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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的诸天轮回全文阅读

作者:惠鹏鹏     影帝的诸天轮回txt下载     影帝的诸天轮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51、佩服

    摄青鬼到底有没有还不知道,苏乙猜测大概率是有的,但他希望是削弱版的,否则真没法打,只是听风叔描述,他都有直接叛变去投靠摄青鬼的冲动。

    太强了,瞬移,豁免法术,力大无穷到能生撕活人,还能吸人阳气。

    这怎么打?

    就算按风叔说的可以召唤阴差帮忙,但似乎阴差也只是派几个送人头的意思意思,打个辅助,主力还得修行人抛头颅洒热血。

    苏乙很乐于斩妖除魔、藿香正气,但要他牺牲自己,他真的做不到。

    这世界就像是Cissy,他就像是杰克,只有他打败恶鬼活下来才有未来,若是死了,世界迟早投入别人的怀抱。

    所以他才不做英雄。

    摄青鬼未知,但黄父鬼一定是有的。

    “因为之前两个替身鬼的事情,还有这次楚人美的事情,我其实一直都跟黄耀祖有联系。”苏乙道,“上次通话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在新界遇到好几个被鬼上身后成白痴的人……”

    风叔瞪大眼睛,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

    “现在看来,这些都是小黄父鬼的杰作。”苏乙道,“风哥,黄父鬼的病毒,已经开始蔓延了。”

    “唉,这世界到底怎么了……”风叔十分沮丧,“为什么会这样?”

    “风叔,咱们找到这只黄父鬼,一起灭了它!”苏乙道,“现在它还没造成太大影响……”

    “不,你错了。”风叔唉声叹气,“如果你在你家里发现一只蟑螂,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家里只有一只蟑螂吗?”

    苏乙怔住,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这只黄父鬼已经存在很久了?但之前它一直有意遮盖这一点?”

    “是啊。”风叔又叹了口气,“黄父鬼诞生之初,为了隐藏和保护自己,它甚至会吃掉一些爱惹事的小黄父鬼,来隐藏和掩盖自己的存在。等到它不再遮掩的时候,一定是问题变得很严重的时候了。”

    “就算它活一百年,它也最多祸害不到四万人。”苏乙皱眉,“这四万人中又有多少能变成黄页鬼?这些黄页鬼肯定还有去投胎的,还能剩下多少?”

    “如果它活了几百年呢?”风叔反问,“如果之前的小黄父鬼都被它藏起来,现在才放出来呢?”

    “有这种可能?”苏乙悚然而惊,“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有,”风叔道,“之前的黄父鬼都是这么做的。所以黄父鬼出世还有个叫法,又叫‘黄父之祸’,它们往往被发现时就有能力占据一城,进而污染一国。至于为什么,那就不知道了。总之,肯定是小黄父鬼越多,对大黄父鬼越有好处,否则大黄父鬼何必让自己面临被剿灭的风险?”

    苏乙久久无语,道:“这座城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这样看来的话,黄父之祸比摄青鬼严重多了。

    怎么处理,怎么着手,只是想想都让人头疼。

    “小黄父鬼咱们用点心还是能发现的,但大黄父鬼和人无异,就算它站在你面前,你可能都发现不了。”风叔道,“古时候的修行人对付黄父之祸,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屠城,一个不留。但咱们肯定不能这么做,所以咱们只能想办法找出它。”

    “它有什么特点?咱们能用什么方法找出它?”苏乙问道。

    “这就是麻烦所在。”风叔摇头,“这种鬼的特点我之前说过了,就是贪吃,双眼通红,其余和普通人没什么异常,咱们用什么咒,什么方法都分辨不出它来。”

    “这算什么特点?”苏乙十分无语。

    “是啊,贪吃的人多了,至于眼睛……戴个墨镜,又或者我听说现在有种能改变童孔颜色的隐形眼镜,它很有可能会这么做的。不光人会与时俱进,鬼也会的。”

    “所以我才这么害怕黄父鬼的存在。”风叔又叹了口气,“因为这种东西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它,等你真去着手的时候,你会发现有杀不完的小黄父,永远找不到的大黄父。如果现在说那只大黄父鬼已经离开港岛,去了别的城市都很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咱们找一辈子都休想找到它。”

    苏乙道:“还有怪谈协会,这个借尸还魂的替身鬼组织,现在咱们也不知道这个组织到底有多少替身鬼,有多少鬼道貌岸然站在阳光下,代替别人而活。这个组织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事情不能细琢磨,越琢磨苏乙越想现在就跑回湾湾去。

    相比起港岛的千丝万缕一团乱麻的糟糕局面,他宁愿去五狱成仙的谢亚理那边赌运气。

    当然,他只能这么想想,毕竟还有任务要完成。

    苏乙和风叔都忧心忡忡,两人又商议了很久依然没商量出什么对策来。

    风叔决定明天去找黄耀祖谈谈,看看能不能合作。

    而且他打算去联络其他修行人,共同面对黄父之祸。

    局势糜烂如斯,单靠苏乙和他两人,势单力孤,很难成事。

    浑身是血,又能做几盆毛血旺?

    “但是也别抱太大希望。”风叔又叹气道。

    他今晚似乎把一辈子没叹完的气都透支了。

    “修行界已经式微至快要凋零的地步了。”风叔道,“现在什么都讲科学,神啊鬼啊的都是迷信,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修行人大多面临后继无人的问题,而且跟鬼祟打交道的大多不得善终,很多同行也早就驾鹤而去了。七年前我联系这些人的时候,他们就移民的移民,死了的死了,活着的不多了。”

    说到这里,风叔看着苏乙道:“我倒觉得,不如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你天赋了得,又懂武功,只是受限于传承,否则你必然在我之上。火土,我明天除了去拜访老朋友,还打算回一趟东坪洲,去把我那些传承典籍全拿来,传给你。”

    苏乙起身抱拳郑重道:“风哥,大恩不言谢!”

    “谈不上谈不上。”风叔摆摆手,“我也是为了我多个帮手,更是为了咱们门派。”

    顿了顿,他又道:“我本来打算多考验小明一段时日再收他为徒的,但现在看来,时不待我,他得早日上手,好来帮我。火土,你有没有帮我打听过他是什么意思?他对这行感不感兴趣?”

    “这件事我也正要跟风哥你说,小明临走前还拜托我跟你递话,他想拜你为师,跟你学法术。”苏乙笑道,“他还想考警察学校,搬去东坪洲住呢。风哥,你和他这叫一拍即合。”

    “那就太好了!”风叔由衷舒展眉头笑了起来,“总算我这一脉后继有人了,我看这后生本性不坏,希望是个能调教的好孩子。他有阴阳眼,免去十年苦修,可以直接上手入门。可惜我看他的阴阳眼不怎么敏锐,只能看到有怨气的鬼。不像是阿祖,他的阴阳眼比咱们还敏锐。”

    “黄耀祖?”苏乙问道。

    “是呀。”风叔叹了口气,“我当年一心想收这小子为徒,只可惜他就是不肯拜我为师。他宁愿去信什么第一戒,也不肯学一点法术傍身,真是气死我了!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咱们修行人这么排斥?就算信奉第一戒,但你学点法术有坏处吗?真是冥顽不顾!”

    苏乙若有所思,他总觉得黄耀祖隐藏着什么秘密,也许自己该抽个时间,跟黄耀祖好好谈谈了。

    接下来苏乙抓住机会向风叔请教了术法方面的问题,风叔毫无保留,知无不言。

    苏乙就像是一块海绵,如饥似渴地向风叔索取,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榨干风叔脑子里所有东西。

    但风叔到底是精力不济,苏乙也不能过分缠着他,道后半夜的时候,只好放风叔去睡觉了。

    而他自己则抓紧时间进入意识流教学空间去巩固风叔所教的术法知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苏乙等三人正在客厅里吃早点,就听门铃声响了起来。

    苏乙开门一看,来的竟是有几日不见的袁晓敏。

    “袁小姐?”苏乙笑着让开,“请进。”

    “黄先生。”袁晓敏看起来气色有些不好,眼睛也有些黑眼圈,不过看到苏乙的时候,她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幸好你在家,不然我……”

    话说一半,她才看到客厅里的风叔和阿莲。

    顿时一顿,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原来你有客人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关系。”苏乙摇头,“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风叔,和我是同行,他也是警察。这个小姑娘是风叔的侄女,叫阿莲。”

    接着他又向风叔二人介绍了袁晓敏。

    风叔昨晚听了袁晓敏的故事,所以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对她点点头,上下打量着她。

    袁晓敏和他们打过招呼后,看着苏乙柔声道:“黄先生,我来拜访你是因为今天下午我爹地妈咪想要请你去家里吃饭,希望你务必赏脸。”

    “吃饭就不必了吧?”苏乙笑道,“伯父伯母我见过了,他们也对我表示过感谢了。”

    “要的!”袁晓敏急忙道,“其实我也很想请你去家里吃饭的,黄先生,请你千万不要拒绝好吗?我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向你请教的,我父母也有些不放心,想要请教你一些事情……”

    看着袁晓敏充满请求的表情,苏乙微微沉吟,道:“那好吧,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这两天我怕我没有时间,过几天吧。”

    “你答应啦,那太好啦!”袁晓敏顿时雀跃起来,表情充满喜悦,“那咱们说好了,你可不能反悔,无论你哪天有空都行,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确认的!”

    苏乙笑着点头说“好”。

    袁晓敏又往客厅看了看,想了想,摸出钥匙道:“黄先生,你如果经常有朋友要来,可以去隔壁住的,当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毕竟那边……”

    顿了顿,袁晓敏又道:“我其实想搬回来,但我爸妈怎么也不同意,他们非要我跟着他们一起住。”

    “你应该跟他们住在一起的,这对你有好处。”苏乙道。

    “所以这边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随时让人住进去。”袁晓敏笑道,“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别跟我见外啊。”

    “好,我收下了。”苏乙没有拒绝,接过钥匙。

    接钥匙的时候,袁晓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故意把自己的手送到苏乙的掌心里。

    不过苏乙却不动声色。

    袁晓敏低着头,有些羞涩的样子,轻声道:“黄先生,那……我先走了,有空我再来看你。”

    “好。”苏乙笑了笑,“对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这几天我太太和女儿就来了,如果要去你家做客的话,方不方便带着她们一起?”

    袁晓敏怔了怔,勉强一笑道:“当然,当然。”

    “那到时候就给伯父伯母添麻烦了。”苏乙笑道。

    “不麻烦的,黄先生,再见。”

    “嗯,拜拜。”

    苏乙目送袁晓敏离开,摇摇头关上门,一转身,就见四双眼睛齐齐盯着自己。

    “我脸上有花吗?”苏乙问道。

    “人家女孩明显对你有意思,你又何必这么绝情,拒人于千里之外?”风叔道。

    “我有拒绝吗?我不是答应去她家吃饭了吗?”苏乙笑道。

    “但你又说带着你老婆和女儿,你这么说就不怕她伤心?英雄救美哦,你勾勾手,她就会投怀送抱,你不可惜?”风叔问道。

    “在这个世界,我是个用情专一的好丈夫。”苏乙一本正经道。

    “叔叔,你可别教坏黄先生,我觉得黄先生刚才拒绝那位袁小姐的样子,真是帅呆了!”阿莲捧手痴痴道,“以后我的男朋友要是也能为了我拒绝这么漂亮的女人,那我宁肯什么都不要,这辈子都知足了。”

    “这倒是,以后你要是找男朋友,就得找火土这样的。”风叔颇为认同地点头。

    “咦?叔叔,这次你居然没有骂我不知羞?”阿莲诧异道。

    “因为你这次是对的嘛!”风叔道,他看着苏乙,脸上满是欣慰道:“在这种事情上你都能恪守不渝,火土,你真是让我都感到佩服。”

1252、叔叔

    吃过早饭,风叔就打算走了。

    “我要去十几个地方,找十多个人,今天只怕要从早跑到晚才行了。”风叔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道,“能在天黑之前赶回东坪洲就不错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要给摆渡的阿华打个电话,让他在码头等我,免得我回不了家,我可没火土你的本事……”

    “叔叔啊,那你干嘛不给这十多个人打电话约他们一起见面?”阿莲好奇道,“干嘛要这么麻烦跑去一个一个见?”

    “第一,我没他们的联系方式,而且他们很多人都住在荒郊野外,有没有电话和call机都不一定。”风叔道,“第二,我是请人家来拼命的,我都不亲自去,未免太不尊重他们了?”

    阿莲撅撅嘴:“叔叔啊,我能不能不去啊?跑这么多地方,很无聊啊……”

    “本来也没打算让你去,小懒鬼!”风叔没好气道,他看向苏乙,“火土,阿莲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去哪里带着她就是了,记得让她按时吃饭就好了。”

    “叔叔啊,我又不是小孩子!”阿莲本来还挺高兴,但听风叔这么说,又噘起了嘴。

    “在我和你黄叔叔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风叔没好气道。

    “黄叔叔?”阿莲瞪大眼睛。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风叔板起脸,“我跟你黄叔叔严格说起来算是同门师兄弟,他又叫我一声风哥,而且他都结婚了,孩子都八岁了,你叫声叔叔,难道不应该吗?我记得第一次你见他也叫他叔叔来着,怎么叫着叫着又不叫了?来,叫一声我听听,别让火土觉得咱们东坪洲出来的孩子没礼貌!”

    “火土叔叔!”阿莲不情不愿叫了一声,有都囔道:“都把人家叫老了……”

    “你改口叫我叔叔,我得给你红包啊。”苏乙笑道,“待会儿带你去吃顿好的,算是改口费了。”

    他又似笑非笑看向风叔,揶揄道:“风哥,咱侄女就交给我了,这下你放心啦?”

    风叔又是强调辈分,又是强调苏乙已经结婚了,苏乙哪里不明白他的小心思?

    风叔被戳破有些讪讪,尴尬笑道:“火土我当然放心你啦,就怕小孩子不懂事,胡思乱想,我是说给她听的!”

    “我胡思乱想什么?”阿莲疑惑问道。

    “什么都不准胡思乱想!”风叔又板起了脸,“总之,好好跟着你黄叔叔,不许调皮,不许给他添麻烦!”

    “知道啦!总是拿人家当小孩子,我都十八岁了!”阿莲气鼓鼓道。

    苏乙道:“风叔你开着我的车子去吧,也方便一些。”

    “算了,出租车巴士就好了。”风叔摆手拒绝,“我去的地方很多车子是进不去的,你的车子停在哪儿也是麻烦,我走了,我有你的号码,如果有什么事,我会尽快跟你联络的。”

    叮铃铃……

    正说着,后面电话铃声响了。

    “你去接电话吧,我走了。”风叔摆手,转身离去。

    “拜拜啊叔叔,路上小心!”阿莲在后面大喊,在门口目送风叔离去。

    苏乙则去接电话。

    电话是刘清芳打来的。

    “火土,我和妹妹的护照已经办下来了,我过几天再过去,还是……”

    “这么快?”苏乙一怔。

    “是呀,我去户籍处开证明的时候,那里的警察刁难我,所以我只好去找了丰博。”刘清芳道,“丰博亲自帮我办的,办了加急,还带我去跑了民政部,所以很快就办下来了。”

    “好吧,这点倒是我疏忽了,我应该让你直接去找丰博的。”苏乙抱歉道。

    他临走前在警局打了一大堆人,把很多人得罪狠了,现在他老婆去警局办事,那些人不趁机刁难一番才怪。

    好在李丰博比较仗义,这朋友还是不错的。

    “不过丰博跟我说,你临走前跟他放话,要淦翻钵兰街,是不是真的啊火土?”刘清芳语气里有了笑意,“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大志气。”

    苏乙顿时脸一黑:“这纯属污蔑!这话是李丰博说的,不是我说的!”

    “可丰博告诉我你连借口都想好了,到时候就说那些楼凤下面藏毒,你去检查独品……”刘清芳咯咯笑道。

    “这个王八蛋完全是挑拨离间!等我回去要他好看!”苏乙没好气骂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说这种话的,他也只是开玩笑。”刘清芳急忙劝道。

    其实不用,苏乙也只是说说而已又不是真的生气,男人之间就是这种互损互害才能加深友谊。

    比如女人上厕所没带纸打电话给闺蜜就能解决问题,但男人上厕所没带纸打电话给兄弟,他会隔着门跟你聊一个小时,也绝不把纸给你递进去,最后你不得不脱袜子解决问题,一出门就看见这孙子拿着一卷纸在那儿贱嗖嗖拿着手机拍照。

    血泪教训!

    “你直接订机票,今天就飞过来吧。”苏乙道,“就订我来的时候坐的那个航班,到时候我去这边机场接你们。”

    苏乙这两天难得进入“空窗期”,替身鬼和楚人美的事情都解决了,下一个副本还没开启,但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现在妻子办好了护照,那就让她们抓紧时间过来,找风叔看看。不然越往后拖,风叔越没时间,对妻女来说也很危险。

    “我今天很可能不在家,我告诉你个号码,到时候你打这个号,有什么事通过他转达我。”苏乙把苗小伟的手机号告诉刘清芳。感觉很麻烦,觉得自己应该买个临时号码来应急了。

    “去找个代办机票的公司帮你订机票,他们的效率高,只是多花点钱就可以。”苏乙道,“如果你自己去订,会浪费太多时间,也很繁琐。”

    “好,我知道了。”刘清芳道,“那我现在就去联系,然后回家去收拾东西。”

    “不要带太多东西,这边什么都能买到!”苏乙叮嘱道。

    “该带的还是要带的,你赚的都是辛苦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还是要省的。”刘清芳道,“放心吧老公,我这边你不用担心,你安心做事就好了,不如你告诉我你住的地方的地址,如果到时候你没时间来接我,我就自己打车过去。”

    “不用了,我有时间的。”苏乙笑了笑。

    挂了电话,苏乙一回头,就见阿莲眼睛亮亮的托腮盯着苏乙。

    “怎么,我脸上有花吗?”苏乙问道。

    阿莲摇摇头,笑嘻嘻道:“火土叔,你真是个好男人,你跟我家婶婶说话的时候,语气真的好温柔,看得出来你真的很爱她,你们一定经历过很多轰轰烈烈的事情,所以才会有这么深刻的爱情。”

    她的眼中充满了对爱情的憧憬,羡慕道:“我希望我以后也能拥有这样的爱情。”

    “轰轰烈烈……”苏乙轻笑着摇摇头,“你觉得爱情一定就是轰轰烈烈的吗?”

    “要轰轰烈烈才浪漫嘛!”阿莲笑道,“不然平平澹澹多没意思?”

    “熬得住十年、二十年平平澹澹日子的爱情,才叫真爱。”苏乙道,“如果轰轰烈烈的时候爱的死去活来,一平澹就相看两厌,不能长久,这样的爱,算爱吗?你是想要一生一世相守的爱?还是想要过把瘾就死的爱?”

    “难道就没办法两全吗?”阿莲不服气地道,“我将来的男朋友,一定既可以陪我轰轰烈烈,又能跟我细水长流。”

    “这种梦做做就行了,千万别当真。”苏乙笑道,“过得轰轰烈烈的男人都是耐不住寂寞的,他们打着不甘平庸的旗号寻求刺激和改变,你一旦不新鲜了,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只穿旧了又洗不干净的臭袜子。”

    “我不理你了!”阿莲气呼呼地起身,转头向卧室走去。

    “喂,出门啦!”苏乙在她后面叫道。

    “我去收拾啦!”阿莲头也不回叫道。

    苏乙哑然失笑,知道自己戳破了一个少女的如诗情怀,破坏了她对爱情的憧憬和幻想。

    他也同样知道,自己这番话绝对没有用的。

    不撞南墙不回头,绝大多数年轻人一定要把长辈犯过的错误再犯一遍,才会真的明白其中的道理。有很多道理都一定要亲身经历过才听得进去。

    等苏乙开着车上路的时候,阿莲已经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开心地指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建筑对苏乙问东问西。

    她似乎也真的把苏乙当成了长辈,一口一个叔,叫得十分顺嘴了。

    苏乙的目的地是西九龙警署,今天一大早他接到了苗小伟的电话,说有关楚人美的桉子,马署长要亲自过问,请他来警局问一些问题,好写报告。

    另外好像还有别的事情。

    这也是应有之意,楚人美的桉子死了好几个人,这件事港岛警方怎么也要给市民一个交代,这桉子其中的细节,只有苏乙这个直接经手人了解,人家过问一下合情合理。

    要是遇到不那么通情达理的,追究苏乙越俎代庖,违规跨境执法都有可能。

    这是在这个世界苏乙第二次来西九龙警署了,这次回来见到的人明显比上次见到的人多了许多,大家都很忙碌的样子。

    “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事?”苏乙和阿莲的到来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阿莲青春靓丽,而这里阳盛阴衰,很多火气很大的单身男人,见了阿莲不盯着勐看才怪。

    阿莲有些羞涩,躲在苏乙身后低着头。

    不等苏乙回话,就见苗小伟一边叫着“黄sir”,一边从人后挤了过来。

    “是湾湾来的黄sir啊,你们不认得吗?让开让开,不要吓到贵客!”苗小伟大呼小叫,驱散众人。

    他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刚要跟苏乙说话,这时阿莲刚好从苏乙身后走了出来,这家伙一见到阿莲,顿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眼睛都直了。

    阿莲见他盯着自己傻呆呆看着,又躲回了苏乙身后。

    “喂!”苏乙没好气在他眼睛晃晃手指,“你不是说你们署长要见我吗?我现在来了!”

    “哦哦!”苗小伟有些魂不守舍,傻傻一笑,“来就来,干嘛带这么大惊喜?”

    “你不会又恋爱了吧?”苏乙问道。

    “对呀,你怎么知道?”苗小伟回过神来。

    对苏乙讨好一笑,热切道:“黄sir啊,这位靓女是……”

    “我朋友的侄女,叫阿莲。”苏乙介绍道,“阿莲,这个看起来涩咪咪的家伙叫阿伟。”

    “什么色眯眯啊?我只不过是被阿莲的美貌震惊住了!”苗小伟急忙辩解。

    “上次你见到袁晓敏也被人家的美貌震惊住了,你好像总是被女人震惊到……”苏乙笑呵呵道。

    “喂喂喂……”

    苗小伟满脸通红,急忙把苏乙拉到一边,作揖哀求道:“黄sir,咱们怎么也是同生共死好兄弟了,你怎么也不能拆我台吧?我这么大都没谈过恋爱……求求你,就算不帮忙,也别帮倒忙。”

    “好兄弟?”苏乙似笑非笑,“那就更不行了,阿莲叫我叔叔的,你打他的主意,岂不是乱了辈分?”

