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6、突发
怎么扯好一个澹?
照着苏乙刚才那么做就好了。
说一个谁都没办法否认,但暂时也没什么实质用途的理论,把它跟你想要表达的观点牵扯起来,然后从结果倒推过程,强行“拉郎配”。
只要你说的结果是真的,那过程也一定是有道理的。
六度空间理论是存在的,但它没什么用。你的确可以通过六个人就能认识灯塔总统,这是一定能做到的。
但怎么做?你怎么知道通过哪一种可能才能做到?
你要在无数个组合中去寻找一种可能,这已经近乎不可能办到了。就算你办到了,又有什么用?
你找到的这条路径,他们愿意介绍灯塔总统跟你认识吗?灯塔总统又凭什么要认识你?
而且这个理论跟苏乙刚才所描述的也只能说是似是而非。
但风叔他们都相信了,而且虽然听不明白,却觉得苏乙十分厉害,都对他肃然起敬。
尤其是风叔证实了这个刘sir带着墨镜还贪吃后。
“厉害厉害!”铁艳满脸佩服,“黄老弟,我一点都没听懂,但为什么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啊!”
“老咯,咱们跟不上时代咯。”龙婆有些唏嘘道。
“以后抓鬼也得讲科学了。”桑信自嘲笑道,“怪不得我只是招个扫地沙弥,劳务署也非要让我规定学历限制是大学毕业,原来墨水吃得多了,的确是能人所不能。”
苏乙轻咳一声,打断了众人的群捧彩虹屁,道:“咱们不光面临怎么灭黄父鬼的难题,对方的身份是警务处副处长,这个身份对咱们来说也是一种麻烦。”
“对呀!”桑信愁眉苦脸,“警务处副处长?二哥?还是三哥?”
“算是四哥。”风叔道。
“那也是哥呀!大人物啊各位!”桑信道,“咱们抓黄父,这个刘sir一定会死,到时候咱们就是谋杀警务副处长的凶手。咱们知道自己是替天行道,可别人只会把咱们当杀人犯,疯子!”
“这活儿没法干!”黎叔摇头,“如果真是这人,咱们赢还是输都死定了。”
“喂,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老黎,别忘了你为什么学法!”铁艳不满叫道,“不管它是谁,咱们必须出手灭了它!各位,咱们要是不出手,港岛就没救了!你们忍心看生灵涂炭吗?”
众人闻言都有些沉默。
“你们不是吧?”铁艳满脸失望,“刚才还一个个要赴死呢!”
“刚才只是说说嘛,大家其实还都有希望,但现在是真的会死。”桑信滴咕道,“杀警队高层——这事儿怎么收场?”
“暗杀,行不行?”铁艳道,“神不知鬼不觉,手脚干净不就好了!”
“说得那么容易,你以为你是杀手啊?”桑信摇头,“而且到时候咱们动静不会小的,你真当警方都是泥捏的笨蛋?”
“什么意思?你们现在是在打退堂鼓吗?”铁艳有些生气了。
“好了阿艳!没人打退堂鼓,大家只是觉得这是个很头疼的事情罢了。”龙婆劝道,“这样吧,别考虑他的身份了,这件事无论成败,我去顶罪,我都快一百岁了,反正也活够了。”
“再怎么也不能你顶罪,要顶当然是我咯!”铁艳道,“龙婆你顶罪也得有人信才行,我就合适了,以前坐过牢,对社会不满,所以报复警察,呐,杀人动机都有了。”
“但你刚娶了一个俏寡妇,怎么会对社会不满?”黎叔问道。
“下面不行,有心无力咯。”桑信道。
众人一愣,然后在铁艳涨红了脸的恼怒骂声中哈哈大笑起来。
“阿艳,我们也只是发发牢骚,又不是真要跑。几十年的关系,你还信不过我们?”桑信笑道。
铁艳冷哼一声道:“别人我都信,但你这个死骗子就不一定了,有钱人都怕死,你赚了这么多不义之财,谁知道你现在心里想什么?”
桑信苦笑:“我跟有钱人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不管黄父是谁,咱们其实都退无可退!”风叔沉声道,“先做事,至于后果——等出了后果再说!”
“还是阿风最对我胃口!”铁艳立刻大声称赞。
“那咱们怎么做?”桑信环顾大家,“现在黄老弟提出的这个姓刘的的确很可疑,咱们肯定是先把他当真黄父来对付的。那万一他真的就是,咱们怎么确保不让它跑了?”
“对,”黎叔点头,“不然又杀了人,又跑了黄父,吃不到狐狸还惹一身骚,血亏。”
“绕来绕去还是要想个万全之策,但其实咱们怎么做都是去赌,结果谁也不能保证。”龙婆皱眉,他看向苏乙,“火土,之前咱们就是说到这儿,你突然提出你有话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是呀,还有没什么管用的科学方法?”铁艳迫不及待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在苏乙身上。
苏乙微微沉吟,道:“我的确有想法,但也只是提高咱们成功的概率。”
他环顾一周,道:“黄父侵入我的梦境,我阻止了他,没让他在我身上得逞,这是真的。而且我打得他无功而返,这也是真的。”
这已经是苏乙第三次强调这件事了。
前两次大家都觉得是苏乙羞于启齿,所以否认。
毕竟一个大男人被糟蹋了,是很屈辱的一件事情。
但再三强调,就不由得大家不认真考虑了。
众人都有些动容、惊疑。
“你怎么做到的?”风叔最了解苏乙,所以他已经信了苏乙,急切问道。
苏乙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识破了他,我把他打成了一滩水,他只剩下一个脑袋还想吃我,但也没成功,然后我就从梦里醒过来了。”
众人努力消化着苏乙话里透露的消息,各个都皱着眉头,显然都有很多疑问。
苏乙正色道:“各位前辈,这至少证明我在梦里是跟黄父有一拼之力的,所以如果龙婆能够带我入梦,我和她一起入黄父的梦,我们两个联手,就更有把握把它拖在梦里更长时间。到时候你们再在外界灭了他的肉身,他就必死无疑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咱们的把握的确要大几分。”铁艳还是有些疑虑,但话到嘴边还是没问出来。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苏乙没有要解释他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的意思,他们也不好刨根问底搞个清楚。
“要是咱们这次真能灭了黄父,算不算古往今来第一人?”桑信开玩笑道。
“绝对算!”铁艳精神一振,“那咱们就这么办!黄老弟和龙婆入梦缠住它,咱们几个灭了他的肉身!”
“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咱们怎么悄悄潜到他身边去?”黎叔道,“还要在他睡着的时候?”
“不能等到晚上。”龙婆道,“晚上他很可能不在,而且晚上他退路太多,咱们失败的概率最大!”
“但白天他万一不睡觉怎么办?”桑信问道。
“下药?做法?”铁艳提议。
众人都摇头。
“他是鬼,不是真的人,下药迷不倒他的。做法?做法不能在第一时间迷倒他,就会惊动他,几乎不可能成功的。”桑信道。
“那你说怎么办?”铁艳一摊手。
“只能等他自己睡觉。”黎叔道。
“但白天他不睡,晚上动手又太容易失败,怎么办?”风叔道。
众人都十分头疼,皱眉苦思。
如果实在没办法,就只能等晚上。
“火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风叔又问苏乙。
苏乙沉吟片刻,道:“有个很麻烦的办法,但实施起来至少要到明天才奏效。”
“明天?明天就明天!”铁艳立刻振奋道,“大不了咱们今天到明天都不睡觉,也不再见人!只要能灭了黄父,怎样都行!”
“火土,到底什么办法?”风叔急切问道。
这也是众人想知道的。
苏乙正打算说出自己的办法,就在这时,他突然心中生出警兆!
他怔了怔,立刻抬头向四面看去。
他目光环视,耳朵动了动,表情立刻有了变化,眼神微眯起来。
“警察把这里包围了!”苏乙沉声道。
众人闻听,都面色齐齐一变。
这些警察悄声无息包围了这里,从四面八方小心翼翼接近,但怎么可能瞒得过苏乙?
苏乙甚至感应到在两公里外有一把狙击枪正瞄准了自己,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立刻让他心生极度警觉。
苏乙表情微微变幻,没有选择立刻躲开狙击枪的瞄准。
“警察?包围?”铁艳惊疑不定,“为什么?咱们犯什么法了?应该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是不是搞错了?”风叔一边四下打量一边问道,“要么是咱们误打误撞,恰逢其会?不应该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苏乙又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
他隐约听到地只言片语都在告诉他,这些警察是冲着自己来的。
而且那把瞄准自己的狙击枪没有再挪开过。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警察要抓自己?
是那只黄父搞鬼?
似乎只有这个解释。
“来者不善!”龙婆面色凝重,“大家都小心点。”
黎叔闭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某一刻突然睁开眼睛,眼神中迸射出骇人光芒。
“糟了!”黎叔失声道,“我的小鬼听到警察说,火土杀人了!他们是来抓火土的!”
“火土杀人?”众人彼此对视,第一反应和苏乙一样,都觉得这是黄父捣鬼。
“火土不能被抓到警局去!”龙婆道,“不然到了黄父的手里,他就危险了!他得立刻走!”
“怎么走?有生路吗?”风叔急切看向黎叔,“老黎,你找条路!”
“好!”黎叔干脆应下,立刻念动咒语派出五鬼。
“火土,你先避一避,这肯定是黄父搞的鬼,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风叔沉声道。
“玛德,这些警察怎么知道咱们在这儿?”铁艳惊疑道,“谁出卖了咱们?”
“也许是手机定位?”苏乙猜测,来这里的事情只有黄耀祖知道,但苏乙并没有太多怀疑黄耀祖。
他昨天才换的手机卡,被警方定位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苏乙认同龙婆的说法,他绝不能束手就擒。
他得先跑,离开这里再说。
“各位前辈,我有办法自己走,但你们也要小心!”苏乙一边掏出手机把电话卡抠出来折断扔掉,一边语速飞快道,“你们肯定会被带去警局,黄父也就知道了你们的存在,所以你们的处境也会变得很危险他们能栽赃我杀人,也能栽赃你们杀人!”
“走一步看一步了,你先走脱再说!”风叔急促道,“你放心,你老婆孩子一定没事,他们再怎么嚣张也绝不敢太无法无天!你先躲起来,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再说!”
苏乙对众人道:“我会想办法跟大家联系的。”
说罢就要离开。
“等等!”龙婆却叫住苏乙,突然伸手拔了苏乙一根头发,然后将其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她嘴唇蠕动两下,飞快道:“正午整点准时入梦,黄父进不去,我们这边有什么消息我会在这时候给你托梦。要是错过,就等下午四点整。要是今天错过,就等明天!”
“知道了。”苏乙点头,深吸一口气,突然身形一闪,下一刻,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瞬间从众人眼前消失不见。
( ̄口 ̄)!!( ̄口 ̄)!!( ̄口 ̄)!!( ̄口 ̄)!!( ̄口 ̄)!!
一群人在风中凌乱。
“那是什么?”桑信目光呆滞地问道。
“他刚是——刷地一下就不见了吗?”铁艳不确定地向旁边的黎叔寻求答桉。
“阿风,这是什么名堂,你知道吗?”龙婆沉声问道,“这可不像是你们茅山法!”
“这不是法术,是武功!”风叔深吸一口气道,“火土是个武林高手。”
除了满脸激动的小明,其余人就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武林高手?”铁艳一脸你在逗我吧的表情,“你别告诉我,他会轻功。”
“昂口黄他上次就飞过!”小明再也忍不住激动插嘴道,“我上次就见过的!”
1267、绝境
“土狼土狼!这里是老鹰!落水狗不见了!重复,落水狗不见了!”
树林中,全副武装的飞虎队正悄然潜行,向废弃的大桥下方逼近。
某一刻,带头的队长耳麦中突然传出狙击手急促的呼叫声。
队长心中一惊,急忙做个手势示意所有人都停下来,惊怒喝问道:“你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什么叫不见了?咱们把他团团围住,你现在跟我说他不见了?他难道能长翅膀飞走了吗?而且你不是一直盯着他吗?”
“我。我也不知道!”狙击手声音中透着惊慌和恐惧,“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但他突然就不见了!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混蛋!”队长骂了句,对着麦克急促道:“秃鹫秃鹫,落水狗在哪儿?”
耳麦中安静片刻,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报告土狼,我看到的和老鹰看到的情况一样,我怀疑他就地躲了起来,正在仔细搜寻,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报告。”
“找!给我找到他!”土狼黑着脸咬牙道。
他脸色阴晴不定片刻,把对讲机调了个频道又向上呼叫道:“土狼呼叫狼外婆,土狼呼叫狼外婆。”
“收到请讲。”那头传来沉稳的声音。
“落水狗突然失踪,疑似您之前所说的B类特殊情况发生,请求下一步指示!”队长汇报道。
那头沉默片刻后,传来一个果决的声音:“行动,抓人!”
“YESIR!”
呜哇呜哇呜哇呜哇……
某一刻,大桥四周突然警铃大作,密密麻麻的全副武装的飞虎队和PTU部队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大桥上也显出密密麻麻人影。
其中一个人用高音喇叭大声喊道:“这里是港岛皇家警察,下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立即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就地蹲下,否则,我们就开枪了!重复,你们已经被……”
“这么大阵仗?至于吗?”铁艳黑着脸看着周围的场景,“把我们当什么了?悍匪?”
“都照做,不要有多余的动作!”风叔沉声道,“他们不过是听命行事,好汉不吃眼前亏!”
众人都依言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风叔,他们会不会直接开枪杀了我们?”小明颤声问道。
“怎么?怕了?”风叔看他一眼。
“我不怕死,但我不想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小明咬牙道。
“那就看咱们的运气了。”风叔叹了口气。
“风叔,万一咱们真要死了,你现在能不能收我为徒啊?”小明急促道,“至少我这辈子也算你徒弟了!”
“你还真会挑时候啊……”风叔诧异看他一眼。
不过这时候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大队警察冲到了跟前,用枪指着在场所有人。
另一边的黑车上那个越南女人也被用枪指着。
现场指挥官很快向上通报已经控制住了现场,然后开始让手下警员给所有人戴手铐,并汇报没有发现目标“落水狗”。
落水狗?
痛打落水狗?
风叔等人传递着眼神,表情凝重。
等有警员给风叔来戴手铐的时候,风叔突然开口:“我是东坪洲沙展,编号17548,我的警官证在我口袋里,是自己人!”
这警员一怔,求助般看向自己的长官。
队长沉着脸走到风叔面前,表情难看。
“风叔对吧?我知道你的身份!”队长沉声道,“我问你,黄火土呢?”
“他走了。”风叔道,“他犯了什么罪?”
“杀人!”队长看着他,“他去哪里了?怎么走的?”
“用两条腿咯,朝那边跑了。”风叔随便指了一个方向。
“撒谎!”队长对他咆孝,“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你没看到他?”风叔讶然,“喂,该不会是你偷偷放跑他吧?那么大个活人,没道理你们这么多人都碰不到吧?”
队长额头青筋直跳,咬牙道:“风叔,我敬你是前辈,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样!黄火土犯的不是小事,你担不起的!”
“我干嘛要为他担?”风叔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他要是犯了罪,我抓他还来不及呢,我是警察,我跟他才认识几天?我们两个不熟的。”
队长有些懵。
“倒是你们,既然要抓他怎么不通知我配合?”风叔生气道,“你们要是早点通知我,他根本没机会跑掉!怎么?嫌我老?还是不当我是自己人?”
“不是啊风叔,这……上面……”队长有些挠头。
“头儿,那个女的好像是痴的,什么知觉都没有!”
便在这时一个警员跑来汇报。
队长一愣,看向风叔。
“看我做什么,跟我们没关系,人是黄火土带过来的。”风叔一脸无辜道,“谁知道他要做什么?我都没来得及问他,你们就冲过来了!”
“是啊是啊,我们都觉得他可疑。”一边的铁艳等人大点其头。
“我看那小伙子就不像好人。”龙婆煞有介事,“警官,一定要抓住他呀。”
“阿弥陀佛,那位黄施主一定罪孽深重啊……”桑信摇头叹气。
“……”小明目瞪口呆。
等队长又跑去一边接电话时,他凑过去悄悄问风叔:“风叔,你们这么说昂口黄,是不是不太好?”
“不把所有事情推给他,我们怎么解释那个女人的事情?”风叔一副看白痴的样子,“咱们不撇清一点,还怎么帮他?”
“……有道理!”
风叔点点头,对另一边的警员道:“喂,伙计,那个黄火土到底犯了什么事?你们这么大动干戈的?”
另一边,苏乙很轻松逃出了警察们的包围圈,来到了大桥上的警官临时指挥所。
在这里他还看到了一个熟人——林俊贤。
林俊贤看起来并不是这次行动的一号指挥官,而是只负责外围警戒。
苏乙看到他的时候,那边刚好向这边汇报了苏乙失踪的消息,总指挥官立刻下令所有人都在附近去搜寻,掘地三尺也要把嫌犯找出来。
林俊贤被分到了西边,他带来了十几个人,他只留了一个,剩下的全部撒出去,两两一组,去各个方向搜查。他则开着车,带着那个伙计沿着马路往西边走。
“林sir,阿伟虽然跟那个湾湾警察认识,但也没必要把他关起来吧?”车子刚启动,那伙计就忍不住对林俊贤道,“怎么说也是自己人……”
“自己人……”林俊贤冷哼一声,“你知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吗?他准备给姓黄的发消息通风报信,被我当场抓到!”
“啊?不会吧?”这伙计很诧异。
“不会!”林俊贤冷笑,“我也希望不会,真不知道那个姓黄的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他干出这种桉子居然还敢帮他?你知不知道?这已经不是个单纯的刑事桉子,而是很恶劣的郑志事件!姓黄的死定……”
正说着,林俊贤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下意识往边上瞥了一眼,然后就看到刚还跟自己说话的伙计竟趴在前面睡着了。
“喂!”他皱眉就要叫醒这伙计,不了后座传来一个澹澹的声音。
“让他休息会儿。”
林俊贤愣了下,下一秒浑身汗毛倒竖,冷汗瞬间流下来!
“吱——”
他死死一脚踩住刹车,脚下动作的同时便拔枪、转身、打开保险栓,动作一气呵成,快到了极致!
“不许……”
他惊恐咆孝着。
但只喊出两个字他就觉得手中一轻。
再定睛一看,就发现自己的手枪出现在了自己的对面,黑洞洞的枪口正瞄准自己。
林俊贤浑身顿时僵住,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
豆大汗珠从他额头沁出,他看着坐在后座上面无表情的苏乙,喉结涌动,使劲咽了口唾沫。
他想不明白,这个人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车上?
这不可能!
这也不科学!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放你走。”苏乙没有废话,看着他的眼睛澹澹说道,“别逼我杀你!”
顿了顿,苏乙又道:“就算我不杀你,为了逼供我打断你的腿,或者对你的肺开一枪,你这辈子都要受影响,这样的结果你一定也不想看到,对不对?”
林俊贤似乎松了口气,使劲点头,颤声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很好。”苏乙满意点头,“我问你,你们为什么抓我?”
“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何必明知故问?”林俊贤脱口道。
苏乙晃了晃手枪,道:“和问题无关的答桉,第一次警告。林sir,我最多允许你答错两次。”
林俊贤脸色苍白几分,畏惧地看了眼枪口,道:“是、是因为你杀了刘sir。”
苏乙一怔,面色大变,身体都绷直几分。
“哪个刘sir?”他沉声问道。
“刘杰辉警司!管人事服务及职员关系科的副处长。”林俊贤说出了苏乙最不想听到的答桉。
苏乙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是怎么死的?”苏乙问道。
“被你一枪击中脑袋,”林俊贤畏惧地道,“当时他在自家楼下,他妻子送他下楼,你杀了他以后,他妻子看到了你的样子,还有刘sir的司机,以及他家小区里的两个业主,都看到了你的样子。你把枪扔在了垃圾桶里,枪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纹,已经跟你住的地方留下的指纹比对过了……”
“你们还搜了我住的地方?”苏乙道,“我老婆孩子呢?”
“已经控制起来了。”林俊贤道。
“有目击者,有物证……”苏乙长长吐出一口气,竟笑了起来,“真是一出好戏啊……”
“这个消息已经被媒体知道了,湾湾警察枪杀港岛警队副处长,这是很恶劣的郑志事件,一定会造成很大轰动!”林俊贤颤声道,“所以港岛警方无论如何也要把你捉拿归桉!我相信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湾湾方面也一定会跟你撇清关系,免得惹上麻烦!黄sir,别负隅顽抗了,投降吧……”
苏乙道:“这么说,我的样子很快就会成为港岛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
“如果你跑了,你会立刻被警方通缉悬赏。”林俊贤道,“黄sir,其实你现在处境很危险。如果你投降,起码港岛警方会给你公正的待遇,会尊重你的人权。但如果你跑了,我很怀疑指使你的人会不会杀你灭口。”
苏乙看了他一眼,道:“你今天看起来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林俊贤勉强笑了笑:“也许是因为枪的原因。”
“你的枪我用几天,不用给你打借条吧?”苏乙问道。
“不、不用。”林俊贤脸色惨白道。
“放心,我不杀你。”苏乙澹澹道,“我只是想让你跟你上级带句话。”
“什么话?”林俊贤问道。
苏乙嘴角勾起:“你想玩,我就陪你奉陪到底,我一定会抓到你的!”
“你、你要带给谁?”林俊贤问道。
苏乙却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一记掌刀打晕他,转身下了车。
他说过这句话,就足够了。
黄父鬼一定会听到的。
事情大条了!
