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章 认罪招供？
这对夫妻同样的嘴硬难搞，看起来戴律茂见过大世面，心机深沉，应当比梁云月难以攻克，且梁云月为主要嫌疑对象，确实是应当将主要精力放在她的身上。
然而实际上，他们都清楚，梁云月的段数绝对比戴律茂高。
佣人们的口供确实提到，梁云月表面仁善，内心恶魔，还变态，也提到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他们确实还都在戴家，但是都被严令呆在屋子里不许出来，也没有听到其他声响，这点还不如王秀的供词有用。
不过他们也都提到，戴家的地下室是所有佣人的禁区，虽多少知道点真相，但都没有亲眼见到。
除了在戴家工作最久的管家还有司机，那些猫猫狗狗大都由司机运进了戴家，再由管家送进地下室，那些猫狗的尸体也是由管家带出地下室，再运到垃圾场亲自焚毁。
据管家所说，他在戴家工作了八年，虽然梁云月脾气古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但是最开始的时候还好，直到六年前，有次她小产后，就越发地变态，开始虐杀小动物，不过并不频繁，只有在心情不好，或是和戴律茂有矛盾吵架的时候。
不过大多数时候，戴律茂都是让着她，甚至是怕她。
审讯室内，戴律茂依旧西装革领，背靠着椅背，微垂着眼睑，似是在闭目养神，一点也为所处的环境感到紧张担忧。
然而当开门的声音响起，他的眼皮抽搐了一下，背脊瞬间挺直，显示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静，而且他睁开的眼睛里有血丝，眼下也有淡淡的青色，在警局被拘留的这一晚，他睡得并不安稳。
常队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一坐下就直入主题，啪地将红酒的检验单扔到他的面前，气势压迫道：“戴律茂，这份是你那瓶柏图斯酒庄红葡萄酒的成分分析报告，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戴律茂不紧不慢地拿起那张检验单，看着上面详尽的成份分析，还有结论，捏着纸张的手指泛白，手背青筋凸出，眼中的光芒一下熄灭，竟是没有一点挣扎就直接承认了：“既然你们已经查出来了，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是我在酒中下了麻痹神经的药。”
预备好了要跟他斗智斗勇的常队和何平飞当即愣住，不是，他不是应该各种狡辩，或是消极抵抗，来一句经典台词‘我要叫律师，律师没来之前，我一句话都不会说’的吗？
这样简单直白就认了罪，让他们都不禁怀疑，是不是准备发大招耍花样。
常队朝何平飞轻咳了一声，示意他记笔录，这才收敛神色，继续道：“你可知，在酒中下药，麻痹办案警员的神经，对警员造成人身伤害，是妨碍司法公证，是袭警，要负刑事责任。”
“我知道。”戴律茂垮下一直挺直的脊梁，声音无波道。
他这样的状态不太对劲。
常队皱了皱眉头，沉着声道：“既然知道，却要这么做，是为了掩盖地下室内那些被虐杀而死的小动物，那个骇人听闻的屠宰场？为了掩盖你妻子梁云月犯下的罪行？”
戴律茂抬起头，嘴角边忽而露出一个笑容，一个让人寒毛直竖的笑容。
“是，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查到地下室，所以我布置了一个酒窖掩人耳目，并且准备了一瓶加了料的红酒，我是做医药行业的，熟知不少鲜少人知的中药药性，果然，你们很快就查到了地下室，为了不让你们发现地下室的秘密，我只能那么做了。”
不用警方多问，戴律茂就一五一十交待，说到最后，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常队两人，眼中似乎涌动着什么情绪，未等他们看清楚，他眼睑一垂，淡淡道：“有一点你们说错了，我做这么多，不是为了掩盖我妻子的罪行，而是我的罪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阿月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常队和何平飞怎么都没想到，戴律茂会将所有的罪行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虐杀小动物，改装地下酒窖，在红酒中做手脚，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不关其他人的事，我认罪。”戴律茂重复了一遍，垂着头，看不到脸上的神色。
常队和何平飞对视一眼，他的突然认罪，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警方是想以戴律茂为突破口，指认供出梁云月虐杀小动物事实，继而交待他们夫妻与李兰珂的纠葛，提供更多的线索给警方。
