只要老将军回来了,小姐总归能减轻一些。”
一甯苑的一举一动,暗卫皆尽数报给了卫韫。
在听闻叶朝歌一天之内发作了两次头疾,当下便沉了脸。
“她身边的红尘怎么说?”
“思虑过重,若不及时转变,恐日后会更严重。”
卫韫抿了抿唇。
挥手让暗卫退下了。
坐在那沉吟了稍许,扬声唤南风。
“上次我让你送去将军府被退回来的安神木拿来给我。”
上次郊外遇刺回来后,他便让南风将他得来的安神木送去给叶朝歌,结果被退了回来。
当时他没明白,之后,在叶朝歌与他撇清关系时,他明白了。
她为何会将安神木给退回来,且那般的坚决。
很快,南风便将安神木拿了过来。
卫韫打开匣子取出拿在手上,甘冽的香气扑鼻,十分的舒服。
想到什么,对南风道:“近期你再去寻一些安身静气的物件。”
“是。”
南风退下后,卫韫便将安神木装好,起身前去叶府。
……
叶府,花园的拱门处。
“嬷嬷,书文到现在还没有过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黑暗中,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紧跟着,刘嬷嬷迟疑的嗓音传来,“应该不会,我提前让红梅去思苑接应了,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且再等等。”
随即,便是一阵入夜的静谧。
又等了好一会,不管是红梅,还是书文,皆不见影子。
即便镇定如刘嬷嬷,此时也不免有些着急了。
今晚送书文出府,为了万无一失,她听从小姐的吩咐,特地提前让红梅前去思苑接应。
红梅的功夫,她是了解的,在这叶府之中,难逢对手,更遑论在这内院之中了。
可早已约定好的时辰,仍不见二人踪迹,刘嬷嬷有些担心了。
红梅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除非是她被绊住脱不开身,否则,她是一定会前来知会她的。
今晚的行动,怕是出了岔子!
……
第158章 她欠我的,何止一声谢
这般等待下去不是个法子,到头来只会是耽误时间。
刘嬷嬷稍作思索,便准备让人回去找红尘,突然,一股淡淡的清香瞬间扑鼻而至。
“好香啊,这什么花?也不对,现在花园里还有花开吗?”之前的陌生声音疑惑道。
刘嬷嬷的心思都放在久不见音讯和人影的红梅及书文上,哪有心思去关注什么花香。
香味越来越浓,刘嬷嬷皱了皱眉,恍然回神,可已经晚了,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前后倒下,张嘴刚要说什么,身子一软,也倒了先去。
在昏迷前,想着:她们中了算计,小姐的担心是正确的!
可明白了,也已经为时已晚了。
不一会,从角落里出来一男一女,面上蒙着黑布,完全不受空气中飘散的香味影响。
那蒙面女子手上拿着支尚未完全燃尽的香,摁在墙上,将燃烧的香熄灭,然后塞到怀里。
“都剩这么点了,你还留着?”蒙面男问道。
“你懂什么,这可是好东西,比那黄金都贵。”蒙面女子的声音粗嘎,好似砂砾一般,听得人颇为费劲。
“行行行,先解决这三个人吧,速战速决解决了扔去乱葬岗。”说着,蒙面男向倒地的刘嬷嬷三人走去。
蒙面女子抱怨道:“让我们两个人对付这几个婆子丫鬟,真是小材大用了,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抱怨着,走到刘嬷嬷跟前,踢了一脚。
蒙面男懒得和她说话,从腰间抽出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向就近的丫鬟胸口扎去。
铛——
一枚石子破空而入,轻而易举的打掉了男人手上的匕首。
一男一女向后弹了数步,戒备冷喝:“谁,出来!”
卫韫双手背后,从天而降,一袭蓝色锦袍飒飒,风姿卓卓,气度不凡。
见此,二人心下一惊,此人是何时来的?他们二人竟完全没有察觉到。
“你是何人?”男人沉声喝问。
“让你们找成就感的人!”卫韫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冷声对空一喝:“拿下!”
刹那间,四个黑衣人破空而来,手中利剑直逼一男一女。
见状,二人顾不得其他,纷纷应战抵挡。
很快,两方人便缠斗在了一起。
卫韫保持之前落地的动作,老神在在地立在那,一双黝黑的眸子,在这黑暗之中,更显凝重深沉。
没想到,不过数日光景,这小小的叶府便隐藏了这样一对高手。
就连他的暗卫以四对二,都不相上下。
眸子沉了又沉,冷声下令:“就地斩杀!”
既然拿不下,那便杀了!
话音一落,四个暗卫不再有所顾忌,出手更加狠厉。
一男一女见状,默契的对视一眼,扔下一颗烟雾弹,原地消息不见。
“找!”
暗卫立时四散掠去。
眨眼间,花园中恢复了平静。
望着这一方平静的花园,卫韫扯了扯唇角,抬步走到倒地不省人事的刘嬷嬷身前,简单的查验了一番,从怀里舀出一瓷瓶,倒出一颗,塞到刘嬷嬷的嘴里。
不过一会,刘嬷嬷的眼睑便上下翻动,悠悠转醒。
从地上坐起来,还有些懵,在看清面前的卫韫时,立时清醒了不少,“太子殿下……”
“醒了?”
“殿下,老奴这是……”
“你且先说说你今晚在此做什么?”
刘嬷嬷迟疑了些许,想到尚无消息的红梅和书文,不再犹豫,将她们今晚的计划道出。
“老奴等人久等不待,正打算回去让红尘前去思苑瞧瞧,谁知……竟突然闻到一股香味,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看眼地上的二人,“殿下,她们……”
“她们没事,和你一样,中了迷香,睡一觉就没事了。”
“迷香?”刘嬷嬷大惊,这种东西,她只是听说过,见都没见过,没想到,会被用在她身上。
“你们今晚怕是反中了算计。”此处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叶府上下竟毫无作为,至今不曾招人过来,结果可想而知。
刘嬷嬷咬牙,“是大小姐,一定是她!”
卫韫不言,唤来自己的人,让其去寻不知所踪的红梅和书文,再命人将倒地的两个丫鬟送回去。
刘嬷嬷在旁看着,跪地谢恩:“老奴代我家小姐,谢殿下相助之恩。”
“要谢,轮不到你,她欠我的,又何止一声谢。”
说罢,甩袖而去,去的方向,便是叶朝歌的一甯苑。
……
花园中所发生的种种,以及刘嬷嬷反被算计。
此时正深眠的叶朝歌,毫不知情。
卫韫如过无人之境一般,轻车熟路的进了内室。
守夜的红尘耳朵一动,一根银针滑入指间,正待来人靠近时,直取对方命脉。
“收起你那根小东西。”
安静的内室,卫韫的嗓音缓缓响起。
红尘动作顿了顿,倒也听话的把针收了起来,起身屈了屈膝,“太子殿下。”
“去后花园,刘嬷嬷出事了。”
闻言,红尘心下一跳,下意识的就要往外跑,可想到床上的叶朝歌,立时顿住,戒备地望着不请自来的卫韫。
见她如此,卫韫嗤笑一声,“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主子像防狼似的防着他,她身边的人,也一个赛一个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滚!”卫韫冷笑一敛,低喝。
红尘咬了咬唇,到底还是退了出去,她有自知之明,真要论起来,根本就不是卫韫的对手。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太子殿下,不会对小姐怎么样!
