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7章、月泷的目的
石坛处的阵法逐渐趋于平静,那份疯狂的吸扯之力消散不见。
原本的石坛中央,此刻多了一个直径约莫一米的坑洞。
月泷试探性的往着坑洞丢去一枚石子,并没有引起任何变故,传来的仅有深邃空灵的下落动静。
坑洞很深,石子落下的动静足足持续好久,都没有传来落地的声音。
魂识感应而向,完全深不见底,仿佛探不着边际一般;
坑洞内,隐隐有着阵法波动的气息传回。
这感觉,就好似先前的石坛之阵像受惊的魂兽一样,逃入了地底深处。
月焱看着石坛区域的变化,心中推演之下,兀自皱了皱眉;
见月泷待要靠近,进一步查验阵法;
不由将之拦了下来,带到了一侧。
开口前,月焱又朝远处的李太渊和苍澜扫了眼,见二人各自都在铆足劲的恢复实力,沉心入定,浑然没有留意自己这边的动静,适才朝月泷说道:
“伤势怎么样?”
声音关切之中带着几分严肃。
月泷随和一笑,“不碍事,充其量恢复半刻的事。”
月焱闻言,脸色缓和不少,正色道:“说说吧,为何要这样做?”
月泷一怔,茫然的眨着眼,“哥你说什么呢?”
月焱脸色一冷,直言道:“别再装傻充愣,方才的变故你早就察觉了吧?为何没有提前预防?要弄成现在这样的地步?”
月泷带着几分窘意,笑了笑,“还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哥你啊。”
“理由!”月焱神
色更冷。
月泷有些畏怯,连忙压着声解释道:“哥,你先别急呀,我说还不行嘛;”
“一开始我确实提前察觉到了变故,像是同石坛之阵相联系的另外一处阵法正在被人所触发,才引起的我们这边的变故;”
“那时我是有机会撤势脱离,保李叔他们安然无恙的;”
“但想到此阵极为难得,又不忍错失此般绝妙的进一步感应机会,就犹豫了起来;”
“原本以为就算出了变故,应当也不至于太过危险,但我没想到此阵迎来的变故最终会衍变至那般恐怖,远远超出了我的掌控,才最终发展成眼下情景的;”
“哥,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这样胡来了。”
月焱认真听着,原本都信了下来,但见月泷开口认错,脸色不由又是一冷:
“这还不是你真实目的!?”
月泷一愣,“没啊,我就是这样想的啊。”
说话间,目光又不自然的闪躲起来。
月焱冷着脸喝道:“若只是如此,以你的性子,岂会认错?”
月泷低头惭愧道:“这毕竟险些害了苍叔他们的性命啊。”
月焱不屑的哼了一声,“就这?你何时会在意起这些护卫的性命了?”
月泷悻悻笑了笑,挠着头尴尬道:“还真是一点也瞒不过哥你,话说我到底哪里露馅了,让哥你一下就瞧出来了?”
随着询问,先前脸上的那份惭愧瞬间消失不见,浑然再没有半点愧意展现。
确如月焱所言,李太
渊二人的死活,他从来不会在意。
月焱缓缓说道:“方才帮着你投掷源石时,无意间似捕捉到一份违和,后来思虑下发现那份牵扯之力不像是石坛之阵变故后所生,而更像是你附着其上不让其‘溜走’的感觉;”
“此刻回想那时的感觉,就好似一头发狂的野马要逃,你拽着缰绳死活不松手,才导致的险些被拖拽伤亡一样。”
“原以为是感应错了,此刻得见石坛处的景致,那深不可测的无底渊洞……若真是变故所生的拉扯,单凭你方才这些手段,怕是尚不足以将苍叔他们扯出来,甚至连你自己也难脱逃开去。”
月泷见被点破虚实,耳朵根红了几分,尴尬笑道:“还是哥厉害,事实确实是这样的,不过,我有句话倒是没说错,那份阵势变故确实是超出了我的预料;”
“从那时外泄的部分气息来看,怕是有着天魂境七八息的层面,其完整之态下,实难想象该是一座何等恐怖之阵;”
“原本我是没想着要伤害李叔的,结果却连自己也给伤着了,要怪就怪这阵突然被引起的变故,实在凶残了一些。”
月焱皱了皱眉,“你没想伤李叔,那苍叔的?你一开始的目的是杀他?那你为何又要救他?”
问出口的瞬间,月焱下意识扫了眼远处沉心领会体内被种之阵的苍澜,陡然想到什么,惊道:
“你的目的……难道是试验这般扎玉片的手段?
“若是如此,你且管和哥说便是,回头哥给你找来千八百个试验的人都行啊。”
“何至于要在眼下这节骨眼做这样的事情?”
“于这秘境之中,李叔他们多少还是有些用的。”
月泷无语道:“哥,这可不是什么扎玉片的手段,而是师傅传给我的正统秘术,名唤‘地煞阴兵’。”
“可惜我目前的实力堪堪只能驾驭最基础的二十四针,待日后有实力施展三十六针和七十二针的情况下,苍叔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月焱同样一阵无语,“这是痛苦不痛苦的事情?为何要选苍叔作为下手对象?就算要做,你待得出去后再做不行吗?”
“不行啊,”月泷叹息了一声,“出去后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我的这手地煞阴兵,载体最差也要有着天魂境层面的实力才行,且在施展过程中,载体需得乖乖配合,不能有半点抵抗;”
“所以苍叔就成了最好的练习对象,在这样的情景下,他会无条件十分忠诚的配合我,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完事后甚至还会对我感恩戴德。”
“非要寻个理由出来的话,只能怪他修行的暗月心经,所生出的那份月阴之力十分得我欢喜,必要时,我想要拿来用。”
月焱心头一凛,“布置下这什么地煞阴兵的手段后,苍澜能彻底为你掌控?一身实力为你做嫁衣?”
月泷笃定点头,傲然笑道:“不止是掌控喔,地
煞阴兵的强悍,远远超乎想象;”
“有这个手段在,回头我若以苍叔为媒介布置出一座寻常傀儡阵,他不仅能发挥往日的实力,凭着体内的地煞阴兵禁制,还能与阵法完美相融,借得部分天地之力来御敌。”
“总的来说,此刻的苍叔,已经不单单是一名寻常武师了,他还是我手中最为完美的一架傀儡。”
月焱明白各中缘由后,对此不由再无半点意见。
牺牲一个微不足道的苍澜,若是能让他弟弟拥有一门厉害手段,无疑是值得的。
“那他如今能恢复以往多少实力?”
月泷闻言,想了想分析着说道:“若没有那份自爆在前,应该是能保留下八九成实力的;而今的话,最完美的局面下当能有七成左右实力。”
“不过,不论最终恢复如何,未免魂丹碎裂,他往后都是很难再彻底施展开手脚了,需始终留有一两成灵气于体内,好维系那二十四根玉钉不受动摇。”
“但这些于我而言都不重要,我真正想要的也不是他的实力,而是他体内的月阴之力。”
“他就算再废,他的身体所能承载的月阴之力也非常人所能比拟,必要时,我可拿他献祭,来充当阵法的养料。”
二人交谈间。
夏仪韵的身影突然靠了过来。
“夏姐姐~”月泷顿时喜笑颜开,一改前一刻的狠厉,殷切的朝夏仪韵挥手。
“现在可以放我离开了吧!”夏仪韵满脸寒霜,眼神
十分阴郁。
月泷苦笑道:“我倒是也想放夏姐姐你离开呀,可是你也瞧见了,眼下这石坛异变成这副模样,我也不敢保证还能不能打得开通道口。”
见夏仪韵听言气得牙关都紧咬了起来。
月泷乐呵呵笑道:“夏姐姐人好看,就连生气起来也如此的可爱。”
说着未免进一步招惹,主动朝着石坛区域靠了过去。
“小心一些,”月焱于后关切开口;
目光掠过夏仪韵身上时,冷厉而又肃杀。
无疑,若是月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定会毫不迟疑第一个拿夏仪韵开刀。
夏仪韵自是感受到了这股杀意,但并没有理会太多,已是成了习惯一样,早就到了漠然的地步,此刻她的目光完全停在石坛区域。
见月泷亦如早前打开通道时那样,取出了纳具之中的一枚玉符。
夏仪韵明白,这一次月泷应该并没有再耍花样,而是真的准备尝试打开通道了。
然。
心中此般念头刚乍起,却是突然瞧见月泷手中的玉符,被其丢落到了石坛中央的坑洞之中。
“你干什么!”夏仪韵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这一刻,冲向月泷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不,不是我!”
月泷听得夏仪韵呵斥,连忙回头解释道:“这玉符不是我丢的,是它自己飞下去的。”
夏仪韵满是愤怒,浑然不信月泷编造的这般鬼话。
呼呼~
犹若山林之中呼啸的风声这时突然自那坑洞内传出。
正愁不知如
何解释的月泷瞬间两眼一亮,连道:“夏姐姐,我就说这玉符不是我丢的吧!要是我丢下去,可不会有动静传出。”
月焱惊疑间道了一声,“是这石坛自己引下的玉符?”
夏仪韵这时也意识到了什么,她亲眼目睹着月泷手中的玉符,开启过此座秘境内的多处通道,无疑定是与此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眼前这石坛作为这处秘境的核心,感应到玉符的出现,自主牵引,好像也是有可能的。
月泷神色郑重的接连倒退数步,警惕的看着风声传出的坑洞,期待着被引入的玉符再度浮现而出。
半晌过后。
他所期待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缕缕灰黑色的烟尘,从坑洞之中漂浮了出来。
这些烟尘同平常所见的各中燃烟都不同,不是成团成片出现的,而是一小截一小截的漂浮而出,像是被捆起来的一缕缕头发一样。
无数烟尘汇聚于洞口区域,便不再游离,转而像是编织鸟窝般互相纠缠拧合起来。
于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聚集成了一个盖子状模样。
月焱惊骇道:“怎么回事?它这是要封住这洞口吗?”
月泷摇头,再度往后退了退,满是紧张道:“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这坑洞底下出来……”
随着话落。
那编织成盖的烟尘突然动静再起,犹若平地起高楼一般,朝着盖面不断延伸,依旧像是编织一样的趋势,层层纠缠拧合。
最终,竟聚合
成了一根高约七八米的巨大黑灰色柱子。
远远看去,那柱子就好像是一根巨大的钉子,扎在了那个坑洞之中一样,十分契合的塞住了坑洞的缺口。
月泷满是狐疑的看着黑柱,本该可以打开通道顺利离去的玉符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呈现出了此般黑柱……
这让他很难不下意识将这黑柱往通道离开方向考虑。
想着眼前这突然衍化而出的黑柱,会不会关系着离开此地的通道?
亦或是……
关系着此地真正的秘宝所藏?
毕竟,就先前取走的那些宝物来看,虽然每一件都极其珍贵,但还不至于达到举世罕见的程度;
且那般多的数量存放在一起,多少就显得有些另类的普通了,并没有特别突出亮眼的存在。
月焱此刻同样也是此般想法,眼前这突然出现的黑柱,极有可能才是此地真正的宝物所在。
而先前那些,多半只是为了迷惑外来之人所设,让得闯入者捡了芝麻丢失西瓜。
李太渊和苍澜二人此时也都中断了恢复,撑着虚弱的身子来到月焱身侧,目光骇然的望着黑柱。
“小泷,”苍澜先一步开口:“此黑柱来历不明,凶险未知,且由苍叔先上去试探一二?”
月泷回头看了眼,拒绝道:“苍叔你才刚适应体内的新阵,实力恢复不足平日的三四成,而且你又不懂多少阵法,还是好好歇着吧,这回,你可帮不上我。”
苍澜有些惭愧的僵住了迈开
的脚步。
众人看着朝黑柱靠去的月泷,尽皆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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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8章、司马一族,过往
月泷于黑柱前五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缕缕魂识小心的感应而去。
近乎于接触黑柱的那刹。
一股浑厚的魂识突然在月泷脑海炸响。
“何人胆敢擅闯我司马家禁地!”
月泷整个人猛然一颤,脸上不可遏制的浮现浓浓惊恐。
自这股魂识之中,他感应到了比之自己师傅还要强横的气息,仅是透出的那份压迫,便即险些叫他喘不过气来。
“前辈~”月泷神情紧绷,全然不敢展露出半丝无礼,恭敬请安道:“晚辈乃‘净安道人’的后代,先祖曾与前辈一族有着渊源,方才那枚玉符便是在下所出;晚辈无意冒犯,还请前辈见谅。”
“原是如此。”
魂识再度浮现于月泷脑海,但却少了许多先前的肃杀凶意。
月泷感应间,不由暗自松了口气,同时也庆幸,幸好有着此枚玉符作保,如若不然,怕是会被这股魂识一怒之下抹杀当场。
此般玉符源自净安道人不假,但他这身份却不是真的;
净安道人的后代子孙早已死绝,此枚玉符连带着一本纪要手札于百年前被人发掘于一处墓地之中,后来辗转落到了圣宗手里;
经过对那本纪要手札的分析,圣宗暗中找寻数十载之下,终才确定了碧湖岭中的这处秘境所在。
适才有了今日的闯入之局。
面对着魂识上来便自诩是司马家身份下,月泷才灵光乍现冒认此般净安道人后代的身份,想着或许可以凭此套一
下近乎。
好在,成功说服了这股魂识。
恍惚间。
月泷魂海一怔,继而意识被牵引着来到了一片黑暗的环境之中。
‘这是……’
仅是瞬间,月泷便反应过来,应是被那股魂识扯入了黑柱里头。
“前辈~不知有何吩咐,晚辈定当遵从。”
月泷明白,魂识此举,多半于他存着什么目的,如若不然,大可将之抹杀在外。
黑暗深处。
一道身影缓缓凝现,缓步靠向月泷。
身影的四周有着点点白光萦绕,像漫天萤火,散发着微弱稀薄的光;
但于这片黑暗的环境之下,这份微光却显得无比耀眼。
月泷目光死死盯着走来的身影,见对方是一名年迈老者,身形略微有些佝偻,但迈步间透出的气质却十分威严,大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态。
结合身影此前魂识所言;
月泷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恭敬请礼:“前辈可是司马家的先祖?”
身影来到月泷跟前,捋着白花花的长胡,一脸慈态的笑了笑,“不错,本座即是司马一族第五十二任族长,司马天华。”
“天华族长!?”月泷一怔,满是震惊。
他于那本手札纪要之中,确实瞧见过司马天华之名;
那时还只道寻常,不以为然;
没曾想,那等存在于好几个时代前的传说人物,有朝一日竟能有机会如此近距离下接触。
月泷不禁被这一刻奇妙的感觉所动容。
“前辈乃是同先祖一个时代的人物,于晚辈而言,即
也是先祖一般的存在,还请受晚辈一礼。”
月泷极尽恭敬之礼,表现得异常乖顺。
果然,如其所料那般,司马天华于此般恭顺姿态很是满意。
月泷心中邪邪想着,如何才能进一步讨好眼前这道身影,最好能自其手中继承下司马家的那份传承。
如此,此行才算大有收获!
月泷暗自思量间,司马天华的魂识再次传来。
“你既承此礼,顾及你祖上与本座的渊源,自今日起你便也算是我司马家的后代了,本座自不会亏待了你。”
“多谢先祖,”月泷激动得心跳都快了不少。
司马天华接着道:“你既是净安那老……”
似觉气息不顺,轻咳了一下;
而后端正了几分,继续道:“你是净安老友的后人,想必于阵道上的造诣不弱吧?”
月泷傲然笑道:“前辈慧眼如炬,不瞒前辈,家兄曾评价晚辈的阵道天赋,称放眼如今魂师界的年轻一代之中,鲜有敌手。”
司马天华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的僵硬,但仅是瞬间便恢复了正常,感慨着说道:“如此,净安老友在天之灵,也可瞑目了,能有如你这般出色的后人,实属他之幸也。”
“可怜我司马一族的传承,怕是要永远的断代了。”
月泷心头一跳,压抑着内心的惊喜,缓缓说道:“如若前辈不弃,晚辈可代为传承,待得有朝一日寻得前辈后代,再转而传之。”
为表诚意,月泷还为之立下了魂誓。
只是心中却是自盘算着,回头若是顺利接受了此般传承,只需说与哥哥听去;
如此一来,自己都不用动什么违逆魂誓的心念,以哥哥的性子,自会帮着清理完所有姓司马的人。
届时,自己就算想传,也定寻不到有资格受的人了。
司马天华看着立下魂誓的月泷,很是快意的笑了几声,像是很为之欣慰一般。
只是这笑声之中,隐隐透着几分阴邪。
月泷若是平素冷静的状态下,定能为之察觉一二,但此刻激动心绪下,浑然没有在意到这点细节。
司马天华收住笑声,严肃的看向月泷,“你既能来到此地,想必已是知晓我司马一族传承之中最重要的是何物了吧?”
月泷立马装出一副惭愧窘迫之色,满是尴尬道:“不瞒前辈,净安道人虽是晚辈的先祖不错,可时隔多年,早已迭代不知多少回,中途出了不少的岔子,待得晚辈生父传给晚辈时,已是仅剩只言片语的信息;”
“说来惭愧,晚辈只知前辈家族有着一座半圣层面的无上大阵,再多的便不知情了。”
司马天华明显愣了愣,随即又笑了一声;
此般笑声少了几分阴邪,像是真的发自内心一般。
“无妨,无妨,”司马天华感慨着说道:“而今知晓也是一样。”
“你且听好了,我司马一族历代传承守护的大阵,名为‘三十六天诛大阵’、亦可称作‘天诛除魔大阵’。”
月泷听言整个人
猛然一僵,显得有些诧异。
司马天华狐疑的望了一眼,“看你这模样,不像是不知情的样子?”
第1849章、唐元的付出
陆风身处这片阵势压迫下,已是尝试过所有能想到的脱困手段;
但,无一起效。
甚至都不能以‘起效’二字来形容,准确的说,仅是于心中想想,那些手段根本无一能够得以实践;
此刻的他,不论是灵气还是魂识,都难调动分毫,犹若成了一具尸体;
一具只剩下能独立思考的尸体。
眼下的处境,已是不能用绝境来形容。
留存于岸上的几人,经过一番尝试皆无果后,同样绝望到了极点。
唐元心力憔悴,愤然开口:“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说着目光决然的看向飞絮真人。
“我打算以身涉阵,为你破出个口子,回头你留存一缕气息于我身上;外头感应不出,希望闯进去能带给你一些不一样的感应,我和老陆他们的命,就交给你了!”
事到如今,唐元已是别无他法。
只能盼着凭自己这一身蛮力,能撑住那份阵势哪怕一瞬之机,好让得外边的人有所深切感应机会。
飞絮真人面露迟疑。
不待开口,乾芯急切的声音先一步传了过来,“让我先闯进去试试吧,唐大哥,你和飞絮真人实力强,留在外边机会会更大一些。”
飞絮真人打击道:“凭你的实力,闯进去怕是撑不过半息功夫,同丢进一块石头子没什么区别,莫要做这白白牺牲的傻事。”
“半息也好啊,”乾芯急的声音都起了几分哭腔,“至少让我可以为师傅做点什么吧。”
“哪
怕我仅能撑得一瞬,你们就当拿我做经验的积累好了。”
唐元深深的吸了口气,很是能领会乾芯此刻无助的心情;
基于惺惺相惜下,全然不忍拒绝。
“也罢,你想去就去吧,若有个什么好歹,也不要害怕,反正唐大哥过会就来找你和老陆。”
话语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
眼下情景,干耗在外头反而是一种折磨。
唐元凝聚出一缕精纯的灵气,缓缓推送到乾芯跟前;
心中思量着,以乾芯的实力,闯入之下恐怕连半息都支撑不住,但自己的这缕精纯灵气应当能撑过半息;
两相配合下,许能凭此感应得到乾芯被那阵势凝结时的过程,兴许有机会瞧出些苗头来;
就算不能,也好为自己待会的闯阵,积累些经验,争取能多撑一会。
乾芯小心的护着唐元递来的精纯灵气,以着自身灵气层层裹挟后,目光朝飞絮真人看去。
多一个人感应,便多一份机会。
“你会死在这!”
飞絮真人皱眉盯着乾芯,有些不愿迎合。
这一幕,不由让得乾芯有些改观,飞絮真人似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漠然。
“师傅在里面呢~”乾芯苦涩的笑了笑,“我最差的结局无非就是和师傅死在一块~”
“反正也不一定能有机会从此处秘境活着回去,这样的结局于我是最好的啦。”
飞絮真人神色间闪过一抹动容。
“也算我一个吧~”苏清儿同样被乾芯所打动,苦涩的说道:“
虽然我不想傻愣愣的跳进去,可要是这样有机会能救陆大哥的话,我还是愿意试一试的。”
萧忆雪微微低下了头,并没有吭声。
她与湖面上的所有人都没有太深的交情,心中虽然对陆风有着几分好感,但远远没有到为之赴死的地步。
只是,眼下的处境她也明白,就算什么都不做最终可能也免不了一死。
所以,若是在乾芯、苏清儿她们接二连三的赴死下,能整出半丝希望的话;
到了那时,她也是愿意为之付出一二的。
半晌过后。
乾芯成功敛入飞絮真人灌输来的一缕精纯灵气,顺了顺自身气息,纵身朝着湖面跃去。
而就在她几近快要踏出岸边的那刹;
却是突然遭唐元猛地一拉,重新扯回了岸上。
乾芯不明所以下,腮帮子都气得有些鼓起来了,瞪大了眼看向唐元。
却是发现此刻的后者连同飞絮真人,目光全都齐齐的看向着湖面上的棺椁所在。
那死寂的环境被打破了!