可是没想到，他明明昨天还嚣张地叫来律师，不配合警方的调查，今天再次审讯，都不用他们拿出证据，就认罪伏法？
何平飞征愣了半响，才将他的口供记录下来。
常队眼神锐利地看着周身散发着颓废气息的戴律茂，拿出佣人们的口供道：“戴律茂先生，你是聪明人，你该知道，不是你认了罪，就可以将你太太摘除出去，我们有人证，她亲口供出，亲眼看到虐杀小动物的人是你太太，梁云月。”
“你们说的人证是王秀吧？”
戴律茂一点也不意外，轻笑着接道：“王秀一定没有跟你们说过，一年前她的老公欠了一笔赌债，无力偿还，她跟我太太借钱，我太太不肯，最后讨债人打上门，她儿子因此出了意外断了一条腿变成瘸子，她为此曾在家中闹过，还当众放言，要让我太太不得好死。”
“事后不久，她就开始胡言污陷我太太，我太太心善，因她儿子出事自责不已，不计较她的污陷，仍留她在家里做事，她表面感恩戴德，没想到依旧心怀怨恨。”
常队两人再次愣住，脸色凝重，这事王秀真的没有说过，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那么王秀的口供……就有了漏洞，即便她说的是事实，上了法庭，律师也会从这一点翻供，使她的证言变得不那么可信。
“常队长是不是想说，还有司机和管家这两个证人？”戴律茂抬头，看着他们的脸色，似是愉悦地笑了笑道：“可是，他们从未亲眼见到我太太虐杀过小动物，不是吗？”
第七百五十五章 真是人骨
叩叩！
审讯室的门被敲响，常队皱了下眉头，看了戴律茂一眼，起身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是顾媛，她拿了一份东西交给常队，并低声说着什么，两人说话的时候，目光看向隔着一面单向玻璃的隔壁观察室。
戴律茂双手放在桌子下，眼角余光一直在关注着门口，见到常队点头，脸上的表情一会凝重，一会又舒展，双手不禁紧紧握在一起，目光随着也看向玻璃墙面，脸色竭力保持着镇定，但一颗心止不住砰砰直跳。
常队拿着一份文件夹走了回来，砰地大力砸在桌面上，戴律茂身躯轻微颤抖了一下，嘴唇绷得紧紧。
“刚刚得到消息，在地下室发现的小猫小狗的尸体上，发现有属于人类骨头，戴律茂，这可不仅仅是虐杀动物，妨碍警方办案和损害办案警员身体健康的问题，这是涉嫌杀人毁尸罪。”
常队站着，手指重重地敲击着桌面，声色俱厉道：“你还要认罪？包庇真正的罪犯吗？”
戴律茂整张脸变得煞白，好似一直强撑着的那口气散了，颓然垮下背脊，背靠着椅背，眼神幽幽地盯着常队，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半响才幽幽道：“还是被你们查出来了，逃不掉，该来的终是逃不掉。”
“你这话，什么意思？”常队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的反应，再次出乎他们的意料。
他虽然吓得脸色苍白，但却对肉泥里有人类骨头并不感到意外，他在反应在告诉他们，他早就知道这事，只是存在侥幸的心里，没想到警方能查出来，让他都不禁心生怀疑，是不是一直以来，真的是警方搞错了，变态的人不是梁云月，而是戴律茂。
“意思就是没有什么所谓的包庇，我就是真正的罪犯，那些小猫小狗都是我虐杀的，人，也是我杀的。”
“好，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虐杀动物？”常队双手撑着桌子，身子前倾，阴影将戴律茂给完全笼罩住，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目光冷厉如道，一字一顿道：“被你杀的人，是谁？”
“因为我很痛苦，我要发泄。”戴律茂砰地双手拍在掉桌面上，整个人毫无预兆地暴燥起来，赤红着双眼，面目变得狰狞而可怖，霍地站起来，冲着他们吼道：“我从一个穷小子，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的是我自己的努力，可是你们所有人，表面一口一个戴总叫着，背地里都在笑我靠着娘家，笑话我是说软饭的，我TM连养个情人都得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
“坐下。”何平飞站起来，就要去制住情绪失控的他，但是被常队制止。
砰！
戴律茂一个后踢，将座下的椅子踢倒在地，疯狂地捶着桌子嘶吼，将心中的不满宣泄出来。
等他发疯发得差不多了，常队才对何平飞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过去，扶起椅子，按着他的肩膀压着他坐下，双手压在桌面上，脸也贴着桌面。
“看他的样子，无法再审讯下去了。”何平飞看向常队道。
常队低头看着还在不断挣扎的戴律茂，点头道：“先把人关拘留室去，看好他，别让他自残了。”
