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2章、同江若云的甜蜜日常
翌日一早。
陆风赶在江若云书信相约的时辰前,便已穿戴整齐,准备好了出门;
佳人邀约,自是没有让佳人等候的道理。
走出客栈。
清晨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几分清冷萧瑟;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被一层轻纱所笼罩着,街道上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雾气,一切看上去都有些朦胧。
陆风行走在古朴的石板路上,寻着江若云信中相约的古寺走去,内心那份期待的心情,浑然没有受这萧瑟清冷的环境影响。.??
街道两边的房屋此时都还紧闭着门窗,仅有三三两两的早餐铺子,冒着热腾腾的蒸汽,驱散着一方清寒。
稀稀疏疏的行人在雾气之中来回走着,模糊不清,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带着一种空灵的感觉。
偶尔会有一两架马车辘辘驶过,车轮碾压石板路的声音打破一方寂静,又渐渐消失在灰蒙蒙的远方。
临河的街边有着一些柳树,垂着细长的枝条,枝条上挂着点点水珠,在清冷的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跳着寂静的舞蹈。
陆风平素是不怎么关注这些周遭琐碎景致的,但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份外留意,许是因为内心知晓马上就要见到江若云的欣喜在作祟,让他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如此美好。
信中相约的地点是城北的一座古寺,名叫‘苦情寺’。
传闻是由一对经历了万千苦难的眷侣所建造,于情缘方面的祈求,颇为灵验。
陆风作为修行之人,本不在意这些迷信传说,但见江若云有意相约于此,心中还是十分乐意迎合的。
因为距离相约的时辰还早的缘故,陆风行走的速度并不快,待得临近苦情寺时,周遭的雾气已经消散了许多。
没有雾气的阻隔,陆风远远已是可以瞧见苦情寺的轮廓。
整座古寺看上去十分古朴庄重,飞檐高高翘起,似要划破天际;
朱红色的外墙在绿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屋顶上的灰色瓦片层层叠叠,整齐排列,宛若一片片龙鳞,于薄雾的笼罩下,显得十分巍峨神秘。
古寺的大门紧闭着,给人一种庄严而不可冒犯的感觉,门前的台阶蜿蜒而上,似在诉说着千百年来人们虔诚的脚步。
陆风缓步走近,受薄雾影响的视线更开阔不少。
透过古朴的外墙,隐约可以瞧见一棵巨大古老的银杏树屹立在古寺之中,出奇的挺拔高大;
那高大树冠上的金黄叶子与四周灰蒙蒙的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着一种震撼人心的美;
远远看去,薄雾如纱飘荡,金叶熠熠生辉,整个若古老神话之中走出来的神树一般。
陆风凝视间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
眼前的这棵银杏树,历经千年风雨依然枝繁叶茂,简直若传说中那对经历苦难最终得以携手到白首的眷侣一般,是他们感情最忠实的见证。
陆风想着江若云信中那句‘我在银杏树下等你’的话语,迈步踏上石阶;
朱红色的大门并未完全闭合,仅是微微虚掩着,像是随时欢迎着虔诚的信徒前来一般。
陆风缓步朝里走去;
庙宇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以及淡淡的檀香气味。
陆风沿着略显崎岖的小径,一路寻着银杏树所在的方位靠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银杏树的全貌也愈发清晰的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近看之下,这棵银杏树的树干简直犹若一根擎天之柱,笔直而又粗壮,上面的纹理如同岁月刻下的文字,无声的诉说着亘古美好的故事;
抬头仰望,那茂盛的枝叶层层叠叠,像一片金色的云朵悬浮在上空,扇形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相互摩挲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时不时的还会有一片片金色的叶片随风飘落,轻轻的铺在早已盖满周遭的大地之上,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华丽的金毯。
陆风正沉浸于银杏树所带来的震撼美感之中,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于古树后方悠悠然响起;
那声音仿佛天籁,丝丝缕缕地缠绕向他的心间,让他一度沉浸其中,不舍迈动步伐,生怕搅了这般悦耳的琴音。
自这熟悉的琴音之中,陆风已是分辨出,郝然正是当初他于青龙镇上,第一次见着江若云时,后者所弹奏的那首曲子。
再看眼下情景,较之当年江若云所属的小院,亦有着几分相似之感。
陆风对于江若云相约于此的用意,隐隐似又多了一丝领会。
一曲过半;
陆风适才缓缓循声而去。
踩着软糯的银杏叶毯子,缓步绕至后头,陆风的目光便再也难移开半分。
江若云正端坐在一方石凳之上,优雅的抚着一架古琴,纤细白皙的手指轻盈的在琴弦上拨动着,像一只只灵动可爱的蝴蝶,每一次拨动都仿佛带着一股神奇的魔力,诱人心神。
亦如眼下环境同当日相似一般,江若云今日的穿着也如那日无异;
一袭碧衣罗裙点缀着她那清冷淡然的容貌,浑然若一朵脱尘绽放的碧玉仙莲,悠然的生长在古树旁;
仅是举手投足间所透出的美,便已是能让得这参天银杏都黯然失色,不敢与之争艳。
一曲终了。
陆风依旧沉浸在这份美妙之中,不止于音美,还有人美。
“风哥哥~”江若云冲着陆风微微歪头,嘴角洋溢出一丝甜腻的笑容,打破了静谧时的那份清冷感。
柔弱无骨的手缓缓自琴身挪移,微微抬至跟前半空,碧绿色的袖口缓缓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纤嫩的手腕。
陆风回过神,会意下连忙上前,迎合着江若云那甜腻的笑以及伸来的手,将之从石凳上扶起,接入了自己怀中。
二人紧紧相拥,享受着这一刻的甜蜜与美好;
天地在这一刻似都为之动容的安静了下来。
只是,江若云脸上的这份安宁静谧之中,却隐隐透着几分苦涩的伤情。
“怎么了吗?”
陆风温柔的询问,隐隐觉得江若云今日之约,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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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云微微松开陆风的怀抱,默默注视向陆风,继而嫣然一笑,“没什么呀~就是想着我们认识了那么久,好像都没有如寻常伴侣那般甜蜜的过过日常。”
“傻丫头,”陆风哑然笑了笑,轻轻弹了弹江若云的脑袋,“来日方长,只要云儿想要,未来的每一天,我们都可以甜蜜的过,不管是修行界还是俗世,只要是伴侣间的日常,风哥哥都随着云儿一起,一件件的去体验。”
“我不~”江若云带着几分小倔强,坚持道:“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呢,云儿此刻就想要,所以风哥哥今日一整天都不许做别的事,要好好陪着我。”
“好好好,都依着你,”陆风宠溺的笑着:“那云儿想要做些什么?或者去往哪里吗?”
江若云甜甜一笑,“云儿想做的事情可多着呢,足足有四百,不,是五百件,风哥哥你可别嫌累喔。”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古寺大殿,“眼下第一件事,风哥哥就先陪着云儿去里头祈福吧,听说可灵验了呢。”
陆风早有所料的笑着点头,迎合着走向大殿。
也不知是江若云的刻意安排,还是巧合,今日的苦情寺竟没有多少行人;
二人走进大殿,很快便领取到了香火。
江若云十分虔诚的取过,领着陆风来到殿中的蒲团前。
“云儿是想祈些什么?”陆风小声询问了一句。
江若云微微撇过头,“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光了。”
陆风不以为然的笑道:“可不要祈什么白首偕老,缘定三生之类的,这些风哥哥会提,云儿且管祈一祈什么早生贵子,儿孙满堂之类的便好。”
“不害臊~”江若云红着脸轻轻嘟囔了一声,心中却是被‘早生贵子’一词,刺得隐隐作痛。
陆风并没有留意到江若云神色间那一闪而逝的不自在,见江若云美眸轻闭,开始虔诚祈祷起来,当下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心中暗暗祈道:‘若真有神灵庇佑,唯愿云儿可安稳一生,无病无灾。’
祈愿很短,但却是他心中最强烈和最重要的期盼。
相较于此。
江若云的祈愿俨然要长很多,嘴唇微微颤动间,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尽的虔诚与深情,在这静谧的氛围中,她的所祈所盼,同样围绕着陆风而展开。
‘希望风哥哥未来能平平安安,不管是一个人,还是同别的女子在一起,都要好好的……’
‘希望风哥哥不要被
云儿所拖累,也不要被那些歹毒坏人算计所伤,能顺利化解那份被悬红的凶险……’
‘希望……能有来世……’
随着内心最真实的祈愿一一浮现;
江若云的眼眶蓦然被其中的酸楚苦涩所影响,渐渐湿红了起来。
陆风愣神看着这幕,很是诧然:“好端端怎么如此伤感?”
虽不明江若云具体心绪,但还是伸手握住了江若云的手,传递向一份温暖,似在告诉着她,自己会一直陪伴在身边。
江若云收了收心神,强行压下心中的那份苦涩情绪,挤出一丝柔和的笑容,“云儿想着这样做,会显得更虔诚一
些,或许可以更好的感动上天神灵,得到他们的庇佑。”
陆风松了口气,莞尔失笑。
“有风哥哥在,云儿不管祈愿什么,风哥哥都会帮着实现的。”
“嗯~”江若云柔声呢喃像只小猫咪般恭顺的点了点头,只是眼角的那抹黯然愈发浓郁了几分。
走出古寺。
陆风在江若云的拉扯下来到了城内最繁华的街道。
时至晌午,原本阴霾霾的天色,竟出奇的放晴了;
大街上往来的行人也多了不少,一个接着一个商贩摊子也都已经摆了出来;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副热闹市集之景。
江若云很好的收敛着自己内心压抑着的那抹苦闷,脸上始终挂着盈盈笑意,展现得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拉着陆风不断的在一个又一个摊位之间攒动。
不多时,陆风手中便收获了一大堆的‘小礼品’。
诸如男式香囊、风雅折扇、精美玉佩、玉石扳指等等,层出不穷。
甚至连把玩用的鼻烟壶都给挑了几个。
陆风宠溺迎合着,好些次想要抢着掏钱都给江若云拒了下来,惹来不少摊位老板怪异的笑容。
见江若云又兀自于一个男式‘抹额’的摊位前停了下来;
陆风终是忍不住打趣了一句:“云儿,你该不会连这也要吧?我平素可从未戴过。”
江若云甜美一笑,已经开始入手挑选,“风哥哥总要尝试一下不一样的风格打扮嘛,万一也挺适合的呢?”
说着选了一根黑白相间的抹额,往着陆风额头比划了一下;
“嗯~”
边比划还边暗自满意的点着小脑袋,“风哥哥要是戴抹额,好像也挺好看的呢。”
陆风傲然轻笑,“那是,毕竟你风哥哥的皮囊举世无双。”
摊位老板是名有些臃肿的中年男子,起初见江若云有意购买,脸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但再见着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不断打情骂俏,尤其是陆风那不要脸的言语后,那灿烂的笑容中不受控制的多了几分汗颜的尴尬。
虽然不得不承认,属实是挺英俊帅气的。
好在这份尬笑,在江若云一连买下五款抹额后,瞬间便又化作了谄媚迎合的笑。
心中不住惊喜呢喃,这样的打情骂俏真是来得越多越好。
陆风依旧迎合着接过江若云递来的小礼物,只是心中却愈发觉得江若云今日的表现有些太不寻常。
终是按耐不住询问了出来:
“云儿,你这是打算把今后的礼物一口气全送了?”
江若云脸色一僵,随即调皮笑道:“什么呀,云儿只是想将以前欠风哥哥的礼物给补上嘛,一年一件的话,按风哥哥的年纪,可要买上二十多件才行喔。”
陆风听得此般理由,兀自少了几分疑虑,他倒是也听闻过,俗世的伴侣之间确实有着此般情趣的送礼方式;
当下,调侃的笑了笑:
“那风哥哥可也要补给你同样多的礼物才行。”
第1863章、江若云的小手札
“云儿不要什么礼物~”
江若云甜甜一笑,挽着陆风的胳膊继续前行;
二人行走在繁华喧嚣的长街之上;
一者碧衣罗裙,娇俏动人;
一者素白长衫,风姿非凡。
尽管没有闹出什么动静,但还是吸引来了不少行人的瞩目,男妒女羡。
江若云行走间兀自取出一本精美的小手札,看着其上自己闲暇时因思念所写下的一行行文字,暗暗呢喃:‘一起逛闹市的摊位,给风哥哥挑礼物,完成~’
陆风余光撇去,隐约捕捉到手札上有着‘同风哥哥一起要做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件事’的字样,不由哑然一笑;
有被江若云的天真烂漫所可爱到。
“那有胭脂铺~”江若云收起手札,展颜一笑,指着前方不远的一间铺子道:“风哥哥,你要送的话,就送云儿些胭脂吧。”
陆风下意识点头,宠溺迎合着朝前走去。
蓦然想到自己纳具之中有着放眼大陆都堪称顶尖的胭脂在;
陆风不禁拉停了江若云;
“云儿,要是想要胭脂的话,风哥哥手中倒是有着不少……”
话还没说完,陡然间江若云的嘴角便已塌了下去,一脸狐疑质问之色。
陆风尬笑了一声,连忙解释,“不是云儿想的那样,是前阵子我以林力云的身份,帮着褚家寻得子黛花,助她们重现了昔日最为畅销风靡大陆的‘百黛仙脂’,她们客套和感激下给的……”
依旧没有完全说完。
江若云噗呲一声甜腻的娇笑便传了出来,“逗你的,风哥哥,瞧你紧张的,还怕云儿会误会什么吗?”
“就算风哥哥手中有着胭脂,云儿也会觉得是风哥哥买给云儿的,不会多想的。”
陆风听言,便要取出纳具之中的诸多款式胭脂,但却被江若云拒了下来。
“云儿想要的不是胭脂本身呢~”江若云意有所指的笑了笑。
陆风一愣,随即迎合道:“也是,我家云儿天生丽质,不施粉黛已是人间绝色。”
江若云羞也似得扯着陆风便往铺子里头走去。
陆风收起心中之念,暗暗叹着自家云儿不要,麒麟环中的这些胭脂,怕是要一直搁置蒙尘下去了。
同时又自百黛仙脂一物,想到了林小婉和褚佑薇;
也不知二女现今的处境如何?
自打肴仙宴一役后,彼此便再没有见过面,仅是通过林小瑾传话勉强有过几回交集;
但想来二女如今有着传承得来的实力为倚仗下,应该不会再如以前那般苦楚了;
尤其是褚佑薇,顺势成功脱离开褚家的把控后,当有了自由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走进胭脂铺。
江若云一连挑选了好些款式,开心的来到陆风跟前,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在这份笑意之中,隐隐还有着那么几分调皮的狡黠。
“风哥哥~”江若云皎然一笑,“俗世那些郎君,会大大方方帮着娘子试验胭脂的品相的。”
江若云无意识的一声‘郎君’直将陆风唤得心都乐开了花,当即宠溺的刮了一下江若云的鼻子,“云儿都唤为夫郎君了,那为夫自然是愿意帮着娘子试验的。”
江若云大庭广众下被陆风此般亲昵举止,白皙的脸上顿时涌现一抹红晕;
此般天然的雕琢,宛若已是有着粉黛修饰其上,美得不可方物。
直将铺内的掌柜和一干陪着娘子来选购的男客,看得心神荡漾。
最终还是掌柜夫人从内堂走出揪着掌柜的耳朵,才结束了后者的痴态。
掌柜的夫人是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打扮的很是妍丽,可谓风韵犹存。
同为女子,还是胭脂铺的掌柜夫人,她生平可以说是看过无数形形色色的姑娘女子,但自问从来没有见过如眼前江若云这般精致绝美的存在,那完美无瑕的容颜,白皙细腻的肌肤,让她都觉世间任何粉黛都配不上,任何胭脂修饰,都只会将这份天然的美所破坏。
‘究竟什么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如此天仙!?’
掌柜夫人惊羡过后,内心自然而然的萌生此般念头,目光也很是自然的顺移到了江若云身边的陆风身上。
仪表堂堂、风姿卓越;
温润如玉,深情款款;
三庭五眼说不出的均衡好看;
当得上是世间一等一的美男子。
但二人的这份‘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在掌柜夫人看来,却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有着那么几分别扭感。
倒不是说二人容貌气质的不匹,而是给她的感觉,那种看过无数恩爱伴侣下所积累出的经验下的感觉。
江若云并不知自己已是被掌柜夫人暗自呢喃许久,此刻的她正满心欢喜的往着陆风身上试验着一款又一款的胭脂;
从陆风的手肘,到脖颈,再到侧脸,几乎都被涂抹上了一款款胭脂。
“云儿~”陆风带着几分猫腻,注视向江若云,“你确定是在选胭脂?不是在戏弄着为夫?”
江若云像是小心思被戳破一般,红着脸俏皮笑了起来;
嫣然一笑间,透出的那抹芳华,再度让得铺内众人为之一阵痴迷。
“二位,有看得上的吗?”
掌柜夫人笑着靠近,想着接触一番看看心中的那抹违和感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仅是自己多虑。
江若云犹若小鹿乱撞般,随手取过了两盒,“就这两个吧。”
末了,又道:“麻烦帮着取些画眉的物件来。”
陆风莞尔,“云儿,你选的这两件,色泽可都偏深,并不适合你的肤色哦。”
说着还扬了扬自己的手腕,其上郝然对应着一道赤红之色。
江若云故作轻快的笑了一声,“保不准哪天云儿就晒黑了呢,那时就适合了,人总会有变老变丑的一天的呀。”
陆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云儿再怎么样,于风哥哥心中也是最美的存在。”
掌柜夫人于旁取着眉笔的手微微一凝,隐约瞧出了江若云神色间的那抹违和,不由确信,后者展露的笑,定是在掩饰着什么。
如是想着,看向陆风的目光明显多了几分不喜。
在她看来,江若云的表现,有些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娘子,但苦于面子或是其他,不好意思声张,有些忍气吞声的感觉。
让自己的女人如此,那不论是何原因,定是陆风的错没跑了。
陆风浑然没有在意到一侧掌柜夫人那妇人专属的嫌隙目光;
此刻的他,正被江若云一手霸道的揪着领子,一手又十分温柔的画着眉毛。
这一幕,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原以为江若云是为了自己选购,没想到目的竟是冲着他来的。
“这也是你那小本本上的一环?”
陆风满是宠爱的打趣。
因为俯下身的姿势,厚重的呼吸吐在江若云脸上,让得后者的脸色悄然更红润了几分,让人看着忍不住就想捏上一把粉扑扑的小脸蛋。
“别说话~”江若云轻声吟语;
温润的呼吸同样吹拂到了陆风脸颊,让他免不了一阵心猿意马。
突然,江若云手一僵,脸上的盈盈笑意也是变为了古怪。
“画,画歪了?”
陆风自是能感受得到江若云那细微出岔的动作,不由更觉哭笑不得,知晓江若云平素不怎么用粉黛修饰,手艺差些也在情理之中。
掌柜夫人这时靠近,“后堂有清洗的地,客人去清洗一下吧。”
待得陆风走后。
她又悄声来到了江若云身边,关切道:“姑娘可是有着什么心事?若是遇上麻烦,且管来情墓寻求帮助,届时报我名号即可。”
说着暗自取出一块小木牌,塞到了江若云手中,示意其藏好,莫要被夫君看到。
这回轮到江若云哭笑不得了;
她虽知这里的产业大多数同情墓有着牵连,却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被情墓盯上视作‘客源’。
难道自己心中的那份酸楚,掩饰的那么不明显吗?
江若云不由一阵苦笑。
同时也庆幸情墓有着如掌柜夫人这般藏于世俗的隐卫,如此慧眼,实乃天下苦情之人之幸。
待得陆风清洗完毕走出;
江若云草草买了几样后便逃也似的离开了铺子,生怕因为掌柜夫人的表现,被陆风察觉出自己的异样来。
自胭脂铺子出来后;
陆风又被江若云拉着去往了一处十分热闹的摊位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排到头,结果却仅是为了买一盒新鲜出炉的紫酥糖糕。
陆风对此很不理解。
但当江若云嫣然一笑间,将热乎乎的糖糕往着自己嘴边轻轻一吹,而后像舍不得吃一样,递过来时……
陆风似完全明白了排此长队的真意,也明白了江若云想要做的事情。
在咬下的那一刻,味道好吃与否已然都不重要了;
心中的甜,足以胜过一切。
陆风有样学样的取过盒中糕点,也喂起了江若云。
二人当街的甜蜜举动,再度引得无数行人投来惊羡嫉妒的目光。
二人一路东逛西看,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已是来到午后。
陆风关切的询问:“要如俗世夫妇那般,寻个馆子吃上一顿吗?”