湖面之上第一次迎来了动静!
只是这动静来得多少有些诡异,那原本寂静漂浮在湖面的棺椁,此刻竟在水柱的抬升下,缓缓浮到了半空。
而且,居然还竖立了起来!
直勾勾的朝向了岸边。
随后,众人便见着棺椁之中存放的,竟是一根黑色短柱。
只是那根黑色短柱此刻也随着棺椁一道竖立了起来。
围在黑色短柱四周的棺材板纷纷脱落,沉入了水底。
那先前托载棺椁的
水柱也在黑色短柱的竖起后,缓缓又降了下去;
徒留黑色短柱诡异的竖立在无数的水柱中间,很是鲜明。
“动了!”唐元因为一直有留意陆风等人的动静,得见陆风手指于黑色短柱竖起的那刻,微微颤动了一下后,整个人不由惊喜出声。
随着叫喝声落,陆风从一开始的手指动弹,逐渐开始整条手臂都微微动弹了起来。
雾隐等人按照着实力高低,先后也都表现出了恢复动弹的情景。
“难道阵势在逐渐消解吗?”
乾芯惊喜的猜疑了一声。
就在众人听后心头一缓之际。
异变陡生。
黑色短柱的上空,一个黑色的圆环突然凭空隐现。
整片湖面在这一刻又一次为之震荡起来,那份压迫在陆风众人身上的阵势,如潮水般疯狂退去。
个别实力低弱的弟子,陡然间得以恢复动弹下,一个不适,纷纷掉落到了湖水之中。
饶是陆风、雾隐等人,此刻也都险些踉跄入水,那份突然恢复的感受说不出的难受,简直犹若夺舍别人身躯一样,同自己周身灵气都脱节了开来。
足足好几个呼吸下,才勉强恢复适应过来。
伴随着湖面疯狂震荡,一股股浓郁的灵气受黑色圆环调度汇集,逐渐化作出一个灵气漩涡,附着于黑色圆环周遭,形若一个圆形门户产生。
在众人骇然的目光注视下。
月焱、李太渊、月泷、苍澜,四人先后自那圆环门户之中走了出来,凌空立
在湖面上空。
陆风等人见此异变下,纷纷朝着岸边靠拢。
但紧接着,得见在四人后头走出的夏仪韵,却是不由让得陆风停下了脚步。
唐元远远看见月泷的身影出现,脸色霎时沉了下来,一股无形的杀意于心头弥漫。
碍于陆风此刻刚脱离那份压迫,还在适应着周身灵气,唐元一个飞掠来到其跟前,并排立在一根短的水柱之上。
月泷一行短暂愣神之下,适应了传送至此的那份不适;
看着四周环境,全然没想到此处竟会来了如此多的人;
目光扫视间。
感受到唐元散发的那股杀意,月泷目光下意识停留。
一眼之下,不由惊疑喝道:“你怎会安然无恙?一点伤势都没有?你是如何逃脱我那重力之阵的?”
“陆师兄~”夏仪韵远远看着唐元身侧的陆风,脸上一直存在的寒霜顷刻间为之消融殆尽,悬着的心也于这一刻,莫名多了几分安意。
月泷察觉到夏仪韵的变化,那份久违的甜腻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失神;
转念想到此般笑容不再是对着自己下,目光霎时从唐元身上转移,投到了陆风所在,眼中满是冷意。
“喂,大个子,这人就是你拼死也要保护的?”
“我看也就这样,没啥特殊的,何至于让你那般付出。”
唐元脸色一沉,隐隐带着几分别扭。
陆风错愕,“他这话什么意思?”
蓦然想到唐元此前鲜血淋漓模样,不由骇然:“你入那
一线天重力阵,不是受他蒙骗,是主动所入为了保护我?”
月泷远远听着,不由戏谑笑道:“原来他还不知道啊?大个子,你这也太傻了吧?为了保护他险些都死了,事后居然都不告诉人家?”
唐元不屑啐道:“少给我装腔唬人!就你那破阵,还远远伤不到小爷!”
“小爷不怕告诉你,那个时候小爷可不是受你胁迫才入得阵法!而是小爷主动想进去的。”
“此般还要多谢你那阵法,压得我可真叫一个舒坦,若非得其所助,小爷的炼体之术想突破怕是还不易了。”
月泷听言,眼中闪过一抹阴厉杀意。
陆风则更显动容了几分,虽然唐元嘴上说得轻巧,但他已是隐隐明了后者的用意。
定是怕自己知晓后过意不去,觉得会亏欠,才没有袒露这般默默的付出。
那时自己重伤未愈,力不能提,若是遭遇月焱一行,定无活命机会;
唐元定是知晓此点下,才委曲求全的主动走入的月泷所布之阵,最后有惊无险,实属是他运气好侥幸突破了炼体之术;
如若不然,怕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想到唐元险些死在月泷之手,陆风眼神同样变得狠厉起来。
夏仪韵这时待要挣脱开李太渊的气息掌控,去向陆风那边。
但却遭月焱无情的压了下来。
夏仪韵见状,愤怒的看向月泷,“你答应过我放我走的!要出尔反尔了吗?”
月泷撇过头没有回应,原本确实是
这般答应的,但想到一放走,夏仪韵就要去往别的男人身边,心中的酸意驱使下,他有些反悔了。
“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月焱冷厉的目光瞪向夏仪韵,“否则我不介意让这些人全都死在此地。”
夏仪韵愤怒道:“你答应过不杀他的!”
月焱不屑冷哼,纠正道:“那时只不过不想让小泷不开心,才答应得你那般以死要挟的请求!而且,我何时说了不杀他?只是答应了那个时候不杀他罢了。”
陆风远远听言,脸色愈发阴沉,没想到那时,自己竟不止于受到了唐元的暗中牺牲庇护,还有着夏仪韵的舍身要挟。
一股亏欠感,油然而生。
难怪月泷一行会放任唐元于阵自生自灭,没有进一步举动。
月焱一边钳制着夏仪韵,一边向月泷问道:“怎么样,感应到那玉符落在哪个方位了吗?”
月泷神色蓦然严肃几分,探手引向身后的那个黑色圆环,闭目感应半晌下,猛然朝着远处看了过去。
“玉符……在那人身上!”
众人顺着月泷所指,目光齐刷刷偏移了过去。
得见是司马邺和慕容禹二人所站区域后;
一个个脸色顿时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乾梦率先呵斥:“你小子不是称纳具被人窃走了吗?”
巽复厉声问道:“他口中的玉符是什么意思?可是离开此地的钥匙?”
雾隐则是直接飞掠靠了过去,“把玉符交出来!”
但却遭乾梦一把拦截了下
来,“雾老鬼!这小子毕竟是我乾天宗弟子,还容不得你这般!”
雾隐脸色一沉,“老夫这是为了大家好,若这玉符被那些人得去,我们怕都要困死在这!”
夏仪韵这时突然叫嚷:“陆师兄,玉符不能给,他们要来打开司马一族的传承。”
司马邺整个人都懵在原地,想解释完全插不上嘴,整个人都是无措状态,浑然没理解为何月泷要指向自己,问自己讨要玉符?
自己原先的纳具之中,确实有着一枚玉符不假,也知那是打开秘境的钥匙,可真的已经被人给盗走了啊!
还是说,月泷感应到的仅是自己身上司马一族的血脉?
这份血脉亦或是自己的性命才是他想要的?
司马邺对此很是不解,但再听得司马一族传承一词下,这份不解瞬间被贪念所占据;
他才是该得到这份传承的存在!
别说此刻手中没有玉符,就算有,他也断不可能交出。
众人僵持间。
月焱顾及李太渊二人还未完全恢复,一旦动手,不一定能占得多少优势下,转手扼住了夏仪韵脖颈,厉声朝陆风所在要挟道:
“青山宗主!”
“如若不想你这好师妹惨死于此,便去将那人手中的玉符,给本公子夺来!”
陆风见状,杀意顿起,凌厉的气息直将湖面荡起一圈圈波澜。
“哥~”月泷也为之吓了一跳,在得到月焱暗示性的眼神示意下,才缓下心来。
若只是做做样子,委屈一下
夏仪韵,他还是可以忍受的。
“素闻青山宗主仁义,怎么,要见死不救吗?”
月焱阴阳怪气的笑看着底下,话语满是戏谑:“本公子数三声,若你再不动手,可就休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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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0章、赵炎下落的线索
陆风面对着月焱的威胁,目光下意识朝司马邺所在扫了一眼。
后者见状,顿时满脸惊惧,吓得连连后退,都撞到了慕容禹怀中。
“玉符不在我手上啊!”
司马邺惊慌间连忙大喝,“我的纳具被人给抢走了啊。”
月焱浑然没有理会司马邺的叫喝,报数已然开始……
“陆师兄,别管我。”
夏仪韵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冲月焱骂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算死,也不会拖累陆师兄的!休想拿我威胁他。”
月焱冷哼一声,随手点向夏仪韵的穴位,“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陆风眼疾手快待要抓住月焱抬手点穴的瞬间予以逼近;
但却不料,月焱出手实在太快,他这刚前掠没几步,后者已是完成对夏仪韵的进一步封禁。
而陆风这前掠的举动,也不由引得月焱众人一阵嗤笑。
月泷看向底下陆风的身影,更犹似在看着一个滑稽的小丑。
陆风一颗心陡然一沉。
近乎觉得已是到了无计可施的关头。
一股凌厉的杀意突然自月焱众人后方袭来。
一颗碧绿色的圆珠,犹如黑夜中闪过的流星,径直袭向月焱那扼制夏仪韵的手臂。
凌厉的势头顿时让得月焱心神俱震,慌乱间再也顾不得挟持,本能的松手闪避。
陆风因为本就维持着前冲势头,完美把控住了此般时机,近乎在月焱闪避的那刹,身形再度飞掠了过去。
这一次,月焱等人再没能及时反应;
眼巴
巴看着坠落的夏仪韵跌入到了陆风怀中。
“找死!”月泷霎时间愤怒到了极致,“杀了他!”
李太渊和苍澜二人受命下,同时出手,朝陆风攻去。
月焱惊骇间避开那抹偷袭,回过神下待要也朝夏仪韵和陆风攻去之际,一股不安心悸感突然弥漫。
回眸的那瞬,目光顿时一凛。
“小心!”
随着叫喝。
数之不尽的各式各样暗器如蜂潮般朝着他们飞袭而来。
月焱明白,此般攻势,依旧出自先前那偷袭之人。
李太渊和苍澜感受到此般攻势下,再不敢冒进,连忙回身护在月焱和月泷跟前。
而随着他们支起防护灵气屏障,抵御向飞袭而来的无数暗器的那刹。
却是愕然发现,这些暗器看似势头异常凶猛,但实则却都不具备多少的杀伤力。
可以说只需天魂境一息的力量,轻轻一挡就能尽数抵挡下来。
饶是此刻他们状态不佳,所撑起的防御强度有限,也断不是这等级别的攻势所能撼动的。
可能有诈!
众人心头尽皆浮现出一股违和。
眼看着无数暗器被轻松震飞,攻击势头快要停息的那刹。
一颗微不可察的细小圆珠,隐于无数暗器堆中突然逼近。
相较于其他锋利骇人的暗器,此般圆珠可以说实在太不起眼。
然,就是这么一颗细小的圆珠,却是在接触李太渊二人支撑的那个屏障的瞬间,便将屏障给击溃了下来。
二人猛然间同时被震出一口鲜血。
圆
珠势头浑然不受多少影响,化作一道箭光一般,洞穿了李太渊二人身后站着的月焱,于其肩膀处破开了一个血洞。
“哥!”月泷满是惊恐,慌乱的抬手捂向月焱的肩膀。
“不碍事,”月焱忍着疼痛点了下头,“避开了要害。”
说话间目光已是穿透水雾,锁定向了后方凌空而来的那道瘦小身影上。
月泷看着来者,眉头顿时紧皱,“抱着个人,竟还能打出如此攻势!他到底是哪一方势力的弟子?”
陆风接下夏仪韵,平稳落向水面后,目光同样死死看向着远处走来的身影。
此前还在好奇,何人于此般关键节点,出手帮了他;
得见走来的竟是曲坎后,不由满是愕然。
他虽知曲坎也在此处秘境之中,可万万没有想到,过去短短时日,后者如今的实力竟变得如此恐怖?
看其方才的出手,以及此刻抱着曲娇娇凌空踏来的轻松淡然姿态……
实力少说也在天魂境三息往上。
"他这是受了哪位大能的传承?"
陆风心中刚浮现此般猜疑,突然便即自曲坎身上感应到了一股阴暗的气息……
魔气!
陆风脸色下意识一沉,但转念想到曲坎的经历,这段时间来一直混迹鬼域那等凶险之地,有机会接触并修行魔功,好像并不是什么太过意外之事。
唯盼着其心性不要太过变化为好,手上沾染的血也不要扯上无辜。
但就其如今表现来看,杀得人怕是绝不会少
心性怕是也非从前;
毕竟,从前的曲坎,可不会如眼下这般强横的抱住曲娇娇,不让其挣开自己怀抱,甚至存着几分挟持限制之态。
就在陆风惊疑间。
乾芯的身影突然靠了过来,因为无法凌空的关系,此刻的她是在乾梦的帮衬下来到的陆风身边。
俨然是有着极其要紧之事。
“师傅,你快看……”
乾芯手中捧着一枚黑色的暗器,鼻尖只觉说不出的酸楚,满是哽咽道:“这……这是不是小炎子的蝠翼镖啊?”
陆风神情一震,一边扶着夏仪韵的同时,一边急忙取过乾芯手上的暗器,来回端量下,笃定道:“虽然材质提升了,但构造没变,这就是小炎的蝠翼镖!”
乾芯激动的眼睛都湿红了几分;
终于……有了赵炎下落的线索!
“师傅~”乾芯强压心中激动,急切道:“这暗器是那人方才出手时一股脑丢出的其中一枚,小炎会不会被那人给抓去了?还是说那人抢走了小炎子的蝠翼镖?”
陆风待要开口询问向曲坎;
突然神色一变。
“不好!”
近乎在好字堪堪出口的那刹,此前压迫得难以动弹的阵势,竟已然再度冒了出来。
速度之快,浑然不给半点反应的机会。
不管是上空的月焱一众,还是靠来的曲坎与曲娇娇,亦或是刚刚踏上岸边的司马邺等人,此刻尽数被凝结压制在了原地。
虽不似最初那般完全不能动弹,但也仅限于只能缓慢
抬手,再难有大幅度的动作,周身灵气犹如铁块般沉重,很难再行调动。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
很是不解,分明已经褪去的阵势,何以会这般毫无征兆的再一次冒出来?
夏仪韵此刻最为憋屈,好不容易得救,身上的禁制和穴位也都得以顺利解开,可还未来得及同陆风说上半句话,便即迎来了此般变故。
就在所有人都怔怔不安之际。
那伫立水面的黑色短柱突然猛地暴涨,直径一下扩张了数倍不止。
紧接着,上空出现的那个黑色圆环,逐渐下沉,像是被短柱所牵扯一般,竟生生撕裂了开来,融入了短柱之中。
一时间,众人只觉身上的那股压迫更为沉重了许多。
随着黑色短柱的膨胀,一道黑影逐渐于短柱上空浮现,像是由黑色短柱的那部分能量所凝聚幻化得一般,逐渐聚合出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
随着这道黑色身影的出现,众人身上的那份压迫又陡然少了许多;
那份具有可怕压迫的阵势,像是受到了那道身影掌控一般。
众人压力骤减下,甚至都能有余力来做些简单的动作了。
陆风还道此般人影的出现,许能迎来良性的转机。
但却猛然惊觉,那黑影立足于黑柱之上后不久,气息似乎死死锁定到了他的身上。
这一幕,让得陆风不由冷汗直流。
再看身侧众人的反应,并没有太多变化。
陆风心中又是一沉,意识到那股气
息,似乎仅仅锁定在自己身上?
正当狐疑是何缘由之际。
身影竟诡异的开口了,“你身上为何会有瑶瑶的气息!?”
并非寻常的言语声音,而是身影本身的魂识力量借由四周阵势所发,听上去十分的沙哑沉重。
自这份沉重之中,众人尽皆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意。
月泷等人心头顿时为之大喜,本以为这道黑色身影的出现,会于他们极为不利,乃是曲坎整出来的动静。
但就此刻来看,似乎更像是归属于此片空间本来就存在的东西。
想到这。
月泷顾及自己与司马天华友善的关系下,待要开口套近乎,争取博得眼前身影的好感,借后者之势,灭杀掉陆风一行。
却是惊愕发现,又一道身影突然闯入了此片区域,但就在游离到曲坎上空后不久,便即同样凝结了下来。
"司马依依!"
瞧见这道身影的出现,陆风、唐元等人的脸色一下差到了极点。
而更让他们绝望的是,司马依依接下来的话语。
“文彬哥哥,他杀了瑶瑶,你快杀了他,为瑶瑶报仇!”
陆风等经历过司马家二姐妹事情的人此刻眼珠子都瞪大了数倍,没想到那时逃走的司马依依,竟辗转来到了这。
更没想到的是,眼前这道比之司马依依恐怖强横千万倍的身影,竟然会是胡文彬!
陆风想到从司马瑶瑶处得知的信息,想到她同胡文彬的关系……
顿时深感不妙,脸上满是惊惧!
如若胡文彬听信了司马依依的话,再加上自己魂海之中确实封禁扼杀了司马瑶瑶……
胡文彬一怒之下,恐怕绝不会放过自己。
陆风心神俱震,急忙开口……
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胡文彬猛然跃起,已是于刹那间逼近到了跟前。
于陆风惊惧的目光之中,猛地一指点在了他的眉心。
这一幕,险些让得月泷笑出声来。
"好,就是这样!"
月泷心中满是幸灾乐祸,"一举震碎掉那该死的家伙的魂海!"
"这样夏姐姐就再没有牵绊的人了!"
唐元看着陆风突然遭受此般突兀的攻势,急的一颗心都为之悬到了嗓子眼。
“师傅~”
乾芯绝望间,眼泪顺着眼眶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其侧的飞絮真人同样满脸动容,远远看着陆风那张熟悉俊美的侧颜,心中没来由的也是涌上一抹难受。
相较于众人的绝
望,苏清儿更多是还是酸楚,看着此般情景下,依旧被陆风死死扶着的夏仪韵,心中说不出的羡慕。
看着那道不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浑然不比自己差的身影,一时间心中的卑意甚至都盖过了对于陆风处境的担心。
想得更多的,居然是如何在夏仪韵这样的女子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优势出来?
不至于被比下去。
可转念一想,如陆风这般耀眼的风云人物,身边定不会缺少女子,自己即使胜过了夏仪韵,今后定也还会有别的女子出现,自己断不可能一
直胜过去。
与其想着攀比胜过旁人,倒不如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只要自己足够出彩,何愁吸引不得陆大哥的目光?
可如何才能……
苏清儿一时间很是彷徨。
而在这份彷徨下,才终是反应过来陆风此刻处境的凶险,眼中不由满是焦急。
另一边。
司马邺此刻也冷静了下来,暗自整合了方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一个惊恐的念头蓦然浮现于他的脑海。
如若月泷等人感应得不错,确实察觉到了玉符的气息和方位……
那么,他们那时看向的会不会不是自己?
而是自己身后的慕容禹?
是因自己司马家的身份下,外加乾梦率先的叫喝,才让得所有人产生了误会?
也让得他忽略了此般细节?
难道……
司马邺惊恐间反应过来,只觉后背一阵发凉。
如若那时慕容禹比之自己先一步醒来,盗走了自己身上的纳戒,再佯装昏睡……
那一切可就都解释得通了。
甚至!
那偷袭打晕自己的可能就是慕容禹。
叶凌菲的死,保不准也是撞见了这一幕,才被慕容禹所杀。
可,向来信任自己的慕容禹,怎会突然做出这等卑劣不讲道义之事?
为了于此般环境下保命?
才觊觎自己手中的那把钥匙?
司马邺很是不解。
一时间。
整片湖面陷入死一般寂静。
足足持续近一炷香的时间;
胡文彬才缓缓撤下点向陆风眉心的手。
不论是月焱等人,还是唐元一众,此刻目光尽皆
死死看向着陆风所在,紧张得犹似忘却掉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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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1章、考验
“动了,他动了!”
“他没死!”
也不知是谁突然叫喝了一声。
紧接着,众人便见陆风突然睁开了双眼,还兀自晃了一下胳膊;
抵抗着那股压迫,艰难地朝着胡文彬离去方向作了个揖。
这一幕霎时让得众人惊得头皮发麻。
“他这是怎么回事?”
月泷心中最为难受:“怎么像是在谢那黑色身影?”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那身影不是去报仇杀他了吗?”
司马依依此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不满道:“文彬哥,你做什么呀?杀他,赶紧杀他呀,为什么不杀了他啊!”
“够了!”胡文彬愤怒的瞪向司马依依,恐怖的气势震得脚下的黑柱都为之一颤,荡起无数水花。
“当年你便爱颠倒是非,捏造黑白,害惨了我和瑶瑶!”
“而今死得只剩下这股残魂,还不消停吗!”
“当真以为我还会像当年那样,傻傻听从上你的当吗?”
司马依依浑身胆颤,哆嗦着喝道:“可他……他杀了瑶瑶啊!”
“闭嘴!”胡文彬凛然呵斥道:“瑶瑶怎么死得,我心中自有分寸!”