红尘最后的纠结,卫韫看在眼里,气不打一处来,走到床前,恨恨地捏了捏叶朝歌的小鼻子,“小没良心的,为了你,我可是煞费苦心,结果,你防备我也就罢了,连你身边的丫鬟也防备我,我能吃了你吗?”
要是吃,早就吃了。
叶朝歌毫无所觉,依旧睡得香甜。
望着她平和的眉目,卫韫有些不忍心是松了手,叹了口气,“小小的丫头片子,心思竟这般的重,你啊,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不明白,也不懂。
有时候,他自以为自己是了解叶朝歌的,可每每接下来的发展,又让他疑惑。
好像,她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
第159章 朝堂展雄风(上)
她说他看不懂他,其实他何尝不是呢。
她说他将她看得透透的,其实,他从未看透过她。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一次又一次的,他才会被她吸引,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最终,落入了一个叫叶朝歌的万劫不复之地。
安静的内室中,一声声的无奈叹息,荡人心弦。
不知过了多久,刘嬷嬷等人回来了。
红梅和书文都找到了,和刘嬷嬷她们之前一样,皆中了迷香。
外间,刘嬷嬷携人再度跪下道谢。
卫韫将手中的盒子给她,“这是安神木,于你们小姐大有益处,想法子给她。”
红尘眸光微闪,她是知道安神木的。
之前在将军府,东宫的人便派人送去了安神木,只是不知为何,小姐给拒了回去,当时小姐受了惊吓,倒也不是非要用上安神木。
可现在不同,小姐如今的情况,最是需要安神木这种能稳定心神的辅佐之物。
“奴婢会想法子交给小姐的。”
刘嬷嬷闻言,皱眉,“红尘……”
“嬷嬷,此物对小姐极好。”
刘嬷嬷沉默了,算是默许了。
卫韫没心思搭理她们的你来我往,沉声道:“今晚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你们那大小姐,已然不是当初离京前的大小姐了,小丫头如今是这么个情况,你们几个是她身边的人,更要警醒些才对,莫要让她跟着你们操心!”
刘嬷嬷神色一正,“殿下训斥得对,今晚是老奴大意了。”
“这个给你。”说罢,卫韫扔了个玉哨子给刘嬷嬷,“有事吹响哨子,自会有人来助。”
说完,转身回了内室。
天快要亮了,马上便是早朝的时辰,他的时间不多了。
刘嬷嬷拿着玉哨子,神色复杂,想到今晚种种,将哨子收了起来,对其他几个丫鬟道:“今晚之事,暂且不要告诉小姐,若小姐问起,便说一切顺利。”
小姐因为老将军的事本就焦虑,她们不能再火上浇油。
内室里,卫韫将刘嬷嬷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呢喃道:“本以为是个不开窍的,倒也是个机灵的。”
待刘嬷嬷她们去到内室时,室内已然不见卫韫的人影。
“殿下已经回去了,嬷嬷放心回去歇息吧。”红尘望着刘嬷嬷面上的倦意,道。
刘嬷嬷也没有推辞,她眼下的确很累了,折腾了一宿,毕竟这年纪上跟不上了。
叮嘱了红尘一番,便回去了。
……
翌日。
叶朝歌醒来时,经过一晚上的沉淀,一切归于平静。
红梅早已醒来,早早的去了跟前伺候。
在叶朝歌问起昨晚行动时,道:“小姐放心,一切顺利,书文已然连夜出府,刘嬷嬷也已经重新为她的家人安排了住处。”
闻言,叶朝歌松了口气,“如此也好,待会你去给她们送些银子,再去二哥那里瞧瞧,看看有没有适合书文的活计,将她安排过去,好歹生活上也有个保障。”
“小姐,您做到如此已然够了……”
红梅皱眉道。
叶朝歌摇摇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书文之前所做所为,值得我为她如此筹谋,而且,如此也算是结个善缘吧。”
“红梅,待会你便去刑部继续打探消息。”想了想,叶朝歌又道。
这时,红尘端着早膳从外面进来,“小姐,您刚醒来,膳食还不曾用呢,又开始耗神了,您便放心吧,这些事都交给奴婢们,奴婢们都会办妥的。”
叶朝歌好笑,“对你们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习惯了事事盯着看着,好了,不说了,用膳。”
嘴上说着不说了,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地琢磨。
第六天了啊……
再继续先去,她真的要开始怀疑卫韫了。
而此时,早朝之上的卫韫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前一刻吵吵嚷嚷,争执不休的大殿上猛地一顿,纷纷看向卫韫。
高位之上的宣正帝见此笑了笑,“太子可是身子不适?”
“劳父皇挂念,儿臣一切都好,想来是被儿臣喂养的小猫给念叨上了。”
“皇兄何时还养猫了?我们怎么没见过?”康王疑惑道。
卫韫拢在袖袍中的袖中碾了碾,垂眸轻笑,“之前就养了,只是猫儿长得太好看,孤怕有心人觊觎,便一直藏着。”
“能让皇兄如此说,想来皇兄养得猫儿极为漂亮,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了。”康王说着,问旁边的平王,“四弟,你说呢?”
平王显然不太能领悟到康王的言外之意,木着脸道:“皇兄都说藏着了,可见十分宝贝,就别强人所难了。”
康王:“……”
卫韫勾了勾唇,假装什么也没听到,转向看戏看得热闹的宣正帝,“父皇,是儿臣之过,不该在早朝之上讨论无关话题。”
不待宣正帝开口,底下的大臣纷纷道非殿下之过云云。
这时,康王紧跟着开口:“要说过也是儿臣之过,是儿臣不依不挠。”
康王此话一出,底下大臣无人应和。
与卫韫开口时,一众应和的场面形成了鲜明对比。
卫韫一双黝黑的眸子,轻飘飘地扫了眼满殿大臣,暗含晦暗。
宣正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眸子不动声色地扫过康王,其中隐含着让人看不懂的意思。
片刻,幽幽开口:“好了,并非什么大事,你们继续。”
话一落,早朝继续。
这几日早朝所围绕的皆是人在刑部配合查案的祁继仁身上,今日亦是如此。
有大臣称刑部办事效率太低,理应将案件重新移交给京兆尹府。
也有大臣称事关武将体面,刑部谨慎些也是正常。
有大臣支持在案子查明之前,先将祁继仁放出来,如此继续留在刑部,委实说不过去。
也有人支持继续将祁继仁留在刑部……
众人各持己见,之前的争执不休和吵吵嚷嚷继续开来。
宣正帝看着吵作一团的臣子,皱眉,问卫韫:“太子怎么看?”