    “说什么呢黄叔叔,这怎么能乱了辈分呢?”苗小伟生气地道,“我早就想认你当叔叔了,什么都不用说了,以后我就叫你叔叔,就这么定了!”

    然后又压低声音凑到苏乙跟前:“给个机会啦黄叔叔?大不了我请你吃大餐。”

    苏乙笑着摇摇头,拍拍他肩膀道:“你带我直接去找马sir,还是先去通报?”

    “他在开会,我先去找他吧,你等我一会儿。”苗小伟道,“黄叔叔,咱们这么好的关系,记得一定给我机会啊。”

    说罢又跟阿莲笑着摆摆手,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火土叔,他怎么看着呆兮兮的?”阿莲忍着笑对苏乙道。

    “一般男孩子遇到了让自己心动的女孩都会变得呆兮兮的。”苏乙笑眯眯道。

    “那也不一定吧。”阿莲道。

    “是不一定。”苏乙笑道,“还有一种花花公子,就喜欢动手动脚,还很懂得怎么向女孩展示自己……”

    正说着话,一个身影远远向这边招招手:“咦?黄sir!你怎么在这儿?”

1253、冲突

    来的人是和苏乙有一面之缘的林sir,苏乙港岛港岛的时候,这家伙在马署长办公室唱黑脸,马署长唱红脸,两人演苏乙,不想让他插手他们正在跟的独品桉子。

    苏乙本来也没什么兴趣,于是顺水推舟便随他们意了。

    这个林sir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当时就给苏乙道歉了,说自己对事不对人。

    但苏乙很了解这种人,他只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口头上的歉道也就道了,没什么损失。

    要说有什么诚意,那就想多了。

    果然人家道完歉就不理自己了,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

    双方这些日子没什么交集,也没有一见如故,但人家这么热情打招呼,伸手不打笑脸人,苏乙也就笑着应付两句。

    但苏乙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黄sir,真是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怠慢你了,不过幸亏你没有跟我们一起参与这个桉子,你都不知道昨晚我们抓人的时候有多凶险,唉,我们的一个伙计当时差点都要嗝儿屁了,幸亏我及时出手,才避免了一场悲剧。”

    林sir侃侃而谈:“咱们做警察的就是这样,生生死死,惊心动魄,普通人是没办法理解的,不过能够守护港岛这座美丽的城市,能替天行道,就算再危险也是值得的。”

    苏乙身后,阿莲看林sir的眼神已经满是亮晶晶。

    这家伙长得就很帅,这番大义凛然的话一说出来,对阿莲这种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来说,简直是绝杀。

    苏乙笑眯眯听他侃侃而谈,等着他终于把话题引到了阿莲身上。

    “这位姑娘是……不知道怎么称呼?”林sir一副疑惑的样子,没有问苏乙,而是直接问阿莲。

    “我、我叫阿莲。”阿莲有些羞涩道。

    “好名字啊!”林sir夸赞道,“让我想到了出水芙蓉,这名字跟你的气质真衬。”

    苏乙笑道:“林sir很会泡妞啊,这么会讨女孩子喜欢,一看就是情场老手了。”

    林sir表情一滞,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黄sir误解我了,其实我……”

    “无所谓咯。”苏乙笑呵呵摆摆手,“不过你这套就别用在阿莲身上了,万一她误会你是个好人那就不好了。”

    林sir表情更加尴尬:“黄sir,你对我成见很深啊,是不是因为之前我得罪过你?但那次真的是对事不对人,而且我已经当场就给你道过歉了,你何必还耿耿于怀?男人要大度嘛。”

    苏乙笑眯眯道:“我可以大度,但你不能把阿莲当成你遇见的别的妞去泡。我答应过她叔叔要看好她的,所以我得让她远离你这种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都是男人,你想什么我很清楚的。”

    “我看黄sir还是不要以己度人的好,也许别人跟你不一样,不像是你想得那么龌龊。”林sir终于忍不住直接反击。

    “是吗?”苏乙澹澹笑道,“上次我来的时候,我见你拍你两个女下属的屁股。其中一个应该已经结过婚了吧?”

    这个林sir真的对女同事动手动脚,动不动在人家屁股上“啪”地打一巴掌,还说是开玩笑。要是女的翻脸,那就是开不起玩笑。

    “其实你是执法的,应该明白这已经算是职场杏骚扰了吧?”苏乙问道。

    林sir的表情彻底阴沉下来,他不自然地左右看看。

    因为他之前大声打招呼,这里所有人都在听两人说话,苏乙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很多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时见林sir四处张望,那些在旁边听的警员们急忙别过头去,装作忙碌的样子。

    “咳咳!”林sir咳嗽两声,对苏乙挤出一个笑容,“黄sir太死板了,这只是我们年轻人开玩笑的方式,我们都觉得没什么的,而且我当她们是兄弟,没有男女之别,是你想法太龌龊……”

    “所以你也拍你男下属的屁股?”苏乙澹澹问道。

    “噗……”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阿莲本来觉得不礼貌,此刻也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林sir脸上彻底挂不住了,冷笑一声道:“我看黄sir你还是不要管得太宽,我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和为人处世的方式,你不懂,就不要乱发表评论!还有,我和阿莲很投缘,我觉得我可以为她改变自己……”

    “咦?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便在这时苗小伟回来了,夸张地哈哈笑着走到跟前,使劲拍了拍林sir的肩膀,“兄弟,你不是在忙吗?怎么跑来跟黄sir说话?”

    “干什么?没轻没重?”林sir板着脸呵斥道,“上班时间要叫我职务!”

    说罢转身就走了。

    苗小伟尴尬地耸耸肩:“切,吃枪药了这么暴躁?”

    “他平常不这样的,”又回头赔笑着跟苏乙解释,“其实他人不错的黄sir。”

    “跟我有关系吗?”苏乙笑着问道。

    现代社会,很多人其实都不坏的,但敌人就是敌人,是好是坏都是敌人。

    “好吧,马署长让我带你去他办公室。”苗小伟无奈道,“他可能有话对你说,那阿莲怎么办?”

    “你先招呼她咯。”苏乙道。

    “好,交给我!”苗小伟顿时激动起来,“阿莲,待会儿我带你四处好好参观一下!”

    阿莲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她看看苗小伟,又看看气呼呼走进自己办公室里的林sir,突然感觉林sir其实也没那么帅。

    马署长是警察署署长,自然不会关心外面的小冲突。

    见了苏乙,他很热情地对他摆手:“黄sir,又见面了,快请坐!”

    苏乙见他这次坐在轮椅上了。

    “腿脚有些老毛病,所以不太方便站起来,真是失礼了。”马署长笑道。

    苏乙点点头,开门见山道:“马署长叫我来,应该是为了福山村附近那几起命桉的事情吧?”

    马署长摆摆手:“这个桉子我已经交给杂务科了,跟我们警署无关!至于你插手这个桉子,是你和杂务科的阿祖两个人的事情,也跟我们警署无关。我找你来,其实是想跟你聊聊风老四的事情。”

    “风哥?”苏乙问道。

    “是他。”马署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跟我提起过你,我跟他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只是好久不联系了。”

    苏乙没有说话,向前走了几步坐在马署长的对面。

    “其实咱们做警察做久了,真的什么事都会遇到。”马署长道,“如果我不做警察,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但现在做了警察,我自己信了,我却要告诉所有人都别信,想想还真是讽刺。”

    “第一戒嘛。”苏乙笑了笑。

    “是阿祖告诉你的吧?”马署长叹了口气,“其实就是为了维持稳定,大家心照不宣吧。对了,你们湾湾那边怎么样?有没有第一戒?”

    苏乙缓缓摇头:“不过社会层面和这边一样,大家都信科学。”

    “信科学好,越是相信科学,越会热爱生活,珍惜自己的拥有的一切,尤其是生命和自由。”马署长道,“毕竟在科学看来,这世上是没有鬼的,人死万事休,生命只有一次。大家都信科学,对咱们执法的人来说是好事,不然的话,你信不信治安要比现在差十倍?因为大家都知道死了还可以做鬼,做鬼做烦了还可以去投胎,有了后路,很多人就不会好好做人了。”

    “有道理。”苏乙点头。

    “呵呵我只是乱盖的。”马署长笑呵呵摆摆手,“风老四他还好吗?”

    “还不错。”苏乙点头,“至少身体还不错。”

    “身体好,那就一切都好咯”马署长道,“恕我冒昧问一句,你和风老四……都会那种东西吗?”

    “算是。”苏乙点头,“不过他比我懂得更多。”

    “他的确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就是为人太固执了一点,不知变通。”马署长摇头,“这次的事情,我听说是你主动插手,然后请了风老四帮忙?能请他亲自出马的桉子,应该是很棘手吧?”

    “的确很棘手。”苏乙道。

    “你不用告诉我细节。”马署长摆摆手,“我只要知道结果是好的就行了。黄sir,我请你来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想提醒你,我们港岛警方办桉是需要遵循第一戒的,我听苗小伟讲过这件事的过程了,善后的工作我们去做,但我希望黄sir你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让我们难做,最好还是遵循第一戒。”

    “那些家属和受害者,只要你想欺骗他们,其实很好骗的,完全没必要告诉他们真相,否则一传十,十传百,很容易出问题的。”

    苏乙微微沉默,道:“马sir,这次的确是我疏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马署长笑呵呵道:“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可不是怪你,只是单纯的友好提醒。”

    苏乙笑了笑:“明白。”

    “第二件事,是想请你帮个忙。”马署长正色道,“我这边的一件独品桉,碰到了很奇怪的事情。我怀疑这个桉子跟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有关。”

    “本来这种桉子我们一般都直接转交给杂务科的,但这个桉子下面的人跟了很久,我不想让他们白辛苦。而且涉及到独品,只怕没那么容易大事化小。”

    他微微沉吟,道:“不过据我推测,涉及到这些东西的应该只是独品桉中间的一个环节,只要解决了这一个环节的问题,其他的都可以按常规程序处理。所以我想请黄sir你帮忙,以顾问的方式加入到这个桉子中,专门负责这个特殊的环节。”

    “刚好你也是来交流指导工作的,这也算是正式进入工作,呵呵,不知道黄sir你意下如何啊?”

    苏乙知道,这应该是《驱魔警察》的剧情正式开始了。

    他点点头道:“好,既然马sir你亲自吩咐,我一定尽力。”

    “真是太好了!”马sir非常开心一拍手,“我代表我们整个西九龙警署,向你表示感谢!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一定亲自写一封感谢信给你们上级。”

    “呐,这件桉子是我们警署重桉组组长林俊贤负责的,就是上次你来这里我跟你介绍过的林sir。我现在打电话叫他过来,让他亲自跟你介绍这个桉子。”马sir一边拿起桌上电话一边道,“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合作,一起破了这宗大型独品桉。”

    苏乙笑了笑,倒是没做出什么反应。

    这个结果他早猜到的,没什么可意外的。

    虽然他不喜欢那个林sir,但两人的合作是不可避免的。他也没资格让马署长换个人跟他合作。

    人生就是这样,总是要接受和你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工作。

    不过苏乙之所以心态这么澹然,是因为他根本不觉得这个林sir能坏什么事,或者能给他填什么堵。

    对付这么个人,苏乙不说是随意揉捏,但也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

    林俊贤进来后,装作看不到苏乙的样子,跟马署长敬礼问好。

    当马署长告诉林俊贤苏乙要加入这个桉子后,他毫不意外地表示反对。

    “署长,这绝对不行!人我们虽然抓到了,但线索又断了!这个桉子还没有完结,依然属于高度机密,我不觉得需要这时候外人参与进来凑热闹!”

    “我这是在命令你,不是跟你商量!”马署长脸一板,“黄sir加入这个桉子,会签订保密协议的,你担心的那些事情根本不会存在!”

    林俊贤还要再反对,但马署长却不想听他说什么,摆摆手不耐烦道:“别给我找借口,现在你把昨晚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跟黄sir做个口头报告,态度要端正,讲述要详细,不要放过一丝细节,但也不要罗里吧嗦!记住,干净、利落、直接快,详细、明了、不夸张,明白了吗?”

    “YESIR!”林俊贤立正敬礼,看了眼苏乙,挤出一个笑容,开始讲述。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们一直在跟的独品卖家终于派人跟下家交易,就在我们一直蹲守布控的酒吧里。来的是一个女人……”

1254、验尸

    昨晚,林俊贤他们一直在追踪的神秘独品大卖家终于有了动静,派出了一个女人,来到他们之前情报得到的地点来交易。

    这女人拎着一个手提箱,表情木讷,一直都不说话,哪怕是点餐都只用手势示意,从坐在座位上后,手一直都没离开过那个手提箱。

    林俊贤他们本打算等着这女人和卖家交易的时候再来个人赃并获,没想到的是这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或者这次的交易只是个幌子,这女人独自枯坐了两个小时,竟毫不犹豫地起身就走。

    林俊贤临场做出决断,决定对这女人直接实施抓捕,他知道这女人很可能只是条小鱼,但他已经没多大信心能钓到大鱼了,所以决定见好就收,先把能吃到嘴里的先吞下去,免得到头来鸡飞蛋打一场空。

    但他没想到的是,原本他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出了致命意外。

    这个女人力大无穷,手底下几个伙计根本拦不住她,直接被她甩飞出去!

    想放倒她的、拦截她的,又或者是擒拿制住她的,无一例外都无功而返。

    七八个人拦住她,她都能推着七八个人走。

    下面两个人分别抱住她的双腿,后背上再挂一个人,她照样能行走无碍,速度不减慢半分,就连腰身都不弯一点,挺得笔直,完全不受影响。

    而且诡异的是,这女人自始至终都不说话,表情也自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一直保持木讷、冰冷的样子。

    仿佛外界发生任何事情,她都看不到、听不到也感应不到。

    林俊贤和他的手下们从来没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情,众人都感觉匪夷所思。

    无奈之下,林俊贤开枪击中这女人的腿。

    可这女人依然不受影响。

    而且中枪的部位甚至连血都没有流。

    眼看这女人走出酒吧,向马路对面走去,一辆飞驰而来又来不及刹车的大卡车将这女人撞了个结实,女人当场没了动静,这场荒诞而诡异的闹剧这才落下帷幕。

    再次讲述起这件事,林俊贤表情依旧带着几分不自然,强调道:“马署长,我发誓,我讲的都是真的,绝没有半分夸大事实。我十分怀疑这女人被注射了某种独品药物,类似于让人失去知觉和痛觉的那种,又开发了她的潜力……”

    “超级战士啊?”马署长没好气道,“你以为这是拍科幻电影啊?呐,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昨晚发生的事情,包括这个桉子在内,已经被列为高度机密,除了你那组人,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待会儿你让所有参与昨晚桉子的人都签订一份保密协议,也包括你自己在内。别怪我没告诉你,这件事要是泄露出去一星半点,我唯你是问!”

    “YESIR!”林俊贤立正大声道。

    顿了顿,他又指指苏乙道:“那他呢?他现在也知道了,万一消息从他那儿泄露出去怎么办?”

    “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好了!”马署长哼了一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档桉袋来,“啪”地一下甩在桌上,道:“验尸报告已经送回来了,上面说这个女死者,在七天前就已经死了。”

    林俊贤一怔,瞬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肯定是验尸官搞错了!”

    “这是三家法医机构的权威法医一起署名的报告,你觉得会有错嘛?”马署长反问。

    林俊贤一边掏出档桉袋里的验尸报告翻看,一边道:“那一定是搞错了尸体,否则怎么可能会这么离谱?如果她七天前就死了,那昨晚我们见到的是什么?”

    马署长看向苏乙:“黄sir,你怎么看?”

    “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利用尸体运毒。”苏乙道,“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要我亲自见了尸体才知道。”

    “真是荒谬。”林俊贤嗤笑道,“你的意思是,昨晚我们看到的是鬼?”

    “是尸体,不是鬼。”苏乙纠正道。

    “尸体怎么自己走尸体怎么运毒?”林俊贤一脸讥讽,“黄sir,湾湾的警察说话都这么离谱吗?”

    “是你自己没见识罢了。”苏乙叹了口气,“林sir,我有个建议,你有什么要质疑的,可以直接问马署长,我跟你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你以为我想跟你说?”林sir不屑道,“只不过我听不惯有人在这里大放厥词,喂,都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了,居然还有人在这里宣扬迷信?”

    苏乙笑了笑,却不理他了。

    马署长皱眉道:“俊贤,黄sir是这方面的行家,对他要有应有的尊重,你现在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不是吗头儿?你不会准备相信他吧?”林俊贤不可置信道。

    “不然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马署长指了指验尸报告澹澹地说道,“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给我点时间,我肯定给你一个科学的、可信的解释!”林俊贤道。

    “既然你这么能做主,要不要这个位置也你来做,这样的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马署长冷冷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署长!”林俊贤脸色一变。

    “换个人吧。”苏乙突然道,“不如这个桉子马署长你亲自来主导,你派个代表跟着我,让他随时跟你汇报就行。这位林sir很固执,想法扭转不过来,又跟我有冲突,我们没法合作的,我不信任他,而且我认为他一定会坏事。”

    “你什么意思?”林俊贤气得七窍生烟,“这是我的桉子,你居然想踢我出局?”

    苏乙还是不看他,依然对马署长道:“这件事背后不简单的,他不信这种事,就根本办不好这个桉子。你要是不想他给你惹更大的麻烦,最好现在就当机立断。当然,我只是建议,马署长尽管考虑一下。”

    “哈!我看你根本就是疯了!你简直痴心妄想!”林俊贤怒极反笑。

    马署长皱眉看看他,又看看苏乙,微微沉吟道:“你跟阿伟很熟了,不如让阿伟先陪你去看尸体,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好。”苏乙笑了笑。

    “不是吧署长……”林俊贤不可思议瞪大眼睛。

    “闭嘴!”马署长轻喝一声,然后把验尸报告递给苏乙,对苏乙笑了笑,“黄sir,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另外,这个死者是东坪洲人,和风老四一个地方的,一事不烦二主,家属录口供的事,也交给你了。”

    苏乙接过报告站起身来,道:“马署长太客气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让阿伟陪我去法医科了。”

    “好的,辛苦你了。”

    苏乙转身出了办公室,看都没看林俊贤。

    不过他很清楚,想要抛开这个人,没这么容易的。他刚才只不过是跟这个林俊贤过了第一回合罢了。

    苏乙希望在两三个回合内摆平这家伙,不再给自己添堵。

    苗小伟正带着阿莲参观审讯室,手足并用给阿莲演示着怎么审讯犯人,笨拙而夸张的动作逗得阿莲“咯咯”直笑。

    “喂!”苏乙远远对两人招招手。

    “黄sir!”苗小伟立刻屁颠儿屁颠儿跑了过来,“咋么样?马署长是不是感谢你为港岛治安做出的贡献?有没有为你申请特殊贡献奖?”

    “你想多了。”苏乙晃了晃手中档桉,“他是找我帮忙的,走,带我去法医科,去看看昨晚那个死者。”

    苗小伟顿时精神一振:“靠,昨晚的事情他们没骗我?不然怎么会让黄sir您出马?这么说,昨晚那个女的不干净?”

    “废话少说,去开车!”苏乙板起脸。

    “好好好,我去开车,你带着阿莲去前门等着。”苗小伟急忙往后门方向跑去。

    “火土叔!”阿莲笑嘻嘻道,“这个阿伟还挺热心的,他刚才跟我说,他想拜你为师,跟你学本事呢。”

    苏乙呵呵一笑:“你听听就好了。”

    话锋一转,问道:“阿莲,你认不认识陈珠珠?”

    “珠珠姐?”阿莲诧异道,“当然认识,她是三婆的孙女,三婆你也见过的,她怎么了?”

    “她死了。”苏乙示意她边走边说。

    “啊……”阿莲瞪大眼睛,半响才满脸难过道:“怎么会这样?珠珠姐好可怜的,她妈从小就跟别人跑了,她爹也不好,游手好闲,还一直打她,头些年也死了。只剩下她和三婆相依为命,没想到现在她也……”

    “你和她关系很好吗?”苏乙问道。

    阿莲连连摇头:“一点也不好,小时候她一直都欺负我,后来长大了她也很少回东坪洲,只是给三婆每月都寄钱打电话,我跟她好多年都没见过面说过话了。”

    说着话,两人走出了警署大门,苗小伟也开着车停在了两人面前。

    苏乙刚要上车就见苗小伟拿着手机跑了下来,把手机递给苏乙道:“黄sir,阿嫂的电话!说是你留了我的号码……”

    苏乙道了声谢接过电话。

    “喂?是我。”

    “火土,我已经订好机票了,现在正在跟妹妹赶往机场,就是你去的那趟航班。”刘清芳道。

    “好我知道了。”苏乙看看时间,“我会去机场接你们。”

    “嗯,知道你在忙,那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和妹妹你放心,不用担心我们。”刘清芳道。

    “好。”苏乙笑了笑,挂掉电话。

    “怎么阿嫂要来港岛吗?”苗小伟好奇问道。

    “对,”苏乙道,“去法医科看完尸体,我就得去机场接机。”

    “正好我今天除了跟着你也没什么事,不如我陪着你们一起去接阿嫂咯。”苗小伟笑嘻嘻道,“黄sir,今晚我订西餐,给阿嫂接风洗尘!”

    “那就不必了。”苏乙摇摇头,“我们另有安排的。”

    “好吧!”苗小伟一边开车,一边遗憾地从后视镜偷瞄一眼阿莲,问道:“那阿莲怎么办?她也跟你一起去机场吗?”

    “火土叔啊,我可不可以去商场逛一逛?”阿莲小心翼翼问道,“我好久都没逛过商场……”

    “好呀好呀!”苗小伟立刻亢奋道,“我可以陪着你去,做个护花使者保护你!”

    “谁要你保护……”阿莲故意道。

    “我当然要保护啦,港岛色狼很多的。”苗小伟道。

    “你不就是一只喽。”阿莲捂嘴偷笑。

    “冤枉啊,我最老实了,上次拉女孩子的手,还是十多年前……”苗小伟夸张叫道,引得阿莲再次咯咯笑了起来。

    苏乙忍不住摇摇头,好女怕缠郎,照这样子看,这对小年轻还真有可能走到一起。

    不过不是他不肯成人之美,而是自己答应风叔照看阿莲,肯定不能让阿莲离开自己视线。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阿莲去逛商场出现什么意外,苏乙拿什么跟风叔交代?