说着气息明显冷了下来。
一字一句的喝道:“当年受封之前,我记得同你说过,如若再有下次,定不会顾及瑶瑶情面,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司马依依僵硬的身体猛然吓得倒退了半步。
感受到胡文彬所散发的那股恐怖杀意下,急忙求道:“不,文彬哥,你不能这样。”
“别杀我,
我那么钟意你,我此生一颗心仅仅只在你一人身上,你不能杀我……”
一根尖锐的利刃自胡文彬脚下的黑柱分离,缓缓凝现悬于半空。
司马依依惊惧声顿时变得凄冽,“不,不能这样,文彬哥,你不能杀我……”
“我错了,依依这次真的错了,文彬哥,再给我一次机会。”
“依依再也不骗你了……”
呃!
胡文彬神色漠然,抬手一扬,那柄黑色利刃瞬间划破层层水雾,洞穿了司马依依的残魂。
"当年就是因为一念之差,没有杀你,才害惨了瑶瑶……"
胡文彬自嘲苦笑的摇了摇头,"同样的错,我不会再犯了。"
唐元看着胡文彬灭杀司马依依的一幕,只觉无比快意,同时也无比好奇,此般突然的反转是何缘由?
思量间,运转微弱的丝毫魂识询问向陆风。
“老陆,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家伙怎么突然不杀你了?”
陆风脸上泛起一抹庆幸的苦笑,回应道:“又一次多亏了司马瑶瑶。”
“她还活着?”唐元大惊。
“是她留存的气息救了我,”陆风叹息着摇了摇头,“说来话长,回头有机会再同你细说。”
事实上。
在被胡文彬侵入魂海的那刻,陆风也以为自己这回死定了;
尤其是胡文彬瞬息之间便锁定到了封禁司马瑶瑶的那颗灵魄时,陆风更是绝望。
可原以为会被一怒之下直接抹杀命魂的情景并没有等来;
反而是自己魂海中的那
份压迫退了下去。
陆风那时并不知胡文彬撤去压迫的用意,也顾不得思考,连忙将前因后果一股脑的解释了一通。
出奇的,胡文彬居然完全信了下来。
陆风很是愕
然的问及缘由。
得到的回复却只有五个字——"乾坤缚灵手"。
陆风茫然,经点拨下才终是恍然明白过来;
是因司马瑶瑶那时帮着一起引导封禁那些魂傀的手法,就是传说中的乾坤缚灵手。
也正是因为此般手法让得胡文彬瞧出了端倪,司马瑶瑶是自我主动封禁,而非被人所害。
适才迎来了眼下情景。
在胡文彬灭杀司马依依后,整片湖面再度陷入了死寂。
而他整个人看上去变得无比的落寞。
足足适应了半晌。
胡文彬才再度出声:“诸位擅闯至此,可是为了司马一族的传承而来?”
随着问话,众人身上的那份压迫完全撤了下去。
但却无一人敢妄动。
司马邺趁着此般机会,连忙说道:“前辈,我叫司马邺,是司马家的后人,是来接受这份传承的,还请前辈应允。”
见胡文彬有些不喜的看过来。
司马邺连忙又道:“我原先有着祖传的玉符在,但不久前遭人劫走了,不过那贼人可能不是别人,而就是慕容……”
"禹"字还未说出口的那刹,突然一道寒芒闪过。
下一刻,司马邺只觉脖颈一凉,低头看去,一把锋利的匕首便已抵在了自己脖颈处。
“慕容禹!”司马邺反应过来
下,愤怒呵斥,“我拿你当兄弟,你为何要这样?”
问话的一刹,突然反应过来,惊恐道:“不对,你不是慕容,慕容没有这样的实力!”
司马邺自问方才明明有着戒备在,若是以慕容禹的实力,断不可能如此轻易挟持住自己。
“你究竟是谁?为何夺了慕容的身子!?”
"慕容禹"并没有理会司马邺,而是冲着远处的胡文彬叫喝道:“交出司马一族的传承,并且打开通道放本座离开,如若不然,我定叫你这唯一的后代横死当场。”
慕容禹叫喝间,还不忘提醒,“别想着再以先前的手段压迫,本座已用秘法钳住司马邺的命魂,稍有异动,他必死无疑。”
陆风同乾梦等人此刻感应到"慕容禹"散发出的那股狠厉气息,不由一个个尽皆呆愣在了原地。
自这股气息,他们已是辨别出眼前这个"慕容禹"的虚实底细。
司马邺叫喝的没错,确实已经不是慕容禹本人了;
而是魔鹰冯潇!
众人也终是明白过来叶凌菲的死具体是何原因。
俨然,正是魔鹰所为。
准确的说,是魔鹰借着叶凌菲的身体辗转来到了此地,或者说是一路跟着司马邺二人来到的这里;
而后寻得机会,偷袭打晕了二人。
再然后,便自叶凌菲的魂海之中,转嫁到了慕容禹的魂海之中,完成了夺舍的转换。
为了更好的隐藏,才营造出遭人偷袭,又杀害叶凌菲的局面,形成误
导。
只是,众人不解魔鹰何以能接二连三的夺舍?
这多少有些有违修行常理。
就算是邪门秘术手段,也当不至于如此骇人才对。
在众人震惊之中。
魔鹰再度出声,“赶紧的!本座没同你开玩笑!”
见胡文彬一脸淡然,不为所动。
魔鹰急道:“本座夺舍的这具身体,掌控不了多时,你若再迟疑,本座只好玉石俱焚了!”
众人听
言,不由纷纷明白过来;
接连夺舍属实有违常理,但若只是从叶凌菲体内逃窜钻入慕容禹体内,以寄居的形式苟延,倒是合理。
此刻,魔鹰多半只是借着余力,强行霸占抢夺了慕容禹这具身体的主导权,是以才扬言撑不了多久。
正当众人好奇胡文彬待要如何应对时。
却听胡文彬蓦然冷笑了几声。
笑声说不出的凉薄。
而后,便听其极其漠然的开口:“不过区区一介后人的命,也想威胁于我?”
“小子,你可知,当年的司马一族,有多少人死在我的手下?”
魔鹰听言,整个人不由都僵在原地,骇然道:“你,你不是司马一族的人?”
月泷一众得见此般情景,也都各个心头骇然。
庆幸好在没有轻举妄动的攀关系,如若不然,保不准反倒要适得其反。
司马邺此刻已是心如死灰;
就眼下情景来看,他司马家的传承……似乎早已不复存在,早已落入了外人之手。
绝望间。
突听得胡文彬又笑了几声。
只是此刻的笑声
除了凉薄外,还透着一股浓浓的悲凉,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魔鹰胆颤的看着这一幕,突然察觉周身好似被一股恐怖的气息所笼罩,但这股气息似又不存太多杀意。
彷徨惊忧间,听得胡文彬冰冷的声音传来:
“而今禁制已破,这份传承你们想要,且管就拿去吧!”
“但我答应过瑶瑶,需得传给有资格受之人,所以……”
胡文彬冷厉的目光环伺全场:“想要传承,需得通过我的考验!”
魔鹰依旧钳制着司马邺,冷声问道:“什么考验?”
“还轮不到你!”胡文彬厉声呵斥,转而一指点向司马邺所在,一缕黑芒顺着其指尖如箭矢般飞梭没入后者的魂海。
“司马家的传承,理当由司马家的后人,第一个接受考验!”
随着话落,胡文彬便没了动静;
司马邺同样僵在了原地,双眼翻白,呆若木鸡。
众人得见此般场景,不由都兀自皱了皱眉。
均不由自主的浮现一个念头,莫不是胡文彬念及司马邺身份下,打算予以一定的通融?
让其第一个接受所谓的考验,以便名正言顺的传之?
可此般念想于众人心中才浮现没多久,便见胡文彬所袭出的那缕黑芒,径直从司马邺的额头浮了出来。
紧接着,那黑芒盘旋于司马邺身前一米有余,逐渐凝实,化作一枚指宽短锥。
“前辈……不……”
司马邺回过神,得见此般恐怖场景,吓得六神无
主。
然,惊恐声才堪堪乍起的那瞬,凝实如锥的黑芒便即猛然贯穿了他的脑袋;
司马邺的身魂皆在刹那间消亡。
这一幕,再次惊呆了场上的所有人。
也颠覆了每个人心中的那份狐疑猜想。
“死,死了?”
魔鹰因为距离最近的缘故,看着司马邺横死跟前,不由浑身一冷。
怎么也没想到胡文彬口中所言的考验,竟会如此果决恐怖?一言不合就杀人?
从那黑芒入体,到司马邺死,前后相隔不过数息功夫,怕是仅仅只够询问一两个问题……
难道一经答错,就会立刻横死?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由变得有些心惶惶;
若说面对是正常的敌人,这份惊惧
害怕到还不至于如此,可在胡文彬面前,在他所控的这份阵势底下,所有人都明白,后者想动手杀人的话,根本不可能有抵挡反抗活下来的机会。
胡文彬随手灭杀司马邺后,神情浑然没有半丝变化,召引回那缕黑芒,若鱼儿般游离在自己身边,冷漠的声音再一次传出:
“可惜了,本该是最有机会的……”
胡文彬似对司马邺十分的失望,叹息间朝众人说道:“而今司马一族最后的血脉也死绝了,为了不让传承断绝,看来只能寻你们这些外姓之人了。”
说着目光漠然朝魔鹰所在投了过去,戏谑着笑道:
“方才你说,很想要这份传承?”
魔鹰整个人彻底僵住,还不待开口,那黑芒便即逼近到了跟
前。
仅是瞬间,他的意识便即被拉到了一片完全漆黑的环境之中。
下一刻,胡文彬的魂识缩影浮现在了他的跟前,没有过多的废话。
“瑶瑶教我的考验很简单,你死他活,或者他死你活;”
不待魔鹰询问具体什么意思,胡文彬声音又传了过来:“给你三息时间,寻来一个愿意为你去死的人,你才可活;”
“亦或是,你主动赴死,可保外头一人活命。”
此话一出,魔鹰整个人不由都傻愣在了原地。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考验?
气得险些昏死过去。
这他娘的算什么考验?
简直就是在戏耍于他!
他一介夺舍之人,周遭怕都是恨透了他的存在,怎么可能过得了如此考验?
“三、二、一!”
胡文彬对此却丝毫不予理会,自顾自的报着数。
魔鹰目光瞬间变得死寂而又绝望。
待得三声过后;
魔鹰同样被震出了那片黑暗环境。
回过神的那刹,虽同样看到了那抹悬于跟前的黑芒短锥,但却并不似司马邺那般惊慌得彻底失了理智。
近乎于刹那间便抬起了手。
正当众人以为他是要抵挡黑芒侵袭时,却见其手中一枚银光突然径直飞向了月泷等人所在。
而后,黑芒一闪而过,同样洞穿了他的脑袋。
不管是魔鹰还是真身慕容禹,尽皆于这一刻消亡。
月泷愕然接下飞来的物件,见是一枚纳戒后,足足愣了好一会。
乾梦见此情景,震怖
的同时,那叫气得一个咬牙切齿!
他十分清楚魔鹰方才做了什么。
魔鹰恨透了他乾天宗,自知难逃一死下,定是将那玉符丢了出去,不愿便宜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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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2章、乾芯的笑容
胡文彬冷冷的扫了一眼月泷等人方向,但却并没有展露多少在意的感觉。
这让得月泷等人无不松了口气。
"哥,玉符~"月泷感应间,藏在背后的手激动的朝着月焱扬了一下。
他有想过一万种可能获取玉符的场景,唯独没想到会来得此般容易,简直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月焱神色间难掩喜色;
看来这传承注定是属于他们的!
只是有些在意,司马天华口中的传承,同眼前这胡文彬口中的传承是同一份呢?
还是说司马一族本就有着多份传承?
亦或者,他们之中有人在说谎?
"哥~"月泷隐晦的魂识传入月泷魂海,"如今玉符到手,我们寻机会打开通道回石坛那吧?"
"莫轻举妄动。"
月焱神色一凛,目光严峻的扫了眼远处的胡文彬。
眼下情景,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脱逃,稍有异动,怕就会被当场格杀。
"先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月焱沉着脸暗自叮嘱。
另一边。
在胡文彬接连灭杀掉司马邺和慕容禹二人后,所有人都胆寒畏怯到了极点;
基本都不敢正面看向胡文彬,生怕被其选中成为下一个遭殃的人。
胡文彬似有些不满于众人的表现,冷笑了一声后,开口道:“司马一族的传承可是极其宝贵的存在,你们没人想主动站出来接受考验吗?”
“若是通过了考验,一跃成为最顶尖的阵师也是有可能的!”
“同此般际遇相比,区区性命
的付出,可算不得什么。”
见依旧没人回应。
胡文彬目光扫视间,停留到了巽复和冯黎身上,看着二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笑了笑,“既如此,那我便亲自挑选了!”
“且就你们两个吧!”
随着话落,两道黑芒直指向巽复二人跟前。
巽复心神一怔,连忙护在冯黎面前。
“我来,冲我来,求前辈放过我夫人。”
巽复惊慌恳求道。
胡文彬不为所动,抬手一点,黑芒径直绕过巽复,没入了冯黎的魂海。
“不~”巽复急得额头青筋暴起,但在胡文彬的压迫下,却是难以再动弹半分;
本悬于其跟前的那道黑芒,也在其叫喝的同时,散了开去。
陆风看着这一幕,暗自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看情形,胡文彬这是不打算继续考验巽复了?
还是说,方才巽复的表现于胡文彬而言,已是通过考验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黑暗中,冯黎惊慌啐骂道:"你要杀便杀,何必以这考验当借口。"
胡文彬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因为有着巽复的表现,这次的询问同面对司马邺二人时略有不同,要更直接不少。
“你可愿为了外头那人去死?”
“你若死了,我便放他离开。”
冯黎听着此般问题,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待得胡文彬冷厉的报数声响,这才惊醒过来。
冯黎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满是绝望的摇了摇头:“若是数月以前,我定愿为了夫君而死,可……”
胡文彬气息笼罩间,感应出了冯黎的状态,惊道:“你有孕了?”
冯
黎苦笑的点了点头,“为了孩子,我不能死。”
胡文彬目光一冷,“本座有一禁制手段,可让你多活一年,待得那时禁制才会发作,你才会死去,如此,你可愿赴死?”
冯黎心神一紧,“前辈为何执意要妇人去死?”
胡文彬并未回应,“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愿,还是不愿!”
冯黎吓得浑身一颤,连道:“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出世,我什么都愿。”
说着脸上满是苦涩,“只是怕复哥那笨手笨脚的模样,独自一人带不好孩子……”
冯黎怆然的神色还未持续片刻,魂识便被震出了黑暗。
回归本体后,冯黎还未从震惊中回神,却见悬浮跟前的黑芒径直袭了过来。
那一瞬,冯黎吓得近乎都闭起了眼。
但等来的却并不是死亡,而是亦如此前经历的那般凝滞压迫,全然无法动弹。
众人此刻也都惊愕的看着冯黎的变化,只见那黑芒并未如洞穿司马邺二人脑袋那般灭杀冯黎,而是化作一个黑色的紧箍,圈在了她的额头。
巽复此时吓得整个人都已经被汗水浸湿,颤声吼道:“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胡文彬轻笑一声,“没什么,她通过了我的考验,谨防泄题,困她一会。”
此话一出,不止于巽复愣住了,场上所有人也都在这一刻全都愣住了。
考验……通过了?
如此短的
时间?就通过考验了?
很快,胡文彬口中的"泄题"二字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众人不由纷纷猜测,所谓的考验,莫非就是简单的询问几个问题?
可这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
巽复皱眉问道:“既然通过了考验,为何还要困我夫人?不能直接传承于她吗?”
胡文彬仅是冷冷回应了一句:“传承不止一份。”
而后控着那缕黑芒便径直来到了巽复跟前的一名弟子前头。
巽复一惊,急道:“小淑,放宽心,你黎姐能过,你定也可以的。”
那被唤的弟子郑重点头。
但很快,黑芒一进一出之间,那人便被洞穿了脑袋,血雾飘荡四野,溅了巽复半身都是。
巽复闻着浓郁的血腥味,双眼霎时变得通红,满是杀意,“你个魔鬼,你到底是在考验还是再肆虐杀人!”
“呱噪!”胡文彬愤怒的扫了一眼巽复,抬手间一股威压震慑,直将巽复整个人都盖得跪了下去,再难动弹。
继而黑芒一个接着一个选中巽环庄的弟子;
短短数个呼吸之间,那些被选中的弟子无一不被炸开脑袋而亡,鲜血染红了周遭。
巽复的神情已是从最开始的愤怒杀意,转变做了无尽的绝望与死寂;
心中充满了无助与懊悔,觉得是自己的叫骂,才惹得胡文彬大开杀戒,连累了庄内弟子。
陆风皱眉看着这一幕,原先见冯黎顺利通过考验,心中还为之松了口气,觉得考验应该不会太
难;
但在接二连三的弟子死去,看着巽复那绝望无助的模样,一颗心又为之沉了下去。
到底是什么样的考验?会让得胡文彬于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决绝杀人的举动?
很快。
胡文彬再杀完巽环庄一干弟子后,目光朝他这边投了过来。
陆风猛然一僵,难以言喻的不安感弥漫。
当那黑芒最终停在乾芯跟前时,更是紧张得心跳仿佛都停了下来。
心绪急转,浑然想不到应
对之策下,只得下意识传音。
"想想司马邺他们同冯黎的差别!"
陆风观察下来,虽不知胡文彬考验的具体,但想着破局的关键,最为可能的就是各人性情的诧异,眼下也只得如此提点乾芯。
乾芯坦然一笑,面对着靠近的黑芒并没有如前人那般惊慌失措,脸上挂着惨然的笑容,淡淡的朝着陆风道了一声,“谢谢师傅~”
陆风明白,乾芯此语谢的不是他此刻的这般提醒,而是谢着那份教导的师徒情谊。
同时也明白,乾芯的这般笑容下,是一颗已经做好迎接死亡准备的心。
她并没有任何把握应对这所谓的考验。
然;
当她听得胡文彬询问,愿意为谁而死?以自己的性命去换取一人存活时,却是笑了。
笑容很甜,带着感激的幸福感。
隐隐还有着几分庆幸的笑。
近乎是没有半点犹豫,她便回应了胡文彬的话。
此般问题于旁人而言或许是个考验,但于她而言,根本算不得考验
,只能算是选择。
要么她与师傅一起活;
要么她死,师傅活。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选择自己活,而让师傅死的。
这样的选择于她而言,即使苟活下来,也是全然没有半点意义的,余生也将永远活在自责之中,更无颜面对邵阳、君子依她们。
乾芯脱口而出的回应,让得胡文彬也愣了一瞬。
同此前将其余人立刻震出不同,这一回,他再度询问了一句。
“你如此心甘情愿为他去死,可有想过,他届时面对考验,可不会选择为你而死;我可以再给你一次选择活下去的机会,可要改变?”
乾芯听得此般询问,非但没有动摇选择,反而再一次笑了。
“要没有师傅,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我如今的实力和学识都是他教授的,没有他,亦不会有今日的我,单是这点就足够了。”
“他不选择我,只能说明他没办法选择我,他有着其他要保护的人;”
“若仅有我一人,他定不会吝啬自己的性命。”
“他是我师傅,我比你要更了解他。”
这一次,轮到胡文彬笑了。
笑容同样带着几分庆幸,同时又透着几分惆怅与怆然。
“瑶瑶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像是在自夸,又像是在感慨。
乾芯懵懵的看着,恍惚间被震出了那片黑暗。
回过神的那刹,刚想给陆风传递向信息,但却发现受到一股无形压迫,瞬间变得和冯黎一样,凝在了原地。
陆风一直关注着乾芯的动静,得见其回过神眼珠转动的那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索性没有迎来被洞穿脑袋的画面;
这才让他紧绷的心绪舒缓下来;
如若不然,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行径出来。
乾芯的存活,让得众人心中都似亮了一盏明灯,隐隐似抓住了考验的关键。
黑芒来到一侧的萧忆雪跟前。
没有任何迟滞,萧忆雪瞬间也被带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当听得胡文彬的询问后,她虽然同样震惊和紧张,但却并没有乱了方寸。
心中不断告诫着自己,"想想乾芯会怎么样回答这个问题!"
如是想着,很快便有了答案。
她寻不到一个愿意为她赴死的人;
但若是自己
死而让一人有机会存活下来的话……
萧忆雪明白,此般问题绝对不可拒绝不答,料想司马邺二人的性情,应该便是栽在了这样的问题之上。
而乾芯毫无疑问,定然选择牺牲自己保全陆风。
犹豫间,待得胡文彬报数快要结束的那刻,她回应出了自己的选择。
本想着同乾芯一样,也选择陆风,但顾及彼此之间仅是泛泛交情,怕胡文彬进一步询问赴死缘由难以回答下。
萧忆雪最终报出了乾梦的名字。
而理由也很简单,自己能入逍遥阁任职,不至于继续在门内受到一些师姐的欺负,完全是托了乾梦的照顾。
这在她看来,是最具说服力的回答了,也是她心中万般不得
已下,真心会生出愿意赴死的人选。
此般选择,她承认有赌的成分在。
若输,可能就要死了。
索性的是,她赌对了。
胡文彬甚至都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直接便将她震了出去,禁锢在了原地。
“又一个通过考验的?”