“好。”何平飞将人拉起来带走。
常队走出审讯室，打开隔壁观察室的门，叶梵正在里面，坐在电脑操控台前，屏幕上正在播放着方才在审讯室内，戴律茂认罪的一幕，她将镜头放大，戴律茂脸上的表情纤毫毕现。
“如何？”常队走到她的身后，目光看着电脑屏幕，突而出声道。
“有问题。”叶梵按下暂停键，屏幕上戴律茂疯狂狰狞的脸将整个屏幕占满，修长的手指点在他的眼睛上道：“他情绪失控，但是仔细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很平静，没有一丝疯狂之色，这与他表现出来的不符。”
常队看着他那双眼睛，赞同地点头，补充道：“还有，他的情绪爆发得太突兀。”
“没错，他是在演，演一个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有心理疾病的人。”叶梵沉吟着，顿了一下，用了另一个词来形容道：“确切地说，他是在模仿，模仿一个控制不住暴戾嗜血的心理变态，在情绪失控时候的状态。”
常队想着方才戴律茂的状态，很真实，很有爆发力，从脸上表情，再到肢体语言都像真的一样，如果他是在演，一个正常人要演一个疯子并不容易，他又不是专业的演员，可是他却能自然而演地表现出现。
“如果我们调查的方向没有错，那他就是在模仿梁云月发疯时的状态，他们夫妻二十几年，对彼此都很熟悉，从佣人们的口供可以看出，梁云月每次发疯时，大多是在和戴律茂争吵。”
“可是我不明白，戴律茂为什么会替梁云月顶罪？”常队蹙着眉头，疑惑不解。
据警方的调查，这对夫妻的结合门不当户不对，或许曾经是真情，这么多年也磋磨得差不多，要不然就不会经常争吵，戴律茂也不会在外养情人，还让情人怀了孕。
不过戴律茂养个情人那么小心，还纵容梁云月在家里做那么残忍变态的事，若不是真爱，那就是他管不了她，甚至受她的掌控。
叶梵也在思考，她将监控的视频重新播放，指着视频中的戴律茂道：“他是打从一开始就准备扛下所有罪，但是我记得你说过，昨天他还叫来他公司的律师，那时他应当是没有认罪的打算，是什么让他会做这样的决定？”
常队思索着，突然脸色一黑，沉声道：“他叫来的一个律师曾去见过梁云月，早上，这个律师又再次去见过他，之后他的态度就变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相同的意思。
一定是梁云月透过律师给戴律茂传了什么话，让他当替罪羊，认下罪行。
“梁云月究竟抓住了戴律茂的什么把柄，让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扛了下来？”
第七百五十六章 见梁云月
“梁云月究竟抓住了戴律茂的什么把柄，让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扛了下来？”
常队百思不得其解：“按照他目前所认罪状，虐杀小动物，情节相当严重，最高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再加上使用药物妨碍司法，袭警，一场官司打下来，怎么着都得坐几年牢。”
“坐牢还是其次，以梁家权势，若单是这几项罪名，想要将人捞出来并非不可能，但是认下这个罪名，对他来说，最严重的还是社会舆论和道德谴责。”
戴律茂是长茂医药的董事长，社会知名人士，不需要其他，只要爆出他虐杀小动物，放上一两张小猫小狗被虐杀的照片，就足以让他被全网的唾沫星子淹死，奋斗了二十多年的成就将化为云烟。
而且，他认下的，不仅是这几个罪名，还有杀人毁尸罪，按情节的严重，极有可能是无期，或是死刑。
“可惜他最后装发狂，没能问出肉泥里面人类的碎骨究竟是谁，还有，李兰珂的是死，是谁下的手。”
叶梵又重复看了一遍对戴律茂的审讯过程，双眼专注地盯着屏幕，仔细地看着他的情绪变化，主要分两个阶段，一个常队说出肉泥里拣出来的碎骨是人骨之前，一个是之后。
“常队，你觉不觉得，在听到被指控杀人毁尸罪后，戴律茂的认罪态度更坚定？”叶梵紧皱着眉头，一边将戴律茂在听到发现人骨时的表情变化用慢速播放，一边问道。
“有吗？”常队倒真没看到这一点，这，并不合理啊。
叶梵只是有这个感觉，感觉在此之前，戴律茂认罪的态度透着那么丝……破罐破摔的恨，但是之后，他表起演来，那简直叫个卖力。
可是，这真的是不合理，虽说万物皆有灵，但事实上，杀一个人和杀一百只猫狗，犯罪情节可大为不同，他总不至于真的是疯了，想要寻死吧？
“我想去见一下梁云月。”叶梵决定主动出击，她倒要看看，这对夫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好。”
常队带着叶梵去了拘留室，梁云月正坐在椅上，手上捧着本书，是外国名著，她看得入了神，时而将垂落的头发勾到耳后，周身散发着知性温婉的气息，仿若这里不是拘留室，而是午后光线正好的自家书房。
看到这一幕，饶是叶梵也不禁从心底泛起了寒意。