江若云犹豫了一下,憨笑着摇头,“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但方才的糖酥有些吃撑了。”
“那便改日再吃~”陆风淡然轻笑。
江若云闻言,神色间黯然之色一闪而过。
“我们……”江若云目光环伺间,指了指远处,“那边有个书铺,我们去看会书籍吧。”
见陆风发愣。
江若云亲昵的挽住,柔声笑道:“回头风哥哥就一个人认真看着书籍就好。”
陆风还是愣愣的:“那云儿你呢?”
江若云展颜:“风哥哥静静看书,云儿就静静看着风哥哥呀~”
陆风莞尔;
还道江若云只是随口一说;
但在来到书铺后,寻了一个靠窗的安静角落下,后者竟真撑着下巴,一脸认真的看着。
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这一看,近乎比之前头的所有事情都要来得长久。
足足看了大半个时辰。
“真想和风哥哥一辈子都这样呀,无忧无虑,平平静静的,真好~”
江若云恍惚间呢喃了这么一句,眼底深处抑制不住的泛起一抹感怀伤情。
陆风宠溺的摸了摸江若云脸蛋,替她捋了捋鬓角微微有些凌乱却不失美感的发梢,“傻丫头,不用想呀,这就是我们的以后。”
江若云失神的点着头。
“时辰差不多了~”
江若云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又变得灰蒙蒙了,不免叹息:“原本还想着同风哥哥一起看下落日,天色如此,那我们就去城南的戏馆看一场戏剧吧?”
“等看完天色也差不多黑了,届时兴许还会有烟花看呢~”
陆风温柔应着,眼中尽是江若云一整日下来所带来的甜蜜欣喜,浑然没有察觉江若云话语间隐隐泛着的那一丝酸楚。
就算有所察觉,在此般情景下,也全然当做成了还是会短暂分别前的患得患失,并未往深处多想。
戏馆位于城南,距离集市尾街还要有着一段距离。
二人走了一阵后,沿街租了一架车辇。
“不着急,驶慢些好了~”
江若云踏上车辇的那一刻,温柔的吩咐着马夫。
见陆风有些诧异的看来。
又展颜轻笑:“目的固然重要,但这沿途的风景也是很好看的,但最珍贵的也不是这个,而是一起看着风景,沿着目的方向奔赴的人。”
陆风反应过来,这坐马车行驶在城内街道,看着沿途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之景,想来也是江若云小本本上所要一起做的甜蜜事情之一。
看着此刻依偎在自己身边,玉手掀着帷帘,小心翼翼探着小脑袋看向着外头的江若云,陆风只觉没来由一阵心疼;
平素的自己终究还是少了许多陪伴,有着很多疼爱不到的细微之处。
正黯然自责惭愧着。
突然感知到身边的江若云动了动,犹似小猫般往着自己这边蹭了蹭。
而后满是天真的笑道:“风哥哥,你说这样贴着,今后你再穿这件衣服时,闻到云儿留在上边的味道后,会不会想云儿呀?”
陆风亲昵的转过头,顺势轻轻顶在江若云的额头上,微微转了转,满是疼爱道:“云儿的味道,不论穿不穿这件衣服,风哥哥都忘不掉。”
江若云甜腻笑着;
只是这笑容多少有些意味深长的惆怅。
第1864章、二心不同,难归一意
陆风二人来到城南戏馆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昏暗;
因为有着返程的安排,同马夫简单交代了一下具体时间后,二人径直朝馆内走去。
戏馆内的布景同陆风往昔瞧见的都有所不同;
走进戏馆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无数繁茂的藤蔓,依附在四周的围墙和各处梁柱之上,散发着股股清新自然的气息,让得整座戏馆蕴含浓浓生机。
身处其中,仿佛平素烦躁的心绪都得到净化般,说不出的舒坦。
此刻正值戏馆休息的节点,距离下一场戏曲演绎的开幕还有一会。
鉴于江若云情墓亲传弟子的身份,二人被戏馆内的小厮十分热情的引了进去;
一路来到二层阁楼上的一处舒适豪华的厢房之中;
说是厢房,不过也就比底下寻常的看演区域,多了一个顶棚罢了;
当然,视角也要更开阔不少。
厢房内的宽椅和戏台下的寻常区域并无不同,仅是多了一张宽阔而柔软的绒毯,坐在其上还算舒适,两人齐坐相互依偎也不嫌拥挤。
小厮照例端来茶水和点心,一边有序的放在一侧小桌,一边向着陆风二人介绍下一场待要上演的曲目。
陆风脸上始终挂着慵懒惬意的笑,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之意同样也不在这戏剧之上。
看着身边美丽的可人儿,陆风已然觉得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此时的戏馆之中已经有了不少客人,绝大多数都是成双结对的伴侣,但也有着三三两两的落单存在。
陆风从与江若云的闲话家常中了解,这部分人大多可能都是冲着情墓坐守此城才来的。
情墓的主营虽然帮着受欺负的弱小出头,但也有着其他吸引寻常恩爱伴侣的业务在;
比如,城中心就设立着一座专门登记伴侣各自身份背景的‘情缘阁’;
在情缘阁之中,不论是郎君还是娘子,都不仅要一五一十的交代底细背景,签署恩爱誓言,最关键的是,要于‘恩爱石’也就是魂玉之中留下一缕本命气息。
这缕气息既可当做伴侣间恩爱的铁证;
也可成为将来一方受到伤害后,追杀报复另一方的索命符。
有着本命气息留存的魂玉在,情墓执行起来,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很是轻松便能锁定目标位置。
眼下。
这些成双成对来戏馆看戏的大多都是经过恩爱见证的存在,可以说是如胶似漆,彼此间的忠贞达到了顶峰。
而那些孤单影只的存在,则可能是因为另一半出了意外,为了缅怀曾经的那份美好,旧地重游来了;
亦或是,受到了另一半的欺骗,来寻情墓求助完后,借着等候结果的闲暇之余,消遣来了。
反正基本不会是一个人特意赶来的这里,毕竟,此间戏馆之中上演的曲目往往都是讲述一些神仙眷侣令人羡慕的爱情传说。
很快,戏馆内的锣鼓声便被敲响,一名名戏子朝着戏台走去。
陆风见身侧小鸟依人的江若云收起了闲话家常的碎语,专注的看起戏剧,当下很是自觉的充当起人肉靠椅,静默陪着,眼中尽是似水般柔情。
因为开头演绎的都是人物介绍一类,陆风听得有些昏昏欲睡,为了不表露那份扫兴的疲倦,思绪渐渐从戏台偏移,开始暗自领会和巩固起新学的那些阵纹。
时间点点流逝。
小厮捧着一个托盘再一次到来。
陆风缓过神,明白演绎已经过了小半,小厮这是来填补厢房内点心和果子的消耗来了。
陆风怕小厮挡到江若云看戏的视线,顺手迎向小厮,待要接下。
但却发现后者捧着托盘的手纹丝不动,浑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陆风不由一愣,调侃的笑了笑:“怎么了?这盘子粘在手上了?”
“不是……”小厮回过神,带着几分惶恐,连忙赔歉,而后怯怯的望了江若云一眼。
“公子,您的伴侣她……她在哭……”
“哭?”陆风一愣,寻思着戏台上演绎的分明是欢快的节目,怎会哭?
还道小厮看走了眼。
侧目低垂,见依偎怀中的江若云眼中果然噙着泪水,晶莹流转在那双水润好看的眸子之中。
一眼之下,陆风顿时说不出的心怜。
同时,内心深处也是浮现出浓浓的不安;
如果说江若云此前的种种表现还算不得不同寻常的话,那么此刻,陆风要再看不出点猫腻反常出来,那他也就不配当这伴侣了。
对此,陆风却并没有过多的安慰话语,仅是揽过江若云,紧紧拥入了怀中。
他心中有着一份预感,江若云此举,许是同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那份担心有关;
自己预想的那一日,可能……提前来到了!
而现今的自己,却仍旧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底蕴去应对;
适才让得江若云内心焦虑彷徨下,不安得留下泪水来;
此刻回想,今日的种种,江若云多少带着几分离别的意味……
一时间,陆风内心也陡然凝重不安起来,眉宇间满是对未来的彷徨与焦虑。
但表现的却依旧十分自信稳重,给人以十分安心之感。
“一切有我~”
陆风郑重的于江若云耳边承诺,尽管此刻小厮已经自觉离去,但他还是以着仅有两人听闻的声音温柔说着:“再给风哥哥一些时间,不管是血族还是情墓,只要有风哥哥在,云儿就都不用担心和忌惮;”
“不论遇上什么事情,风哥哥都会陪着云儿一起扛过去。”
江若云听言,下意识点着头,沉寂了片刻后,又蓦然一笑,“云儿逗风哥哥呢,云儿没遇上什么事,仅是被戏台上演绎的那几人给感染了,她们演绎的伴侣好温馨啊,让我想到了和风哥哥初遇时的那些情景,想着想着,害怕有朝一日这份美好不在了,然后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下来了。”
“不会,不会,”陆风连声安慰,满是郑重道:“就算天塌下来,风哥哥也会一直都在的。”
“可云儿不会一直都在啊,”江若云苦涩的笑容中透着一丝遗憾。
陆风一怔,有些慌道:“为什么不会?我们现在不是好好地在一块吗?”
“有些倦了~”江若云兀自起身,脱离开陆风的怀抱,“出去走走吧。”
陆风呆愣在原地,看着江若云起身朝外走的背影,只觉说不出的清冷疏离,像是有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这份寒意于他也不例外。
也不知怎么,看着江若云的此般表现,陆风只觉内心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冥冥之中好像感觉有着什么即将要丢失了。
走出戏馆。
二人沿着戏馆后的小河慢悠悠走着。
“风哥哥~”江若云声音虽然柔和,但眼中的那抹甜腻之色,却已是消失不见;
“谢谢你今日可以陪着我。”
出奇的,道了这么没来由的一句。
陆风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心中的那份不安慌乱感更强烈了几分。
江若云继续说道:“谢谢你陪着我一起古寺祈愿,一起逛热闹的集市,一起排长长的队伍;”
“谢谢你让我喂糖糕,帮画眉,宠溺我的小任性心思……”
“书铺中的片刻安宁,马车里的欢声笑语……”
“这些都是云儿一个人在情墓发呆时,心中期盼了很久很久想要做的事情。”
江若云说着苦笑了一声,笑容之中的那抹惆怅伤情再不加半点掩饰。
陆风愕然回道:“只要云儿想做的,就算千件万件风哥哥也会……”
“先听我说完!”
江若云莫名的有些生气,睁着红彤彤的眼睛看着陆风。
这一眼之下,陆风只觉思绪都仿佛停了下来,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风哥哥,云儿好像有些累了~”
江若云神色忧郁的哭诉道:“云儿明明还有着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想做……”
“想同风哥哥一起看日出日落,想给风哥哥看云儿新买的襦裙,想同风哥哥一起去灵果园里摘果子……”
“当日挑选的那身合鸳服想来也是没机会再同风哥哥一起穿了……”
陆风神色一凛,毅然打断道:“什么叫没机会穿?云儿你到底再说什么啊?”
陆风下意思想要去抓江若云的手,问个明白,看看后者心中担心忧虑的事情,是不是就是自己预想的那件。
但却被江若云轻轻一松,巧妙的避了开来。
陆风愣神看着抓空的手,这一刻只觉心中闷的厉害。
此前有多甜腻幸福,此刻便有多么的难受慌乱。
“云儿要走了~”
江若云冷冷开口,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风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
“往后余生,你我一别两宽,勿再相见了。”
突然的别离词,让得陆风整个人如遭雷击,完全懵在了原地。
“为什么?”陆风沉声质问,急切道:“云儿,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以应对的大麻烦了?若是和身世……”
正说着,不远处的朦胧夜色之中,缓缓走来两道身影。
陆风到嘴的话陡然凝住,看着迎面走来的锦官长恨,眼中尽是阴霾。
“云儿,可是遭了他的要挟?”
陆风杀意涌动,暗以为江若云的反常,都因眼前之人所起。
但下一刻,江若云的话语却让他杀意顿时凝住。
“二心不同,难归一意。”
“云儿心中已另有更好的良人,还望风哥哥勿怪。”
陆风神色一沉,“什么叫另有良人,云儿,你说什么胡话?二心若是不同,那今日种种,又当作何解释?”
“补,补偿!”
江若云斩钉截铁道:“全当是为你我相识的这一场,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不,不是这样的,”陆风有些心慌,上前想要拉住江若云。
砰!
但却遭锦官长恨随手一挥下的猛烈气势生生震飞了出去。
待得从地上爬起,目光看去,近乎睚眦欲裂。
只见江若云正恭顺的依偎在锦官长恨怀中,一副你侬我侬的恩爱之景。
“你到底对云儿做了什么!?”
陆风愤怒间七魄之阵剧烈震颤,一副欲要全部解禁拼命厮杀之态。
他有想过一万种将来可能会面对的情景,唯独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出;
更没有怀疑过同江若云之间的感情会出现如此转折。
“做了什么?”锦官长恨冷傲一笑,“你是没长眼睛呢?还是耳朵聋了?就算听不到云儿方才的话?此刻的情景难道也看不明白吗?”
“良禽尚且择木而栖,更何况是伴侣的选择。”
“云儿如今已是我的女人了!”
说话间,还满是挑衅的托了托江若云的下巴,一副戏弄之景。
陆风杀意再不受遏制,直冲心头。
待要愤起动手的那刹,却听一道酥软入骨的声音陡然响起。
“讨厌~长恨哥哥~”
迎眸望去,是江若云那张甜腻十足的谄媚笑容。
陆风自问,这样谄媚的仪态从未于江若云身上见过,这一刻的江若云反常得近乎让他快要认不出来。
江若云一边握着锦官长恨的手从自己下巴移开,一边冷漠的朝陆风说道:“给彼此留些颜面和最后的体面吧,莫要再胡搅蛮缠了。”
冷漠的话语犹如一根根长针直插陆风心底。
浑身暴涨的杀意,也在江若云这盆冷水浇灌下,湮灭无形。
直到江若云三人远去。
陆风依旧没有半点回神之态,整个人浑浑噩噩走着,像丢了魂一般,落魄而又颓丧。
……
另一边。
“若是觉得苦,就哭出来吧?”
锦官长恨柔声看向身侧的江若云,言语间再无半丝先前的调侃,有的仅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切与尊重。
江若云挤出一抹苦涩又决然的笑,“该哭的都已经哭完了。”
“后悔吗?”
锦官长恨又问。
江若云重重的叹了一声,眼中尽是哀怨:“若是打算后悔,我也就不会选择这般绝情的方式了。”
王崇虎有些不忍插话道:“小姐想要摆脱那人,何必要搭上自己的名声啊?且叫老奴去解决了便是。”
江若云脸色一寒,“我说过,他比我命都重要!”
“从前是,此刻是,往后依旧也是!”
“所以,莫要动他!”
第1865章、苦衷
锦官长恨目光深邃的看着江若云,沉声说道:“为了保护他,做到此般地步,值得吗?”
江若云冷冷回看了一眼,没有回应,但那坚定的目光已然足以说明一切。
锦官长恨又道:“你该清楚,我目前还未动杀他之心,甚至因你的缘故,还可容忍他随你一道入族,你们完全没必要走至这般地步。”
“他不会同你血族扯上半分关系的!”
江若云斩钉截铁的警告道:“别再对他起任何拉拢的心思。”
锦官长恨无奈叹息:“你还是于我们一族存着偏见,如何说你才会明白,当初青龙镇一役,害死你爷爷他们的,并非我族正统,仅是些不开眼的旁支罢了。”
王崇虎于旁帮衬着说道:“是啊,小姐,别说是如此大的一个种族了,单是那些宗派势力,也总归会出现一两个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的小人,万不可以偏概全啊。”
江若云冷着脸道:“正因明白,我此刻才会如此心平气和的同你站着;但我体内毕竟流着一半人族的血,是万万不会完全向着你们这边的。”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同样的,也不会再帮着人族对付你们,除非发现你们有害人之举、不仁之径。”
锦官长恨本冰寒的脸色听得后半句话下,才得以缓和不少。
他明白,想拉拢回自己这个从小于人族环境下长大的亲妹妹的心,非朝夕之事。
也正因这份执着,才让他更为欣赏,若仅是迫于权势便轻而易举的归顺,这同叛族无异,这样的妹妹就算得以回族,他也是轻易不敢信任的。
江若云眼中透着深邃的光芒,苦涩之余,满是决然。
锦官长恨所言不假,她确实是基于对陆风的保护,才做出此般绝情之事;
她清楚,若继续待在一起,有朝一日她有着血族血脉的身份曝光,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为人族所不容,届时,定会给陆风带去天大的麻烦,轻则伤己,重则亡宗。
唯有快刀斩乱麻,撇清关系,才可保之清白与安危。
但这还并非完全。
她心中真正顾虑的事情,远比这表面看到的要复杂得太多太多。
相较于那些,司空彤一事,于她看来都不那么重要了。
血族的伤天害理、为恶不仁之事,她看了不少;
人族的卑劣与残忍,她同样清楚。
是以,抛开自身那部分仇恨外,不管是人族还是血族,在她心中并无两异。
她自知微弱,无可撼动得了两个族群的好坏根基,她能做的便只有努力变强!
不管是人族还是血族,只要能带给她强大的实力,那便都值得她去利用去接近!
而实力二字,才是她今日之举的真正原因。
但这份对实力的渴望,却不是为了自己。
自当日于清修禅宗那神秘女子口中听闻有关陆风身世的种种消息后,她便于实力有了无比的渴望。
今日的撇清是为了保护,实力的追求,同样也是。
哪怕自己可能会万劫不复,她也无怨无悔。
司空彤一事,只能说是激发她此般计划的导火索罢了;
体内那股气息再也隐藏不住,同样也是导火索之一;
若非如此,她决然不舍这般快的就实施心中计划。
四海游历、当歌纵马、花前月下、共话桑麻……
她可还有着无数无数想要与风哥哥一起做的事情来着。
有时想想,要是锦官长恨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亲哥哥没有出现,自己没有知晓清凰墓主就是自己的生母,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那该多好啊。
可现实接踵而来的种种,容不得她再安逸下去;
甚至都没给她别的选择机会,唯有于最短的时间里变强,未来才有一线生机。
……
此时的陆风依旧浑浑噩噩的沿着河边走着,江若云这突然的转变让他很是措手不及,久久都没能反应得过来。
一路麻木的走了很久,才被戏馆外头不远的马夫所发现。
“公子?”马夫叫嚷着靠近,很是诧异的张望了一圈,“怎么就公子一人了?那姑娘不一起回去吗?”
陆风木讷转过身,脸上同样带着困惑。
是啊,怎么突然就剩他一人了?
他也很想问个明白,到底为什么啊?
马夫看着陆风那落魄失神的模样,脸上虽然表现的十分关切,但心中却满是戏谑。
想到此前听得二人于车上那你侬我侬的甜蜜架势,马夫只觉快意至极,恨不得来上一句,‘让你们招摇~招摇的就没一个会有好下场!’
陆风被拉着赶回客栈,看着来时那熟悉的沿途风景,说不出的怆然。
砰~
似是到了什么固定的时辰,城中突然绽放起朵朵炫丽的烟花,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也将陆风的思绪从混乱之中拉了回来。
‘说好的要一起看烟花来着~’
陆风茫然轻叹,恍惚间竟有些分不清江若云话语的真假虚实。
彼时。
客栈之中。
夏仪韵再次敲响了唐元的门,“陆师兄还是未曾回来吗?”
唐元一如早前解释时那般,脸上挂着几分打趣笑意,“老陆他这有佳人相伴,怕是不到深夜是不会回来……”
正说着,眉头兀自一皱。
“回来了?”
唐元惊疑的看了眼客栈外突然停下的马车,于内感应到了陆风的气息;
按说平素断不会如此轻易,后者也会刻意掩盖隐匿一二;
但此刻,他却清晰的感应到了,还察觉出陆风的气息有些紊乱,像是懒得运转梳理一样。
“出事了?”
唐元狐疑间朝外走去。
他自车厢内仅感应到陆风一人的气息,不见江若云的存在,且此刻马车已经停下,却迟迟不见陆风露面。
这让他下意识闪过一抹不安,暗想‘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老陆被人打成重伤给送回来了?’
好在,于他踏出客栈的时候,陆风在马夫的提醒下缓缓走了下来。
只是唐元这口气刚缓和下去,见着陆风那一副丢了魂一样的黯然神态,不由又皱起了眉。
“老陆?”唐元狐疑上前,自问这般状态的陆风他都感觉有些不敢去相认。
同自己印象之中那疏狂淡然的模样,实在差得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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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事了?”
唐元一把拉过陆风,来到客栈一角,压着声询问:“云妹子呢?”
陆风回过神,愕然问道:“老唐,你觉得云儿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嗯?”唐元一愣,被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见陆风认真盯着,像是自己的回答对他很重要一般。
唐元思忖了一下,边看着陆风边试探性的回应道:“天下少有的奇女子?”