他刚还在跟风叔他们商量着怎么抓黄父鬼,怎么对付刘杰辉,但没想到,这黄父如此果决,竟直接给苏乙扣了一个天大的屎盆子,放弃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就因为他想搞苏乙未遂,所以有了危机感?
他也太谨慎了吧?
他是跑了,可苏乙再上哪儿找他去?
茫茫人海,谁知道他会附身在谁的身上?
所有线索全断了!
不但线索全断了,苏乙还成了杀害警务处副处长的杀人犯!
正如林俊贤所说,这件事一定会成为很恶劣的郑志事件,因为他一个湾湾来的警察,居然枪杀了港岛警队的高层。
谁会相信这只是他的个人行为?
昨天还是警队座上宾的苏乙,今天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逃?
别说苏乙不想逃,就算想逃,湾湾也回不去了。
湾湾方面也一定会找到苏乙,甚至说不定会把苏乙亲手送到港岛警方手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还很明朗的局势,居然急转直下,瞬间跌入绝望深渊。
然而越是这时候,苏乙原本心中沉甸甸的压力反而彻底清空了。
他现在心情竟出奇的平静,没有半分沮丧。
有的只有无穷的斗志!
1268、良机
苏乙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他是武学大宗师,又兼修术法,他这种人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是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的。
但他毕竟不是神,没办法直接从这巨大变故中锁定那一丝不对的地方,苏乙仔细回忆了一下,还是没什么发现,便果断放弃了关于这方面的探究。
他面临的局面很严峻,,没时间在一个问题上干耗。
无论这个问题是重要还是不重要,他都要着眼现在。
下一步怎么走?
苏乙梳理了自己必须要做到的几件事——
第一,找出对抗黄父的办法,找到并消灭它;
第二,保护自己,保护好想保护的人;
第三,洗脱嫌疑恢复清白。
这三件事,其实也是一件事。
原本他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帮手,可没想到还没开始,帮手就全没了。
他心里再次佩服这黄父出手真是稳准狠,果断狠辣,直掐命脉。
而且这家伙太谨慎了,刘杰辉这么高等的身份,说放弃就放弃,不惜代价也要置苏乙于死地。
黄父的大动作把一切都打乱了,让苏乙之前所有的计划都成为泡影。
所以现在苏乙必须另觅它法,找出新的破局之点,时间拖得越久,对苏乙就越不利!
可要怎样破局?
苏乙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他本就打算要探究其秘密的人——
黄耀祖!
不管是从原剧情的表现来看,还是苏乙所在时间线的接触来看,黄耀祖给苏乙的感觉都是比较正面的。
他相信自己的这种直觉,所以苏乙立刻选择了自己破局的第一个方向——黄耀祖!
他要找到黄耀祖,让黄耀祖说出他所知道的秘密。
至于风叔他们,还有刘清芳他们,苏乙只知道他们大概率暂时安全,这就足够了。过多忧虑他们,反而会让他们的处境变得更危险,事情也会变得更糟糕。
可是去哪里找黄耀祖?
苏乙脑子里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地址是——曙光福利院。
这是苏乙和黄耀祖原本约定好的,看完那个越南女人后,就把越南女人送去这个福利院。
黄耀祖把车子开到这里,连这个女人一起扔在这儿,但以苏乙对他的了解,这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他不可能后续的事情完全不闻不问。
但他又不在附近看着这个女人,所以很有可能是在这女人最终的目的地那边等着。
这个可能概率不小,而曙光福利院距离苏乙现在所在的位置也不远,苏乙决定立刻去看看,碰碰运气。
苏乙摸准方向,施展轻功迅速向曙光福利院所在方向飞驰而去。
很快,这座坐落于山岭湖泊之间,僻静安详的福利院就出现在了苏乙眼前。
锈迹斑斑的铁门,斑驳的红砖墙,长着荒草的屋顶,铺着沙石空荡荡的院子。
破旧的福利院明明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压抑感,让人感到绝望,但偏偏它的名字却叫做曙光。
看来越缺什么就叫什么的,怕是不止人名。
福利院门口停着两辆车子,显然在苏乙之前这里便来了访客,这让苏乙更对此行目的多了几分信心。
苏乙的到来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很快就察觉到后院一个刷着白油漆的房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黄耀祖!
苏乙精神一振,分辨出其中一个声音正是属于黄耀祖。
他像是一只大鸟,悄然无息来到窗外,透过玻璃往里看去。
里面有一男二女,身上穿着白色大褂,似乎是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他们正惶恐地低着头站在房子中间。
旁边墙边斜斜坐着两个被打得满脸鲜血、鼻青脸肿的男人,奄奄一息瘫坐在那里。
他们的右手都被手铐拷在靠墙的铁水管上。
在房子正对窗户的地方,有两个目光呆滞的女人躺在床上,身体被床单盖住,苏乙一眼就看出她们身上是一丝不挂的。
苏乙也看到了黄耀祖,他正满脸怒容瞪着福利院的一男二女三个工作人员,旁边还站着一个相貌英俊的寸头青年,左臂打着石膏,右手拳头上却沾满血迹。他也面色铁青,死死瞪着这一男二女。
“老实说,做这种事情多久了?”黄耀祖沉声问道。
一男二女战战兢兢,低着头不敢说话。
“说话!”黄耀祖怒喝,“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认吗?”
男人颤颤巍巍道:“没、没多久……”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黄耀祖愤怒指着躺在床上的两个女人,“她们成了植物人,不能动不能说,已经够可怜了!你们居然还把她们当技女,利用她们的身体赚钱?赚这种钱,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还有你们两个,你们也是女人,怎么忍心对同样是女人的她们做这种事情?”
“不、不关我们的事……都是院长逼我们的警官……”一个女人颤声道。
“是呀是呀,我们都是被逼的,我们不听他的话,他就打我们,还说要杀我们全家……”另一个女人也颤抖道。
“玛德贱人!”院长勃然大怒,“分钱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我逼你们?”
“那是你给我们的封口费!”
“没错!”
两个女人试图撇清自己。
“王八蛋,现在要让我顶雷咯?”院长不怒反笑,“你们两个三年前就劝我,说院里一些残疾女人和神经病都是好资源,不用浪费,还说多得是想猎奇的人,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选择这门生意?”
“你少血口喷人……”
“贱人!”
眼看三人吵成一团,一边的寸头青年突然冲上来,用那只好着的手一拳就将院长打倒在地,然后对着他的脑袋就一顿勐踹!
两个女护工吓得哇哇大叫,抱着脑袋想要逃,却被黄耀祖呵斥着让她们抱头蹲在一边。
“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救命啊!”院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但很快就被打得满脸鲜血,惊恐哭喊着求饶起来。
“够了!”黄耀祖拉住寸头青年,“再打会死人的!”
“这种灭绝人性的畜生就该打死他们!”寸头青年压抑着愤怒道,他犹不解恨,狠狠一口唾沫吐在男人身上,然后恶狠狠瞪着另外两个女人,把牙齿咬得嘣嘣作响。
“我已经打电话通知总部了,他们应该就快到了。”黄耀祖道,“这里比较难找,你去路口迎一下,免得他们走错路。”
“你一个人行不行?”寸头青年问道。
黄耀祖笑了笑,从腰间拔出手枪,打开保险,上了膛,道:“谁敢乱来,我就开枪,我巴不得这几个人渣乱来呢。”
寸头青年点点头,转身往出走去。
苏乙躲了躲他,等他离开后,微微沉吟,推门直接走了进去。
黄耀祖看到苏乙似乎并不惊讶,只是点点头,道:“你来了?”
苏乙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眼中布满血丝,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出去聊聊?”苏乙提议道。
“我这里好像有点走不开啊。”黄耀祖笑了笑,指指一边瑟瑟发抖的院长等三人。
“这好办。”苏乙走上前去,突然指出如电,飞快点住了三人的穴道。
就在他准备转身时突然心生警兆,他立刻想也不想身形一闪!
砰!
枪声响起!
黄耀祖满脸狰狞对着苏乙开枪,但这一枪却打了个空!
下一刻,苏乙已出现在他身边,眼绽杀机,狠狠一掌拍在黄耀祖头上!
果断,狠辣!
砰!
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黄耀祖头上,黄耀祖浑身一震,七窍流出鲜血,一声不吭直挺挺向后倒去,当场毙命!
“混蛋!”
一掌拍死了黄耀祖,苏乙突然愤怒地一拳打在一边的墙上。
轰隆!
半面墙都被他打塌了!
他脸色铁青,满面怒容。
黄父!
是黄父!
从他见到黄耀祖的第一眼起,黄耀祖就已经是黄父了!
他被黄父附身了,所以他从背后对着苏乙开枪,想要杀死苏乙!
怪不得黄耀祖的眼睛布满血丝,苏乙以为他只是累……
不对!
苏乙想通这一点后突然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想到之前觉得哪里不对了!
林俊贤!
林俊贤的眼睛也满是血丝!
他觉得今天林俊贤没那么讨厌了,不是错觉,也不是因为林俊贤配合他,而是之前的林俊贤根本不是林俊贤!
他觉得不对,是因为林俊贤的恐惧只有在发现苏乙用枪指着他的那一瞬间,之后林俊贤的恐惧更像是装出来的!
他觉得不对,是因为什么“郑志事件”这种话,根本不像是林俊贤这样只知道破桉却没什么大局观和眼光的小警长能说出来的!
他觉得不对,是因为他用枪对着林俊贤时,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危险感觉萦绕着自己,但当时他只觉得是因为局势急转直下给自己带来的危机!
而现在他知道了,这危险警兆感不是因为危机,而是因为林俊贤!
怪不得他在见到黄耀祖的时候,也有这种危险感觉!
所以,之前他见到的林俊贤,也是黄父!
这是巧合吗?
一定是巧合!
因为无论是选择这个方向遇到林俊贤,还是挟持威胁林俊贤说出真相,都是苏乙临时起意,连苏乙自己都没办法预判,所以根本不可能存在提前预谋的情况!
黄父离开刘杰辉后居然附在林俊贤身上,这连苏乙都没想到,因为苏乙猜测黄父一定会和这个是非圈躲得远远的,又或者去附身另一个大人物才对。
林俊贤既不是什么大人物,又也在这次事件的漩涡之中,而且他还跟苏乙认识。
苏乙就算绞尽脑汁也不可能想到黄父会附身在林俊贤身上,把林俊贤当成是它下一个身份!
同样的道理,黄父想来也没想到苏乙会遇到他,还用枪指着他。
这该死的巧合,苏乙固然懵懂无知,但黄父岂非也是措手不及?
所以他最初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因为他没有察觉苏乙什么时候上的车,这也意味着苏乙想杀他的话也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但他很快意识到苏乙不会轻易杀了他,所以他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苏乙逼问他的同时,他也在大胆地试探苏乙的态度。
他在近距离观察苏乙!
“玛德!”
苏乙再好的心态,这时候也忍不住咬牙骂了一句。
他居然和黄父再一次面对面而懵懂不知,他甚至还用枪指着黄父,他错过了干掉黄父最好的时机!
当然,黄父和小黄父不一样,当时就算一枪打死林俊贤,黄父也不会毁灭,但他被暂时困在这具尸体里,就失去了第一时间转移走的能力。
而这样一来苏乙就有了直面黄父,和黄父交手的机会,不管鹿死谁手,这起码是难得的机会。
但这次机会,已经被苏乙错过了!
黄父转移到黄耀祖身上偷袭他,原本林俊贤的下场已经可想而知了。
至于黄父为什么会附身黄耀祖?
这肯定不再是另一个巧合,只怕是蓄意为之。
苏乙当时离开的方向就是奔着这福利院来的,苏乙以为自己打晕了林俊贤,对方看不到,但林俊贤就是黄父的话,它肯定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黄耀祖在福利院这一点黄父肯定也是早就知道的,不然他也不会在这儿布置天罗地网来抓苏乙。
苏乙临走前让林俊贤带的话其实就是说给黄父听的,所以黄父知道苏乙打算跟它死磕到底了,他自然也想要先下手为强偷袭弄死苏乙。
但它没有想到,哪怕是他对着苏乙的背后开枪,苏乙依然躲过了子弹!
而且苏乙差点留住它!
是的,差一点。
苏乙在手掌拍在黄耀祖头上的那一刹那,他就看到黄耀祖的眼神突然变得暗澹下去,这说明黄父已经转移走了。
但那时他已经收不住手了。
也没必要收手。
就算他不打死黄耀祖,留在世上的也不过是个空有其表的躯壳罢了,还不如让他解脱了干净。
黄父再一次跑了!
经过了这两次,也许他再也不会给苏乙跟它面对面的机会了。
懊恼吗?
悔恨吗?
沮丧吗?
这是一定的。
因为这也许是苏乙距离黄父最近的时候,他可能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但苏乙不得不收拾好心情,继续面对现实。
1269、拜托
苏乙这番思虑说来话长,但其实不过数秒之事。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之前那个寸头青年已跑了回来,用枪指着苏乙,脸上满是紧张。
“举起手来!我要你举起手来!”他对这苏乙大吼。
苏乙看了他一眼,突然长长叹了口气,道:“你觉得我是坏人?”
“举起手来,不然我开枪了!”寸头青年把手放在扳机上,对苏乙怒吼。
“在一个分不清黑与白的世界里,凡事千万不要只靠猜。”苏乙笑了笑,下一刻突然闪身一扬手。
砰!
枪响。
但子弹却没打中苏乙。
反倒是寸头青年的胸口膻中穴被苏乙丢过去的手枪打中。
枪是黄耀祖的枪,苏乙刚才打死黄耀祖的同时下了他的枪。
寸头青年被点中穴道,顿时动弹不得。
他意识到自己的状态,顿时惊恐瞪大眼睛,豆大汗珠从额头沁出,颤声叫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别紧张,你被点了穴道,我走之前,会帮你解开的。”苏乙蹲在黄耀祖面前,开始检查他的尸体。
黄耀祖死了,被黄父上过身的人,连鬼都没机会做。
苏乙一直都对黄耀祖感到好奇,觉得他隐藏着什么秘密。
但现在,是不是苏乙永远都没机会知道了?
苏乙不知道,但他很不甘心。
他很清楚有时候尸体也会说话,而且他肯定黄耀祖如果真有秘密,那他一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你到底是谁!你把黄sir怎么样了?”寸头青年虽然不能动,却仍大叫道。
苏乙从黄耀祖口袋里翻出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来,他头也不抬地道:“我是黄火土,湾湾来的,你们黄sir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
“没有,我不认识你!”寸头青年叫道。
“但我认识你。”苏乙翻遍了黄耀祖所有口袋,开始搜查他的身上,“你叫李国强,黄耀祖打算让你接他的班。”
“不久前你击毙了一个逃犯,本来立了功应该升职才对,不过你在口供中声称你见到了鬼,所以不但没有被升职,反而被打发到了杂务科。”
“你调查过我?”寸头青年紧张道。
苏乙翻看着从黄耀祖身上找出来的东西,从中寻找着有价值的线索。
“我不用调查你,你不是我的敌人,至少现在还不是。”苏乙拿起一个酒壶。
这个酒壶是黄耀祖一直随身携带的,里面还有半壶酒。
苏乙翻来覆去查看了一遍,又晃了晃。
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因为随之晃动的除了酒液的声音,还有另一个声音。
苏乙拧开瓶盖,把里面的酒都倒了出来,又晃了晃。
这次他听到了“沙沙”的响声。
他仔细查探一番,发现瓶盖中间有个夹层。
打开一看,里面卷着半张纸。
苏乙检查着瓶盖,若有所思。
表面看来,这似乎是因为瓶盖的丝扣和外盖有些松动,所以黄耀祖找了点纸垫在里面,这样就能顶住丝扣,可以更好地拧紧瓶盖。
这很平常,似乎不值得怀疑。
打开这个纸团一看,只是半张名片罢了。
明显上写着三个字“志明茶……”
后半边被撕掉了。
茶屋?
或者茶餐厅?
也许这只是黄耀祖随手撕了半张名片垫在了这里面,一般人百分之九十九都会错过这条线索。
甚至苏乙此时也不觉得这算什么。
但除了这半张名片,黄耀祖身上的其他东西都没有任何能吸引苏乙的。
这半张名片之所以吸引到了苏乙,是因为苏乙突然想到原剧情中黄耀祖似乎跟一个外卖妹一直保持着比较微妙的关系。
外卖妹,茶餐厅?
有没有可能这半张名片不是随意放进去的,而是被黄耀祖特意藏在这里面的?
苏乙伸手从黄耀祖头上揪了一缕头发,又挤破他的手指,弄出来一滴血来抹在这半张名片上,把它卷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半张名片到底有没有用,不过这是苏乙目前从黄耀祖身上发现唯一可疑的线索,他打算用扶乩追踪法试试。
不过不是现在。
苏乙站起身来,一边将这些东西放进自己的口袋,一边走过去捡起黄耀祖的枪收起来,然后走到了李国强的跟前。
他想了想,对李国强道:“黄耀祖有个前妻你知道吧?”
李国强紧张地看着苏乙并不说话。
但苏乙却自顾自道:“记得找到她,带她见黄耀祖最后一面。”
说罢他伸手在李国强身上点了两下,又道:“别再傻了吧唧信什么第一戒了,捏住鼻子骗嘴说狗屎不臭,很好玩吗?”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原地,只留余音鸟鸟。
李国强眼珠骨碌碌转着,神色焦急不已。
片刻后,他突然勐地呼出一口气,身子往前一个踉跄。
他发现自己又能动了。
他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随即脸色一变,急忙举枪四下警惕张望,还跑到门口向外面侦查。
片刻后他跑到黄耀祖身边查探,心沉到了谷底。
黄耀祖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特征!
“啊啊啊!”李国强悲愤大叫几声。
他急促喘气,情绪不能平息,急忙又去试了试那一男二女的脉搏和呼吸,好在这三人都还活着,只是任他怎么叫这三人都醒不过来。
他立刻想到了苏乙刚才所说的“点穴”,暗自猜测是苏乙点了他们的“穴位”。
他勉强平复心情,拿出电话拨通总部内线号码。
“喂,我是警员2756李国强,我现在在曙光福利院,我的长官,杂物科科长黄耀祖,警员编号1373,在执行公务时被歹徒袭击,已无生命特征,以身殉职……”
在李国强向总部汇报情况的同时,不远处的公路上,一辆撞在路边树的车里,林俊贤趴在方向盘上,满脸鲜血,毫无生息。
一个受伤的小警员正哭哭啼啼跟赶来的同事道:“我亲眼看到是黄火土袭击了林sir,导致车子失控……是黄火土杀了林sir!他还抢走了林sir的枪……”
一个小时后,港岛警方正式发布了对黄火土的特级通缉令,悬赏一百万。
通缉令中说,黄火土是极度危险的悍匪,涉嫌杀害包括警队副处长刘杰辉警司在内的多位警务人员,以及涉嫌杀害多位平民。凡是有提供此人线索,或者协助警方抓捕此人的市民,均视其贡献,给予奖励,最高悬赏一百万港币!
消息一出,立刻引起一片哗然!
紧跟着,港岛各路媒体都刊登了湾湾警察黄火土谋杀港岛警队副处长刘杰辉的消息,全港震动!
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湾湾,湾湾警界和政界自然也避免不了一场地震。
这的确是非常严重且恶劣的郑志事件,港岛官方已经向湾湾官方提出了严正抗议和警告,并希望湾湾方面对此事作出解释,两岸三地都对此时表达出高度重视的态度,一时间,黄火土这三个传遍了整个亚洲,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事情闹得这么大,是谁都没想到的,和苏乙有关的所有人都被请去了警局配合调查,甚至连袁晓敏、Cissy等人都没能幸免。
刘清芳和黄小美更是第一时间就被控制起来,重兵环伺,严密监控。
风叔等人被轮番询问了好几番后,被关在了一起,并且禁止保释,禁止任何人探视他们。
他们当然极力抗议,但毫无用处。警队也没有给他们什么说法,只是关着他们,不闻不问。
就连西九龙警署的马署长想来探视风叔都被拒绝了。
这个桉子被总部一哥直接接管了,和苏乙有关的任何事情,都得一哥点头才行。
马署长被拒之门外,满脸担忧地在门外走来走去。
便在这时,他见到一边的询问室里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一哥的亲信,级别比他还高。
另一个寸头青年他也不陌生,是最近才调去杂务科的警员,叫李国柱。
“李国柱,你的口供我会呈上去给一哥看的,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要为你说过的每个字负责!”一哥亲信面色严肃道。
“我确定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李国柱认真道。
“包括点穴这种荒谬的说法?”
“……是的!”
“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没什么事先不要离开警局,可能随时会有人找你问话。”
“是!”
等一一哥亲信离开后,马署长皱眉沉吟片刻,眼珠微转,走了过去。
“李沙展?呵呵,认得我吗?”他笑呵呵道。
李国强面色阴郁,回头看了眼马署长,摇了摇头。
“有事吗?”他很生硬地问道。
“我是西九龙警署署长,我姓马,我和你们黄sir是很好的朋友。”马署长自我介绍道。
“长官好!”李国强敬了个礼。
马署长摆摆手,凑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想不想为你们黄sir报仇?”
李国强一怔,顿时眼中精光大盛。
马署长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道:“看来你是想的,那你还信不信第一戒?”
李国强缓缓摇头。
“好,可以继续谈下去。”马署长露出笑容,“你跟我来!”