“回父皇,镇国大将军乃是我朝国之栋梁,几十年来,为我朝做出无数的贡献,大将军的为人,父皇,儿臣,以及在场的诸位大臣,理应最是清楚……”
……
第160章 朝堂展雄风(下)
“依儿臣之见,刑部久未破案,一来是案子棘手,二来是没有证据,儿臣提议,不若先让大将军回府,如此也能安民心。”
卫韫掷地有声的一番话,在空旷的大殿之上回荡。
宣正帝颔首,显然是支持他所请。
这么轻飘飘地放祁继仁回府,刑部怎会甘心,尚书王鑫当下站了出来,“启禀皇上,臣不赞同太子所请,镇国大将军的人品臣自是了解的,但判别凶手,非看人品便能成的……”
“听王大人这意思,是已经认定了大将军便是凶手了?”卫韫淡淡地丢出话。
王鑫脸色猛地一僵,“臣不是这个意思,臣的意思是……”
“或者说,王大人的刑部,已经找到证据证明大将军是杀人凶手了?”
“这……臣没有……”
“既然没有,我大越可有哪条律法表明,在无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将嫌疑人扣在刑部长达六日之久?”
“这……”
王鑫被卫韫逼问的满头冒冷汗,心道,太子今日这是怎么了,自事发至今,太子可是不曾掺和过此事,怎地今日突然发难?
卫韫冷冷地瞥了眼说不出话来的王鑫,面向宣正帝,“父皇,大将军乃是我大越镇国大将军,若是在此等一无证据,二无凭证的情况下,将人一味的扣押在刑部,恐会寒了大将军的心。”
“再者,大将军年事已高,刑部阴寒至极,大将军身有旧疾,长此以往下去,于身体不利。”
“太子殿下多虑了,臣将大将军所居之处安排稳当,更有太医时时在侧……”
“三者!”
不待王鑫把话说完,卫韫扬声打断:“北燕一直对我大越虎视眈眈,大将军威慑北燕几十年,多年来,北燕虽在表面上臣服于我大越,但众所周知一直心存不甘。”
“儿臣得到消息,大将军深陷官司一事,北燕那边已然收到消息,近期之内,恐会有所异动,保不齐北燕会卷土再来。”
音落,卫韫看向王鑫,语带嘲弄道:“刑部力持扣押大将军,难道说,待北燕发兵之日,王大人可代替大将军上战场?”
王鑫登时一噎,他一个刑部尚书,怎么可能代替得了祁继仁上战场杀敌。
被卫韫瘆人的目光瞪地不禁往后退了退。
见此,卫韫扯了扯唇角,“父皇,儿臣在收到北燕有异动的消息后,一直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哦?太子且说来听听。”
“儿臣怀疑,整件案子是北燕在我大越作祟!”
此话一出,众人骇然,纷纷议论了起来。
康王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轻笑一声:“皇兄此话太过言重了吧,他北燕的人,怎会能在我大越境内……”
“三弟,显然你对我大越史册不是很了解啊。”卫韫再一次出言打断,只不过,这次打断的不是王大人,而是康王。
“父皇,皇祖父在位的昌安二十八年,那年,镇国大将军耗时数年之久,将北燕击败退回北燕境内,大将军一跃成为我大越战神一般的人物,可也借此,北燕派人来我大越散播谣言,试图动摇我大越之国本。”
“儿臣清晰记得,那年,是父皇您,查清真相,识破北燕的奸计,这才免除我大越内部的内战。”
宣正帝笑了笑,“这么久远的事,也亏你记得,不错,这件事朕至今记得清清楚楚,北燕狼子野心,试图以谣言之力撼动我大越国本,其心委实当诛!”
“陛下,这些仅凭是太子殿下的猜测,北燕之人何故如此之蠢……”
“法子蠢,但有用就好,梁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兵部尚书梁戚悻悻地闭了嘴。
卫韫甩了下朝服,扬声再道:“当然,梁大人所言也是事实,这些,的确只是儿臣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但是,父皇您想,大将军有父皇您授予的先斩后奏之权,又掌兵权,倘若他要杀一个人,何必如此费劲,直接寻个罪名拿下岂不是更简单。”
宣正帝再度颔首,“不错……”
一听这话,底下大臣便知宣正帝已然被说服了,本来站祁继仁释放的大臣纷纷不再开口,而那些持反对意见的,纷纷上奏,可又找不出理由反驳,毕竟,卫韫的一番话,早已将他们所能想到的借口堵死了。
只得一味道:“陛下三思……”
不一会,大殿之上,便跪了一半的大臣。
卫韫立于最前,望着跪在地上的大臣,一眼便认出,其中不少数便是在最开始他请过时,声援他最高者。
不动声色地看向康王,后者对上他的视线,无害一笑。
卫韫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
“好了!”宣正帝被吵得头疼,“你们一个个的让朕三思,且拿出让朕三思的话来,拿不出来,就给朕闭嘴!”
底下大臣不敢再说话,面面相觑。
宣正帝虽然温和,但谁都知道,那是在无事的情况下,一旦有事,就好像刚睡醒的老虎,谁也不敢上前拔毛。
“太子所述合乎常理,亦是在理之中,王鑫。”
被点名的王鑫如丧考妣地应声:“臣在。”
“即日释放大将军!”
“皇上,那案子……”
“怎么,还需朕教你破案?若是没本事,便将案子交给京兆尹府,朕瞧着,京兆尹府的破案率也比你们刑部高出数倍不止!”
闻言,即便王鑫再不甘心,也不敢再多言其他,“臣惶恐……”
“哼!退朝!”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文武百官的恭送跪拜中,宣正帝那抹明黄身影扬长而去。
直到走远,方才相继起身。
“皇兄,今日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康王语气不明上前来,脸上的笑意却让人挑不出半点的错来。
卫韫看他眼,“彼此彼此。”
说罢,抬脚便出了大殿。
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眉眼微扬。
今儿个,是个好天儿,那丫头,想来会很高兴吧。
“太子殿下……”王鑫追了出来。
卫韫面容顿敛,“王大人。”
“殿下,臣特来请罪,是臣思虑不周,险些酿成大祸。”
……
第161章 归来(上)
“王大人,孤记得,你掌管刑部已有十数载了吧?”
王鑫不知卫韫此话为何意,顿了顿,斟酌了下用词,“殿下好记性,已有十五载之久了。”
“哦……”
卫韫拉长音调,稍作一顿,继而道:“刑部掌我大越律法,责任深重,日后遇事,王大人还是多做思考为好。”
“省着活到了这岁数,再晚节不保,那就不划算了吧!”
说罢,卫韫绕过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所去的正是御书房的方向。
身后,王鑫满脸笑意尽数褪去,阴沉的可怕。
“王兄。”
王鑫阴测测的看过去,见来人是梁戚,脸色缓了缓,“梁兄。”
“你也别恼,祁继仁如今有太子当靠山,暂且让他得意着便是……”
……
御书房。
宣正帝遣退所有人,只剩下他和卫韫父子俩。
“韫儿,你今日当真是让朕刮目相看,没想到你为了叶家那姑娘,做到此等地步,看来当日朕的决定并没有错。”
说起来,宣正帝还有些沾沾自喜。
当日提起赐婚一事,他还担心卫韫会拒绝,倒没想到,他不但默许了,且还对人家姑娘上了心。
想到上次宫中春宴见到的那小小的姑娘,宣正帝摸了摸下巴,恩,长得的确与当年的祁氏颇有些相似,模样周正,规矩嘛,也尚可,虽然大毛病没有,小毛病挑挑拣拣能挑出不少来,但总得来说算是个不错的姑娘。
配他的韫儿嘛,虽说配不大上,但韫儿瞧上了,也就勉勉强强吧。
此时的宣正帝,全然忘了,他此时挑挑拣拣的叶朝歌,是他先瞧上的儿媳妇!