玄雾山众人见状,心中的那份紧张和不安少了些许。
很快,考验来到了相距不远的苏清儿和夏仪韵二人身上。
二女同萧忆雪一样,存着一分机警在心头,乾芯的表现她们也都看在眼中,同样猜想到了一二。
苏清儿回应胡文彬的询问时,并没有犹豫多久,于她而言,死虽然十分害怕,但若是死能换陆风活命的话,她还是愿意的。
此般情愫,早在当初东元灵狱的诡门阵中以及黑冰崖上的相处下,就奠定了的。
夏仪韵虽然没有太多的感情基础在,但因为刚被陆风救下不多时,加之剑宗一役对于后者的崇敬和感激下,面对胡文彬的考验,自然而然便做出了选择。
这倒并不是基于同苏清儿那般的情愫,更多的是她自己的为人品性,想到自己的死,能救下一人时,她不会过多的犹豫。
哪怕这个人不是陆风,而是她师傅汝纪婕,亦或是门内好友古泠泠、庄晓镜她们,她都会这样的选择。
胡文彬此刻的神色有些玩味,接二连三的听得有人愿意为陆风而死,且还都是一个个漂亮好看的女子下;
让他有些好奇起来,好奇陆风于此
般考验下,会选择为哪一个女子而死?
亦或是自私的选择苟活下去?
如是想着,黑芒径直落到了陆风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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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3章、变故
陆风同样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魂识便被扯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在听得胡文彬的询问后。
却是同其余人的表现不同,而是反问了一句:
“前辈对于前头的几人,也是考验的此般问题?”
面对陆风的反问,胡文彬并没有厉声呵斥,反而玩味笑了笑,“不错,她们之中足有三人都选择了你。”
陆风平和一笑,“那前辈的考验是冲着人心去的?愿为他人死者才可活?”
“非也,”胡文彬摇了摇头,有意说道:“双向的选择,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听得此话,陆风平和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致。
胡文彬继续道:“所以,你的选择,关乎着她们三人,最终谁能活命。”
陆风很是不满:“那岂不是说,不论我选择谁,剩下的两个都会死?”
胡文彬劝说道:“往好处想,活下来的那人,可是能继承司马一族的传承。”
陆风不屑的冷笑了一声:“若只能三者选其一,我定是选我徒儿,但这样得来的传承,我是断不会让她继承的。所以,你这考验与回报并不对等!”
胡文彬气息一冷,虽问出了心中好奇的答案,但这答案他明显不大满意,“你若放弃,她们所有人都要死。”
陆风脸色一沉,明白这样僵持下去不利的定是自己,必须寻得反客为主的法子才行,不能一味由着胡文彬来主导着一切。
必须设法制衡,让他不敢再肆意杀下去。
思绪急
转间,陆风想到了唯一可能动摇得了胡文彬的存在。
只是那样做的话,于自身而言,可能代价大了一些。
但眼下情景,他也顾不得太多了。
整理了一下思绪后,陆风沉声道:“我说了,你这考验不对等,与其非要死要活的,我们不妨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胡文彬冷冷的看着陆风,“你有什么资格同我交易?又有什么依仗来交易?”
陆风决然道:“司马瑶瑶!我可以想办法将之从封禁之中放出来;”
“虽然那样的她可能没有了自主意识,但那残魂的气息终究还是她原本的样子,难保有朝一日不会恢复一缕清明。”
胡文彬一惊,“你有办法破开瑶瑶的乾坤缚灵手?”
“就算你有办法做到……”
“可你那处封禁若是少了瑶瑶的力量,定然震慑不住那些魂傀,你必死无疑。”
“不错,”陆风决然道:“你本意不就是想寻能为他人而牺牲的人吗?我如此做派,岂非正好遂了你的意?放了其余人,我会竭力将司马瑶瑶抽出那处封禁。”
胡文彬陷入犹豫,久久没有吭声。
陆风趁势又道:“你与司马瑶瑶历经了那么多的坎坷,真就忍心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吗?”
“即使你通过所谓的考验,将司马一族的传承延续了下去,又能怎么样呢?”
“你自己和司马瑶瑶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一个阴阳两隔的境地?”
胡文彬终是有所动摇,沉声问
道:“说说你的手段?如何能破开瑶瑶乾坤缚灵手为基础的禁制?”
陆风直言道:“寻常法子自然很难办到,但若是同样以乾坤缚灵手应对,还是有机会将之抽离出来的。”
胡文彬惊道:“你也会乾坤缚灵手?”
陆风傲然一笑,“有幸看过司马瑶瑶施展过两回,那时虽不知具体是何手法,但基于精妙暗自记了下来,也领会了一些皮毛,若是再得前辈传承指点一二,想来足够应付。”
胡文彬这次不再犹豫,欣然笑道:“你这交易我应下了,若真能还原瑶瑶的那缕残魂,我不仅应你所求,那传承也可一并给那几个愿意为你赴死的女子。”
……
外头。
唐元看着陆风久久没有动静,所耗去的时间已经远超前面几人下,不由更显着急。
“小友这是遇上什么麻烦了不成?”
乾梦同样十分关切,满是在意的看着陆风。
雾隐皱眉猜疑道:“难道那人于青山宗主的考验,要比前面几人难上许多?”
喆安狐疑:“也可能是青山宗主施了什么手段,钳制住了那人?”
相较于唐元等人的焦急。
远处的月泷一众,却是再度开始密谋起来。
久等不来胡文彬的动静下。
月泷终是忍不住,“哥,动手吧?这人已经杀了那么多人,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我更倾向于里头的司马天华。”
李太渊想了想,也附和道:“如今玉符已经到手,咱们确实没必要在
此耗着,且去司马天华那边接受了传承再说?若是有问题,或许还有再回此地的机会。”
月焱面露犹豫,“你以玉符打开通道赶赴石坛,少说要数息功夫,时间跨度太长,太过冒险了。”
私语间,突然见胡文彬的身影自黑色短柱跃了下去,径直来到陆风跟前,抽调出那抹涌入魂海的黑芒的同时,直接以手点在了陆风眉心。
“他这是……”月泷一惊,“是在给那姓陆的灌输什么功法吗?”
李太渊也惊道:“难道他才是通过考验的存在?”
月焱见此情景,紧缩的眉头却是一展,“是时候了,此刻应是我们最佳逃离的机会。”
月泷一愣,反应过来下连忙取出玉符。
下一刻。
原先被黑色短柱吞噬的那个黑色圆环门户再度浮现,散发出一股深邃的牵扯力。
“快走!”月泷手持玉符放声喝令。
眼看着月焱、李太渊和苍澜三人迅速跃入黑环,待要自己行动关头。
一声愤怒的呵斥突然传来。
“休走!”
正是本在传渡功法的胡文彬所发,此刻的他神色狰狞的瞪着月泷,明显被那突然浮现的黑环所惊。
月泷浑然没有理会,也根本不敢去理会胡文彬的呵斥,整个人飞速朝着黑环扑去。
然,一股恐怖的压迫猛地朝他抓了过来。
近乎半个身子已经跨入黑环的月泷,被强行扯停在了原地。
“该死!”月泷一咬牙,看着自己被扯住的手臂,眼中满是决
绝。
伴随着一声撕拉动静,漫天血雾飘散。
他那被胡文彬扯住的胳膊,应势卸了下来,从高空掉落。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所震怖。
同时,也骇然于月泷的果决;
那般情景下,稍有迟疑,怕是就很难再离开了,可月泷却是如此决然的选择了断腕自保;
这份决然,可非寻常人所能做到。
夏仪韵目光死死盯着那截落到湖面的断臂,看着其上佩戴着的纳戒,心思急转。
她十分清楚那个纳戒的分量,有多么的贵重。
虽然胡文彬因为分心的缘故,此刻落于她们身上的那份压迫少了许多,但依旧很难动弹。
未免那般多的天地灵宝落入旁人之手下。
夏仪韵悄然一道魂识传向了唐元。
唐元一怔,领会之下,连忙抬手一扬,将那截断臂扯到了手中。
胡文彬冷冷的看了一眼唐元的举动,并没有多说什么。
瞧着远处黑环随之消散,环伺间朝众人喝道:
“可还有人要接受考验的?”
“若是没有,那传承可就在她们几人中选定了!”
在场众人之中,存着个别犹豫的,但却并没有人敢于吭声。
陆风一直静心领会着胡文彬方才灌输传递的信息。
沉寂良久。
胡文彬挥手撤去了所有人身上的那份压迫。
夏仪韵适才大着胆子问道:“前辈不去管那些跑走的人吗?”
胡文彬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他们急着跑去送死罢了,何须理会。”
夏仪韵一怔,惊道:“那不是通
往内城石坛区域的吗?那里不是有着司马一族的家主司马天华在吗?前辈不怕司马一族的传承落到他们手中吗?”
胡文彬笑声更冷了几分,“传承?那里哪有什么传承,有得不过是我那被镇压封禁的老不死师傅罢了。”
夏仪韵惊道:“没有传承吗?可我分明瞧见他们取走了好多宝物啊?”
胡文彬神色一凝,“你说什么?他们取走了那些用以压制封禁的宝物?”
突然想到什么,满是震怖道:“他们手中有着另一块玉符?”
见夏仪韵木讷点头。
胡文彬整个人突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完了,彻底完了……那老鬼要出来了!”
“不行,必须要阻止他!”
“绝不容他再为祸苍生!”
胡文彬身上杀机暴涨,猛然抬手朝着半空劈去,于湖面之上砍出了一道黑色的口子。
下一刻,身形一闪便即钻入了口子之中。
徒留众人面面相觑,惊愕在原地。
唐元惊疑道:“他这是去追截了?”
乾梦满是不解,“这到底哪跟哪啊?整得如此莫名?”
雾隐皱眉附声:“如今玉符没了,也不见他给出传承,我等接下来待要何去何从?如何离开这鬼地方?”
唐元这时关切的看向缓缓醒转的陆风,“老陆,那家伙方才对你做了什么?”
陆风庆幸的松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言。
眼下情景,那份‘交易’能否继续,还未可知,多说只会徒增担忧。
乾
芯暗暗揪了揪心,想到胡文彬的考验,隐隐有了猜测,自己的师傅多半是又暗自做了什么牺牲自己的事情。
正当众人彷徨间,一缕较之先前稀薄许多的黑影兀自从远处的短柱之上分离了出来。
逐渐衍化出又一道胡文彬的身影。
众人神情顿时一凝。
“诸位莫要紧张,”那声音明显比之先前少了几分气势,也不具任何压迫;
“此乃我留存下的一道魂识,已无害人之力。”
乾梦再也压不住心中的困惑,急忙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方才那般火急火燎的是在担心什么?我等可还有机会离开这里?你提及的传承,可还存在?”
胡文彬冷冷的看了乾梦一眼,漠然道:“这些,你还不配知晓。”
说着朝萧忆雪等几个先前通过了考验的人看去。
“时间不多,我现在便将传承赐予尔等;”
“传承共有两类,以尔等实力,一则需得留于此地三五年后才可彻底传承完毕;一则需得十年以上方可承纳;”
胡文彬说话的同时左右手分别指了指跟前区域,示意道:“速速决定,迟则我将再无力予以传承。”
萧忆雪向着乾梦行了一宗门礼后,率先走了出去,径直来到了代表十年以上的区域;
她于外界并无亲人尚存,可留恋的事物也不多,十年光阴若是能换得一身足以自保的实力,她还是愿意付出的;
她清楚,这可能是她此生仅有的改命机会。
乾芯
则是笑着摇了摇头,“多谢前辈好意,我不要传承,我有属于自己的道想走。”
陆风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几分宽慰的笑;
不论他的弟子作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是支持的;
乾梦能有此决心和信念,他很是欣慰。
夏仪韵犹豫间朝陆风问道:“陆师兄,我如今的实力够去那处地方了吗?”
碍于人多眼杂,和陆风被悬红的处境,她并没有直言出地点,谨防行踪外泄后带来不必要的凶险。
陆风此前已是感应过夏仪韵的实力,比之当初青山剑宗时提升了很多,虽然还未至天魂境层面,但也距此不远了。
确实如汝纪婕所言那般,这段时日来一直在刻苦修行着。
此般实力,加之他和唐元于旁策应,已是足够有资格闯那险地了,只要不深入核心地带,当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夏仪韵得到陆风点头下,当即展颜一笑,紧跟着乾芯的势头,回绝了胡文彬的好意。
苏清儿见状,兀自皱了皱眉,看向夏仪韵的目光中隐晦的闪现一抹不善。
虽不明具体,但也知夏仪韵同陆风定是达成过什么约定,相约要去什么凶险的地方。
换做平时,她定要也放弃,跟着过去,谨防被夏仪韵抢了去。
但经历此番后,她清楚的意识到了实力的重要性。
门不当户不对,是不可能长久的。
此般念想下,她只觉夏仪韵有些悲凉,而不再是羡慕提防了。
迎着胡文彬的目光,她朝
着三年区域走了过去。
虽然可能此般传承会比萧忆雪得到的差了些,但她可等不起那么长的时间;
不管是为了陆风还是自己的家人,三年已是她能付出的极限。
“你们呢?”
胡文彬目光瞪向巽复和冯黎,顺势将陆风也看在了其中。
于他而言,陆风此前的表现,无疑也是过关了的。
虽然最终的交易并没有机会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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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4章、半圣层面的魔修
巽复面对胡文彬的注视,神色显得十分冰冷,隐隐还有着杀意潜伏。
冯黎见状,明白巽复这是在气愤对方杀了自己那么多的同门,生怕此般情绪又惹恼上胡文彬,连忙开口:“多谢前辈,我们也不要这份传承,只想能活着离开。”
于她而言,此刻已经没有什么比一家三口团圆更重要的了;
只要活着,哪怕此行一无所获,都是值得的。
胡文彬冷冷的扫了二人一眼,并没有理会,抬手间引动股股阵势;
伴随着晦涩的传送之力覆盖,下一刻,苏清儿和萧忆雪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胡文彬转而看向陆风,“方才与你的交易,而今看来是没机会继续了;此地的传承,你……”
正说着,胡文彬的身影突然震了一下。
继而,众人便是发觉其本就淡薄的身影,此刻更显稀薄了不少,像是随时都要凝结不住消散的样子。
“本体遇上麻烦了?”
陆风惊疑。
胡文彬凝重道:“他们终究还是解开了那处镇压之地的封禁!”
“小子!”胡文彬突然严肃的朝陆风说道:“今日我若阻止不了那老鬼的复生,他日你见着那四人还活着的话,切记定要将之诛杀!”
随着话落,胡文彬的下身已然彻底消散,化作云烟。
“水柱……离开……”
整体消散前,缥缈的声音响起。
乾梦急道:“什么离开啊?你说清楚一些啊?”
然,已是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整片
湖面于此刻开始剧烈震颤起来。
无数水柱疯狂旋转,漫天水珠飞溅。
中央处的那根黑色短柱缓缓化作灰烬,消散于无影。
震颤足足持续了良久;
待得平复,一切又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湖面趋于平静,一根根高低都在同一平面的水柱,静静的伫立着。
乾芯猜疑道:“师傅~那人消散前说的,会不会是指离开这里的出口,同那些水柱有关?”
陆风点头,“目前来看,应该如此。”
众人暗自松了口气。
陆风刚要迈步去往曲坎那边,雾隐等人便已经凑了过来。
雾隐好奇问道:“青山宗主,那人可有说及传承具体?还有此地究竟因何而立?”
乾梦附和的点头,有些不忿道:“那人的脾气可真差,竟说我不配知晓这些,我看明明更像是他心里有鬼,莫不是说此地的形成于他来讲,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陆风轻笑了一下,“要他来讲述这些的话,属实是有些为难了。”
“我从他灌输的点滴信息之中,勉强知晓了一个大概,便且同诸位说叨一二。”
“此处秘境,实则是一座巨大的牢笼,是由司马一族当年耗尽家族底蕴,倾力所铸,目的是为了镇压胡文彬的师傅。”
“一位实力达到半圣级别的魔修!”
乾梦一惊,“这胡文彬不是他司马家的上门女婿吗?司马一族怎么会对付他师傅?难道是因为魔修的关系?”
陆风解释道:“并非如此,
事实上,一切都是胡文彬的师傅在背后算计,包括指派他接近司马家两位千金,借机博取好感,顺利入得府邸,为的都是图谋司马一族的阵法及底蕴。”
乾梦还是不解:“既然如此,那这人怎么到头来好像是在帮着司马一族对付他师傅?他良心发现叛变了?”
“唉,”陆风叹了一声,“终究情关难过,他初心虽然不纯,奈何算计
途中于司马家的千金动了真心;”
“恻隐之心下,不愿再伤害司马瑶瑶,可又惧怕他师傅的手腕,然后很长一段时间夹在中间里外不讨好。”
“待得决意以死谢罪,向司马瑶瑶坦言时,司马一族内部已是溃成散沙,再难匹敌对抗他的师傅。”
“司马一族具体如何被逼至后来的绝境,他并没有提及,从他灌输的消息中仅知,他将他师傅的布局给暴露出来的那日,司马一族已是山穷水尽,浑然没有对策应对;”
“为了保全,底蕴不被魔修所觊觎,司马一族最终选择鱼死网破般孤注一掷,设计营造出了这一处秘境,布了很大的一局棋,借由胡文彬骗来他的师傅,举族之力倾覆下,才得以将之永久镇压于此。”
雾隐听着讲述,感慨道:“那司马一族的先辈倒是值得敬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举族倾覆也不愿便宜了那些魔修,着实可敬,可叹。”
乾梦认同点头,不过转念想到司马邺这个后人的品性,又暗自
叹息。
乾芯这时好奇问道:“师傅,那玉符之事呢?既然是为了镇压为何还要留下玉符呀?”
陆风摇了摇头,“具体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无非就几种可能;”
“就延续至今的司马邺来看,当年的司马一族显然留存下了一脉,估计是盼着后世能出杰出之人,来此秘境,彻底抹杀那魔头,并将传承延续吧。”
“可惜事与愿违,代代不如,甚至关于玉符之事,口耳相传下来都有着遗漏缺失,导致传到司马邺这代,连秘境具体都不知道了。”
众人听了个懵懂的大概故事脉络,一个个便已觉心惊肉跳,难以想象当年真实发生在司马一族上的事情,多么的凄惨悲凉。
喆安这时开口:“从此般故事看来,缺少了关键的玉符下,单凭那身影消散前告知的出口线索,我等怕是不好打开啊。”
雾隐神色凝重,“眼下湖面上的那几百根水柱,同最初完全不同,根本寻不出任何破局之道。”
乾梦苦笑,“若一直寻不出,岂非要等那两丫头接受完传承?或才知离开办法?”
冯黎听言顿时急了,“那岂不是要等个三五年?”
一直没有出声的飞絮真人示意道:“别争论了,先尽力去瞧瞧这些水柱的虚实吧。”
众人听言,一个个神色沉重的朝湖面靠去。
陆风本也打算凑去,但被乾芯拉住了胳膊;
低头看去,见乾芯示意的目光朝着远处昂了昂头。
陆风顺其
所指看去,见是依旧立在湖面的曲坎和曲娇娇二人,此刻曲坎的目光正看向着他。
想到曲坎身上的魔气,陆风顿时明白,后者之所以不靠过来,多半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当下,牵着乾芯主动靠了过去。
临近。
曲坎的神色明显僵了僵,透出几分不自在,但冰冷的眼神之中,还是存着一抹喜色。
像是扯着嗓子发出的声音一般,唤了一声,“陆大哥~”
这一幕,让得陆风不由哑然失笑,“你小子,这才多久没见,同我就这般隔阂生疏了?”
曲坎略显羞愧的低下了头,只因一直以来身处的环境,让他一时间很难适应过来,亲信于旁人。
陆风神色认真不少,关切道:“这段日子来,过得很艰辛吧?若是鬼域生活不惯,来陆大哥身边。”
曲坎听言,感受着这份久违了的关切感,眼眶蓦然红了几许;
转而苦笑着摇了摇头,“陆大哥,我来时可听说了,你那一身悬红,过得可不比我轻松吧?”
二人相视间,愣了愣,不约而同的都笑了起来。
曲坎感受着此般轻松氛围,被杀戮蒙住的内心也释怀不少,主动张口说道:“在鬼域混迹,最艰苦的那段时光已经过去了,如今算是站稳了脚跟,就不打算换地了,我这一身魔气来了陆大哥你这,反而会给你带来更多麻烦;”
说着戏谑的笑了笑,“就陆大哥你如今的处境,保不准哪一天都可能要来
鬼域投奔我呢。”
“这给你,”曲坎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块令牌,“虽然目前这令牌还不足以让陆大哥在鬼域畅行无阻,但终有一日会的。”
陆风并未客套,收了下来,算是于曲坎的一种鼓励和支撑。
乾芯趁机开口:“这位大哥~你先前飞出的蝠翼镖哪儿来的?可以告诉我吗?”
“叫我曲坎便好,”因为乾芯是跟着陆风来的关系,曲坎表现得同样十分和善,看了眼乾芯手中展示的蝙蝠状飞镖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这类暗器……”曲坎脸色僵了僵,有些愧色道:“陆大哥,用这暗器的莫不是你的好友?”
陆风点头,“是我收的弟子。”
曲坎听言,竟提防的退后了半步;
这一举动,瞬间让得陆风的心一沉。
曲坎犹豫间硬着头皮道:“这暗器是一个多月前,我杀的一名刺客手中得来的。”
乾芯双眼猛然一瞪,满脸寒霜,“你杀了赵炎!?”
“赵炎?”曲坎一怔,庆幸道:“我杀的那人是个女的。”
“呼~”乾芯长松了口气。
陆风紧绷的心绪也舒缓不少,“可有见过使这暗器的男的?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比你要矮上小半截,模样还算俊朗。”
曲坎摇了摇头,“不瞒陆大哥,如今我在鬼域敢混迹的地盘顶多只有整片鬼域的八分之一左右,那日来杀我的女子,并不属我所熟悉的势力所派,若想查,怕是有些困难。”
“不过此番
回去,我会叫手底下的人尽可能的留意和打听。”
陆风一愣,听得"手底下"三字,不由明白,曲坎如今确实如他所言,应是于鬼域之中站稳了脚跟,有了自己的势力。
念及此,目光不由看向依旧被曲坎怀抱着的曲娇娇;
“那她呢?此番也要将她一起带去鬼域?”