见陆风依旧一脸呆愕。
唐元继续道:“集温柔美貌与霸道果敢于一身的奇女子?”
“温柔仅对你一人,暴力对旁人?”
“在你需要时,她能站出来为你分担乃至遮风挡雨;在你不需要,她又能默默陪在你左右,为你料理琐事。”
见陆风依旧没有多少反应。
唐元板了板脸,“她是你女人,该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总归清楚!”
“又何须要从我口中听得什么满意的词来才行?”
“到底发生了什么?由得你如此之失态?”
陆风失神的眼中蓦然多出一缕精光,喃喃道:
‘是啊,云儿是我的女人,她是什么样的我还不清楚吗?’
‘怎会怀疑她,冒出那些不好的歪心思!’
‘她今日种种反常,定是有着原因在的。’
当下,拉着唐元就往情墓方向赶去。
“老唐,且随我闯一下情墓,寻她去问个明白。”
唐元满是惊愕,跟随间问道:“问个什么明白?你倒是说啊?”
夏仪韵同样跟在后头,从未见过陆风此般表现的她,吓得都不敢吱声;
不过作为女子独有的那份细腻,结合从唐元口中听闻的种种,她倒是隐隐预感到了什么。
八九不离十是感情一途遇上了什么坎坷。
一时间,也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安慰。
待得陆风言简意赅的表述完。
不论是唐元,还是夏仪韵,都傻愣在了原地。
二人确实都有想过可能遇上的事情,但却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如此之突兀。
昨
日的信笺,还深情款款的相约;
一日的游玩过后,却是突然道了别离。
实在过于违和反常了一些。
陆风陈述间死死抓着唐元的胳膊,情绪有些激动,“老唐,你说她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如此?”
“她竟说得出二心不同,难归一意这样伤人的话?”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她吗?”
“若仅是言语上的伤人也就罢了,她竟还……还对着别的男子做出那等谄媚亲密行径……”
唐元木讷的愣在原地。
他虽与乔雪儿相知相恋有着很长一段时光,可也从未经历过此般突兀之事,于这方面的经验全然没有半点,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开解和安慰,或是瞧出各中的猫腻。
夏仪韵见二人踌躇,思量着开口道:“陆师兄,你可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云姑娘的事情?”
陆风脸色一沉,“我怎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我此一生,所行所做,皆可说与她听,交于她看,从未有过半点藏匿之事。”
夏仪韵思量着进一步道:“那会不会是你无意间做了什么,自己又没意识到,但是却被云姑娘得知,而生出了误会,才让她独自伤心难过,以至于想要别离。”
唐元有些听不下去,“夏姑娘,有话不妨直说,具体是何事情导致的如此?”
陆风困惑间,也是一脸期许的看着夏仪韵。
“我……”夏仪韵脸色一红,略显忸怩道:“我也是自话本之中看来的,一些话本之中的恩爱伴侣,时常会受到别的女子从中作梗,捏造出诸多栽赃的不雅之事来,导致另一半对此产生误解,从而被第三人趁虚而入,横刀夺爱。”
陆风脸色一寒,下意识想到了锦官长恨的存在;
若是有捏造或是污蔑的行径,想来此人背后搞鬼的可能性最大。
但想到江若云并非迂腐困顿之人,是心中有怒火怨气,往往会当场就发泄的性子。
若是真遇上了什么狐疑或是觉得自己有对不住的地方,怕是会直接将自己拎起来质问一番,甚至是拿鞭子抽上一顿好好泄气;
就算她自己不这样,情墓之人也会帮着如此。
断不会是今日此般平静地让人心寒又心疼的表现。
“可还能想到别的什么原因?”
陆风下意识排除了彼此存在误解的可能,他相信就自己与江若云过往的感情来看,断不可能毁在区区误解之上。
夏仪韵犹豫着说道:“还有就是真的移情别恋了,这在话本之中也算是较为常见的事情,伴侣之间久别之下,一方身边倘若有新人出现,且更为优秀的话,保不准会生出变心之念。”
若是往日,陆风定会毫不迟疑的辩驳一句‘云儿不是这样的人’;
但如今,亲眼瞧见她与锦官长恨之间的那份亲昵,以及听得那些谄媚讨好的声音下……
让他有些不自信起来。
夏仪韵见陆风沉默,停顿了半晌,又道:“以上两种原因大多仅在那些感情不坚,一方心性不贞的情景下才会发生。”
“但的情况下,便越会发生。”
“是什么?”陆风眼前陡然一亮。
夏仪韵缓缓道出两字:“苦衷。”
“云姑娘今日之举,许存在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且是不能说与你听的苦衷。”
唐元接话道:“老陆,你今日可有检查云妹子身上可有什么伤势?会不会是此前历练留下了什么性命之伤?不忍你忧心,才假意做出如此绝情之事?”
陆风摇头,“我感应过,云儿她气息很是强盛,不仅没有伤势,似乎还变强了很多。”
“再者,我与她之间有着鸳鸯合合阵在,若存着什么性命之忧的苦衷,我当能感应得出。”
正说着,魂海之中突然传来一股剧痛。
陆风两眼一白,在那份恐怖的气息席卷下,险些被震慑的昏厥过去。
待得回过神,整个人不由都无力的垮了下来。
鸳鸯合合阵……
被单方面强行解除了!
第1866章、启程藤渊之森
陆风满脸呆滞,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鸳鸯合合阵可以说是他与江若云感情的开端,也是坚不可摧的见证。
而今却毫无征兆的被强行解开……
这让他不由感受到了一份绝情,以及不留余地的坚定。
相较于此刻魂海之中翻天覆地的眩晕感,陆风内心的难受犹然。
唐元感应出陆风的异样下,整个人也是呆愕在原地,寻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
若是之前还可以用有着苦衷来搪塞解释,那么此刻,他实难想象到底什么样的苦衷,竟连这微不足道的鸳鸯合合阵都要解除?
真要做到这般绝情地步才行?
难道江若云真的变心了?
随着阵法的破除,陆风心中最后的希冀也沉了下去。
他明白,以江若云的实力和在阵道上的造诣,是不可能凭着自身手段解开鸳鸯合合阵的;
此举,定是其求着旁人出手,才能实现。
而有关鸳鸯合合阵的存在,鲜有人知,若非其主动袒露,当不会被人所察觉。
也就是说,此举,乃是她有意而为之。
这份铁了心的要撇清干系,才是让得陆风最为绝望的。
不管基于什么样的苦衷,做到这一步,都多少有些伤人了。
“咱还闯情墓吗?”唐元有些忐忑的询问。
陆风沉默良久,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神色漠然的摇了摇头。
感受到江若云如此心意下,若再死皮赖脸的去纠缠询问,多少就有些如她所言的那般,不体面了。
且不管江若云到底存不存着苦衷一类,此举,俨然都是不希望他再去叨扰,想着划清界限。
若这真是她真实心意的体现,再去询问,多少有些自取其辱。
而若有着苦衷,再三纠缠,恐会给江若云带来不便,甚至影响其心中的谋划。
就算真想去问,眼下也绝不是好的时机;
至少,要等江若云身边不存在锦官长恨之流的存在,才可能问得出一个所以然来。
思来想去。
陆风觉得静观其变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时间,或许会证明一切。
他所要做的,便只需一如以往那般,依从着自己内心的计划,努力变强即可。
万一有朝一日发现江若云确实存着苦衷,他至少也要有着对应的底气和实力去插手帮衬才行。
“那我们现在就朝着藤渊之森方向赶去吗?”
夏仪韵带着几分期盼看向陆风。
陆风应声点头,想着继续逗留于此,只会徒添忧愁,去一趟藤渊之森,分散下注意也是好的。
唐元很快便找来了此前的车辇,主动担起了车夫的职责。
看着陆风和夏仪韵犹似一对璧人般走入车厢,心中不由暗暗念叨;
‘云妹子,可别愿唐哥不再帮着你照看着老陆了啊……’
‘你自个那般绝情……’
‘老陆要是趁此机会,接纳了别的女子,有朝一日解开了那份剧毒极乐百日散,也算有你一份功劳。’
想至此。
唐元心念一转,将马车停在了客栈外,“老陆,你去将下榻费结清吧。”
陆风一愣,“此前交付的押金足够抵扣了,多余的部分且就算了吧。”
唐元坚持道:“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多来上几次可都够置换柄长剑了,那多一柄剑将来可能就能救你一条小命。”
陆风哑然,虽然如今财大气粗的,就算住上十年八年的也花不完,但碍于唐元说的一本正经,他也不好托大擅拒。
毕竟,因果这东西,谁也不敢去赌,万一有朝一日真如唐元所言,生死战之下,就差那么一柄剑的差距,那届时再后悔可就晚了。
夏仪韵见状,心中兀自闪过一抹疑惑,感觉唐元此举好像别有用意的支开陆风一样。
不待深思,陆风刚踏入客栈不久,唐元便仰身掀开了马车帘帷,堆笑说道:“夏姑娘,老陆的状况你也都看到了,他的为人你也清楚,毫无疑问是世间最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夏仪韵听言,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唐元的言外之意。
唐元接着道:“夏姑娘平素爱看话本,定也知晓,想从一段悲伤的感情之中走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夏仪韵一怔。
脑海中闪过话本中的词句,‘展开一段新的感情!’
蓦然间,会意唐元的话语下,脸色唰一下便红了。
见唐元适时松下了拉着帘帷的手,又端坐了回去。
夏仪韵的心只觉砰砰跳个不停,久久难以平复。
‘唐大哥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思绪蹁跹间,夏仪韵心中喃喃自问:‘难道要我主动去勾引陆师兄?让他移情别恋吗?’
‘可我……我于他仅有仰慕和敬重,并没有多少男女情愫在啊……’
‘不过……’
夏仪韵脑海之中浮现陆风往日的种种表现,不禁有些失神,“若是能与陆师兄结作伴侣,似乎也不失一个很好的选择……”
以前不往这方面想,是因为她清楚陆风有着伴侣一事,不愿去做破坏人感情的坏女人。
而今……没有了此般顾虑……
对此,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抗拒。
夏仪韵暗自彷徨悱恻着。
唐元端坐在前,眼中不可察觉的闪过一抹愧色,‘老叶啊老叶,我可依着你那破计划,又做了违心的事。’
‘要是不顶用,帮不得老陆半点,将来可得狠揍你一通才行。’
如果说夏仪韵实力再差点,他或许都不会有此一说,但见夏仪韵不稍时日就有机会突破到天魂境,能够达到叶梵口中分析的‘达标’条件,可以帮着陆风解毒下,他才如此做派。
‘一切都是为了老陆……’
如是想着,唐元心中的那份罪恶感才少上许多。
不多时。
陆风从客栈之中回来,跨入厢内的那刹,同夏仪韵无意间四目相对,见后者很不自然的闪躲了开去,脸颊处还闪过一抹绯红,不由觉得狐疑。
但心事烦忧下,也无暇去多想。
趁着夜色赶赴藤渊之森的途中。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唐元兀自取出一枚纳戒丢给了陆风。
“这是此前秘境之中,从那劫持夏姑娘之人的断臂上得来的,里头有着不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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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此般纳具唐元一早便想拿出,但出来后的被追杀,加之后来陆风的闭关恢复,也就拖到了现在。
陆风不以为然的接过,随手就朝夏仪韵递了过去,“既是从那人手中得来的,便给你吧,全然算是你此番不愉快经历的补偿了。”
唐元对此倒是不觉什么,他已是感应过里边物件,并没有他所契合需要的存在。
夏仪韵听言,却是整个人都呆住了。
“陆师兄~”
“你不看看里头有什么吗?”
她可清楚,纳具之中装着的都是什么宝物,每一件可以说都是极为珍惜的存在;
放在一些小势力之中,都足可称作是镇门之物了。
陆风听言,随手感应了一番,惊道:“那人竟有如此底蕴?这么多的天地灵宝,怕是抵得过寻常宗门的宝库了。”
夏仪韵当即解释了一通这些宝物的由来。
原以为陆风听后会将宝物收起,但却见对方依旧递了过来。
“且都收好,”陆风郑重的交到夏仪韵手中,“挑一些自己契合或者喜欢的,其余的就交由汝师吧。”
“原本想着那人害死碧云涧那般多的人,一个纳戒所藏远不能弥补,但有着如此宝物在,想来碧云涧那边的损失可以轻一些,于那些亡故弟子的补偿也可以更好一些。”
夏仪韵感受着自己的手几乎是被陆风掰扯着塞入了这个纳戒,张开的手指僵硬的久久不敢合拢。
“陆师兄~”夏仪韵神色动容的看向陆风,“这里有那么多的宝物,你……一个也不要吗?”
见陆风坦然回绝。
夏仪韵只觉内心五味杂陈。
遥想在秘境之中,自己受胁于月泷时的情景……
那时,月泷可仅仅以一两件宝物就想要挟逼迫自己顺从于他。
而如今,这般多的宝物,陆风却全无念想和要求,无私的交给了她。
甚至怕她不收,还强行塞到的手中。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原本她还觉月泷同陆风有着一定的可比性,但这一刻,她
不禁为自己心中的念想感到可笑。
有些东西,可不是阵道造诣所能弥补的。
月泷较之自己的陆师兄,差了不知道多少。
拿这种人来比较,简直是对陆师兄的一种侮辱。
沉寂良久。
夏仪韵终不再推脱,郑重的收了下来,朝着陆风拱手敬了一个宗门礼:“仪韵代表碧云涧所有枉死的同门,谢过陆师兄的恩情。”
有了此份补偿,再想到那些师姐妹家人时,她心中好受了许多。
陆风压下夏仪韵拱起的手,平和道:“无需如此,你既唤我一声师兄,那当师兄的自是要念着师妹一些。”
夏仪韵愣愣听着,自是能感觉得出陆风话语中的那份纯粹,毫无杂念。
有的仅是师兄妹之间的纯真情谊。
平素听着此般话语,夏仪韵自问有的仅会是欣喜和庆幸,但此刻却是莫名的多了一丝失落与念想。
心中的遐想虽然一闪而过,但她却清晰的感觉到了,在听得陆风话语的那刹,她内心竟隐隐有着几分不想仅是师兄妹关系……
‘怎么会没来由这么去想呢……’
‘难道是因唐大哥的话?’
夏仪韵的心再度泛起丝丝波澜,久久无法平静。
……
与此同时。
锦官长恨下榻的客栈之中。
王崇虎正一脸恭敬的汇报着:“他们离开了,像是朝着北方雪域方向而去。”
不待锦官长恨开口。
其侧的一名黑衣男子兀自跪了下去,“还请主上准我动手,属下等这一日已经很久了。”
若是陆风在场,定能瞧出,眼下跪地恳求的男子不是别人,郝然正是同他有着仇怨的尹飞乔。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除了牧云宗外,尹飞乔所带走的那部分长寿谷势力,也一起被锦官长恨所震慑收服了。
而今的尹飞乔模样已大不如从前,头发苍白,整张脸都以着铁面覆盖,通过眼眶处可以依稀瞧见有着道道血色纹路表露。
其周身内敛的气息,也都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气,实力比之以前强了数倍不止。
锦官长恨摆了摆手,肃然道:“你如今实力刚突破,不宜动手。”
“属下不惧,”尹飞乔眼中满是杀意,“若能杀了那小子,属下就算付出这条性命,也值了。”
王崇虎愤怒的一掌将尹飞乔压趴在地,怒斥道:“主人助你提升实力,你就这般胡来报答主人的?若杀一个毛头小子,就要死要活,那主人留你有何用?”
“属下该死,属下知错,”尹飞乔意识到言语出错,连连求饶。
锦官长恨冷冷开口:“放心,再过一阵,不管你如何报复,本尊都不会管,但不可是现在。”
“属下领命,”尹飞乔赶忙应下。
王崇虎眼中透着几分柔情,他明白锦官长恨此举,完全是顾及着江若云的情绪,若是刚别离就弄死陆风,一切怕只会适得其反;
人活着,既已别离,那随着时间推移总归会淡忘;
可若人死了,那怕是会存于心头一辈子也抹除不掉了。
……
另一边。
玄金城,君家别苑之中。
君子雅听着红蝎汇报来的消息,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算计君子谦,由其去试探君子朔如今的实力……
计划虽然成功了,但却仅成功了一半;
且结果,十分的不满意。
君子谦重伤被抹除记忆,负责试探的贴身护卫,当场陨落,灵魂湮灭。
而这一切,仅在须臾之间发生,全然没等到收到传信的君家老一辈赶至;
君子朔料理君子谦极其护卫的速度实在太快,且太过果断狠厉,全然没留下半点惹祸上身的痕迹。
这让得君子雅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威胁。
君子谦死去的那个护卫她清楚,比之自己的实力不相上下。
君子朔能轻松料理那名护卫,势必也能轻松料理她!
‘需得尽快提升实力才行!’
君子雅眼中闪过一抹迫切的决绝。
第1867章、司空彤的私心
“可有那人近况消息?”
君子雅看向焱雀。
于自身实力的突破,她率先想到的便只有陆风的五行玄气。
焱雀摇头:“自碧湖岭秘境一役后,尚未查明他跑去了何处。”
见君子雅沉思。
焱雀试探性问道:“可要属下吩咐下去,实施计划?”
君子雅沉默良久,摆手道:“眼下动手存着风险,并非适宜时机,既要动手,需得万无一失才行;如若他于此节骨眼再闹出什么动静,计划必将功亏一篑。”.??
“先派人去查明他的去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若有他闭关或者不可告于外界的节点,再行动手。”
君子雅正严肃吩咐着,一名暗卫走了过来。
焱雀看了眼那人的相貌,悄声道:“是属下安插在情墓的探子。”
君子雅示意性的点了下头,让得那人于门外进来。
焱雀沉声询问:“你不好好待在情墓,何故回来?”
那暗卫邀功道:“属下有天大喜讯上报。”
君子雅眼眸微抬,冷冷道了一字:“说。”
暗卫连道:“情墓一行,前一阵去往龙脊山脉,于那发现了泰坦巨树。此外,情墓之中,清凰墓主的亲传弟子,似有修习魔功,身怀魔气。”
君子雅眼中闪过一抹惊奇,“你说什么?泰坦巨树?生命之源泰坦巨树?消息确定为真?”
暗卫点头,笃定道:“千真万确,属下亲眼所见。”
君子雅展颜一笑,芳华绝代。
这还真是瞌睡了便有人送来枕头。
原先她还担心就算通过重重算计,将陆风逮了回来,自己于五行玄气也不一定能成功吸收炼化。
而今有了这号称生命之源的泰坦巨树消息……
若是能得之树核,炼化吸收,她这五行纯木体,或能突破桎梏,达到传说中的五行极木体;
届时,再行撼动五行玄气,当有了更大的把握,相信也能随之成功炼化。
退一万步讲,即使届时仍旧出了岔子,凭借树核带来的那份霸道恢复力,她也将有一丝存活下来的机会。
生命之源,不死之身!
有了此物,她至少不用再忌惮君子朔之流了。
就算放开戒备由着他杀,自己怕也难被轻易杀死。
君子雅心中顿时已有思量,朝焱雀吩咐道:“对付那人的计划暂且搁置,待取回泰坦本源树核,再做打算。”
焱雀当即领命。
末了,又朝那暗卫开口:“此事你做的不错,若属实,回头必少不了你的赏赐。”
那暗卫顿时惊喜不已。
焱雀抬手,示意其且先下去。
却被君子雅截了下来,“慢着,你说的那魔气一事,具体怎么回事?”
焱雀一惊,顿时反应过来,自家小姐可能要借魔气一事,对情墓发难?或者暗中予以威胁收编?扩充自己的势力?
那暗卫连忙解释:“回主子的话,此行历练,清凰的那位亲传弟子同瓶灵宗的宗主意外脱离了我们的队伍,被困于一处险境之中;”
“待得我们赶至时,瓶灵宗宗主被那弟子重伤,性命垂危;”
“而那弟子浑身魔气缠裹,不敢正视我们,逃走了。”
“此后,
她虽安然回了宗内,但清凰墓主挨个召见了我们,要我们绝口不提历练之事,想来是要庇护她弟子所修习魔功的事迹。”
君子雅点了点头,倒是并没有过于放在心上,如此般未曾确凿的事情,还引不得她过于关注。
焱雀随口问了一句,“清凰墓主的哪一位亲传弟子?”
暗卫回道:“云凤,俗名为江若云,是清凰墓主于东部玄域那边历练带回来的弟子。”
“你说什么?”
君子雅和焱雀同时一怔。
随即眼中不约而同浮现一抹狡黠。
君子雅示意道:“你先回去,好好盯着那弟子,务必寻得确凿证据,证实其修习魔功一事。”
“小人领命,”暗卫恭敬应下。
待其走后。
焱雀笑道:“小姐,没想到还有这意外的好消息;若此事属实,我们是不是又多了一个拿捏威胁那青山宗主的手段?”