“儿臣这么做,不全然是为了她,还有父皇您。”没有外人在,卫韫显的随意得多,也不遮掩自己对叶朝歌的在意。
宣正帝一怔,倒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轻易认下,不一会,忍不住笑了。
“可别拿朕当幌子,为了那姑娘就为了那姑娘,朕也不曾怪过你。”
卫韫淡淡抬眸,“儿臣所言句句属实,旁人不知道,儿臣却是知道,您一直在找机会放了祁继仁。”
宣正帝笑意微敛,看着轻易将他心思看穿的卫韫,叹了口气,沉默了许久后,才道:“你说得对,的确如此。”
只是,机会难找。
没有一个像今日卫韫这般,理由充分,让一干大臣哑口无言的理由。
“毕竟年纪大了,朕不想他临老了晚节不保。”虽说他相信祁继仁的清白,可他相信不管用,得要拿出证据来,方才堵住悠悠之口。
按照道理,这般的案子,是算不到祁继仁的头上,可是,死者是他手下的将士,且还是有宿怨的将士!
再加上最初的外界流言,祁继仁被列为头号嫌疑人也是正常。
可案子本身就棘手,没有证据证明祁继仁是凶手,同样的,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不是凶手。
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这样的情况下,最终不外乎两个结果,一是破案,二是耗着,最后耗着耗着,祁继仁不是凶手,也会是凶手。
破案是不用想了,对方既然设了这么一盘大局算计祁继仁,又怎会让他们破案?
唯一的结果,便是耗着,耗到头,最终这笔账也还是会算到祁继仁头上。
这本身就是一个无头案。
宣正帝明白,文武百官也明白,那些恨不得祁继仁下台的,往死里上折子让他继续留在刑部;比较中肯一些的,便上折子放人,只说放人,却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本以为,这事还要耗些时候,没想到,卫韫今日的表现,大吃了他一惊。
“看来,朕得寻个机会再找老将军谈谈他外孙女和你的婚事了。”虽说吧,身为一国之君,一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臣子要求赐婚,委实太过上赶子。
可谁让那姑娘是祁继仁的外孙女,又谁让她是自己的儿子瞧上的人呢。
“父皇,您说过,此事由儿臣自己处理。”卫韫淡淡提醒。
上次祁继仁请求取消赐婚,当时宣正帝便许诺过,这件事不会再插手,随他折腾,等需要赐婚的时候,他再盖上玉玺便可。
宣正帝一愣,显然也才想起来,叹了口气,“罢了,随你去吧。”
话落,沉默了稍许,呢喃开口:“韫儿,下个月便是你母妃的忌日……”
宣正帝闭了闭眼,长出一口气,“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十七年过去了,而你,也到了娶妻……”
“儿臣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说罢,不等宣正帝开口,卫韫寒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
宣正帝僵在远处,面上一派落寞。
“陛下……”
宣正帝回神,掀了掀眼皮,“太子走了?”
大内总管郭远上前试了试案上茶盏的温度,觉得适中后,回道:“走了,只是老奴瞧着,殿下的脸色不太好……”
“朕说到了他的母妃……”宣正帝幽幽道。
郭远顿时了然,不敢再接话,早逝的齐妃,一直是宣正帝和太子殿下中间,一个难解的心结。
想着,郭远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张久远,却又美丽温柔的面孔。
齐妃,当真是后宫之中的一股清流。
亦是宣正帝这么多年来,心尖上的人物。
可惜,红颜薄命,斯人已逝,如今,已是红颜枯骨。
……
这一日,叶朝歌颇为心焦。
她只要一想到祁继仁被关押在刑部六日,便揣揣难安。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刘嬷嬷有心想劝,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实话,她心里亦是不安地厉害。
毕竟,时间太久了,这般下去,绝非好事。
正在主仆二人各有所思之际,管家来报,东宫来人了。
闻言,叶朝歌蹭地站起来,什么也顾不得,拎起裙裾便去了前厅。
来人是她并不陌生的南风。
一见到她,南风便抬手道喜:“恭喜二小姐,大将军已经回府了。”
叶朝歌猛地一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真的?”
“真的,属下来之前,大将军便出了刑部,此时想来是已经回了将军府,二小姐若是不信,派人去瞧瞧便知。”
……
第162章 归来(下)
叶朝歌带人去了将军府。
很快,消息分别传到了福禄苑和思苑。
得讯后,老夫人的脸色猛地一沉,“莫不是那祁继仁被放出来了?”
齐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屋里的人都下去,“老夫人,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不是吗?”
闻言,老夫人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现在越老越糊涂了,竟然帮着外人说话,我看姝儿说得对,你老了,不中用了,是时候退下去歇着了。”
一听这话,齐嬷嬷眼皮狠狠一跳。
她完全没有想到,老夫人会发作到她的身上,更没有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叶思姝竟然给老夫人上了她的眼药!
一双平和地眸子,霎时间迸出狠劲。
活到她这把岁数,她已经不求什么富贵,只求平安度过晚年,所以,从始至终,不管是老夫人,叶思姝,亦或是叶朝歌,她们中间的种种恩怨,她从来不曾过度掺和过。
可没想到,叶思姝竟然盘算到她的头上!
老?
齐嬷嬷冷冷一笑。
转眼,脸色一转,噗通一声跪下,一边抹眼泪,一边哀戚道:“老夫人天地良心啊,老奴打小就伺候您,几十年来,老奴陪您走过了起起伏伏,老奴的忠心天地可表,您若是如此怀疑老奴胳膊肘向外拐,那老奴也不在此讨嫌,就请小姐允了老奴,回家养老吧。”
一声小姐,唤起了老夫人的回忆。
看着面前齐嬷嬷那张苍老的面孔,那些久远却又无比熟悉的记忆,齐齐涌上心头。
曾几何时,那个小小的小姑娘,老成这般。
顿时,心头一阵酸涩,颤颤巍巍的上前,“是我糊涂了,你与我一道长大,最艰难的时刻,也都是你陪在我身边,当初要不是因为你,我和庭之今日还不知在哪儿……”
“小姐,老奴对天起誓,老奴的一颗心,一直是向着您的。”
“我知道我知道……”
齐嬷嬷拧了把鼻涕,“方才老奴只是想要提醒您,祁继仁他毕竟是镇国大将军,手握重兵,他被放出来也不过是再正常不过,而且,这件案子本身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祁继仁是杀人凶手,即便是,陛下看在他过往的战绩上,也不会拿他如何的。”
老夫人脸上一抹阴暗闪现,“可我就是不甘心!”