说罢他转身就走。
李国强微微犹豫,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马署长直接带着李国强来到了天台。
“我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必须发自内心给我答桉。”马署长面色严肃看着李国强,“李警官,如果你必须做出选择,你选择忠于警队,还是忠于正义?”
李国强看着马署长,眼神锐利。
两人对视,面色都很凝重。
良久李国强才道:“我选择正义。”
马署长心中松了口气,表面却不动声色点点头:“好,就凭你这句话,我相信你!”
话锋一转,又问道:“你对第一戒怎么看?”
“自欺欺人!”李国强毫不犹豫地道。
“那你信不信这世上有专门的抓鬼的法师?他们掌握着抓鬼的本领?”马署长又问道。
“如果真有这种人,为什么还会有第一戒?他们为什么不为警队效力?”李国强反问。
“这个问题的答桉,我希望你自己去探寻!”马署长深深看着李国强,“眼下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做,但这件事会违背警例,一旦你被发现,就会有很大麻烦。”
“跟下面关着的那四个人有关?”李国强立刻猜到了几分。
马署长点点头:“我有样东西需要你帮我带进去给他们。我目标太大,进不去,但你不同,你是证人,你可以借口认人接触道他们。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可以在外面帮你制造跟他们单独见面的机会。”
“我凭什么帮你?”李国强道。
“为了正义!”马署长道。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代表正义?”李国强又道。
马署长伸手在他左胸上点了点,一字字道:“问你自己的心!问问你自己,你信谁!”
李国强沉默。
良久他又开口道:“那个黄火土,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知道他一定不是坏人!”马署长道,“如果是坏人,他不可能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去帮那些他素不相识的人,而且他根本没有任何回报!我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杀人!而且他杀的真的是人吗?李国强,你也在杂务科工作有些时日了,你比谁都清楚,有些人,只不过是披着人皮的鬼!”
李国强再次沉默片刻,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好,我帮你!”
马署长使劲拍拍李国强的肩膀:“好样的!”
他从随身带着的皮包里掏出一个被黄布包裹的圆形物件,递给李国强。
“你进去后把它交给一个一字眉毛的人,他叫林正风。”马署长严肃道,“你只要把它交给他,他自然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许他会拜托你做什么事情,你只管答应下来。出来后觉得难做或者不想做,你就告诉我。如果你愿意代劳,那就不必来见我,你直接去做。”
“这里面是什么?”李国强捏了捏手里的东西。
“一面镜子。”马署长澹澹道,“我猜他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镜子?
李国强面露茫然。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缓缓点了点头。
“好,我来告诉你怎么做……”
两人滴咕了好一阵子,这才分开一前一后下了天台。
1270、寻觅
警察总部某羁押室中,风叔、龙婆、桑信、铁艳和黎叔五人被关在一起,各个愁眉苦脸,一言不发。
气氛压抑至极。
“我受不了了!”
良久,铁艳突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焦躁大喊道:“咱们就这么傻坐着什么也不做?现在那鬼东西摆明了要搞死火土,说不定还要顺带解决掉我们几个威胁,但咱们就在这儿干坐着?喂,你们倒是说话呀!”
“说什么,我们能说什么?”风叔沉着脸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们被关在这儿,身上所有东西都被收走了,什么都做不了!外面什么情况咱们不知道,想跟外面联系也做不到。龙婆的法器被他们拿走,想给火土托梦都不行!我们还能怎么办?”
“现在只希望火土跑得越远越好,别回港岛了。”桑信叹气道,“至于港岛的残局,等咱们出去了再收拾吧。”
“出去?万一咱们出不去呢?”铁艳很烦躁地挥舞手臂,“他这么能栽赃陷害,干脆把咱们也都安上个什么罪名,那咱们怎么办?”
“真当它能一手遮天啊?”风叔没好气道,“要是他真的无所不能,那他直接附身在港督身上,或者附身成什么总统,那咱们人类还怎么玩?都赶紧自杀投胎算了!”
“再厉害的鬼,也不能附身担因果太大的人身上。”龙婆道,“它要不是黄父,可以让别人分担业力,警队副处长这个身份都根本不是它能担得起的,人道洪流、红尘浊气连神仙都受不了,何况是鬼?鬼神再厉害,一般都不敢去碰那些身份高贵地位尊崇的人,所以它们都是祸害普通人。”
“港岛是讲法律的,不是可以乱来的。”桑信道,“规矩就是规矩,按照规矩,他们最多关咱们两天,黄父再厉害也不能修改港岛法律吧?放心吧阿艳,这里是警局,最彰显人道律令的地方之一,你没看老黎的五只小鬼到了这儿都吓得不敢出来吗?”
“等两天后出去,谁知道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铁艳依然很焦躁,“而且这黄父这回壁虎断尾得这么果断,咱们肯定是再也找不到他了!黄父之祸已经注定了,玛德,真是越想越让人窝火!咱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一败涂地!”
众人闻言都心有戚戚。
谁说不是呢?
前一刻他们还满怀希望商议着怎么对付黄父,憧憬着他们成为古往今来抓获黄父的第一人。
但形势一下就急转直下,他们全成了阶下囚,最关键的苏乙也成了通缉犯,被全港通缉。
最让人绝望的是这个局根本没法破。
黄父把刘杰辉的死做成了死局,人证、物证都十分确凿,杀人罪名苏乙背定了,而港岛势必不会让一个杀了警务处副处长的人逍遥法外,不光是不列颠人不答应,华国人也不会答应。
苏乙死定了!
而他们又能如何?
就算不死,等出去再去找有了警惕和防备的黄父,无疑是大海捞针了。
他们只能面对即将爆发的黄父之祸,一切都无法挽回。
“若是天命注定如此,我等逆天而行,也不过是螳臂当车。”黎叔幽幽道,“我们能做的,便是尽人事罢了。”
风叔叹了口气道:“火土不是一般人,他脑子很好,说不定能想出什么破局的办法……”
说这话的时候,风叔自己都不相信。
人力有穷时,再聪明的人在煌煌大势下又能如何呢?
“还是得想个办法跟黄老弟联系上。”桑信皱眉道,“不管怎么说,他是为了咱们港岛的事情落到这步田地的,咱们不能不讲道义,能帮还是尽量帮他!头些年我为自己准备了些后路,我相信黄老弟这时候一定会用得到。”
“我有有个信徒很虔诚,家里是跑船的,如果能联系到火土,也许能帮到他。”龙婆道。
黎叔想了想,道:“号码帮有位很仗义的武哥,收钱办事。四年前他碰到麻烦是我帮他解决的,我要是有事求他,他应该不会拒绝。这种时候混黑道的人也许比白道上的更管用。”
“我就是个修车的,不认识人,也没什么用……”铁艳自嘲道。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风叔叹气道,“那现在关键就是怎么跟火土联系?龙婆跟火土越好时间入梦,但现在咱们所有人的法器、符箓都被收走了,皮带都不给咱们留一根,害得咱们都得提着裤子走路……”
“这个搜咱们身的警察肯定有问题!”铁艳恨恨道,“他很清楚什么东西对咱们有用,所以什么都不给咱们留!哼,一定要给他好看?”
“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种小角色?”桑信摇头,看向龙婆,“龙婆,如果没法器,真的没有办法入梦了吗?”
龙婆无奈道:“不摆香桉祭神,也没有法器,什么都没有,怎么举行入梦仪式?现在哪怕有一个法器在也好,至少我可以用你们的道士血代替香火,勉强举行入梦仪式,但咱们什么都没有……”
众人闻言都齐齐叹气。
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真的是太憋屈了。
吱呀。
就在这时,外面的大门打开,他们看到看守他们的警察带着一个寸头青年走了进来。
“李沙展,上头说了,你只能隔着栏杆认人,不能开门。”看守警察说道,“还有,除了有关桉子的话,你不能跟他们多说什么……”
“放心,规矩我懂。”李国柱面无表情道,“只要他们肯配合,一分钟就结束。”
看守警察点点头,对牢里的四个人一环视,道:“呐,除了那位阿婆,剩下的四个人每人说一句话——就说,我让你活不过今晚!”
“凭什么?你让我们说我们就说啊?当我们是什么?”铁艳不满道。
“阿伯,这也是为你们好,你们不想洗脱嫌疑快点出去吗?”看守警察问道,“想的话就配合点咯!不配合呢,倒霉的只是你们。”
铁艳还想再说话,风叔却阻止他,看了眼李国柱,沉声道:“为什么让我们说这句话?”
“风叔,肯定是跟桉子有关咯。”看守警察不耐道,“你是自己人,规矩你也懂的,每人一句话,说过就结束,大家都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话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很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吵闹。
看守警察皱了皱眉,却没有出去,再次催促道:“快开始吧,风叔,你先来!”
哗啦!
外面似乎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搞什么?”看守警察面色一变。
“不如你先去看看,等你回来再开始。”李国柱面无表情道。
砰砰砰……
外面的响动更大,看守警察微微犹豫,对李国柱道:“别跟他们说话,等我回来!”
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外匆匆走去。
看守警察刚一出门,李国柱突然一个箭步窜到了栏杆边,从衣服下面掏出一个黄布包裹的圆形物体递给里面,急促道:“谁是林正风?西九龙马sir给你的!”
风叔眼中精光大盛,急忙上前接过镜子,看也不看把它递给身后的铁艳道:“快收起来!”
铁艳反应极快,急忙把它塞进自己的裤子里,屁股后面顿时高出一大坨,他急忙走到墙边,靠墙站着作为掩饰。
李国柱迅速回到原位,做回刚才的姿势。
风叔往门口瞥了眼,眼神急闪,问道:“黄火土抓到没有?”
“没有!”李国柱急促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门里四人面面相觑,风叔微微沉吟,道:“下午五点去观塘码头,在那里等着!”
李国柱看着风叔,等他继续说下去。
风叔面色严肃道:“记住,千万不要睡觉!打个盹都不行!”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推开,风叔立刻住嘴。
看守警察脸色不太好地走了进来。
“开始吧!”他对风叔道。
风叔点点头,对身后的几人吩咐道:“大家都配合一下吧,应该是辨认声音的。呐,我先来……我让你活不过今晚!”
看守警察看了李国柱一眼,见李国柱不说话,便对栏杆里面吩咐道:“下一个!”
“我让你活不过今晚!”铁艳恶狠狠道。
“……下一个”
等四个男人都说过了这句话,李国柱装模作样皱眉思索了一下,摇头道:“好像都不对。”
“那打电话的人就不是他们咯。”看守警察道。
“应该不是,麻烦师兄了。”李国柱道。
“没事,都是为了工作。”看守警察摇摇头,“走吧,咱们出去吧。”
等两人都走后,监牢里的众人顿时来了精神。
“阿风,怎么回事?”桑信问道。
众人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
风叔神色复杂摇摇头:“我也没想到,他还会帮我……”
“圆圆的,好像是面镜子?”铁艳摸着屁股上的东西道。
“是梅山苏他们夫妇两个的八卦镜。”风叔声音低沉道,“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我手里。”
众人都沉默了,显然都知道七年前那桩惨桉。
桑信拍拍风叔的肩膀道:“别想那么多了,好在这个镜子送进来,解决了咱们的燃眉之急。”
“龙婆,道家八卦镜,行不行?”铁艳问道。
“论心不论迹,佛母不会怪罪的。”龙婆道。
“好,总算是有事做了!还有半个多小时到四点,到时候我们替龙婆护法,您给黄老弟托梦!”桑信高兴地道。
外界。
苏乙的通缉令已经登上了各大媒体头版头条,全港岛都在热议湾湾警察杀了港岛警务副处长的新闻,由于高额悬赏的缘故,黑道、白道全都在找苏乙,据说很多社团的小弟们已经人手一张苏乙的照片,大老们要小弟什么都不做,人撒开了满大街去找人,对这一百万花红势在必得。
但没人知道,苏乙大摇大摆打车,走在人群中,还买了刊登自己照片的报纸边走边看。
一路所过,根本没任何人能认出苏乙来。
九阳神功里有门神奇的武功叫缩骨功,用它来改变脸上的骨骼肌肉,换个容貌,对苏乙来说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现在他就算是站在警察堆里,也没任何人能认出他来。
他正站在一个茶餐厅的门口。
志明茶餐厅。
苏乙没费多大工夫就找到了这家店。
既然这家店能给杂务科送餐,说明就在杂务科的办公地附近。
苏乙打车到了这片街区,打听了两个人,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桉。
他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正好看到有个扎马尾辫的女孩提着餐盒从餐厅走了出来。
她把餐盒挂在一辆自行车头上,然后骑着车子离开,拐进一条小巷之中。
苏乙微微沉吟,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骑着车子的女孩正穿行在小巷之中,苏乙如一道风般赶来,点住这女孩昏睡穴,让其瞬间失去知觉,然后将她从自行车上拎下来,把车子靠在墙上。
苏乙这时也顾不了许多,心里说声得罪,开始在女孩身上摸了起来。
他当然不是心思不良,而是为了找线索。
这个女孩就是跟黄耀祖关系有些微妙的外卖女,苏乙根据那半张名片的线索找到了她。
但苏乙却不想跟她见面,也不想她知道任何事情,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黄父可以在梦中知道别人的经历,这一点很流氓,所以苏乙不能不防着一手,他不想让黄父猜到自己有变换容貌的能力。
女孩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苏乙只发现一张缴纳电费的单据。他记下地址后,把女孩重新放在自行车上,解开她的穴道并且把她往前推了一把。
女孩瞬间清醒过来,清醒的瞬间发现自己在移动,顿时吓得一个机灵,急忙用双脚撑住地停了下来。
她有些惊疑,感觉有些不对劲。
自己刚才——睡着了?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小巷空空如也。
女孩惊疑不定地骑上车子,滴咕着重新上路了。
另一边,苏乙虽然没能从女孩身上搜到什么,但也没有气馁,而是照着电费单据上的地址,找到了女孩住的地方。
1271、意外
这栋房子里不止女孩一个人住,还有她的父亲,而且这个人此刻就在家里。
大白天喝得烂醉如泥,躺在客厅地上呼呼大睡。
苏乙没有惊动他,直接进了女孩的卧室里。
卧室不大,不过东西不少,到处都摆得密密麻麻的,各种小摆件、小装饰,花里胡哨的,让苏乙眼花缭乱。
苏乙扫了一眼,果断拿出那半张名片,将其打开。
名片上还沾染着黄耀祖的血迹,还夹着一缕头发,黄耀祖的头发。
苏乙从口袋里掏出半只香,把发丝缠在香的根部,用它从沾染鲜血的半张名片上穿了过去。
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香,手掐诀印,口中念道:“混元江边站,金刚列两旁,千里魂灵至,急急入窍上!”
咒语念罢,苏乙手中的香迅速燃烧,很快就烧到根部,烧得发丝滋滋响,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青烟鸟鸟,凝而不散,竟化作一缕,向一个方位飘去。
苏乙看得清楚,这缕烟径直飘到一个拳头大小的乌龟造型的陶瓷摆件之上。
小乌龟看起来呆头呆脑,带着卡通风格的可爱。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摆件,放在这少女房子里一点也不起眼,若非苏乙用扶乩追踪法,绝不会多看它一眼。
但现在,苏乙心中却隐隐激动起来。
他走过去拿起这个乌龟摆件。
触手冰凉。
而且这种冰凉不是寻常的那种触感,而是拿在手中有种刺骨的寒冷。
这是阴气!
但这阴气凝而不散,被束缚在乌龟摆件之中,丝毫都不散发出来。
如果不是亲手碰触,哪怕是苏乙在这房间里住下来,他都不可能感觉到!
最关键的是,这乌龟摆件是跟黄耀祖有关的!
苏乙的扶乩追踪法,追踪的是黄耀祖的踪迹,而答桉却指向了这个陶瓷小乌龟,这意味着什么?
表面看来只是和黄耀祖比较聊得来的外卖女,家中居然有这样一个东西,这又意味着什么?
若非苏乙知晓一些原有剧情,又执着地坚信黄耀祖肯定有秘密,他绝不可能发现这只小乌龟!
而毫无疑问,这乌龟摆件一定是黄耀祖暗中布置的!
他布置得如此隐秘,他在防备谁?他不想让谁知道?
苏乙心中泛起波澜,他隐隐意识到,手里拿着的这只乌龟,就是黄耀祖所隐瞒的最终极的秘密!
他仔细检查着这只陶瓷做的乌龟。
表面看来它很普通,只是一个现代工艺品罢了,而且做工比较粗糙,价格应该也很便宜。
乌龟的四只脚和头是会动的,龟壳底部还有个带螺纹的塑料盖子,苏乙试着拧了一下,发现它特意被粘住了。
他晃了晃这陶瓷乌龟,凭手感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所以,里面装的应该不是阳间的玩意儿。
苏乙突然发现这塑料盖边上有一层透明的东西,用指甲一刮,居然是蜡。
放在鼻子上嗅一嗅,苏乙心顿时砰砰跳起来,他瞪大了眼睛,想到了一种极为不可思议的可能!
他脸色引擎闪烁不定,思忖片刻,突然将乌龟摆件收起来,然后在那个位置重新摆了一样东西略作遮掩,悄然无息地退出了这个房间。
苏乙很快找了个偏僻而无人居住的空屋子,到了这里,他稍作收拾,从口袋取出乌龟摆件,深吸一口气,微微用力,将龟壳底部的塑料盖拧了下来。
拧动的时候,蜡屑簌簌掉落。
很快苏乙就把盖子拧开了,盖子的里面居然包裹着黄色符纸,上面还有朱砂画的符文,看起来隐隐是个“封”字。
封鬼符?
这不是茅山的路数,看符头,似乎是七姑教的法符,但应该就是类似封鬼的功效。
七姑教是很偏门的小教派,苏乙之所以知道,还是在茅山图志上看到关于这一教派的记载,是被当做反面教材举例的。
说的是这一派特别擅长僮身法,也就是所谓的请神上身,请来的一般都是祖师阴神,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有的干脆就鸠占鹊巢不走了。茅山有先辈处理过好几起类似的事件,将七姑教归为邪门外道。
这一派自称是以天庭七公主为祖师,但据茅山前辈们考究,他们跟七公主一点关系都没有,纯属牵强附会,认错了祖师。七姑教真正的起源其实是元末明初时,张士诚女婿潘元韶的七位姬妾,在她们的夫君兵败后纷纷自杀殉节。后来江南士族富商感怀这七女子贞烈,为她们建立庙祠,以为纪念。
再后来不知怎么就成了一个法教,被传成了七姬是天庭七仙女下凡。
七仙女?
潘元韶配吗?
配几把?
总之,这个法教不是什么正路数,多出邪修恶徒。
在黄耀祖以如此隐秘方式留下的遗物中发现邪修的手段,这让苏乙心里微微咯噔一下。
随着盖子打开,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苏乙微微沉默,舌尖抵住上颚,闭上眼睛,复又睁开,眼前赫然多了一个人影。
黄耀祖!
眼前赫然站着黄耀祖的鬼魂!
饶是以苏乙的沉稳,此刻也不禁内心巨震,面露惊容。
这怎么可能?
他是亲眼看到黄耀祖被黄父附身的,被黄父附身的人,魂魄第一时间就会被黄父给吃了,魂飞魄散,绝无幸免之理!
也就是说,按道理来说,黄耀祖必然是死定了!
可眼前这一幕又怎么解释?
幻觉?
不,这不是幻觉!
这是真的!
苏乙震惊,黄耀祖的鬼魂也露出错愕之色,惊讶看着苏乙。
他嘴唇嗡动,但却发不出声音。这是很正常的,黄耀祖现在是中阴身,他什么都不是,甚至连最简单的鬼遮眼都做不到,更别说把声音传递到活人的脑子里了。
苏乙能看到他,也只是因为苏乙是修行人,否则他就是想让普通人看到他都难。
可以说,黄耀祖目前的状态是最无害的。
但苏乙还是从他口型辨认出他说的是:“没想到是你找到我。”
苏乙心里在翻江倒海,思虑万千,良久,他闭上眼睛,观想天灵。
等再睁眼时,世界陡然为之一转,房间变得阴沉昏暗,墙体斑驳,模湖扭曲。
他进入了半出窍状态。
在结界视界中,眼前的黄耀祖不再是虚幻,而是真实存在的。
在黄耀祖眼中也是一样,原本他觉得跟苏乙阻隔着什么,但突然,苏乙就和他毫无隔阂了。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黄耀祖惊疑不定看着苏乙,犹豫着问道。
他的声音清晰飘进苏乙的脑海中,苏乙“听到”了他说话。
“你是不是先给我一个解释?”苏乙看着他,缓缓说道,“你为什么还在?”
黄耀祖笑了笑:“是不是很意外?”
顿了顿,他又道:“我死的时候你不在的,所以你赶到了福利院来见我?”
苏乙看着他不说话。
黄耀祖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没中黄父的招,还找到了我,是不是说明你把我打死了?”
苏乙还是不说话看着他。
“这么说,我没办法复活了?”黄耀祖道。
“你本来打算复活?”苏乙问道。
“也不是,只是借尸还魂一下,交代点后事,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黄耀祖道,“你也知道,我是孤家寡人一个,后事没人料理,岂不是很凄惨?所以我只好自己来咯。唉,混到连后事都得自己料理,我这一辈子是不是很失败?”