君子雅狡黠一笑,“何止,以那日花灯会上他们二人的情谊展现来看,此事可有的是文章可以做。”
……
与此同时。
瓶灵宗。
一间修炼室之中。
吴影随着葛蓉等一干瓶灵宗核心等候在一处阵法外。
整片空间都弥漫着阵法气息所渗透出来的浓郁生灵气息。
看着阵法运转间散发的流光渐渐平息;
所有人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宗主~”葛蓉擦拭着手中的汗水,一脸忧色的望着从阵内缓缓走出的司空彤。
“保住了~”司空彤惨然一笑,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疲惫。
吴影焦急问道:“什么保住了,是你性命保住了还是胎儿保住了?还是都无恙了?”
司空彤柔和的点了点头,“托孩儿的福,我身上的伤势也为之好了。”
吴影一怔:“你是说,是那股没入你腹中的奇异气息救了你们?”
葛蓉喜出望外:“难道那股气息就是泰坦巨树的生命之核?”
吴影听言立马反驳道:“应该不是,若真是生命之核所化,以司空姑娘的实力与体质,断不可能扛得住,怕是瞬间便会被那浓郁的生机撑得老死过去。”
司空彤暗暗点头:“或许仅是一小部分生命之核的气息,刚好保住了我的胎儿,也治好了我那筋骨碎裂的致命伤势。”
吴影想了想,也觉只有此般解释能说得过去了,当下又关切道:“你们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云姑娘怎么会突然向你动手?”
司空彤一愣:“她没向我动手啊?她那时应该是为了救我,将我从那金甲最后的反扑攻势之中推出来了;”
“这一幕于你们远远看来,不知情下才会误认作是她要伤我吧。”
吴影暗自松了口气,“原来如此,你们不是互相不对付,那我就放心了,不然陆兄弟夹在你们中间可就要头都大了。”
司空彤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犹豫着问道:“云姑娘呢?她后来状况怎么样了?”
葛蓉答话道:“她见我们赶来后,便急匆匆跑了,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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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后的那一身魔气又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正是因瞧她魔化的模样,才误认为是她伤害的你。”
“魔气?”司空彤心头一惊,暗道‘不该是血族气息吗?怎么又变成魔气了?’
因为那时太过虚弱,加之重伤的缘故,她已是回忆不起最后的具体情景。
但有一点她可以确信,自江若云身上感应到的那股气息,断不可能出错,决然是血族独有的血气,而非什么魔气。
只是看吴影、葛蓉等言辞凿凿的模样,又不似有假。
不由觉得很是狐疑。
吴影出于帮衬,试探性的道了一句,“云姑娘的那身魔气,应该是破碎那金甲后染上的吧?她最后的逃跑,应该也是出于我们误会才那样做的吧?”
说着还朝司空彤眨了下眼睛,充满示意意味。
想着将魔气一事,推脱至外来因素。
吴影清楚,一旦司空彤咬定江若云身怀魔气,消息传出后,于江若云定是一场风波劫难。
基于同陆风的关系,他自是不忍瞧见此般情景。
司空彤愣神听着,若是以往她定会毫不迟疑的迎合帮衬,毕竟江若云最后也算救了她;
但想到那身魔气的背后,是血族的血气,狐疑江若云真实身份下,她沉默了下去。
“我记不太清楚那时候的情景了。”
司空彤坦言开口,并未帮着解释太多,选择了中立。
一方面是出于对江若云救命恩情的感激,一方面也是不忍有血族气息的人继续留在陆风身边。
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论什么决定都是犹豫和矛盾的,唯有沉默中立,她的心绪才可以安稳一些。
吴影的脸色僵了僵,暗自叹息,‘女人于感情一途,果然都是自私的啊。’
全然将司空彤的缄默,当做了女人间的争风吃醋。
想到江若云为此可能会迎来的遭人仇视排挤,不由同情。
‘陆兄弟,我帮不了你了。’
‘这是你的两个女人间的纷争。’
‘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此般念
头下。
吴影盘算着是不是该尽快找个机会告知陆风,他这两个女人之间已经互相知晓,以及此行所发生的种种,以便后者好早做应对为好。
正想着,司空彤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此事,还请暂且不要告诉风大哥。”
吴影一怔,皱眉道:“为何?”
司空彤抚了抚自己的腹部,语重心长道:“我这胎儿受那股气息所扰,也不确定最终会变成什么样,能不能顺利生下来,不想让他徒添烦忧。”
“他若心中无我,知晓此事后,会很难做。”
吴影暗暗点头,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思量间,问道:“那云姑娘那边,可要告知她你尚且无恙的消息?”
司空彤犹豫间摇了摇头,“暂且也别吧。”
此般决定,不得不承认,她有着私心成分在;
毕竟,自己之所以筋骨碎裂,险些濒死,是因为在千钧一发的凶险关头,挺身护了江若云一回,才导致的此般下场。
后来,自己虽然也为
江若云所救,没有当场陨落,但二者应当是不足以抵消的。
毕竟,自己这边可是有着两条命。
想着,若是能以此愧疚,让得江若云心软下主动离开陆风……
这无疑是最好的局面。
毕竟,就算抛开同陆风之间那纠缠不清的关系,单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她也不想让底细不明的江若云靠近后者。
血族一事,实在牵扯太大,保不准会牵连到陆风头上。
她自是不愿瞧见这样的局面。
吴影为难的点着头,心中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一方面这毕竟算是‘家务事’,他不好插手;
另一方面,他又有些不忍陆风一直蒙在鼓里,啥也不知情。
沉寂良久,吴影最终暗暗决定,且将一切都交由天意。
待自己离开后,若是能机缘巧合下遇上陆风,或者得知同处在一片区域下,那便寻机会告诉。
如若不然,且全由事态自然而然的发展得了。
……
三日后。
陆风一行终是抵达藤渊之森地界。
因为一路上掩人耳目,隐匿行踪的关系,他们并未搭乘任何一地的传送阵,以至于消耗的时间长了一些。
随着靠近藤渊之森,沿途遇上的猎魂师数量也多了不少。
夏仪韵远远看着那些往来的行人,暗觉有趣,调侃笑道:“他们这些猎魂师扮相都如此有趣的吗?要么戴着斗笠,要么穿着蒙头盖脸的铠甲,还有直接画成黑脸的……”
唐元豁然一笑,“毕竟都是些刀口舔血的存在,要是不做一番易容,这接了杀人任务的,怕是刚完成就会被查出底细,进行报复,可做不长久。”
“越是年限久资历深的猎魂师,除非实力超群,否则越是没人知晓他究竟长什么模样。”
“我在兽谷的那阵,听宗门师兄提及,他们背地里也有着一支规模不小的猎魂师团,每个人都以着各式各样的兽类面具做伪装,行事十分的谨慎。”
夏仪韵惊喜道:“那他们在这藤渊之森附近吗?我们可以寻他们帮助吗?”
唐元摇头,“听他们说,猎魂师团都有着各自执行任务的领地区域,通常情况下不会擅入别人的地界,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会被视作抢生意的勾当。”
顿了顿,唐元表情严肃不少,“所以我们到了藤渊之森后,需得在外头先买一份当地势力的具体消息信轴,以防得罪上一些厉害的猎魂师团;”
“能混迹于藤渊之森这种险地的团体,其综合实力怕是不会弱于一般的宗派势力,最顶尖的那些团体,甚至都有叫板一流势力的底蕴。”
夏仪韵立马表现出一副警惕模样,乖巧顺从的点头。
她对此也有过听闻,大陆上最顶尖的那些猎魂师团若不是有着各自规矩,不会插手宗派势力界的事情,否则,现如今的宗派势力格局怕是都要为之洗牌,天榜和黑榜的排名怕是也会随之变动不少。
出于谨慎,夏仪韵思量间怯怯开口:“那我们也要易容一二吗?我这有些许的易容膏可以用。”
唐元笑了笑,“我不喜这些黏答答的东西。”
说着取出一堆兽类面具,“且就以这些面具当掩护吧。”
第1868章、茧楼
陆风愣神看着唐元取出的十余个面具,哑然道:“你搁哪整来这么多的面具?”
唐元憨憨一笑:“离开兽谷前,湛子鸳师兄偷摸着给的,他称这些都是他们背地里整出的那个猎魂师团体之中,对应之人佩戴的面具,必要时可用此行个方便。”
夏仪韵疑惑道:“可你先前不还说,猎魂师团体间都有着地域划分,不可擅自闯入别人的地盘吗?”
唐元点头,“此般规矩是针对那些赫赫有名的大团定的,湛师兄他们整出的团体一来在玄域靠近东部圣域的地界活动居多,与这里相隔着不知道多远,鲜有人知;”
“二来,他们的团体勉强只能算是二三流水准,就算被这里的人认出,针对性也不会太强,保不准还有被拉拢的可能。”
“毕竟,个别猎魂师团的壮大,通常都是吸纳一些小的猎魂师团所形成的。”
夏仪韵听言暗自松了口气,这才将目光投向车厢内的一干面具之上。
一眼便即选中了一个黑色小狐狸状的可爱面具。
待要伸手拿取时,却被陆风拦了下来。
“换一个吧,此般黑狐面具,于此并不合适。”
夏仪韵一愣,好奇道:“为什么不合适?”
嘴上虽然好奇问着,但手却已经将那面具放了回去。
这是基于内心对陆风本能的信任与听从。
于公于私,均是如此。
陆风解释道:“混迹藤渊之森地界的诸多猎魂师团体中,有一个猎魂师团名唤‘黑狐’,他们便常以黑狐面具掩人耳目,贸然佩戴此般面具,容易引起不必要麻烦。”
夏仪韵恍然点头,娇笑着拿起一个可爱的白色兔子面具,“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陆风平和一笑,没再开口。
唐元好奇的目光看来,“老陆,怎么感觉你于此很是熟悉?”
话刚出口,不由便改口道:“忘了你三四年前搁这历练过了,是那时做得调查?还是说同这什么黑狐猎魂师团曾经有过矛盾?”
“倒也不是因此,”陆风眼中透出几分憧憬,随口解释了一句:“此前为查一位故友,连带着翻到过这黑狐猎魂师团体的相关消息。”
唐元恍然一笑,“没什么仇怨矛盾就好。”
说着也是取过一个面具,冲着陆风扬了扬,“这老虎面具戴着应当没问题吧?”
“问题是没有,”陆风轻笑了一声,“就是同你这憨壮的气场稍显不符,你该戴个……”
目光环伺,取来一张黑色猪类面具,“这适合,辅以你这特殊的修为气息,容易上演扮猪吃虎的情景。”
唐元脸上刚想佯怒埋汰陆风两句,但在听得‘扮猪吃虎’一词后,不由沉默了下去;
转而豁然笑道:“如此倒也好像不失为一种乐趣。”
说着很是期待的接下了猪类面具。
见陆风转手就要自己选择那老虎面具,连忙制止,“可不兴我一个扮猪。”
说着从面具堆中拾掇出了另一款猪类面具,“你这气息同样与实力不符,要扮怎么少得了你。”
夏仪韵见状,不由娇笑起来:“你们选得这两个也太有趣了,一个呆呆的猪,一个憨憨的猪,加上我这只兔子,咱们的配置会不会太招摇了一些。”
唐元愣了愣,此般扮相确实有些引人瞩目,不大好便宜行事。
陆风却道:“我们此行除了寻回你二叔的骸骨,还要帮施景业前辈找到他儿子和飞龙猎魂师团的后人,人海茫茫,咱们又没有丝毫找寻的方向与头绪,最好的办法便是化主动为被动……”
唐元惊觉过来,接话道:“此计妙啊,与其主动去找他们,倒不如等他们来找我们。”
夏仪韵有些不解:“你们在商量什么啊?什么主动被动的?这和我们的扮相有什么关系吗?”
唐元笑着解释道:“老陆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借着此般吸引人眼球的扮相,高调行事,自称作飞龙猎魂师团,让得真正的飞龙猎魂师团找上门来,讨要个说法。”
夏仪韵愣了愣,“那怎么样才能让那些人相信我们的飞龙猎魂师团,就是他们的飞龙猎魂师团,而不是恰好重名呢?”
唐元笑了笑,取出一面旗帜,“此面旗帜乃施景业前辈交付保管,凭此,应当可以证实咱们身份;待回头一经打响名气,想来便能传至施景业前辈儿子的耳中,让他主动寻上门来。”
三人商议过后,收整了一下仪容,以着全新的面貌朝藤渊之森赶去。
因为是开阔的地域,故而想进入到藤渊之森的方法有着很多,几乎每一个方向都可闯入进去。
不过这些方向擅自闯入大多都伴随着极大的凶险和坎坷。
非万不得已,一般也不会有人如此选择。
经由无数猎魂师团体这些年的历练下来,如今已经开辟出了三处可供外人闯入的地界。
这三处地界,外围基本已经被扫除了所有凶险,甚至连地魂境层面的凶兽都绝不常见。
陆风示意唐元继续朝着距离此刻所处最近的那处地界赶去;
当年的他,便是选择的此般方向进入。
按照原路再走上一回,俨然也能更好的寻找到当年夏飞虹死去的那处区域。
不多时。
三人便来到了一座建造得十分巍峨壮阔的房屋前。
夏仪韵遥隔百来米开外远远瞧着此般建筑,不由惊出了声,“陆师兄,此地怎会有那么大的一座石房?是什么门派势力的据点吗?”
陆风解释道:“只是他们猎魂师建立的一处联络点罢了,他们圈内的人通常把此般建筑换作‘茧楼’;”
“在茧楼之中,不管是本地的还是外来的猎魂师,都可依从着茧楼的规矩,接受各式各样的猎魂师任务;”
“此外,茧楼背靠的险地之中,若是出了什么天材地宝或是有赏金大的凶徒闯入,也会第一时间公示,让所有猎魂师予以第一时间知晓。”
夏仪韵后知后觉间点了点头,“我好像是听师傅有提及过这个。”
唐元因为不了解的关系,倒是第一次听闻,心中带着几分好奇。
待得靠近。
唐元不由愣了愣神,发现茧楼之中的环境,似乎与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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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是同君满楼那般井然有序的存在,设置着一间间厢房或是修炼室之类,有着专门供人发布或者挑选任务的区域;
但入得里头才发现,这茧楼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空房,除了一块巨大的石墙上挂着寥寥草草的几个刻录任务的铁板外,便再无一物,饶是连一张柜台都找寻不到。
茧楼之中布局虽然空旷潦草了一些,可里头人影幢幢往来的猎魂师却是不少,放眼望去,少说有着百来个居多。
有盯着任务墙看的,有候在茧楼后门处的,也有侧靠墙壁闭目休息的,这些都还算正常。
最让唐元想不到的是,居然还有不少三五成簇坐在零零散散的区域中,径直架起各自的烧烤架子,以着灵火烤制兽肉的;
关键,烹饪的居然还挺香的样子。
因为这批人的存在,整个茧楼之中可以说是烟雾缭绕,肉香弥漫。
饶是陆风闻着那等上好的兽肉炙烤下的香味,都不禁吞咽了口口水。
辅以他同唐元那呆萌的猪类面具,直叫一个憨态可掬。
不过这些人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鲜有人以真面目示众的,饶是那些饮着烈酒,吃着烤肉的存在,也都遮盖着半脸,亦或是戴着帘帷斗笠。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陆风三人的扮相虽然特殊了一些,倒也没有引起特别的关注,不少人仅是余光掠过看了他们一眼,便又自顾自的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唯独有一人,目光却是死死盯在了他们身上。
稍作犹豫下,似乎见他们并没有表露多少凶意,那人才殷勤的迎了上来。
此人也是在场为数不多的没有做任何易容的存在。
但这倒不是因为他实力高深,可以横行无所顾忌,而是所从事的营生较为特殊。
虽同样是猎魂师,但他却不以常规任务为主,而是通过售卖消息给新来的猎魂师,予以赚取报酬。
主打一个薄利多销。
而干他这一行的,最主要的便是一个识人认人;
虽然在场的猎魂师扮相千差万别,但每个人固定的也就那么几类扮相,大差不差,他都记在了心中。
陆风三人的出现,他一眼便就笃定了非旧熟人所扮;
除了三人扮相陌生外,最主要一点就是三人身上并没有寻常猎魂师刀口舔血所形成的杀戮戾气。
表现的都太平和中庸了一些,反而有种大族子弟假冒猎魂师来历练的感觉。
“三位可是外地而来?”
那人开口间,瞧见陆风三人有些警惕,当即很是自然的如往日一般介绍了一番自己。
唐元听得‘王八方’一名,不由忍俊失笑:“怎起如此怪异的名字?”
陆风和夏仪韵藏于面具下的脸上也都带着一丝哑然,‘王八’二字,属实难听了些。
王八方对此却十分随和的笑了一声,“回三位大人的话,小人这姓是父母给的,换不得;而这八方之名,则是无数赏饭吃的大人们赐予的,是对小人耳听八方消息灵通的赞誉,更加换不得。”
听得王八方坦然随和的谈吐,陆风三人的戒备自然而然的少了几分。
王八方似早已习惯了此般结果,也知自己这几句自嘲说辞的套近乎能力,当下乐呵呵道:“三位大人可是要打听什么消息?小人对于此地可熟悉得紧,若是连小人都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没人知道了。”
“如何收费?”陆风直入主题。
他对于王八方这类存在,并不意外,几乎每个茧楼之中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专门以此营生的。
当年的他,也曾花钱询问过几个问题,是以各中规矩也算知悉。
王八方见有着生意的苗头,连忙示意陆风三人靠向一侧较为偏僻不起眼的角落。
其余人虽然瞧见了几人的动静,但早已习惯下,并没有多少在意。
王八方压着声陈述道:“若涉人私密,有性命之忧的,需以源石定价;若仅是寻常问题,仅需魂币即可;具体价格,随问题难易而定。”
唐元急切问道:“那你可知一个名叫‘飞龙’的猎魂师团?”
王八方思量间伸出四根手指,顿了顿,又收回了一根,“三百金魂币。”
唐元一怔,皱眉道:“这么一小个问题,你要收我三百金魂币?你怎么不去抢?”
王八方见状,脸上的随和也淡了几分,厉声道:“你若不愿,也可去往别处自个打听,那样的话,别说三百,就算三千金魂币,怕也不一定能打听到任何消息。”
陆风径直取出一个钱袋,里头刚好分装着三百金魂币。
王八方掂量间,满意的笑了笑,“诸位若是想寻飞龙猎魂师团,可以去往距离此地不远的黑鹰猎魂师团驻地,他们的领头柳傲龙,同这飞龙猎魂师团有着关系。”
陆风和唐元脸色同时一凝,想到南沽镇之事后,神色不约而同的阴沉了下去。
“阁下可是瞧我们这憨态的扮相,觉得我们好骗不成?”
陆风声音明显冰冷了下去,凌厉的目光死死瞪向王八方。
“我骗什么了我?”
王八方明显有些胆怯心虚,在受到陆风那目光注视下,他只觉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一样,一股鲜少才有的危机感莫名浮现,这让他很是不解。
唐元不忿道:“你确定柳傲龙他知晓?而不是他也在打听飞龙猎魂师团的消息?”
陆风想到王八方先前从四根手指收回改成三百金币的举动,暗觉此人还有着些许的良知,不忍为难下告诫了一句,“想清楚再回答!我曾问过獒龙,他可并不知此般消息!”
王八方一怔,脸上顿时冒出几分冷汗,连忙惶恐的将钱袋子递了回去,“几位大人早说认识龙爷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有错。”
唐元气怒道:“如此说来,你并不知飞龙猎魂师团的消息?”
王八方苦涩摇头,连忙赔罪,心中满是懊悔不该贪便宜耍这么个心眼。
“几位大人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小人这回,大人若还有什么要问的,小人免费回答。”
第1869章、龙渊,黑狐
唐元见王八方态度还算诚恳,加之并未造成实质性的坑骗,当下也没过于计较下去。
转而开口问道:“那便同我们介绍一下此地各大猎魂师团的实力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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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方当即殷切开口:“要数这实力最强的猎魂师团,那毋庸置疑,定是那‘龙渊’猎魂师团,团内强者如云,领头的更是高深莫测;其藤渊第一团的地位从未被人所撼动。”
“至于这第二团的排名,在龙渊猎魂师团下边的,有着七八个顶尖的猎魂师团,他们的实力大差不差的,倒也不好分个具体......
第1870章、幻海惑心阵、迷心瞳
就当董虞强觉得已然成功拿下林绪绪时,三道不和谐的身影走了出来,径直护在了林绪绪她们跟前。
兔子在前,双猪在后。
顾及董虞强一众实力并不强的关系,夏仪韵主动请缨站了出来。
她同样早就被这等横行欺凌之事,整出了一肚子火。
眼下正好借着背后有依仗,可以放开手脚无顾忌的发泄一通。
此般实战的经验累积机会可不常有。
董虞强凌厉的目光注视向三人,“你们果真是一伙的?”