“老夫人,您何不想想,若是祁继仁真的倒了,我叶家又该如何?老奴知道您心里怨,心里恨,恨祁继仁,恨二小姐,可是您想想叶家,想想老爷……”
“将军府与叶家为亲姻关系,将军府倒了,叶家又怎可能独善其身?”
老夫人一怔,面上露出茫然,显然,在这之前,这些她都不曾想过。
她所想的是瞧祁继仁的笑话,想的是,祁继仁倒了,祁氏和叶朝歌也就完了,到时候,府上的一切,不就是她说了算吗?
可唯独没有想到,叶府有今日,虽说是祁继仁一手造成,但也不得不承认,没了祁继仁,叶家在藏匿逆臣之女的事情曝光后,就该倒了。
如今,她的儿子只是六品小官,若是祁继仁倒了,结果可想而知。
想通这些,老夫人瞬间如醍醐灌顶,整个人都忍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齐嬷嬷见她这般,便知她所说的,老夫人都听了进去,决定再添一把火:“方才来府上的是太子殿**边的南风,由此可见,太子殿下,很看重二小姐……”
老夫人又是一颤。
“我,这……”
“小姐,您在想什么,老奴心里清楚,可您想过没有,这府上,谁也越不过您去啊,您依旧是叶家的老夫人。”
深知老夫人想要的是什么,齐嬷嬷一针见血。
“谁也越不过我?”
“是,您是夫人和二小姐的长辈,一个孝字,便能压得她们喘不过气了,您只要安心地当您的老夫人,这府中,谁又能越得过您去?”
当然,前提是,老夫人得有个老夫人的样子。
与此同时的思苑里。
相较于老夫人的难以接受,叶思姝倒平静地多。
意料之中的结果。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福禄苑那边刚送来的消息。
“齐嬷嬷这老不死的,果然成了我的绊脚石!”
“大小姐,可要想个法子将她撵出去?”书琪上前出主意。
曾经的三书,如今只剩她一个。
而她,也成功荣升为叶思姝身边的第一人。
叶思姝眸底迸发出一股强烈地杀意,很快,便隐了去,“不必,祖母与她的感情非同一般,且习惯了身边有她,除非让祖母亲自撵了她出去,否则,定会被那老不死的反咬上一口。”
最初,她没想动过齐嬷嬷,一直以来,她都不曾插手进来。
可最近,她发现,那老不死开始破坏她的计划!
原本她所想,便是让齐嬷嬷在老夫人的心中一点点的失去信任,待时机成熟,再一举将其撵出府。
届时,她行事便会方便许多。
可如今看来,那老不死的已然察觉了。
看来,要另改计划了。
……
而另一边,叶朝歌一路催促车夫赶路,用最短的时间赶去了将军府,直奔正厅。
靠近正厅,远远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祁氏的哭泣。
叶朝歌来不及多想,一口气跑了过去。
在看到祁继仁那张沧桑的面孔时,咬了咬唇,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孙小姐……”
田伯的招呼声,吸引了其他几人的注意。
祁继仁慈爱一笑,冲叶朝歌招招手,“歌儿,到外祖这里来。”
叶朝歌捂嘴踟蹰不前,还是红尘在旁推了她一把,方才回神,上前,“外祖……”
祁继仁起身,抱上她,外孙女入怀,方才发现她身子在发抖,无声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禁红了眼眶,“好孩子,莫难受了,外祖平安回来了……”
熟悉的嗓音,叶朝歌不再隐忍,哇一声痛哭出声。
“外祖……”
祁氏看着,眼泪流得更凶了。
叶辞柏侧脸抹了把脸,抽了抽鼻子,“好了妹妹,莫哭了,外祖回来是好事。”
叶朝歌低下头拿帕子擦了擦脸,鼻音颇重道:“我也不想哭,可我忍不住……”
她忍不住哭泣,是因为太过高兴。
她是高兴地落泪。
……
第163章 叶思姝不是离京前的叶思姝了
祁继仁虽在刑部六日,但并没有什么变化。
说来,在刑部的这些时日,虽没有自由,但终究不是杀人犯,刑部的人即便再想弄死他,也不敢在没有任何的指征下奈他如何。
“你们兄妹俩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直瞒着我。”若不是老父归来,恐怕她现在还不知道,这几天所发生的事。
说起来,祁氏便有些难受。
自己的老父被带去刑部这么久,她这个当女儿的,竟然直到今日,不对,刚才才知道!
叶朝歌闻言,忙解释道:“我和兄长是怕您担心,这才瞒着没有告诉您。”
“即便如此,你们也该告诉我,我虽然说帮不上什么忙,但在你们外祖在刑部吃苦时,我却像个无事人一般该怎样还怎样,委实不像话。”祁氏充满了负罪感。
叶朝歌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对待母亲有些太想当然了,以为瞒着她是最好的,却忽略了,她身为女儿的心情。
“娘,对不起,以后女儿不会再如此了。”叶朝歌郑重道。
祁氏被她郑重的语气弄得不好意思了,忙道:“歌儿,娘没有怪你的意思……”
“好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老田。”祁继仁招呼田伯,“让厨房准备点好吃的,最近在刑部天天给老子吃白菜豆腐,老子嘴巴都淡出个鸟来了。”
“父亲!孩子在这呢,您文雅些。”祁氏涨红了脸,埋怨道。
祁继仁:“……”
……
祁继仁归来,将军府上好一阵热闹。
一直到了傍晚,叶朝歌方才回去叶府。
而祁氏和叶辞柏还要在将军府住些时候,她便带着刘嬷嬷她们先行回府了。
“老将军回来了,小姐您这下子可安心了吧?”
叶朝歌笑了笑,“安心了。”
不只是安心了,也放心了。
想到之前田伯所打探来有关于今日早朝上的消息,一颗心,彻底的放了下来。
卫韫此举,不得不说,一劳永逸。
既让祁继仁从此案中脱身,又成为了日后再有此类案件发生的时候,祁继仁的一张保护符。
且一举溃败了叶宇轩的阴谋。
可谓是一举三得。
这一刻,叶朝歌是服他的。
回到一甯苑,叶朝歌便收到了白日里,齐嬷嬷和老夫人关在屋里密谈的消息。
“齐嬷嬷是个明白人,且不用管。思苑那边呢?”
刘嬷嬷眸光微闪,不动声色道:“大小姐回来后,将之前我们安插在思苑的人都寻了由头撵了出来,书文也已经摘了出来,思苑那边,如今已然没有了我们的人。”
叶朝歌皱了皱眉。
见状,刘嬷嬷心下一跳,忙低下头,唯恐让叶朝歌看出点什么来。
许久,在刘嬷嬷越发地没底之时,听其说:“这才是叶思姝,罢了,且先这样吧。”
闻言,刘嬷嬷松了一口气,暗中搓了搓手心里的汗,道:“小姐累了一天了,老奴这就让人去准备热水伺候您沐浴。”
说着,抬脚便匆匆向外走。
谁知,她刚走出去两步,身后便传来叶朝歌的声音:“嬷嬷。”
刘嬷嬷心下一跳,声音忍不住有些磕巴:“小,小姐,还有,还有何事?”