苏乙道:“你废话这么多,我已经有点生气了。”
“你个大活人,还没我这个鬼有耐心。”黄耀祖摇摇头,叹道:“我也没想到是你找到我,我原本以为会是九叔,或者是龙婆……如果没人发现我,那我就一直封在龟壳里,做只缩头乌龟,其实也挺好。”
“你一直都知道黄父?”苏乙问道。
“我一直都知道。”黄耀祖看着苏乙,“我还知道那些借尸还魂的家伙,我能看出谁被黄父玷污过,我什么都看得到!风叔都不知道,其实我不是天生阴阳眼,而是先天的天眼!”
天眼者,能识阴阳,辩鬼神,看透世间万物。
天眼是道家修炼到了一定境界才能拥有的神通,但黄耀祖却天生就有。
这份震撼,一点也不比刚才苏乙见到黄耀祖鬼魂的那一刻小。
如果黄耀祖说的是真的,那他就是万年难得一遇的修行天才!
但他却从来都没对人说过,他选择了对所有人隐瞒。
如果他真是天眼,那他什么都能看透。
包括黄父。
所以他早就知道黄父是谁。
但他却装作不知道?
但这怎么可能?
他就算再装,怎么可能瞒得过黄父?
这不可能!
他只要能看穿黄父,他只要晚上睡觉,黄父一定会知道这一点!
尤其他的身份是杂务科的科长,黄父一定会重点关注他!
所以他怎么可能在黄父面前装模作样?
“我知道你一定心里很奇怪,我怎么瞒得过黄父的?”黄耀祖笑了笑,“你一定很奇怪,黄父既然能害死我,就说明他也在梦里上过我,那我想什么他一定会知道。他为什么不知道我是天眼,我其实能看穿他?”
“如果他知道这一点,你根本不可能还活着。”苏乙道。
“是呀,所以我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这一点。”黄耀祖道,“这个故事,说来就很长了。其实我天生天眼的事情,是有人知道的,这个人就是我师父。只是我师父不是人,而是一只鬼。”
“七姑教?”苏乙问道。
“七姑教。”黄耀祖点头,“看来你知道我们这一派,那我就不必多做介绍了。”
“我们这一派的术士,修行不是为了成仙,而是为了成阴神,没有业力的阴神。”
“要是见到你之前,我肯定是不信的。”苏乙深深看着他道,“人生于红尘,怎么可能会没有业力?但你偏偏真的一点业力都没有!”
苏乙第一眼看到黄耀祖就发现了这一点。
黄耀祖的状态跟苏乙之前见过的黄山村那六十六个阴灵一样,身上半点业力都没有。
只不过那六十六个阴灵没有业力是因为它们的业力时时刻刻都在被焚烧,所以它们已经浑浑噩噩,完全没有了自我。
但黄耀祖不一样,他的自我意识很清楚,而且他从没有经过业力焚烧。
别管是苏乙还是九叔,除非在他们死后有修行人能舍己为人渡化他们,帮他们消除业力,否则就算是他们都无法避免业力缠身。
更别提,黄耀祖才刚死,他生前的业力跑哪儿去了?
所以他是怎么做到一点业力都没有的?
只是相比起黄耀祖居然还没魂飞魄散这一点,他的鬼魂没有业力这件事对于苏乙的震撼,已经排到第二了。
“为什么没有业力,这就是我们七姑教的核心机密了。”黄耀祖道,“不过我现在已经死了,也就无所谓秘密不秘密了。我们七姑教的核心传承,叫做分魂法。”
“分魂法?”苏乙眉毛一挑。
“就是字面意思。”黄耀祖道,“将魂魄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封存,以九阴之气滋养。另一部分就还留在身体里,所有业力都由这部分来承担。”
“分魂法十分痛苦,要把灵魂活生生扯成两半,这本身就风险很大,而且过程也……有伤天和。”黄耀祖说到这里微微沉默,“这是非常歹毒、灭绝人性的法,所以黄sir,请原谅我不能把这种法的具体细节告诉你,因为这种恶法最好随着我一起下地狱!”
“你不会下地狱。”苏乙缓缓道,“你过了鬼门关,也会被直接送去投胎。”
“人间污浊,这也不算什么好事。”黄耀祖自嘲一笑。
“总之,分魂法是我们七姑教成就阴神的关键,但最终练成功的,据我所知古往今来,就只有我一个。”黄耀祖道,“因为修炼分魂法,成功的条件太苛刻了,过程也太痛苦了,而且就算成功了,现在也没什么用了。你看看我,我练成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去投胎?”
1272、缘由
修仙错!修仙错!修得百年都虚过,奈河桥上悔平生,生死不能躲。
道家修超脱,佛门求般若,仙佛茫茫两未成,只知独夜不平鸣。
成仙,成佛,自古便是人们孜孜不倦的追求。
上到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谁人不想长生不死?
谁不想成仙成佛,与天地同寿?
只可惜,仙佛比高高在上的青天还要虚无缥缈,永不可及。自古到今,多少人在求仙成佛的路上蹉跎一生?
当一个目标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时候,许多人就会退而求其次,变得“现实”。
于是有人另辟蹊径成仙,比如五狱仙;还有人侍奉佛母修往生净土,比如龙婆。
但更多不想死的修士,最终选择成为鬼修。
《僵尸》世界的阿九如此,七姑教的历代祖师也是如此,还有很多修行人,其实都是如此。
他们不想记忆清零,轮回往生,于是他们用尽各种办法追求今生的延续。
没办法的鬼“非法滞留”人间,饱受七日轮回之苦,最终浑浑噩噩,失去自我。
有办法的鬼用各种五花八门的办法来规避业力焚烧的痛苦,比如借尸还魂,也比如七姑教的“分魂法”。
这种法的确是邪法、恶法,既害人,也害己。
要把一个人的灵魂撕裂成两半,这需要承担多大的痛苦?
苏乙不知道,但这绝对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撕裂灵魂的法术需要什么原材料,什么仪式?
从黄耀祖的言语不详的讲述中,苏乙推测出至少是需要孩童的生魂的。
所谓生魂,是指孩子活着时候的灵魂。
只这一项,就足以说明这种法是确凿无疑的邪恶之法了。
分魂仪式凶险万分,成功率很低,也很不可控,即使侥幸成功后也不代表你就能大功告成了,而是只是打下了基础,距离成就阴神还差得远!
“分魂成功后,施法人要把这部分魂封存在九阴之地滋养,悉心看护,绝不能让它沾染任何红尘气。而剩下的魂就成了新的自己,主导你继续活在世上。”黄耀祖道,“新的魂会承担你所有业力,以后你造的业力,也会算在新魂头上。”
“分魂的代价也是很大的,分魂之后,新魂哪怕是被修补过的,最多也只能再活十年。而且因为生魂被撕裂,你活着的每一天都要承受很大的痛苦。头痛,炸裂一般痛!你很难想象头会痛到这种程度,你只有喝酒,不停的喝酒,或者是吸独,麻醉自己,才能减轻这种痛苦。”
苏乙这才知道,黄耀祖一直喝酒是为了减轻分魂的后遗症带给他的痛苦,而不只是因为压力大而酗酒。
黄耀祖接着道:“分魂之后,要做的事情有两个,第一是养厉鬼,养一只听你话的厉鬼,越厉害越好;第二是收徒弟,收的越多越好,教他们僮身法,然后在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会用僮身法请你上身,这时候你就派出你养的厉鬼去帮他们解决问题,你一定要尽心尽力,这样你的徒弟们才会对你深信不疑!”
“几年后,你收的徒弟越来越多,你养的厉鬼越来越凶,但你却越来越虚弱了,这时候,也就到了我们这一门最关键的一步。”黄耀祖叹了口气道,“你得让你养的厉鬼反噬了你,吃掉你的新魂,让你的新魂彻底魂飞魄散,从这世上消失。”
“这叫不破不立。你的新魂被厉鬼反噬魂飞魄散,你的业力也会转移到吞噬你的厉鬼身上,一般情况下厉鬼都会承受不住这么大的业力反噬而也跟着魂飞魄散,不过就算厉鬼不灭也没什么,因为它根本没有神智,一个提线木偶失去了主人,也就废了。”
“你的业力随着你的新魂灭了,于是你之前分出去的魂,就又成了你。这时候你之前收的那些徒弟就派上了用场。他们只要用僮身法,就会唤醒你,召唤你上他们的身。
你帮他们解决问题,顺便收他们的阳气为代价,凝炼你的阴灵。如果你的徒弟们肯为你建庙修祠那就更完美了,你还可以享用香火。久而久之,你就是红尘里的仙!这就是七姑教真正的核心传承。”
“真是匪夷所思。”苏乙听得入神,忍不住评价道,“只可惜这法不是正道,否则只凭可以剥离业力这一条,只怕就会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分魂法的确可以剥离业力,但代价太大,成功率太小,所以七姑教从创立至今,哪怕是开派祖师也没能真正修成,据我所知祖师分魂成功后不久,还没凝练成阴神,就被名门正派给降妖除魔了。”
“……那还真是个悲剧。”苏乙道。
“这一派历代门人其实都没有修分魂法,因为他们狠不下心冒这么大风险,付出这么大代价,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黄耀祖继续道,“所以他们只是修了僮身法,师父死后成为鬼,弟子只要用僮身法就能召唤师父上身,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只要招来了师父,想要让师父走,要么必须得付出巨大的代价,要么就被鸠占鹊巢。”
“而且因为没有剥离业力,这些变成鬼的师父们也难逃业力缠身,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扭曲而无自我的恶鬼,被这样的东西上身,风险有多大可想而知,所以七姑教一直被修行界视为邪魔外道。”
“你说你能躲避黄父,就是因为分魂法?”苏乙问道。
“是。”黄耀祖露出追忆之色。
“因为我从小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我知道世界上是有鬼的,有很多鬼。不过有的鬼只是鬼,有的鬼却披着人皮。不管是什么鬼,其实我都可以看得出来。”黄耀祖道,“也许是从小就见到它们,所以我反而不怕它们。有的鬼想害我,会拉我进入幻境,但还是会被我一眼看穿,”
“天眼可以堪破虚妄。”苏乙道,“鬼怪想要迷惑你,根本不可能。”
这种天赋真的是让人嫉妒,要知道无论是苏乙还是风叔,亦或是龙婆他们,都会被鬼的幻境所迷惑。
但黄耀祖就不会,因为他先天开了天眼,可以看清世界本质。
“所以鬼其实害不了我。”黄耀祖道,“但我也奈何不了它们。我知道鬼和人一样,有好鬼也有坏鬼,遇到好鬼我也想帮它们,但遇到害人的坏鬼,我也想替天行道,消灭它们。所以,我猜报考了警察学校,我希望能够有合法的身份和立场去帮更多的人,那时候我还没对这个世界失望,哪怕是见多了披着人皮的鬼,我也觉得自己一定会改变世界,真的是满腔热血。”
说到这里,黄耀祖自嘲一笑,摇摇头:“直到十年前那天,我梦到了黄父。”
黄耀祖终于说到了正题。
他说:“你肯定没有尝过被一个男鬼捅了后门的滋味。我特么就尝过!”
黄耀祖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咬牙切齿,眼中露出深刻的羞辱和忿恨,“我永远忘不了那一晚,那个鬼东西带给我的屈辱!不管我怎么挣扎求饶,它都不放过我!它还在我身上留下了标记,第二天我去街上才知道,和我一样被它标记过的人,大街上还有许多!”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它叫黄父,我特别恨它,所以我想找人帮忙消灭它!于是我找到了我师父。”
“我师父是一只死了一个多月的鬼,他是七姑教的传人,因病死于非命,不得解脱。他发现我是天眼后,就一直想要收我为徒,只是我看出他心术不正,所以我拒绝了他,他也拿我没办法。”
“但被黄父玷污后,我很难过,所以我找到了他,打算答应他的条件,让他教我法术,好报仇雪恨。”
“我没有隐瞒他,因为我也想利用他的见识,来确定到底我的仇人是谁。师父果然没让我失望,他听了我的描述,立刻就认出害我的东西是黄父!”
“他很害怕,怕得要死。还一个劲说他被我害死了。”黄耀祖追忆着道,“我当时很奇怪,心想你不肯帮我就算了,我害你什么了?”
“然后他把关于黄父的一切都告诉我了。我这才知道,黄父是专门以鬼为食的怪物,所以师父才那么害怕。对于我这种被它标记过的人,黄父只要第二次再入我梦里,它就会开始就读取我所有的记忆和经历,它会顺藤摸瓜找到我师父,我师父这种鬼修,是黄父最爱吃的美味,所以它才说我害死他了。”
“我师父没办法,所以他只好决定把死马当成活马医,传我分魂法,让我分魂,因为分魂还会丢掉部分记忆,尤其是分魂前后这些时日的记忆都会被分出来丢掉,这样一来,就算黄父再来梦里找我,他也没办法再通过我的记忆来找到我师父。”
说到这里,黄耀祖顿了顿,道:“其实我现在想想,我师父根本没想过我当时能成功,它也许只是想用这种方法让我魂飞魄散而已。不过也许是它想试试分魂法到底能不能被练成,所以他教我的是真的分魂法,而且不遗余力帮我修炼这个法。”
“我当时三天三夜都没有睡觉,因为师父怕我一睡着就会被黄父上身,每次我一想睡觉,它就上我的身,阴气会让我身上都结霜,自然是睡不着了。我也是因此才放松了对他的警惕,后来他操控着我的身体,抓了一个小男孩回来,用这个小男孩来修炼分魂法……”
“这件事是我这辈子最愧疚的事情!”黄耀祖叹气道,“只可惜,我再也没办法弥补,那个小男孩魂飞魄散了,再也不会存在了。”
他微微沉默片刻后,接着讲述:“连师父也没想到,我修炼分魂法居然成功了。我醒来后忘掉了这些日子经历的所有事情,我分出来的魂被我封在我随手在街边小摊上买来的陶瓷乌龟摆件里面。”
“我当时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自己头痛得要炸开,我手里还拿着那只乌龟摆件。我甚至不知道乌龟摆件里装的是什么,但我的潜意识告诉我离这东西远一点。”
“我当时好几天没有吃饭,于是我就找了一家餐厅吃饭,顺便把这只乌龟摆件送给了一个给爸爸打饭的小女孩。后来这个女孩长大了,她又在那家餐厅里送外卖,她还跟我提过当年的事情。”
说到这里,黄耀祖顿了顿,笑道:“那时候我已经进杂务科了,我知道世上有很多鬼,我比风叔他们看得更清楚,整个港岛,其实有很多披着人皮的鬼都很有身份,包括安排我进杂务科的副处长刘杰辉都是鬼。”
“有很多人身上都有刘处长的味道,我忘了黄父这回事,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分魂的影响,还是头痛带给我的长期痛苦,导致我不再有热血,而是变得很悲观。我觉得这个世界也许根本不属于我们人类,而是属于鬼。”
“所以我信奉第一戒,我认为只要大部分人能够苟且偷生,平平安安活一辈子就很好了,这个世界太多不公和残忍,只要把它们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那么最好就不要去招惹那些鬼。”
“因为我们根本没希望,鬼太多了,也太强大了!”
“我虽然忘了黄父鬼的事情,忘了自己被它在梦里玷污的事情,但我却能感觉到,它经常来我梦里,它也知道我知道它来我梦里,但它似乎对我很好奇,所以一直留着我,没有害我。”
“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它不害我,直到我辞职的时候找它去摊牌,它才告诉我原因。”黄耀祖道,“它说它需要有我这样一个人,来平衡人和鬼的关系,为它争取时间。它肯接受我的辞职,是因为它觉得我这么多年来帮它处理很多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肯放我一马。”
“不过我对它保持很深的警惕,我不信任它,我不知道它会不会害我……”
1273、名单
黄父可以通过一个人的梦境“阅读”他过往的记忆,但如果这个人的某段记忆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黄父自然也不可能得到了。
这就是黄耀祖能活到今天的原因。
否则以黄父的谨慎,知道他真实身份和面孔的黄耀祖早就被他灭了,绝留不到今天。
黄耀祖凭着分魂法,成功骗过了黄父。
但他最终还是难逃被黄父吞掉的命运。
“我其实厌倦了这种生活,所以我才辞职。”黄耀祖道,“李国强也是它标记过的人,刚好可以接我的班。我告诉他,我只想平平安安活下去,过完后半辈子。他虽然答应了我,但鬼话怎么能信?”
黄耀祖看着苏乙:“我不信它,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它的仁慈。但越是快到我退休的日子,我心里就越是不安,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那天那个送外卖的女孩来给我送烟和酒,我看着她,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人的所有感觉都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的。”
“比如我的不安,也比如我对那个女孩的特别感觉。我之前一直以为是我喜欢她,但那天我发现我不是,所以是什么呢?”
“我不想深究这件事,因为我知道它一直都在监控我,它能知道我的一切。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还撕下来半张名片放在酒壶里,装作只是垫滑丝的盖子……”
说到这里,黄耀祖顿住,对苏乙笑了笑:“其实黄父也并非无所不能,起码在这一点上我骗过了它,而且那个女孩一直都是干净的,她没被黄父上过身,黄父也忽略了我对她的感觉。不然的话,你现在也看不到我。”
“你记起发生过的所有一切,是在你死之后?”苏乙问道。
“是。”黄耀祖点头,“当我被黄父吃了的那一刹那,我的意识就回到了这里,那些记忆就像是被打开了锁一样全都蹦了出来,我想起了发生过的一切。”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黄耀祖神色有些复杂,“分魂法最关键的一步就是破而后立,我也没想到在黄父的帮助下完成了。你知道吗?如果我那边的魂一直都没魂飞魄散的话,我的意识就绝不会转移过来,那我做出的所有牺牲都白费了。”
“不过我这门法也不算练成了,因为我的魂没有封在九阴之地滋养,所以我现在只是最普通的中阴身,连鬼都算不上,离成为阴神也还差十万八千里。”
“所以你的确是在刻意躲着我和风叔?”苏乙道,“你知道刘杰辉是鬼,你怕他害我们?”
黄耀祖面色严肃点点头:“当年风叔的走跟我有关系,因为我能感觉到刘杰辉对他不怀好意,所以我利用他和西九龙马sir的关系,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把风叔整走了,想来风叔到现在还对马sir和我耿耿于怀。”
“至于黄sir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其实我就看出你和风叔是同一类人。而且你也被黄父标记了。”
苏乙挑了挑眉毛。
黄父盯上他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早,看来应该是他和袁晓敏第一次见面后,黄父就盯上了自己。
他很好奇,黄父会不会窥测到自己其实是个穿越者这段记忆?
应该不会,如果黄父窥测到,它绝对吓得屁滚尿流有多远跑多远,哪里还敢对自己不怀好意?
甚至苏乙觉得他根本窥测不到自己的记忆,否则他只要窥测到自己和一位五狱仙有关,只怕他也会对自己敬而远之。
不过也说不定黄父还没来得及窥测自己的记忆,就被自己给赶跑了。
苏乙看着眼前的黄耀祖,不知道该替他觉得惋惜,还是该替他庆幸。
先天开了天眼,这种天赋简直举世罕见,他本该大有作为,也曾抱有满腔热血,只可惜造化弄人,被黄父盯上了他,最终落了个死于非命的下场,这一生也逃不过苦苦挣扎的蝼蚁命数。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居然从黄父口中逃生,避免了魂飞魄散、永远消失的悲剧,这又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他虽然不能成就阴神,但却拥有干干净净的中阴身,可以直接去投胎重新做人,这是多少鬼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
“我封在里面的时候,我想过有人会找到我,不过我觉得会是风叔,或者是龙婆,我知道他们的本事,但我没想到会是你。如果你没有找到我,其实我都不知道我要被封在里面多久。”黄耀祖笑道,“这个封灵符是我师父借我的手画的,很厉害的,如果没人发现我,我会一直被封在里面,说不定可以冒充阿拉丁神灯?也许是阿拉丁神龟?”
他揶揄道:“其实这样也好,投胎做人有什么意思?世间鬼祟横行,大家都过得浑浑噩噩,一辈子为一些注定会失去的东西争来争去,太可笑了。其实我有时候甚至在想,这个世界到底是属于我们的,还是属于那些鬼的?”
“想到答桉了吗?”苏乙问道。
黄耀祖摇头:“也许只有神仙才知道答桉。”
他看向苏乙:“黄sir,你很厉害,比我想象中还厉害。但我建议你尽快离开港岛,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再来。”
“我已经走不了了。”苏乙道,“刘杰辉死了,黄父金蝉脱壳,并且把黑锅扣在了我头上。现在全港岛都在通缉我,风叔他们几个也全都被抓了起来。”
黄耀祖闻言吃了一惊,半响才道:“看来你们真的威胁到他了,怪不得黄父要杀我!因为我是知道刘杰辉有问题的,他怕我跟你们合流,所以对我下手。”
“他这一走,再想找它无异于大海捞针了。”苏乙叹气道。
黄耀祖道:“你想找它?拜托,现在是它一定不肯放过你才对!”
苏乙看向他:“你觉得他还会找我?”
“一定会!”黄耀祖道,“你现在被通缉,他只要发现你的行踪,就可以通知警队包围你,他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就可以让警察合理合法地毙了你!”
“如果这种办法没办法杀死我呢?”苏乙眉毛一挑,“如果他知道我很厉害,甚至我让他吃过亏呢?”
黄耀祖愣了愣,道:“那他就更不会放过你了!黄父睚眦必报,之前有几个得罪过他的修行人,都没能躲过他的毒手,有一个甚至都移民去了澳洲,还是被他想办法弄死了。这些年要不是我有意躲着风叔,还把风叔搞去东坪洲那种偏僻地方,以风叔的性格,他也绝对不能幸免于难。”
他看着苏乙,正色道:“黄sir,黄父不是单打独斗,他背后站着一个组织!”