曲娇娇听言,睁着的眼睛迅速眨巴了几下,像是在抗拒。
陆风一愣,看向曲坎,“你这是还把她穴位给点上了?”
曲坎尴尬道:“迫于无奈,怕她寻短见。”
陆风想到曲娇娇的经历,得见素来爱慕的雁南秋的真实嘴脸,心灰意冷下,属实可能受不住打击。
曲坎又道:“我此番离开鬼域,本意就是冲着她来的,本想远远看她一眼,确认她如今无恙过得安稳就好;不曾想,刚潜入玲珑阁地界,便意外撞见了雁南秋苟合其他女子的场景,担心她受蒙骗,便想着寻机会告知,哪料机缘巧合一路跟到了这里。”
曲娇娇挣扎的目光此刻倏得安静了下来,似有些意外曲坎竟会在自己背后默默守护那么久,神色间涌现一抹复杂。
“老陆~”唐元的喊声这时传来。
陆风远远看去,见唐元一脸忧色,而其身边的巽复、乾梦等人则都像是受了不小的伤势一样,就连飞絮真人嘴角也溢着一丝鲜血。
乾芯惊道:“她们感应水柱出岔子了?”
曲坎护着曲娇娇退出了湖面,但却并没有跟着陆风
去往同一侧岸边。
“怎么回事?”
陆风来到唐元身边
,感受着众人紊乱的气息,神色顿时严肃起来。
乾梦喘着气说道:“这些水柱之中同样有着阵纹,但却乱得不像话,且存着一股晦涩的禁制,我等贸然感应,不仅没能辨别出阵纹的具体,反而因为没能领会下强行感应乱了自身气息。”
雾隐附声:“不过就水柱之中情景来看,那身影最后所要传达的意思,应该确实就是指离开这里的方式;”
“那些散乱无章的阵纹中,隐隐蕴含着一股空间气息波动,若是得以连贯,想来就能打开此处秘境的通道,回到外界。”
“可惜那些阵纹太过晦涩,瞧不出丝毫端倪,难以拼凑组合。”
乾芯听得众人议论,有些紧张的拽着陆风的衣摆,生怕后者会于此般局面下出头,同样引得自身受伤。
但见陆风听后已然将目光注视向整片湖面,心中又是不禁无奈苦笑。
此般情景,若是陆风选择袖手旁观,反倒是不像她认知中的师傅的性情了。
乾梦见陆风似在打量着湖面上那些水柱本身,开口说道:“方才我们已经清点过,此刻湖面上的水柱共计有着三百六十根。”
陆风听得"三百六十"字眼,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几分,似有些许明悟。
转而朝乾梦说道:“还请乾师托我一阵,凌空一看。”
乾梦一愣。
“于高空俯视会有不一样的发现吗?”
嘴上虽然
狐疑着,但手已是拖着陆风胳膊,迎向了高空。
而当来到云霄俯瞰之下,乾梦却是不禁惊在了当场。
也终是领会到陆风所要凌空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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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5章、我有一阵
“三,三十六天柱!?”
乾梦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难怪我等一直勘悟不得,敢情是眼界太过局限了。”
“此刻湖面上的那些水柱根本和最开始的完全不同了,还以着老一套的办法逐个感应,想着去消除,能瞧出端倪来那才真有鬼了。”
乾梦呢喃自语间,脸上泛起几分自嘲笑意。
片刻过后。
二人回到岸边。
巽复立马迎了上来,满是急切:“乾师,青山宗主,可有什么发现?”
雾隐也来到乾梦跟前,调侃了一句:“你搁上头一直在嘀咕些啥?”
乾梦朝陆风看了一眼,见后者并没有要抢着解释的意思,缓缓开口道:“经过小友的示意,方才于上空一番观察下来,我已有所明悟;”
“此刻湖面上的水柱,不可单独感应,需得成片感应才行;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需要以十根为一组来进行笼统的感应。”
陆风点头补充道:“湖面上的水柱分布,暗含着三十六天诛大阵的阵柱分布规律,将这三十六组水柱,共计三百六十段分散的阵纹相连起来,理当就能打开此地的禁制,寻得离开的出口。”
巽复惊得嘴角一抽,满是苦涩:“青山宗主,此话说得过于轻巧了,如此多的阵纹,无头无尾之下,如何能拼凑得了?我等可是连个先后顺序都没能理出来。”
雾隐认同道:“不说三百六十段,单是其中一组十段的阵纹,我等于先前感应中都
不曾瞧出有任何可以连贯的存在。”
喆安叹了一声,无奈看向陆风,示意道:“你还是先感应一番再说吧,水柱之中的情形比你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陆风看着一个个神色凝重的模样,沉稳的内心也随之有些动摇起来,纵身来到岸边最近的一片水柱之上,开始静心感应。
片刻后,脸色明显变了变。
终是明白众人如此丧气的缘由。
眼下这些水柱之中的阵纹,根本都不足以用残缺片段来形容了,简直凌乱得过于离谱。
别说是寻出别的水柱相连,单是自身水柱中的阵纹都是层层断裂的。
如果说将此前消除水柱时,那些水柱之中的阵纹比作是一本功法扯碎后的碎片的话,那么此刻,这些水柱之中的阵纹就是在碎片的基础上,又剪碎了无数倍。
前者,还能依据着碎片之间的不规则边沿图案和碎片上的文字予以相连拼凑;
而此刻,这些碎片之上,根本连一个完整的文字都瞧不出,被剪碎的边缘更是微小得大同小异,分辨不清。
最为关键的一点,这些水柱中凌乱的阵纹,是众人所不知悉的存在;
如若是耳熟能详的阵纹,倒是还有着几分机会重新组合拼凑完整。
眼下的情景……
陆风只觉比之当初在浮沙鬼阁领会那些晦涩阵法典籍还要来得严峻。
因为水柱之中存在着的那份禁制之力影响,仅仅这一小片水柱感应下来,他便有些心力不支的
感觉;
照此般形势下去,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感应得了湖面上全部水柱的;
更不可能有拼凑组合连贯的机会。
尽管迈出了第一步,瞧出了有着三十六阵柱的影子在其中,可依旧无济于事。
陆风无神的回到岸边。
乾梦叹息间出声安慰道:“此处寻不得离开之法,我们要么去别处看看?这秘境如此之广,保不准其他区域会有通道离开?”
雾隐皱眉道:“若存着别处离开的通道,那身影消散前当不该多此一举的指引
我们破这些水柱。”
喆安犹豫间开口说道:“此前或许存在别处离开的口子,但在那身影消散前,可能是触发了某些禁制,那些口子如今大概率都已经完全闭合了。”
喆安示意众人看向自己手中的一枚感应玉符,继续道:“这是入秘境前,我与秦家的一位故友交换的联系玉符,自那身影消散后,便是再也感应不到她们的气息,应是缘于各区域通道已经完全闭塞的关系。”
“总还是要去看上一眼,”乾梦不甘道:“诸位且于此稍后,我去往别处探一探究竟。”
乾芯见着陆风仍旧注视着湖面,出声关切道:“师傅~你说会不会是那人消散前,故意误导的我们?”
陆风摇头,“我信他。”
虽然知晓胡文彬存在着阴暗的过往,也做过不少的恶事,但就那片黑暗之中发生的事情来看,陆风还是愿意相信他的。
毕竟,那时他提出
交易,胡文彬应下后,完全可以坐视不管由着他赴死;
但后者却说了可以传授完整的乾坤缚灵手,以便抽出司马瑶瑶残魂后,能让他有着一定机会自我封禁,或许还存着一丝苟延性命的机会。
想到乾坤缚灵手……
陆风目光不由再一次看向湖面,心中闪现一个大胆的猜疑。
湖面上的布局契合着三十六天诛大阵的阵柱分布规律,底下的空间波动气息又暗含着乾坤缚灵手的痕迹。
那么……
水柱中所纳的那些凌乱无章法的阵纹,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太古囚天纹"?
若是如此,能得以领会下的话;
岂非真的有机会可以重现那座无上大阵了?
陆风的心随着此般思绪下不禁变得激动起来,先前的颓丧也化作了斗志。
换位思考下,想着若自己是布局这一方空间的人,面对闯入的非自己后人,亦或是断了传承不谙太古囚天纹的后人,当如何留存下一线生机?
首先排除的应该便是寻常的感应之法,这点从水柱之中的那份阻碍禁制也能推断得出,光凭蛮力感应,定然是不可能将所有水柱都感应一遍,并整理拼凑起来的。
这其中,许是有着某类仅司马一族的后人才知晓的巧劲在里头。
若再算计上应对魔修一类的闯入者的话,布局无疑会偏向正派一些,设计一些魔修一道不可能去尝试的解法?
如此想来……
或许,真正的破局之法,会比自己预想
得还要直接许多?
陆风于心中暗自推演衡量着一种又一种破阵、组合阵纹之类的手段,找寻着可能契合眼下情景的存在。
小半个时辰过后。
离去探查的乾梦和雾隐赶了回来。
但神色比之先前尤为凝重不少。
乾梦惊慌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来时的路正在以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收缩着。”
“收缩?”巽复一怔,“你把话说明白些?什么叫路在收缩?好好的路怎么会收缩?”
雾隐扯过话题,沉重道:“是我们此刻所处的空间在不断缩减,那四方屏障像个巨大的盒子正不断变小,不稍大半个时辰怕是就会缩减至此处,届时我们定要都被这空间挤压成齑粉。”
乾芯惊忧道:“那萧师姐她们怎么办?”
巽复叹了一声,急道:“哪还顾得上她们啊,我们赶紧想办法逃离这吧。”
乾梦安慰了乾芯一句:“她们是被传送离开的此处,想来有着特定的传承区域,不会受到影响,处境应该比我们安全得多。”
“师傅~”乾芯惊忧的目光转而下意识又看向了陆风所在。
“放心,”陆风挤出一丝笑容,一如既往的安抚道:“一切有师傅在。”
但这次心中却是浑然没有半点把握。
巽复莽撞上前,“青山宗主,你这可是瞧出什么新名堂来了?可有出去的法子?”
说话间,眼睛都不禁红了几分。
相较于此前,现在的他更为惜命,也更不想死
在这。
只因,冯黎方才告知了他怀有身孕一事。
对此,他心中是一万个懊悔自责,要早知后者怀孕,他此行说什么也不会跟着涉险。
冯黎见陆风脸色有些难看,抬手拉了拉巽复,本想着示意其尽可能冷静一些,别太唐突了;
哪料,这一拉扯,直接让得巽复朝陆风躬身弯下了腰,近乎祈求一般开口道:“青山宗主,您要瞧出了什么,求您快试着救我们出去吧,不能再拖了啊……”
“阿黎她有喜了,我不能让她陪着我一起死在这,一定要出去啊……”
冯黎拉扯的手兀自变得僵硬,神色间满是动容;
明白巽复此举,完全是因为太过担心自己而乱了方寸,纯属病急乱投医的征兆了,平素的他并不会如此,是孩子的事情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一时间,冯黎同样有些自责起来,想着不该于此般绝境下谈及这样的事情的。
“巽庄主,切莫如此,”陆风扶起巽复的身子,脸上蓦然浮现出一抹凝重认真之色。
原本有些手段他并不愿施展,风险太大,代价太大;
但眼下情景,怕是没得选择了。
陆风径直走向岸边,目光决然的朝众人说道:“我有一阵,名唤浮萍,可将自身灵气融于这片天地,或能有机会更好判别出柱中纹路。”
巽复脸色顿时一喜。
唐元和乾芯则是兀自皱了皱眉;
基于对陆风的熟悉,他们总觉陆风说及此般话语时,像是少了什么
,让他们有些不大自在。
待得陆风于众人目光之中跃向湖面;
看着那道有些黯然的身影;
他们终才惊醒过来,先前话语之中少的那份感觉——是自信!
乾芯猛然间只觉心头一揪,想开口却见道道玄奥晦涩的阵纹已然凝现于陆风周身;
而后便清晰的感应到,陆风体内的灵气像开闸放水的堤坝一般,疯狂朝着四周外泄,融入了覆盖向湖面的阵势之中。
感受着师傅愈发空荡荡的身体……
乾芯难受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唐元急道:“这浮萍阵到底是什么阵法?怎么会把老陆周身灵气都给抽调空了?这若成阵出岔,老陆的实力怕都要为之倾覆吧?”
乾梦神色凝重。
对于此般阵法他根本听都没有听过。
飞絮真人严肃的声音这时响起:“他此刻所布的乃是传说中辅助阵一类中的禁阵,一叶浮萍。”
雾隐猛然一惊:“这就是一叶浮萍之阵?宗史之上所载的那个曾经完胜我们玄雾山分玄雾境的存在?”
飞絮真人点头,眼中透着几分惊羡;
她也是没想到,在此绝境之下,居然会有幸见着这传说中于探查阵法走势一道最厉害的浮萍之阵。
巽复并没有听过此般失传的古阵,好奇问道:“既然能胜过你们的分玄雾境?那该是极为厉害的阵法才是,怎会称作禁阵?”
雾隐解释道:“你且瞧青山宗主此刻,正以身成阵,将周身灵气融于浮萍阵势铺设开去
,待得铺设
满整片湖面,那他便即会化作浮萍一般的存在,湖面之上的任何动静都能清晰洞察,灵气会随波逐流般顺着动静游走;”
“届时将可更好的感应那些水柱之中混乱的纹路,兴许真有那么一两成的希望能组合起来。”
巽复还是不解,“如此厉害的手段,怎么和禁阵挂钩了?”
雾隐凝重的叹了一声:“浮萍难收!难收啊……”
“古来布置浮萍之阵者,要么重创收场,要么横死当场,鲜有善局,故才会被列为不可轻易布置的禁阵。”
“青山宗主如今以身成阵下,周身灵气所化的浮萍一经随着柱内动静游走,轻易断难回收;”
“届时,青山宗主怕是不止实力会倾覆,就连性命怕是也不一定能够保全;”
“他这是为了我们,才牺牲布下的这座禁阵。”
巽复惊愣在原地,蓦然抽了自己一耳光,自责道:“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求着他,他也不会……”
“住嘴,”唐元冷冷喝停巽复的叫嚷,沉声朝雾隐问道:“可有办法中断?或者帮上老陆?”
雾隐沉重摇头,“我们此刻能做的,便是保持安静,莫要影响到他。”
飞絮真人宽慰道:“湖面上水柱的布局,隐隐呈现着闭环之势,他若能洞察动静之间,随势绕上一圈,许有机会安然抽身退场。”
众人听言神色间的凝重并未减少分毫;
都清楚,此般情形想要实现,实在难于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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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6章、戍戌戊、祇祗袛……
良久。
乾芯看着湖面上的水柱兀自揉了揉眼,确定没看错后,惊道:“你们快看,那些水柱好像在发光。”
雾隐等人其实早就都留意到了此般动静,但因为水柱由内而外散发的光芒太过微弱,且没有引起丝毫阵势异动的缘故,便就没怎么在意。
此刻听得乾芯惊疑之声,雾隐随口安抚了一句:“莫要大惊小怪,这应该只是青山宗主他浮萍之阵覆盖下,感应水柱阵纹所生的正常现象罢了。”
乾芯听信下点了点头。
但随即,便是见着湖面上的水柱突然一根接着一根晃动起来,继而一缕缕淡金色的光芒陆续由内上浮,化作一个个光团悬在了每一根水柱上空。
光团散发的光芒明明不怎么明亮,但看上去却很是璀璨,甚至久盯下还会被刺得睁不开眼。
近乎在所有水柱都悬现光团后,那一个个淡金色的光团突然又开始衍化,像被揉搓的面团一般,裂出一条条小的面条,看上去很不规则,有长有短,有粗有细,弯弯扭扭间呈现的样式也十分的千奇百怪。
“这好像是……”
喆安惊疑,感应间目光变得笃定起来,“是那些水柱之中存在的凌乱阵纹。”
乾芯愕然看向雾隐,“这也是正常现象吗?”
雾隐脸色无比尴尬,轻咳了一声,“这……这许是青山宗主他那浮萍之阵触及水柱内的禁制后,机缘巧合引动出的此间大阵阵势变化。”
喆安认同道
:“兴许这浮萍之阵,同此地真正的破局法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让得这里原本的大阵阵势将青山宗主当做成了司马一族的后人,适才让得那些错乱阵纹主动呈现了出来,省去了耗费心力去感应抵抗禁制的步骤。”
飞絮真人听着二人的对话,脸上不经意浮现几分汗颜之色,未免再听得什么尴尬的分析,出声释明道:“浮萍之阵并不单单仅一个感应的作用;”
“眼下情景,是他借着浮萍阵势将水柱内的阵纹给引了出来,那些淡金色光芒,乃是水柱之中原先存在的禁制所化。”
“真正的考验,此刻才要开始。”
雾隐和喆安听言,脸色同时一窘,继而满是严肃的看向湖面,似要以沉默来化解这份出丑后的尴尬。
“如此多的阵纹……”夏仪韵于旁听着,脸上满是忧心,“光是看一时间都看不过来,如何能寻出先后顺序,聚集成完整的阵纹啊?”
乾梦绝望道:“这简直非人所能办到的事情,就算将这些阵纹一一拓印,有序排列,想要从中挑选组合成完整的阵纹出来,怕也少说要个十年八年才行,更何况是眼下四散分布的情景。”
巽复脸色惨淡,犹若失了魂一般,“难道我们真要困死在这了吗?”
冯黎摸着腹部,目光呆滞的望向着远方,“时间应该不多了吧,青山宗主就算能人所不能,有着组合拼凑完整的把握,恐怕也来不及实现
了。”
乾芯紧握着拳头,目光坚定:“师傅一定可以的。”
陆风此刻的心绪可以说前所未有的紧绷,虽然借着浮萍之阵的铺设,勉强做到了将湖面上三百六十根水柱之中的阵纹尽收心底,但那混乱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别说是着手找寻拼凑成完整的太古囚天纹了,就连从何处下手,陆风一时都拿捏不准;
于他看来,仿佛每一段纹路都是起势,都能同其他多道纹路拼凑相连的感觉;
又感觉每一道纹路都是终势,只有被拼凑的份,而无法主动去衔接别的纹路。
真正感应到所有的阵纹后,陆风才意识到此前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
眼下的这
些阵纹,根本不足以用撕碎功法甚至是剪碎字符来形容;
就算要比喻,其难度也该更上无数个层面。
非要形象的比喻的话,那些被剪碎混在一起的字符近乎都是此般形式:"茶荼"、"垚壵"、"汆氽"、"戍戌戊"、"祇祗袛"……
分明代表着完全不同的意思,但乍一看却都一个式样;
代入到眼下情景亦是如此,不说那一截截错综凌乱的阵纹,就算是完整的一小段搁在一起,寻出不同的点怕都要好一些功夫。
这还是于识得字符的人而言的难度。
就陆风而言,于这太古囚天纹面前,简直如文盲无异。
而他要做的,可不仅仅是寻出原本字符的那些碎片,将之规整成一体,还需得将完整的太古囚天纹
给组合起来才行,唯有以灵气贯通这完整的古阵纹,才有机会触发离开此地的禁制。
此间难度,已是寻不得任何可以形容的比喻。
陆风能做的便只有竭尽心力,一段又一段的对照,一截又一截的尝试……
但这无异于以小木瓢来掏空大海的水。
……
与此同时。
内城最中心的石坛区域。
胡文彬的主身残魂虽然已经泯灭,但月焱四人却并没有随之就离开此间秘境。
此刻的四人,正竭力的往着石坛中央的黑柱之中灌输着灵气,一个个都铆足了劲的模样。
“快了,就差一点了!”
月泷不顾断臂的伤势,眼中尽是兴奋的喜色。
在他看来,只要打开黑柱,获得传承,再重的伤势也都值了。
月焱并未被即将到手的传承冲昏头脑,眉宇间透着几分狐疑,“小泷,你确定没有感知错?我怎么觉得是这根黑柱一直在汲取我们的灵气,而不是你说的什么打开传承禁制所必要的灵气消耗?”
“不会错的,”月泷眼神无比坚定,“哥,信我!”
此刻的他,早已输不起赌错的代价,就算心中同样存疑,但执拗之下,也只能蒙头前行。
在几人合力破开黑柱的同时。
黑柱内部空间之中,一道身影却在缓缓凝聚。
身影模样十分苍老,浑然不是月泷最初所看到的司马天华那般仙风道骨的样子;
其身上下不仅没有半点脱俗的气息,反而受一股极其浓郁的魔气所笼
罩,整个人都透着无比的邪性与凶戾。
"该死的畜生!"