叶朝歌心思放在别处,没有注意到刘嬷嬷的反常,“我记得,之前母亲曾派了两个人去到叶思姝身边伺候。”
闻言,刘嬷嬷紧绷地心弦蓦地一松,偷偷的出了一口气,“是,老奴记得,好像是叫佳风和佳珐。”
“她二人现今如何了?”
“还在大小姐身边伺候,估计着已经是大小姐的人了。”
“哦?”
“小姐有所不知,当初这俩人是陈嬷嬷挑选的不假,但是从府外买回来的,所存的心思,也是想膈应大小姐,故而,也不曾留下拿捏。”
本来这俩人,刘嬷嬷都快忘了,还是那日她送书文出府,书文突然想起来与她说了一嘴。
闻言,叶朝歌摆摆手,“嬷嬷忙吧。”
直到从屋里出来,夜风一吹,刘嬷嬷才惊觉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嬷嬷,您这是……”
“嘘!”
刘嬷嬷拉着红梅到一旁,“那晚之事查的怎么样了?”
红梅摇摇头,“毫无线索,除了知道他们是一男一女,武功高强,所用的迷香是安魂香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线索。”
说起那一晚,红梅也是憋闷。
当晚,她奉了刘嬷嬷的命令前去思苑接应书文,久不见书文的人影,她便潜进了她的房间寻找,发现书文倒在地上,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味。
她下意识的觉得香味有异,第一时间屏气敛息,可没想到,那香味如此霸道,让她当场晕了过去,人事不知。
后来那香,还是经过红尘的查验,才确定是在江湖中千金难买的安魂香。
此香在迷魂香中最为霸道的一种,对人体并无害处,但凡闻到,任凭你武功再高,也会在顷刻间将人放倒。
这个结果虽然在刘嬷嬷的意料之中,但仍旧不免有些失望。
昨晚一事,她至此仍耿耿于怀。
过后她调查过府中下人,发现昨晚之时,府中下人尽数中了安魂香,所以,花园中闹成那般,也不见人过去。
不得不承认的是,太子殿下那句话说得很对。
叶思姝已然不是离京之前的叶思姝了。
她手上有如此强大的底牌,在她身边伺候的书文却丝毫不知,显然应了小姐之前的话,也许很早之前,叶思姝便怀疑到了书文。
“嬷嬷,要不要奴婢回将军府请田伯帮忙,他老人家见多识广,说不准有什么线索呢。”
“也好,待会伺候小姐歇下,你便去将军府走一趟,我随你一起过去。”
红梅点点头,随即便要进去伺候,又被刘嬷嬷给拉住了,“待会在小姐跟前注意点,可莫要露出马脚来。”
“嬷嬷放心,我省的。”
叶朝歌睡下,刘嬷嬷安排了红尘守夜,便由着红梅带她去了将军府。
来之前,提前给田伯来了信,故而,田伯早早地等在那了。
……
第164章 叶朝歌生疑
“此事非同小可,此时将军尚未歇下,你们随我去见将军。”
听完二人的话后,田伯的脸色变了几变,凝重道。
刘嬷嬷正有此意。
祁继仁的书房,此时灯火通明。
“这么说,叶思姝在乡下发生了何事,你们一概不知?”
刘嬷嬷郝然,“是老奴失职,没有想到书文会暴露。”
祁继仁摆摆手,“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首要先弄清楚叶思姝在乡下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何事,而她手上的那支势力,又都是些什么人。”
“太子那边可有消息?”
“不曾有。将军,您说有没有可能与陆世子有关?书文虽然之前便暴露了,但陆世子去乡下是事实。”刘嬷嬷将自己的怀疑道出。
“老田,你找个人去查一下陆恒。”祁继仁吩咐完,转而对刘嬷嬷说:“此事我晓得了,这两日我让老田再寻摸几个人过去保护你们小姐……”
刘嬷嬷一惊,“将军,此事小姐还不知道暂……”
祁继仁皱眉,“你们今晚过来,不是歌儿的意思?”
刘嬷嬷苦笑一声,“昨晚之事,老奴亦是做主瞒了小姐的,将军,小姐的身子出现了问题……”
随即,刘嬷嬷便将叶朝歌头疼之事说了一遍。
闻言,祁继仁蹭地站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您在刑部第五日的时候,小姐因思虑过重,引发了头疾,那一日,便犯了两次,红尘说,小姐若是再继续消耗下去,恐会伤及根本,故而老奴方才自作主张,瞒下了这件事。”
祁继仁脸色变了变,“怎么会这样?歌儿还那么年轻……”
“小姐是年轻,但也累,有时候老奴瞧着,都替她累,一边是夫人,一边是少爷,前些时候您也出事,小姐耗神耗力,落此,并非偶然,而是必然。”刘嬷嬷嗓音微堵。
祁继仁叹了口气,“红尘还说了什么?”
“红尘也没有法子,小姐的思虑在心,谁也帮不上忙,不过昨晚,太子殿下给了一截安神木,在红尘那里,正琢磨着如何给小姐。”
“可是之前东宫送来将军府,被歌儿给拒了的安神木?”
“正是。”
祁继仁沉默些许,过了一会,方才道:“找个机会拿过来,我拿给歌儿。”
“是!”
说完了正事,刘嬷嬷和红梅便离开了。
田伯送完二人,准备回书房之际,突然,叶辞柏从旁跳了出来。
“孙少爷,您怎么大晚上的在这猫着?吓了我一大跳。”
叶辞柏丝毫不吃他这套,“我能吓到您,太阳打西边出来吧,田爷爷,您怕是早就发现我在这了吧?”
田伯眸光微闪。
“方才是刘嬷嬷和红梅吧?她二人这么晚过来做什么?”叶辞柏也不纠结之前的问题,询问道。
“孙少爷想知道?随我去书房便知道了。”
说罢,绕过他,向书房而去。
叶辞柏在原地挠挠头,嘀咕了句:“田爷爷这是卖什么关子呢。”
疑惑着,跟了上去。
祁继仁听到开门的动静,便知是田伯回来了,可没想到,他的身后还缀着叶辞柏这么一个小尾巴。
祁继仁皱了皱眉,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道:“来了就坐下,有话跟你说。”
祁继仁严肃的模样,吓到了叶辞柏,心下不免有些忐忑,嬉笑道:“外祖,您这么严肃,我有些害怕……”
而很快,叶辞柏便笑不出来了。
……
一觉睡到天大亮。
叶朝歌起身后,整个人说不出的放松。
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准备去福禄苑给老夫人请安。
恰在这时,福禄苑的人先一步过来,老夫人身子不爽利,免了近些时日的晨昏定省。
“看来,齐嬷嬷的一番密谈,起了作用。”福禄苑的人走后,叶朝歌意味不明道。
“是啊,小姐也可趁此机会稍稍喘口气。”刘嬷嬷在一旁附和着。
叶朝歌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就是不知道,这般的作用能维持到几时。”
老夫人的性子,她清楚,好强好面子的她,怎会甘心自己长时间落于下乘。
“左右近些时候是消停的,再者,小姐也说齐嬷嬷是聪明人。”
叶朝歌纤手敲了敲桌面,别有深意道:“齐嬷嬷的确是个聪明的,但叶思姝不喜欢聪明人。”
刘嬷嬷大惊,“小姐您的意思是大小姐会对齐嬷嬷动手?不会吧?若是动手,不是……”
“那是之前齐嬷嬷作壁上观,一旦齐嬷嬷阻了她的路,她又怎会留她这个绊脚石?”一旦齐嬷嬷开始插手,叶思姝必然不会放过她。
对叶思姝来说,老夫人是她的大树,同样的,也是她手上的利剑。
一旦这把利剑让齐嬷嬷给套上了剑鞘,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叶思姝怎会同意?