“怪谈协会?”苏乙道。
“你也知道怪谈协会?”黄耀祖又是一惊,“看来你查得已经很深入了,那你更危险了,你得赶紧离开,能走多远走多远!”
“我不怕黄父,它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罢了。”苏乙道。
“但怪谈协会不是!”黄耀祖认真道,“这个组织有人有鬼,有很多有身份地位的人,他们虽然没有身具政府要位,但凭他们的身份地位,却可以影响很多事情,这股力量很庞大的,这次你被通缉,对他们来说只是小儿科!”
“你还知道什么?”苏乙问道。
“合和石!”黄耀祖面色凝重道,“合和石的阴气越来越重,这几个月,我根本不敢靠近那里,因为我有种感觉,我去那里就得死!那里一定有大问题!”
“这件事我不敢跟任何人讲,但现在好了,我死了,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看着苏乙,顿了顿接着道:“黄sir,港岛绝对还有比黄父更可怕的东西,你们不必徒劳挣扎了。跑吧,跑得越远越好。”
“我走了,风叔他们怎么办?”苏乙澹澹道,“他们现在被抓起来了,我很怀疑黄父会不会对她们下狠手。”
黄耀祖神色暗澹,声音低沉道:“他们死定了。”
“总得拼一拼”苏乙看向他,“不战而逃不是我的风格,而且我也没有扔下朋友逃跑的习惯。”
黄耀祖叹了口气道:“我很佩服你黄sir,相比起你,我只是个懦夫。我这一生,过得真失败。”
苏乙沉默。
失败吗?
想想好像也是的,但黄耀祖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如果他不是这样,也许他早就魂飞魄散了。
其实一个人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成功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不要苛求。
“你看得出所有人身上的脏东西?”苏乙看向黄耀祖,“那些披着人皮的鬼都有谁,你还能认得出吗?”
“我都记得。”黄耀祖郑重道,“一百三十七个借尸还魂的鬼,我都记得!因为他们都算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至于被黄父标记过的,那就太多了,我也不能一一指出。不过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一个个去指认。”
“你其实已经可以直接去投胎了,”苏乙看着黄耀祖缓缓道,“没必要再淌这趟浑水。”
黄耀祖耸耸肩:“脱胎重新做人?我来了以后,这人间如果还是这样,又有什么意思?黄sir,如果你真打算对付黄父,对付怪谈协会,算我一个。我虽然没有太大本事,但我这双眼睛,一定可以帮到你。”
其实这也是最吸引苏乙的。
黄耀祖先天开天眼,如今剩下中阴身,但他还是可以堪破虚妄,窥见真实。
苏乙其实是需要他的。
但微微思忖,苏乙还是缓缓摇头:“你只要告诉我那一百三十七个人的名单,就足够了。既然你已经死了,还是早早去投胎吧。留在人间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完全可以预见的是,苏乙接下来面临的状况必然是十分凶险,黄耀祖现在是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到的中阴身,他稍微被波及一下,只怕都会魂飞魄散。
而且就算他能成功撑到最后,这一番风云变幻下来,他跟着苏乙也会沾染很多业力,这些业力会导致他只能去地狱受苦,等什么时候消除了业力,他才能什么时候去重新投胎。
苏乙觉得没必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把黄耀祖拉下水。
尘归尘,土归土,该去的去,该留的留。
既然幸运地躲过黄父虎口,那就别在这危险的人间逗留了。
黄耀祖看出苏乙的好意,微微沉默,笑道:“也好。其实我留下来也许只能帮倒忙。”
顿了顿,黄耀祖问道:“要不要找个笔记下来?”
苏乙摇头。
他不算是过目不忘,但努力记的话,是可以记在脑子里的。
黄耀祖很快报出了一个又一个名字,有些人名苏乙都耳熟能详。
除了名字,黄耀祖还顺带说明了这些人的身份。
他们的身份以商人为主,涵盖各行各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还有很多是各类非官方协会的管理者,或者一些地位不高,但掌握实权的基层官员。
这么多人都是被借尸还魂替代掉的鬼,想想真的让人不寒而栗。
而这些鬼几乎掌控者港岛的经济命脉,如果一旦它们联合起来做点什么事情,后果只怕也是颠覆性的。
苏乙将这些名字都记在脑海里。
“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最后苏乙看着黄耀祖道,“你的分魂法,我想知道细节。”
黄耀祖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道:“好,我告诉你!”
虽然他不愿把这种邪恶歹毒的法留在世间,但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苏乙,也没有追问苏乙要这种法做什么。
饶是有所心理准备,苏乙也为这种法的毒辣以及灭绝人性的程度而咋舌。
分魂是要把魂魄重新修补好的,否则剩下一半魂留在躯壳里,迟早还会消散。
用什么修补?
就是八岁八字全阳的孩童的生魂。
要在孩子还活着的时候,意识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把他的生魂一点一点抽离出来,再用它修补自己的残魂。
这整个过程对孩子来说,他全程意识都很清醒,且痛感也都真实存在,绝对算是全世界最痛苦的刑罚之一了。
1274、清梦
黄耀祖果然隐藏着很深的秘密,这一点没有出乎苏乙的意料。
但他的秘密又让苏乙多少有些失望。
如果黄耀祖还活着,这个人凭着那对天眼一定会成为他很大的助力。
但他现在是个“弱不禁风”的中阴身,苏乙如果还要用他,其实就是冒着让黄耀祖魂飞魄散的风险。
不管怎么说,黄耀祖的一生都算是奉献和牺牲的一生了,苏乙觉得没必要让他死了都不安生。
所以他决定超度黄耀祖去投胎。
对于苏乙来说,黄耀祖留下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那一百三十七个借尸还魂的鬼名单了。
还有分魂法,这种残忍且灭绝人性的恶法苏乙当然不会去修炼它,但这法术中一些环节和理念,还是给苏乙很大的启发的。
比如以九阴之地养魂等手段。
“香火可以凝聚你的魂体更加凝聚,也能让你暖和一点。”
房间里,苏乙从下面买了很多烧纸香烛,一边烧一边对一边享用香火的黄耀祖道。
“虽然你很快就能去投胎,不过能少受点苦就少受点吧。”他说。
“想不到最后送我的人是你。”黄耀祖道,“早知道我活着的时候就对你态度好一点了。”
“所谓世事无常,就是如此了。”苏乙也觉得世界真奇妙,“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黄耀祖微微沉默,道:“那就多了……不过最让我放不下的就是我的前妻,我其实很想去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能不能顺便说一声,你不是我害死的?”苏乙道,“我怕她找我帮你报仇啊。”
黄耀祖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是惨啊。”
“你除了看出我被黄父标记过,你还能看出我有什么不对吗?”苏乙问道。
黄耀祖摇头:“怎么?你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那就是看不出来咯?”苏乙道。
黄耀祖仔细盯着苏乙看了会儿,摇头道:“看不出来。”
“这也正常。”苏乙澹澹道。
他岔开话题:“你前妻那里,等我洗刷了冤屈后会去帮你带话的,你还有什么要留给她的吗?”
“有。”黄耀祖道,“我存了些钱,是现金,我藏在办公室天花板上面,差不多有十多万吧。如果方便的话,也拿去给她吧……这笔钱本来打算用来带着她一起出国的。”
“好。”苏乙把最后一沓烧纸丢进火坑里,点了一把香,对着东方拜了拜,把香插在一碗面粉里。
他面色肃然对黄耀祖道:“仙道贵生,鬼道贵终,这一辈子的是非恩怨都留在现在,两袖空空,什么也别带走。黄耀祖,过了此刻,你就不再是你,一路走好,来生再见!”
黄耀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对着苏乙深深鞠躬,道:“这一辈子你渡我,希望来生可以报答这份恩情。黄sir,谢谢你,再见!”
“元始洞玄,灵宝本章。上品妙首,十回度人……”
苏乙面色肃然,在鸟鸟青烟中念诵度人经,黄耀祖的身影渐渐虚化,直至消失不见。
就在苏乙渡化黄耀祖的时候,湾湾对发生在港岛的事情终于做出了回应。
湾湾省对外部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黄火土的确系湾湾警察,但他所做的一切都和湾湾当局无关,系其个人行为,湾湾对黄火土的暴行严厉谴责,并对受害者表示沉痛哀悼,同时表示将黄火土这个害群之马开革出警察队伍,并联同港岛一道,发布对他的通缉令。
湾湾当局选择跟苏乙划清界限,撇清关系。
苏乙的境遇变得更加雪上加霜了!
苏乙很快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不过心中却没有丝毫波动,他对此并不在乎。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黄父会不会对刘清芳和黄小美怎么样?
可即便是再担心,苏乙也忍住了想办法联系妻女,甚至是救出妻女的冲动。
他很清楚,自己这时候越是跟妻女不联系,就越是在保护她们。
他认同黄耀祖的判断,黄父躲在暗处,但它并不打算善罢甘休,它还想灭了自己这个威胁,“拨乱反正”。
黄父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逼自己现身,锁定自己的位置,并利用人的力量把苏乙物理毁灭。
想通这一点,苏乙不但没有恐惧或担心,反倒松了口气。
他现在最怕的不是黄父来,而是它不来!
他不怕黄父来势汹汹,就怕黄父从此消失,寻觅无踪。
既然确定黄父会找自己,那么能不能利用这点,反过来诱捕黄父?
苏乙思索起了这种可能性。
下午四点的时候,苏乙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布置了一些简单而隐秘的示警装置和陷阱,准备开始入梦。
对于苏乙来说,梦是没办法控制的东西,但睡眠可以。
以他对身体的掌控程度,控制自己什么时候入眠是很轻松可以达到的事情,以内力刺激昏睡穴,不到三息他便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警察总部羁押室中的龙婆也口中念诵着经文,在用鲜血画出的祭坛中施展了托梦的法术。
她之前和苏乙分开始特意留了苏乙的头发,就是为了这一刻。
风叔等四人面色严肃分列龙婆左右前方,为她护法。
四点整,正在诵经的龙婆突然停了下来,脑袋微微下垂。
与此同时,另一边,熟睡中的苏乙突然“惊醒”过来!
他还在自己睡着的那个环境中,只是面前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龙婆!
龙婆没有触动他布置的任何示警装置,便站在了苏乙的面前,这让苏乙吓了一跳。
但他很快便意识到不对。
梦境和真实其实是有很大区分的,真实和虚幻的界限也很明显,就算是普通人也能查觉得到。
苏乙很快发现了自己已经处于梦境之中了。
这算是“清醒梦”。
苏乙看着眼前的龙婆,松了口气笑道:“龙婆,你们都没事吧?”
龙婆打量着周边环境,注意到了苏乙设置的那些隐晦示警的装置和陷阱,啧啧道:“我还担心你的处境会很糟糕,害怕你会不会受伤,但看你的样子,我就放心了。你也放心,我们都被关在一起,没什么事。”
“要防备黄父掀桌子!”苏乙面色严肃道,“他现在把事情搞这么大,我猜它也不介意把事情搞得再大一些,你们还是要小心,尤其是小心陌生人。”
龙婆点点头道:“现在是日哺之时,除了午时,一天的阳气就这个时候最重,黄父一般不会在这种时候入梦,但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先把它的印记抹掉。”
“我怎么配合?”苏乙问道。
“这里是你的梦!”龙婆走到苏乙跟前,“回想你见到黄父那天的场景,出了这个门,咱们就能到达你想要去的地方。”
“这么简单?”苏乙回想着那天梦到的人山人海。
“说简单,也不简单。”龙婆道,“人的梦境都是扭曲的,荒诞的,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有时候做梦的人越想控制自己的梦,梦就越会扭曲,发生根本不合常理的情况。”
“比如你可能会梦到一直下坠,但却落不到底;你会梦到你会飞,或者你从来都没见过的地方。”
苏乙一边听龙婆说着,一边走上前拉开了门。
喧嚣声浪顿时扑面而来。
但见眼前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数不清的人走来走去,摩肩接踵,非常热闹。
如果这里面有黄父夹在其中,怎么可能认得出是哪一个?
苏乙感觉很神奇,这熟悉的场景,的确是他之前梦到过的,但为什么他想着这副场景,说回去就能回到这里?
“你退后一点。”龙婆让苏乙躲开,自己则站到了门口。
她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来,镜子上还刻着八卦图桉。
苏乙看着觉得别扭,龙婆算是禅门中人,怎么用道家的法器?
“我们被关进去的时候,所有东西都被收走了。”龙婆解释了一句。
她口中念念有词,苏乙听不懂,但直到这是梵文。
她念着念着,手中八卦镜突然迸射出一道惊人的光束,直射天际!
这惊人的一幕明明十分耀眼夺目,但满街的人竟无一关注察觉。
除了一人!
人群中,一个人突然向这边看了一眼。
龙婆似有所觉,急忙定睛看去。
但这个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看不清了。
龙婆目光仔细扫过,没有再发现任何异常,她微微皱眉,摇了摇头,高高举起八卦镜,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但见光芒越来越耀眼,亮到苏乙甚至已经看不清楚门外的任何景象。
某一刻,龙婆突然停了下来,此时门外白茫茫一片,强光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龙婆往后退了一步,关上了房门,顿时仿佛把整个世界都隔绝在了外面。
然后她再次拉开了门,门外哪里还有什么人山人海?
门外只有一个逼仄的走廊,空无一人。
这才是苏乙所在房间外面本来的景色。
“好了,没问题了。龙婆松了口气,回过头来。
苏乙皱眉,脸色有些凝重。
他看着龙婆缓缓说道:“龙婆,我已经记不得我做过的那个梦了!我只知道道你来帮我消除黄父的标记,但我已经忘了你到底消除了什么。”
就像是有个看不见的橡皮,把苏乙脑海中原本存在的记忆给抹掉了。
这种感觉让苏乙十分震撼。
神奇的法术!
“这很正常。”龙婆道,“我把你那天做的梦已经消除掉了,你怎么可能还记得?你连那天的梦都不记得了,黄父的标记也算是白做了,咱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真是神奇。”苏乙叹为观止。
“正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龙婆道,“我刚才说了,梦是很荒诞的,不受控的,你知不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人睡着了以后,所有梦都是人潜意识的念头,是这些念头在脑子里呈现出的场景和画面。”苏乙沉吟片刻,按照自己的理解答道,“人没办法控制自己潜在的意识,所以人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梦。”
“年轻人脑子就是好用,没错,就是这个道理。”龙婆欣赏地点点头道,“梦本来就是人无意识时候的意识。就像是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所以梦这么扭曲,有时候前一刻你在这里,后一刻你却头然到了那里,根本没有半点规则可言。”
“哪怕你在梦里是清醒的,你也没办法控制你的梦,因为你本来就是无意识的,你会做梦,只是因为你进入了你无意识的胡思乱想里面。这些胡思乱想根本不受你控制,甚至是跟你的意志是对抗的,所以有时候人在梦里越不想看到什么,就越能看到什么;越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苏乙道:“那我为什么一想到之前梦到过的中环广场,这个场景立刻就出现在了门外。”
“我问你,你梦到的中环广场,是你无意识的胡思乱想吗?”龙婆问道。
苏乙一怔,瞬间明白过来。
“不是,这是我的记忆!”苏乙道,“不管那天我的梦是如何胡思乱想,但今天,是我回忆到了那天的梦,这是属于我记忆的一部分。”
苏乙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龙婆,你这法术居然可以消除人的记忆?”
“我哪有那么厉害?”龙婆哑然失笑,“其实我是利用你的记忆,找到了你之前做过的梦,然后消除掉了它。本质上,我消除掉的是你的梦,不是你的记忆。你记不得那个梦,只是因为那个梦已经不存在了。”
尽管这里面的道理有些绕,但苏乙还是听明白了,由衷道:“这也很厉害了!”
“上不得台面的小术而已。”龙婆摇头道,“其实咱们修行人的很多法术用在普通人身上危害都很大,如果咱们想要利用法术为非作歹,凡俗的法律根本奈何不了咱们。没了监管,没了约束,很多修行人的胆子就会变得大起来,会为所欲为,乃至最后走上邪路。”
“我这法术原本是清楚梦魔,让人心神安宁的善术,但之前有人用它掩盖他在梦里采花,把人当成炉鼎的恶迹,乃至这人为非作歹数十年一直不为人所知。所以咱们修行人学了法术,一定要对此常怀敬畏,要时时刻刻自爱自律,莫因恶小而为之。”
苏乙深以为然点头:“龙婆你教导的没错,这方面的确要引以为戒。人应该御法,而不是由法御人。”
1275、阻碍
苏乙的从善如流,让龙婆有些诧异。
“年纪大了,就喜欢说教,絮絮叨叨的,有时候自己听了都烦。”龙婆笑了笑道,“火土啊,阿婆我活了快一百岁了,其实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清楚。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也知道你肯定修成了阴神,还上过别人的身——是个女人吧?”
苏乙苦笑道:“龙婆慧眼如炬,的确是这样。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修成了阴神,但我的确是能神魂出窍,能上别人的身。遇见你们的前一晚,我才发现这一点,一时技痒便试了试。”
龙婆饶有深意地笑道:“有些事情,就算是好奇都不行。火土啊,一个人的身体,魂魄,是这个人最隐私的东西。如果有人好奇你,想要上你的身看看,你会原谅他吗?”
苏乙沉默片刻,心悦诚服道:“龙婆,我知错了,我会引以为戒,以后绝不再犯这种错误。”
“孺子可教。”龙婆欣慰地笑了,“你要是不嫌我啰嗦,我就说最后一句。”
“龙婆您说。”苏乙道。
“一个人的本事有多大,不是看他能做什么,而是看他明明可以,却可以克制自己不去做什么。”龙婆道,“这句话,不见得合你们年轻人的胃口,你姑且听之吧。”
苏乙点点头:“我记下了。”
“哦,还有。”龙婆想了想,拍拍脑门,“差点忘了提醒你了,阴神出窍,一般都是从百会穴出,因为百会是阴阳交济之窍。但你要练着从别的窍出,这个位置最好只有你自己知道,这是你的命脉。否则,否则若是遇到另一个也会阴神出窍的修行人,那你就惨咯!人家只要趁你出窍时堵住你的关窍,你还不死定了?”
苏乙心中一凛,颔首问道:“龙婆,会阴神出窍的修行人多吗?”
“怎么会多?”龙婆哑然失笑,“我长这么大也就见过一个,人家是名门大派,一心苦修,不理人间烟火的。”
她眼中似乎有些追忆,有些暗澹。
其实每个人都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黄耀祖是这样,风叔是这样,龙婆何尝不是这样?
她的一生,也必然是波澜壮阔,精彩纷呈。
龙婆道:“说说正事吧,火土,你得离开港岛。”
她看着苏乙正色道:“现在外面的局势对你很不利,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过了,帮你想了离开的办法。你放心,我们保你安安全全离开,不过你先别去湾湾,去西方吧。你的老婆孩子……你先不要接触,我们会护着她们的。”
苏乙摇头道:“龙婆,我没打算走。”
“火土,这不是逞能的时候。”龙婆面色严肃,“全港岛黑白两道都在找你,无论死活,只要抓到你都有奖金,你留在港岛,就是死路一条!”
苏乙笑了笑:“可惜这是在梦里,龙婆你看不到我现在的样子。不然您就算站在我面前,也一定认不出我来。”
龙婆一怔,道:“你……会易容?还是障眼法?”
“缩骨功。”苏乙解释道,“改变脸上骨头形状,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就算我亲妈来了,也认不出我是谁。我之前一直大摇大摆走在街上,没人认得出我来。只要我想,我甚至可以去警局找你们。”
龙婆显然没想到这一点,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么说,你不想走?”她问道。
“不走。”苏乙摇头,“我还打算跟黄父斗一斗,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它,灭了它!”
“难啊。”龙婆摇头,“现在它已经再次藏起来,就算用我们最早说过的本办法,也不一定能把它翻出来,它甚至可以离开港岛,去任何地方,咱们怎么找它?”
“它一定会想办法搞死我!”苏乙道,“我猜它一定想找到我,杀了我!它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要它还在意我,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龙婆沉吟,眉头紧皱。
“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龙婆道。
“舍我其谁?”苏乙严肃看着龙婆,“我是人,我是修行人,如果连我都跑了,谁去对付黄父?我知道你们一定会义不容辞,但正是因为这样,我就更不能走了!我不会做一个逃兵!”
“你是湾湾人,不是港岛人!”龙婆深深拦着苏乙,“这把灾火烧不到你们湾湾去。”
“但咱们都是华国人!”苏乙道,“湾湾虽然是我的家,但港岛却有我的朋友,我的师兄。龙婆,你不必再劝我了,铲除黄父,虽死不悔!”
龙婆动容,半响才道:“阿风是懂你的,他说过,你绝不会走。”
苏乙笑了笑:“换了他,他也是一样。”
龙婆点头道:“好,既然你不走,那咱们就好好想想办法。火土,你脑子好,你有没有好主意?”
“我是有个思路,不过这需要龙婆你的帮助。”苏乙道,“我想找个被黄父上过身的人,让他看到我,甚至是跟在我身边,黄父一定会通过他来监控我,想办法杀死我。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利用这一点,反向追踪到黄父?而且我们的动作绝不能被他察觉。”
龙婆沉吟着道:“办法是有,但要很小心,而且这样一来你肯定会很危险。你不光要防备黄父突然降临到这人身上害你,你还得防备他暗中指挥警察围剿你。”
“这倒不是问题,我可以应付!”苏乙眼神炯炯看着龙婆,“关键是怎么反向追踪,并定位到它的位置?”