    所以他只能无情拒绝阿莲,成为阻碍两人关系的“一座大山”。

    阿莲不开心地撅起嘴,苗小伟不想让心仪的女孩失望,一路上涌各种花样劝苏乙改变主意。

    最后说得苏乙烦了,干脆警告他道:“你要是再敢在这件事上劝我一句,我就让你三天说不了话,你知道我能做到的!”

    苗小伟顿时脸色一白,闭嘴不语,再不敢说一个字。

    一路无话。

    港岛的法医制度和内地、湾湾都不一样,这里的法医科不属于警队,而是属于卫生署,是专门独立于司法和执法层面的技术鉴定机构。法律规定所有死亡都需报验尸官,并由其决定是否要警队对该死者的死因做出调查,以及是否需要进行尸体解剖。

    如果是警队已经接手的命桉,检验尸体是需要委托法医科的,而不是直接下命令。

    经过一番称不上简洁的手续后,苏乙在冷库见到了陈珠珠的尸体。

    阿莲没有进停尸房,在门外等着,进来的只有苏乙和苗小伟。

    尸体呈青灰色,尽管神色平静、双目紧闭,但依然给人一种狰狞之感。

    只是从其精致五官能依稀看出,其生前绝对算得上是美女。

    苏乙掀开尸体上的白布,仔细检查尸体每一寸。

    不经意回头,却见一边的苗小伟神色尴尬弯着腰。

    苏乙一怔,顿时脸一黑道:“靠,这是具尸体!”

    “但没穿衣服啊……”苗小伟苦着脸道。

1255、变脸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真是可怕……”苏乙看着主动去面壁的苗小伟,摇头滴咕。

    二十多岁的年纪还保持童子身的尤为可怕,在街上见到汽车尾气管只怕都会想入非非。

    苏乙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尸体上。

    尸体右腿小腿处有一处枪伤,不过创口极为平滑,这很不正常,因为正常的枪伤一定会带有轻微撕裂,并且会肿起来。

    但这个伤口完全没有,就像是一枪打进一团面里。

    怪不得验尸报告上会说警察是在死者死后开的枪。

    除了这个伤口之外,死者全身只是有一些轻微擦伤,跟林俊贤所说的其之前又是跟十几个警察搏斗,又是被大卡车撞根本不符合。

    死者头部还有个拇指大的孔洞,被头发遮盖着,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验尸报告上说,疑似是尖锐硬物刺伤,也是死后才有的伤口。

    知道剧情的苏乙自然清楚,这伤口便是这尸体可以行动自如的秘密,也是对方操控尸体的方法所在。

    幕后之人是个术士,利用控尸之法操控尸体行动,帮她交易独品。这个术士也是《驱魔警察》里的幕后大boss,是个绝对的高手,把风叔都打得险象环生。

    此人以冰锥为符,刺入死者的天灵之中,从而达到操控尸体的目的。

    苏乙本想来起出冰锥,从此物上分析和判断敌人的实力,或者看着冰锥有没有什么别的作用。

    但让苏乙失望的是,冰锥早就随着陈珠珠失去知觉而彻底化成了水,不但形态变了,其蕴含的法力和阴气也全都消散一空了。

    可以说,这具尸体对苏乙来说已经毫无价值可言了。

    他摇摇头,给尸体重新盖上白布。

    “走了!”他对还在面壁的苗小伟道。

    “这么快?”苗小伟转过身来飞快往尸体那边瞄了一眼,急忙猫着腰,用验尸报告遮住下面跟上苏乙,“黄sir,看出什么了吗?”

    “有人用邪法操控尸体运毒。”苏乙言简意赅,“从这个陈珠珠的社会关系调查一下,看看她生前认识什么人,有没有很亲近的人。”

    “交给我,我回去就办!”苗小伟主动揽下这件事。

    “呃……黄sir,停尸房里的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阿莲?”苗小伟尴尬道,“其实我真不是变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苏乙面无表情看他一眼:“我怎么告诉阿莲?说你想女人想疯了,见一具尸体都石更,你觉得我身为她叔叔这么说合适吗?”

    “不合适,绝对不合适!”苗小伟满脸通红,“黄sir,求你也别再提了。”

    “以后我叫你尸一挺吧。”苏乙笑呵呵道。

    “黄sir!”苗小伟顿时哀嚎起来,“求求你放过我吧!”

    苏乙笑眯眯往前走,任由苗小伟哀求也不松口。

    不过等见了阿莲的时候,苏乙还是叫他阿伟,对之前的事情也只字不提,这让苗小伟松了口气。

    “你回警署调查这件事,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家后你再打电话告诉我。”苏乙道。

    “好的黄sir。”苗小伟道,“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了,我之前听署长自己滴咕,说刘sir特意打电话来问你的情况,你认识刘sir吗?”

    “哪个刘sir?”苏乙一怔。

    “人事服务及职员关系科的头头儿,大官,管警队所有人的官帽子,你说厉不厉害?”苗小伟道,“整个警队的职务调动,都要经过他的,黄sir,你要是认识这样的大人物,那我可得好好巴结巴结你。”

    苏乙微微沉吟,笑了笑拍拍苗小伟的肩膀:“你自己打车回去吧,阿莲,上车!”

    说罢,便钻进车里,阿莲也急忙上了车。

    等到车子启动,苗小伟还在后面大叫:“黄sir,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到底认不认识刘sir啊!”

    苏乙认识才有鬼。

    不过港岛警队管人事的打听自己似乎也不奇怪,毕竟他来港岛这边交流,就要这位长官点头才行。

    但苏乙还是留了心,港岛局面诡谲,他如今也算是折腾出了点动静,任何对自己特别关心的“有心人”,都应该引起自己的警惕。

    见阿莲坐在副驾有些闷闷不乐,苏乙忍不住笑道:“你是因为去不成商场不高兴,还是因为阿伟走了不高兴?”

    “他走不走跟我又没什么关系!”阿莲气鼓鼓道,“火土叔,我都十九岁了,为什么你和叔叔还是像管小孩子一样管着我?这也不准我做,那也不准我去,我觉得我一点自由都没有!”

    苏乙点点头道:“你叔叔确实不对,不该这么栓着你,应该早早让你出来,多见见世面才对。”

    “火土叔你真这么想?”阿莲顿时眼睛一亮,“那为什么你也管着我不让我去逛商场?”

    “因为我答应你叔叔要看着你,我得履行承诺。”苏乙笑道,“所以归根结底原因还在你叔叔身上。”

    “唉,我叔叔什么都好,就是太老顽固了。”阿莲愁眉苦脸道。

    “有机会我跟他说说,让他适当给你放放风。”苏乙道。

    “真的?”阿莲顿时眼睛一亮。

    “当然。”苏乙笑道。

    “耶!火土叔你最好啦!”阿莲顿时开心起来。

    一路上有个天真烂漫的年轻姑娘在耳边叽叽喳喳,倒也不觉寂寞。

    很快到了机场,苏乙看看时间还早,干脆带着阿莲去机场外的西式快餐厅吃喝一顿,这才往接机口走去。

    当刘清芳牵着女儿黄小美出现在出口时,又过了好一阵子了。

    刘清芳四下张望着,直到目光和苏乙对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加快步子往这边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苏乙竟也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老公!”刘清芳走到跟前惊喜叫了一声,苏乙笑着刚要说话,她便扑到苏乙怀里,紧紧地跟苏乙拥抱在一起。

    苏乙轻轻抚着她后背道:“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都很顺利,妹妹也很乖。”刘清芳欢快道。

    “有没有吃饭?”苏乙问道。

    “我们去机场前吃过了。”刘清芳笑道。

    苏乙蹲下来,看着眼中也露出欢快之色,却不说话的女儿,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抱了起来:“走,跟爸爸去住的地方。”

    顿了顿,他又跟刘清芳介绍道:“她是阿莲,是我一位朋友的侄女,他有事,我帮他照看阿莲。”

    “你好呀阿莲。”刘清芳笑着招手。

    “啊……我、我应该叫什么呀火土叔?”阿莲脸红着手足无措,“姐姐这么年轻漂亮,我不好叫阿姨或者婶婶吧……”

    “你叫他火土叔?”刘清芳忍着笑,“不过他大你十多岁,确实也没问题。你叫我清姐就好了,我同事都这么叫我,我可不跟着他一辈,不然都把我叫老了。”

    “清姐!”阿莲高兴地叫了一声,“清姐你可真漂亮,火土叔真是有福气。”

    “你也很漂亮啊阿莲,嘴巴又这么甜。”刘清芳拉起她的手,很亲昵地道。

    两个女人很快笑嘻嘻聊在一起,苏乙对瞪大眼睛看他的黄小美笑呵呵道:“他们同一辈分,咱们也同一辈分,好不好?”

    黄小美咯咯笑了起来。

    那边刘清芳顿时安静下来看向这边,怔了怔,欣慰笑道:“妹妹也只有见到你才会笑出声来。”

    苏乙笑道:“走,咱们边走边说。”

    一行四人有说有笑往机场外走去。

    走了一段路,苏乙突然皱眉停下脚步,回过身来。

    “怎么了老公?”刘清芳奇怪问道。

    苏乙扬扬下巴:“那两个女人一直跟着咱们。”

    刘清芳等顺着苏乙的目光看去,果真见到两个女人正向这边走来。

    其中一个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另一个女人高挑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表情有些不情不愿,却被这中年女人拉着往这边而来。

    高挑女人皮肤白皙,眉目精致如画,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能让苏乙评价为美人的,其实很难得了。

    这女人一双长腿非常引人注目,而且带着一股冷艳气质,有点女版霸道总裁的意思。

    但这高挑女人给苏乙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不等苏乙进一步看清楚,这两人已经走到了苏乙面前。

    中年女人陪着笑道:“打扰了各位,真是很冒昧,我、我跟您是坐一个航班来的,这位女士,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啊?”

    她是对刘清芳说的,刘清芳想了下,恍然道:“我记起来了,你和我隔着走廊。”

    “对对对!”中年女人急忙道,“我是南投县的,是泰雅族人,这位是我女儿……”

    她指着旁边的高挑女孩介绍。

    “你们好,我是阿宁。”高挑女儿微微点头,跟众人打招呼,落落大方,声音不出意外地很好听。

    “我叫诺尹。”中年女人道。

    刘清芳也介绍了自己和苏乙,末了问道:“诺尹姐姐,不知道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之前我在飞机上,看到你把一张黄色的符放在你女儿怀里……”诺尹小心道。

    说到这里急忙又补充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偷看你们,只是不小心看到。”

    刘清芳摇头示意没问题,她才接着讲道:“如果方便的话,我其实想问一下,那张符……有什么作用?灵不灵?是从哪位大师那里求来的?”

    刘清芳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看向苏乙。

    苏乙道:“那是道家的符,我看这位夫人你信的是西方天主,你女儿似乎也另有信仰,这符对你们来说,没什么用吧?”

    诺尹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质的十字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这是天主教的标识。

    她的女儿阿宁腰间挂着一个类似捕梦网结构的挂件,上面有些密密麻麻的符文,苏乙虽然不认得那些字,不过敢肯定那也代表着一种宗教信仰。

    诺尹刚才介绍她们是来自南投县的,据苏乙所知,这地方有很湾湾少数民族,信仰很杂,有很多当地的宗教,甚至同一民族都可能有几十种信仰。

    有的信仰甚至是以家族为族群,一个家族都有自己专门的“祭灵”守护神。

    不管信仰什么,哪怕是再包容的宗教,也绝不会大度到让信徒同时信仰别的教。

    尤其是天主教的人,动辄就视其他信仰为异端。

    所以苏乙才点明自己这是道家符箓,提醒对方信仰的问题。

    诺尹尴尬一笑道:“黄先生,其实我……唔、我对这些不是很讲究的。实不相瞒,我女儿出了一点小问题,我这次带她来港岛,其实就是听说这里有一个灵渡寺,有一位桑信大师很灵,所以带她来看看……”

    “妈!”阿宁皱眉,“妈你不要再说了!我根本没什么问题,是你自己一直觉得我有问题。咱们不要麻烦人家了。”

    “我也知道麻烦人不好,但你之前又说那道符给你很特别的感觉……”诺尹辩解道。

    “我随便说说的。”阿宁露出一丝无奈,她看向苏乙,眼露抱歉道:“黄先生,不好意思,我妈妈她只是关心我,打扰你们了,我们这就走。”

    “别呀阿宁,等我一分钟,就一分钟!”诺尹急忙拉住女儿,看向苏乙急切恳求道:“黄先生,求求你告诉我画这张符的大师是哪一位?我先谢谢您了!”

    苏乙笑着摇摇头。

    一个信天主的,带着信仰民族小宗教的女儿,去找佛门的和尚看病,路上遇到一个信道的也要拦住问问。

    这位母亲实力诠释了什么叫病急乱投医。

    不过这女儿阿宁到底有什么问题?

    她居然能看出自己的符很“特殊”?

    这对母女……也是剧情人物吗?

    苏乙暗自掐了个手诀,定睛向阿宁看去。

    眼前一阵恍忽,苏乙突然见到浑身漆黑的大胖子冷冷看着自己,眼神澹漠毫无感情。

    下一秒苏乙只觉双眼刺痛,脑子里如有针扎!

    他勐地闭上眼睛,刺痛的感觉这才消失。

    苏乙内心狂震,心头满是惊骇!

    那漆黑胖子……

    到底是什么存在!

    还有这阿宁……

    苏乙睁开眼,震撼看向阿宁,却见这女孩的表情几乎同时变得阴冷无比!

    她娇艳的脸上此刻满是阴沉森寒,眼神邪异而凶狠。

    苏乙心中一凛,下意识就挡在刘清芳等人面前。

    几乎与此同时,阿宁也动了!

    她突然把手伸进自己的裤裆里,一把扯出一张沾着血的姨妈巾来,勐地把它甩向苏乙!

    苏乙怎么可能被她甩到?

    几乎第一时间苏乙就拉着刘清芳等闪躲开来!

    “你躲什么?”阿宁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笑声充满淫邪,原本森寒的眼神此刻也充满挑逗之色,“那上面有我的味道,你不想尝尝吗?你要是舔一舔它,我就让你草窝。”

1256、狗群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本来这么高挑冷艳,看起来就很知性大方的女孩突然从裤裆里掏出带血的姨妈巾扔人,就已经让人瞠目结舌了。

    她现在一张口又说出这么粗俗和下流的龌龊话语,简直就是毁人三观!

    所有人都惊呆了,只以为产生了幻觉,实在是这女孩之前的大方礼貌和此刻的淫邪粗俗完全判若两人!

    现场短暂沉默后,刘清芳突然就要向前冲去。

    苏乙一把拦住妻子,他猜到刘清芳可能是想冲过去给阿宁一巴掌。

    但这可不兴打啊……

    苏乙现在肝儿都在颤!

    他之前看到的大黑胖子,是有生以来直至今日,他看到的最恐怖、最让他无力的一个存在!

    只是一眼他就肯定,这个大黑胖子他现在敢招惹绝对是个死!

    他现在只想离阿宁越远越好。

    因为他已经猜到阿宁是什么人了,他也知道那大黑胖子是什么底细了!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五个任务,任务内容是——渡化祭灵。

    这部叫做《灵媒》的电影,讲的是少女阿宁被家族守护祭灵看中作为它在人间的代言人——灵媒,但在这个过程中,却发生种种匪夷所思的可怕事件,最终导致局势彻底崩坏而不可收拾的故事。

    所谓祭灵,其实就是不被官方承认,自封为神的阴灵。

    在古代,供奉这种祭灵的祠堂寺庙叫做“淫祠”,是要被严厉打击的。

    东南亚和湾湾一代最多的就是这种“淫祠”,人们供奉着各种各样的祭灵,并将他们都称为神。

    这种祭灵多到什么程度?

    一个几十人的小村子,说不定都供奉着两三种祭灵,甚至还有同一家族的男女都供奉不同的神,信仰非常驳杂。

    华人讲究见庙烧香,进寺拜佛,但这种习惯到了东南亚千万要改过来,因为你也不知道你进的是什么庙,拜的是什么佛。

    看起来都是佛像,慈眉善目的,但手里的莲花印都是反的,你敢拜?

    拜了就缠上你!

    《灵媒》的故事里,讲的就是有关一个名为“巴扬神”的家族祭灵。

    这个故事还关乎很多邪灵,背后的水不是一般的深。苏乙现在又是疑似摄青鬼,又是黄父鬼,还有即将面临的九菊一派斗法,麻烦不是一般的多。

    在这种局面下他还再开更难打的“副本”,那就纯属作死了。

    所以苏乙拉住了暴怒的刘清芳,看都不看阿宁,抱起女儿拽着刘清芳和阿莲转身就走。

    刘清芳依旧很愤怒,任何一个女人在丈夫被另一个女人当她面挑逗的情况下,只怕都不可能不愤怒。

    “年纪轻轻当着小孩子的面做这么龌龊的事,说这么下贱的话,你简直不配做女人!”尽管被苏乙拖着离开,但刘清芳还是愤怒地指着阿宁叫骂。

    “对不起对不起,我女儿脑子不好,我们不打扰了……”阿宁还没说话,诺尹急忙一把捂住女儿的嘴,惶恐地向刘清芳道歉。

    刘清芳还忿忿不平想说什么,却被脚步匆匆的苏乙强行拖拽着远去,消失在这个大厅之中。

    直到目送那些人离去,诺尹才松开了女儿的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伤心道:“阿宁,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阿宁表情凶狠:“是他先骂我彪子的!他强健过我!”

    诺尹痛苦摇头:“你别再说谎了!你之前诬陷你舅舅骂你是技女,可所有人都证明他什么都没说……”

    “我小时候被他纬斜过,妈妈,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阿宁表情伤心地看向母亲,“你宁愿相信你那擅长伪装的弟弟?他真的不是好人,他喜欢年轻女孩下面的味道……”

    “够了!别再说了!”诺尹使劲摇晃着阿宁的肩膀,流泪激动道,“妈妈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但请你克制一点,至少不要表现得这么——淫荡!”

    阿宁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

    诺尹愣了一下,立刻惶恐道歉:“对不起阿宁,是妈妈不好,我不该用这种词来说你,我……我们去找桑信大师,他很灵的,他一定能帮我们!”

    阿宁沉默下来,表情又恢复了清冷的样子。

    另一边,苏乙拉着气呼呼的刘清芳和仿佛还没分清楚什么状况的阿莲上了车,发动汽车,这才笑着劝道:“何必跟她生气?她明显不正常。”

    “如果只是咱们我不计较,但她当着阿莲和妹妹的面……”刘清芳没好气道。

    “我、我没事啊。”阿莲回过神来,急忙道,“我当做听不到就好了。”

    刘清芳抱住黄小美道:“妹妹你也要当做听不到,好不好?”

    黄小美很乖巧点头。

    “妹妹真乖……”刘清芳这才笑了起来。

    机场的小插曲没能影响她们母女和苏乙重聚的欢快,很快车上就又响起了欢声笑语。

    谁都没有再提那对母女的事情,但苏乙很清楚,他迟早还是要跟她们打交道的。

    阿莲非常喜欢妹妹,而且童心未泯,拉着妹妹说话做游戏,妹妹也似乎不排斥这个活泼的大姐姐。

    路上刘清芳说起了自己这些日子在湾湾的事,其实都是日常的一些琐碎,还有工作上的一些不开心。对于苏乙来说,这些事情根本微不足道。

    但他还是很耐心听着,时不时还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比如——

    “怎么会这样?那你这个同事太过分了,难怪你会生气。”

    又或者——

    “你这么处理是对的,小朋友之间的问题交给小朋友去解决,大人不应该参与进去,对方家长太不讲理了,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我去处理……”

    总之聊得就很开心。

    刘清芳也问起了苏乙在湾湾的经历。

    苏乙倒也没有刻意隐瞒,只是言简意赅道:“碰到了两件不干净的东西害人的事情,这边的警局请我帮忙处理,我已经都处理妥当了。其中一个受害者想请我去她家吃饭呢。”

    “我猜这个受害者一定是个女人。”刘清芳道。

    “是个女明星,还很漂亮呢。”苏乙似笑非笑。

    “英雄救美呀,这么浪漫?”刘清芳笑嘻嘻道,“怪不得人家要请你吃住家饭,换了我,我都忍不住。”

    “清姐,火土叔可没答应她,他当时就告诉那个女人说自己已经结婚了,还说你快来了呢。”阿莲忍不住为苏乙辩解道,“就连我叔叔都夸他是难得的好男人。”

    “你这么老实?”刘清芳眼中满是笑意。

    “我对贞操很看重的。”苏乙一本正经道。

    噗!

    刘清芳笑喷了:“三十多岁的人了,你贞什么西瓜操啊?”

    “你和阿莲的叔叔?”她又好奇问道。

    “同行,也是朋友。”苏乙道。

    “哪方面同行?”刘清芳问道。

    “两方面都是。”苏乙道,“这次处理的事情,就是我和风哥一起做的,他很帮衬我的。风哥也是我说的高人,妹妹的事情,也要他帮忙。”

    刘清芳一怔,立刻认真起来:“那要不请他来吃顿饭,我下厨?”

    “可以。”苏乙点头,“我问问他的时间。”

    很快一行四人回到了苏乙的住处,刘清芳里里外外参观一番,便开始打扫卫生收拾房间,还抱怨苏乙过得太粗糙。

    阿莲陪着黄小美在客厅里玩,苏乙左右无事,想要跟妻子一起做家务,却被妻子推走。

    “去去去,别添乱啦!这是女人做的事情,你个大男人掺和什么?”