夏仪韵清脆的声音响起:“我们只不过是看不惯你这派头的侠义之士罢了!”
董虞强愣了愣,随即邪笑道:“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你们这些个热心肠的蠢货。”
其侧男子附声笑骂:“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强出头,打抱不平可是要丢了小命的!”
四周众多旁观的猎魂师同情的看着夏仪韵,不住唏嘘。
他们可见过太多太多得罪黑狐猎魂师团而死的人了。
“少废话!”夏仪韵冷声喝道:“要么动手,要么滚!”
“哟嚯,”董虞强玩味一笑,讥讽道:“没想到还是个暴躁的兔子,不过区区地魂境后期层面的实力,你觉得能应付得了眼下局面!?”
夏仪韵下意识扫了身侧的陆风一眼。
这一幕,让得董虞强不由笑声更浓,“怎么,还想着指望这两头比你还差劲的猪不成?”
因为此前有意扮猪的关系,陆风和唐元都没有刻意的去隐匿全部的实力,均散发着微弱的地魂境初期气息。
此举,于外人看来,确实会将他们视作逊色于夏仪韵的普通地魂境初期魂师。
“三位,”林绪绪这时急切的声音于后头响起:“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赶紧走。”
“走?”董虞强冷蔑一笑:“晚了!”
“今日就让你们看看强出头的代价!”
说着抬手一挥,示意向一众手下,“男的全杀,女的带走!”
想到晚上就能与如此身材的可爱兔子相欢,董虞强内心没来由一阵悸动;
也不知这兔子样貌俊不俊,盈盈细腰经不经得住他的折腾。
正当众多黑狐猎魂师靠上前的那刹,一个淡蓝色的玉石阵盘突然于夏仪韵手中呈现。
“不好,她要布阵!”
其中一名黑狐猎魂师惊讶叫嚷。
但嚷声刚出,还不待阻拦之际,数枚暗器便已自林绪绪手中发出,截断了几人想要打断的节奏。
掩护着夏仪韵成功将手中的阵法布置了出来。
一时间,浓郁的水行气突然弥漫。
陆风平静看着,就他对于方才处境的判断来看,就算没有林绪绪的出手,那些人惊诧之间也断反应不过来夏仪韵的布阵速度。
毕竟,此般阵盘并非什么厉害的天品阵法,而仅是一座勉强称得上地品层面的普通水系幻阵罢了。
以夏仪韵地魂境后期的实力,布置这等弱于自身实力的阵法,成阵速度还是很快的。
不过林绪绪情急之下不是跑,而是作出了帮衬的举动,这点他看在眼中还是十分欣赏的。
董虞强见此成阵情景,并没有太过忌惮,自阵法波动的气息他已是感应出具体强弱,尚不足以威胁得到他。
或可反而利用一番。
当下讥讽笑道:“还道你有着什么依仗,若只是想凭借这不入流的阵法,那可还差得远!”
说着,瞪向一众手下,“都还愣着作甚!还不动手!”
待众人反应过来再度动身逼近。
夏仪韵同样也动了,迎着水雾一步迈出间,倏得幻化出数道重影;
犹若自真身上分裂而出一般,十分自然的凝在了两侧;
无形的阵势萦绕其身四野,于每一道身影上都笼罩了一层水雾薄纱,叫人辨别不出真假虚实。
一步两影,两步四影。
须臾之间,周遭已是有了七八道夏仪韵的身影。
逼上前的众人惊疑之下,纷纷戒备后退,不敢妄动,只觉视线似乎都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慌什么慌!”董虞强的呵斥声自后传来,“就一寻常幻阵所成的幻影罢了,辨别不出就通通砍了便是!”
得到授意下,一众手下瞬间变得狰狞狠厉起来。
但在纷纷拔刀挥砍之下,夏仪韵缓步靠上前的身影却是不减反增。
迎着那些人的刀口,生生分裂,转瞬已是衍化出了十余道之多。
而她此刻本尊的脚步,也已轻松来到了董虞强跟前,如入无人之境。
陆风看着夏仪韵的表现暗暗点头,单就这份对于阵势的掌控衍化能力而言,已然足以比肩寻常天魂境层面阵师的水准。
自此也可瞧出夏仪韵于阵道上的基础十分扎实。
且就其此刻留存的后手表现来看,对于阵法的运用也十分老练,并非死板的布置。
董虞强感受着阵势覆盖下浓郁水行气袭来的气息,恍惚间只觉好似来到了一片纯净的海洋之中;
逐渐开始看不清他那些手下的具体位置,模糊看去,就像是在海中若隐若现的一只只小船一般。
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自身所处,是在汪洋大海之中,还是在寻常土地之上。
眼看着就要被夏仪韵靠近,扯入阵势最中心的那刹。
董虞强却是突然一改呆滞神情,张狂邪笑道:“当真以为小爷会上套?”
讥讽的同时,猛烈的一掌已是朝着跟前的夏仪韵拍去。
砰!
犹若云雾一般四散。
受掌势侵袭的夏仪韵像是被生生拍成了水雾。
“假的!?”董虞强瞳孔猛地一缩,预感到不妙,下意识转身提防向身后。
果不其然。
夏仪韵的身影犹如从水雾云气之中走出一般,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后面。
但这一次,还不待他提气攻去;
自夏仪韵那灼灼的目光之中,一股强烈的灵魂攻势已是猛地刺来。
像普通人大冬天被人突然往着衣服里边浇灌一盆冰水般。
让他心脏险些骤停,魂海更是止不住的震颤哆嗦;
在这股灵魂冲击下,他脑海中无数的幻象凭空冒了出来,思绪一度变得尤为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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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的恐惧、欲望、嗜血等各系列复杂情绪一股脑上涌;
让得他神色迷离,只觉一阵恍惚,无法再看清眼前事物。
虽凭着硬实力很快挺了过来,但错失机会下,再想抵御,已然晚矣。
夏仪韵同样的一掌已然朝他劈来。
同武师的掌势不同,她的这一掌,调度的乃是此刻所成的阵势。
掌出那瞬,四周无数幻影同时也都抬起了手掌,齐齐轰向董虞强所在。
伴随着一声凄冽哀嚎,董虞强整个人都被生生轰飞到了半空,胸骨同样凹陷碎裂了不少骨骼。
众多黑狐猎魂师反应过来,再不敢攻向夏仪韵,连忙折返护到董虞强跟前。
落地后艰难起身的董虞强,满脸阴郁憎怒的瞪着夏仪韵,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如此大的一个跟头。
“真是好算计!”董虞强近乎是咬牙切齿的喝道:“姑娘自一开始的目标,便在偷袭于我?”
夏仪韵冷笑道:“算不得偷袭,是你自己蠢笨,瞧不透幻阵虚实罢了。”
董虞强脸色铁青,愤怒道:“今日之事,小爷记下了,有胆的报上名来。”
夏仪韵朝陆风看了眼,目光对视下,而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飞龙猎魂师团!”
董虞强一怔,隐于身后的手停下了探取阵盘的动作。
“我们走!”
本意想着同样以阵法偷袭教训夏仪韵一番,但在听得飞龙猎魂师团一词后,让他有些拿不准主意起来。
随着黑狐一众离去,没了热闹可看下,四周围观的人群顿时散了开去。
‘那什么飞龙猎魂师团,什么来头?’
‘你们听过他们的那个飞龙猎魂师团吗?’
‘管他呢,得罪了黑狐,以后怕是再不会出现了。’
人群散去间,隐约有着稀疏的议论声传出,但得到的回应大多都是摇头和唏嘘居多。
林绪绪神色本存着感激,但在听得飞龙一词后,同样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一旁的郭恩书亦是如此,复杂之余,隐隐还存着几分敌意。
她们不确定这‘飞龙’二字,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唯独王八方并没有多少异样,满是感激道:“
这次多亏诸位了,要是没有诸位的出手,我等怕是就要栽了。”
“只是恐怕是要连累到诸位了,那黑狐猎魂师团出了名的记恨,睚眦必报,怕是不会放过诸位。”
“眼下,我们恐怕只有朝着龙渊猎魂师团的驻地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等董爷回去请得团内厉害兄弟来,我们怕是就没机会了。”
陆风原本倒是没想着同王八方等人继续有什么牵扯,打算着独自面对黑狐猎魂师团,借此进一步打响名气。
但在听得是朝龙渊方向赶,加之王八方谈吐间所指的方向也与他本来计划的大差不差,当下应了下来。
路上,林绪绪和郭恩书都显得有些沉闷;
只有王八方一边虚弱的治疗着自己的伤势,一边好奇询问:“三位大人,不知方才施展的是什么手段?怎轻易就料理了那些人?”
见夏仪韵有些提防的目光看来。
王八方顿时意识到此举存有冒犯,连忙憨笑赔罪,“姑娘莫怪姑娘莫怪,小人这是受平素的营生影响,遇上未知的事情会下意识好奇问上一句,还望莫要责怪小人的多嘴,小人并非有意探查姑娘的阵法。”
“无妨,”夏仪韵谦虚一笑:“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厉害阵法,仅是一座寻常的幻阵——‘幻海惑心阵’罢了,于很多阵法铺子都可以买得到。”
王八方一愣,思绪急转搜寻着有关此阵的具体,片刻后好奇道:“阵典中记载的幻海惑心阵,不是五行境层面的阵法吗?怎会能对付得了那么多的地魂境魂师?甚至连董爷那样的强者也栽了?”
夏仪韵随口解释了一句:“用一些较为珍稀的材料布置的话,是有机会将阵法品阶提升到地品层面的;不过此番能如此顺利,主要同他们大意有很大关系。”
王八方恍然点头,不谙多少阵道下,并没有察觉夏仪韵话中异样。
事实上,想发挥出如此效果,可绝没有这么简单。
虽然借着珍稀玉石提升了部分威势,但真正威胁到董虞强的,还是她的那手灵魂攻击功法——‘迷心瞳’。
二者可以说是绝配。
说是灵魂攻击功法,实则上也仅是一种将灵魂冲击巧妙运用的手段罢了,且基本上只能施展上这么一回;
再要遇上类似情景,董虞强有了提防且不再大意下,怕是万万震慑晕眩不了对方了。
林绪绪听得‘珍稀材料’四字后,复杂神色之中隐露一丝亏欠,朝夏仪韵开口道:“你那阵法,值多少?我回头补给你,不过要等一阵,我们手头上暂时可能没那么多资源。”
夏仪韵连道:“没关系,并不值多少,说是珍稀材料,其实仅是些师傅用剩下的废料罢了,那阵存着瑕疵也就堪堪只能维系丁点的时间,若是方才不用掉,过阵子势能也会平白消耗浪费掉的。”
这其实也算是她最初想请缨出手的原因之一。
若非于绛楠秘境这等阵盘对于月泷等人起不到多少作用,否则她保管早就消耗掉了。
林绪绪听言压力少了几分,但脸上的神色并没有改变多少。
陆风看了林绪绪和郭恩书一眼,随口问道:“两位,可有听说过飞龙猎魂师团?”
林绪绪脸色微不可查的变了变,有些狐疑:“方才你们不就是自诩飞龙猎魂师团吗?”
陆风改口道:“除我们外,可还有听过别人报过此般名头?”
林绪绪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摇头试探道:“没有啊,你们打听这个,是有仇吗?有人背叛了你们?”
陆风解释道:“只是有同伴走散了而已。”
王八方狐疑的看了一眼林绪绪,“武兄他……”
话仅仅脱口,便被林绪绪一个眼神警告,吓得收了回去。
“我们好像被盯上了。”
这时,郭恩书的声音突然传出。
此刻的他已经解开封禁,恢复实力,隐约捕捉到了几股气息隐匿在后方不远。
想来应是黑狐猎魂师团所属。
第1871章、锤九爷,鬼狐
陆风对此早已有所察觉,准确的说,于茧楼外离开的时候,董虞强便安排了那几个眼线一直潜伏跟随上了他们。
之所以不动声色,不过是为了钓鱼罢了。
黑狐猎魂师团若是一窝蜂的来对付他,那他定难应对,但挨个挨个的杀上门来,却是可以轻松料理。
林绪绪并不知陆风的想法,更不知陆风等人真正的实力,听得此般被盯上的消息下,顿时满脸紧张,“怎么办?敌在暗我们在明,恐怕撑不到赶赴龙渊猎魂团的驻地了,我们要不改道,去寻武哥他们吧,就算死,至少也能死在一块。”
“别太悲观,”郭恩书安慰道,黯然的神色之中透出一抹坚定,“眼下武哥他们生死不明,处境不知,我们贸然赶去,保不准反而会连累到他们。”
王八方想了想,道:“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众人目光齐齐看去。
王八方犹豫着说道:“前两日龙渊猎魂师团放出了招人的消息,若我们赶赴就近的任务点,或能求着龙渊的人庇护,保下性命,眼下也只有他们敢于同黑狐对着干了。”
林绪绪一惊,急切道:“快说说怎么回事?他们都发布了哪些个任务?有我们能完成的吗?”
王八方边走边陈述道:“他们此次放出了一支小队的名额,为此设定了三处考核点位,其一是猎杀黑雾森林的暗影魔蛛,被标记的那只实力约莫在天魂境二息层面;”
“其二是
前往西北边毒沼中采摘一颗九瓣沼莲;”
“最后则是我们此刻行进方向十余里开外那处藤木林,猎杀其中的鬼影豹,被标记的那只,实力在半步天魂境层面。”
郭恩书皱眉道:“虽然放出的名额多了,可比上一次招人的标准也更高了!”
林绪绪面露难色:“天魂境二息实力的暗影魔蛛我们就别指望了;毒沼的九瓣沼莲,势必有着可怕凶兽守护,采摘难度怕比猎杀暗影魔蛛还要难;”
“半步天魂境的鬼影豹,于我们倒是还有着几分机会,可鬼影豹出了名的速度快,哪怕天魂境魂师遇上,怕也难摸得着它的身子,除非提前设定好猎杀的陷阱或者阵法,但想引它入套,也很难实现。”
郭恩书脸上透着遗憾,“看来又要等下一次了,我们的实力虽然一直在提升,可他们的收人门槛也越来越难了,没有天魂境的实力,恐怕连触及这些任务的资格都没有。”
王八方解释道:“眼下情景,怎还想着加入他们的事情,咱们该想的是如何自保啊。”
林绪绪和郭恩书尴尬的点头。
“这三个任务点位负责守卫的都是龙渊里的谁?”
林绪绪好奇的眨着眼。
王八方带着几分崇敬道:“这回负责的可都是龙渊里有头有脸的存在,除了"火手阎王"与"锤九爷"两位大人外,连"戟皇"都出面了,可见龙渊对此次招收的人十分重视。”
林绪绪闻言激动
的抓住了王八方的手,双眼犹似放光般,急切道:“锤九爷!他,他负责的是哪个点位?我们去他那好不好,他救过我一回,若是能跑到他那,兴许能求得他庇护一二。”
陆风看着林绪绪那一脸崇拜痴迷模样,藏于面具下的嘴角,不由勾勒起一抹玩味笑意。
郭恩书打击道:“人家那次又不是专门救得你,只是冲着那头凶兽去的,碰巧你在被那凶兽追罢了。”
“我不管,”林绪绪气鼓鼓道:“反正在我心里他就是救过我,那次要不是你们赶来了,我保管可以和他说上话的。”
郭恩书再度打击道:“人家那
种大人物,才不会搭理你。”
“哼!”林绪绪气得跺脚,不再搭理。
王八方见二人停下拌嘴,这才开口:“有消息传出,锤九爷负责暗影魔蛛,火手阎王负责九瓣沼莲,戟皇大人负责鬼影豹。”
林绪绪当即一喜,“那我们便去往黑雾森林!”
郭恩书立马拒绝:“你真是昏头了,黑雾森林可比龙渊猎魂师团本部距离还远,就我们现下的实力状态,去往藤渊之森那么深入的区域,就算不死在黑狐那些人手里,也定会折损在凶兽口下。”
林绪绪不由颓丧的低下了头。
陆风这时开口道:“消息未必就一定是真的,那锤九爷保不准是在藤木林里头。”
王八方皱了皱眉,“且不论消息真假,总归比你凭空猜测要来的准吧。”
他素来最讨
厌别人质疑自己的消息一事。
尤其是陆风此刻这幅呆蠢模样的猪样之下,这让他莫名有种受到侮辱的感觉。
陆风并没有过于计较,只是冷冷说道:“反正我是要去往藤木林方向的,你们若是不想,且自行离去好了。”
郭恩书迟疑了一会,开口道:“眼下好像也没别的选择了,另外两处都太远,只能去藤木林了。”
林绪绪则有些好奇的打量了陆风一眼,“你真只是猜测?还是说有着什么我们所不知的小道消息?”
“仅是猜测,”陆风并没多言。
“我不信,”林绪绪依旧狐疑。
陆风摊手:“我说猜测,你不信,那我若是说,我对他很是了解,知道他不会去另外两地,你信不信?”
“呲~”林绪绪不屑的呲了一声,目光有些鄙夷,“你实力还不如我哩,怎么可能了解得了锤九爷那样的人物。”
陆风不再理会,心中只觉有些好笑。
一行人朝着藤木林方向赶去。
夏仪韵压不住好奇,悄声问了一句:“那锤九爷为什么不去另外两地呀?”
她于陆风的话自是信的。
陆风随口说道:“他不喜蜘蛛和脏乱的环境。”
夏仪韵一愣,这也算理由?
不禁有些好奇,那让得林绪绪如此追崇的锤九爷,会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
与此同时。
黑狐猎魂师团所在。
一处山体开凿而出的宽阔洞府之中,修饰的最为奢华的一间石屋之中。
董虞强正汇报着此行
抓捕林绪绪几人的经历。
而在他面前坐着的却仅是一名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年纪虽然不大,但模样却已生得十分秀美,稚气清纯未褪的同时,夹杂着一丝狡黠阴邪,矛盾对立的二者,赋予了她一份独特的气质。
女孩漫不经心的听着,手中自顾自取着桌案上的果子吃。
在女孩的身侧,井然有序的分站着六七道身影,每一道身影所散发的气息,都无比的浑厚。
“大致经过就是这样,”董虞强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朝女孩说道:“如果不是那三人突然出现,报出了飞龙的名头,我定当可以将那些人逮回来。”
小女孩身侧一名手持青木拐杖的老者开口问道:“确定他们报的飞龙就是那个飞龙?而不是恰好重名?”
小女孩插话道:“若是巧合,这巧合也太巧了一些,且不管真假,那三人既然出现在林绪绪她们身边,权且也视作是飞龙余孽对待。”
“董哥哥,”小女孩目光看向董虞强,“你尽快查清楚那三人的身份,看看是不是当初那批人活着从无渊
冥海回来了?”
“是,”董虞强恭顺领命,不敢有半丝忤逆。
前两年小女孩刚接管话语权的时候,他或许还有着一些面服心不服的念头,但在女孩的谋划和指令下,他逢凶化吉多回,已然彻底心悦诚服,由衷佩服。
此番若不是女孩多嘴的一句指点,他也断不会防范林绪绪
一手,派人时刻阻截后路。
“朱爷爷,”女孩目光转看向身边的青木杖老者,郑重道:“如果是当初的那个飞龙猎魂师团回来,有没有机会查到我们头上?”
“小姐放心,”老者含笑道:“当年的事情已经处理干净了,就算那些人真活着回来,也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话语同样十分尊敬,满含赞赏。
一开始他们这批黑狐老一辈核心,多少是听从了领头的话,才对小女孩言听计从,但在女孩一年多来的亮眼表现,和算无遗策的布局安排下,早就都打心底认可了。
甚至,等领头闭关出来,若是还想着当甩手掌柜,他们可能都不会反对了。
“那就好,”女孩甜甜一笑,又拾起了一颗翠绿的果子,边咀嚼边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行事就委婉一些,别将目的暴露的太明显。”
董虞强会意,应道:“那我继续演出那副色眯眯的模样来?”
女孩轻笑了一声:“你还需要演吗,收敛些本性就行。”
董虞强憨憨一笑,借机讨要道:“头儿~为防止有什么意外,此行将火爷借我用用呗。”
女孩点头,“不止是火爷,此行我打算让鼓胖子叔叔也跟着你一道行动。”
董虞强听言,顿时展颜大喜,“谢头儿~”
女孩一改嬉笑,神色肃穆道:“可你若再失败,可别怪汐儿不顾这些年的情分咯。”
董虞强当即一凛,看着女孩那明明很纯真的模样,
后背只觉说不出的发凉。
他相信女孩绝对做的出那等事情。
就算亲手杀掉自己,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待董虞强退下后。
女孩轻笑着朝不远处站着的两名男子说道:“紫金钩、阎王索,两位叔叔好些时日没执行过团内任务了吧?”