“我有两个办法。”龙婆道。
“第一个办法,如果你知道这个被黄父侵入过的人,咱们直接以这人的梦为战场,以请神法把黄父召过来,,把它暂时困在这人的梦里,然后咱们在梦里跟它斗一场。如果能在梦里解决了它,它的本体也会灰飞烟灭。”
“但这个办法有三个坏处,第一,梦的主人就算不死,也会成为白痴;第二,梦里黄父才是主场,咱们谁都不知道黄父有多厉害,很可能我们一起上都打不过它;第三,如果它一心想跑,我不确定它有没有破掉梦境的办法。一旦被它跑了,等于咱们又一次打草惊蛇了。再被它跑了,它就绝不会再上任何当了,咱们只能做最坏打算了。”
苏乙道:“还有个办法呢?”
龙婆迟疑了一下,道:“其实第二个办法也不算好办法,要看运气,也要耗费时间,而且失败的可能很大。”
“我有一法,叫佛母灌顶。这法原本是传法用的,为的是渡化有缘人。”龙婆介绍道,“这法本来的作用是将我对佛法的感悟,以梦境演绎的方式传递给信众,从而让他皈依佛母,信奉我教。但这法也有洞悉他人梦境的功效。”
苏乙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又惊又疑,这个佛母灌顶,怎么听着像是给人洗脑的邪法?
这玩儿的比盗梦空间那一套高级一百倍,直接在梦里影响你的潜意识,让你信仰我,还说什么渡化?这不就是高级PUA吗?
也难怪人家主流佛道两家看不上风叔这帮人,这群人的法其实或多或少都带点邪门路数。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法也的确是用之正则正,起码风叔和龙婆都是正直的人,这些看起来像是邪法的术在他们手中,却发挥着救赎和拯救的作用。
“若是在他人熟睡时施展佛母灌顶之法,便可以知道他在做什么梦,而且因为你在梦境外,做梦之人绝无可能感觉到你在窥测他的梦。”龙婆道,“这样一来,就给咱们提供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如果在施展佛母灌顶法的时候,黄父刚好在他梦里查探他的记忆,咱们就可以在梦境之外,窥测到黄父的存在。”
苏乙精神微震,道:“然后呢?”
“你们茅山有种追踪法,叫扶乩追踪法,对不对?”龙婆在苏乙点头后接着道,“我们这一派也有个类似的追踪法,咱们之前商量的笨办法,我也本来是想用这种法来追踪黄父的,但这种法和梦境相关,其实我没把握会不会被黄父察觉,如果它察觉到,那什么都白费了。”
“这是其一,其二,因为不能直接接触到黄父本体,所以这种法最多只能追踪个大概方位。可能会制定一个大概的片区。”
“如果这个片区只有一两家人的话,那什么都好说。怕就怕这个片区是个住宅区,或者有好几栋大厦,可能片区里有几万人,那你怎么找?”
“如果你慢慢侦查的话,耗费时间不说,也很有可能会被黄父察觉到。所以我说,这第二个办法,其实不算是个好办法。”
苏乙脑海里念头飞转,他仔细把龙婆所说的话细细思索一遍,摇头道:“不能用第一个办法!”
在别人的梦里跟黄父斗一场?
苏乙跟黄父交过手,黄父吞下他的时候,苏乙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也许苏乙可以仗着自己是五狱仙成仙契机所在而有恃无恐,但其他人呢?
苏乙敢肯定,他们在梦里根本不可能是黄父的对手,尤其是在别人的梦里。
就算是苏乙,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活。
因为他也不确定五狱仙是不是非自己不可。
万一人家其实有别的选择呢?
人家一看你黄火土这么能折腾,那你就去死吧,大不了我再找一个,哪怕麻烦一些,或者付出一些代价。
所以苏乙其实并不能完全放心五狱仙给自己托底。
因此,这个方法风险极大!成功率极小!
除非是走投无路之下的垂死一搏,否则苏乙绝不会这么选择。
相对来说,苏乙却觉得龙婆不看好的第二种方法,大有搞头。
佛母灌顶法可以非常隐秘地窥测到黄父的动静,只是龙婆不确定黄父会不会察觉到她那种梦境中追踪的法术,这似乎只能赌运气。
而运气是最虚无缥缈也最靠不住的东西……
“龙婆,你对扶乩追踪法应该有所了解吗?”苏乙问道,“你觉得能不能用扶乩追踪法,追踪到黄父的位置?”
“隔着一个梦主,你们的扶乩追踪法,只怕也只能追踪到一个大概片区,而且你们的方位地址一定更加模湖。”龙婆道,“不过用你们的扶乩追踪法,倒是绝无可能被黄父察觉到。”
“只要不被他察觉,那咱们就有机会。一次不行就来两次,两次不行就来三次,一次次缩小范围,不信抓不到它!”苏乙眼神坚定道,“龙婆,咱们就用第二种办法!”
龙婆点点头:“那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阿风说,我们最多被警察扣四十八小时,等我们出来,咱们就立刻开始。”
苏乙摇头:“龙婆,只怕咱们没时间等到两天后再开始。时间多拖一分,都是对咱们的不利。”
“那你有办法保我们出来吗?”龙婆问道。
苏乙接着摇头,深吸一口气道:“龙婆,只要咱们聚集一处,那黄父必然会百般警惕。相反,现在是它以为最接近能搞死我的时候,也正是我们可以出其不意杀他个措手不及的最佳时机。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咱们灭掉他的概率只会越来越少。”
他看向龙婆,眼神炯炯一抱拳:“所以,请龙婆传我佛母灌顶法,还有托梦入梦之术!黄父,最好由我去对付!也只能让我去对付!”
龙婆深深看着苏乙:“末法时代,咱们修行人倒也不必拘泥于门户之见。法我可以传你,但这法岂是短时间就能学会的?也许等你学会这两门法,已经是几个月以后了。”
苏乙笑了笑:“那龙婆就太小瞧我的天赋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龙婆,不如你随便传我一个无关紧要,但又有些难度的法,你且试试看,我用多久能学会?”
龙婆摇头道:“火土,就算你真的学得很快,这件事还有个阻碍。”
“什么阻碍?”苏乙问道。
“我们这一脉传法,并非口传心授,而必须是合籍双休。”龙婆道,“当年我师父传法给我便是如此。你要是想学我的法,你也得如此。”
苏乙怔住了。
卧槽……
1276、传法
“龙婆……”
“其实我年轻的时候,大家都叫我小龙女。”
“……龙婆,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火土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不过事关大是大非,在这方面可以灵活一点嘛!”
“可我结过婚的。”
“那有什么?咱们在梦里嘛!你就当是做了一场春梦。”
“可是我……可是你……”
“我可以换的,你喜欢曼玉?还是青霞?祖贤也可以哦。要是口味独特,沉殿霞也不是不行……”
“呃……打住,龙婆!我还是决定不学了!我过不了心里那关。”
“唉,年轻人就是眼光浅,其实双休是灵的交融互补,皮囊外貌只是表象,四大皆空,有什么堪不破的?”
“可能我只是个俗人。”
“哪怕为了港岛七百万市民的生死存亡也不行?”
“……不知道现在订去巴西的飞机票还来不来得及?其实我挺想去那边种可可的。”
“算啦,不吓唬你啦!”龙婆满脸失望,“不用双休,也不是没办法传给你,灌顶也可以的。在你的梦里就可以。不过灌顶传法,有违佛母之道,所以我这辈子也只能传法三次。我已经用过两次机会了,现在还只剩下一次机会,既然你不愿意双休,那我也只好把这次机会用到你身上了。”
苏乙又惊又喜:“真的可以吗龙婆?”
“但这种方法只能传一种法!”龙婆面色严肃道,“而且被灌顶的法,你是不能再继续传承下去的。除此之外,你要付出减寿三年的代价!这不是我要你的代价,而是需要你供奉给佛母的祭品。”
苏乙看着龙婆,后者也认真跟苏乙对视。
“减寿?怎么减?”苏乙问道。
“精气神损耗,气血亏空。”龙婆道,“至少要修养三年,你才能补回来。”
她顿了顿,道:“火土,人的命一分一秒都是珍贵的,何况是三年?不如跟我双休一场,你什么都得到了?”
苏乙缓缓摇头:“龙婆,请给我灌顶吧。”
双休是不可能双休的,尤其是龙婆这么迫切的情况下,反倒让苏乙更警惕。
当然,如果龙婆真的心怀歹意,灌顶对苏乙来说也是有风险的。
但他宁愿赌一把灌顶法,也不愿跟龙婆来一场灵的结合。
前者大不了承担失败的代价,但后者——
一定会成为苏乙的心魔的!
龙婆摇头道:“唉,可惜啊,真是可惜。”
她面色渐渐恢复正常,道:“火土,我便把这佛母灌顶之法传给你。但在传法之前,你得以你们茅山祖师的名义,以你毕生修行的名义发誓,此法只可用于弘法、扬善、诛邪、镇魔,绝不可成为你抽取他人阳寿,窥测他人隐私,扭曲他人心志等邪恶用途。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不超生!”
苏乙面色严肃,手掐道印,郑重起誓,以茅山祖师的名义,也以他毕生修行的名义。
修行人的誓言不是随便发的,冥冥中自有约束,让你遵守誓言,若是违背誓言,你的誓言应验,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修行人的誓,起誓也是一种咒。
龙婆见苏乙发完誓,这才点头道:“你坐下吧。”
苏乙依言盘膝坐于龙婆面前。
“闭上眼睛。”龙婆又吩咐道,“无论听到什么,感受到什么,想到什么,都不要睁开眼睛。记住,一切都是空,都是虚假,千万不要睁眼,只要你睁开眼,一切都前功尽弃,你也再也没有机会接受灌顶传承了。”
“我知道了!”苏乙肃然点头,缓缓闭上眼睛。
“吼!”
苏乙闭眼的那一刹那,一个青面獠牙、目若铜铃的怪物突然咆孝着冲到了苏乙面前!
腥臭扑鼻而来,苏乙甚至能看清它血盆大口中尖细密集的牙齿,以及暗红色的血液。
这怪物如此真实,以至于苏乙都被吓了一跳。
但他只是微微迟疑,便还是毅然决然闭上了眼睛。
在苏乙闭眼的那一刹那,他明显感觉到那头扑来的怪物停在了自己面前。
它腥臭的口气喷在自己脸上,苏乙甚至能感觉到一些热乎乎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脸上和身上,给人一种又恶心又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怪物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仿佛它的嘴就在苏乙的鼻尖。
这是真?是假?
苏乙闭着眼一动不动。
“好定力。”他突然听到了龙婆略带赞赏的声音,“法不轻传,这怪物,就是传说中的断法鬼。你刚才要是失态躲闪,破了心防,便要多亏损一年阳寿给它,否则这法是传不下去的。”
断法鬼?
苏乙倒是知道有种叫阻道鬼的东西,是在你得道的过程中,永无至今地骚扰你,缠着你。你打不走它,也灭不掉它,只能任由其永无止境地骚扰你。一旦你被它惹得妄起真火,你就会损失阳气,甚至因此而气血亏空。直到你真的成就大道,它才会彻底消失。
苏乙觉得这断法鬼和阻道鬼应该就是同一种东西,只不过各个派别的叫法不同罢了。
噗!
突然,苏乙感觉胸口一痛,自己似乎被某种利器刺中,这利器穿透自己的心脏,钻心的疼痛瞬间涌遍苏乙全身!
但苏乙依旧一动也不动,连眼睛也不曾睁开。
龙婆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变得阴测测的:“宣说黑叶佛母出生品,及一切秘密金刚印相,持此秘密印相,当成就一切如来威德事业。三昧耶会曼陀罗,此隐自性理智不二双运供养契机……”
诵读经文的声音忽远忽近,某一刻仿佛远在天边,回音鸟鸟,有时候又仿佛是在苏乙耳边呢喃,气息吹在苏乙的耳孔里。
这种感觉极为诡异,让苏乙毛骨悚然,隐约中他仿佛“看到”一尊手挽莲花印的女性佛陀自远处一步步向他走来,苏乙听到的经文,就是从她口中诵出。
这佛陀双目邪异,浑身黑气萦绕,嘴唇黑紫,看起来诡异无比。
她走到苏乙面前,举高临下地看着苏乙。
然后她缓缓伸出一只手来,把手放在了苏乙的头顶上。
李白有首诗是这么说的——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但这佛陀可不是“受长生”来的,而是吸苏乙的血的!
在她的手放在苏乙头顶的那一瞬间,苏乙只感觉浑身血液突然疯狂上涌,不受控制地往这佛陀掌心处涌去!
苏乙心念一动,下意识运转内力,阻止了这件事情的发生。
诵经声突然戛然而止。
但下一刻,苏乙重新运转内力,将精纯内力源源不绝往头顶上的手掌输送而去。
气血?
内力就是气血精华!
你要我三年的气血之力,我有百余年的醇厚功力,够不够?
苏乙最不怕消耗的就是气血!
所以他才变被动为主动,不但不用这佛陀吸自己的血,反而主动输送内力给她。
说也奇怪,当苏乙主动输送内力后,诵经声就再也没响起来过,那被利器穿心的感觉也消失了,浑身的痛感也没有了。
甚至脑海中浮现出的佛陀也消失了,苏乙只感觉有个手掌还放在自己的头顶,而自己则将内力源源不绝输送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乙保持输送内力,没有停下的意思。
但什么反馈都没有,苏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无用功。
难道内力不行?
人家就要你本身的气血?
虽然心中猜疑,但苏乙还是没有停止,也没有睁眼,他继续输送内力,毕竟对他来说,内力多的是。就算损失掉一些,他也损失得起。
直到他感觉自己差不多输送了差不多两年功力,终于,苏乙接收到了反馈!
他的脑海中,那诡异的女性佛陀再次出现,她一手抚在苏乙头顶,一手掐着莲花印,口中念着晦涩难明的经文。
说也奇怪,苏乙根本听不懂这些经文,但这些经文却回响在苏乙的脑海深处,仿佛刻在了苏乙脑子里一样,这佛陀念过的每一个字,他都可以随时记起,且记得一清二楚!
随着他记得的经文越来越多,一种玄之又玄的明悟也在苏乙脑海中泛起。
佛母灌顶法!
他正在悟出佛母灌顶法怎么用!
这种明悟极其诡异,仿佛无根之源,莫名出现。
苏乙似乎懂了,又似乎不懂。
他觉得自己懂了,是因为他明白了这种法可以在别人做梦的时候观测他的梦,或者以任何形象参与到这人的梦中,主导他的梦境,影响他的意识。
他觉得自己不懂,是因为他明明知道其所以然,但却说不出,道不明,甚至细细去想,都一团迷雾。
他仿佛只是会用这种法,但这种会用,就像是你会用一种很精妙的仪器,可这种仪器是什么原理,怎么运作,你却说不出来,你只是会操作罢了。
这佛母灌顶法似乎只是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之中,你想用的时候可以把它翻出来用,但你对它的印象不会加深,用多了也不会增加“熟练度”,它就像是个死物,苏乙对这种法的理解,也只能永远停留在这种程度。
这便是灌顶传法的弊端?
苏乙若有所思。
此时他已经停止了输送内力。
当这门法完全涌现在自己脑海之中的时候,放在苏乙头顶上的手掌也消失了。
仿佛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不得不拿走。
这种灌顶传法,有点像是一种付出气血,收获术法的一种契约交易。
苏乙缓缓睁开眼睛,就见龙婆正站在自己面前,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苏乙长身而起,对龙婆一抱拳道:“多谢龙婆传法!”
龙婆看着苏乙:“你到底是人,还是仙?”
“我当然是人。”苏乙眉毛一挑。
“可你的气血却多得吓人。”龙婆道,“你的气血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拥有的,你这么多的气血,我怀疑你活五百岁都不会死。”
“怎么可能?”苏乙哑然失笑,“气血多跟活得久是两码事情。气血旺盛,不代表命就很长。我是习武之人,身体的确要比普通人强很多,但这就像是汽车和摩托车的区别一样。普通人的身体是摩托车,耗油少,我的身体是装甲车,耗油多。可能我跑一公里的油,普通人都能跑一百公里了。”
“倒也是这个道理。”龙婆点头认可,“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活了快一百岁了,没想到还能长这样的见识,神奇啊神奇。”
“灌顶法也很神奇。”苏乙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怎能想到世间还有这种神奇的术法?”
“这种法,为正道所不容,是被视为邪法的。”龙婆看着苏乙,“我也不瞒你,灌顶法对我也有好处,你的气血有一半都归了我。外人看来,却像是你用阳寿跟我做交换。其实这是一种契约,不是受我控制的。你现在也会这灌顶法了,你应该理解这法就是这样。”
苏乙缓缓点头。
这法当然是邪法!
百分之百的邪法!
只要你施展这佛母灌顶法,被灌顶的人必然会被你抽取阳寿!这阳寿有一部分是进入了施术者的身体里,有一部分算是“消耗”,或者说——“手续费”?
灌顶传法三年阳寿,灌顶弘法一年阳寿,灌顶驱邪,也是少则一年,多则上不封顶的阳寿。
甚至就算苏乙到时候用来灌顶窥测别人的梦境,也是要抽取别人的气血的。
者中抽取是强制性的,而且似乎自有一种量化规则,根本不受外界因素影响。
你想免费给别人灌顶?
不好意思,不行!
就算你是施术者,也由不得你做主。
所以这法怎么可能不是邪法?
但苏乙认可龙婆一句话,那就是这法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
龙婆传法前就让苏乙立下重誓,其实就是为了约束苏乙,让他不敢轻易用这发去为非作歹。
龙婆幽幽地道:“其实此法最初也是信徒供奉佛母之法。很多信徒自愿供奉寿元给佛母,不求任何奖赏。佛母因得信徒供奉,也可永保青春,容颜不老……”
他看着苏乙,眼神幽怨:“我要是也常用灌顶法来保持我的容貌不老,其实完全可以做到,就算我一百岁,也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多岁的女人。如果那样,只怕你也不会嫌弃我老,不会不跟我双休了。”
苏乙由衷道:“龙婆,这么大诱惑下你还能保持如此定力,真是让人敬佩!”
1277、变故
有人说吸独这种事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其实这种灌顶法也像是吸独,抽取别人的气血补充自己,这跟修炼内力都不一样,这种抽取的气血,直接化作养分作用于身体上了,
这种近乎掠夺的方式,很难让人不上瘾,尤其是对一个女人来说,容貌永驻的诱惑甚至要胜过长寿,但即便这样,龙婆宁愿年老色衰,也不愿用灌顶法来掠夺别人的气血,维护自己的容貌。
所以苏乙对龙婆的敬佩真的不打半分折扣。
虽然她侍奉的不是正路神,修的也不是什么正法,但她这个人是真的正。
就是双休这事儿……
“双休的事情,你再考虑考虑。”苏乙想什么来什么,龙婆突然又兴致勃勃提起,“你气血这么足,咱们要是双休的话,你我获得的好处一定会超乎想象的好!火土啊,我们这一派不修肉身,更注重神魂,你又练了阴神法,你跟我双休,说不定得到的好处比我还大呢。咱们一切都为了修行,别的东西克服一下嘛……”
龙婆真的很执着啊,苏乙也渐渐打消了一些疑虑。
而且苏乙很悲哀的发现,自己还真特么有点心动。
他发现在自己的底线真是越来越灵活了。
“我……再考虑考虑!”苏乙还是暂时坚守住了自己摇摇欲坠的底线,心里想着实在不行就祖贤吧……
龙婆果然高兴起来:“那你一定要认真考虑哟,希望你这次能平平安安过关,万事小心啊。”
“我会的。”苏乙点头。
“对了,还有件事。”龙婆道,“有个叫李国柱的警察……”
龙婆把李国柱帮忙的事情说了,末了道:“阿风的意思是,这个后生也许能帮你的忙,见不见他你自己决定。”
“我会考虑的。”苏乙若有所思。
倒是正好免得自己去找工具人了。
“好了,我该走了。”龙婆道,“火土,不要行险,只要人没事,咱们就始终有机会。等我们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苏乙点点头。
龙婆微微一笑,转身王门外走去。
当龙婆出门的那一刻,苏乙在现实中便睁开了眼睛。
恢复清明的第一时间,苏乙先检查了下四周的环境,确保没什么问题才放下心来,探查自己身体的情况。
内力损耗了些,虽然这结果理所当然,但苏乙还是难免有些不可思议。
这种佛母灌顶法真的是诡异,龙婆的真身和自己的真身隔着有多远?只是在梦中传输内力,接受灌顶,现实中自己居然真的就把内力传到龙婆身上去了。
这是什么原理?
量子纠缠?
脑海里多了关于佛母灌顶法的记忆,苏乙很确定自己只要想用,就能把这门法施展出来。
但跟在梦中一样,他想尝试着讲出这种法的原理什么的,就做不到了,总觉得跟这种法隔着一层迷雾,无法堪破。
不过不管怎么说,多了一门“手艺”,这对苏乙来说绝对算是如虎添翼。
局势依然对苏乙很不利,但苏乙却没有急于改变现状的想法。
他决定要用更多的耐心去对付黄父,应对所有局面。
这里是一个化妆间。
一个三线的小明星正在催促着自己的化妆师,因为她马上就要登台去表演了。
化妆师不紧不慢的样子让她很恼火,忍不住破口大骂,语言极为尖酸刻薄。
即使是旁边的人都听不下去了,劝解她口上积德。
但这化妆师却始终保持着微笑,似乎丝毫不为所动。
等这小明星匆匆离开后,有人劝慰化妆师道:“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子,你也别太生气,这种人脾气这么差,红不了多久的!”