“那我们要不要……”
齐嬷嬷是个明白人,这么一个明白人留在老夫人身边,对她们来说,并没有坏处。
叶朝歌摇摇头,“先静观其变吧,叶思姝不傻,齐嬷嬷也不是个傻的,叶思姝想对付她,不太容易。”
刘嬷嬷欲言又止,如果是之前的叶思姝,的确不太容易,可现在的叶思姝今非昔比,就凭着那晚的手段,想要让齐嬷嬷消失,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只是,这些话,她不能说。
刘嬷嬷想得入神,完全没有察觉到叶朝歌注意到了她的反常,正在盯着她看。
脸上露出若有所思。
青岚进来,看到的便是这般画面,心下一跳,连忙上前,“小姐!”
青岚的声音有些高,刘嬷嬷立马回神,正正对上叶朝歌难辨情绪地黝黑眼眸。
眼皮猛地一颤,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似露了痕迹,不免有些着慌,呐呐开口:“小姐……”
叶朝歌眯了眯眼睛,“嬷嬷,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话一出,不只刘嬷嬷变了脸色,青岚亦是变了变。
看眼无措慌神的刘嬷嬷,开口说道:“小姐,方才下人来报,南风侍卫来府,太子殿下邀您前去醉鲜楼。”
……
第165章 闲暇之余,你可曾想过我?
“醉鲜楼?”
叶朝歌果然收回了落在刘嬷嬷身上的注意力。
见此,青岚和刘嬷嬷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刘嬷嬷,在这寒风阵阵的初冬里,生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据南风侍卫所言,醉鲜楼乃是上京前些时候新开张的酒楼,以野味闻名,殿下邀您过去尝尝鲜。”
叶朝歌皱了皱眉。
说到野味,自然想到了之前炎炎夏日,那晚的湖心亭。
不过隔了一个秋季,却犹如恍若隔世般。
“小姐,奴婢该如何回复南风侍卫?”久未得到回应,青岚小声询问。
叶朝歌回神,沉默片刻,“更衣吧。”
他帮了外祖,于情于理,都该前去与他说一声谢谢。
半个时辰后。
叶朝歌带着红梅和红尘出门,直到见不到人影,刘嬷嬷便再也坚持不住,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嬷嬷?”
青岚和青茗吓了一跳,纷纷上前把人扶起来。
刘嬷嬷靠在她二人身上,呢喃道:“感觉,瞒不了小姐多久了……”
目睹方才一幕的青岚默然。
许久,轻声道:“小姐那般聪明,瞒着也只是一时。”
刘嬷嬷苦笑一声,“是啊,小姐太聪明了。”
不但聪明,且还比任何人都敏感。
她不过晃了一下神,便被小姐看出了端倪。
“嬷嬷,不若告诉小姐吧,小姐早晚会知道的,而且,小姐知道了,我们也好早作对策。”青岚提议道。
明知瞒不过,继续强行瞒下去,也是徒劳,倒不如坦白。
一来,早作应对,二来,她们也不用胆战心惊。
刘嬷嬷无言,她何尝不知坦白是最好的选择,可只要一想到小姐的头疾……
“瞒一日是一日……吧!”
……
标识着叶府的朱色华盖马车,停在醉鲜楼门口。
叶朝歌身着象牙白色的流彩飞花暗纹披风,脖间绕了一圈白色毛领,映衬着她的小脸,更为玉雪精致。
半年多的精养,现在的她,肌肤光滑细腻,虽不是欺霜赛雪,但已有白莹剔透之势。
从车上下来,霎时间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红梅和红尘如两座守护神一般,一左一右地护在叶朝歌的两旁,将周遭的目光隔绝开来。
南风在前带路,进了醉鲜楼。
对面,康王收回手,将窗子关上,手指抚上下颌,点了点,语调意味不明:“数月不见,她倒是越发吸引人了……”
顿了顿,嗤笑一声:“吸引的不只是人,还有狗。”
“主子,可要阻止?”属下问。
康王摇头,意味深长道:“不,由他们去,我们,看戏!”
另一边,叶朝歌随着南风上了三楼的包厢。
卫韫已经在了,他正立于窗前。
窗子开了一条缝,隐隐能看到对面景色。
见她到来,他抬手将窗子关上,迈步近前。
“我以为,你会拒绝。”
说话间,卫韫抬手,泛着凉意的手指,不经意地触上她的脸颊。
叶朝歌下意识的往后躲,却被他摁住了肩膀,低沉好听的嗓音随之从她耳畔擦过:“别动。”
下一瞬,她便觉肩上一轻,随着他的手离开,身上的披风飘然除去。
披风挂在他的臂弯处,冲她举了举。
叶朝歌:“……”
卫韫旁若无人般,强硬地牵着她的手,到桌前坐下。“南风在外间设了小桌,让她二人下去用膳。”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可好?”
叶朝歌微讶,何时起,他不是直接下令,而是征询她的意见了?
这时,浓郁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独属于卫韫的嗓音在耳边缓缓流动:“你说过,我做什么,都不曾问过你的意见,现在开始,你不喜的,我会试着去改变。”
叶朝歌瞬间瞠目,一双乌黑的眼眸圆睁。
卫韫对上她的,四目相对,两人的身影在彼此的眼眸中折射而出,他看着她,她亦在看着他,周围霎时寂静无声。
“我说到做到。”
承诺响彻在她的耳边。
叶朝歌身心剧震,张张嘴,却久久无言,抿唇移开视线,对红梅红尘说:“你们也出去用膳吧。”
不一会,包厢里只剩下叶朝歌和卫韫。
二人只隔着寸余距离,彼此气息交汇,淡淡暧昧流动,但更多的是久对无言的沉寂。
叶朝歌几不可察地呼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澎湃,率先出声:“多谢殿下救我外祖出水火,殿下的……”
“所以……”
不待她硬邦邦无比生疏地客套话说完,卫韫出声打断。
所以?
叶朝歌咬了咬唇,欲要开口,便听他又道:“我的改变,你可欢喜?”
叶朝歌闭了闭眼眸,仿若没听到他的问题,继续之前的话:“与殿下的交易,我会信守承诺……”
“交易?”卫韫嗤笑,“在你眼里,我所做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交易?”
叶朝歌沉默。
看她这般,卫韫突然觉得很无力。
即便她没有说,没有回应,但他从她的反应中已经得到了她的答案。
半响。
“有时候,我真想问问你,在你的心里,除了你母亲,兄长,外祖之外,可有我的位置?哪怕是在闲暇之余,你可曾拿出一点点,哪怕是半个时辰的时间,去想我们之间?”