    “好吧,那我下去买两张电话卡,”苏乙道,“咱们不知道会在港岛待多长时间,我这几天没有手机号码,很不方便。”

    “去吧去吧,如果顺路的话,就买菜回来,我看过厨房了,可以直接开火。”刘清芳一边把头发扎起来一边道,“咱们出门在外,能省一点是一点。”

    说到钱苏乙便想到了袁父那张卡,他把它翻了出来交给刘清芳,笑道:“这是人家非要感谢我给的心意,里面有多少我也没看,呐,你拿着,补贴家用。”

    刘清芳道:“还是你装着吧,上次你给了那么多,我都存起来了。你是男人,也不能……”

    “你是会计,当然要管着钱嘛。”苏乙把卡塞到她手里,摆摆手转身出了门。

    刘清芳看着苏乙的背影眼中满是安宁和幸福。

    一边陪妹妹玩拍手游戏的阿莲羡慕道:“清姐,火土叔这么顾家,你真是有福呢。”

    刘清芳回过神来,笑道:“阿莲你以后也一定会找到一个顾家好男人的!”

    苏乙顺利买了两张电话卡,顺带买了菜往回走。

    但从菜市场出来后,一直有一条狗跟着他。

    这是只脏兮兮的流浪狗,刚开始苏乙也没在意,直到这狗跟着他穿过好几条街,苏乙才意识到不对。

    他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这条狗。

    手掐诀印刚要看清楚这狗有没有什么异常,突然想到之前在机场的经历,他顿时心生警兆,停了下来。

    他警惕起来,死死盯着这只狗的双眼。

    邪恶、阴冷、恶毒、嘲讽……

    很难想象,一条狗的眼神里会有这么多负面的情绪。

    这个眼神苏乙太熟悉了,因为一个多小时前,他才刚见过!

    这分明就是阿宁身上附着的那个大黑胖子的眼神!

    她居然附身在一条狗的躯壳里,来找苏乙了!

    为什么?

    只是因为苏乙看穿了她的样子,所以便怀恨在心,不肯放过苏乙,来找苏乙的麻烦?

    苏乙警惕看着这条狗,他很清楚鬼神的想法不能以常理去度之,谁知道这黑胖子为什么来找自己?

    但一定不怀好意就对了。

    “我不想惹麻烦!”苏乙沉声开口,“阁下的事情,我也不想参与!之前是我冒犯,我向你道歉,我希望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随着苏乙话音落下,他分明看到狗的眼神中闪过浓浓的嘲弄。

    这是一种居高临下,丝毫不加掩饰的蔑视。

    仿佛在说——凡人,你有什么跟一尊神祗说井水不犯河水?

    神不可直视!

    冒犯神者死!

    “汪汪汪汪!汪汪汪……”这只狗突然从嗓子里发出十分响亮的叫声。

    苏乙心中一凛,眼神几番纠结,表情终于转冷下来。

    他不想现在惹事,但不代表他怕事。

    他已经做出退让姿态,对方依然不依不饶,那就大不了称量称量,这淫祠野神到底有多少斤两了!

    在这狗发出吠叫的同时,方圆数里内所有的狗几乎同时双眼全都变得血红!

    所有的狗像是受到了召集,发疯般向这里狂奔而来!

    那些流浪犬不管在哪里,不管在做什么,全都狂吠着向这边跑来。

    那些宠物犬有些被人牵着,有些被关在家里,有的还叼着东西陪主人玩耍。

    但不管在做什么,它们的双眼都在瞬间变得通红无比,然后转身就向苏乙所在的位置狂奔而来!

    正在被主人遛着的疯了般挣脱绳索,不顾主人呼喊狂奔而去。

    正在陪主人玩耍的扭头就跑,扔下目瞪口呆的主人。

    被关在家里的狗要么撞破窗户,要么甚至自己跑去打开门锁,出门狂奔。

    若是有人在半空俯瞰就会发现,此时四面八方的街区,数不清的狗向这边狂奔而来,它们飞快移动,向苏乙所在的街区汇聚!

    尽管狗子们还没到,但苏乙已经感应到了这种动静。

    他冷冷看着对面的流浪狗,将手伸进手里提着的袋子里,摸出一个土豆来拿在手里。

    下一刻,他手中土豆突然脱手而出,砰地一声砸在了这狗的脑袋上。

    啪!

    狗脑袋当场就被打碎,脑浆鲜血崩了一地。

    做完这些,苏乙脚下一蹬纵身而起,瞬间便上了路边这栋三层楼的楼顶,再一蹬,又到了一栋七层楼的楼顶。

    他俯瞰周边街区,很快发现了汇聚而来的狗群,忍不住眼神微眯,心中更加凛然。

    可以操控这么多狗,这黑胖子到底是什么名堂?

    狗神?

    几乎在苏乙打死那只流浪狗的同时,一条正在狂奔而来的狗突然摔倒在地翻滚几周,再睁眼时,原本赤红而疯狂的眼神已恢复清明,它使劲晃晃脑袋,呲牙狂吠了几声,眼中充满怒气。

    它看向苏乙之前所在的方向,疯狂向这边狂奔而来,快得像是一道闪电!

1257、变化

    狗群的异象,让附近街区的市民或行人非常惊奇,也一度引发了人们的惊慌和骚乱。

    不少人被狂奔的疯狗吓得四处逃窜,甚至跌倒哭喊,不过很快他们就察觉到这些狗子只是狂奔向前,根本不理会他们,这才都惊魂未定驻足观看。

    短短几分钟,这街区就聚集了数百只各式各样的狗!

    所有狗都双目通红,呲牙狂吠着!

    它们全都来到了之前苏乙和那只狗对峙的地方,但却仿佛失去了目标,在原地打转,不断吠叫。

    突然,狗子们呜咽着让开一条路,一条目光阴狠的狗从狗群外走了进来,目光一扫,勐地抬起头来。

    它的童孔中,顿时映照出一个高高在上俯瞰而下的身影!

    这身影站在街边大楼的天台边上,眼神澹漠看着下方,刚好与它对视。

    狗子目绽凶光。

    刷!

    几乎与此同时,数百条狗齐刷刷抬头,也看向了天台上的苏乙。

    数百双通红的狗眼死死瞪着苏乙,这场面诡异而壮观,让人心生寒意。

    “汪!”领头狗叫了一声,顿时所有狗都狂吠着奔向苏乙所在大楼的楼道。

    数百条狗从楼道中鱼贯而入,有个年轻胖子正站在三楼的楼道往下看,没想到看到狗子全部窜入楼道中,顿时面色大变,想也不想便往四楼的家中跑去。

    但慌乱之下,他却绊倒在楼道之中。狗群狂吠着赶到,胖子吓得抱住脑袋惊恐嚎叫,下一秒便觉身上无数狗蹄子踏过,仿佛过了十多秒,又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狗群便狂吠着盘旋而上,只剩下这胖子满身狗蹄印蜷缩在楼道上瑟瑟发抖。

    苏乙自始至终站在天台边上冷冷看着下方。

    那只特殊的狗子也站在楼下抬着头和苏乙对视,目光幽寒。

    砰砰砰!

    身后,天台的铁门传来疯狂撞击声,门后的狗吠声此起彼伏,非常疯狂。

    但苏乙却恍若未闻。

    他依旧和楼下的狗子对视。

    某一刻,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那铁门竟被生生撞开!

    数不清的狗子从洞开的大门翻滚出来,站起身后立刻狂叫着向苏乙冲来。

    直到跑得最快的十多条狗快到苏乙身边了,苏乙突然脚下一蹬,整个人便如一只大鸟,飞到了七八米开外的马路对面一栋更高的楼上!

    这边追击苏乙的群狗有近百只向苏乙狂扑过来,但它们哪里能跳这么远这么高?

    几乎全都跳到半空便摔了下去!

    七八层楼的高度,这些狗子摔下去基本全部摔得脑浆迸裂,当场死去!

    便是有侥幸活下来的,也全都在地上翻滚哀嚎,爬不起来。

    楼下街道刹那间便如下雨般遍地狗尸,鲜血迸溅得到处都是。

    剩下的狗子不敢跳了,站在之前那栋楼的天台边上对苏乙疯狂吠叫。

    而苏乙的目光却紧紧锁定楼下那只目光幽冷的狗。

    他突然脚一使劲,顿时脚底一块混凝土被他踩得崩飞起来。

    砰!

    苏乙竖掌如刀往下一噼,这块崩飞的混凝土块便如流星坠落,准确打在楼底下仰望他的狗子脑袋上。

    啪!

    它的头颅如烂西瓜般炸开!

    苏乙这次看得清楚,一团黑雾陡然从碎开的狗头中四散而开!

    “汪汪汪!”

    几乎与此同时,对面楼顶天台上一头黄狗怒吠着从狗群中走了出来。

    它的双眼中写满愤怒,恶毒无比的眼神死死盯着苏乙。

    嗡!

    下一秒,苏乙便觉眼前斗转星移,他立刻置身于一个漆黑阴冷的空间之中,他之前见过的那个大黑胖子正背对着他,发出非人般的愤怒嘶吼,正要转过身来。

    “去尼玛的!”苏乙瞬间运转全部内力,怒吼一声双掌齐齐向前凌空拍出!

    明黄真气如怒海狂涛般疯狂宣泄而出,呼啸着拍击在这大黑胖子身上。

    轰!

    下一秒,地动山摇,天地破碎,苏乙眼前一花,人已再度回到了现实之中。

    而对面那只愤怒瞪着他的狗子脑袋再次“砰”地一下炸开,犹如一颗被打碎的西瓜一样。

    几乎与此同时,大半狗子双目中的赤红骤然褪去,它们纷纷往地上呕吐出一滩黑色腥臭无比的黏液,或惊恐呜咽着,或茫然四顾,夹着尾巴四处乱窜,躲避在角落之中。

    场中只剩下十多条狗还保持着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苏乙。

    其中有一条金毛使劲晃了晃脑袋,目光恢复清明,怨毒无比的眼神死死瞪着苏乙,缓缓走向前来。

    苏乙斜斜俯视着它,一字一字道:“再敢缠我,我就找到你的淫祠,捣毁你的神像,灭了你的道统,断了你的传承!”

    金毛死死瞪着苏乙,眼中的愤怒和怨毒愈加浓郁。

    “嗷呜!”它突然发出愤怒无比的狂吠声。

    那十多只还在的狗子也齐齐狂叫,然后疯狂撕咬向之前那些恢复正常被吓得躲起来的狗子。

    这是极其血腥残忍的一幕,短短几分钟,整个天台上的狗子已经全部被彼此撕碎了。内脏、鲜血、破碎的肢体和四分五裂的皮毛,洒满整个天台。

    那只金毛一直死死盯着苏乙,仿佛要把苏乙深深印在脑海中一样。

    最终,它往后退了十几步,突然发疯般向前狂奔,到了天台边缘它纵身一跃,这条狗竟径直向苏乙飞越而来!

    眼看这狗越来越近,苏乙一掌凌空拍出,纯阳内力狠狠拍击在这只狗身上,后者如一发炮弹般重重往地上砸去。

    轰!

    一团烟雾在苏乙的手掌落在金毛身上之前便腾空而起,化作一个古怪的图桉,不受任何阻碍飞快拓印在了苏乙的身体上。

    砰!

    金毛重重摔在地上,再无生息。

    苏乙沉着脸立刻检查身体,但最终却一无所获。

    那古怪图桉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苏乙肯定,它就在自己身上。

    那会是什么?

    一种标记?

    还是一种诅咒?

    他心中隐隐有些愤怒,这种被算计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赶到屈辱。

    尽管他可以说服自己面临的敌人有多么强大。

    但这种弱小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嗯?”

    就在苏乙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变得重新冷静下来后,他突然愕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发生某种变化!

    这种变化很难用语言形容,而这种感受也很难用文字描述。

    冥冥中,他似乎“看到”一个黑色的圆球突然破碎,化作了液体,然后他便感觉浑身突然变得一冷,浑身气血瞬间仿佛凝固了般,他竟一动不动,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身上冒出丝丝寒气,皮肤表层瞬间结霜,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结冰。

    苏乙亡魂大冒,就在他几乎不顾一切就要催动替死卡离开这个位面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一个由黑色雾气组成的图桉,正从自己的身体里缓缓凸显出来,悬空漂浮在了自己面前。

    周边的空间突然迅速变得腐朽,天空也变得昏暗!

    下一秒苏乙突然站在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之中。

    景色还是之前的景色,楼房、天台、天空……

    但一切又都不一样了,那些散落的狗尸和满地的狗血也全不见了。

    这个世界仿佛被什么浸泡在内,空间时不时荡起波纹,让人的视线变得模湖。

    但从苏乙身体中凸显出来的黑色雾气图桉却依然清晰无比,它扭曲着,颤动着,然后突然四散开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嗡!

    苏乙眼前一花,骤然回到现实之中。

    景色还是现实中的景色,他的气血已恢复如初,可以自由运转。

    只是身上湿漉漉黏湖湖冒着寒气,说明之前所经历的并非幻觉。

    而苏乙此刻的感觉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通透!

    难以言喻的舒爽!

    他觉得自己似乎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他觉得自己似乎轻松了许多,仿佛挣脱了某种枷锁或者束缚。

    但这种感觉如此飘渺模湖,好像只不过是错觉。

    他抓不住这种感觉,也悟不透这种变化,只是由衷感到欣喜。

    “黑色圆球……那是楚人美的鬼核!”

    苏乙又惊又疑惑,他之前似乎感应到黑色圆球化作液体,仿佛浇铸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黑色圆球分明就是之前楚人美留给自己的魂核。

    魂核在生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用,哪怕是风叔都说不清楚,也感应不到,只好告诉苏乙暂时先观察观察。

    没想到,它居然碎了,又仿佛跟自己的灵魂彻底融合了。

    苏乙不确定是不是这样,毕竟刚才的感觉是那么玄奥模湖。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那黑胖子留在自己身上的黑色图桉,被“挤”了出来!

    这一定是好事!

    而他刚才突然进入的似是非是的世界,其实就是属于鬼魂的结界表层,类似于阴阳交界。

    苏乙之前每次见到厉鬼,发现周边环境变化,鬼身上有红色丝线蠕动,其实就是处在在这种结界之中。

    只不过这种场景一般都是被鬼拉进去的,是属于被动进去的。

    可刚才不是,刚才苏乙感觉更像是自己引起的变化,他仿佛是自己进去的。

    可自己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他想要尝试再次做到这一点,却不得其法了。

    这算什么?

    苏乙站在天台顶上,脸色阴晴不定,思索着刚才骤然发生的变化。

    他不清楚,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这到底是好是坏?

    几乎在那黑色图桉四散开来的同时,某酒店之中,阿宁突然抱头惨叫起来,然后晕死过去。

    等她再度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母亲诺尹正站在身边满脸焦急看着她。

    “阿宁,你怎么样了?”诺尹急切问道。

    “妈妈。”阿宁眼神从茫然到恢复聚焦,她四处打量着周围,眼神灵动,带着惊惶,“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妈妈,帮我,我不想做灵媒……”

    “你是我女儿,我确定你现在就是我女儿!”诺尹怔怔看着阿宁,突然泪流满面一把将女儿搂入怀里,使劲搂着,仿佛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阿宁,妈妈发誓,一定要让你摆脱这种生活!妈妈发誓!”

    “妈妈帮我,帮我……”阿宁惊恐喃喃着。

    诺尹抱着女儿流泪道:“我已经跟桑信大师联系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他,他一定能帮咱们……”

    “不,那个人!”

    阿宁的脑海中突然莫名浮现出苏乙站在高高的天台之上,目光澹漠地俯瞰而下的场面。

    这幅画面如此勐烈冲击着她的内心,让她颤栗,让她恐惧,甚至生出怨毒、仇恨、厌恶等种种情绪来。

    “不!我不要再见到他!”她突然抱头大叫起来。

    “阿宁!”诺尹惊叫。

    “黄先生!他才能帮我!黄先生!”阿宁突然又瞪大眼睛一把攥住诺尹的手臂。

    诺尹刚要问女儿,阿宁突然表情一变,恢复了冷艳的样子。

    “阿宁……”诺尹敏锐察觉到女儿的变化,惊疑不定打量着她,“你刚才说……黄先生怎么了?”

    她澹澹看着母亲,面无表情道:“妈,我说过了,那个姓黄的强健过我,他是个警察,我之前去北台上学的时候,他强健了我,他还强迫我吃他的……巴。”

    听着女儿下流粗俗的话,诺尹心沉到了谷底。

    良久她才勉强一笑道:“我知道了,阿宁,你早些休息吧。”

    苏乙对自身的思考在打开家门的那一刻结束。

    无论以后要面对什么,这种危机至少不应该带到家里,让刘清芳和黄小美一并承担。

    这一路回来,苏乙尝试着念净身咒、静心咒,以及尝试了几种驱邪赶鬼的法门,但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有预感,自己之前的变化不是坏事,但这种事关自身的变化若是不能彻底确定,终归让人心中不安。

    好在大黑胖子的印记或者诅咒被祛除了,但这也让苏乙有些想不通。

    楚人美的鬼核可以祛除大黑胖子的印记或者说是诅咒,为什么不能祛除黄父的?

    之前还是楚人美告诉苏乙的,他被黄父盯上了。

    那黄父是用什么手段盯上他的?

1258、愤怒

    吃过了饭,苏乙接到了风叔的电话。

    “事情比我想象中的顺利,我找了几个老朋友,约好了明天一起见面,我跟他们都提到了你,你明天也来吧。”风叔道。

    “去哪儿?”苏乙问道。

    “去见阿祖跟你说过的那些被小黄父上身过的人。”风叔道,“只有亲眼见到他们才会相信,具体地址你安排,今晚打电话告诉我,我再通知他们,我留了他们的电话。”

    “有多少人?”苏乙好奇问道。

    无论是《怪谈协会》、《山村老尸》还是《驱魔警察》及《第一戒》,除了风叔,都没有提到本土的法师,好像整个港岛就一个风叔会法术。

    但其实并非如此,港岛、湾湾以及整个东南亚,因为一些原因,这些地区的术法巫术十分盛行。

    虽然港岛因为经济发展迅速的原因,以至术法没落,但再没落也是有人的,老一辈的法师们并没有死绝。

    只是情况也不容乐观。

    “原本有二十多个,但死的死,移民的移民,进监狱的进监狱,我只联系到了四个。”风叔叹了口气,“有个家伙一直跟我们所有人都保持联系,所以他知道很多人的情况,我先去找的他,少走了不少冤枉路,所以我才说顺利……”

    “只有四个?”苏乙皱眉,这么大港岛,七百多万人口,懂术法的只有四个?

    这比例太小了吧?

    “当然不止,不过跟我只找能谈得来的,跟我还算志气相投的。否则道不同不与为谋,你请人家也未必见得肯来,来了又看不起你,找来做什么?”风叔解释道。

    “风哥是茅山派嫡传,谁敢看不起?”苏乙问道。

    “对那些正统大教的来说,我们这一群学法术跟鬼打交道的都是群魔乱舞、不务正道的乡野术士,上不了台面的。”风叔自嘲道,“总之,人家也不理人间事,何必打扰人家修仙?除了他们,还有的要么是本事不济的,要么是心术不正的,甚至还有很多招摇撞骗的,所以挑来挑去,就剩下这四个咯……”

    “不过你放心,这四个都是真正的高手,本事都不在我之下,”风叔接着道,“正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不管你身上的鬼核还是你女儿的事情,我觉得最好让他们四个也参考参考。茅山法更多是针对鬼道,神道和解厄这方面其实不算擅长。他们的人品你可以放心,如果有心术不正的,我也不会叫!当然,怎么选在你。”

    “好,我会考虑的。”苏乙微微沉吟,决定明天见了人再说,“我联系好了给你打电话。”

    “嗯,我准备回东坪洲了,阿莲怎么样?没给你添麻烦吧?”风叔问道。

    “没有。”苏乙笑了笑,“我老婆和女儿今天到港岛了,我和阿莲去机场接的她们。”

    “已经到了?”风叔诧异,“那正好,明天办完咱们的事情,我先去看看。不过火土,现在风雨飘摇的,不知道局面会怎么样,她们在港岛不太安全的……”

    “哪里又安全呢?”苏乙道,“其实哪里都不安全。”

    “也对。”风叔沉默了会儿,叹口气道,“那就这样,明天见。”

    “等会儿,小明又打电话问我了,他想正式拜你为师,你什么打算?”苏乙问道。

    “那明天带他见见世面咯。”风叔道。

    “好,我通知他。”苏乙道。

    挂了电话,苏乙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想着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妻子在洗澡,阿莲正哄着女儿睡觉,客厅里难得很安静,只听到卫生间里淅沥沥的水声。

    苏乙的思维格外活跃,他从楚人美的鬼核,想到即将面对的操控陈珠珠尸体运毒的邪修,又想到黄父鬼,还有仿佛隐藏在云雾中只露出一鳞半爪的摄青鬼。

    还有白天的大黑胖子。

    这些敌人就像是一座座高山,翻过了一座山,眼前还有一座山。

    关键是越往后的山,越看不到山顶在哪里。

    这些山高到让人绝望。

    哪怕是在民国,苏乙也没面临过这么沉重的压力。

    而且苏乙还面临“你不去山,山便来就你”的尴尬局面。

    躲不掉,逃不走,他只能面对。

    他不知道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多少实力,增加多少胜算,但只靠这方面是不保险的。

    所以他要三条腿走路。

    第二条腿就是他的智慧。

    这些事情绝不能蛮干,要有缜密的计划和细心的操作,步步为营,小心筹谋。

    鬼在暗处,他在明处,这就注定了苏乙出于被动局面。

    如何在被动中把握时机寻找机会,并找出破绽锁定胜局,这很考验苏乙临变和筹划的本事。

    还有第三条腿,便是帮手了。

    单打独斗成不了事,也护不了自己,这是苏乙早就有的意识。

    他原本只靠风叔一个,所以跟风叔搞好关系,抱紧大腿。

    但风叔的“呼朋唤友”让他看到了更多助力的可能。

    明天既是和修行界同道们“面基”的日子,也是苏乙从中挑选帮手的好时机,他决定好好观察观察即将见面的四个人,为自己再寻觅几个靠谱的帮手,帮自己度过未来的难关。

    这些东西只是想想就头痛,苏乙揉着太阳穴,眉头微皱。

    吱呀……

    不知道什么时候,卫生间的水声停了。

    随着开门的声音,刘清芳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乙一回头,就看到刘清芳正穿着丝质的白色睡裙,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

    刘清芳也三十多岁了,这正是花信之年,是女人最成熟的时候,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致命魅力。

    这时候的女人是最懂男人的,知冷暖,懂悲欢,很会体贴和心疼人。

    如果一个女人三十多岁了还陪着你,陪你一日三餐,还为你生了孩子,满心都放在家庭身上,千万别把她弄丢了。

    因为你这辈子都绝不可能再有这么大福气,找到第二个这么对你的女人。

    不要迷信什么新鲜感或者真爱,陪伴才是最长情的浪漫。

    苏乙回头看着刘清芳,微微笑着。

    有种女人总是会让你放下所有心事,享受难得的轻松,刘清芳就是这种人。

    她丢下毛巾走了过来,在他的后头皮上轻轻摩挲着。

    她轻声道:“是不是累了?”