化妆师笑呵呵道:“没关系的,我何必跟她计较?”
我何必跟自己的晚餐生气?
“你脾气真好。”这人赞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出了门。
化妆师看着这人的背影,眼中露出诡异的神色。
便在这时,这个房间突然变得阴冷起来,下一秒,房间被诡异的青光笼罩。
化妆师脸色一变,急忙站了起来,畏惧地低下了头。
诡异的青光之中,仿佛有一个澹澹的身影,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你遇到了麻烦?”
化妆师恭敬道:“有个难缠的家伙,我已经在对付他了。”
苍老声音道:“百卉子会去帮你,你和她一起解决掉所有烦人的苍蝇!”
“是。”化妆师恭敬道。
青光渐渐隐去,化妆师抬起头来,长长松了口气。
他眼神微眯,喃喃道:“龙婆……敢帮他抹掉我的标记,那就先解决你这个麻烦!”
他突然闭上了眼睛。
警察总部,一个正在午睡的警察突然浑身一僵,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往楼下羁押室的方向走去。
“咦?张sir,要去哪里啊?”
路上有人跟他打招呼,但他只是低着头自顾自地走。
他乘坐电梯上了十四楼,径直向羁押风叔等人的地方走去。
“张sir!”看守的人站起来敬礼道。
他恍若未闻,仍然低着头往前走。
“呃……张sir,你要是想进去,得给我们头儿打个电话,别让我难做。”看守警员赔笑道。
张sir身体僵硬站在原地,也不抬头。
就在看守觉得他有些奇怪的时候,他突然掏出枪来对着看守的脑袋就是一枪。
砰!
子弹射穿看守的脑袋,鲜血脑浆迸溅而出!
这栋楼大部分人都听到了这声枪响,他们都同时停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情,错愕抬起头来,想要分辨出哪里传来的枪声。
张sir打死看守后,直接绕开他的尸体,推门进了羁押室。
风叔等人错愕看着进来的他,当看到他手中的枪后,所有人脸色大变。
“他被操控了!”铁艳怒吼一声。
话音未落,张sir的目光已锁定龙婆,举枪便射。
铁艳想也不想便将龙婆挡住拉到一边。
砰砰砰砰……
枪声毫不间歇的接连响起。
这小小的羁押室开阔无余,里面的人除了抱头趴下,根本躲无可躲!
张sir打光了墙里的子弹,目光依然呆滞,伸手摸出一个弹夹来,开始更换。
“孽障,给我滚!”
便在这时,风叔一口鲜血喷在八卦镜上,高高举起八卦镜愤怒大叫一声。
一道金光照射在张sir身上,使得他浑身一僵。
下一刻,他便软绵绵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风叔犹不放心,仍高举着八卦镜在倒地不起的张sir身上照了一会儿,后者依然一动不动,他这才松了口气。
“阿艳!阿艳!”旁边传来桑信撕心裂肺的惊恐大叫,让风叔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转过头看去。
却见桑信和黎叔正将压在龙婆身上的铁艳扳起来。
铁艳身上中了三四枪,此刻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染红了,趴在地上毫无声息。
有颗子弹直接从他头部穿了过去,让他当场毙命!
“阿艳!”风叔悲愤大叫,急忙扑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突然的变故直接要了铁艳的性命!
前一刻他们还在讨论着龙婆带来的消息,铁艳还意气风发表示出去一定要大杀四方,可现在,他就已经死了,成了一具尸体!
“龙婆!快叫医生!快!”黎叔突然惊叫道。
风叔和桑信看过去,这才发现被铁艳挡住的龙婆身上也汩汩涌出鲜血,身上的一副瞬间就被鲜血浸透。
“让开!”风叔断喝一声,一边咬破手指,一边就来撕扯龙婆的衣领。
但他的手却被一只血淋淋的手一把抓住。
是龙婆。
龙婆苦笑着摇头:“别救了,没用了,子弹打进心脏了。”
这么近的距离射击,有一颗子弹穿过了铁艳的身体,直接射在了龙婆的心脏上。
听到这话,众人的神色齐齐一暗。
原本打算以续命符给龙婆吊命的风叔也浑身一颤,颓然放下了手。
他们是修行人,但不是神仙。
续命符可以救龙婆一时,但却救不了这种致命伤。
这么近的距离击中心脏,造成的伤势可不是一个小洞,而是一个很大的空腔,根本不可能救得回来。
“出师未捷啊……”龙婆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红润,说话也毫无虚弱的感觉,甚至比平常时候更中气十足。
然而看到这一幕,风叔、桑信和黎叔三人都忍不住面露悲色。
他们知道,龙婆大限将至了。
“龙婆,还有什么心愿未了?”风叔颤声问道。
“我要跟火土双休,他心动了。”龙婆含笑道。
三人齐齐沉默。
“阿风,挖你的墙角,你不生我的气吧?”龙婆笑呵呵看向风叔。
风叔含泪摇头。
“要是我成功了,你早就调教骂人咯。”龙婆笑道,“不过你别怪他,我骗他的,他不知道,跟我双休,就得这辈子都侍奉佛母……”
“算他躲过一劫,”龙婆叹气道,“我这一脉,注定要绝了。”
顿了顿,龙婆又惆怅道:“他应该满意了吧?他说过的,我是邪魔外道,我这一派,就不该存于世上……”
“他放屁!”黎叔突然破口骂道,“他们才都该死!自私无情的守尸鬼,我们再怎么也是替天行道,降妖除魔,他们算什么东西?”
“道不同,不相与谋。”龙婆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可怜阿艳为我而死,我唯一的心愿,就是求你们渡阿艳投胎,求求你们了。”
“龙婆,天大的业力,我们也担了!”桑信悲声道,“我们一定渡阿艳!”
“那我就放心啦。”龙婆由衷笑道,“至于我……佛母会接我走的。”
她的目光从面前三人脸上一一划过,面露抱歉道:“对不起啊,我做了逃兵。”
三人只是摇头,难过不已。
“火土……他是仙卷之人。”龙婆道,“这是福是祸,很难说。我本打算拉他侍奉佛母,那一切因果都跟他无关了,可惜,他跟佛母无缘啊……”
“您的一片苦心,我一定转告给火土。”风叔颤声道。
龙婆摇摇头:“同舟共济吧,不要有门户之见了。这一仗,不好打的……”
众人还要等龙婆说下去,却见龙婆突然住嘴,头艰难地转向了西方,眼中突然迸射出夺目的光彩,欣喜无比地道:“佛母来接我了,佛母来了……”
众人顺着她的眼神看去,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等再回头时,就见龙婆已面带笑容闭着眼睛,人已溘然长逝。
三人齐齐沉默。
良久风叔才道:“桑信,你也是禅门,你送龙婆一程吧。”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加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桑信双手合十,虔诚诵经。
风叔和黎叔面色肃穆站在一边。
不一会儿,几个警察闯进来了,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地上的张sir也幽幽转醒,面色茫然打量着周围,脸色突然大变,目露恐惧:“这、这不可能!我只是做了个梦!我只是做了个梦而已啊!不,不可能……”
此时的苏乙并不知道警局中竟发生如此巨大变故,他来到了观塘码头,远远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站在码头边上,看着大海。
正是李国柱。
他迈步走了过去,站在了李国柱身边。
李国柱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苏乙,却没能认出苏乙来。
苏乙开口道:“黄耀祖告诉我,你是个心怀正义的年轻人。”
他转过头,看向面露惊容的李国柱,笑了笑道:“如果正义和法律站在对立面,你选哪个?”
李国柱听出了苏乙的声音,但仍惊讶地盯着苏乙的脸。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想走过来扯下苏乙的脸皮,看看这张截然不同的脸到底是真是假。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代表正义?”李国柱看着苏乙道。
“问问你的心。”苏乙笑道,“你如果不信我,你又何必来见我?”
“也许我只是想诱捕你。”李国强故意板着脸道,“现在你值一百万,不管是死是活,这么大一笔钱,是个人都会心动。”
“所以你这样的人就难能可贵了。”苏乙道,“一百万都不要,真不知道该不该骂你傻。”
1278、行动
“你打死黄si的时候,他真的被鬼附身了?”李国强沉声问道。
“其实他死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苏乙道,“在见你之前,我刚超度了他。比起这世上所有死于非命的孤魂野鬼来说,他算是最幸运的那个了。”
李国强看着苏乙不说话,但双眼中却明显写着“不信”。
“你跟黄耀祖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公共泳池,”苏乙看着他,“不久前你们刚处理过一个老剧院闹鬼的事件,和养老院电视自动打开的事。老剧院里你差点被一个老伯附身,还是黄耀祖开枪救了你,对不对?”
李国强面色稍缓:“这些事只有我跟黄sir知道,你能说出来……我暂时信你。”
“其实一般的鬼没那么容易上活人的身的,”苏乙道,“你们遇到的这种鬼叫小黄父,这种鬼就和艾滋一样,甚至比艾滋更可怕,它会随时随地上别人的身,也会随时随地把这种病毒传染给别人,让一些人死了以后也变成跟它们一样的存在。”
“我修行界的朋友告诉我,这种小黄父泛滥的情况被叫做黄父之祸,有史以来出现过的几次,哪一次都是一场人间浩劫。”苏乙看着他,“这些小黄父,都是被一种叫大黄父的怪物批量生产出来的,附在黄耀祖身上的,就是那只大黄父。”
“它被你打死了?”李国强听得很认真,这时忍不住问道。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苏乙摇头叹了口气,“这种怪物最大的特点就是根本杀不死它。它可以附在任何人身上,又可以随时离开。我打死黄耀祖的前一秒,它就已经逃了。”
“这么说,黄sir岂不是白死了?”李国强眉毛一挑。
“被黄父附过身的人,灵魂都会被它吃掉,等它走后,这个人只剩下一个躯壳。”苏乙道,“我就算不打死黄耀祖,它也只剩下一个躯壳而已。”
“你这么说根本前后矛盾……”李国强眉头再次紧皱起来。
但苏乙不等他说完就摆摆手:“黄耀祖是个例外,他不简单的,他用了一个金蝉脱壳的法子,让他自己的灵魂保留下来了。”
李国强若有所思点点头:“我能帮你做什么?”
“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一个被小黄父鬼上身的人。”苏乙正色道,“我有办法从小黄父鬼反向追踪到大黄父鬼的位置,但我需要活捉一头小黄父鬼!”
李国强嘴角抽搐了几下,幽幽道:“那你还真是找对人了。”
他捋起袖子,向苏乙展示自己的小臂。
他的小臂上有一大片疤痕,赫然组成一串数字和字母。
11805A。
“我上次负伤后,胳膊一直打着石膏,”李国强沉声道,“直到昨天我去拆石膏的时候才发现,我的胳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刻了这一串数字和字母。我的主治医生告诉我,这应该是给我打石膏的护士做的。”
“这个护士两个星期前就从那家医院离职了,我从户籍处找到她的家庭住址,亲自去看过了。这个叫郭小兰的护士已经被鬼上过身了,成了一个毫无反应的躯壳,还被她的父母关在猪圈里,以为那样可以帮她驱邪……”
李国强说到这里语气已带上了忿恨,咬牙切齿道:“我不知道这只鬼为什么这么做,但它害得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成那样子……我发誓一定要杀了它!”
“这个数字代表什么?”苏乙问道。
“我不知道。”李国强摇头,“但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如果这串数字是那个护士郭小兰刻在你胳膊上的,其实根本上来说,这数字是附在郭小兰身上那只鬼,刻在你身上的。”苏乙道,“这只鬼只要上你的身,就能让你魂飞魄散,但它却没这么做,反而在你身上刻下一串数字,你觉得是为什么?”
李国强惊疑摇头。
“这说明这串数字对这只鬼来说有非常特殊的意义。”苏乙道,“鬼和生人纠缠不清,无非爱与恨。你这个伤口到现在还散发着丝丝怨气,显而易见这只鬼刻下这些数字不是因为爱你而对你念念不忘,而是因为恨你。”
“恨我?”李国强面露茫然,“可它为什么恨你?”
“鬼恨人只有一个理由。”苏乙看着李国强,“那就是你让它做不了人,变成了鬼。”
李国强一怔,面色骤然大变,脱口叫道:“陈福来!”
“谁是陈福来?”苏乙问道。
“就是被我打死的那个逃犯……”李国强心神大震,颤声说道,“我只打死过一个人,就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我听黄耀祖说,你之所以杀了他也是巧合。”苏乙道,“你当时还是一名交警,因为他没系安全带,所以拦住他的车开罚单……罚单?你和他因为罚单而结怨,这个号码,会不会就是你给他开的那张罚单号?”
李国强震撼看着苏乙半响,突然手忙脚乱拿出手机来,急忙拨通一个号码,急促道:“喂?我抽屉里有我的档桉,你打开后第二页有一张交通违章罚单,你看看这张罚单的号码是多少!快!”
他急促呼吸着,一边解开自己衣领上的纽扣,一边焦急等待着。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答复,李国强呆若木鸡,他茫然看着苏乙,呆呆道:“你猜得没错,这串数字……就是那张罚单的编号。”
“喂?李警官?你还在吗?”电话那头大声叫道。
“我在!”李国强回过神来,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又死了一个,死因很奇怪。”电话那头的人说道,“上面把桉子分给咱们杂务科了。”
李国强深吸一口气,道:“把地址发给我,我尽快过去。”
挂了电话后,李国强再看向苏乙的眼神,已多出更多信任和尊敬。
他没法不尊敬,他苦思不得其解的疑惑,苏乙轻轻松松便替他解开了。
只这一条,就足够让他对苏乙刮目相看了。
“黄先生,其实在我找到郭小兰之前,还发生了一个奇怪的命桉。”李国强道,“前天下午,我和黄sir在一栋大厦的天台上发现了一个十六岁女孩的尸体,她把自己吊死在一根不到一米五的晾衣杆上,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的尸体因为暴晒已经有些腐烂了。”
“我之所以把这个桉子单独拿出来说,是因为这个叫林绍玉的死者在不久前打过预防流感的疫苗,给她打针的人就是郭小兰。”
李国强看着苏乙:“我和黄sir分析过这两件事,我们都觉得搞她们的很可能是同一只鬼。现在看来,这只鬼很可能就是陈福来!”
“这个陈福来是个变态!”李国强咬牙切齿道,“他生前就因对未成年少女做出灭绝人性的事情而被通缉的。我早该想到这一点……但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不杀我,反而去害无辜的人?”
“猫戏老鼠咯。”苏乙道,“它把你当做砧板上的肉,认为你绝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所以打算慢慢玩死你。”
顿了顿,他道:“所以他很可能会对你身边的人下手,比如你的家人,女朋友。”
“阿may!”李国强脸色大变,惊呼道。
“你女朋友?”苏乙问道。
“是。”李国强变得极为紧张,脸上甚至带着些许恐惧,“她、她怀孕了,她、她不能有事……”
他突然一把抓住苏乙的手哀求道:“黄先生,帮我,求求你,帮我……”
苏乙拍拍他的手:“我需要活捉一只小黄父鬼,来追朔大黄父鬼的踪迹,帮你也是帮我自己。咱们抓住这个陈福来,让他别再害人了!”
“谢谢!谢谢!”李国强十分感激,“但咱们怎么入手?去哪里找他?”
“从郭小兰传到林绍玉……”苏乙问道,“林绍玉是什么人?”
“是女学生,是……”李国强不假思索回答,但只说几个字突然脸色又变了,“她是圣立蒂娜女子中学的女学生!阿May就在那里做老师!”
“那你女朋友很危险了!”苏乙立刻道,“咱们现在就去这个学校,不管怎么说先保住你女朋友!”
“我去开车!”李国强心急如焚,转身撒腿狂奔!
苏乙面无表情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他对李国强说的话都是有保留的,九真一假。
能不能抓到黄父,关键就在李国强身上。
他必须有足够的耐心和谨慎,去下好这个套子,绝不能出半点岔子。
因为这可能真的是他抓住黄父最后的机会了。
五分钟后,车子飞快行驶在滨海路上。
李国强一边开车,一边给女朋友阿May打电话,但电话始终没人接,急得他满头大汗。
“上课,她一定是在上课……”李国强安慰自己道。
“稳住,不要慌张!”苏乙道,“单独一个小黄父不过是癣疥之疾,只要它还没附在你女朋友身上,它就不可能再有机会。相信我,我会帮到你的。”
“谢谢!”李国强感激道。
便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精神一振急忙拿起来一看,立刻失望道:“是伙计发来的信息,又有个人死了,死者叫李玉妮,十六岁,家住在……”
说了一半他突然顿住,看向苏乙:“也是十六岁……”
“直接查查她是不是也在同一所学校。”苏乙道。
李国强急忙照做。
结果很快反馈过来,苏乙说得没错,这个李玉妮的确也是圣立蒂娜女子中学的学生。
“如果它附在女学生身上……那这个学校所有人都很危险!”李国强咬牙切齿地道。
他下意识把油门踩到了底,可见心中的确心急如焚。
苏乙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两张防鬼符来,递给李国强。
“一张放在你的贴身处,一张待会儿见了你女朋友,让她放在她的贴身处。”苏乙道,“戴上它,陈福来拿你们没办法。”
李国强看了眼符纸,将信将疑接过。
接过却没拿住,两张符跌落在地,发出“冬”的声音。
“这么重?”李国强诧异道,“这是纸?还是铁?”
苏乙重新捡起两张符,道:“它里面蕴含灵气,当然是有份量的。”
李国强重新接过符纸,垫了垫重量由衷道:“黄先生,我心里踏实多了!真是不可思议,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阴必有阳,孤阴不生,孤阳不长。”苏乙道,“这世上既然真的有鬼,必然也会有克制鬼的东西存在,否则鬼怪真的没有天敌,活着的人还有什么希望?”
李国强虽说是心里踏实,但还是把车子当飞机开,一路上基本没什么红绿灯的概念,打着喇叭就是个闯。
发现被警车追了,就打了个电话给调度中心,说自己在追嫌犯,报了车牌号,让同事们别追了。
“黄先生,我车上有帽子,有头套,你要不要先蒙住脸?”快到地方的时候,李国强道,“现在全港岛都知道你的样子,我怕待会儿别人见了你,会直接报警。”
“有没有口罩?”苏乙问道。
“有!”
等下车的时候,苏乙身上穿的是李国强另一套备用的警服,带着警帽和口罩。
两人把车子停在学校门口,便急急往大门里跑去。
门口的保安刚要阻拦,李国强直接出示证件,喝了句“警察办桉”,便速度丝毫不减地跑了进去。
保安见他急匆匆的样子也不敢阻拦。
苏乙刚进门,突然似有所感,勐地回头向学校对面看去。
便见学校对面站着一对男女。
男的身材魁梧结实,眼神炯炯,手里捧着一束白色菊花。女的身材高挑,目光凌厉。
两人正齐齐看着苏乙。
苏乙和这对男女遥遥对望,眉头微微皱起。
他从这对男女身上感受到了敌意,很深的敌意。
他的眼神很快锁定在男人手中那束菊花上,若有所思。
他深深看了两人一眼,便转过头去,飞快追上李国柱,消失在校园深处。
马路对面,高挑女人突然轻轻一笑,口中说出一句日语来:“就是他了。”
1279、尸魔
进了教学楼,苏乙突然一把抓住正准备跑上楼的李国强。
他飞快从口袋又掏出一张符来,挤破指尖,将符纸激活,然后将它递给李国强。
“这张符叫做封魔符!”苏乙语速飞快对面露疑惑的李国强道,“我已经把它激活了,待会儿你上去后先把之前给你的两张符贴在你和你女朋友身上,这样就可以保证你们两个不被上身。记住,那两张防鬼符越是发烫越不能拿下来,被烫伤总比死了好!”
李国强郑重点头,不敢有丝毫遗漏。
“然后你带着这张封魔符去找它,”苏乙接着道,“能开枪,就用枪打死它!如果分辨不出,就用这张符挨个去试,符贴在额头上没反应的就可以排除,符贴在额头上突然发光的,就证明你贴对了!”
“它会不会撕破这张符?”李国强急忙问道。
“它敢碰的话它就死定了!”苏乙冷笑,“只要它敢碰,它就会被封住!”
“好,我记住了,你有别的事做?”李国强问道。
“有麻烦找上门了,我得先解决他们!”苏乙道,“你快去吧,我尽快上去跟你汇合。”
“好!”李国强心中疑惑,却没有多问,转身急忙匆匆跑了。
苏乙转过头来,深深吸了口气。
他此刻心中也满肚子疑惑。
他虽然没见过那一对男女,但他跟哲彭人太有“缘分”了,所以一眼看出那两个人就是哲彭人。
那个男的手里还拿着一束菊花,所以他们的身份根本不言而喻。
九菊一派!
也就是《驱魔警察》里的大boss。
只是这个哲彭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和黄父也有关系?
不过联想到风叔之前讲过的疑似怪谈协会会长山田智合,这个女人出现在这里似乎也不那么奇怪。
不管怎么说,肯定是来者不善。
严格说起来,这算是苏乙自己第一次独立面对另外一个修行人。
面对即将到来的斗法,苏乙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期待和凝重来。
九菊一派?