紫金钩满脸堆笑道:“头儿这是打算要给我们安排啥?”
边说边摩挲了一下手中的两柄弯钩,发出铿锵音鸣之声,一副摩拳擦掌的热切之态。
一侧的阎王索拍了拍自己胸脯,“闫叔这阵子可憋坏了,总算又有杀人的活计了。”
女孩吩咐道:“这回的任务,倒是不一定会到杀人那一步。”
“头儿到底要我们哥俩做什么?”紫金钩满是期待,不一定会到,那就代表着还是有可能杀人的。
而且既然都用得上他们了,那定是颇为难缠,保不准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回想上一次任务,他俩联合着灭杀了一个小团十余号人,那钩下来排列整齐的一条条断胳膊断腿,看着可叫一个痛快。
女孩有条不紊的吩咐道:“我要两位叔叔暗中跟着董哥。”
紫金钩一怔,“头儿这是信不过那小子?”
女孩摇头,“都是自家兄弟,我自然信得过董哥哥,也信得过诸位。”
“小姐是怕有变故?”手握青木杖的老者猜疑道:“觉得那三人并不是董虞强看到的那般简单?就算派出了段九阳和鼓胖子他们,也不觉妥当?”
女孩点
头,“他们的扮相古怪了一些,目前出手的仅是那只兔子,便已让得董哥哥栽了;”
“那两头猪可都还藏着,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
是故意在卖弱,小心一些总不会错,狡兔尚有三窟,何况是咱们聪慧机灵的黑狐呢。”
青木杖老者笑了笑,眼中满是欣赏。
紫金钩二人领命,“头儿放心,他们喜欢扮猪,俺们哥俩就把他们揍成真的猪,逮回来给头儿助兴。”
“我才不要那种丑东西,”女孩嫌弃的呸了一声,转而看着董虞强方才留下的那块血色盾牌,思忖着道:“朱爷爷,劳烦你赶在董哥他们行动前,带着这牌去一趟黑鹰猎魂师团那边,随便轰杀个几人。”
青木杖老者顿时会意,“小姐这是想嫁祸给那郭恩书?来上一出借刀杀人?”
女孩点头:“黑鹰那伙人素来嫉恶如仇,必会一言不合寻仇上门,用他们来试水,先探一探那伙人的实力,方能更加的万无一失。”
见老者收起盾牌。
女孩又道:“朱爷爷可要快些行动,那行人没有后路下,多半会借势庇护……”
“而眼下最契合的势……”
“他们极有可能会盯上龙渊那些人,龙渊招人设下的任务点位,其中的一处恰好就在他们逃亡的路径上。”
老者神色顿时严肃起来,领命离去。
紫金钩二人待要也离去时。
女孩叮嘱的声音再度响起:“两位叔叔若是动了杀心,可定要不留痕迹的全
杀完才妥当,莫要留下活口!”
“更不要被其他猎魂师团知晓我们所图。”
“否则,可是会坏了我的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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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2章、第一次交锋
随着陆风一行朝着藤木林靠近,四周时不时出现的兽类也明显多了起来。
但因为于整个藤渊之森而言,依旧还算外圈边界的关系,出现的兽类并没有强到哪去。
偶尔出现的个别地魂境层面凶兽,也都被林绪绪以着特制的驱兽毒粉,轻而易举的赶跑了。
郭恩书和王八方的伤势,经过一路的调息恢复,勉强稳定住了状态,但距离完全恢复还有着很长一段时间,尤其是二人身上被震断的那些骨骼。
陆风和唐元手中虽然有着恢复类丹药,但那些大多都是天品层面的存在,且不说郭恩书二人能不能抗住那霸道的恢复药力,就算可以,萍水相逢下,陆风二人也不会轻易给出。
毕竟,寻常魂师之间杀人越货的事情都十分常见了,更何况是这些整日刀口舔血的猎魂师。
就算林绪绪几人的品性目前看上去是还行,但在彻底信任前,还是保持低调一些为好。
众人一路上有着不少的交谈,但陆风可以感觉得到,林绪绪和郭恩书在交谈时,明显存着一丝戒备和提防;
林绪绪二人自己所谈所提之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在询问向他们时,却明显存着几分试探之意。
尤其是提及飞龙猎魂师团的时候,陆风甚至都隐晦的感觉到了二人透出的一丝敌意。
为此,他只好打消了进一步提及的念头。
虽然对于林绪绪等人没有完全信任,但同样的也没有多少敌意,若真因为假借飞龙的名头而闹出点什么恩怨矛盾来,反而是个麻烦事。
正行进着,一阵轰响动静突然自不远处传来。
王八方神色一惊,“有人在猎杀凶兽?听那吼叫动静,像是只双头魔狼。”
众人循声赶去,见三名中年男子正围堵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双头魔狼;
只是此刻的魔狼,其中的一颗狼头已经不在脖颈上,而是落在了不远处的一片血泊之中;
看那平整的切口,应该是由三人之中为首那人的大刀砍下。
“是‘渡厄三兄弟’,”王八方压着声轻语,认出三人身份下,目光不由环伺,突然于远处的一则草簇堆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果然的神采。
众人顺势看去,见有着一具女尸倒在草丛之中,衣衫十分凌乱,像是死前受到了凌辱。
瞧此情景,众人心中不由都燃起一股怒火。
再看那女尸胸口处狰狞的狼爪痕迹……
众人的脸色愈发难看。
此般情景,郝然是那女子受了魔狼重创下,奄奄一息间还经历了非人的凌辱,遭人活活折磨致死。
“是那三畜生干的?”
唐元憎怒的声音之中透着一丝杀意。
林绪绪同样气愤道:“我去杀了他们!”
说着就要往前冲。
好在被郭恩书及时拦了下来,“杀什么杀,你什么也不知道就去杀,没看到他们猎杀双头魔狼展露出的实力吗?”
“一个天魂境一息,一个半步天魂境,还有一个地魂境后期,这样的实力,你拿什么去杀,人家最差的那个,你都不一定可以杀得了。”
林绪绪语塞,沉闷的低下了头。
夏仪韵这时朝王八方开口问道:“你方才说什么渡厄三兄弟?你识得他们?”
王八方点头,“他们在这一片算是较为出名的了,背地里经常会摆出一副热心肠的模样,去帮人通过各大猎魂师团发出的招人考核,或者完成个别猎魂师任务。”
夏仪韵不解:“还可以这样?那些猎魂师团不管吗?”
王八方解释道:“知晓他们存在的大多都不屑去管,不知晓的那些,也管不着他们,还有些更是没实力和功夫去对付他们。”
“这也让得他们这两年来愈发猖狂了,尤其喜好独行的女子猎魂师,亦或是人数较少一些的外来小团;”
“他们通常会以热心肠的老大哥身份接近,并套取信任,待得结伴深入藤渊之森后,行杀人越货之事;”
“他们行事一般十分小心,往往都会悄悄引得凶兽逼近,借凶兽来营造出意外,好些不知情的外来猎魂师,死了同伴,丢了纳戒,可能反而还会答谢他们的相救,殊不知,灾祸就是他们引来的。”
夏仪韵脸色一沉,“这么说,那边的女尸,可能也是他们害死的?”
“定是如此,”王八方几乎笃定的说道:“他们对付的那只双头魔狼实力明显不足天魂境,以他们的实力若不是有意为之,那女子不可能会被伤到;甚至……”
王八方扭捏了一瞬,神色有些古怪的继续道:“双头魔狼的利爪天生带有淫毒,一经被抓伤,那份毒素会顺着伤口蔓延,让人滋生淫意,那女子应该是受伤下,意识不清,流露媚态,才被糟蹋致死的;此般伎俩,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了。”
夏仪韵和林绪绪作为女子,听后神色都不由有些怪异,隐隐带着些许于此般兽类的忌惮后怕之色。
陆风狐疑的扫了王八方一眼,“此事你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
王八方面露惭愧,内疚道:“当初他们来寻我打听过,问及藤渊之森内的各种特殊兽类;有关双头魔狼带有淫毒一事,还是从我口中听过去的,不曾想竟会被他们利用至如此用途。”
“那时他们第一次得逞后,还来我面前炫耀似的感激过一番。”
“说到底,我也算是他们的帮凶。”
林绪绪帮衬着说道:“这怎么能算帮凶,你不过是正常的营生罢了,他们本性为恶,就算没从你这知晓,也会有别的为恶手段。”
郭恩书有些胆战心惊的催促:“好了,我们还是离他们远一些吧,等他们猎杀完那只魔狼,脱开身来,倒霉的可就是我们了。”
林绪绪虽然满是不忿,但还是乖乖听从了下来。
就在几人离去后不久。
渡厄三人成功解决了双头魔狼。
其中一人开口道:“老大,方才好像有人看到咱们了。”
另一人道:“确实有一对人路过,王八方那小子好像也在里头。”
为首的脸色一沉,“今日之事传扬开去,不利于我等日后行事。”
眼中杀机毕现。
“追上去应该不难,可那些人中会不会有难缠的茬子?”
“狗屁的茬子,真要是什么厉害人物,看到咱们会二话不说的就逃?”
为首之人听着,眼中的
那抹疑虑退了下去,邪邪说道:“那伙人中像是有着两位身段绝佳的女子,正好填补了方才的空缺。”
??????55.??????
另一人舔着嘴唇附和道:“不错,方才那只畜生下手太狠,害得我都没能尽兴。”
其旁男子不满道:“你不尽兴算啥,我都还没来得及上,就被那魔狼折返回来给打岔了,真他娘的晦气。”
三人商谈间,齐齐朝着陆风一行追截而去。
…….??
与此同时。
距离藤木林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坳之中。
黑鹰猎魂师团所属一支十余人的小队围聚在一块巨石跟前。
就在半刻之前,他们收到团内兄弟的求援信号,没曾想,以最快速度赶至,还是晚了一步。
数名团内兄弟惨死在了巨石之下。
现场只留下一块染血的盾牌。
“岂有此理,何方宵小竟敢冲我们黑鹰下手?”
人群中有人愤怒朝着四周叫喝,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其余一众这时目光都看向着自家领头。
“头儿,这事看上去不简单啊,不像是寻常的争斗,更像是报复。”
“正常的争执哪会把人杀了,还用巨石压着的,这简直是在羞辱我们黑鹰,向我们挑衅!”
“头儿~要不赶紧通知龙爷吧?”
领头的摆了摆手,“这点小事都要龙爷操心,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吃的?”
“咱们自己小队的兄弟死了,这仇,就得咱们自己来报。”
人群中有人担心:“可阿豹他们的实力都不弱啊,能把他们虐杀成这样的人物,我们恐怕不一定能应对。”
“不对,”有人突然质疑:“大家快来看,阿豹他们的腿不是被巨石压碎的,而是本来就已经瘫软了骨头。”
“毒,他们中毒了!”有人道出了真相。
“卑鄙,竟用软骨散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一时间各个气愤不已。
领头的目光扫向染血盾牌,喝道:“有谁见过这样的盾牌?是哪个猎魂师团所使?”
众人齐齐摇头。
领头脸色一沉。
正当线索中断
的那刻。
一声叫喝突然传出。
“谁!?”
领头凌厉的目光瞪向远处另一块巨石后。
其余一众的目光也都齐齐看去。
只见一道黑影有些慌张的逃离远去。
“给我追!”领头愤怒叫喝,“此人定同阿豹他们的死脱不开关系!”
不多时。
众人于一片林子中停了下来。
“四处搜搜,他跑不远!”
领头环顾间,不见那黑影踪迹,气愤的将手中盾牌砸了出去,成片的树木为之倾塌。
恰逢此时陆风一行人‘刚好’距此不远。
听得动静下。
郭恩书神情不由一怔,惊道:“是我的金刚盾!”
林绪绪喜道:“难道是武哥他们在这附近?”
郭恩书警惕道:“也可能是董虞强那贼人,此前我留存的那块,被他夺了去。”
林绪绪已然迈步靠去,“他们不可能跑咱们前头去吧?就算跑前头了,也不该闹出这般动静打草惊蛇,该蛰伏起来偷袭我们才对。”
郭恩书暗觉有理,迟疑下跟了过去。
陆风也被这突然的动静弄得有些好奇,看了眼后方,不由一阵无奈。
“跟着的苍蝇是愈发的多了。”
唐元会意一笑,同样也感应到了那三道新跟随而来的气息,郝然正是那渡厄三兄弟。
就是这么一小会的停顿下。
不远处的林子中,突然便传来了打斗的动静。
陆风兀自皱眉,目光看去,见林绪绪和郭恩书正慌张的逃来,身后还跟着黑压压一群十来号人。
“怎么回事?”
唐元惊愕喊话。
郭恩书憋屈道:“我就嚷了一句,我的盾牌,怎么会在这……他们就冲出来了。”
“快跑,”林绪绪急道:“他们就是群疯子,一言不合就要杀我们。”
陆风被这一幕整得有些云里雾里,满是摸不着头脑。
“往那走。”
虽不明缘由,但想着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理念,陆风下意识引着林绪绪等人靠向了后方的渡厄三兄弟。
郭恩书原本还不明白陆风用意,但见渡厄三人同样杀意十足的冲来,顿时反应过来,朝着黑鹰一众吼道:“我的弟兄赶来了,有你们好受的。”
夏仪韵适时甩出一座阵法,引得林间云雾四起。
郭恩书又冲着逼近的渡厄三兄弟吼道:“你们的丑事恶事,我们只要有人活着,定大肆给你们宣扬开去。”
渡厄三兄弟当即恼火,逼近之下,愤怒喝道:“区区雾瘴……”
一句话未曾说完,凌厉的刀芒突然劈砍了过来。
一时间,整片林子在浓雾的掩盖下,乱做了一团,此起彼伏的铿锵金鸣碰撞声不断传出。
林外。
一名手持青木杖的老者感应着林内的动静,脸色异常难看下来。
其侧。
董虞强沉声道:“那三个突然冲出来的家伙什么来头?”
“头儿那么精妙的谋划,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这三个愣头给破坏了。”
一名身材臃肿的胖子这时开口,“看那三人前冲的架势,像是很急的样子,是担心那些小子出什么意外吧?一伙的?”
紫金钩摩挲着手中的长钩,乏味的打着哈欠,“整那么麻烦作甚,有这功夫,直接杀出去,把他们一锅端灭了不好吗,那么多的胳膊腿的,提前断了岂不可惜。”
青木杖老者摆了摆手,压下了众人的躁乱。
脸色显得有些复杂。
不管怎么说,自家小姐与那伙人第一次意义上的交锋……
像是自家小姐输了……
原本一切都该按着自家小姐谋划的脉络走才对。
之所以变成眼下情景……
老者脑海不由浮现出一道身影。
一道带着呆猪面具的身影。
好像一切都是因为这头猪,领着林绪绪等人跑,才引起的此般混战。
避免了自身出手暴露实力的局面。
难道他看破了小姐的谋划?
第1873章、祸水东引、借刀杀人
“你们候在此,莫要妄动。”
青木杖老者撇下一句话后,朝着黑狐本部飞快掠去。
他虽也有着掌管局面,发号施令的能耐,甚至是直接出手灭杀掉在场的所有人;
但想着这既然是自家小姐下的棋局,自当由着小姐亲自来完成,把控每一处节点为好。
而且,就眼下情景来看,那头猪,似乎是个不错的对手,正好契合让小姐来练手。
不多时。
正于黑狐本部看着修行典籍的蓝灵汐便收到了青木杖老者的汇报。
不怒,反笑,带着一丝玩味。
蓝灵汐嘴角勾勒起一抹危险弧度,邪笑着看向老者,“朱爷爷,你是说那戴着呆猪面具的人,可能看透了我的布局?巧妙化解了我的这手借刀杀人之计?”
青木杖老者点头,“他逃跑时明明有着更好的逃离方向选择,却偏偏迎面冲向了那三人,还有意故布迷障,混淆了视线,让得敌我难分;想来,那三人应该也是与他们有着仇怨的存在。”
蓝灵汐愣了愣,随即竟拍手叫好,“好一招祸水东引,本小姐的布局竟被他反利用来解决自己的麻烦了;有趣,当真有趣,好些日子没遇见如此有趣的人了。”
青木杖含笑:“小姐,下一手,当如何布局?”
蓝灵汐惋惜了叹了一声,反问道:“朱爷爷觉得这局还有继续的可能吗?”
青木杖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小姐的意思是,小董他们会出手?”
蓝灵汐
纠正道:“董哥不敢忤逆我的指令,但紫金钩和阎王索他俩可不是耐得住杀意的主,朱爷爷你这一走,他们不稍片刻,怕就会出手。”
“且等着吧,以他们几人的实力,若是还拿不下那伙人,就代表着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或许还真可能是当年那些人活着回来了;”
“那咱们后续的行事可就不能继续打着黑狐的旗号来了,如此明目张胆,难保不会被怀疑到当年的事情上;”
“毕竟,当年的飞龙团之所以分崩离析,可有爹爹他老人家的大功劳在呢。”
青木杖老者平静的笑了笑,“除非他们中有人实力能达到天魂境四五息层面,不然就紫金钩那几人的实力,断不会有什么意外。”
……
与此同时。
陆风等人趁着林中混战,已是成功脱身。
几人一路小跑着来到一处山涧。
王八方喘着粗气,疲惫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好端端的黑鹰猎魂师团的小队怎么会冲杀于你们?”
郭恩书一惊:“你说什么?那些人是黑鹰猎魂师团的人?”
林绪绪紧张道:“会不会是因为武哥的事?武哥得罪了他们?”
郭恩书反驳道:“武哥仅是去询问……”
话语一僵,及时收住,“就算他问的事情存着什么仇怨,得罪了黑鹰猎魂师团,以武哥的性子就算是死,也断不会出卖连累到我们。”
王八方适时点头,“黑鹰猎魂师团行事向来张狂,但却总占着
理,不会滥杀,更不会搞连诛斩草除根这一套。”
郭恩书想了想,道:“就方才的情景来讲,那伙人可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浑然没有询问我们身份,这算哪门子占着理啊?”
林绪绪惊觉过来,怀疑道:“方才他们好像是因为你手中的金刚盾,才突然暴怒的?”
陆风隐隐意会到了一二,提醒道:“你应该是被黑狐的人泼脏水了。”
郭恩书一怔,细想之下立马反应了过来,恼火道:“董虞强那该死的狗东西,定是拿着我的金刚盾招惹到了黑鹰猎魂师团的人!”
“不行,”郭恩书有些惊慌,“我们必须赶紧去黑鹰的地盘解释清楚。”
林绪绪拉扯道:“就刚才那伙人的怒火表现来看,我们这么过去简直和送死没差别,他们怕根本不会给我们解释的机会。”
王八方附和:“如果没有将渡厄三人引过去,或许还有机会,眼下,黑鹰那伙人怕是误会的更深了,就算解释得清栽赃之事,坑害他们这支小队的事情,怕也过不去了。”
林绪绪听言,气鼓鼓的看向陆风:“都怪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害得我们处境越来越差了。”
夏仪韵见状,顿时不满:“你这人怎么这么狼心狗肺,方才处境你难道有更好的应对办法吗?”
林绪绪一时语塞。
陆风平静开口道:“我随着你们去黑鹰那边找柳傲龙说清便是。”
林绪绪愤懑道:“你说什么胡话,就
你这样的还想见着龙爷,怕刚踏足他们的地盘,就给杀的渣滓都不剩了。”
王八方拉了拉林绪绪的胳膊,怯怯的看向陆风,“你当真识得龙爷?”
若只是一次提及,他或许还会觉得对方在吹牛,但接连两次听陆风提及,还都是如此自然的提及,就让他有些在意了。
他也算是阅人无数的存在,虽然见不着陆风说及此话时的神态,但从平静的声音之中也能听出一二,不像是夸大吹嘘的样子。
陆风随口应道:“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王八方听言,刚浮现的那抹希冀,顿时又湮灭了下去。
区区一面之缘,又能起得到什么作用。
郭恩书也是叹气道:“咱们还是抓紧赶路,争取尽快抵达藤木林吧。”
林绪绪点头:“不错,眼下也只有求着锤九爷那样的人物,从中调和才能解释得清楚了。”
陆风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突听得后方林中传来一阵嘹亮哨子音。
王八方一惊,“是黑鹰猎魂师团传信的鹰哨,这下麻烦了,他们的援兵怕很快就会到来。”
郭恩书突然神色一变,“麻烦的不是黑鹰!”
众人惊愣间,一道戏谑邪傲的笑声传来。
“跑啊,继续跑啊,”董虞强带着四名中年男子出现在远处,满是讥讽:“不是挺能跑,怎么不跑了?”