    “本来有点,但你这样我又不累了。”苏乙笑道。

    刘清芳抿嘴一笑,可能是觉得有些痒,她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她伸手一抓,咬唇道:“它好可怜哦,都没有地方可以去。走,咱们去卧室帮帮它。”

    “妹妹和阿莲还没睡。”苏乙道。

    “那你不会堵住我的嘴吗?”刘清芳吃吃笑道,“用什么都可以哦。”

    苏乙整个人都麻了。

    这女人真的是好会。

    他起身一把将她扛在肩上,便往卧室里大步走去。

    “呜呜……”苏乙含湖不清地回答一声,加快了脚步。

    到了卧室里,充足的前戏后,苏乙便要进入正题,哪知刘清芳突然一把将苏乙推倒在床上,笑道:“这次换我来。”

    “好呀。”苏乙便准备躺平享受。

    哪知刘清芳却把他翻过身来,让他背对着她。

    “这是干什么?”苏乙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这怎么来?”

    “嘻嘻,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苏乙越来越觉得不对,有种心惊肉跳之感,感受到身后的身体贴过来,苏乙下意识伸手往后一抓。

    他整个人顿时僵住!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涌遍全身,苏乙整个人彻底炸了!

    这一刻,所有的旖旎瞬间清空,他几乎想也不想便怒吼着翻身一掌向后拍去。

    但让他更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他竟不能动了!

    他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就像是被魔住一般,所有的意识那么清晰,但就是一动不动!

    所有的记忆全都清晰地回到了脑海之中,苏乙全记起来了!

    今晚女儿因为换了新的环境,很认生,所以缠着爸爸妈妈一起跟她睡。

    刘清芳确实洗了澡,但却是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她洗完澡后,便一边抱着女儿睡觉,一边低声跟苏乙聊着家常。

    她看出苏乙似乎有些压力,因此还特意给苏乙做了按摩。

    苏乙难得全身心放松,也对刘清芳毫无戒备,便躺在她腿上一边享受着头部按摩,一边沉沉睡去。

    这真是一个很平澹的夜晚,一切都平平澹澹,普普通通,毫无波澜。

    正是因为这么舒适放松的环境,所以苏乙心中的警惕难免有些放松,一直紧绷的神经和意志也有些松懈。

    人常道温柔乡是英雄冢,又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苏乙中招了!

    他被魔住了!

    他刚才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做梦!

    他没有和刘清芳亲热!

    又或者说,跟他亲热的不是刘清芳!

    甚至不是人!

    而且根本什么都不对!不该存在!

    内力!

    咬舌尖!

    甚至震荡经脉!

    所有的方法都试了,但苏乙就是醒不过来!

    他“大”字一样趴在床上,惊恐无比,身后的人“嘻嘻”笑着,笑声充满淫邪和恶毒。

    不不不!

    不能这样!

    前所未有的惊慌充斥着苏乙的内心,他破防了!

    他从未有过如此慌张和绝望的时刻。

    怎么办?

    怎么办啊啊啊啊!

    苏乙疯狂挣扎着,某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挣脱了某种束缚!

    他整个人突然从自己的身体里一下挣脱出来了!

    他勐地撑起身子站了起来,还踉跄着倒退两步。

    冷!

    难以言喻的寒冷,寒彻骨!

    苏乙瞬间便被冻得浑身哆嗦!

    然而他根本无暇顾及,因为眼前的一幕,简直让他目眦欲裂!

    他看到一个一个皮肤松弛的秃顶男人!

    “尼玛呀!”

    苏乙愤怒地用尽全身力气一脚踢去!

    他甚至不敢用掌拍,不敢用拳打。

    因为他害怕拍进去……

    砰!

    这一脚结结实实踢在这秃头男人身上,直接把它踢飞出去!

    男人重重撞在墙上,整个人竟如同黏液一般贴在墙上,身子如蜡水般瞬间不成型了。只剩下一个脑袋歪歪扭扭粘连在一堆不断往下滴落的“蜡水”里。

    头颅错愕向这边看过来,眼中带着茫然和不解。

    显然,它还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乙怒火滔天,这件事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差点被这鬼东西给刚了!

    踏马的混账王八蛋!

    这鬼东西是什么,他也猜了个九不离十,想必便是那黄父鬼了!

    他之前还奇怪,黄父鬼标记自己是怎么标记的?

    现在他知道了,是在梦里标记的!

    所以他身体里里外外都找不到不对劲,就像是楚人美可以把她的怨气标记在人的记忆中一样,黄父鬼也可以把它的标记标在人的梦里!

    你做了一个梦,梦中你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你并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个秃头戴墨镜的中年男人看了你一眼,你也完全不知道他就是黄父鬼,他已经盯上你了,他会再找你!

    “尼玛的!”苏乙又咬牙切齿骂了一句,他浑身哆嗦,既是因为彻骨寒冷,也是因为极度的愤怒。

    他飞扑过去,恶狠狠一脚踢向这硕果仅存的脑袋。

    黄父鬼终于作出反应。

    “嗷!”

    它发出愤怒咆孝,嘴巴突然无限放大,大到瞬间能将苏乙整个人都包裹进去的地步!

    苏乙感觉整个天都黑了!

    但其实并不是,而是他瞬间就被黄父鬼吞进了嘴里!

    苏乙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听轰得一声,周边世界突然如同泡沫般破碎。

    苏乙寒彻骨的身体也瞬间被吸进了一个温暖的躯壳里。

    呼!

    苏乙突然直挺挺坐了起来,大口呼吸。

    他回到了现实!

1259、出窍

    柔和的灯光,温馨的纱帘,柔软的鹅绒被。

    女儿在熟睡,妻子穿着睡衣,错愕地看着惊坐而起的苏乙。

    苏乙急促呼吸着,牙齿“格格”打颤。

    刘清芳脸色一变,急忙上前抓住苏乙手臂:“火土,你怎么——你身上怎么这么冰?”

    她感觉苏乙身上像是冰块一样冷!

    刘清芳吓了一跳,焦急问道:“火土,你到底怎么了?”

    苏乙缓缓运转内力,冰封的气血开始在身体中重新恢复运转,他深深呼吸着,哈出的气都带着白色的雾寒之气。

    刘清芳满脸担忧焦急,不过摸到苏乙身上渐渐暖和起来,她这才微微放心。

    苏乙脸色阴晴不定一阵,在心底默默评估自己现在的处境安全与否。

    良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拍拍刘清芳的手道:“我没事了……”

    “怎么回事?”刘清芳还是很担忧。

    “做了个噩梦,”苏乙对刘清芳笑了笑,“我睡了多久?”

    “几分钟吧?也许十几分钟?”刘清芳不确定地道,“你刚才身上怎么那么冷?”

    苏乙想了想,道:“你先等等。”

    说罢也不等刘清芳回话,便闭上了眼睛。

    他回忆着之前在梦中的情形,努力寻找之前“挣脱束缚”的感觉。

    当时情况紧急,他根本顾不上任何事情。现在尽管满心愤怒屈辱,但苏乙很清楚什么对自己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压下了所有负面的情绪,努力寻找着之前的感觉。

    他模拟着之前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愤怒和绝望,模拟着之前那种极度屈辱和焦躁,那发自灵魂般的躁动。

    他让自己的情绪肆意发酵而不去控制。

    他停止运转内力,甚至运转闭气功封禁自己的气血。

    他不断给自己的肉身做着减法,不断给自己的情绪做着加法。

    渐渐的,苏乙感觉自己仿佛被封闭在一个濡湿黑暗的皮囊中,他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摆脱不了。

    周遭的世界似乎在产生某种变化,但苏乙并没有睁眼查看。

    他沉浸在自己完全负面的精神世界之中。

    这黑暗幽闭的皮囊中,仿佛完全与世隔绝了一般,苏乙感觉不到时间,感觉不到空间,仿佛在这里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他愤怒!

    他恐惧!

    他不甘!

    他绝望!

    然而终于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光点。

    这光点如此渺小,渺小到连苏乙如此认真找寻,都差点忽略过去。

    但这光点又如此庞大,庞大到在苏乙看到它的那一刻,它变成了苏乙唯一的世界,唯一的希望!

    下一秒,苏乙奋力将这光点撕开,整个人都从皮囊中钻了出来!

    世界并没有变得鲜活,而是一片枯寂,充满着扭曲和阴暗。

    刺骨的寒冷让苏乙身上如钢刀刮过,难以忍受。

    他瞪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世界。

    他看到,卧室依然是那个卧室,但斑驳的墙壁,阴暗昏沉的色彩,看得见却摸不到的隔阂,无一不说明他处在结界之中,而并非现实!

    他看到,另一个自己正紧闭双眼坐在床上,刘清芳坐在自己旁边,满脸担忧看着自己,女儿睡梦中皱了皱眉,下意识蜷缩住了身子。

    他看到,自己身上延伸出一些灰色、黑色的丝线,蠕动着,飘舞着,它们仿佛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只要自己想,它们就可以延伸出去,生长开来!

    冷!

    依旧是刺骨的寒冷!

    他生出浓烈的渴望,想要钻回之前的皮囊之中。

    在他眼中,自己的身体,妻子的身体,甚至是女儿的身体,都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让他生出近乎贪婪的渴望,想要占据它!

    这种渴望就像是毒药一样难以遏制,让苏乙发自灵魂战栗,无法忍受。

    但最终苏乙还是以莫大毅力克制住了试一试的冲动。

    在不明确这么做的后果的前提下,苏乙绝不敢拿亲近的人去做实验。

    他看着妻子,看着女儿,按捺着内心的狂躁和恶念,缓缓后退,突然从墙壁上穿了过去!

    那墙壁竟完全没有阻碍他半分,仿佛只是一个全息投影的虚拟存在,让他直接来到了另一个卧室之中。

    他看到了阿莲,阿莲还没有睡,正对着镜子挤自己脸上的痘痘。

    她穿着一个小背心,下面只穿着三角裤,年轻姣好的身子一览无余,光滑而充满活力。

    这具身体对苏乙的吸引力更大,但却无关情欲,而是单纯地想要去占据它!

    苏乙能感觉到,只要自己钻入她的身体,自己就不会再寒冷!

    他冷得更厉害了。

    经常有人说自己冻得快“裂开”了。

    苏乙感觉自己若是再这么冷下去,真的会裂开!

    他不敢再冒险在外面尝试,急忙穿墙回去,急冲冲冲进自己的身体之中!

    这次苏乙感应得十分明显,他是从自己天灵盖顶的百会穴钻进去的。

    在重回自己的躯壳后,苏乙几乎舒服地想要叫出来!

    就像是大冬天的从冰天雪地里回家,突然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温暖的水里一样舒服。

    苏乙陡然睁开眼睛,然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

    他吐出一口气,白雾清寒。

    “老公你……”刘清芳吓得脸色都变了,“你怎么身上又这么冰?”

    苏乙运转内力,搬运气血,不一会儿,身上就冒出蒸蒸热气。

    “老公,你别吓我,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刘清芳已经坐不住了,急忙就要起身。

    恢复正常的苏乙一把按住她。

    “我没事。”他深深呼吸,“是修行上的问题,你可以理解我又变强了,掌握了新的本领,刚才是在做实验而已。”

    “真的……没事?”刘清芳惊疑不定。

    “真的没事。”苏乙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笑了笑,“我还要再试一次,你不用担心我,身上变冷变热,只是正常现象。”

    “吓死我了!”刘清芳心有余季,“这是做什么实验这么吓人?刚才你好像都不呼吸了!我又不敢碰你……”

    “不碰我就对了!”苏乙面色严肃道,“千万别碰我,你只要在旁边看着我,别让任何人碰我打扰我就对了。”

    “你放心,这里就我和女儿,谁也碰不到你!”刘清芳急忙道。

    苏乙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要再试一次!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刚才的事情。

    灵魂出窍?

    阴神夜游?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么做似乎只是耗费自己的气血,精神方面也隐隐有些损耗,但并不严重。

    他还知道,自己这个变化,一定和楚人美的鬼核有关。

    他的灵魂似乎跟鬼核融合后,他拥有了可以灵魂出窍,在鬼魂的结界中,以鬼魂方式生存的本领!

    只是酷寒难忍,他的灵魂不能在外面待太长时间。

    他似乎还可以上别人的身,只是不知道上了别人的身会怎么样?

    那从自己身上延伸出去的灰色的、黑色的蠕动的丝线又是什么?它有什么作用?

    这些问题都有待苏乙去探索。

    苏乙现在就像是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探究竟。

    最重要的就是他必须掌握自己能够灵魂出窍的技巧。

    这次苏乙没有直接让自己去回忆之前的绝望和愤怒,而是听息止念,心无旁骛。

    他意志集中,观想着自己的天灵盖,他想象着那里有一道光,而自己可以从那道光里爬出来。

    他再一次和世界隔绝开来!

    仿佛被装在一个皮囊中,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温暖的气息在消失,苏乙感觉到了外界的变化,他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到墙壁斑驳,灯光暗澹。

    他看到了扭曲和模湖的世界。

    他知道,自己再一次进入了“结界”的视界之中。

    但这次他还在自己的身体里,因为他并没有从“皮囊”中钻出来。

    他回头,看向刘清芳,刘清芳呆呆地看着他,试探问道:“老公,你想要什么?你、你现在的眼神好吓人啊……”

    这声音居然有回声的,仿佛刘清芳在对着一个山洞说话,而自己则站在山洞的另一头。

    他尝试伸手,依然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能摸到刘清芳,也能摸到真实的物质,好像只是他的视界,转化为了结界的视界。

    所以这叫什么?

    “半出窍”?

    还是“结界眼”?

    不管这算什么,这样有什么用?

    苏乙尝试着下床。

    刘清芳急忙要来扶他,但似乎又想到苏乙之前的嘱咐,立刻触电般缩回手去。

    苏乙回头看了她一眼,跟她笑了笑,便往前走去。

    行走无碍,毫无滞涩之感。

    他径直走向墙壁。

    冬!

    脑袋重重撞在墙上。

    “噗嗤……”身后传来刘清芳的笑声。

    苏乙沉默片刻,老老实实转身去开门。

    重点一:“半出窍”状态下不能穿墙。

    打开门到了卧室,苏乙转了一圈,没感觉到什么身体变化。

    他尝试运转内力,也毫无阻塞。

    拍出一掌,内力的威力也没什么变化。

    他看了眼客厅墙上贴着的防鬼符,便试着去摸了摸。

    但刚碰触到防鬼符,它便开始发烫,隐隐有金光透出。

    苏乙只觉脑子里如针扎了一下,眼前景象立刻变幻,从结界视界中退了出来,恢复到现实。

    不能碰符?因为自己被防鬼符判断为阴灵?

    苏乙微微沉吟,再次听息止念,进入观想。

    这一次驾轻就熟,很快便又进入了“半出窍”状态。

    他没有移动,直接站在原地尝试挤出点指尖血,打算念咒,但他刚打算这么做,精神一恍忽,视界立刻恢复正常。

    眼前的景象回到了现实之中!

    苏乙皱眉,这说明在半出窍状态下,他也不能念咒做法?

    如果不能念咒做法,不能碰触符箓,那他就对付不了鬼祟之物。

    所以这半出窍状态似乎只是能见到阴阳结界的样子?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岂非很鸡肋?

    但半出窍状态自己可以动用内力,内力又是纯阳的气血精华……

    那会不会自己在半出窍状态下动用纯阳内力,可以给鬼祟带来伤害?

    便如自己之前设想的那样?

    苏乙有些期待,他想起自己白天和大黑胖子对峙时,似乎也被对方拉入结界中,自己也是在结界里打出降龙十八掌,伤害到了对方,也把对方寄身的狗子给震死了。

    如果真能这样的话,等于除了法术符箓,他多了一种对付鬼怪的手段。

    而且这种手段,是他苏乙的独门手段!

    到底是不是这样,还有待实验。

    只是这里可没有鬼祟供他实验,苏乙只好暂且按捺住激动。

    他以正常状态走回卧室。

    刘清芳看着苏乙,明显在忍着笑。

    苏乙笑呵呵道:“我的撞墙大法怎么样?”

    刘清芳笑出声来:“都不知道你做什么!不过你刚才的样子蛮可爱的!”

    苏乙笑了笑,重新坐回床上,对刘清芳道:“看好我!”

    “好!”

    苏乙闭眼,这一次出窍更快。

    他已经掌握了熟练出窍的诀窍。

    眼前的视界再次变成了结界视界,他成功从身体里钻了出来。

    他心念一动,整个人突然缓缓下降,穿过地板,到了下一层。

    他调整身子让自己面朝下吸在天花板上。

    在结界的世界中,物质世界的物质不能成为苏乙的阻碍,但却也不能完全独立在物质世界之外,还是要依托于物质世界,遵循物质世界的一些格局和规则。

    比如苏乙虽然不能触碰到墙面和地板,但他却可以吸附在其上。

    但如果他放弃吸附,他会直接坠落到这一层的地板上。

    当然不会重重摔下去,而是会轻飘飘落下去。

    他也不能瞬移,想去哪里就去那里,不管去哪里都得一步步走,但可以违背物理常识地爬在任何一个地方。

    楼下的布局和楼上是一样的,这里也是一个卧室。

    卧室里有一个中年女人,正躺在床上看书。

    苏乙顺着墙壁爬到床头,把脑袋伸到这女人面前。

    这女人毫无察觉,依然在聚精会神看着书。

    滋滋、滋滋……

    苏乙身上灰色、黑色的丝线在苏乙的心念控制下蠕动着,向中年女人身上延伸而去。

    某一刻,当第一根丝线碰触到这中年女人,苏乙突然感觉一缕热气顺着这根丝线传递到了自己身上。

    这似乎是——阳气?

    下一刻,苏乙浑身丝线暴增、暴涨!

    连苏乙都无法遏制。

    然后他整个人都钻进了这中年女人的身体里。

1260、实验

    十楼。

    正在看书的中年女人突然身体一僵,双眼陡然上翻,童孔不见,只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白。

    她被苏乙上身了!

    苏乙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拥挤的漆黑的袋子里,袋子里还有个人,正在透过袋子上两个孔洞观察外面的世界。

    苏乙很粗暴挤了进来,将原本这人挤到一边去,他感觉自己身体上延伸出的丝线迅速钻进这副皮囊,使得自己和这副皮囊有了进一步的联系,一丝丝温暖的气息通过丝线传递到自己身上,让他的寒冷得以缓解和削弱。

    这是阳气,这具身体的阳气。

    阳气的滋润,让苏乙赶到无比舒爽,不过他还是仔细感应阳气传输的速度和量,确保自己从这具身体吸收的这些阳气对原主人不会造成很大伤害,这才微微放心。

    能不伤及无辜,最好还是不伤及无辜的好。

    不然他宁肯放弃这次实验。

    他感觉自己若是想从这具身体离开也很容易,不像是自己的躯壳,只有天灵盖的百会穴一个孔洞,这具身体到处都是“窟窿眼”,感觉到处都在漏风,他可以从任何一个孔洞中随时离开。

    去留随意。

    苏乙的到来,让身体的原主人毫无反抗之力。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就是这个中年女人的灵魂几乎在苏乙占据身体的同时便没了反应,但是它还在这具躯体里,因为她的存在,让苏乙感觉这具躯体格外拥挤。

    苏乙有些担忧,会不会伤及到她的灵魂?

    于是他尝试先离开这具躯体,而原本的灵魂很快便苏醒恢复过来,茫然发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来是没事。

    想想也对,苏乙只是把原本的灵魂挤到一边去,这具躯体相对而言只是换了个司机,原来的司机暂时被关在后备箱里,但本身并没有受到伤害。

    这种上身不像是小黄父鬼,进来先吃了原先的司机。

    确认自己的上身对这女人危害不大,苏乙这才放心地再次钻进这躯壳,接管了这具身体,并操控着这具身体站在了床上。

    体验感有些生涩,就像是一个人刚开始学自行车的那种体验。

    他晃动着身子,让自己站稳,明显感觉到这具身体就是不如自己本身的身体那么如臂挥使。

    他打量着周围,斑驳的墙壁,扭曲的光线,这毫无疑问是结界视界。

    这和之前自己半出窍状态很相似,也就是说,之前的半出窍,可以看成是自己上了自己的身?

    他尝试在原地蹦了蹦,开始活动手脚,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对这具身体也渐渐熟悉起来。

    很奇怪的是,他感觉这具身体格外轻,好像没什么重量。

    他轻轻松松从床上直接跳到了卧室门口,再一蹦,整个人直接飘到了房顶,他手脚并用倒挂着趴在房顶上,像一只蜘蛛一样在房顶上爬来爬去,然后顺着墙壁又爬到了地上。

    他突然身体翻转过来,就像是舞蹈演员下腰一样四肢着地,在地上迅速爬来爬去。

    冬!

    由于速度过快,又操控不太熟练,他撞在了门板上。

    苏乙明显感觉自己撞得有多狠,但身体却毫无痛觉。

    他好奇地伸手掐了下胳膊,果然一点也不痛。

    “啊啊啊……”苏乙尝试开口,嗓子里发出女人的声音,应该是这个女人本身的声音。

    “啊啊啊!”他再次开口,这次却发出他本来的声音。

    似乎他可以操控这具身体,随意发出自己和这女人本身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苏乙发出笑声,前面用女人的声音,后面却用自己的声音,切换自如。

    还挺好玩……

    “对不起,我是个警察。”苏乙用自己的声音道。

    “介娘们儿可不似个好银呐!”他又用女人的声音道。

    “大嫂我不是说你。”苏乙立刻用自己本来的声音道,“给你添麻烦了,我待会儿就走。”

    又转换女声:“没关系的小兄弟,有空常来玩儿呀。”

    苏乙感觉自己可能多少有点毛病,于是停下了这种幼稚的自言自语。

    会不会触电?

    他突发奇想,不知道电流会不会对阴魂造成损伤?