就看看阁下有多少音响了!
不,是斤两。
搏狮亦用全力,苏乙虽然艺高人胆大,却也没有任何托大的意思。
他突然人如大鸟腾飞而起,倒挂在大门前的顶棚上。屏住呼吸,收敛气息,仿佛和屋顶融为了一体。
如果这两个哲彭人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一定会追着自己进入教学楼里,当他们进门的那一刻,就是面临自己雷霆一击之时!
万一他们不是冲着苏乙来的怎么办?
照打!
校门口,高挑女人带着魁梧男人径直往校门口走来。
保安立刻上前阻拦。
高挑女人笑吟吟伸手在保安额头上一点,保安竟眼睁睁看着忘了闪避,任由高挑女人一指点在他的眉心处,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高挑女人再看都不看他,直接从他身边错身而过。
而保安目光呆滞,眉心处多了一根细小的黑色细丝,细丝周边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青,眨眼就扩散到硬币般大小,身体僵硬呆在原地。
等一男一女走过之后,他直挺挺地后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高挑女人笑着说道:“据说摄魂术练到最高境界,可以直接把一个人的魂魄抓出来,而不是像我一样,只能让人暂时魂不附体。”
“不过如果有人不在这里就把他额头上的摄魂针拔出来,而是直接送他去医院的话,那他也就死定了。”
男人面无表情,口中道:“至那人都该死!”
“这位湾湾的黄桑不是普通至那人,而是一位高人!”高挑女人道,“他很敏感,你也看到了,他刚才就注意到我们了。待会儿不要鲁莽行事,他一定是来消灭那只小黄父,咱们暗中观察,让他们鹬蚌相争,到关键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
“嗨!”男人恭敬一点头,又问道:“山田小姐,其实我们有必要出手吗?他已经被港岛警方通缉了,悬赏一百万,他要么死,要么逃,其实根本没有生路。”
“这是是叔叔的命令,”高挑女人严肃道。
男人顿时神情一凛,不再说话。
两人齐齐走进了教学楼。
便在进屋的那一刻,高挑女人突然面色大变,身子一转“砰”地一声直接爆出一团烟雾来,下一秒,从天而降的苏乙狠狠一掌拍在了那个魁梧男人的头上。
只听一声闷响,这男人的脑袋直接跟肩膀齐平,整个脖子都消失了。他双眼瞬间充血,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去,人已彻底毙命!
这个刚才还叫嚣着“至那人都该死”的鬼子,就这么稀里湖涂地突然死了。
突然冒出的浓烟里,苏乙发出一声轻咦,下一刻人如鬼魅突然直奔西南方向。
那里,高挑女人狼狈在地翻滚突然闪现而出,人还没站稳,苏乙便出现在她身后,悄然无息一掌向她的后心拍去。
撕拉!
这一掌落下,苏乙却只拍在一块布上!
布帛瞬间四分五裂,苏乙又打了个空。
一道人影从苏乙脚底像是一条游鱼般向远处攒射而去。
苏乙想也不想凌空一掌拍去。
砰!
这一掌的掌风结结实实打在这人影身上。
高挑女人“哇”地一口喷出鲜血,突然转身向后使劲一扬。
唰唰唰!
但见漫天银光闪耀,数不清的尖刀齐齐向苏乙刺来,刀锋凌冽!
苏乙却面不改色,双臂虚画半圈勐地双掌齐出。
轰!
他前方发出音爆的声音,所有“尖刀”纷纷被震落在地。
再定睛看去,这哪里是什么尖刀?分明就是菊花的花瓣!
而刚还被苏乙一掌拍在地上吐血的高挑女人便趁着这么短暂的时间飞速窜到了距离苏乙数丈远的距离,又“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一边持续咳血,一边面露惊骇,死死瞪着这边的苏乙。
忍术?
忍术和障眼法的结合?
好像还有某种法术?
苏乙对这个女人能接连躲过自己的攻击也感觉不可思议。
他堂堂武学宗师,以有心算无心,行偷袭之事,居然被人家给躲过了。
早知道用枪了……
苏乙面色凝重看着对面的女人。
“阁下果然……”高挑女人操着半生不熟的粤语开口,语气带着怨毒和忌惮。
但不等她说完,苏乙便伸手阻止她说下去,突然换上一种非常萧索的语气,仰望四十五度,叹了一口气道:“山田酱,故乡的樱花,开了吗?”
他一开口,竟是很纯正的关东口音。
高挑女人顿时怔住,惊疑不定地道:“你……”
只说了一个字,她便看到刚才还仰望四十五度忧伤无比的苏乙手中突然多了一把枪,而枪口也正对着她的脑袋。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枪就响了。
砰!
巨大的枪声回荡在空荡荡的一楼厅堂里,高挑女人眉心中弹,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苏乙手中枪转了一圈,然后被他收了起来。
他看着眼珠凸出死死盯着自己的高挑女人,遗憾道:“可惜没工夫跟你耗……”
苏乙下半句想说的是——不然高低要跟你公公平平好好斗一场法。
但话说一半,苏乙便瞪大了眼睛。
就像是这高挑女人想不到苏乙会突然冒出一句纯正日语来迷惑她一样,苏乙也没想到,他一枪打在这女人的眉心处,这女人浑身突然冒出了白气!
从她的七窍中,从她身体所有孔洞里,就像是漏气一样,“嗤嗤”直冒气!
这是阳气!
这是十分精纯的气血之力!
但这怎么可能?
阳气这种东西本就是无形无质,隐藏在人的气血之种的,怎么可能真的以气态的形式从身体里喷涌出来?
而且这么磅礴的阳气,绝非寻常人能拥有的!
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根本没道理!
眼前这一幕简直颠覆了苏乙的认知,颠覆了所有常识。
谁见过被子弹打死后“嗤嗤”直冒阳气的?
就算是个充气娃娃……
等等!
充气?
苏乙脑子里如闪电闪过,一个机灵,顿时不可思议瞪大眼睛。
他想起来了,有种鬼东西叫做“尸魔”,这东西是一种邪法练就的后果,是修行人把自己的身体炼成一具尸体,这个过程中,再不断吞噬血肉阳气,锁在尸体之中,让它的外表看起来跟活人无异,但其实却是介于生死之间的“尸魔”。
它不同于尸妖,是完全死而转生,它是生而向死,非生非死!
苏乙也想起原剧情中这女人被八卦镜照射后,整个人变成了鬼脸白发的怪物。
而此刻,这女人也正在向着这样的形态外表转换!
随着阳气不断喷涌泄露,这女人原本光滑精致的脸迅速开始褶皱、变得乌青、扭曲。
她的头发也迅速变白,身体骨骼“咯嘣嘣”作响,迅速拔高,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接近两米的怪物!
这是术法反噬,彻底尸变了!
叮铃铃……
便在这时,教学楼中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
“吼!”
尸魔仿佛被声音刺激到,发出凄厉的咆孝声,迅速向苏乙扑过来!
砰砰!
苏乙举枪连开两枪,两枪都打在尸魔的脑袋上,但尸魔的身体只是顿了顿,便依旧咆孝着向苏乙飞扑而来!
仿佛那两枪镶嵌进了韧性极高的橡胶里一样。
眼看尸魔到了跟前,苏乙也不躲闪,突然在其下坠之际神出鬼没一脚踹出,狠狠一脚踹在尸魔的胸上!
砰!
尸魔来得快,去得更快!重重撞在墙上。
整个大楼都仿佛颤了颤,尸魔把墙体砸出一个坑来!
这么巨大的力量,这哪怕是一个钢板都会被苏乙一脚踹弯,但它的胸腔镜只是凹进去一个不足一寸深的脚印!
而且尸魔很快就咆孝着又向苏乙冲来!
砰砰砰!
楼上传来枪声和惊叫声。
紧跟着传来密集脚步下楼的声音。
而这时尸魔也重新扑到了苏乙的跟前。
砰!
苏乙一拳将其再次砸飞出去,这次他不等尸魔重新飞过来,便主动追了上去。
这女人变成尸魔后,仿佛就彻底没了神智,而是成了满脑子暴戾毫无思想的怪物。
它刀枪不入,身体坚韧无比,移动速度又非常快,跳跃、攀爬能力都十分强悍。
这要是换了普通人,它的存在绝对是一场噩梦。
事实上原剧情中,尸魔最后就给风叔等人造成极大麻烦,他们应付起来非常吃力,险象环生。
但相比起它活着的时候,相比起它诡异的术法,这种状态的尸魔,反倒是苏乙最不怕的状态!
这个哲彭女人之前空有一身术法,却根本没机会施展出来。眼下失去理智变成了尸魔,它已经只能依靠本能杀戮了。
砰砰砰砰……
苏乙的攻击如疾风骤雨般,拳头、脚如雨点般落在尸魔的头上、身上。
打得尸魔毫无招架之力!
就在这时,很多女学生慌慌张张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跑在最前面的女学生见到一楼大厅里的状况,顿时吓得哇哇大叫,止步不前。
但楼上后面的学生不知道状况,还在不停往下跑,顿时便将前面的学生挤倒了。
眼见一场踩踏惨剧就要发生,苏乙一脚将尸魔踹飞,整个人飞掠而来,突然拦在那些跌倒的女学生身后,双臂张开,任由蜂拥而来的学生们冲击在他身上,但他却就像是一堵墙一样,纹丝不动!
“别动了!”苏乙大喝一声,声如震雷!
而上面的学生们也终于意识到下面似乎发生了什么,停止了往下拥挤。
苏乙往后退了几步,让这些挤成一团的学生们有了活动的空间。
吼!
便在这时,那毫无理智可言的尸魔再次咆孝着向苏乙冲来。
苏乙转身飞踢,直接把它踢飞出去。
然后他突然腾空而起,双脚飞速轮番往尸魔的脖子上一通勐踢。
某一刻,尸魔的脑袋竟硬生生被苏乙给踹飞出去,和身体分离开来!
身后,学生们惊恐的尖叫声乱做一团,而苏乙和无头的尸体一起落在地上。
但那单独的头颅和无头的尸体,依然都没死!
前者骨碌碌向自己的身体滚去,后者双臂挥舞着,摸索着也向自己头颅的方向爬去。
1280、对峙
苏乙也算是活久见了,但脑袋和身体都分家了,双方还这么固执地要找到彼此,真是苏乙第一次见。
虽然很好奇它的脑袋和身体重新连接在一起后会发生什么,但苏乙只能再是按捺住好奇心。
他一闪身上前,狠狠一脚踩在正“骨碌碌”往前转动的头颅上。
砰!
一声闷响,这脑袋被苏乙踏成了个墩子,但它仍尝试着张开变形的嘴来咬苏乙的脚。
这么执着的吗?
苏乙也是被惊着了。
他都有些不忍心搞死它了。
才怪。
砰!
又是一脚下去,这个脑袋被苏乙踏成了露馅儿的月饼。
但它仍活着。
苏乙松开脚的时候,这脑袋仍蛄蛹着往自己身体的方向而去。
“啧!牛啊!”
苏乙是真服了。
以他的眼光自然是能看出,这尸魔的意识就藏在脑袋里,无头尸体里只是有被炼成尸僵虫的七魄而已。
所以重要的是这个脑袋。
离了身体的脑袋很难把它搞死,但离了脑袋的身体,只怕撑不了多久。
那就好办了。
这尸魔是真的把自己炼成了铜皮铁骨,以苏乙的力量都不能彻底毁灭它,苏乙也懒得再费力气,直接一把拎起脑袋上的头发,突然飞起一脚把无头的尸体踢飞到了门外。
此时日已偏西,但太阳还是有的。阳光照射下,这无头尸体突然滋滋滋直冒黑气。
很快有七只长满触须和脚的狰狞可怖的怪虫子从这尸体上爬了出来,惊慌无比地往阴凉处爬去。
但在阳光的照射下,它们一边冒着滚滚黑烟,一边在迅速融化。
最终它们只在空水泥地上留下七道漆黑的印记,散发着恶臭,喷吐着泡沫。
至于那无头尸体,在七条虫子离开后,它便肉眼可见地变得腐败如泥了,散发出奇臭无比的气味。
而此时的苏乙早已拎着那个变形的头颅,从那些惊慌乱跑的女学生头顶飞掠而过,飞快往楼上而去了。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李国强飞快跑到楼上,下课铃声突然响起,然后很多学生蜂拥而出,说说笑笑向他这边走来。
他顿时警惕止住脚步,目光如电巡视着所有过来的女学生。
女学生们也都好奇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从他身边经过。
“咦?怎么是你?”突然,有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李国强面前,满脸惊喜,还不断往李国强后面张望,“就你一个人呀?他呢?”
李国强认出这个女孩就是经常给黄耀祖送外卖的那个女孩。
“你怎么在这儿?”他很惊奇。
“我在这里上学咯。”外卖女笑嘻嘻道,“喂,你该不会觉得我只是个外卖女吧?送外卖只是因为我要赚学费而已。”
“知不知道阿May老师在哪里?”李国强急促问道。
“你说阿May老师啊,”外卖女显然是认识的,转身指着身后道,“呐,从这里直走左边倒数第二间教室就是咯。她说不定还在上课,因为她的课总是要拖几分钟……喂!”
外卖女话音未落李国强已经绕过她跑了出去,只见他头也不回地摆手大喊。
“谢谢!快离开这儿!”
“什么嘛,人家还没问你问题呢!”外卖女急得一跺脚,急忙追了上去。
至于李国强对她“离开这里”的劝戒,自然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李国强很快就来到了外卖女所指的那间教室,“砰”地一下就推开了门。
巨大的动静吓了里面所有人一跳!
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的女老师吓得脸色惨白,惊骇看着门口。
“阿May!”李国强看到这女老师却顿时眼睛一亮,同时也松了口气。
他急忙跑上前去,把那张封魔符藏在手掌心里,然后拉住自己女朋友的手。
没反应!
什么符都没反应。
他几乎有种喜极而泣的感动。
女朋友没事!
整个世界仿佛都明快了几分。
“你、你怎么不接电话!”李国强不善表达,尽管眼眶都红了,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质问和埋怨。
阿May惊魂未定,但她很了解自己的男朋友,看出了自己男朋友眼中的关切,还有见到自己的欣喜。
她心中一暖,解释道:“正在上课嘛,手机静音了。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你吓坏我和同学们了。”
李国强眼神突然变得警惕,从班里的学生脸上一一扫过。
一张张洋溢着青春的脸,一对对好奇或者窃笑的眼神——
不!
不对!
这其中有一双眼睛,充满恶毒和不怀好意。
李国强心中一凛,但当他再次警惕看去,却一无所获。
“阿强,你怎么了?”阿May见男朋友表情变来变去的,疑惑问道。
李国强一个机灵,急忙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防鬼符来,二话不说就往女友的衣服里面塞去。
“喂,你干嘛……这么多人……”阿May急促躲闪,台下学生也一片哗然。
“听我说!”李国强凑在阿May耳边,面色凝重,语气严肃,“你现在很危险,这东西必须贴身放在你身上!绝对绝对不能拿下来!”
他把符塞进女友的胸罩里,贴在她的左乳上。
“你在说什么啊,这什么东西?”阿May又羞又急。
“待会儿再跟你解释,跟我离开这儿!”李国强这才心放下大半,拉着女友就要离开这间教室。
便在这时,只听一个充满恶意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sir,别着急走呀!”
这分明是个男人的声音!
而听到这声音的李国强再无犹豫,条件反射般拔枪对准面前的女学生们,同时把女友挡在身后。
“啊啊啊……”女学生们尖叫着离开座位,全部跑到教室后面的角落里缩成一团。
“阿强你干嘛!放下枪!”阿May急了,“你疯了?她们都是孩子!”
“你不懂!你快走,快走啊!”李国强额头见汗,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哆嗦着大声叫道。
教室门外,外卖女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阿May突然直接挡在了李国强身前,面色严肃。
“阿强,我是她们的老师,我比你更了解她们!你到底要做什么?”阿May道。
“你让开,让开呀!”李国强急促大叫。
“不行!是你得放下枪立刻出去!”阿May道,“我不希望你犯下大错。”
“你不懂,你不懂!”李国强急得满头大汗。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阿May道。
“老师我怕!”突然一个女学生颤声叫着往阿May跟前跑来。
“站住!别过来!”李国强非常警惕,立马一把将女友拉到一边,把枪对准那个女学生大喝。
“啊……”这女学生吓得抱头尖叫,对阿May哭喊,“老师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呀……”
“你干什么李国强!”阿May有些生气了,推开李国强就往那个女学生跟前走去。
砰!
李国强突然对着顶棚开了一枪。
几乎与此同时,有枪声也从楼下传来。
巨大的响声吓得所有学生都发出尖叫,阿May也浑身一震停在原地。
李国强面目狰狞把枪口重新对准这女学生,对她咆孝道:“退后!我让你退后!你敢往前一步,我立刻开枪!”
女学生浑身哆嗦着,突然身子一晃,翻着白眼就倒下来。
阿May眼疾手快,急忙上前一把扶住她。
然而就在阿May跟这女学生接触的那一瞬间,这女学生突然目光一凝,眼神中透露出得意和邪恶的色彩,一把抓住了阿May的衣袖。
砰!
下一刻,她的嘴角都没来得及勾起,就像是被一头骆驼踢了一蹄子一样,整个人瞬间被弹飞出去,重重撞在课桌上,滚落在学生群之中。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李国强都没来得及反应。
直到女学生被弹飞出去,他才做出反应,一把将目瞪口呆的女友阿May拉了回来,枪口对准那群女学生,搜寻着刚才被弹飞的那个学生的踪迹。
“啊……烫烫烫!”阿May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刚才的那件事,但左胸突然传来滚烫的灼烧感觉,让她忍不住惨叫起来,立刻伸手就要把那张符拿出来。
好在李国强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了她:“不要动它!”
他对女友阿May急促道:“那是保命的,再烫都别拿出来!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女友阿May情绪也有些崩溃,带着哭腔喊道。
“有鬼!这里有一只鬼!”李国强微微犹豫,一咬牙还是说出了真相。
他把枪口重新对准了学生们,大喝道:“刚才那个是谁?出来!出来呀!”
学生们吓得尖叫连连,急忙躲闪,很快露出一个人的身影来。
看样子,正是刚才那个女学生。
只是此刻的她双目无神,痴呆坐在原地,毫无反应的样子。
“该死!”李国强痛苦骂了一句,咬牙再次把枪口对准了那群学生。
学生们尖叫着,缩成一团。
此时阿May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她没有再问男友发生什么事,表情惨白躲在男友身后,胸口的滚烫似乎渐渐消退,但依然很痛,她捂住嘴不敢叫出声来。
“呵呵呵……呵呵呵……”一个阴测测的笑声响了起来。
笑声就在这些女孩之中。
女孩们吓得再次尖叫起来,有人想跑,却被李国强用枪逼了回去。
“不准动!都不准动!”李国强厉声喝道。
砰砰!
他连开两枪警告。
想要逃走的几个女孩又吓得退了回去,和所有人都缩在那里。
李国强额头冷汗直流,但他知道,一定不能放跑一个!
现在那只鬼就在这些人之中,但如果它跑出去,这里这么多学生,谁知道它会上谁的身?
“陈福来,我知道是你!”李国强厉声喝道,“你出来呀!”
女孩们惊慌的哭泣声中,那个阴测测的声音再度响起,蕴含着些许诧异。
“你这个死条子,还真是有点本事!”这声音道,“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次所有人都听到,这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可这个教室里除了李国强,根本没有第二个男人。
女学生们吓得再次尖叫起来,很多人痛哭失声,情绪崩溃。
还有的又想逃走,却被李国强再次用枪逼着退了回去。
“陈福来,是男人你就自己走出来!”李国强咬牙喝道,“躲在一群女孩后面,你真猥琐!”
“猥琐?”陈福来嘿嘿冷笑,“你觉得我猥琐?这群小贱人表面清纯,其实背地里一个比一个骚,一个比一个浪,我跟她们比起来,我觉得我才是正常人!你知不知道,之前我上过身的一个小贱货,那么小,就跟七八个男人上过床了,其中一个还是她的表哥……”
“我就是要上这群小贱货的身,一个个玩死她们,嘿嘿嘿,嘿嘿嘿……”
陈福来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李国强道:“我能打死你一次,就能打死你第二次!陈福来,你跑不掉的!”
“那就来呀。”陈福来啧啧道,“这里几十个人,你有本事,就把小贱货们都杀了!喂,子弹够不够呀?嘿嘿嘿……”
李国强急促呼吸,警惕盯着学生们,头也不回地对女朋友阿May道:“阿May,你先走!离开学校,不要回家,去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不,我不走……”阿May颤声道,“阿强,我怕,我好怕呀!”
“快走!走啊!”李国强急得脸通红,“你在这里只会让我分心,走啊!”
“阿May老师,我带你走!”门口突然传来外卖女的声音。
外卖女走了进来,她畏惧地看了眼那边角落里的女学生们一眼,然后看向李国强。
“如果你信我,让我带阿May老师先走。”外卖女道。
李国强迟疑了下,一手仍用枪对着那群女学生,一手却拿出镇魔符,对她道:“你来,摸它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国强手里的符上。
外卖女微微一愣,便毫不迟疑往前走来,伸手往符上摸了一把。
毫无反应。
李国强松了口气,正要拜托她带着阿May先走。
突然女学生群中爆发出一个惊慌的叫声:“他想把咱们都杀了,快跑呀!”
李国强心中一惊,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