他的声音微哑,透着无奈。
叶朝歌心尖儿不受控制地动了动,微白的唇瓣蠕动,“我……”
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
醉鲜楼的伙计鱼贯而入,香气随之飘散至鼻间。
饭食上桌,鲜香四溢的吃食琳琅满布,摆满了大大的圆桌。
面对这些珍馐美味,叶朝歌却提不起半点的食欲。
卫韫看着,有些不忍,起身:“我在这你怕是不自在,你慢慢吃,我先回去,我将南风留下,他会护送你们回府。”
说完,抬步离去。
叶朝歌眸子微松,望着他颀长离开的背影,下意识的伸出手,可最终,还是垂了下去。
缓缓闭上眼眸,脸上掠过一丝的狼狈,再度睁开时,卫韫已然离去。
空气中残余龙涎香,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终消失不见,偌大的包厢,只余她一个人。
……
第166章 事出反常必为妖
迷离的眸子,看向桌上的珍馐,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桌上摆的,每一样,精美非常,且每一样,都是她素日里爱吃的。
咚——
胸口震动。
突然间,心间涌上一股冲动。
这股冲动,她选择了付诸行动。
迅速起身,拎起裙裾,追了出去,将红梅和红尘的呼唤,抛诸在脑后。
一路追出醉鲜楼,可视野中,除了人来人往的人群,并不见那抹早已不知在何时镌刻在心尖上的身影。
“二小姐?”南风追出来。
看到他,叶朝歌前一刻灰败的眸子,这一刻刹那放亮。
“殿下呢?卫韫呢?他人呢?”
南风疑惑:“殿下回去了啊,您……”
“回……回去了?”
叶朝歌亮起的眼眸瞬间熄灭。
是了,他回去了,一个人,回去了。
因为担心她不自在,给她点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翩然离去……
拢在袖中的双手缓缓收紧,掌心被指甲戳疼,也毫不在意。
卫韫,你才是最可恶的那一个!
你才是最狠地那一个!
此时,不远处的拐角里,卫韫将叶朝歌的种种,看得一清二楚。
耀眼的日光洒落在他的身上,那么张俊美无俦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丝的笑意。
眸底得逞隐隐闪现。
叶朝歌的防心太重了,即便她的心里有他,在她那里,永远是,理智占据在情感之上。
她需要一剂猛药!
而他,便是那剂猛药!
“走吧,回宫。”
……
“小姐,外面冷,我们先进去吧。”
随后追出来的红尘和红梅,将带出来的披风披到了叶朝歌的身上,低声劝道。
叶朝歌睫毛微颤,心不在焉地颔了颔首。
回了醉鲜楼,正要上楼回包厢之际,突然被拦住了。
“叶二小姐,我家小姐有请。”
叶朝歌缓缓回神,抬眼看那挡住去路说话的丫鬟,很陌生。
“你家小姐是?”
“我家小姐姓梁,乃是兵部尚书梁家女,闺名婉彤,主子正在二楼恭候叶二小姐大驾,叶二小姐请!”
梁婉彤?
她怎么在这?
且,她与她素未谋面,一直以来也不过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不曾有过照面交集,她邀请她?
看这丫鬟强硬的态度,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叶朝歌想了想,道:“请带路。”
醉鲜楼共三层,之前她与卫韫是在三楼,梁婉彤的包厢,在二楼。
随着包厢门打开,端坐于古琴前的紫衣靓丽女子映入眼帘。
此时,她闻声抬眼望来,那双氤氲的眸子里难掩悲伤,见到叶朝歌那张貌比芙蓉的精致脸蛋时,微微一怔。
早前便听闻,叶家归来的叶二小姐,貌若当年上京第一美人叶夫人,此刻一见,流言并不夸大。
难怪,她能勾住向来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
也难怪,能令太子殿下,一次又一次的为她破例!
的确,长了一张勾人的狐媚样!
这般想着,她的眼眸中便带了情绪出来。
叶朝歌皱了皱眉,对她充满了怨怼和嫉妒的眼神,感觉有些好笑。
怨怼,她能理解。
毕竟,根据她之前得到的消息,梁婉彤对叶宇轩用情颇深,可以说,他二人的好事,被她所破坏。
她怨怼,并不奇怪。
可这嫉妒,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吧?
“叶二小姐,久闻大名。”梁婉彤起身上前相迎。
“梁小姐,彼此彼此。”叶朝歌笑了笑,进了门,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包厢。
包厢中,只余梁婉彤一人。
梁婉彤邀请她到一旁落座,“醉湘楼的茶还不错,尝尝?”
说着,竟亲自给她倒了杯茶。
叶朝歌顿时心生警觉。
她与梁婉彤毫无半分交情,对她这个人也没有太深的了解过,只是根据前世,以及之前浅薄的调查来看,她并非豁达之人。
且,方才她对她的怨怼清晰可见,此时却敛去情绪亲自给她倒茶。
事出反常必为妖!
看眼她手上的茶盏,叶朝歌面上不动声色地接过,不着痕迹地看向旁边的红尘,见她皱眉,便知她的直觉不错。
放到唇边,做做样子沾了沾唇便放下了,并未真喝。
本以为,她不喝,梁婉彤定会不依不挠。
谁知,她竟毫不在意,“叶二小姐,说句心里话,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羡慕你的好运,虽说你幼时被拐,离家数十载,一朝归来,母兄爱护,还有一个镇国大将军的外祖,如今,更是成为人人艳羡的太子妃不二人选,日后的荣华富贵,怕是少不了……”
这是在为同为叶家血脉的叶宇轩抱不平了?
“是吗?”叶朝歌轻笑,“梁小姐羡慕我,孰不知,我也羡慕别人呢。”
“叶二小姐羡慕谁?”
“自然是我家思姝姐姐啊。”顿了顿,不疾不徐接着道:“思姝姐姐出身叶家旁支,却被祖母看中,一朝接回府,深受荣耀疼宠,又有上京第一才女之美名,恐怕待思姝姐姐及笄之时,前去我叶府求亲者,怕是要踩破门槛了。”
叶朝歌明晃晃地祸水东引。
她是叶家嫡系,受母兄爱护正常。
而叶思姝,非叶家嫡系,只是一旁系女,却养在叶府,深受荣耀疼宠,又被教养成上京第一才女,与叶宇轩这个正经叶家长子相比,简直幸运至极。
“她?”
梁婉彤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复杂情绪。
叶朝歌看在眼里,眉梢微动,转瞬便恢复了正常。
两人又聊了一会,叶朝歌仍看不出梁婉彤请自己过来的目的,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便提出了告辞。
梁婉彤的放人,再次让她讶异。
叶朝歌心下一堵,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出了包厢,深看了红梅一眼,拐了个弯,她的身边就只剩下红尘,以及远远跟着的南风。
包厢里。
梁婉彤立于原地,看着叶朝歌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这叶朝歌很聪明,也很谨慎,喝茶也仅是沾沾唇,一口也没入肚,但她万万不会想到,我把那药抹在了杯口边缘,碰一点便足够了。”
“徐开安那边的人,安排好了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