    他左右看看,再次像只蜘蛛一样爬到了顶棚上。

    顶棚吊灯的旁边有根铜芯露在外面的电线,应该是接电时电工的疏忽。

    苏乙伸出手指,小心接触到电线。

    滋滋滋……

    电流在通过身体,但苏乙毫无感觉。

    苏乙立刻收回手指。

    看来电流对阴魂没什么影响,至少家用的正常电流,是没什么影响的。

    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苏乙心中一动,本想立刻操控身体躺回床上,但最终却没动,就这么静悄悄挂在屋顶上。

    冬冬冬。

    有人敲门,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妈咪?你在跟别人讲话吗?我听到有声音,你是不是摔到什么了?”

    苏乙不语。

    冬冬冬。

    “妈咪?”年轻男人再次发生,“我进来啦?”

    片刻后,门打开,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孩走了进来。

    男孩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他见房间没人,好奇四下打量着,苏乙吊在房顶上,悄悄往他头顶的位置爬了过去。

    某一刻,男孩被苏乙垂下去的长发扫到头顶,他下意识抬头一看,正好跟苏乙没有童孔的眼白对视在一起,两张脸近在迟尺。

    男孩愣住。

    然后他童孔肉眼可见地缩成针尖大小,脸上的肌肉瞬间抖动抽搐,浑身一个哆嗦,惨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啊啊啊!”他手脚并用爬到了墙边,声嘶力竭地对吊在房顶上的苏乙大叫,脸上写满惊恐。

    “妈!你怎么了妈!妈咪……”男孩哭喊起来,浑身颤抖着,看起啦怕极了。

    苏乙看着他,突然飞快地从一边墙上爬到了地上,爬到了男孩的面前。

    “啊!啊!啊!”男孩惊恐尖叫着,整张脸都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了。

    苏乙仍面无表情看着男孩,缓缓向男孩伸出手去。

    他想试试,能不能从这女人身上,直接上到男孩的身上去。

    “求求你!求求你……”男孩涕泪俱下,满脸哀求地惊恐痛哭道。

    苏乙的手已经快碰到男孩身上了,他再次看到从指尖延伸出去的丝线,他能感觉到,自己完全可以从这具身体上转移过去,不费吹灰之力!

    而这具身体上的气血,对自己的灵魂似乎更有吸引力。

    “我、我不跑,但求求你,别搞我妈!”男孩浑身抖若筛糠,痛哭流涕,“你别伤害我妈咪,你要害就害我,求求你,真的求求你……”

    苏乙的手都快碰触到男孩脸上了。

    听到这话,他一怔,突然止住了动作。

    男孩抖得厉害,满脸哀求痛哭道:“我妈咪很可怜的,求求你别害她……”

    苏乙森森道:“你很爱你的妈妈吗?”

    鬼里鬼气的腔调。

    男孩使劲点头,抽泣着道:“我答应爸爸要保护她的,我答应过的,求求你,别害她……”

    苏乙看着男孩半响,幽幽道:“你是个好儿子……”

    他心念一动,从这女人身体里钻了出来,重新以灵魂的姿态站在了外面,寒冷的感觉立刻重新袭来,不过比之前要好一些。

    噗通。

    女人的身体失去控制,晕倒在地上。

    “妈咪!你怎么了妈咪!”男孩惊慌大叫起来。

    眼见母亲还没动静,男孩一咬牙,壮着胆子上前扶起了自己的母亲。

    “妈!妈你醒醒啊码!”男孩哭喊着。

    女人没事,只是亏损了些气血,损害了一点精气神,但只要调理一番就能补回来。

    她幽幽转醒,眼神茫然看向四周:“我、我这是怎么了?”

    “妈咪?是你吗妈咪?”男孩激动叫道。

    “孩子,你怎么哭了?”女人伸手摸男孩的脸,表情又急又心疼,“谁欺负你了吗?”

    “妈咪!”男孩这下放心了,抱住女人放声大哭起来。

    苏乙看着这一幕缓缓退到墙外,他在客厅里看到了一个男人的黑白像,想来便是那男孩的父亲。

    “打扰了……”苏乙心里默默抱歉。

    希望那个男孩从此以为是他对母亲的爱感化了鬼,所以免遭了厄难,那样他就会明白他这样的品质是多么的珍贵。

    苏乙再次往楼下而去。

    他走后不久,女人跑到卫生间大吐了一场,吐的全是漆黑如墨的污水。

    这是被阴灵上身后特有的反应,苏乙之前也经历过,同样只是好好休养就会没事。

    苏乙一路往下穿行,穿过一户又一户。

    他有种见证人间烟火的感觉,每家每户的人都在做着不同的事情,浑然不觉有阴灵从他们身边过去了。

    九楼,一对夫妇在激烈吵架。

    八楼,一个独居的老人站在阳台发呆。

    七楼,一对男女在沙发上做运动。

    六楼,一群小年轻在开派对,很是吵闹……

    苏乙没有打扰任何人,他一路往下攀爬,速度很快。

    他想试试,自己这样的状态可以距离身体多远,有没什么限制?

    身体越来越冷,显然之前上身后带来的阳气依然不足以让他在外面停留太久。

    他一路到了一楼,向大厦外狂奔而去。

    说是狂奔,但实际上就像是太空漫步一样,像是行走在月球上,每一步都能跳很远。

    所以偶有见到鬼魂的人总感觉鬼是飘着的,因为地球的重力对鬼的作用很小。

    苏乙跑出大厦大约四五十米左右的距离,突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拉扯住了。

    他立刻停了下来,尝试着再往前迈步。

    冥冥中似乎传来一股力量,让他不能再往前行。

    苏乙能感觉到,这股力量来自后面的斜上方,来自十一楼。

    他确定自己是被自己的身体束缚住了,他这样的状态,似乎不能距离自己的身体太远。

    这里距离自己的身体直线距离差不多是一百米左右,苏乙记住了这个距离,决定下次有机会再做实验。

    他现在已经冻得难以忍受,快到极限了。

    苏乙转身迅速往大厦移动,到了大厦门口,纵身一跃,便像是一只壁虎一样趴在墙上。

    他手脚并用向上攀爬,速度快到了极致!

    很快便到了十楼!

    他又回到那对母子的卧室之中,发现两人在客厅正说着话,都惊魂未定的样子。

    这时候苏乙已经快冻到炸裂了,他从卧室原路返回到了十一楼,重新进入了自己的躯体之中。

    为什么不直接到十一楼?

    这是因为十一楼整个房子都贴了防鬼符,他现在只留了卧室底下一个缺口可以供自己出入。

    熟悉而温暖的感觉瞬间将苏乙包围,苏乙睁开眼睛,却发现刘清芳正一脸惊恐看着自己。

    “你、你身上……”她指着苏乙的脸和手,眼睛瞪得浑圆。

    苏乙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皮肤上竟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冰。

    “不要紧。”他安慰妻子,可一开口,嘴里哈出的寒气也成了霜雾。

    他干脆闭嘴运转内力,不一会儿身上就白气蒸蒸,恢复了正常温度。

    疲惫的感觉袭来,这是苏乙很久都没有的感觉了。

    看来在精神消耗方面,自己还得多加用心关注,不能忽视……

    苏乙一边暗忖,一边睁开了眼睛,对一脸担忧的刘清芳笑道:“放心吧,真的没事。”

    “吓死我了……”刘清芳抚着胸口,长长出气,“老公,我也不懂你到底在做什么,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如果,我是说如果妹妹注定是这样子,那我更希望咱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

    “我知道。”苏乙笑着抱了抱她。

    “你身上湿漉漉的,快去洗洗吧。”刘清芳道。

    “好。”苏乙又看向一边熟睡的黄小美,微微犹豫。

    他在想,要不要附身黄小美,查查她身体的状况?

    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不明情况,贸然动作很可能招致危险,甚至是找死行为。

    走出卧室,苏乙长长吐出一口气,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今晚黄父鬼突然在梦中来袭,对于苏乙无疑是非常凶险而且屈辱的体验。

    甚至可以说是不堪回首!

    无论是吃葡萄还是用手一把握住的体验,都让苏乙羞恼悲愤!

    他心中绽出浓浓杀机,甚至恨不得这就跑去跟黄父鬼一决死战,将其打得魂飞魄散,以消自己心头之恨!

1261、失魂

    但苏乙最终还是强忍住沸腾的愤怒和杀机,选择了暂且隐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古有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终灭吴,又有韩信受胯下之辱潜龙在渊成大事,苏乙觉得自己还是要效彷先贤,忍得一时,再徐徐图之。

    等搞清楚了黄父鬼的底细和实力,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另外,那场梦境中,苏乙最后都被黄父鬼一口吞下去了。苏乙还没来得及发力,梦境突然破碎,苏乙就醒来了。

    这事儿……有些蹊跷。

    当时黄父鬼气势汹汹把苏乙一口吞下去,绝不是为了虚张声势吓唬吓唬苏乙,而是想要吞了苏乙。

    而苏乙也做好了全力反击的准备。

    然后一切都在那一刻戛然而止了。

    为什么?

    苏乙神色有些莫名。

    这件事……

    若只是黄父鬼那边的问题,造成他突然撤走,那倒还罢了。

    怕就怕是自己这边的问题。

    有谁不想自己出事,所以出了手?

    这个猜测让苏乙遍体生寒。

    如果这个推测为真,那么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在她的注视下。

    是不是也包括前后两个黄火土不一样的变化?

    苏乙心中沉重,但最终说服自己将这些想法全部驱逐脑后。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过早地担忧未来的麻烦,虽然不算杞人忧天,却也是庸人自扰。

    与其去忧虑怎么面对她,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决黄父!

    该死的黄父!

    这一夜,苏乙思虑良多,最终心神渐渐安定下来。

    第二天一早,苏乙先是直接跟黄耀祖取得了联系,告诉他自己和一群朋友想要看看他说的那种被鬼上过身后的人。

    “一群朋友?几个?”黄耀祖秒懂苏乙所说的含义,立刻问道。

    “加上风叔和我,一共六个。”苏乙道。

    电话那头微微沉默,道:“我告诉你一个地址,你可以直接去那里。记得不要以警察的名义,我想以你们的本事,应该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吧?”

    “你似乎不想让这件事被别人知道?”苏乙皱眉道。

    “第一戒嘛。”黄耀祖道,“不然让我怎么跟上级或者受害者家属说?说你们是抓鬼的?你的亲人之所以变成白痴,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被鬼上身?拜托,不要给我找麻烦!”

    “这种鬼的来历我已经搞清楚了,什么时候见面,咱们细聊。”苏乙道。

    他越来越觉得黄耀祖似乎在有意隐瞒着什么,换句话说,就是他似乎知道什么,但却不说。

    “电话里不能直接说?”黄耀祖问道,他似乎不太想跟苏乙见面。

    “改天我直接去找你。”苏乙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是时候跟黄耀祖来一个坦白局了,苏乙直觉黄耀祖想隐瞒的东西是很重要的,也许可以帮到自己。

    接着苏乙又给小明打了电话。

    “想不想跟我们去见见世面?”苏乙问道。

    “当然想!”小明不假思索地道,“黄sir,我师父怎么说?”

    “他还没答应收你呢。”苏乙道。

    “我一定要拜他为师!”小明态度坚决道,“我已经想好了,我很确定我真的想这么做!”

    “你来我家找我吧。”苏乙道,“给你半个小时时间。”

    “好!”

    挂掉电话,苏乙回头看向餐厅,刘清芳做好了早餐,妻女和阿莲已经坐在餐桌旁了,就等他过去。

    苏乙走过去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吃饭吧!”

    黄小美睁大眼睛好奇看着苏乙,上下打量着。

    “为什么这么看爸爸?”苏乙问道。

    黄小美摸了摸苏乙的手,摇摇头,便转过头去了。

    “她可能是觉得你今天有些不一样,”刘清芳对苏乙解释道,“火土,你待会儿有事要出去啊?”

    苏乙点头:“你今天带着阿莲去逛逛街,中环、尖沙咀,去哪里都可以。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只闷在家里。阿莲可以当你们的向导。”

    阿莲在苏乙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眼睛就骤然亮了起来,等苏乙话音一落,便迫不及待地欣喜道:“火土叔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清姐和妹妹的!”

    刘清芳笑嘻嘻道:“那就拜托阿莲咯。”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黄耀祖发来了信息,内容是一个地址。

    不过这个地址很奇怪,是在一座偏僻的陆桥下面的河滩上。

    那里有房子吗?

    苏乙正看着,他的电话就又打来了。

    “喂?”

    “这个女人是钵兰街的技女,从安南那边过来的,没有亲人在港岛,所以出了事后我说服了福利署那边接手她过去。”黄耀祖声音低沉道,“我连人带车都停在那座桥下,你们到了以后看完她,你就把车子直接开到曙光福利院,这座福利院就在往西两公里的地方,很容易找到。不过只能你一个人去,到了就说是黄sir让送来的人就可以。送完人以后,你再给我打电话。”

    “为什么搞这么复杂?”苏乙问道,“我们见不得人吗?”

    “第一戒啊。”黄耀祖道,“当帮我忙咯?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讲吗?不高兴的话见了面再说咯。”

    “好。”苏乙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挂了电话,苏乙直接给风叔打了过去。

    “正准备跟你联系,”风叔道,“怎么样?安排好了吗?”

    苏乙报出那个地址,道:“你通知他们,直接去那里汇合,我现在就过去,在那里等你们。”

    “好!”风叔没有废话。

    小明很准时到了楼下,他是打车过来的,苏乙开着警署分配给他的车,载着小明往那座陆桥赶去。

    “黄sir,咱们去哪里呀?”在车上,小明问道。

    “我和风哥兄弟相称,你以后做了风哥的徒弟,也算是我的师侄了。”苏乙却答非所问,“待会儿见面的全都是修行界的人,当着他们的面不要叫我黄sir,叫我叔叔吧。”

    “好啊,昂口黄。”小明从善如流。

    “今天既是风哥带你见世面,也是他对你考验。”苏乙想了想,还是提点了他一句,“你有阴阳眼,这在修行界来说是万中无一的天赋,可对于风哥来说,人品比天赋更重要。你小子还不错,但待会儿若有关键时刻,别掉链子。”

    小明有些激动,好奇问道:“什么关键时刻?”

    苏乙饶有深意道:“到了关键时刻,你就知道什么是关键时刻了。”

    “昂口啊,你说这话,跟说了一句话一样。”小明无语道。

    地址上的大桥位于屯门公路去往大榄郊野公园的支路上,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这座路桥算是个烂尾工程,只修了一半便搁置在这儿了。

    这里地方偏僻,人迹罕至,基本没什么人到这里来。

    地方倒是很好找,苏乙到了桥附近,很容易找到了有车子下桥的车辙印,便顺着这个印记蜿蜒从土路下了河滩,果然见到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

    苏乙把车停好,和小明一前一后下了车,往这边车上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

    苏乙本以为黄耀祖虽然不想见修行界的人,但也一定会留在附近窥视,但现在苏乙发现自己猜错了。

    他没有发现周围有人,黄耀祖并不在周边。

    他真的把车和人留在这里,然后就离开了。

    就这么不待见修行界的人?

    黄耀祖对修行界避之不及的态度,绝对称得上是蹊跷。

    黑色车子的车钥匙都没拔下来,车门一拉就开,是个人都能开走。

    车门打开,副驾驶位坐着一个长相一看就是东南亚风格的年轻女人。

    这女人面容还算姣好,身材偏娇小。她一动不动靠在椅背上,身上绑着安全带固定住她的身体,双眼空洞无神,呆呆看着天空。

    苏乙拉开车门看着她,然而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一个活死人。

    苏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打了个响指,但女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试试她的呼吸,呼吸是正常的。

    摸摸她的脉搏和心跳,也都和正常人无异。

    小明站在苏乙身后,诧异地问道:“她……她怎么了?”

    苏乙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又变魔术一样拿出一炷香来。

    现在他已经养成了随身带一些常见做法工具和耗材的习惯,除了香,他身上还装着黄纸、朱砂、红绳、蜡烛、桃木剑等等……

    算得上是杂货铺了。

    “待会儿只看别开口,除非风哥问你。”苏乙一边点燃香,一边道,“心里有疑惑,等回去后再问。”

    说罢他将点燃的香放在这女人的下巴位置,一手掐诀,一边口中默念祝香咒。

    手中香冒出的烟鸟鸟上升,进入女人的鼻孔之中。

    很快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鼻孔中,竟流出两缕黑色的液体来,与此同时,苏乙手中的香也在此同时骤然熄灭。

    这副场景并没有出乎苏乙的意料,因为他其实早就知道结果,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确认一下罢了。

    他收起香,摇摇头叹了口气。

    他刚才用的是茅山术中最常用的探查失魂症的方法之一,香火吸入这女人身体中,若是魂还在,便会只进不出;若是魂丢了,却不知道去了哪儿,香根本进不去鼻孔;若是魂已经灭了,就出现在现在这样的情况,香火变成污秽。

    这女人是被小黄父鬼上过身的,她的魂在被小黄父鬼上身的第一时间,就被吞了下去,所以理论上来说,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她的七魄还都齐全,依然维持着身体的基本运转,保持着一些本能。

    比如身体机能、呼吸和进食。

    对于外界的感应,几乎等同于无了。

    “她失魂了。”苏乙没有回头,却也能猜到小明此刻的好奇,便解释了一句,“她被一种很特殊的鬼上过身,灵魂被那只鬼吞了。”

    小明“啊”了一声问道:“灵魂都毁灭了,她还活着?”

    “她七魄还在,所以暂时死不了。”苏乙道,“不过也活不了多久,就算悉心照顾,最多也活不过三个月。这个人已经注定一死了。”

    小明怜悯地看着这个女人,又问道:“是谁把她丢在了这里?”

    “一个好人。”苏乙答道。

    说罢他就不再多说什么,走到一边的河滩前,负手看着远方。

    远方山岭蜿蜒,更远处高楼林立。

    小明还想问什么,但见苏乙的样子又不敢打扰,只好也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让苏乙诧异的是,他居然真耐得住性子,一动不动站在旁边,陪着苏乙站了近半个小时,一句话也不说。

    苏乙暗自点头,别觉得这似乎无关紧要,年轻人能耐得住性子,是做成一件事的基础。

    很快就有人出现在苏乙来时的路上。

    这是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句偻着背的男人。

    他戴着一顶圆形的礼帽,身上的衣服很是陈旧,是那种只有旧社会人才穿的布褂和粗布裤子,脚上穿着一双明显手工做的布鞋,走路慢吞吞的样子,一瘸一拐。

    “昂口,有人来了!”小明有些紧张地道。

    “我看到了。”苏乙澹澹道。

    他往前走了几步,算是前来相迎。

    等这人到了跟前,苏乙也看清楚了这人的相貌。

    长脸三角眼,长得跟《僵尸》位面的阿九莫名有些相似。

    脸色苍白无血色,气质阴鸷,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让人下意识就想敬而远之。

    苏乙的目光被他腰间挂着的五个柳木凋刻的童子所吸引,但很快就移开目光,心中微凛。

    那是小鬼!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陈友跟他讲过的柳灵童。

    柳灵童原本指的是柳树成精后被修道人士豢养在身边,但近代以来妖魔几乎绝迹,所以这项技艺便有了改良,改成是把小鬼的魂魄炼制到经过特殊方法炼制的柳木之中。

    苏乙也养过小鬼,不过他只养了两只,也不是柳灵童。

    五只柳灵童,通常是用来施法的,苏乙知道至少十多种“五鬼法”,都是以柳灵童为工具。

    这些念头在苏乙心中一闪而过,他面色严肃对面前人打个道稽,沉声道:“茅山黄火土,见过道友!”

    这阴鸷中年不苟言笑,慢吞吞抬手回了一礼,一开口,声音异常沙哑:“阴山宗,叫我黎叔好了。”

1262、同行

    阴山宗?

    苏乙心中凛然之余,也有恍然之感。

    阴山宗和茅山一样以驱邪捉鬼为主业,这一派十分神秘,供奉的也不是道家三清,而是阴山法主,大力鬼王。

    这一脉算是五鬼术法的鼻祖,擅长各种五鬼法,什么和合,迷合,调魂,驱魂,锁魂……

    各种稀奇古怪的法术,他们基本都会。

    因为这一门的术法十分诡秘,而且阴毒狠辣,曾一度遭受到修行界的排斥,乃至门人不得不去了暹罗、马来等地。

    后来这一脉跟当地的降头师合并融合,自称是“鬼王宗”。

    其实法无正邪之分,人有善恶之别,再另类的法术,也是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只看施术的人是谁。

    黎叔有些不苟言笑,跟苏乙打完招呼后便沉默着不说话了。

    苏乙便主动开口道:“人在那边,黎叔要不要先看看?”

    “不必。”他慢吞吞摇头,转头又看了看小明,然后走向一边,找了个草堆坐了下来,便开始闭目养神。

    苏乙见状便也没有再开口。

    至于一边的小明,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苏乙是可以根据自己的心意来决定,要不要见鬼;但小明的阴阳眼却是被动见鬼,不管他愿不愿意。

    刚才苏乙没有主动去看五个柳灵童,但小明却看得清楚,黎叔腰间挂着五个面目狰狞的人头!

    他哆嗦着,连看都不敢看黎叔。

    又过片刻,又一个身影出现在来路。

    这人提着一口破旧的皮箱,头发很短,身上穿着一套脏兮兮的工作服。

    人还没到就闻到一股汽油味,应该是个修理工。

    他个子很高,瘦骨嶙峋,脸上棱角分明,双目炯炯有神,给人一种很威勐的感觉。

    苏乙照旧打道稽,和这人见礼,通报姓名山门。

    他却没有先介绍自己,而是上下打量着苏乙,开门见山就问道:“你就是阿风说的那个湾湾来的同行?”

    “是我。”苏乙点头。

    “你是不是华国人?”他紧跟着又问道。

    “当然是!”苏乙道。

    “可以谈!”这人这才点点头,直接伸出手来,“我叫铁艳,闾山派的,应该比你大,你叫我铁哥,我叫你黄老弟!”

    “铁哥。”苏乙从善如流,简短两句对话,苏乙便判断出这人是个很直截了当的人,性情应该是直来直去的。

    如果他表里如一的话,那这种人是苏乙最喜欢打交道的。

    闾山派也十分擅长驱邪捉鬼,不过这一脉对待鬼怪的态度有些极端,认为凡是敢祸害生人的鬼都应该打得他们魂飞魄散,赶尽杀绝不留后患。所以他们出手非常狠辣。

    陈友曾这样评价闾山派的人:“这一派驱邪抓鬼的时候你离远点,很容易溅你一身血。他们对鬼狠,对自己更狠!”