身影缓缓凝现的同时,魂识激荡间不住啐骂着,诸如"逆徒"、"畜生"等等字眼,层出不穷的迸出,透着无尽的怨恨与愤怒。
而在其身后,还有着一道溃而不散的虚影;
细看之下,郝然正是胡文彬的模样。
只是此刻的他,灵魂已经湮灭,仅剩下半幅残躯,靠着老者凝聚的力量才得以维系形态。
他以命为代价,赶在月焱等人解开镇压封印的一刻,触发了黑柱之中的禁制。
虽然终究还是慢了半拍,让得他的师傅从封禁之中顺利被解放了出来,但好在留存的那份禁制也被他成功激发。
结果便迎来了眼下的惨烈情景。
他的残魂被禁制之力轰散,消亡当场;
但他的师傅却凭着这些年下来依旧十分强横的实力,借着那抹残存的半圣圣蕴,生生扛住了那足以消亡泯灭的攻势;
好在残魂依旧受到了不小的创伤,被轰得几乎快要支离破碎;
这是胡文彬彻底消亡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原以为自己的师傅就算撑得一时,也断然维系不了太久,终将是一场同归于尽之局。
亦如当年镇压时众人所合议的那般,借着时间长河消磨掉他师傅的实力,终有一日后人来此后可以将之灭杀,永绝后患。
胡文彬死都没想到。
他的算计都几近快要成功的那刹,外头突然涌来四股精纯的气息,生生稳住了黑
柱空间内的混乱震荡;
让得他那本都已经支离破碎,难以苟延的师傅,竟生生稳住了最后的气机。
继而借着汲取那四股涌来的精纯灵气,竟开始重新凝形。
胡文彬若还有一丝意识尚存,此刻定是极度愤怒且绝望的。
他那师傅不仅借着外来灵气的补给成功凝敛塑形,还扼住了他那部分溃而不散的精纯灵魂之力,内外兼补下,彻底稳住了那份被撕裂的伤势。
"弱,实在是太弱了!"
老者啐骂完胡文彬后,转而又开始嫌弃外头月焱四人的灵气;
虽然这部分灵气加上月焱等人以着源石为基的填补下,足可比拟寻常天魂境六息层面的精纯气息。
但于老者的实力而言,终究还是差得太远了一些;
以至于,延误了他彻底补全伤势的最佳机会,无法护住那丝圣蕴的消散;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实力倒退,破碎的灵魂虽然侥幸得以补全,但不可避免的依旧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隐患伤势。
老者感受着自身的状态,原本半圣的实力如今仅剩天魂境六息层面,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
如此实力,全然不足以支撑他出去后横行,重现昔日的辉煌。
甚至,自身的魔气一旦现世,保不准还会有彻底湮灭的性命之忧。
必须寻个安全之地!
他有信心,至多十余载功夫,定能恢复至巅峰。
如是想着。
老者气息逐渐变得冰冷而又狠厉起来,感受着外头的四股精纯灵
气,毅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眼下此景,于他而言,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或才方有一线生机。
"一群小鬼,既想要机缘传承……"
"那本座就成全了你们!"
伴随着一声桀桀阴笑,老者汲取完胡文彬灵魂之力才补全的魂影,兀自又分散了开来。
但这次,是他以着秘术而为,并不会太过损耗。
魂影一分为四,化作四股精纯到极致的阴邪能量径直飞出黑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月焱四人的魂海之中。
噗!
外界,受此突袭之下,月焱四人瞬间倒飞而出,口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每个人的脸上此刻都笼罩了一层氤氲黑雾,狰狞而又恐怖。
四人落地后痛苦挣扎了半晌,待得脸上的黑雾逐渐敛去,朝着额头眉心处汇聚,才终于缓和过来。
“月泷!”月焱虚弱的爬起身,愤怒道:“这就是你口中的传承?”
月泷此刻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满脸后怕,目光下意识回应而向,却猛然一惊,“哥,你的额头……”
一侧的李太渊和苍澜此刻也都慌张的互视着对方,指着对方的额头。
月焱皱了皱眉,此刻已是明白月泷所指,因为同样的情景他也自月泷此刻的额头眉心处看到了。
那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
色印记,漆黑无比,比之世间所见的任何一种色泽还要更深沉几分,久盯之下,像是有着将人精神都给吞噬一般的魔力。
印记形状有些
像燃烧的火焰,但那黑色的轮廓却显得极其锋利,叫人不寒而栗。
李太渊沉重的声音这时响起,“小焱,这印记怕非正道手段啊,里头好浓郁的魔气,这、咱们若是就这样回了圣宗,我等恐怕……”
苍澜补上了后半句:“绝无活路!”
他们作为圣宗之人,身上有此浓郁魔气,想都不用想,宗内那些老顽固为了宗门颜面和声望,定会对他们处以难以想象的可怕极刑。
月泷细感之下,脸色说不出的愧疚难看。
“哥,这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一意孤行……”
“我自己去和少主交代,哥,你们先别回宗好吗?”
月泷咬牙,神色绝望而又悲壮。
自责间,蓦然瞧见一旁的月焱犹似入定一般,静默在当场,毫无反应;
月泷不由狐疑:“哥,你怎么了?”
“是我说的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可死我一个,总比你跟着我一起遭罪的好啊?”
月焱足足沉寂了好一会,才缓缓回过神。
先前眼中的那抹慌意明显退了下去,神色镇定的冲着月泷几人招了招手。
“我已习得隐匿此般印记的法门,你们且过来。”
月泷一怔。
狐疑上前;
很是不解月焱突然的态度转变;
还有好奇其口中的"习得"二字又是源于何起?
这短短片刻功夫,从哪里习得?
“真,真隐去了?”
李太渊二人看着月焱仅是手指轻点眉心,便帮着月泷隐匿了那个印记,不由惊喜过望;
最
主要的是,这份隐匿,不止于表面不显现,就连那份魔气,也都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突然的反转,让得二人尽皆看到了生的希望,连忙齐齐靠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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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7章、阵纹……在动?
待得李太渊和苍澜二人的眉心印记也成功隐去。
月泷止不住好奇,问道:“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月焱的脸色僵了僵,感应着自己魂海之中那道凶厉的身影,到嘴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迟疑了半晌,改口说道:“莫要多问,仅需明白,此般隐匿秘法乃是我自一本邪修古籍之中偶然习得即可,切莫对外声张开去。”
月泷恭顺点头:“这点我自是明白啊;就是有些在意方才那个黑印之中,那股磅礴恐怖的魔气。”
李太渊和苍澜附和着齐齐点头;
俨然心中对于此般异样同样存着浓浓的不安。
月焱神色再度浮现呆愕之色。
半刻后。
缓缓回过神,朝着月泷等人开口:“方才我感应了一番印记之中的那股魔气,或许此番可能真是因祸得福,如小泷你所说的那般,是一场机遇。”
月泷眼睛顿时一亮,满是热切:“什么机遇?哥,你快说说。”
月焱神色严肃道:“此般魔印,于我看来,宜解不宜结,与其一直隐匿藏着,担惊受怕的被人发现,不如主动接纳,利用其修行提升实力;如此,就算有朝一日被人发现,我们隐藏的那部分实力已经十分强大的话,自保能力俨然也会更强不少。”
月泷面露迟疑,“可这样……我们岂不是成魔修了?”
李太渊面色同样有些难看。
唯有苍澜神色平静,隐隐甚至还透着几分兴奋的喜色;
他本就非传统的正道修士,跟随之人能有同修邪术的一天,于他而言,无疑是大喜讯。
月焱脸色一沉,纠正道:“不是成了魔修,而是已经是魔修了;自种下那黑印的那刻起,我们便不可能再如以往那般干净了;眼下的我们,若是不想坐以待毙等着被发现后处死的一天,便唯有这条路可走。”
月泷神色一凝,眉宇间透出一抹决然,“好,我都听哥的。”
应下的那刻,已是下意思想要感应体内的那股磅礴魔气。
但却发现,浑然不受控制,根本调动不了分毫。
月泷满是愕然:“哥,这要怎么才能借助魔印来修炼啊?”
月焱眼中闪过一抹无奈,缓缓抬手,点向月泷眉心,“我这有一篇契合眼下情景,借魔气修行提升实力的功法,名唤‘九转邪狱经’,你且用心领会。”
灌输完后,目光又朝李太渊和苍澜二人看了过去。
苍澜毫不迟疑便迎了上来,接纳了魔修功法。
李太渊感受着月焱那冰冷肃杀的目光,明白若不踏出这步,自己绝对等不到被发现的那天,怕是立刻会被后者灭杀在此地。
当下,也只好硬着头皮踏了出去。
月焱灌输完后,冷冷的立在一侧,脸色说不出的黯然。
‘很好!本座很是满意!’
脑海中,一股邪戾的魂音蓦然响起。
郝然正是胡文彬师傅的那股残魂寄居。
一分为四,借着炉鼎同时献祭修炼九转邪狱经,待得反哺饱和,再行规整化一,是他于那般绝境下所能想到的最快恢复实力的途径;
而藏于正道修士皮囊之下,无疑也是最为安全的选择。
月焱神色阴沉,回应向魂海中的那道身影,“我已按你要求传达,希望你能遵守约定,待得恢复之日离开我们的体内。”
身影邪邪一笑,“放心,届时本座就算想走,尔等怕也会求着本座不要离开。”
月焱愤然:“我等就算死,也断不会成为魔修。”
身影依旧邪邪笑着,“小子终归是小子,待你尝过绝对实力的滋味,就知道此般念头多么的愚蠢。”
月泷顺利记下脑海中的修行法门后,凝重的看向月焱,欲言又止,“哥……这功法修行下去……”
月焱明白月泷想要表述的是什么,竭力保持着平静,宽慰道:“魔修之道,哪有不死人的,你若狠不下心,回头哥给你找来契合的魂师,让你炼化吸收他们的本源灵气。”
月泷苦涩的笑了笑,“哥,我不是怕这,只是这杀的人会不会太多了?”
“前面几转修行倒是还好,不过就是杀十来个同境界的魂师,理当可以轻松突破;”
“可这从第五转开始,所要杀的魂师数量就破百了,我怕寻不到那么多天魂境魂师给随意残杀啊。”
月焱沉沉的呼了口气,“寻不到也要寻,没得选择,一经选择此道,三年内若是突破不到第六转境界,我们都要死。”
月泷一愣,“功法之中虽然有提及停下修行会受到反噬,可好像没有三年限定的说法啊?”
月焱脸色一愣,没有过多解释;
三年,是他魂海之中的那个魔尊给他的限制。
“出去吧!”月焱没有给月泷进一步追问的机会,疼惜的摸了摸了后者的断臂,“等回了宗内,我去求少主看看有没有可能帮你治愈这伤势。”
月泷一边以灵气召引玉符,凝现出离开的通道,一边带着几分苦涩回应:“哥,少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此番我们不仅没能拿到传承,所得的资源还丢了一半,少主那怕是不好交代,你别去求他了;”
“我这手臂没了就没了,反正单手也能布阵,不会影响太多的;”
说话间神色蓦然一冷,“我在意的只有一事,便是想亲眼看着那什么青山宗主去死,把他的胳膊也扯下来,不,四肢统统扯下来才好。”
月焱无奈讥笑,“那前提是他要有机会同我们一样活着从这出去才行。”
……
随着石坛区域月焱等人的离开。
秘境空间像是受到了某种牵连异动,猛然间震颤了好几下;
此般震颤很快波及开来,牵连到了正沉心感悟着太古囚天纹的陆风所在。
波及的震感虽然不强,仅足够让得湖面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但这般影响于浮萍之阵的覆盖却是极大的。
近乎让得整个阵势都为之崩盘开来,想要维系,需得重新铺垫展开才行。
陆风沉心之下,冷不丁受到此般影响,脸色瞬间煞白,灌输于浮萍之阵的周身灵气,更是像受惊般一股脑回巢,让他一个不适,眼白都给难受的倒翻了出来;
“师傅~”乾芯尖叫出声,满脸惊慌无措,急忙朝湖面靠去。
其余众人见着浮萍阵势已然溃散,不会再受他们的贸入而影响下,也都一一靠上前去。
唐元更是三步并作两步,眨眼间便来到了陆风跟前,但却并没有出手干涉半分,仅是惊忧的护在后者身前;
此刻的陆风,气息之紊乱让他连触碰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轻轻一碰下,后者就会因为这点外力而原地自爆炸开。
“都别过来!”
唐元喝停了想要靠近的乾芯等人;
他非常清楚陆风此刻的状态有多么的糟糕。
那周身混乱的灵气如若炸开,以乾芯的实力贸然相迎下绝对没有任何存活可能,就算是乾梦等人,也定非死即伤;
不过,在这般糟糕的情景下,唯一可以欣喜的是,至少浮萍之阵溃散前的一刻,陆风回拢了自身的灵气,不至于被抽调一空,实力全废。
巽复感应到陆风的状态,脸上的绝望化作彻底的死寂,“难道上天真要让我们死在这里吗?”
雾隐等人也都一个个沉重的说不出话,心口犹似有着巨石压着。
于他们看来最有机会寻出破局之法的陆风,如今都成了这副濒死的模样,他们怕是再也不可能活着离开了。
相较于众人的绝望惊忧;
飞絮真人此刻的脸上却是蓦然泛起一抹疑虑;
在她看来,就方才那般突兀的情景,陆风以身成阵,身化浮萍下,是断不可能有活得下来的可能的。
就算侥幸存活,一身灵气也是断然不可能保得住的。
眼下情景,实在有些不合乎常理。
夏仪韵这时突然惊呼出声:“那些阵纹上的金光,好像都要消散了。”
乾芯哽咽道:“真的没机会了吗?”
巽复急道:“快,大伙能记一些是一些,回头只能瞎猫碰上死耗子那般胡乱来了,兴许有蒙对的可能。”
众人无动于衷,俨然都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要是记下这些混乱的阵纹有用的话,她们方才早就抄录记忆了。
众人绝望间。
陆风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阵纹……怎么都在动?”
“怎么突然都游起来了……”
众人一惊,目光齐齐朝陆风看去;
见陆风眼神有些空洞茫然,整个人呆呆愕愕的愣在原地。
一副痴傻一般的模样。
“师傅~”乾芯掩嘴止不住的难受。
雾隐遗憾道:“青山宗主似乎是……失心疯了啊?”
唐元听得如此难听话语,脸色一沉,心中怒火上涌,险些失控一拳轰向雾隐,以泄此刻焦急不安到极致的情绪。
夏仪韵温柔的喊话道:“陆师兄,你醒醒,阵纹没有动呀,你是不是出现什么幻觉啦?”
飞絮真人眉头依旧紧缩,一言不发,相较于众人注意的点,她愕然发觉陆风此刻体内的灵气,似乎比他突然失心疯的表现还要来得怪异。
明明从方才开始就混乱到了极致,也不见陆风有什么维稳平息的举动,按说早就不可控的炸开了;
可过去了那么久,居然还维系着最开始的情景,一点变恶劣的势头都没有,浑然像是被什么给扼制震慑在了体内一般。
属实又一次超出了她的认知,很是玄乎。
“你们都没看到阵纹在动吗?”
陆风依旧满是愕然,呆呆的望着众人;
见唐元和乾芯本能的摇头回应。
陆风茫茫然间陷入了一众奇异的静默之中;
隐隐像是有着什么明悟在内心深处逐渐滋生。
最初,像是一小撮细细的火苗……
随着他的感应,火苗越来越大,越来越旺盛……
逐渐化作燎原般猛烈的火势,一股脑的袭卷开来。
陆风眼中的愕然随之逐渐淡去,转而迎上一股决然。
没有丝毫的迟疑,周身回拢的那部分混乱灵气,又疯狂宣泄了出去。
绝灵霸劲暗自施展开来。
趁着浮萍之阵的阵势还未完全消尽前,再一次支撑了起来。
“不好,”雾隐猛然大惊,“青山宗主他这是走火入魔了?如此接连的耗尽周身灵气,他再难有活路啊!”
巽复等人齐齐愕然,凝重不语,眼下情景,着实有些像是陆风钻了牛角尖,执拗下胡乱做出的无效反抗举动。
乾芯彻底绝望,心跌落谷底。
“都别擅动!”陆风冷厉的声音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肃杀之意。
乾芯一怔,绝望的目光转而肉眼可见的变化,多出一抹希冀。
师傅的此般姿态,她最为熟悉不过,那话语间透出的疏狂傲意,她也绝不会感应错。
此刻的师傅,根本不是什么执拗下的钻牛角尖,而是……
堪透了破局之道!
唐元后知后觉间感应到陆风施展的是绝灵霸劲,是自己主动将周身灵气灌输向阵法,用以维系那份感应后,也同乾芯一样,有了一丝希冀。
“他动了!”喆安突然惊疑了一声。
而后,众人愕然的目光之中便有了陆风如羚羊跳跃般的身影。
“他这是已经瞧明白,整理好了这些错乱的阵纹?”
雾隐深感震撼,“可这怎么可能,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他究竟怎么做到的?”
饶是飞絮真人,此刻也都不禁满是动容;
她清楚的捕捉到,陆风前后跨越的几根水柱,其上凝现的阵纹根本就是属于八竿子也凑不到一块的那种,那些阵纹的首尾部分,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连接起来的样子。
可在陆风以着气息相引,并震踏水柱后,那几处的阵纹所散发的金光隐隐有着牵连之势,而非突兀引得水柱消失下,她不禁意识到……
此刻陆风的选择,应该是对的!
还有一点,同样让她倍感震撼;
就是陆风此刻跨越间,体内的气息竟然在以着一种极其可怕的速度恢复着;
而且此般恢复,并不是基于抽调他原先所属的那部分融于浮萍之阵中的灵气,而是直接霸道抽调的四周天地灵气……
不经炼化吸收,直接一股脑的回填……
就这,居然能维系原先体内灵气的那般纯净品质?
若非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会信,世间竟会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第1858章、玄气:天下灵气之主
事实上。
陆风此刻突然的破局转变,全然不是如众人所想的那般,堪透了眼前的这些太古囚天纹。
之所以能有如此突然的转折,豁然开朗的展开连接贯通,完全是因他在先前那玄之又玄的顿悟之中,鬼使神差的超脱开了阵纹本身的桎梏,进入到了一种从未接触过的玄奇感悟状态之下。
在那般玄奇感悟下,很是莫名的将自身的那份感应,从阵纹本身上抽离了开来,不再执拗于那些阵纹千奇百怪的纹路和残缺遗失的部分……
而是转移到了阵纹的本质上,转移到了每一道阵纹之中所蕴含的那部分灵气之上。
这里的阵纹本身是不会动,也不会游走的……
但因为陆风实在过于专注的缘故,到了一种直接忽视阵纹本身的境地,才恍惚间因为其内灵气的流转,道出了阵纹在游动的话语。
此般话语在不明所以的人看来,属实像是入幻了无异。
好在询问唐元和乾芯过后,得到回应下,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不至于真的迷失在那份入微级别的感悟状态中。
回过神的那刻,陆风心中已是彻底明了,自己真正所该要去做的事情;
所以才会毫不迟疑的施展绝灵霸劲,支撑起浮萍之阵;
但却不再是为了感应统筹所有的阵纹,找出具体衔接对应的所在;
而是以本源的玄气为基础,十分霸道的直接洞察锁定了这些阵纹的灵气分布;
虽然此举依旧瞧不出任何端倪,感应到的灵气同样混乱异常。
但在他体内天地玄气运转震慑之下,一切却是都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阵纹本身存在俨然是为借天地灵气御敌,而在陆风的这份玄气震慑下,那部分早就已经借得的灵气统统变的不听话起来,形象的来讲,像是布阵者想续借,而陆风大手一挥,霸道的道了一句‘不借’一般。
在这种情景下,整片湖面上的灵气,都听从着陆风的号令,他想收回,断无可阻挡。
以至于原本游走在专属各个阵纹之中的灵气,纷纷开始脱离回归天地;
那场景,像极了原本贯通的纹路,被生生抽离灵气,不让贯通了一般。
一时间,整片湖面上的阵纹,都发生了异动。
一根接着一根水柱上的阵纹有序的散去内敛的灵气;
而这散去的顺序,郝然正是太古囚天纹真正的模样……
不过是,倒着来的。
从通纹的最终节点,逆推而向。
但这点于陆风而言,却并不算什么,有着灵犀巧手那定格画一般的强悍记忆,即使太古囚天纹的倒推顺序再混乱错杂,他也能于极短的时间内,推演出原本正常的模样。
眼下。
随着陆风心如明镜般的跳跃牵引,一根接着一根水柱中的阵纹很是乖巧的连贯在了一起。
陆风心中惊喜的同时,也存着几分庆幸;
此番若非有着天底下最独一无二的玄气傍身,外加浮萍之阵的铺设全局,怕是真就要栽在这了。
而他一开始的分析也全都是错的,此般禁制想要破开的难度,就算对太古囚天纹了如指掌,怕也轻易很难办到。
除非直接借助本身的玉符开启。
也就是说,司马一族的先辈,可能压根没想过让外人或者不具有玉符的后人,开启此地的禁制。
而这点,可能连胡文彬都不知。
亦或是当年的司马一族,在同布局的净安道人决议时本就防着胡文彬一手,生怕其顾及师徒情谊,做出什么背叛解救之事。
只是不曾想,在无数年后,会变相的险些栽到他头上。
随着跳跃牵引,三百六十根水柱上的纹路很快趋于一个整体。
确如最开始发现的那般,是以着三十六阵柱的布局分布的,但十根为一组的分析却是错的;
设置此地禁制的那人,简直可以说是丧心病狂;
此局真正的解法,并不是先将十根水柱中的阵纹连贯,再去寻别的‘阵柱’,贯通下一个十根水柱;
而是需得整体的三十六根阵柱,每十根之中选出一根予以相连;
要想修复补全整个太古囚天纹,需得于这三十六组水柱的基础上,来回奔波三十六次才行;
饶是如此,也仅是补全出了三十六段分散的阵纹,还需得进一步牵引,才能聚合出完整的太古囚天纹出来。
也正因如此。
待得陆风跳跃完首轮水柱后,整片湖面上的金光连成三十六道不规则的线条下,围观的众人,依旧浑然瞧不出丝毫的端倪。
饶是到了这一步,交由她们来接手的话,依旧难以完成后续的连接。
好在。
陆风此番除了于阵道感悟一途有了新的领会和提升外;
对于玄气的把控与运用也随之提升了不少;
不然的话,还真撑不到此刻,早已灵气衰竭而亡了。
他如今所呈现出的恢复力,于飞絮真人看来虽然很是匪夷所思,但代入天地玄气的奇异霸道效果下,却是十分的合乎情理;
常人不理解,感到震撼,也全然是因对天地玄气的不理解,不知其作为天下灵气共主的无上威能。
陆风周身灵气虽然于绝灵霸劲的施展下挥霍掉了九成,但在玄气的运转下,却是直接霸道抽调走了四周的天地灵气,强行塞入了自己的体内。
此般操作,实则上,有着几分阵道手段在其中;
是他仗着依旧处于浮萍之阵的阵势下,才敢如此妄为的。
而飞絮真人不理解的保持平衡一说,其实原理十分的简单,那便是他在将外部灵气吸收入体内后进一步借着五行玄气将本混杂的灵气给压缩了。
同原本自身灵气品质的不同,在‘量变’下完成了巧妙的平衡。
若将自身灵气质量比作‘一千’,外界蕴含杂质的灵气比作是‘一’的话,那么陆风的此般恢复,便即是霸道的抽调外界‘一千’的灵气量,借着玄气疯狂的压缩到了‘一’的程度。
虽然这份‘一’依旧是杂质居多的灵气,但因为压缩的缘故,所能呈现出的势能,是浑然不输于原本一千品质的自身本源灵气的。
此举,能让他维系自身实力,撑上一段时间;
但后续,还是要缓缓泄去这部
分混杂压缩的灵气,慢慢滋生恢复自身原本高品质的灵气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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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然,对于境界的突破,无疑要存着极大桎梏限制。
众人对于陆风的表现震惊不解归震惊不解,但随着陆风成功还原太古囚天纹,所有的水柱在太古囚天纹凝现的那刹齐齐崩,于漫天水雾之中,那玄奥至极的纹路调动阵势汇成一个灵气漩涡出口下;
众人的思绪便只剩下了无尽的惊喜,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得每个人都无暇顾及陆风方才的行径,有多么的颠覆和震撼。
但无疑,待得日后冷静下来回想,每个人心头势必都将依旧维持那份震撼,这份记忆也势必会永世难忘。
随着通道的打开。
秘境之中那不断收缩的空间屏障也已压迫到了湖岸边沿;
不可谓不惊险也。
这若是再迟上半刻,等得压缩崩塌湖面,湖水为之宣泄散去的话,怕就是另一幅情景了。
饶是此刻,离去的通道顺利打开下,众人心头依旧有些焦急。
生怕这份压迫逼近湖面后,又会引起什么异样的变故。
基于此。
众人不禁都有些争先恐后之势,抢着跨入了通道。
陆风和唐元跟在最后,离开前的那刹,见乾梦回头看了眼湖面,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声,“没想到此行,最有福气的竟会是萧忆雪那孩子。”
陆风和唐元愣了愣,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浮现一抹造化弄人之感。
想着萧忆雪的身份背景,作为一个逍遥阁内的小厮杂役,机缘巧合下竟能获得这般无上的机缘;
属实可以堪称是修行界令人眼红的奇迹了。
又想着萧忆雪接受完传承的将来,甚至都有机会成为一方大鳄……
这让得陆风二人都免不了有些惊羡的感觉。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不论是苏清儿还是萧忆雪,心性都还算良好,就算一朝得势,实力暴涨,想来也不会成为为祸苍生的存在。
正当二人还在感慨着修行一途充满了奇妙际遇时;
空间传送的那份牵引,已是将他们扯出了秘境,来到了一片铺满了红色花朵的湖面之上。
郝然正是最初闯入时的那片碧湖。
还不待适应那份传送带来的不
适感。
陆风目光突然一凝,朝碧湖岭岸边的一处丛林看了过去,捕捉到了先前一闪而逝落于自己身上的凛冽杀意来源。
月焱、李太渊、月泷、苍澜……
没想到都活着离开了秘境!