王八方看着来者,脸色霎时惨白,近乎是哆嗦着说道:“紫金钩、阎王索、火爷段九阳、迫心鼓庞政。
郭恩书神色沉重,咬牙道:“黑狐这次竟出动了四名天魂境猎魂师,还真是看得起咱们。”
林绪绪压着声道:“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回头分开跑,能逃一个是一个。”
董虞强像是料到了林绪绪心中想法一般,朝身后一名赤发男子说道:“火爷,烦请截一下他们的退路。”
赤发男子一步迈出,双手横摊间,七朵巴掌大小的火焰熊熊而燃,悬于跟前。
随着其一个摆手,七团火焰分散开去,凭空悬在陆风众人的上空,封锁住了七个方位,辅以董虞强他们此刻的站位,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八方困局。
四周的温度陡然间攀升不止一个程度,受此气势压迫下的诸多草簇,瞬间萎靡,呈现枯萎之势。
王八方脸色僵硬道:“是火爷段九阳的九阳涎火,每一团火焰都是从兽火中萃取提炼而成的,威势惊人,非我等所能抗衡。”
郭恩书面色冷峻,紧握着手中的金刚盾,魂识暗自朝着林绪绪传去,“绪绪,回头我以一式盾周天,争取掩护着你逃去。”
林绪绪满脸抗拒,她清楚盾周天这一式的威势,以郭恩书此刻的伤势状态,一经施展,自己断然不可能再有活路。
"咚!"
这时,一道沉闷的鼓声猛然传出。
鼓声声响不大,甚至感觉都难传开很远的样子,但恰恰是此般低沉的声音,震荡的众人只觉心头一阵发闷,心脏都险些要骤停的感觉。
目光
看去,见是王八方口中提及的那个迫心鼓庞政,正敲打着一个腰粗缸鼓。
那缸鼓明明悬在其跟前,没有任何支撑,但在他的肉掌拍击之下,却仅是微微一荡,便即又回到了原位;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四周的空气,都化作了沉重的水一般,鼓是浮在的水面。
庞政满脸肥腻的肉堆起一个丑陋的笑,朝身旁的董虞强说道:“待胖子我先擂上几鼓,震得他们心头发颤,四肢发软,好好折磨一番,你等再且动手。”
紫金钩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铁钩,警告道:“可别把他们擂死了,回头我钩下他们四肢时,可还要听他们嗷嗷惨叫。”
林绪绪等人此刻脸色已是惨白无比,心脏处只觉又闷又堵,说不出的难受,像是随时都要被人给捏爆一样的感觉。
夏仪韵的脸色同样有些难看,但因并没有同林绪绪等人那般受伤的缘故,勉强还能抵挡一二那迫人心头的鼓声。
唐元同陆风相视一眼下,毅然站了出来。
本想着如话本中那般来上一出扮猪吃虎的好戏码,但在现实世界里果然很难实现。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虽然屡见不鲜,但当下来得老家伙未免太多了些,且其中两个还都实力不弱的存在。
他要不拿出点真实力出来,还真要成猪了。
董虞强看着迎面走出的唐元,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朝身侧几人示意道:“看他这架势,不会真被头儿猜到,有着什么隐藏的
实力吧?”
紫金钩和阎王索面露不屑。
迫心鼓庞政冷蔑一笑,“且让你胖叔先试上一试,让他尝尝心胆破裂的滋味。”
说着,肥胖的手裹挟着一团厚实的灵气便要再度朝着跟前的缸鼓擂去。
却是突然听得一道雄浑磅礴的吼声,自不远处唐元的胸腔猛然爆发。
恐怖的声势气浪犹如洪水猛兽般席卷而来,让他拍击的手都不由为之一僵。
下一刻,他便瞧见那恐怖的声势气浪,竟于冲涌途中,汇聚出了半只狮子一样的雏形,直扑他跟前的缸鼓而去。
砰!
庞政虽然第一时间镇定心神拍下了自己的一掌,但击打在鼓面上的那刹,却并没有传来预想中的沉闷鼓声。
反而爆出了一道破碎的脆响。
鼓的另一面,竟被唐元的一吼之下,生生撕裂了开来。
恐怖的气浪疯涌,直将庞政生生震退数步才平息。
一时间,所有人都为这一幕所惊在了原地。
“果然不简单!”董虞强骇然失声。
紫金钩和阎王索二人,黑狐面具下的脸上也都流露出了一丝心惊之色。
就方才的声势,唐元少说有着天魂境层面的实力;
虽不能准确感应得出对方具体,但至少比之天魂境一息的庞政应该是要强上些许的。
单就其仅仅只是震退,而没有伤到庞政来看,想来强得也不会太多,于他们尚且构不成多少威胁。
陆风对此却并不这么认为,以他对唐元的了解,自是能看清方才这
一式的虚实。
分明就是唐元于他的那手吐息之术"天籁奇音"又有了新的领会,从最初声势只能凝结一个狮头模样,衍化提升到了半个狮子的地步;
之所以发挥出的威势不足,分明同唐元第一次正式施展下的不熟练有关,而非这一式真正的威势。
更非他真正实力的展现。
林绪绪三人彼时已经完全惊呆了。
“大人~您竟有如此实力?”王八方率先回过神,满是惊喜,犹似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林绪绪和郭恩书二人短暂惊喜过后,眼中都不经闪过一抹忧心;
若唐元真如他们心中预想……
这样的敌人,他们可浑然没有把握应对。
郭恩书忧心问道:“你不是才地魂境的气息吗?怎么会……”
唐元回头望了一眼,“是地魂境没错啊,可谁告诉你地魂境修为,就不能有如此实力了?”
林绪绪不满道:“你既有如此实力,那为何一直跟着我们逃命?故意接近的我们?”
唐元愕然,“与你们顺道罢了,我们可从没说过逃命的话,有此般实力,一直不也没合适机会出手不是?”
林绪绪怔了怔,回想之下,似乎还真是如此;
最开始,若不是夏仪韵的出手,他们怕是连茧楼都离不开;
那时候的情景,一个夏仪韵好像就够了,也用不着唐元出手。
再到后来对上的渡厄与黑鹰一众,相较于动手厮杀,好像确实设计让他们相斗予以脱身来得合适。
一
路上提及实力时,唐元好像也都没有隐瞒。
可地魂境实力,如何能有如此恐怖的战力啊?
这都能正面撼动迫心鼓庞政这样成名已久的天魂境猎魂师了!
这真是地魂境修为能办到的事情?
林绪绪百思不得其解。
眼前的憨猪有着如此实力……
那一直没出手,看上去还要更厉害的呆猪……
会不会也同样有着如此厉害的战力?
第1875章、亘古惊龙步
施景业神色黯然,颓丧道:“就当年飞龙的变故来看,要说没人泄露消息,是不可能突然遭逢巨变的,只是……时隔多年,怕是再难查清究竟是何人所为了。”
“就算查出,想来那人也早已死在了当年的混战厮杀之中。”
“至于那功法……”施景业期许的目光看向林绪绪,“当年你母亲留给你的龙纹玉佩,如今可还在?”
林绪绪脸色一僵。
武子龙皱眉道:“难不成玉佩中藏着那厉害的功法?”
施景业点头,“当年头儿他们本来是想留给最为年长的小武你的,可那时的你太沉不住气,怕是难以保得住玉佩;”
“故而头儿他们商议下,将玉佩的归属交到了小绪绪手上;”
“想着由其母亲交付,存着这份思母的念想在,绪绪无论如何当不会将之遗弃;”
“而不告知你们玉佩关乎绝世功法一事,也是出于对你们的一种保护。”
林绪绪听着脸色愈发难看,额头隐隐有着青筋浮现,那是隐怒到极致的表现。
“绪绪,你怎么了?”施小江留意到林绪绪的神情,关切的拍了拍后者的胳膊。
林绪绪兀自冲着施景业跪了下来,哽咽道:“施叔叔,我……我把玉佩弄丢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禁惊愣在了原地。
饶是立在不远处的陆风等人也不例外。
武子龙急道:“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丢?”
施小江气冲冲道:“是被什么贼人抢走了
吗?”
林绪绪摇头,呜咽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可能是上次你们发现我昏在外头,将我救回后吧。”
“那时我还以为是遭淫贼欺辱了,在意的点都在自身身上,发现并没有多少受伤迹象后,也就没当回事,后来过了很长一阵子才发现藏于纳戒中的玉佩不见了。”
施景业痛心道:“如此重要之物,怎好过那么久才发现!”
林绪绪面露愧色,怯怯说道:“那时我有留意过纳戒空间,可不见有被盗窃的迹象,存放玉佩的锦盒也都在的……我那时要是更仔细一些,打开看一眼就好了。”
武子龙思忖间开口道:“绪绪,你昏迷那次距今已经好几年了吧?为何不与我们提及这么重要的事情。”
“我……”林绪绪难受的低下了头:“我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觉得自己好没用,连母亲给的东西都护不住。”
“不对,不对劲,”武子龙狐疑的望向林绪绪,“这不是你的性子,你不可能如此沉得住气。”
郭恩书附和点头:“以绪绪你的性情,若是发现玉佩被偷,定要大发雷霆,拖拉着我们满大街去找人报仇才对。”
施小江神色严肃的看向林绪绪,“绪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林绪绪低头不语,神色复杂。
武子龙语重心长道:“绪绪,你若还将我们视作朋友,就别将事情藏在心中,有什么说出来,大伙一路走来,什么
风浪都挺过来了,这次也是一样的。”
施小江接着道:“就算玉佩真被你弄丢,我们也不会怪你半分的,但不要瞒着我们,尤其不要一个人去做什么傻事。”
郭恩书锤了锤自己的盾牌,“绪绪,别忘了,我们可是一个团!郭哥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我……”林绪绪抽泣了一声,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脸颊,满是委屈道:“玉佩那时确实丢了,不过后来又给人送回来了,但如今又给人借去了。”
“借?”武子龙脸色一怔,想到什么,惊道:“是那个一直在背后传你身法的怪人?他要这玉佩做什么?”
施小江惊道:“难道那怪人知晓玉佩中记载着绝世功法?”
郭恩书狐疑:“可那玉佩咱们不是都经手过,看不出有功法记载的痕迹表露啊?那人怎么会知道?”
突然,所有人都不由一怔。
“难道他同当年的事情有关!?”
武子龙道出了众人心中的疑虑。
施景业这时说道:“就算是当年的我们,也仅是在获取玉佩时,窥见过一丝那绝世功法的纪要,此后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再难堪透。”
郭恩书这时望向林绪绪,皱眉道:“所以说,你先前闭口不提,是打算着自个去寻那怪人问个明白?”
“可你有想过没有,如若他居心叵测,你此去可就危险了。”
“不会的,”林绪绪坚信道:“我能感觉得出,他对我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郭恩书
沉默了一会,转而惊道:“不对,绪绪,你仔细想想,我们眼下的处境因何所起……”
林绪绪下意识回道:“不就是无意间被董虞强那淫贼瞧见了容貌……”
正说着,林绪绪突然浑身一颤,细思之下,只觉后背一阵发凉。
“郭哥,你是说……董虞强并不是因为觊觎我的身子才对我们死抓着不放?而是因为那时我在他面前展现出了亘古惊龙步?才被他惦记上的?”
郭恩书点头,“如果咱们父辈同样施展过此般身法,而他们黑狐参与了当年的事情的话,一切都解释得过去了。”
“若非如此,董虞强那狗贼如何能召集得了紫金钩他们四人,以如此阵仗来对付我们几个小人物,定是冲着这套身法来的。”
“母亲她们也会这亘古惊龙步吗?”林绪绪明亮的眼睛朝施景业看去。
但却见施景业残魂正微微惊颤着,像是受到了什么触动一样,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模样。
“父亲~”施小江紧张的一颗心陡然揪了起来。
良久。
施景业残魂黯淡了不少,散发的魂识也比先前微弱了许多,十分虚弱道:“亘古惊龙步……是了,是了,没错了,记起来了,就是亘古惊龙步,惊龙步啊……玉佩之中所载的绝世功法,就是那亘古惊龙步啊。”
“当年的我们,初得玉佩之时,都有幸进过那玉佩空间,领会过些许的皮毛;”
“是因一次意外被人撞见此般精妙
身法下,才惹来的无穷祸患。”
施小江郑重道:“是黑狐的人害的父亲你们吗?”
施景业摇头,“那时太过混乱,分不清来者到底是何方势力了。”
“肯定是他们!”林绪绪笃定道:“要不然那董虞强怎么会打这亘古惊龙步的主意。”
“不仅如此,”林绪绪冷不丁又是一颤,“那日被董虞强狗贼盯上的区域,是我与那怪人约好,经常学习身法的地方……”
武子龙惊道:“绪绪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那怪人在背后算计?董虞强和黑狐的人可能也是那人故意引来的?”
施小江附和道:“若是如此,那怪人定知晓当年的事情,甚至知晓坑害父亲他们的势力之中就有黑狐存在。”
林绪绪困惑:“可他明明教了我好一阵子,为何突然要害我了啊?”
众人沉默不解。
王八方这时突然开口道:“会不会是他听说了有人在打听飞龙猎魂团的事情?”
林绪绪一惊,“好像还真是差不多同时发生的,武哥前一日去往的黑鹰猎魂师驻地,求见龙爷他们打听飞龙之事;后施哥放心不下,也跟了过去;然后我就出了这档子事情,还连累到了郭哥。”
“咱们之间谈什么连累,”郭恩书埋汰了一句,继而憎恶道:“定是那怪人收到了消息,以为是施叔叔他们回来了在打听我们下落,慌张下才如此,想着除掉我们,永久霸占那玉佩。”
武子龙开口道:
“若分析的不错,那这怪人,还真有可能是当年飞龙的一员,生怕施叔叔他们归来发现什么,才如此行事。”
施小江怒冲冲道:“保不准就是此人泄露的消息,坑害了父亲他们!”
众人目光又一次齐齐看向林绪绪。
“真不知那怪人具体身份吗?”
“他毕竟教了你好些时日,一点奇怪的行径都没发现吗?”
“或者说他有佩戴什么头饰、手饰亦或是纳具款式,有可以辨认的吗?”
林绪绪苦闷摇头,“他一直戴着遮蔽整张脸的铁面具,瞧不出具体长相;声音也明显做过伪装,十分沙哑;除了能察觉是名中年男子外,好像什么特征都瞧不出来。”
“他浑身上下一点装饰的东西都没有,也没有发冠一类,单纯披着头发,手上甚至连个纳具都没有,不过隐约可以瞧见小指上有带过纳戒留下的痕迹。”
“还有,我瞧不出他的具体实力,但应该不弱于天魂境三四息层面的样子;”
“因为有一次他随手震慑退过一头接近天魂境层面的凶兽,那轻松的姿态,在我看来少说需要那等实力的猎魂师才能办得到;”
“算上他有意隐匿伪装考虑的话,他真实的实力,可能比我预想的还要更高,保不准是名天魂境后息的强者。”
王八方关切道:“他出手用的什么功法路数?”
林绪绪叹息道:“我要是知道,早就问你了,他根本没暴露什么功法,仅是那
么一挥手,就赶跑了凶兽,我那时除了感受到一股清爽的凉意外,什么也没察觉到。”
“主要也是因为我那时对他没有敌意,也就没太去在意这些。”
王八方脑海中不断搜索着林绪绪提及的关键线索,"小指戴有纳戒"、"修行偏清凉的水系"……
但奈何,此般线索太过粗糙了一些,根本锁定不到哪个具体的人身上。
武子龙想了想道:“既然难以从他实力、扮相推敲出那人的身份,不妨换个角度。”
说着目光看向施景业,询问道:“施叔叔,敢问这玉佩自何处而得?您印象中可有怀疑对象?或者说觉得有谁或许能勘悟里头的功法?”
施景业虚弱回道:“说起玉佩的来历,就不得不提这藤渊之森了,想来你们应当也都知晓,藤渊之森名字的由来。”
武子龙一惊,“众所周知,藤渊之森得名于深处的那条神秘凶险的深渊……难道玉佩是出自的那里?”
林绪绪同样惊骇:“施叔叔,你们当年闯入那处深渊了?”
郭恩书狐疑:“不是称从来没人能活着从那深不见底的渊中走出吗?”
施景业摇头,解释道:“并非是我们闯入了那处深渊,那里古来都是龙渊猎魂师团的驻扎之地,以当年我们飞龙的身份资历,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这玉佩乃是那处深渊附近的一条暗河边上,一头奄奄一息的凶目水狼口中叼着的。”
“头儿他们推
测,极有可能是那深渊中的产物,所以这亘古惊龙步才会如此之强大;”
“或许是深渊之中某处宝库因为岁月悠久的关系发生了塌陷,这玉佩才会机缘巧合下被地底暗流冲出,后又被水狼给刨出,故而才惊现的世间。”
“从武哥他们当年修炼的反馈来看,仅是触及皮毛,堪堪达到亘古惊龙步一重之境,便已胜过世间绝大部分身法典籍,足可见其非凡惊人之处。”
“而武哥曾言,他依稀感应到亘古惊龙步至少有着六重境之多。”
“实难想象,若是修得那般地步,该是怎样的光景。”
施小江惊觉过来,在意道:“当年武伯伯他们如何进入的玉佩空间?”
施景业回忆着说道:“武哥他们从那水狼口中夺得玉佩后,许是因为那玉佩沾染上了水狼的血,我等便意外被扯入了玉佩中的玄妙空间之中,但不多时,仅仅领会皮毛下,便被驱逐了出来。”
“染血?”林绪绪狐疑道:“我和施哥偷摸着试过哎,玉佩对于鲜血并不起任何作用,不管是人血还是兽血,都没反应。”
“不对,”武子龙突然抬手,惊疑道:“玉佩染血不是关键!或许那处深渊才是关键!极有可能需得让玉佩感应到深渊的气息,再行染血方可勘悟。”
众人听着此般分析,不由尽皆一怔。
“这么说……”
施小江归纳道:“那怪人若能勘悟玉佩,极有可能藏身在深渊附近
?”
“甚至……”
林绪绪悻悻说道:“可能会是龙渊猎魂师团的人!?”
第1876章、寒风傲的心思
施景业欣慰的看着四名晚辈,尤其是对武子龙甚是欣赏,能于如此短的时间内,分析出问题的精髓所在,比之当年的他们,可强了不少。
四人所展现出的兄弟情谊,也让他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当年的飞龙团。
看到子辈如此,施景业苦撑着的那口气终是安心的散了下去。
“父亲!”施小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父亲的异样,看着父亲那愈发淡薄的残魂,整个人手足无措到了极点。
原本对于这个"陌生"的父亲,他并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但当真的瞧见父亲消散的这一幕,揪住的内心才让他意识到,这份渴望已久的亲情,有多么的沉重珍贵。
若早知只有这片刻光景,他说什么也要多陪父亲聊上几句,告诉父亲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
施景业充满慈意的目光从施小江身上掠过,像是能感受到后者情绪一般,慈爱的抬手做了个摸头的动作。
明明毫无接触,但施小江却感受到了一份久违的难以言喻的温暖。
这一刻,是他这些年来最安心的时候。
不过,施景业的动作并没有持续太久,趁着最后一股劲消散前,转身朝向了陆风和唐元所在。
竟出奇的躬身行了一礼。
这让得陆风二人甚是惶恐。
“老夫一生未求过任何人,今日,还请二位小友,能再施以援手,助吾儿他们一程。”
“此番恩情,老夫来世定当涌泉相报。”
施景业说完,残存的虚影愣
愣的僵在原地,像是憋足了最后的劲,定要等到陆风二人回应一般。
“晚辈定当竭力。”
陆风二人连忙躬身还礼,但还不待他们弯下腰来,施景业的残魂便即满意的消散了开去。
施小江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眼眶红红的,但却并没有太多泪水,在瞧见父亲是以残魂的形式出现的那一刻,他心中其实早就做好了生离死别的准备。
能有这份短暂重逢的温暖,已是天大的知足。
唐元顺势将施景业生前的纳具交到了施小江手中。
“同我讲讲父亲这些年的事情吧?”
施小江动容的望向唐元和陆风。
……
与此同时。
黑鹰猎魂师团一行人刚离开不久。
人众之中便有人不解开口:“龙爷,咱们当真要那么害怕他们吗?他们看上去好像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啊?”
柳傲龙脸色一沉,抽出自己的獒龙剑竖到了那人跟前,先是纠正道:“你龙爷我可不是害怕,至多仅是那么丁点的忌惮,忌惮懂吗!”
继而抬手指了指獒龙剑上至今仍旧存在的一道痕迹,说道:“瞧见这口子没有,就是那呆猪面具的小子给整出来的!你们要不怕,且管找他比划去,看能不能扛得住那小子的一剑。”
众人听言,不由一阵哗然。
“那小子难道手中有着厉害兵刃?”
有人好奇。
柳傲龙不忿的啐了一句:“要仗着兵器之利,你龙爷我会如此忌惮?告诉你,那小子可仅是用
两根手指!两根有血有肉的手指,还是那么轻轻甩出的一道剑芒,便险些将我的獒龙剑给劈断开来!”