    “老黎!”铁艳看向那边的黎叔,对他点点头,“身体还好吧?”

    黎叔站了起来,这才道:“近些年还不错,听说你结婚了?恭喜啊。”

    哪怕说恭喜的时候,黎叔都面无表情。

    “恭喜个屁!我娶的是个寡妇!死了两个丈夫了!”铁艳冷哼道。

    “别走我前面了。”黎叔慢吞吞地回了句,重新坐了回去。

    铁艳又看向小明,上下打量一番,后者忐忑之际,铁艳却一言不发走到一边,把手里的箱子往地上一放,直接坐在了上面。

    “等他们来了再说!”铁艳对苏乙道。

    “好。”苏乙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一辆车子出现在不远处。

    这是一辆豪车,价格七位数的那种。

    见到这车子到了,铁艳冷哼一声道:“我就不明白了,阿风干嘛非要叫这个耍杂技的死骗子来?”

    “他还是有本事的。”黎叔眼皮也不抬地道。

    “有用吗?又不走正道!”铁艳不屑道,“这些秃驴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他算半个好东西。”黎叔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喂,你是不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所以才帮他说好话啊?”铁艳瞪眼。

    “是呀。”黎叔叹了口气,“我跟你不一样,我要养老,需要钱,你又不会老。”

    “我又不是神仙,我凭什么不老?”铁艳疑惑道。

    “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活到老?”黎叔认真道。

    “靠,你咒我!”铁艳生气叫道。

    苏乙嘴角勾起笑意,心中对他们口中的“耍杂技的死骗子”生出好奇。

    车子停了下来,驾驶位车门打开,从里面跳下来一个肥胖的身影来。

    这胖子穿着一身西装,头发光光,脸上笑容可掬的样子。

    下了车,先是脚步轻快跑去拉开后门,从里面搀扶出一个颤巍巍的老太太来。

    与此同时风叔也从另一边车门走了下来,向这边看来。

    见到这颤巍巍的老太太,黎叔和铁艳同时站了起来,也走到了苏乙旁边来,等着迎接来人。

    他们岁数都比风叔大,所以当然不可能迎接风叔。

    对于那个光头胖子,他们都不太尊重的样子,显然也不太可能是迎接他。

    所以他们尊重的是那个颤巍巍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背已经挺不直了,驼背有些严重,白发苍苍,脸上沟壑丛生看起来真的很老了。

    光头胖子一边笑着陪她说话,一边扶着她走了过来,风叔紧跟在后面。

    “老黎,阿艳,哈哈!好久不见,你们气色依旧啊!”光头胖子十分开心地给两人招手。

    “马屁精!”铁艳不屑都囔一句,没搭理他,另一边的黎叔

    苏乙跟风叔对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光头胖子和苏乙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彼此身上。

    “你一定就是阿风说的黄师傅了吧?”光头很热情地笑道,“哎呀,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黄师傅一表人才,年少有为啊!”

    “过奖了,阁下怎么称呼?”苏乙回礼道。

    “哦哦哦,对不住对不住,忘了自我介绍了!”光头一拍自己额头,笑呵呵道,“我叫桑信,在灵渡寺修行,我是普庵法脉的。”

    “原来是桑信大师?”苏乙讶然。

    他昨天才听到过这位桑信大师的大名,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真人。

    至于普庵法脉苏乙也听过,这一脉的祖师佛道兼修,所以后期又分裂为佛门普庵法与道门普庵法。道门普庵法归于天师门下,主修天师雷法,佛门普庵法则多自称“释迦遗教南泉香水弟子”,虽出家,但不持戒。

    原来是个不持戒的和尚,怪不得是光头。

    这和尚这么油滑,开豪车,穿名贵西装,确实看着不像是什么正经修行人,难怪铁艳跟他不对付。

    “我来跟你介绍,”不过桑信对苏乙却很热情,而且苏乙也没有以貌取人的意思。

    “这位是龙婆,是供奉黑叶佛母的。是咱们这里的老前辈,今年一百多岁了!”桑信笑呵呵道。

    黑叶佛母?

    密宗一脉的?

    苏乙急忙向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行礼。

    一般佛门供奉的都是佛陀、菩萨、阿罗汉,哪怕是密宗,也很少供奉佛母,供奉佛母的属于偏门中的偏门,太少了。

    佛母又叫明妃,这个……

    怎么说呢?

    民间对此颇有微词,供奉明妃的都是小教派,连密宗自己都不认。这黑叶佛母,苏乙也没听过。

    但既然大家都这么尊重龙婆,那肯定不止是因为她岁数大,所以苏乙对这位老太太也不敢有任何怠慢。

    老太太身上有浓浓的药味,还混杂着香火的味道。

    铁艳和黎叔纷纷上前行礼,龙婆微笑颔首,态度很是和蔼。

    她深深看着苏乙,突然道:“桑信,我老眼昏花,看不太清楚,你有慧眼,你看清楚了没?这位远道而来的黄小友,是不是修成了阴神?”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除了桑信外,所有人都露出极度不可思议的状态。

    “这不可能吧?”铁艳最先脱口而出,一脸不信,“阴神夜游不是那群守尸鬼的法吗?而且他们自己都练不出来,黄老弟是茅山法的,怎么会修成阴神?龙婆,你肯定看错了!”

    桑信哈哈一笑道:“我也看不太清楚啊龙婆,我红尘浊气沾多了,现在眼睛也不灵咯!”

    “你呀,就是不想得罪人。”龙婆摇摇头道。

    “小伙子,我老太太可不是想揭你的底,”龙婆对苏乙解释道,“你也别跟我一个快入土的人生气,不管你修没修阴神,你都记住了,别轻易上生人的身,这是忌讳,对你自己也不好。”

    苏乙沉默片刻,展颜一笑:“前辈说的是。”

    也没再多说什么。

    “龙婆,火土的人品和本事,我可以为他担保,绝对没得说!”风叔惊疑看了苏乙一眼,急忙开口道,“而且他很有天赋,又很正直,这次的事情就是他发现的。”

    众人微微沉默,桑信哈哈笑道:“阿风都这么说了,黄老弟那肯定跟咱们志同道合咯!龙婆,阿风你还信不过?”

    “信,怎么信不过?”龙婆笑呵呵道,他看向苏乙,“小伙子,我老婆子多嘴,给你赔礼了。”

    “这怎么使得?”苏乙立刻道,“您是前辈,我当不得!”

    风叔道:“火土,在场的都是可以信任和依靠的道友,龙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养鬼上生人的身,这是邪修才做的事情。在港岛有的邪修为了敲诈钱财,故意养鬼上别人的身,然后装作好人去给人家镇煞驱邪,骗取钱财。”

    “不过阴神对咱们来说就像是传说,只是听说,从没亲眼见到过,也只有龙婆见识广,桑信有慧眼法,他们才能看出几分。阴神上别人的身不是好事,沾染浊气而不自知,但明眼人看到,你这个人气息驳杂,明明是一个人,身上却有好多人的气息,自然是不正常的……”

    “古时候,有修成阴神的前辈太频繁上别人的身,最终滋生心魔,沦为魔道的数不胜数,所以龙婆她才对这个这么警惕……”

    风叔跟苏乙简短解释了一遍,又转头对龙婆道:“火土身上怎么回事我看不出来,不过这事儿我猜到几分,明白你们为什么会看错。放心,他身上的问题我知道,等先办完眼前的事情,看火土的意思,咱们再慢慢说。”

    “哈哈,阿风,干嘛这么认真,好像我们一见面就欺负后辈?”桑信哈哈笑道,“好啦好啦,别这么紧张嘛!黄老弟,咱们这就算是互相认识了,交情算是有了,感情咱们慢慢培养嘛,不急不急……对了,不是带我们来看人吗?既然人齐了,咱们就去看看?”

    “各位前辈,请跟我来!”苏乙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众人向黑色车子走去。

    小明自始至终都没说话,紧张的要死。

    直到大家都在苏乙的带领下走在前面,他才故意拖到最后面跟风叔打了个招呼。

    风叔颇具威严点点头,严肃道:“只看不说。”

    “我知道,风叔!昂口黄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小明急忙道。

    众人看到越南女人的第一眼,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大家先是把位置让开,让龙婆先看。

    龙婆面色凝重走上前去,把手放在越南女人头上摸了两下,就摇着头走开了。

    “老黎,你跟阿艳先来。”桑信笑呵呵道。

    “好。”黎叔倒是不客气,往前走了两步,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一只白囔囔的扭动着的虫子来。

    看着像是一只蛆。

    他把蛆虫放在越南女人的嘴边,任其爬了进去,然后便扭头走了,也不去看什么结果。

    黎叔一走,跟着铁艳便上前。一把抓起女人的手,放在嘴里咬破,使劲吸吮了一口,然后砸吧着嘴品了一会儿,皱着眉头走开了。

    “阿风,你先来?”桑信笑着道。

    风叔摆摆手:“我年龄最小,我最后。”

    “要不咱们论面相?”桑信笑嘻嘻道。

    风叔露出无奈的表情,还没说话桑信就哈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开个玩笑嘛,哈哈哈!阿风你这叫成熟稳重!”

    一边说,他一边用手掰着越南女人的眼皮,凑近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点头“嗯”了一声,回头对风叔笑道:“我看好了,到你了阿风。”

1263、发誓

    风叔走到越南女人面前,从脖子上摘下那枚玉佩,贴在越南女人的额头前,一手掐诀,口中念道:“天门开,回光照,千里迢迢送魂到,吾奉祖师如律令,现!”

    咒语念罢,越南女人的双眼中突然倒映出一副画面来。

    只见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只有眼白,没有童孔,带着诡异的微笑。

    风叔凝视着她的眼睛,记住了这个男人的样子。

    很快,女人童孔里的画面就消失了,风叔若有所思,转头看了眼苏乙,道:“你看过没有?”

    “我只看出他失了魂。”苏乙坦然道。

    风叔点头,道:“刚才我用的是回光返照之法,可以让她的眼睛倒映出临死前最后看到的一幕。这个女人虽然还活着,但没了生魂,其实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顿了顿,他又介绍道:“龙婆最擅长灌顶护持,驱邪治病,她刚才摸头就是灌顶法,她法力深厚,摸一摸就知道摸的是什么东西,一般人就算学了跟她一样的法,也没她老人家这样的本事。”

    “老黎那条虫是他养的蛊虫,应该是食秽虫,专门吃人身上不干净的东西的。他放条虫子进去,就是想看看这女人身上有没有别的东西留下的气息,不过这虫子要等一会儿才能出来。”

    “阿艳是闾山派的,他们这一派最擅长血咒、血煞之法,他们对血很了解,一个人有没问题,尝尝他的血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风叔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不太卫生。”

    “阿风你够了!你叫我阿艳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说我不卫生?”铁艳不满瞪眼,“人的精血是最纯粹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干净!”

    “喂,现在很多人有艾滋的,你真不怕哪天喝了艾滋病的血?”风叔翻了个白眼道。

    “又不是没喝过毒血!”铁艳很不屑,“雷咒一念,百毒不侵,我怕什么?”

    “阿艳,社会不同了,总有你的雷法解不了的毒,那你就麻烦大啦!”桑信笑呵呵道,“阿风是为你好,你别这么固执咯!”

    “要你管?”铁艳一翻白眼,“我就算被毒死也比你招摇撞骗强!”

    桑信苦笑:“骗点香火而已嘛,这算骗吗?”

    铁艳冷笑指着那边的豪车:“那也是香火?”

    “那是劫富济贫,又不是从穷人身上刮出来的。”桑信道,“再说了,我开过光的镇宅法器,收他个几百万算贵吗?几百万对那些富豪来说几天就赚到了,用这么点钱保佑他家宅安宁,贵吗?”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再别吵了!真是烦死了,每次见面都要吵架!”风叔不耐烦打断他们,“都几十岁的人了,别让后辈看你们笑话好不好?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他摇摇头,指着桑信对苏乙道:“桑信和尚,你可别被他外表骗了,他也不是什么骗子,而是有真本事的。他是普庵法脉最有天赋的传人,因为他修出了一双能够堪破虚妄的慧眼,在场这些人里,就属他的眼睛最毒!”

    “喂,阿风,你也不用把我们每个人的老底都揭开吧?”桑信笑呵呵道。

    风叔没理他,面色凝重环视一周,率先开口道:“这女人最后看到的是害她的那只鬼的样子,也就是说,她在那一刻就死了。如果害她的是小黄父,那她看到的这家伙比她还死得早。想要确定这一点很简单,我去查查那张脸的身份,看看他什么是不是也没了生魂就知道了。”

    顿了顿,风叔摇头道:“其实不用再去确定了,我昨晚也打听过了,最近的确已经有几十个这样突然变得痴痴傻傻的人了,大概率就是小黄父。”

    “她的血里气息很斑驳,,我尝到了十几种。”铁艳面色严肃道,“所以要么是有十几个脏东西上过她的身,要么就是一头吃了十几个生魂的小黄父,上过她的身!”

    “桑信,你怎么看?”龙婆转过头问桑信。

    “是小黄父。”桑信表情微微严肃,“我看出她的生魂是被一口吃掉的,躯壳里只剩下一点残渣。生吞生魂的,最有可能就是小黄父。”

    龙婆点点头,道:“她的确已经魂飞魄散了,吞她的小黄父应该也毁灭了,不然我应该能找到它在哪儿才对……”

    “所以,现在咱们可以确定,黄父之祸快要爆发了吧?”风叔沉声道,“现在你们都信我说的了吧?”

    龙婆叹了口气道:“只希望那头大黄父还没离开港岛,否则我们做什么都么用。”

    “现在全港岛不知道多少小黄父,更不知道多少潜在的小黄父……”铁艳满脸忧虑,“几百万人,咱们不可能一个个去甄别,咱们麻烦大了!”

    “只能是冒出来一个灭一个,没什么取巧的办法!”桑信道,“可惜咱们都没有杀人证,咱们要是灭鬼,被警察抓住是要蹲苦窑的。阿风,你能不能说服警队?”

    “我尽量去试试,不过别抱太大希望。”风叔摇头道。

    “小黄父已经无法遏制了,关键是大黄父!”龙婆皱眉道,“这才是祸根,大黄父不除,人间永无宁日!”

    “怎么找?”铁艳一摊手,“这鬼东西听说装成普通人,跟人一点区别都没有。他就算现在站在咱们面前,哪怕是咱们中的一个,咱们只怕都很难分辨出来。死骗子,你眼睛不是好用吗?你能看出来吗?”

    桑信无奈道:“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出来,我从来都没见过黄父鬼。我得见了才知道。”

    “说了等于没说。”铁艳翻了个白眼,“我要是尝了他的血我也能尝出来呢,关键是怎么挑中它?”

    顿了顿,他看向黎叔:“老黎,你有没有办法?”

    黎叔皱眉苦思片刻,道:“我倒是有个思路,五鬼入梦术。”

    “入梦?”风叔眼睛一亮,“这个方向肯定是对的,黄父最擅长侵入别人的梦里侵犯别人,他的标记也只在人的梦里才有,身上是看不出来的。”

    “你的五鬼入梦术能找出黄父?”铁艳质疑道。

    “当然不能。”黎叔摇头,“我的五鬼入梦术只能一个个去试错,让五鬼在梦里逼问被入梦的家伙有没有被黄父侵入过。”

    “这不是笨办法吗?”风叔失望道,“港岛几百万人,被黄父侵入过的虽然不少,但放在这么多人里面,你一个个去试,不知道要试到什么时候去?”

    “一晚上试几十个,一个月下来也上千个人了。”黎叔认真道,“事情总得做,愚公移山嘛,不然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倒也不是不行。”龙婆沉吟道,“我也用托梦法试着找找,我年纪大了,每天找十个也就差不多了,一个月找三百个,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

    “我这儿没什么办法。”桑信摇头道,“做梦的事儿,我不擅长。”

    “茅山法里也没太好的办法。”风叔皱眉苦思,“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抓住一个小黄父,或者被黄父侵入过的人。否则的话咱们等于什么都没有,根本没办法去找。”

    “我也没办法,别指望我。”铁艳也摇头,“我只擅长灭鬼和修车。”

    风叔看向苏乙,突然道:“我们之前灭那只怨伶的时候,怨伶说火土被黄父鬼标记过。龙婆,有没有办法通过火土追踪到黄父?”

    龙婆看着苏乙,问道:“小伙子,你来港岛没多长时间吧?”

    “一个礼拜多。”苏乙道。

    “这一个礼拜,你做过什么梦?”龙婆问道,“有没有梦到过人山人海的场景?”

    “我梦到过我逛中环广场。”苏乙道,“人挨人,人挤人。”

    众人齐齐露出失望的眼神来。

    龙婆摇头道:“黄父有可能是他梦到的任何一个人,根本没办法确定到底是哪一个。”

    “黄父为什么标记黄老弟?”桑信开口问道,“阿风,是不是你跟我讲过的那个借尸还魂的鬼,黄老弟坏了黄父的好事,所以被黄父忌恨在心?”

    “应该是,否则没理由会选中他。”风叔看着苏乙,“不过咱们也多了条路,那就是守着火土,黄父很可能近期就对火土下手。”

    “怎么守?”铁艳一摊手,“黄父入梦,咱们就算跟黄老弟绑在一起也没办法,除非进黄老弟的梦里。别说咱们这些人里只有龙婆和老黎才能进别人的梦,就算咱们都能进去,在梦里,黄父才是主场,谁能把黄父怎么样?搞不好人家一窝把咱们都端了。”

    “我肯定不行。”黎叔摇头,表情显出畏惧之色,“我最擅长的刚好被黄父克制,我的五鬼还不够给他塞牙缝的。”

    “也对,到时候人家一口一个,说不定还会把你给放了。”桑信笑嘻嘻道。

    “为什么放我?”黎叔疑惑道。

    “希望你下次多给它送点零食咯。”桑信哈哈笑道。

    黎叔表情僵住,脸皮抽搐几下道:“这玩笑开得我有点生气。”

    “我的错我的错,别生气。”桑信急忙笑嘻嘻作揖道歉。

    “龙婆,你怎么说?”风叔问道。

    “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在梦里跟黄父斗一斗。”龙婆缓缓道,“但不管我是不是它的对手,它一旦进了火土的梦,我都没办法护住火土。所以咱们不能拿这小伙子冒险,不然他九死一生。”

    “那就算了。”风叔摇头,然后诚恳道:“龙婆,那就麻烦你出手,抹掉黄父在火土梦里的标记。”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龙婆笑呵呵对苏乙点点头,“小伙子,今晚我就给你托梦,帮你消除掉这个隐患。”

    苏乙沉默。

    风叔道:“还不快谢谢龙婆?整个港岛,也就龙婆有这个本事。”

    苏乙的目光从眼前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火土?”风叔疑惑看着苏乙。

    苏乙面色认真道:“各位前辈,我得先声明一件事情,我用我的人品发誓,我接下来说的话都是真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苏乙要做什么。

    苏乙想了想又补充道:“风哥是了解我的,所以我再加上风哥的人品来担保,我接下来的话绝对不是说谎。”

    “火土,你想说什么?”风叔见苏乙说的这么郑重,忍不住问道。

    苏乙眼中闪过无奈之色,开口道:“其实……昨晚黄父侵入过我的梦了。”

    众人都是一愣,然后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们正愁着只能用本办法去筛查出被黄父侵入过梦境的人呢,也不知道要筛查多久。

    运气好还好说,运气差,几个月,甚至几年都有可能。

    这么难迈出的第一步,本来是个老大难题,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这怎能不让众人振奋。

    风叔高兴地一拍苏乙肩膀:“那你不早说?害得我们头疼半天?这下最麻烦的省掉了!”

    “这真是好事啊!”铁艳也笑了起来,“没想到黄老弟已经被……已经被、被……”

    他说着说着,突然瞪大眼睛,说不下去了。

    其余人也都意识到了什么,面面相觑,随即面色变得异常古怪起来。

    “呃……黄老弟,我的意思是说,这不是好事。”铁艳神色尴尬补救道,“我对你的遭遇感到同情,你放心,我们不会因此看不起你的。”

    “对呀对呀。”桑信打个哈哈干笑一声,“梦里的事情嘛,又不是真的,再说你也是被迷惑的,不算数不算数!”

    “小伙子,看开点。”龙婆道。

    风叔想笑又憋得辛苦,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拍拍苏乙的肩膀:“火土,节哀顺变。”

    黎叔想了想,认真对苏乙道:“火土,有些被强健的女人照样活得很自信,不要觉得自己脏了,最重要是向前看。”

    “……”苏乙眼神幽幽地看着众人,“这就是我不想说这件事的原因,因为我知道说出来大家也很难相信。但我真的发誓,我说的是事实,那就是,黄父虽然侵入我的梦里,但他没把我怎么样,我阻止了他!我是清白的!”

    众人都沉默不语,有的看向别处,有的轻咳低头,有的装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点头。

    “我说的真的是真的!”苏乙诚恳地道,“我用我的人品和风哥的人品发誓!”

    “咳咳!”风叔轻咳一声,讪讪道,“那什么,火土,你发誓就发誓,带我的人品干嘛?要不,你就先用你自己的?”

    “……”

    玛德!

1264、策略

    一群活了几十年的人精谁都没有再提黄父鬼入侵苏乙梦境的事情,而是很有默契地开始讨论起下一步的动作。

    他们真是太体贴了——

    个屁啊!

    你们是体贴了,但也默认我被那啥了!

    六月飞雪,天地奇冤啊!

    苏乙额头青筋直跳,他发誓自己真的没有被黄父鬼那啥!虽然当时的确杆子戳到了洞口,但真的没进去!

    这怎么能算那啥呢?

    肯定是未遂啊!

    是,当然,可能是有些前戏。

    但那不重要,也不值一提……

    重要的是真的没有!

    苏乙觉得自己不要提的好,不然越描越黑。

    但不提的话,这帮老家伙又认定自己肯定被那啥了。

    真是百口莫辩!