陆风想到胡文彬最后的话语,看向四人的目光之中不由泛起一抹不安;
若胡文彬担心属实,眼下月焱他们安然存活……
岂非意味着胡文彬的师傅,那个害得司马一族倾覆的魔头,真可能复生了?
陆风心中杀意顿起,想着不论如何也要过去探查一二,争取将这份潜在的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
却听一道讥讽的笑声突然自远处传了过来。
“青山小贼,没想到你竟还活着!”
陆风眉头一皱,寻着声音望去,见是天霆剑宗的宗主带着几名阵师
,以及一个带着面具的灰袍老者,正朝他靠近。
听得此般喝声之下,幻柳宗、五帝宗、赤刹剑宗等势力,外加武家和秦家的人马也都齐齐集结。
陆风没想到碧湖岭的事情发酵下,短短几日便就引来了那么多的势力;
其中大部分居然还和自己有仇的存在。
陆风顾及自身此刻的状态,并不适宜大规模持久的激烈战斗下,同唐元互视间,拉过一侧的夏仪韵便朝着碧湖岭外逃了过去。
因为那些势力追击的缘故,他寻月焱等人的念头,也落空了。
乾梦瞧此情景,第一时间护住了身侧的乾芯,深怕其冲着陆风喊出什么亲近的话语,遭那些势力所挟。
雾隐等玄雾山众,则是在众势力围劫的情景下,齐齐朝着陆风离去方向鞠了一躬。
虽然有着此番相救的恩情在,但他们尚不敢面对如此多的势力下,出手帮衬,只得漠视于一侧。
飞絮真人皱了皱眉,对此并没有多少表态,只是暗自脱离了玄雾山的队伍,像是有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独自处理一般。
逃出碧湖岭一带后。
陆风三人一路飞奔到了一处石林之中,借着石林内怪石嶙峋的天然掩护,藏匿起了身影。
“陆师兄~”夏仪韵满是惊忧开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直接去往藤渊之森吗?”
陆风为难摇头,“再去藤渊之森前,我还有着一件尤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唐元当即会意,“那我们现在就改道去情墓?虽然会绕些路,不过也不会耽搁太久。”
陆风犹豫的目光看向二人。
不待开口。
唐元板着脸沉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不会要我护着她先一步赶去那吧?”
夏仪韵神情明显闪过一抹不自在。
唐元又道:“你也瞧见了,我与她毕竟并不相熟,这孤男寡女的多少有些不大方便。而且,你这样贸然的安排可是会吓到人家的。”
夏仪韵苦涩一笑,原本她心中确实存着几分抗拒与提防,但见唐元如此坦率的言语,反倒有些惭愧起来;
内心没来由一阵自嘲,因为月泷一事,自己多少有些惊弓之鸟的感觉了,竟会提防起陆师兄都那么信任的生死之交,着实不该。
不过,眼下情景她并没有出声,内心深处,她其实还是更倾向于随着自己的宗主师兄一道历练的。
这会让她有一种很奇妙的安心感。
亦如此前的秘境之难,再被从月泷身边解救出来后,虽然依旧是在生死未知的处境下,但她自问好像并没有那么的彷徨害怕了。
陆风无奈叹了一声,“此行随我,可能会耽搁上一段时间。”
唐元豁然一笑,“不差这点功夫。”
夏仪韵急急的点着脑袋,改道情墓的话,她正好可以传信给师傅报个平安,顺便告知秘境内发生的种种。
同门的血仇,必须得让月泷等人偿还!
“既如此,那便一道吧。”
陆风平和一笑,转而脸色一冷,目光朝着云霄看去;
“不过,需得先将这些缠人的麻烦给料理掉。”
第1859章、君子朔出关
云霄上空。
以天霆剑宗宗主为首的一干人马黑压压的搜寻过来。
虽然人数不少,但因为仓促集结的缘故,明显存着几分各自为营的涣散,所带来的威胁甚至比当初南沽镇时,还要差上许多。
陆风下意识原本拿出的是那五狱绝杀阵的阵盘,但见来者具体后,想着对付眼下局面,动用如此杀招,未免有些似牛刀杀鸡,过于浪费了一些;
就算阵修一道,讲究优以稳胜,劣以险胜,贸然动用五狱绝杀阵也过于稳了一些;.??
非性命受胁的绝境之下,此举俨然不是明智之选;
再者,手中的五狱绝杀阵势能明显还未彻底饱和,眼下用出多少有些浪费,还是需得再献祭喂养一段时日才好。
夏仪韵惊忧间突然开口:“陆师兄,眼下来的都是天魂境层面的敌人,他们凌于云霄,我们不好对付啊。”
陆风一愣,看了眼高空,心中已是有了新的对策。
此时。
天霆剑宗宗主等几个势力为首的人正凑在一起,俯视着底下的石林,商议着如何搜寻包围,将陆风等人困死其中,以待驰援赶来,彻底围剿杀之。
正说着,一柄带着些许锈迹的长剑突然‘簌’的一声从底下刺了上来,划破云层,径直刺向了他们。
‘叮~’
天霆剑宗宗主挥手间以着自身长剑轻松挡下,满是不屑道:“那小贼竟还敢主动暴露,简直找死,大伙联手,一起给我杀下去!”
“趁他此刻状态不佳,正是我们拿到这份悬红的最佳机会!”
众势力来者齐声附和,“趁他病,要他命。”
簌簌簌……
正说着,密集的破风声突然频频传来。
天霆剑宗宗主的脸色兀自一凝,一剑朝着底下云层挥去;
破开云层的那刹,瞧着底下密集的长剑齐齐飞来,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天品层面的剑阵!”
于旁众人也都纷纷惊骇连连。
“这小子不是有伤在身吗?怎还能布置如此阵法!”
“难道他于秘境之中,没有受伤?那他逃什么啊?”
“不对劲,这好像是百剑奇苏的天瀑剑阵啊?难道那人在此附近?”
秦家的一名阵师将之认了出来。
所有人脸色尽皆一沉;
本凑在一起的几人,瞬间分散,回归各自宗门队伍,合力抵御向底下的无数飞剑。
但奈何,飞剑来势实在过于凶猛,顷刻间便将所有人的防线给击得溃不成军。
各势力再无联合局面,众人纷纷四散,各自逃离。
天霆剑宗宗主凌空闪避着一柄又一柄飞剑的同时,忍不住啐骂:“这该死的长剑,第一柄分明那般毫无攻势,此刻的怎如此凶猛!”
最关键的!他只觉这些长剑好像都是冲着他来的一样,其余人闪避开一两柄之后,明显压力骤减,唯独他这边,好像越闪避,迎来的长剑越他娘的多……
而且,这些长剑的威势似乎还都不一样;
有时分明可轻松抵御甚至将袭来的长剑轰得稀烂;
但有时面对的长剑却浑然撼动不得太多,反而震得他握剑的手都阵阵发麻。
着实让他吃不透,一度都有些忌惮得不敢抵御起来;
哪怕面对的是弱一些威势的长剑,也只得一味的闪避。
陆风冷冷看着这一幕,眼中透着早已预料的神采。
他那甩出的第一柄长剑,不过是随手捡来的最低廉的普通制式长剑,且并没有融于剑阵之中,单以蛮力投掷,威势自然一般;
此举,全然是他用来破开云层,锁定敌人位置,以及进一步确定天瀑剑阵阵势所要覆盖的范围罢了。
若是常态之下,自是不用多此一举,打草惊蛇,但眼下状态,为了能以最少的消耗,发挥最大的威势,却少不了来上这一手。
而再探清距离后,所布置的天瀑剑阵,其中收敛的长剑基本都是逍遥阁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虽然绝大部分依旧只是寻常制式,堪堪只能承载地魂境层面的势能,但几乎每几柄普通制式长剑之中,都有着一柄赤岩铁剑混淆。
此般长剑,品阶虽然绝大多数都仅介于五行至地品之间,但因其素来以质地坚韧著称,是以足可短暂承载天品阵法的势能。
也正因两种品阶的长剑互相混淆之下,让得天瀑剑阵有了一丝多变性,才会让得天霆剑宗宗主等人,一时间难以摸透真正的威势,生怕抵御的力道出岔下,才会下意识的选择一味闪避;
面对阵法,一味闪避,无疑已然处于极度被动之地;
自身的消耗也会逐渐增大。
不过,陆风也清楚,此般布局,困不住那些人太久;
毕竟除了天霆剑宗宗主此类愚笨的武师外,人众之中还有着秦家等势力所带来的阵师,时间一长,势必会发现阵势有着虚张声势的伎俩在其中。
但这些都不重要;
陆风一开始的初衷本来就不是要将这些人统统给灭杀,此阵眼下所能起到的效果,已是足矣;
在成功拖住天霆剑宗等势力的人马后,陆风便即撤去了对天瀑剑阵的掌控,任由其自主运转;
待得阵内所敛的诸多阵兵消耗完毕;
他们早已撤出了石林,成功拉开了足够远的距离。
撤离的一路上,夏仪韵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天瀑剑阵的展现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威势还不足完全体的百分之一,但饶是如此,也已足够让她惊羡其中,久久无法自拔。
她虽为阵师,但因自幼于剑宗成长的关系,对于长剑这类兵刃,内心素来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羁绊;
后来在修习阵道后,也曾试着钻研过器阵一道,布置一些简陋的剑阵。
正因有所涉略,才知陆风随意所施展的这手天瀑剑阵,有着多么的惊艳和强大。
‘好想学!’
夏仪韵此刻的心中便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
但碍于身份,有些不大好意思开口,觉得会很是唐突。
唐元关注的点则有些与众不同,待得脱险后,连连开口:“老陆,你这一出,消耗可不小啊。”
陆风一愣,没能反应过来唐元的意思,下意识回道:“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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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耗去了几成灵气,不算什么,反正这部分灵气也是要一一消耗的。”
唐元摇头笑了笑,“不是说这,我是说那么多的长剑,就这样丢出去,你这一战打得,多少有些贵了。”
夏仪韵有些意见,“我们阵师作战,哪有不贵的呀,陆师兄已经很勤俭节约了,用的都是寻常品阶的长剑,这要是换做其他阵法,想要营造出如此威势出来,消耗的恐怕都是天品层面的珍稀材料,那才叫昂贵呢。”
陆风笑着轻叹了一声,“属实是有些贵了的,就方才百来柄长剑的消耗,怕是就要好几十万魂币了。”
“这还仅是纯粹为了一个限制缠敌的效果,要真遇上正面交锋的敌人,怕还不知道要耗去多少。”
陆风估摸着,自己纳具之中虽然购置了一千五百多柄品质还行的长剑,但真要遇上一名难缠的敌人,怕是都不够一战的消耗的。
主要还是因为这些长剑所能承载的势能有限,虽然能发挥出天瀑剑阵的威势,但却无法拉高其上限。
还是需得寻机会将剑墟之中的那些极品长剑融入阵法才行;
不能为了节省,反而变相的给消耗了。
毕竟,只要剑阵的威势提升到足够强大的地步,待得解决完敌人,是可以再行回收利用的。
那样的损耗,才能减到最低。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自身实力的提升才行;
单凭长剑品质的改变,所提升的天瀑剑阵威势终究有限,每次成阵至多只能掌控百来把数量的长剑,终究是个桎梏。
而若是随着实力提升,掌控长剑的数量随之提升上去的话,饶是这些寻常购置来的长剑,同样可以发挥出恐怖的威势出来。
陆风心中暗暗盘算着,至少,待得前往鬼域找寻赵炎前,需得达到这一步才行;
不然,没有足够的实力,在鬼域之中简直寸步难行,根本不可能寻得上赵炎。
反之,就算寻上赵炎后有着什么变故,也能凭着数之不尽的长剑拖上一阵,耗也能耗死个把敌人。
想到赵炎,陆风又想到了兽谷一役所得知的‘老胡’,从那山壁残留痕迹分析,明白赵炎很可能就是被其所带走的。
而老胡既然能灭杀得了影狐这样的强者,其本身实力定然非凡;
这样的人,若是想杀赵炎,赵炎断不可能存活,而既然有意带走,定是存着什么目的;
结合兽谷得知的有关老胡的种种,以及他那擅长的暗杀之道分析,陆风觉得很有可能老胡是因为瞧中了赵炎的天赋资质缘故,适才带走的他。
这也是陆风不急于深入鬼域找寻的考量之一。
想着等有机会再见着轻翎宗的聂明妃,从其口中询问一番有关老胡的事情后再说;
知己知彼,方能更有助于寻找赵炎。
……
在陆风三人赶赴情墓的同一时刻。
君家祖山,一座古色古香的的院落之中。
君子朔结束了持续多日的闭关;
从修炼室走出的那刹,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阴暗气息,整个人犹似一柄出鞘利刃,浑然再无半点往日的平庸。
守在外堂的一名灰
袍男子听到动静后走了进来,因为被这股气势所骇,足足惊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向君子朔请安。
君子朔将暗卫的表现看在眼里,很是满意后者脸上的诧异与惊惧。
诧异之色往日常有,但这惊惧之色却是少见。
于自身气息所惧,更是前所未有。
“要你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君子朔平静开口。
虽然姿态亦如往日那般无异,但灰袍男子听后却莫名感到一股战栗;
话中隐晦透出的那丝冰冷杀意,是他于君子朔身上从未感受过的,甚至于一些黑榜强者身上,都极为少见。
于他而言,往日的君子朔本就已经十分可怕,亦如威严的猛虎般存在了;
而今,这头猛虎却是有了獠牙,长出了利爪。
浑然不敢有半点迟疑,灰袍男子取出一个生灵袋,连忙回应:“王午白已经抓获,但那邱容容至今依旧毫无音讯,属下怀疑……”
“有话直说!”君子朔神色一冷,接过生灵袋径直将王午白丢到了地上。
灰袍男子战战兢兢道:“邱容容本身是雅小姐阁内的一名暗卫,而今渺无音讯,许是……”
君子朔目光一凛,“你是怀疑她被藏在雅阁之中了?”
“属下不敢,”灰袍男子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满是惶恐。
“起来!”君子朔冷冷呵斥,告诫道:“以后无需再顾及那女人。”
灰袍男子愕然起身,脸上的惊疑久久不散,自君子朔‘无需顾及’四字中,他竟隐晦的感受到了一股杀意……
君子朔思虑了一会,吩咐道:“绝影,往后你便留在我身边,至于邱容容一事,你吩咐下去,叫其他暗卫继续盯着,就算是雅阁,也一视同仁,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女人揪出来!”
“属下领命,”绝影惊喜点头。
于他看来,留在君子朔身边,俨然要比四处奔波做哪些刀口舔血的任务要安全得多。
“可要属下唤醒这人?”
绝影请示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昏迷中的王午白。
君子朔没有回应,仅是冷冷道了两字,‘拿刀’。
绝影一惊,连忙自纳具之中选出一柄上好的宝刀递了过去。
他本就修习着刀法,身边自是配有不少的好刀刃。
君子朔看着递来的足有一米长的大刀,愣了愣,但还是接了过去。
略微有些吃力的抬起,径直走到王午白身侧,居高临下的瞪了后者一眼。
而后,手起刀落。
大刀径直于上空落下,锋利的刀刃轻松贯穿了王午白的腹下。
一声惨烈的悲痛声随之传来。
绝影惊愣的看着这一幕;
对于君子朔下此重手,将王午白阉割,倒还算是在预料之中,毕竟他知后者侮辱了唐婧一事,此般惩戒根本不算什么。
真正让他惊愣在意的是,他自君子朔身上明明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息,何以后者表现的还是如此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是在故意隐藏实力?
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第1860章、君子朔的心性变化
看着君子朔递回来的大刀,绝影木讷间连忙接过,脸上透出一丝尴尬。
若早知自己主子讨要刀具是为了割去王午白的那玩意,他怎么也得选把更趁手,手感更好的小刀出来才是。
呃……
王午白受痛下惊醒过来,满是痛苦的捂着下身,通红的双眼之中尽是憎怒之色;
待得看清眼前之人是君子朔后,那份憎怒又多了几分愧意与无地自容。
他清楚自己对唐婧所做的那些事,以及间接害得唐婧羞愤自绝……
自己就算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但有一点,他必须说出来。
想至此,王午白咬了咬牙,忍着剧痛开口:“我虽该死,但这非完全是我本意,有人对我下了隐蔽的春毒,让我失了自我意识,才会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王午白说完,暗自松了口气,想着此般解释就算换不得君子朔谅解,也当可减缓其几分怒火,加之自己如今被阉割已经付出的代价,想来余命应当可以保住。
但却见君子朔冷冷的啐了一声,毫不吃惊于他的解释。
这让得王午白心中不由直发怵,颤声道:“你,你早就知道了?”
君子朔目光冰冷的看着,“你觉得我抓你来,仅是为了问个缘由?”
王午白茫然失措。
君子朔冷蔑道:“还记得你当日胁迫我时提出的那两个条件吗?”
王午白脸色一僵,对于此事,他自然记得,那时为了让君子朔有自知之明主动退缩离开唐婧身边,他曾放话称一是要君子朔凭自己实力杀了秦天良,二是拥有足可保护唐婧的实力;
这两点于他看来,君子朔是极难办到的。
只是不知,君子朔此刻提及意图何在?
很快;
他便知晓了缘由。
只见君子朔话音落下后不久,周身便弥漫出了一股灰黑雾气,在其平稳探出的手掌之上,同样有着一团朦胧雾气裹挟,数颗拇指大小的邪祟骷髅头缓缓凝聚其中。
王午白感受着这股阴邪、森然、诡谲的气息,脸色不由变得阴沉无比。
“你,你竟修了邪术!”