众人闻言无不骇然失色。
“他难道是怪物不成吗?”
有人惊疑。
也有人打趣,“龙爷,那你还说将来还他这一剑,人家明显比你小,将来怕是差距会更大了。”
柳傲龙眉头瞬间倒竖,一把握住獒龙剑,“我看你皮又痒了,龙爷
砍不了那小子,砍你还是够的!”
寒风傲身边的一位老者见柳傲龙等人闹腾,趁势悄然问了一句:“少庄主,方才若是动手,我有把握对付他们。”
寒风傲独眼中绽放出一道精明且凌厉的目光,冷傲道:“高老觉得我如此轻易地善罢甘休,仅是冲着他青山剑宗宗主的身份?亦或是清河宗当初首席弟子的身份?”
老者微微侧目,很是不解,“难道他还有别的身份?”
“有,不仅有,还响亮得很呐!”
寒风傲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如今八大剑宗地位局势不明,咱们巨剑山庄暂不表态,一直没有明确表明立场站位。”
“若他用上了那个身份,那咱们的选择,也就定了,同那幻影剑宗一样。”
老者一惊,“少庄主此前不还表示幻影剑宗愚蠢,不看好那小小的青山剑宗吗?他那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能让得少庄主如此之动容?”
“待得那时,高老你就明白了。”
寒风傲脸上依旧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只是那独眼中
散发的精光愈发深邃了许多。
早在当年,他便对于素尘的身份有过怀疑,觉得后者不单单只是清河宗首席弟子那么简单;
后续暗中留意下,果不其然有着发现,自素尘同圣宗的轻雪往来密切下,捕风捉影发现了另一个与轻雪交集密切的存在,夜羽剑主!
原本只是怀疑素尘同夜羽剑主会不会存着什么关系,直到那一夜,意外瞧见夜羽剑主负伤,被轻雪所救,二人同进一处山洞,翌日走出的却是素尘下。
他确信了心中的那份猜疑。
后来,清河宗传出消息,素尘亡故,随之夜羽剑主也销声匿迹三年多。
这让他更为确信二者的共通性。
日前,夜羽剑主高调复出,震怖整片大陆,在所有人震惊的时候,唯有他察觉到了违和。
按说轻雪同夜羽剑主的交情,定会存在同时出现的场景,但却一次都没有。
这让他心中不禁猜想,存着什么猫腻。
直到眼下,终是全部理清。
真正的夜羽剑主并没有半圣实力,但过去三年的空窗期,足可营造出一个绝世强者出来,蒙骗外界;
是以,当今的一切,怕不是圣宗联合君家扶持的轻雪所营造出的假象,以壮人族声势,对抗血族。
甚至,也有着保护真正的夜羽剑主的目的在,想给与其足够成长的时间。
寒风傲想到陆风的种种传言,天地玄气集于一身,开辟独一无二的修行之路,一旦成长起来,定当能胜过
轻雪所扮的夜羽剑主,还以人族真正的希望。
而这,才是他真正考量的存在。
哪怕仅是猜想都有些天方夜谭不切实际,但他不敢赌,若是真的,那开罪这样的一个人,别说是他,就算整个巨剑山庄也绝对扛不住。
而若他赌赢了这次,于巨剑山庄的助益无疑是巨大的。
至于是否真如所想这般,寒风傲相信,过不久天夜剑宗召开的新一届择剑大会上,想来就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夜羽剑主应当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寻回的夜羽剑,落入旁人之手。
届时,只要夜羽剑择主,而所选之人又身份不明的话……
寒风傲相信,那定是陆风易容所为。
且大概率会是此般情景!
寒风傲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有头脑过,心中都忍不住要佩服上自己一二。
若当年的自己也能有如此缜密的思路,也不会那般莽撞害死忠义之士……
……
另一边。
陆风浑然不知自己夜羽剑主的身份都被寒风傲给猜了出来,更不知夜羽剑重现,被天夜剑宗寻回的消息。
耐心听完唐元同施小江等人讲述有关施景业在南沽镇的种种后。
众人也差不多抵达了藤木林一带。
虽说有着柳傲龙的震慑,短暂摆脱开了董虞强等人,但寻得龙渊的人庇护,还是有必要的;
众人商议下,也均觉此般赶赴藤木林寻机会接触龙渊的人,是接近龙渊打听那个怪人最好的选择。
抛开相助一事不谈,陆风本也
要去龙渊,寻一寻他的那个故友。
因为临近藤木林这个任务点位的缘故,沿途的猎魂师明显多了不少,各种兽类的尸体同样如此,还有遍地可见的藤木林特产果子"藤木果"。
“诸位都是来参加龙渊考核的?”
陆风等人正行进着,突然被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给喊停了下来。
继而一支五人小队朝他们靠了过来。
五人清一色穿着束身黑服,脸戴黑巾,看不出身份来历,但就身形而言,为首的应该是名女子,方才的叫喝也该是其所发。
“来者不善!”武子龙挺身护在众人面前,已是察觉到那五人隐隐散发的一股敌意。
示意同伴警惕后,武子龙朝着叫嚣的女子回话道:“不知诸位拦路是何意思?”
女子抬手,掌心朝着众人比划了一个止步的架势,“我们龙渊此届招人要求严苛,诸位若想过去,需得先过了我们这关。”
“你们是龙渊的人?”武子龙惊诧,好奇问道:“如何才算过关?”
女子抬起的手一弯,变作了一个请势,“诸位挨个入我们五人的包围圈,仅需撑过半炷香,便可准许通过。”
施小江来到武子龙身侧,轻声道:“这些人实力都不弱,我们单独闯入,怕是根本没机会。”
女子冷眸瞪了施小江一眼,喝道:“我龙渊从不收胆怯懦弱之辈,诸位若是连闯阵的胆气都没有,且就哪来回哪去吧。”
众人听言,脸色不由都一沉
王八方这时出面道:“诸位不是龙渊的人吧?龙渊的猎魂师何时要如此掩人耳目,都不敢真面目见人了?”
女子下意识道:“这不是怕有些宵小闯关失败,心生报复。”
王八方更为狐疑:“龙渊的人也鲜少会解释的。”
武子龙这时也察觉到了一丝猫腻,“不敢闯阵就是胆怯懦弱,那你这害怕小人报复,岂非懦弱中的懦弱?尔等究竟什么人?如此拦路阻碍龙渊考核招人?难道就不怕龙渊责罚吗?”
“少废话!”那女子一言不合,恼羞成怒,挥手间接连袭出数道黑影。
“小心!”武子龙惊愕后退,适时接应上举盾上前的郭恩书。
二人多年的配合,早已成就此般默契;
面对飞袭类暗器一道,往往先由着郭恩书负责抵御,给他们创造看清和把控局面的机会。
砰砰砰!
一枚枚拇指大小的钉状暗器接连落在郭恩书的金刚盾上,震得后者举盾的手都有些隐隐发麻。
王八方扫了眼落在地面的暗器,不由惊道:“这是……藤木果的果核?”
说着心神一紧,“大伙小心着些,藤木核有着阻缓血液与灵气运转之效,贸然被此般核钉扎中,受伤部位非麻痹疼上好几天不可。”
“挡不住!”郭恩书面露难色,仅是短促的应对下来,他便已是意识到敌我之悬殊;
就对方随手攻出的核钉势头,不稍几个回合,他就会被
掀翻震退。
施小江同样被女子随
手的攻势所骇然,目光下意识朝唐元和陆风看去,“二位恩公,可有解围之法?”
施小江素来注重情义,自打听闻了父亲的种种经历后,因为感恩于唐元二人不远千里护送的情谊,便将称呼改作了恩公二字,旁人如何劝阻都是无用。
倏~
恰逢此时那女子的攻势转攻向了盾牌一侧站着的陆风和唐元二人,想着杀鸡儆猴,先给些教训再说。
但见唐元仅是抬手那么轻轻一迎,没有丝毫花里胡哨的招式展露,就像是拂过桌面上摆着的骰子一样,轻松接下了女子袭来的几枚核钉。
一侧的郭恩书、武子龙纷纷侧目,为之惊得心跳都慢了半拍。
林绪绪更是急出了声:“你倒是闪开啊,手怎么样?我这有疗伤的……”
却见唐元握紧的手缓缓松开,几枚核钉落了下来。
再看其手,除了有些许红印外,浑然瞧不出半点伤势的样子。
甚至,连皮都未曾擦破分毫。
嘶……
临得近的武子龙等人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这一幕,简直比他们先前的担忧还要来得让他们震惊。
尤其是郭恩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握着金刚盾抵御,手掌都被震得隐隐作痛,深知那核钉的恐怖威势,决然有着接近天魂境层面的力道。
怎么也没想到,唐元竟然单凭一双肉掌,就轻松给接下来了。
难道肉掌的坚韧强度,还在他精铁所铸的金刚盾之上不成?
远处,为首的女子看着
唐元轻描淡写的这一幕,也不由惊愕在了原地,手中新一轮取出的核钉,为之忌惮的停下了攻击势头。
“他怎么做到的?”
女子好奇询问向身旁的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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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7章、碧海剑,仇碧生
“此人擅炼体一道。”
“柒丫头,你往后站。”
女子身后最为健硕的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唐元方才的表现虽然掩藏的很好,但同样修习炼体之术的他,还是瞧出了些许端倪,捕捉到了唐元于接下核钉的那刹,掌心处一闪而过的黑纹。
“这回遇上的这几人,怕是个硬茬子。”
中年男子朝着女子和其余同伴示意了一声,继而朝唐元揽手道:“阁下好手段,既有如此实力,何故屈居于这样籍籍无名的小队之中?我等引荐阁下加入天狼猎魂师团如何?”
武子龙脸色一板,“你们是天狼的人?”
中年男子并不答话,直勾勾的盯着唐元。
唐元拒绝道:“多谢好意,我等为龙渊而来,还请莫再拦阻。”
中年男子神色一冷,“诸位既执意如此,那在下便唯有将诸位赶回去了。”
正欲动手。
突然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
“我说你们无不无聊,玩这种把戏。”
众人循声望去。
见不远处的树梢上,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子正半躺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弯曲树干之上;
男子容貌不假掩饰,看上去神采俊逸,颇为俊朗,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笑意,辅以手中摆弄的一截树枝,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漫不经心玩世不恭的样子。
伴随着一声戏谑,男子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飘落到地面。
众人这才看清,男子身后的腰间,竟还悬挂着两柄短刃,从短刃握柄处那
磨损的痕迹来看,男子无疑是一名擅耍双刀的好手。
陆风饶有意味的打量着男子,就方才男子出现的情景来看,他竟没有事先察觉到其藏身所在;
此举,要么是男子的实力远在他之上,才能如此悄无声息的靠近;
如若不然,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男子一早便躲在了树梢之上,辅以高明的隐匿气息之术所致。
就男子年轻的相貌来看,陆风俨然更倾向于后一种猜测。
不过,能躲得开他的感知,想来男子的实力也断不会太弱。
男子落地后,径直来到唐元身边,投以一阔达爽朗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相识许久的老友一般;
而后,直冲冲的朝拦阻的五人小队喝道:“小爷我在上头看了你们大半天了,你说你们赶跑一支支来考核的队伍有什么意思?你们实力也不弱,还怕我们这些前来考核的,抢了你们的位置不成?”
“还是说,你们收了哪个冤大头的钱?帮着开路,赶跑其他参与者来了?”
五人小队听言,脸色不由皆是一变。
看向男子的目光明显多了几分忌惮。
偷看半日,而他们却浑然没有半点察觉……
这若是生死交锋……
后果他们实难想象。
“你同他们一伙的?”
五人小队中的女子躲在健硕男子后头,探出半个身询问道。
陆风这时好奇的目光同样投向了唐元和奇怪男子身上。
却迎来唐元一阵无辜的摊手。
唐元自己都被男子
那熟络的笑,弄得有些不明所以,印象中,他好似根本不认识此般人物。
却听那男子轻描淡写的回应道:“自然不是,头一回见罢了,但这位猪兄方才的表现,甚得小爷欣赏,日后他就是小爷的朋友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由一阵哑然。
敢情……竟是个自来熟的家伙。
“多管闲事
!”健硕男子猛然前冲,以肘击之态直冲双刀男子而去。
却见男子一个闪身,便即轻松拉开了距离,双刀顺势抽出,还去了两道凌厉刀芒。
“这是……”
陆风和唐元尽皆眉头一皱,“轻翎宗的轻翎刀法!?”
同时也感应到了男子的实力,天魂境二息!
王八方这时认出男子身份,惊道:“你是最近声名大噪的那个逍遥双刀卞天涯?”
砰!
健硕男子面对突然袭来的刀芒,来不及闪躲,以着身躯直面迎了上去;
但血肉横飞的场景却并没有随之出现,仅是衣衫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通过破损的衣衫内里,隐约可见有着暗金色肌肤隐没,却不见半丝血迹。
唐元微微凝眸,瞧出了男子的不凡。
王八方又是一惊,“铁血不败!你不是天狼的人,你是龙渊的赵十三爷?”
“哦?”卞天涯拖长着声调惊疑了一声,饶有兴趣的打量向不远处的健硕男子,“闹了半天,原来你们是龙渊自个的人啊?这是闹内斗了?故意破坏的招收考核?”
赵十三拉了拉被劈开的衣
衫,有些心虚的瞪了王八方一眼,他分明掩饰的已经很好了,此前也不是没有被破开衣衫的情景,没曾想,这次居然如此轻易就被道出了身份。
其后女子骄横喝道:“什么铁血不败,你看错了!我们仅是些普通猎魂师!”
见王八方狐疑的打量向自己,像是已经通过赵十三间接猜出了自己身份一般。
女子连忙出声,盖住王八方意图开口的机会,冲着卞天涯喝道:“你不是扬言要做天下无双的散修猎魂师,自由自在,不受约束吗?怎么也会来龙渊招收之地?”
卞天涯冷漠的扫了一眼女子,没有搭理,转而热切的看向王八方,“你一下就识出了我?还说我声名大噪了?如何个声名大噪,快和我说叨说叨,还有我这双刀,分明一把叫做除魔、一把叫做卫道,怎么就成了逍遥双刀了?”
陆风和唐元哑然看着这一幕,都有一种感觉,仿佛于卞天涯而言,此刻什么都不重要,问清自己如何声名大噪一事,才是最重要的。
王八方悻悻回道:“回卞爷的话,……”
王八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卞天涯打断了下来。
“等等,”卞天涯眼中像是能冒出火花来一样,眼角都弯了起来,激动道:“你叫我什么?”
“卞,卞爷啊?”王八方被整的都有些不自信起来,暗道莫不是自己的此般称呼存着什么冒犯?
却见卞天涯高兴的笑了起来。
王八方这才缓
下口气,继续道:“卞爷前阵子三刀灭杀百足团那些恶人的事迹,早已传开,可引得无数猎魂师们敬佩呢;后又在渡厄三兄弟他们手中救下王氏兄妹,更是将名声传了开去;如今茧楼之中,众多猎魂师茶余饭后的谈资,可少不了提及卞爷您的所作所为。”
卞天涯脸上的惊喜笑意更甚,明明很是满足,却摆出着一副"娇羞"一般的模样,“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罢了,没想到还能闹出如此动静,惭愧,属实是惭愧。”
陆风又是一阵无语,真想道上一句,既然知道惭愧,你他娘脸红个什么劲。
卞天涯咳嗽两声,正了正神色,“那日若非小爷有伤,定要连带着将那渡厄三虫,顺势解决掉。”
王八方连忙迎合:“那渡厄三……虫,不久前已经死在黑鹰那些人手中了。”
“哦?”卞天涯一愣,“他们黑鹰何时变得这般热心肠了?不是素来只顾自家人,不理会外界纷争的
吗?那三虫惹到他们了?”
王八方悻悻的看了陆风和唐元一眼,“是这二位爷使的伎俩,才间接解决掉了那三个祸害。”
之所以有此一提,王八方想着卞天涯既流露交好善意,那他便趁势拉近一把,争取把卞天涯这等实力不弱的人拉入队伍来,如此接下来的行程,多少也能更安全一些。
卞天涯一惊,转而喜道:“不愧是小爷看中的人,果然是热心忠义之士。”
唐元一
阵汗颜,得亏这话是冲着自己而言,若是对着夏仪韵所说,他非将对方视作登徒浪子不可。
另一边。
五人小队趁着间隙也在暗自交流着。
"十三哥,怎么办,我们好像拿不下他们。"
"难道真要让他们闯过去?"
"万一他们回头真的有手段猎杀掉那只鬼影豹可咋办?"
曲柒柒噘着嘴,满是不忿,"你说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这一届来凑热闹干嘛,要是去年招人的时候来,我欢迎他们还来不及呢。"
"我不想九爷走啊~"
其余几人神色黯然,听着曲柒柒无声的哭嚷,心头都觉很是发堵。
赵十三目光冷峻,"柒丫头放心,十三哥今天就算豁出去,也非将他们腿给打断,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那鬼影豹。"
其余几人也都纷纷伸手,问曲柒柒要了数把藤木果的果核钉。
此般利器,杀人不足,但用以眼下情景短暂伤人,却是恰到好处。
殊不知。
因为彼此实力的差距,曲柒柒的魂识交流,浑然没有逃过陆风的感知。
听得几人的对话,得知几人目的,竟是为了锤九爷,也就是老木头下,陆风对于几人的印象顿时为之一百八十度翻转。
就对话传递的信息来看,几人像是老木头的手下,亦或是同辈分的好兄弟一类;
而他们于此拦阻考核的目的,竟是不想让老木头离去?
乃是出于善举?
这让得陆风颇为好奇,老木头身上发生了何事?
竟要离开龙渊?
莫不是遭人针对欺负了?
正想着如何帮老木头出头之时。
又一道身影的出现,打破了僵局。
来者约莫十七八岁,穿着扮相偏于中庸,长相也带着几分书生气,与周遭的猎魂师气质截然不同。
“罗秀?”曲柒柒秀眉一蹙,眼中闪过一丝不喜目光,喃喃低语道:“他不好好跟着他那伪君子师傅,突然跑来这做什么?”
“十三爷,柒妹子……”
罗秀很是儒雅的朝着赵十三拱了拱手,文绉绉的。
“有屁快放!”赵十三不满的瞪了一眼,同曲柒柒一样,他也不喜罗秀师徒俩的儒生做派。
明明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却过得如此文绉绉,给人的感觉就很虚伪不可靠的样子。
罗秀随和一笑,拱手回道:“师傅命我来暂代藤木林,负责此番招人的考核。”
虽然依旧文绉绉的,但言语间却比先前多了一丝令人厌恶的傲气,像是很得意于此一般。
曲柒柒听言,顿时火冒三丈,叫骂道:“我家九爷管的这里,哪轮得到你师傅发号施令了?你给我记住!不管是实力还是团内地位,你师傅可都比我家九爷差多了!”
“还有!回去告诉你那伪君子师傅,不管九爷今后在与不在,九爷的位置,永远不可能轮到他!”
罗秀脸上的阴霾一闪而过,眼角压抑着一丝阴鸷的目光,开口道:“九爷若是还在,那自然轮不到我师傅,可他若是不在……”
“你什么意思!”曲柒柒顿时恼火,气愤下连杀意都涌现了出来。
陆风察觉之下,投去疑惑的目光,依稀捕捉到方才几人交谈的话语中,有着"九爷"二字。
刚要进一步探听。
突见罗秀不喜的目光扫了过来,继而带人径直走远了开去。
紧接着。
没片刻功夫,曲柒柒等人便都突然离开了这里。
临走前,还不忘远远的警告了罗秀一句,称什么若敢欺骗定不轻饶一类的话语。
这让得陆风更为在意,心中想着,莫不是事关他们口中提及的九爷,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见罗秀朝藤木林深处走去。
陆风连忙询问向王八方,“那文绉绉的青年是何来头?”
王八方不假思索道:“他是"碧海剑——仇碧生"的徒弟,有着小碧海剑的名头,在年轻辈猎魂师之中,算是较有名气的存在;”
“至于他的师傅仇碧生,乃是龙渊团内第十一号小队的领头,实力深不可测,前两年便传出已是达到了天魂境四息层面。”
陆风思忖了一下,严肃道:“我有事需得立刻去问他一番,若他不配合,恐免不了动武,你们……”
不待陆风说完,唐元便即走上前,“揍人这种事怎能少得了我。”
“有趣,有趣~”卞天涯竟也乐呵呵笑道:“早看那装腔作势的家伙不顺眼了,讲话就讲话,明明就几个字的句子,像是一口气说不完一样,吞吞吐吐,看着就惹人厌烦。”
武
子龙思量着说道:“且一起过去吧,以那人的身份,我等保不准能瞧见锤九爷,或是龙渊团内别的大人物;如此,正好遂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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