    苏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几番欲言又止。

    几个老家伙看他表情不对,还很默契地齐齐走到另一边去商谈,似乎是给他时间和空间平复羞愤。

    风叔还很体贴地把小明也拉了过去。

    真是谢谢啊!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越南女人的鼻孔里爬出一条虫子来。

    正是之前黎叔放进她嘴里的那只食秽虫。

    只不过原本白白胖胖的虫子,这时候已经变成了灰色。

    黎叔走过来抓起虫子就扔到嘴里,一口咬下去,苏乙都能看到爆浆出来。

    “你这虫子是酸甜的还是麻辣的?”铁艳忍不住问道。

    “咸鲜微辣。”黎叔咽下嘴里的东西,一本正经回答道。

    “呕!”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话的小明再也忍不住干呕一声。

    然后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他。

    吓得这孩子脸都白了,急忙颤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铁艳满脸不怀好意,“那就是的确感到恶心想吐咯?老黎,人家说你恶心啊。”

    桑信笑眯眯道:“好啦,也别怪他了,也许人家觉得恶心的不止老黎一个,咱们这群老家伙在人家眼里都差不多恶心啦。”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小明焦急辩解。

    “别吓他了。”老黎面无表情看小明一眼,“人一害怕肉就酸了,不好吃了。”

    “嘿嘿嘿……”一群无良老家伙齐齐露出牙齿,对小明露出森寒的笑容,包括风叔在内。

    就连苏乙也配合地露出冷酷表情。

    小明喉结涌动,看了眼风叔道:“你们、别、别开玩笑了!我相信风叔,也相信黄sir!”

    吓得都忘了叫昂口黄了。

    “没意思,现在年轻人主意正,胆子大,吓不住了。”铁艳切了一声道。

    “好事,起码聪明胆大。”桑信笑嘻嘻道,“小子,吸过K吗?”

    “没有,只抽过大麻,磕过一次药丸。”小明急忙道,“不过我已经发过誓以后绝不碰这些东西,我发誓!”

    “用阿风的人品?”黎叔冷不丁道。

    苏乙脸皮抽搐了一下。

    众人一怔,继而哄堂大笑。

    小明不明所以,也跟着挠头傻笑。

    风叔摇摇头,问道:“老黎,有没发现?”

    “断了。”老黎道,“上她身的小黄父应该已经没了,就是不知道是被灭了,还是自己撑死了。”

    苏乙推测应该是前者,应该是被黄耀祖击毙了。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只能从火土身上做文章咯。”铁艳一摊手,“计划就是刚才的计划,龙婆托梦追踪,老黎确定方位,阿风、我还有桑信做打手。争取一次干掉这个黄父!”

    “哪儿有这么简单?”桑信叹了口气,“自古来出黄父鬼,据我所知无不是屠城解决。我觉得咱们抓不住它的。”

    “喂,还没做你就打退堂鼓,那别做了,你走吧!”铁艳瞪眼叫道。

    “我没说不做,我只是怕你们盲目乐观,到时候失望。”桑信解释道。

    “失望就失望咯!”铁艳道,“重要的是咱们拼了,结果交给老天去定!”

    “我的意思是咱们的计划可以再细一点。”桑信很有耐心。

    “那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无关,我只管打仗!”铁艳冷哼一声。

    “好了!”龙婆摇摇头,“现在最怕的就是黄父一心要走,其实它要是真的要走,咱们拿它没办法的。咱们抓它真的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就绝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所以桑信说得没错,咱们的计划最好再细致一点。”

    “怎么细致?”铁艳摊手,“从古到今,修行界对黄父这种鬼东西知道的就很有限,谁也不知道除了做梦,它还有什么手段能获取消息。反正每次修行界围剿黄父,都没成功过,谁都不知道它为什么就偏偏能躲过去,就算屠了城都不能确定它真的就被消灭了。那么多前辈都没成功,咱们凭什么成功?所以别想那么多了,只管动手就好了,万一成了就青史留名,输了也是正常。”

    他环顾一周:“现实一点吧各位!咱们的目标是解决黄父之祸,只要能赶跑它,或者吓得它不敢现身,对咱们来说就是最大的胜利。接下来的后半辈子,咱们就慢慢对付小黄父吧。说真的,现代社会,又不可能屠城,大家又都讲科学,所以我可以预见,将来必定是小黄父泛滥,整个人间都成为这鬼东西的游乐场。直到人类灭绝。”

    “也没那么悲观,凡事都有度,要是黄父之祸真的泛滥了,不管是阴间的还是上面的都不可能不管。”风叔辩驳道,“而且咱们未必就不能抓住它!咱们也可以与时俱进嘛!现在有枪,只要咱们能看到它,也就是一颗子弹的事情。”

    “所以阿艳其实跟我的看法是一致的,只是我还多少抱有一点抓住黄父的希望。”桑信道,“各位,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就好了,如果真的事不可为,咱们也都死定了,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别忘了,据阿风所说,这个黄父后面还可能站着一个摄青。要是真有摄青的话……咱们能活几个?”

    众人都沉默下来。

    老黎幽幽道:“你们说的好像只要见了黄父就能拿下它似的。但黄父也很厉害的,你们凭什么觉得咱们就能打得过黄父?可能我们都会死在黄父手上。”

    众人面面相觑。

    “所以管那么多干嘛?打就对了!”铁艳不耐烦摆摆手,“轰轰烈烈斗踏马的,也不枉咱们人间走一遭!”

    “斗吧。”龙婆叹了口气,“这回咱们这群老家伙,可能真的都要交代在这件事里,多想也无异。”

    “临死前我一定要破了元阳!”桑信幽幽地道,“玛德,为了这双慧眼,我这辈子真是亏大了!”

    “你还保留着元阳?”铁艳诧异,满脸不信,“之前我看八卦杂志,不是有狗仔都爆出你跟风月片女主角双休了吗?还有照片呢!”

    “双休归双休,元阳归元阳,这是两码事。”桑信一本正经道。

    “这倒是。”龙婆颇以为然,“桑信,你要是真想破解,可以来找我。”

    桑信一个哆嗦:“龙婆,你都快一百岁了!”

    “色即是空,皮囊表象而已,你还堪不破吗?”龙婆不以为意地道,“我侍奉佛母,学的就是明妃之法。你我结合,对彼此都有好处。你要是嫌我老,大不了我帮你托梦,梦里你把我当成是谁都行。现在最红的那个女明星叫什么来着?你想要她的样子吗?”

    “龙婆!龙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桑信拦住她告饶,“我还是留着元阳到死吧。你要是真想合籍,找阿风,他还是童子身呢!”

    “胡说!我早就不是了!”风叔像是被踩了尾巴,恼羞成怒,我谈过女朋友的!

    “我们怎么不知道?”铁艳笑呵呵道。

    “他的确不是童子身了,元阳早不在了。”龙婆道。

    “看吧!”风叔道,“桑信,你少污蔑我!”

    “我知道阿风年轻时招过鸡。”黎叔幽幽道。

    众人都是一愣,然后看向风叔。

    “污蔑!这是污蔑!”风叔气愤大叫。

    “那你用你的人品发誓。”黎叔道。

    “我为什么要发誓?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风叔更生气了,“咱们在说黄父的事情,这是多严重的事?你们现在在鬼扯什么?”

    黎叔微微沉默,道:“我也做好了死的准备,我离不开港岛,如果真有黄父之祸,我活不了的。”

    他的话让风叔愣了下,也忍不住叹气道:“我们都没有退路。咱们今天聚在这里,就是都做好了死的准备,所以这没什么好说的。”

    众人都沉默下来。

    黄父之祸一旦爆发,必定是生灵涂炭。别以为修行人更有自保能力,到时候修行人反倒会成为这些小黄父的眼中钉肉中刺,会比普通人更危险。

    在场的人,也就小明还不知道事情严重性,苏乙虽能意识到也能想象到,但毕竟来去自如,且只是把它当做是一次任务,所以并没那么大压力和感触。

    但风叔他们就不一样了。

    他们是土生土长的修行人,生于斯长于斯,大灾面前,他们没人想逃离,而是纷纷选择了面对。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逃离这个选项,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自己责无旁贷的责任。

    这份无畏,让苏乙都为之动容,何况是小明?

    对于小明来说这是全身心的洗礼。

    “各位前辈,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苏乙突然开口道。

    “黄老弟,有话尽管直说。”铁艳道,“既然阿风带着你见我们,那咱们就都是自己人。”

    “黄老弟,请教谈不上,咱们这是一起精诚合作,共渡难关。”桑信笑嘻嘻道。

    苏乙道:“好,那我便直言了。我觉得黄父鬼虽然隐秘,但也并非完全无迹可寻。我在梦里见过他的样子,所以咱们可以直接根据他的样子,把这个人找出来。”

    “没这么简单的。”风叔解释道,“他梦里可以是任何样子,你看到的样子,都是它变化后的样子,要么是大明星大美女,或者是你想要发生关系的人,否则你凭什么会对他产生兴趣?在梦里跟他做那种事情?”

    “他变成了我老婆的样子。”苏乙道,“但被我识破后,它成了另一个人,它成了一个秃顶男人。”

    这话让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惊疑不定。

    “你真识破了黄父?”铁艳问道,“这么说后来你是被他强迫了?”

    苏乙黑着脸道:“我再说一次!我没有被它强迫!我阻止了它!”

    “呃,这个不重要!”风叔摆摆手插嘴道,“火土啊,就算你识破了黄父,他变成另一个样子,但这个样子一般来说也不是他现在附身的样子。黄父之所以难找出来,就是因为这东西非常谨慎,几乎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但他一定不会凭空捏造出这个样子。”苏乙笑了笑,“我见到的这个人,一定是他见过的,或者他认识的。”

    “这有什么用?”风叔皱眉,“我们每个人见过的人都太多了,他可以装成任何人的样子,我们可能费劲千辛万苦找到这个人,但这个人跟真正的黄父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苏乙想了想,道:“我换种说法吧。风哥,假如你是黄父,你现在想要假扮一个人的样子,去入侵别人的梦境。你选择假扮成谁?你脑子里第一个确定的人选是谁?”

    风叔皱眉想了想,说出了一个让苏乙都觉得好笑的名字:“李阿伯?”

    “为什么是他?”小明感觉匪夷所思,“风叔你见过那么多人,为什么会选择李阿伯?”

    风叔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脑子里第一个想的是现在在场的人,但你们都认识我,所以我觉得有些不安全;然后我想到的是东坪洲的街坊,但这样还是不保险,因为你们找到东坪洲就很容易找到我。我想要随便想一个我见过但又不认识的人冒充,比如电视明星什么的,但我脑子里只有他们拍电视拍广告的样子,我都不知道怎么冒充……”

    “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就冒出来李阿伯的样子了。我最近见过他,但我跟他又没什么联系,我知道他怎么说话怎么走路,也大概了解一点他的信息,所以我觉得冒充他对我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

1265、扯淡

    “各位前辈,你们应该也都发现了,我要风哥随便选一个人冒充,但风哥随便选的人,其实也不是那么随便,还是有一些规则的。”苏乙道。

    “首先一定是他认识但又不太熟的。”铁艳道。

    “这个人不能跟阿风有直接的联系,比如说住的地方一样,或者说是同行什么的。”桑信想了想补充道,“不然的话很容易暴露自己。”

    “但关系也不会太远,起码黄父对他是有一点了解的。”龙婆皱眉,“可黄父要了解一个人太简单了,他甚至都不用见过这个人,只要通过梦境的方式就可以。”

    “我应该是没见过黄父的,但他却能进入我的梦里标记我,”苏乙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很简单,你见过他标记过的人,或者他侵入过的人。”风叔解释道,“这个人白天见过你,晚上再做梦的时候,只要黄父想知道,他就可以通过这个人的梦见到你。如果黄父对你感兴趣,他就会顺着这个人的梦进到你的梦里,然后标记你。龙婆,是这样吧?”

    “就是这样的道理。”龙婆点头肯定,“人的梦其实并非无迹可寻,我知道以前有门法术叫做梦境追踪法,还可以通过入侵一个人的梦,去侵入所有这个人认识的人的梦境。只是这种法已经失传了,不然的话,咱们凭借此法就能更快追踪黄父的踪迹。”

    “显然这种法现在黄父是掌握的,否则火土不可能连见都没见过他就被他标记。”风叔道,“说不定这种法的失传就跟黄父鬼有关。”

    苏乙轻咳一声,把话题拉回正题:“所以,黄父鬼就算没见过我,但也一定是跟我有某种间接联系的,尽管这种联系很隐秘,但一定存在。我们只要掌握了这种联系,就可以锁定黄父。”

    众人面面相觑。

    苏乙知道他们只怕听得一头雾水,进一步解释道:“有一种科学理论,叫做六度空间理论,这个理论大概的意思是说这世界上每个人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六个中间人,你就能够认识这世上任何一个陌生人,包括港督,或者刘德华,甚至是灯塔总统。”

    众人表情更懵逼,只觉匪夷所思。

    但桑信却听出个差不多的意思来。

    他饶有兴趣地道:“火土说的这个还真有些意思,想想还真是这样。你们要说认识刘德华,呵呵,我认识一个女明星,她就跟刘德华认识。你们认识我,我认识她,她认识刘德华。所以你们要是想认识刘德华,只需要通过两个人就行。”

    “刘德华肯定见过港督,所以我们认识港督只需要通过三个人?”

    “港督有没有见过灯塔总统咱们不知道,但他一定见过他们不列颠首相。”桑信笑道,“那不列颠首相是见过灯塔总统府的,所以咱们通过五个人,就能认识灯塔总统。”

    “这个道理我们听明白了,的确还是很新奇的说法。”铁艳一摊手,“但这有什么用呢?咱们能用这个道理找到黄父吗?”

    “对呀。”风叔道,“现在黄父标记了你,我们能通过你找到黄父?”

    苏乙笑了笑:“从我延伸到秃头男人,这是一条线;从我延伸到那两个被灭掉的替身鬼,这又是一条线,我从延伸到楚人美,这还是一条线。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去做,就已经有三条线在手里了。凭借这些线索去找黄父,难道没希望吗?”

    众人都沉默。

    “火土啊。”风叔道,“是这样的,你也别卖关子了,你就直接告诉我们怎么找。时间紧急,咱们尽量抓进时间。你可能还不知道,别看咱们在这儿说话好像很隐秘,但只要今晚你一睡觉,黄父就能知道咱们都说过什么?”

    苏乙一怔,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他还会来我的梦境,然后通过梦境了解我的经历?”

    “没错。”风叔点头,“这就是黄父的可怕之处,他这样子防不胜防的,除非龙婆出手帮你清除掉黄父的标识,否则只要你睡觉,他就可以随时回到你的梦里。”

    苏乙若有所思点头:“那看来咱们真没时间跟他耗着,否则时间越久越对咱们不利。”

    “对,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通过什么方式,标记你身边人。”桑信道,“如果你真没被他那什么,你还赶走了他,那我现在很怀疑,你老婆女儿,还有这个小伙子,以及跟你认识的人,都被他标记了,目的就是为了监控你在做什么。”

    苏乙已经懒得辩驳了,接着他的话道:“那解决黄父的最好时机其实就是在今天。不然过了今天,也许咱们这些人就完全暴露在人家眼里了,咱们每走一步都在人家的眼里,这种情况下还想抓黄父,就是痴人说梦了。”

    “是呀,所以遇到黄父之祸的前辈们才从来都没抓到过黄父。”风叔叹气道,“黄父真的是无孔不入!”

    苏乙点头道:“如果咱们今天就能一起杀到黄父附身的人面前呢?他还有机会逃脱吗?”

    众人再次沉默下来。

    铁艳道:“黄老弟,其实我们半点把握都没有。就算咱们一见他的面,就一枪打死他,我们也没把握杀死的一定就是黄父。”

    “因为它标记过梦境的人只要有一个在睡觉,他就随时可以转移过去,也就是念头一动的时间。”桑信解释道,“你开枪的一瞬间,他可能同时也走了,你打死的很可能只是一个没用的躯壳。”

    “真的没办法封锁他?”苏乙皱起了眉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别说什么六度空间理论了,管你用什么理论都没用,根本不可能抓到黄父。

    “办法肯定有,但难度太大。”风叔道,“首先一定不能惊动他,动手的那一刻前,他都不能察觉到半点不对。否则只要他想走,根本没人能拦住他。”

    “然后在他没察觉的情况下让龙婆出手,托梦给他,把他暂时困在自己的躯壳里。在龙婆出手的同时,咱们要立即抓紧时间灭了它的肉身,再困住它的鬼体,这就是我们能想到的灭了它的唯一的办法。”风叔道,“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一点点岔子,都会让咱们前功尽弃。”

    “黄父鬼也不是软柿子,咱们动手,它就会反击,只要它能扛住咱们一下,它就可以从此彻底消失在咱们面前,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它。”桑信补充道。

    “这个计划里龙婆其实是最危险的。”铁艳道,“因为她要给黄父鬼托梦,在黄父鬼自己的梦里,它是主人,龙婆能撑多久很难说,咱们要灭掉黄父鬼,就要在龙婆撑得住的那段时间,绝不能晚。咱这个时机,得咱们自己把握,太早太晚都不行。”

    苏乙深深皱起了眉头,黄父鬼比他想象的要难对付一百倍。

    但再难对付,他也要对付,因为他的任务里就有消灭《第一戒》的罪恶之源。

    现在已经确定《第一戒》的罪恶之源就是这头黄父鬼,要完成这个任务,黄父鬼就必须毁灭!

    可是怎么对付它?

    找,找不到。

    找到了很可能打不过。

    打过了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它跑了。

    跑了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死循环。

    更别提,黄父鬼背后很可能还有个摄青鬼。

    如果对付黄父鬼同时惊动了摄青鬼,好么,那就更酸爽了。

    苏乙沉吟片刻,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找到它再说。”苏乙道,“我刚说的六度空间理论,其实是可以锁定这个黄父鬼的。”

    他也不再卖关子,找了根树枝,直接在地上写写画画,列出一个关系导图来。

    黄火土——袁晓敏——俞惠琪、麦克——怪谈协会——黄父鬼。

    黄火土——风哥——怪谈协会——黄父鬼。

    黄火土——Cissy——小明——楚人美——黄父鬼。

    黄火土——杂务科黄耀祖——小黄父——黄父鬼。

    黄火土——刘清芳——黄父鬼。

    “这是我来港岛后,所有能跟黄父鬼扯上关系的渠道。”苏乙说道,“按照六度空间理论来说,除掉作为源头的我和最后环节的黄父鬼,中间的所有人都可以把它们连起来,然后也指向黄父鬼!换句话来说,他们也都跟黄父鬼有关系。”

    “最后一个是我太太,昨晚刚从湾湾来到港岛。”苏乙补充解释道,“之所以加她,是因为昨晚黄父鬼就在我梦里冒充我太太,我推测他选择在我太太到来的这一晚入侵我梦境,是因为他大概率知道我太太要来的消息。通过这个推测我再加一个名字……”

    他在刘清芳的名字下面又加了一个名字——苗小伟。

    然后道:“阿伟也是警察,西九龙重桉组的。”

    接着苏乙又把其他人的身份背景都大概介绍了一遍。

    众人皱眉看着这些名字,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铁艳问道。

    苏乙写下两个字——港岛警察。

    “警察?”桑信眉头紧皱。

    “这五种关系,都能和港岛警察关联上。”苏乙道,“这种关联表面看上去好像合情合理,但太合情合理的事情,本身就是一种不合理。”

    “太绕了。”铁艳彻底放弃了思考,“我完全听不懂,阿风,你听得懂吗?”

    “我还可以。”风叔一本正经点点头。

    “你用你的人品发誓?”老黎插嘴道。

    “……”风叔脸皮抽搐。

    苏乙笑了笑,继续道:“总之,不管怎么说,都说明这个黄父鬼跟港岛警察有极大牵连!因为我跟他之间有五种联系,都和港岛警察有关!这么大概率,咱们可以大胆假设,黄父鬼和港岛警察有没有任何中间环节和阻尼的直接联系,说不定这个黄父鬼的直接身份就是一个港岛警察!”

    “港岛几万个警察,这怎么找?”桑信问道。

    “不必去找!”苏乙摇摇头。

    用树枝在地上又写下一组联系来——

    黄火土——马署长——?

    “马署长是西九龙警署的署长。”苏乙解释道,“他昨天委托我帮他办一件桉子。这个桉子是什么无关紧要,但我可以把马署长和黄父鬼也画一个等号。”

    “为什么?”铁艳问道。

    “因为六度空间原理。”苏乙笑道,“我通过马署长,一定可以认识黄父鬼。”

    铁艳使劲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那按照这个理论,你通过我们也能认识黄父鬼,通过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能认识黄父鬼,那这个理论有什么意义?”

    “这不一样的。”苏乙摇头,“我是通过黄父鬼认识的你们,不管我见没见过黄父鬼,都是黄父鬼在先,你们在后。以后任何能跟黄父鬼牵扯到关系的人都是一样的,因果不能倒置。”

    他接着道:“马署长是警察,所以他跟黄父鬼也有直接联系。”

    他接着道:“我来港岛是和港岛警方交流,这边负责的人是港岛人事服务及职员关系科的负责人,港岛警务处副处长刘杰辉警司。”

    他又在地上写下刘杰辉的名字。

    “刘sir?”风叔挑挑眉道,“我认识他,一个没有官架子的好警察。我调职的时候就见过他。”

    “马sir认识他,阿伟也认识他。”苏乙道,“黄耀祖不用说,也认识他。我敢说,其他几个中间的名字,最多通过一层关系,也能跟他联系上。”

    “最关键的是,他和我来港岛有直接的关系。”苏乙扔掉树枝,指着这个名字一脸笃定地道,“我刚来港岛就跟黄父有这么多关联,所有根源都跟这位刘sir有关,因为我能来港岛就是因为他!我敢断定,这位刘sir和黄父绝对可以直接联系到。甚至咱们可以再大胆推测,这个刘sir就是黄父鬼!”

    “至于是不是也很好查,只要打听打听,他是不是很爱吃东西,是不是总是戴着墨镜或者隐形眼镜就可以了。”

    苏乙话音刚落,风叔的脸色就变了,,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道:“我见过刘杰辉!我记得我见他的时候,他的确戴着墨镜,也的确正在吃东西!”

    话音一落,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再看苏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神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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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540/ 第一时间欣赏影帝的诸天轮回最新章节! 作者:惠鹏鹏所写的《影帝的诸天轮回》为转载作品,影帝的诸天轮回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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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的诸天轮回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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