君子朔冷傲的笑了一声,并没有在意邪术一说,反而玩味问道:“你觉得本公子如今的实力,可够格了?”
王午白憎怒道:“够不够格,你去杀那秦天良的狗贼试试不就知道了?”
君子朔冷蔑一笑,“放心,待处理你之后,下一个死的便会是他!”
王午白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下意识想要提气反抗,却是猛然呛出一口鲜血;
君子朔朝绝影吩咐道:“将他身上的禁制解开!”
绝缘迟疑:“属下不敢。”
君子朔不屑道:“放心,他还伤不到我。”
绝影闻言,这才提心吊胆的上前松开王午白体内的封禁。
王午白实力恢复后,身下的疼痛陡然压制不少,愤起直冲,一把朝君子朔抓去。
他虽不敢下杀手,但眼下情景,想活命,必须挟持住君子朔。
但还不待靠近,君子朔手掌中凝聚的那几个细小邪祟骷髅,便已是先一步如蛇突袭一般,拖着长长的灰黑雾气尾巴,朝他冲了过来。
速度之快,让他近乎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已是遭重,魂海受到了这些细小骷髅的侵袭。
魂海的变故,让得王午白前冲的身影戛然凝滞,踉跄倒地,双手紧紧按压着自己脑袋,脸色说不出的狰狞痛苦。
此刻的他,只觉魂海之中有着无数小虫在啃食他的命魂,奇痒难耐的同时,又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尖锐刺痛。
君子朔惊愣的看着王午白的痛苦反应,俨然有些低估了自己这手攻势的威力;
仅仅只是一个起手式,便已能造就如此效果……
邪元煞心忏,果然非凡!
君子朔眼中泛出点点邪傲的狂喜之色,面对不断挣扎的王午白,浑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脸上更不见丝毫怜悯。
手掌微抬,缕缕灰黑雾气朦胧缠绕;
指尖微动,灰黑雾气化线刺向王午白头颅。
仅是瞬间,五根灰黑长线便连接在了君子朔五根手指和王午白头颅之间。
犹似营造出了一副诡异的提线木偶情景。
随着君子朔的掌控,那最开始没入王午白魂海的数个小骷髅顷刻间膨胀扩大,并疯狂的朝着王午白命魂撕咬而去,拉扯间几乎要将他的命魂给生生扯烂。
这一举动,也让得王午白痛吼连连,整个人不断抽搐痉挛,瞪大的双眼之中满是血丝,狰狞的像要爆开一般。
无尽的痛楚折磨,让得王午白恨不得立马死去才好。
“这么杀了你,实在太便宜你了!”
君子朔邪邪念叨着,紧绷的手指微微舒缓几分;
王午白只觉浑身一阵舒坦,那侵入魂海的邪祟骷髅头,瞬间少的只剩下了最后一颗。
可取而代之的是,他猛然惊觉,自己的灵魂力量同样少了一大截,虚弱的简直比寻常凝盘境魂师还要弱小。
“你,你竟能吞噬我的灵魂力量?”
王午白反应过来,痛苦的瞪着双眼,神色满是震怖。
君子朔有些嫌弃的啐了一声,“比起燮幽的那部分,你这实在差了太多太多,枉你还是名门正派的核心子弟,竟如此外强中干,难怪区区春毒就能叫你心神失守。”
王午白听着君子朔此般算是变相回应的话语,心中满是绝望惊恐,怒斥道:“你变成这幅样子,对得起月柔的在天之灵吗?”
君子朔脸色顿时一冷,“若我能早一日变成如今模样,她便不会死!更不会被你这小人侮辱!”
王午白愤怒道:“那她就更不会瞧得上你这样的邪修!”
“你找死!”君子朔杀机涌动。
“要杀便杀!”王午白决然道:“反正月柔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君子朔手掌猛然高抬,作势就要一举湮灭王午白命魂的那刹,突然改变了主意。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随着话落;
王午白只觉自己魂海之中的那个邪祟骷髅头突然变作了和自己命魂脑袋一模一样的大小;
下一刻,于震怖的目光之中,那骷髅头竟径直钻入了命魂之中,贴附向了原本命魂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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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吓得王午白几近喘不过气来。
正当不解君子朔意图之际;
君子朔那阴狠冷厉的声音突然传来:“往后余生,你便在没日没夜的无尽忏悔折磨之中渡过吧。”
王午白一怔,神情顿时陷入呆滞。
往日种种,一幕接着一幕涌现脑海,无一不是他自己有责过错之事;
从宗门任务自己耽搁导致的救援延误、到宗门历练自己判定失误害得同门惨死,再到剑墟之行几乎全员陨落的无助;
此后又是关于唐婧的种种,因为自己救援不及导致唐婧重伤,又因自己的禽兽行为,导致唐婧的陨落;
最后浮现脑海的记忆,又是他自己被邱容容算计负伤,落入君家搜捕暗卫之手的情景;
每一件每一桩都可因他的一念之差而改变;
但却件件都酿成了最悲惨的结局。
一时间;
王午白只觉内心深处弥漫无尽的忏悔……
此般绝望无助的懊悔情绪,简直比无数的酷刑加身还要来得痛不欲生。
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滑落下来,透着说不出的悲凉情绪。
半晌过后;
方才的回忆烟消云散;
王午白恍惚间甚至都记忆不起任何,不解眼角的泪水因何所起?
但还不待缓过一口气来,亦如最初那般情景,又重蹈覆辙般的一幕幕上演,猛然冲击向他的心灵。
又一轮新的自责忏悔弥漫心头。
如此轮回往复。
王午白的内心在无形之中一点点的被摧毁,理智逐渐崩塌。
君子朔看着王午白的表现,满意笑了笑,邪元煞心忏也确如所载那般,可叫人于无尽悔恨忏悔之中,经历最痛苦的折磨后疯癫死去。
如此,方解他心头之恨。
缓缓抽离那些灰黑细线,任由王午白自生自灭后。
君子朔屏息凝神悄然炼化掉了方才自王午白身上汲取吞噬的那部分精纯灵魂之力。
一道如头发丝般的灰黑细线,隐现在了他的脸上,犹似胎记般经久不散。
君子朔拿着铜镜照了照,兀自皱了皱眉,但眼中的坚定却并没有因此动摇,仅是转手带上了半张
软铁面具。
绝影将王午白踹回生灵袋后,恭敬请示道:“可要属下派人打听秦天良如今所处?”
“不急!”君子朔摆了摆手,“他前阵遭人算计实力尽失,而今正在他秦家祖山恢复,待得他实力完全恢复之日,再行杀他,才算快意。”
绝影暗暗点头,只觉如今的君子朔比之以往似乎变了很多,不仅于实力方面,心性方面尤为如此。
以往的君子朔不管遇上何事,至少还讲究着一份道义,以及顾及着君家的颜面;
而今似乎变得有些不择手段起来了。
……
与此同时。
玄金城,君家别苑之中。
君子雅没过多久便收到了君子朔出关的消息,神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结合这几日查明的燮幽已死一事,自燮幽尸体上查明的那份献祭之力来看;
她明白,如今的君子朔怕是有了一定的实力,但具体到了何种地步,却是不得而知。
思量间,不免有些顾虑。
一侧的焱雀开口请示道:“可要找人去试一试朔公子如今的实力?”
君子雅摆手:“燮幽虽然不在了,但他身边的暗卫依旧存在,底蕴不差我的雅阁,有的是强者差遣,寻常的试探连他的身都接近不了。”
顿了顿,示意道:“回头找个机会借月弥河上那些风尘女子的口,将君子朔有了新本事的消息,透露给子谦。”
月焱惊喜道:“妙啊,让谦少爷去试,就没有顾虑了。”
君子雅冷冷一笑,“单是子谦一个还不够,此般试探最好有着族内长辈在,如此,若他所修有着邪魔成份在,长辈这关他便轻易难过,也就省得我再花心思应对了。”
焱雀连忙应下。
君子雅正了正神色,严肃道:“还是没查到邱容容的半点踪迹吗?”
焱雀惭愧摇头,“已经加派数次人手了,她一经露面,我们定会第一时间知晓。”
君子雅柳眉微皱,“外头寻不得她的踪迹,那便遣人去各方势力内部查探,不论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尽快将她抓回来!”
君子雅清楚,若是擒得邱容容,借搜魂之术探明真相,那她与君子朔之间或许还有那么一丝缓和的可能;
即使君子朔依旧仇怒难消,至少于君家高层那边自己不至于处于下风,也有着足够底气对峙君子朔。
如若不然,受此无妄之灾的冤枉加身,被君子朔糊里糊涂定下唐婧之死乃由自己一手促成的话,彼此间的死仇定是难消难解了;
这无疑最终便宜的只有在背后算计的那个小人。
焱雀连连遵从应下,末了又请示道:“小姐要的黑榜上的阵师,已于今早洽谈妥当,随时可配合出手,布置那四方雷霆大阵。”
“小姐若是得了青山宗主的魂盘,炼化那天地玄气,将实力提升了上去,定将再不用顾及朔公子了。”
君子雅脸色好转几分,想到陆风刚入天榜,就要因为自己的这出好戏,转入黑榜之列,心头只觉一阵快意。
待要开口吩咐之际。
一名传信暗卫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焱雀一惊:“难道有邱容容的消息了?”
上前接过暗卫的传信卷轴后,脸色却是变了变。
“小姐,”焱雀回到君子雅身边,低声说道:“不是邱容容的消息,是那青山宗主的;”
“他又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引起了不少的关注。”
君子雅脸色一沉,接过信轴看着其上所载的有关绛楠秘境的种种消息,脸色逐渐沉了下去。
‘三十六天诛大阵……’
君子雅眼中透出一抹惊羡,喃喃叹道:“没想到他竟能于如此绝境之下都能存活的下去,命可真够硬的。”
转而吩咐道:“通知那黑榜阵师,计划推迟一阵。”
焱雀恭顺点头,瞬间明白各中之理;
眼下节骨眼陆风的行踪势必会受到各方势力的关注,他们想要栽赃嫁祸,俨然很难实现。
第1861章、锦官长恨
陆风三人于第二日早间,来到了情墓宗门所在。
相较于其他宗派势力而言,情墓的宗门选址要偏世俗化许多,直接建立在一处城镇之中,近乎占据了半个城镇大小;
另外一半区域,同寻常城镇并无多少区别,只不过里头的产业,绝大多数都归于情墓在管理和运营。
许是因为情墓坐守的缘故,让得整座城都有着一份特殊的安全感,来此经商或者游玩的行人旅客比之寻常城镇甚至都要多上许多。
同市集区的繁华热闹相比,情墓宗门区域则要显得冷清许多,仅有三三两两的身影,且前往情墓的人,大多还都蒙着脸,或是易着容。
陆风等人对此倒是并不惊讶,毕竟情墓给外界最大的印象便是解决负心之人,打着为受欺负之人伸张正义的旗号,那些寻上门委托的人大多过得不如意,同样害怕此般行径的暴露,羞于真面目示人也是情理。
唐元驱策着马车沿着官道一路驶向情墓所在的那半城,待得来至宗门外不远,被守在宗门外负责接待的两名女弟子给喊停了下来。
告知对方来意后。
那两女弟子明显愣了一瞬。
而后,其中一名年轻的女弟子开口示明道:“云凤和红蝎师姐她们外出历练,还未回来。”
其侧年长些的弟子附和道:“诸位若是不急,可先留下书信,待她们回来,我等帮着转述;”
“若是不便,也可先行在城内住上一阵,待她们回来,我等第一时间来通知。”
陆风关切道:“云凤可有交代去往何处历练?亦或是何时归来?”
二女齐齐摇头,“这非我等外门弟子所能知晓的。”
正说着,唐元突然以胳膊肘轻拱了一下陆风,而后于陆风目光看来的同时,又向着情墓宗门内方向努了努嘴。
陆风目光下意识看去,顿时领会唐元示意所在。
一道身影此刻正于情墓宗内缓步走出。
而那人之所以引得唐元注意并提醒,全然是因其身份的不凡。
淬金虎头棍,王崇虎!
陆风虽早就知晓王崇虎同江若云有着几分熟络,可见着其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情墓之中,多少还是有些诧异。
毕竟,这可是黑榜上的人物;
情墓作为正道势力,按说多少该避着一二才对。
但这份惊疑还未持续片刻,陆风的目光便转移到了王崇虎身后的另一道身影上。
那是一名三十左右的男子,穿着一袭华丽的黑袍,上有金丝绣刻的龙形图纹,看上去十分奢华贵气;
于这份贵气的表露之下,隐隐又透着几分脱尘的风雅;
男子肩宽背厚,身形很是挺拔,走起路来气势恢宏,辅以这身贵气打扮下,所透出的威严,甚至比之君子朔之流都要强上几分。
也正因这‘威仪棣棣、惊为天人’的气质,才让得陆风不禁多瞩目观望了一阵。
此般人物,可以说世所罕见。
再看王崇虎这时已经快步走到门外,牵过一架奢华的车辇,一副十分谦卑姿态……
陆风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隐隐已是猜到那男子的身份。
能让得王崇虎之流如此低姿态的充当一个马夫,怕只有江若云口中曾经提及的那个长恨公子了。
陆风正打量思忖着,突然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也朝他看了过来。
‘好敏锐的感知!’
陆风神色一惊,迎向锦官长恨的目光;
四目相对下,眼中不由泛起阵阵惊异之色。
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两人,但陆风却是自这一眼下,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对方的不善冷意。
那目光,像是十分憎恶嫌隙他一样,充满了不待见。
感受着此般目光,陆风的眼神也逐渐不善起来,他清楚对方的这股敌意,恐同江若云有关。
夏仪韵看着二人的对峙,好奇间问了一句:“陆师兄,你同那人认识啊?”
陆风没有回应,只是目光偏移了几分,待再度看去,锦官长恨已是缓缓走入了王崇虎牵来的车辇之中。
车辇毫不避讳,径直朝他们所站的方向驶来。
途径的那刹,车厢中的锦官长恨适时掀起一角帘帷,朝着陆风冷蔑的哼了一声,他那原本古井无波的目光,在抬眸看向陆风的一瞬,变得凌厉而又锋芒,充满着警告意味。
仅是一个眼神,便震慑的陆风三人脸色尽皆很是难看。
待得马车远去,三人才缓过神来。
唐元带着几分颤意开口:“老陆,这家伙什么来头,怎么气场如此恐怖?那眼神,简直比你起杀意的时候还要骇人。”
唐元自问面对王崇虎之流时,还敢起一二对抗之心,但面对锦官长恨时,对方明明都没有流露出多少实力气息,但仅是一个眼神,却已让他提不起半点战意;
仿佛冥冥之中有着一种直觉,告诉着他不可匹敌,一经出手,自己立马就会死一样。
陆风神色凝重,原先以为王崇虎是介于对方有着什么厉害的身份下才甘愿臣服听从;
但今日接触,让他意识到,恐怕不止于此。
能让他都看不透实力的存在,少说天魂境八息乃至九息层面;
而想把王崇虎之流震慑得如此服帖,其真正的实力恐怕还要更强不知道多少。
这样的存在,已是超出了他目前所能敌对的极限。
不说那人,光是王崇虎,以他如今的实力状态,也断然敌不过分毫。
陆风平复了一下内心激荡复杂的心情后,同唐元简单解释了两句有关长恨公子的事情;
继而朝守门弟子问道:“他们二人也是来寻云凤的?”
二女再度摇头。
关于此般,她们即使知晓,也是断然不会轻易吐露的。
毕竟,这其中牵扯着清凰墓主的吩咐。
唐元拉过陆风,询问道:“老陆,接下来待要如何?咱们先在这镇上耗上一阵?等着云姑娘回来?”
陆风犹豫了一下,“先等三日吧,若是三日后云儿还没回来,我且留信一封,待去完藤渊之森,再来寻她。”
一番决意后,三人驱策马车回到城内的另一半区域。
刚打算就近随便寻一处客栈下榻,却见客栈外郝然停靠着王崇虎先前所策的那架车辇。
唐元脸色一沉,“他们居然还没有离开?难道也是冲着云姑娘来的?”
陆风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唐元扫了眼客栈内堂,瞧见一道正同王崇虎私语的身影,不由惊疑:“老陆,你瞧客栈内那人的衣着……”
陆风目光扫去,不由一愣,“像是牧云宗的弟子常服!”
唐元猜疑道:“牧云宗自曲阜山一役栽在你手后,这段时日来一时没有报复的音讯传出,此前我们谈及时也觉很是不合常理,眼下情景看来,难道全都是因为那什么长恨公子不成?”
“那牧云宗莫非已经暗中归顺了他?”
“然后,这人又碍于云姑娘的关系,替咱们压下了牧云宗势力的背后报复?”
夏仪韵狐疑道:“可从方才那人的表现来看,好像不大友善啊?想来不该帮着如此吧?”
陆风思忖着说道:“若牧云宗真为此人所收服,或许确实有可能是因为听从了他的命令,才没有报复上门,但这绝对不会是出于什么友善,多半是他怕贸然派人出手杀我,会惹云儿不喜一类。”
陆风说着,嘴角不由浮现一抹苦涩。
“没想到,还是云儿于背地里或有意亦或无意,庇护了我这么一回。”
唐元面色凝重:“老陆,这回你的对手可不好对付啊,前有王崇虎之流的手下,后又有牧云宗之流的势力,怕是你整个青山剑宗他们都不会放在眼中。”
夏仪韵听得青山剑宗顿时忧心忡忡,“那人如此神秘,又和王崇虎这类黑榜强者为伍,该不会是鬼域之中出来的什么厉害人物吧?”
陆风心中一紧,他也同样有此怀疑过,甚至一度还想过会是血族之人,但不管是鬼域魔修的魔气,还是血族的血气血纹,都不曾于他身上感应到半点,适才拿捏不准。
出于忌惮,陆风等人最终还是选了别处的一家客栈下榻。
这一等,便是两日。
在这两日里,陆风将体内的混杂灵气尽数清理了干净,实力恢复到了平素的康盛状态;
也将绛楠秘境所得的种种阵纹领会贯通,还试着以神曦心纹和七杀修罗纹为基础布置了些许阵法;
但因实力的缘故,并没能彻底发挥这两种强大阵纹的威势。
不过,对于此行最大的收获‘三十六天诛大阵’的掌控,却是可以称得上小有成就了。
毕竟,亲身经历了那番生死感知,于他所带来的熟悉感提升实在太大。
陆风原以为等上三日怕是依旧不会有结果,却不曾想在第二日的晚间,情墓那边便意外传来了消息,送来了江若云手写的一封书信。
唐元因为这两日一直有留意外头动静的缘故,情墓弟子赶来的第一时间便察觉在了眼里,对此很是疑惑。
近乎于那弟子走后,他便来到了陆风房间。
“老陆,怎么回事?”
唐元关切询问,得知是江若云的书信后,不由狐疑:“确定吗?这两日我好像没感应到云姑娘回宗的气息啊?”
陆风点头,“是她的笔迹没错;”
说着脸色明显柔和不少,“她约我明日见面,说要如寻常伴侣一般,带我好好逛一逛这座城镇。”
唐元忍俊失笑:“你也就面对云姑娘时,才会这般的痴相;如此,便就多待上两日倒也不急,待你何时想走,咱们再启程。”
嘴上说着,心中却免不了存疑,犹豫间,还是提醒了一句,“老陆,你说云姑娘这两日来会不会一直都在宗内?是有意没有露面相见?”
陆风脸色一凝。
唐元急忙又道:“我不是怀疑云姑娘有什么,我是担心她会不会是因为历练受到了什么伤势,怕你看了会担心,才故意让守门弟子回绝我们的?回头你见着云姑娘好好关心一下。”
陆风脸色依旧凝着,那抹痴笑已经渐渐敛去,转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不安。
此般顾虑他未曾没想过,但想到锦官长恨可以入得情墓,而自己却被隔在外头,多少有些不大自在。
惟愿其中存着什么误会。
夜深。
陆风思绪辗转,久久难以平静。
相隔不远的另一座客栈之中。
王崇虎此刻的心绪同样不大平静,焦急的寻上了锦官长恨,带着几分怨气道:“刚收到的消息,小姐她……她明日约了那人。”
锦官长恨对此却并不以为然,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王崇虎一怔,看着自家主子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不由惊道:“少帝你难道早就猜到了小姐的意图?”
“可既然都猜到了,为什么还要再次损伤自身,帮她压抑体内的血魔气息啊?”
锦官长恨苦涩一笑,“谁叫她是我亲妹子呢?”
“过去的那些年里都没能有机会好好照顾她,如今不过是渡给她区区两三缕圣蕴,并不算什么。”
王崇虎沉声道:“少帝何不借此机会,由得小姐她身份暴露,然后趁机将她带回族内不好吗?”
锦官长恨叹了一声:“如此做,只会寒了她的心;本帝决意隐匿来此的那天,便已决意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回家。”
王崇虎不忿道:“可小姐的心一日在那人身上,便不可能心甘情愿的离开啊。”
“这次不一样了,”锦官长恨柔和的笑了笑,“昨日,她唤了我一声‘哥’!”
笑容很是慈态,全然没有半分平素的威严冷肃,活脱脱一个邻家阳光大哥哥模样。
王崇虎听言眼睛都瞪大了几分,“小姐她……她想通啦?”
锦官长恨笑容转而又苦涩几分,“想通了些许,但并没有完全通透,我可以听出,那声‘哥’非她本意内心所发,不过是想求着我为其再度隐匿那份被她所厌恶嫌弃的气息罢了。”
“不过,这已经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想,不出意外,这应该也是她最后一次需要隐匿气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