“戴夫人好兴致。”叶梵走了进去。
梁云月闻声，从书中抬起头来，看向叶梵，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道：“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好一个宠辱不惊，戴夫人的养气功夫，真是让人佩服。”叶梵鼓了下掌，随手拿起她在看的书，拿在手中翻了翻，是一本讲述人性真善美的书，在拘室留这样的地方，真的是莫大的讽刺。
“警官年纪轻轻，就为人民服务，才是让人佩服。”梁云月的目光柔柔地落在她的脸上，眼中还真充满着敬佩的光芒。
叶梵将书放下，漆黑深邃的目光若寒潭深渊，盯着她的眼睛，冷不丁道：“你的丈夫刚刚认下了虐杀动物罪……”
梁云月脸上笑容消失，但眼中的神色平静依旧，没有意外之色。
两人相对而站，叶梵缓缓说出后半句话道：“还有杀人毁尸罪，猫狗尸体上肉泥中的人骨。”
梁云月的瞳孔一阵紧缩，为了掩饰这一瞬间的失态，她双目圆睁，做出震惊，难以置信的姿态，突兀地抓住叶梵的手臂，摇头失声道：“不，不可能，阿茂不会这么做的，警官，你们一定要查清楚，阿茂绝不会杀人的。”
“放手。”见她对叶梵动手，常队喝斥了一声，垮步进来，一把将她给拉开。
梁云月这才像是反应过来，眼中带着泪水，歉意对叶梵道：“警官，对不起，我一时激动……有没有伤着你？”
叶梵抚了抚手臂，眯着眼睛，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戴夫人手劲还真挺大的，都把我的手抓痛了。”
梁云月脸上表情瞬间僵硬了下，瞥开目光，竟不敢对上那一双仿若能看穿一切的黝黑眼瞳。
“戴夫人请放心，警方办案，毋枉毋纵，必会彻查到底，戴先生真要没做过，警方绝不会让他受不白之屈，自然，也不会让真凶逍遥法外，无论……”
叶梵眉梢轻挑，漆黑的眸子闪过一道暗芒，白皙的脸庞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微微倾身，接下道：“无论那个人，有多狡猾，也逃不过法网恢恢。”
梁云月躯娇抑制不住轻颤了一下，眼前这个少女犹带着学生气，却给她带来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即便是她身边的刑侦队长，都没能给她带来如此强的心理压力。
她，到底是谁？
梁云月看着重新关上的拘留室的门，眼中一片血色阴鸷，就像是黑暗中的毒蛇，阴冷嗜血，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她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凸起，脸上疯狂之色一闪而过。
离开拘留室，叶梵和常队回到队长办公室，何平飞已经在里面等着。
“常队，夏法医已经给戴律茂打过镇定剂，他提议，请心理医生来给他做个心理评估。”何平飞说道。
“这个提议很好。”常队赞同道，顿了一下又道：“这倒是给我提醒，梁云月身体不好，长年吃药吗，那她一定有专门为她看病的医生，平飞，去找一下她的主治医生，调她的病历，还有，查一查，她有没有看过心理医生。”
“好，明白。”何平飞将这事记下来。
“叶梵，你刚刚是在试探梁云月？”常队将目光投向叶梵，虽然两人前后说不到几句话，还像是在说废话，但两人无形的对峙，他站在旁边都感到心口砰砰直跳，尤其是叶梵的气场，莫名让他全身血液沸腾起来，都不知激动个什么劲。
“是。”叶梵点头，纤细修长的手指抚着下巴，眉头微拢道：“她的确非常善于伪善，但当我提到肉泥中的人骨时，她失控了。”
第七百五十七章 死亡时间
“是。”叶梵点头，纤细修长的手指抚着下巴，眉头微拢道：“她的确非常善于伪善，但当我提到肉泥中的人骨时，她失控了。”
她觉得，要挖出这对夫妻隐藏的秘密，突破点就在肉泥中的人骨身上。
那堆碎骨是真的被碎成渣，她和夏东两人拼了好几个小时都没能拼也完整的形状出来，而且也由于骨头太碎了，无法提取骨髓细胞，就算幸运地找到几块有骨髓的碎骨，提取出来的DNA也是不完整的。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在碎骨堆里找不到线索，没想到那搅碎机里面却意外发现了一块桡骨小头。
搅碎机经过检验，大约使用了两年的时间，还比较新，但是内部有些残渣没有清理干净，那块桡骨小头刚好就被卡住，没有被完全搅碎，也没有从出口掉出来。
人类长骨两端的关节构造与动物完全不同，如桡骨小头是人类特有的关节面，即可确定为人类骨骼。
夏东正在尝试看看能不能从中提取到DNA，确认死者的身份。
“我去查最近的失踪人口信息，能大概确定死者是在什么时候遇害的吗？”后面一句话，何平飞对着叶梵问道。
“同一个塑料袋里小猫小狗的死亡时间在一月二号至三号，夹着碎骨的碎肉若是没错的话应该也是人肉，与猫狗身体的腐烂程序相差无几，死亡时间至少在二号之前。”
叶梵想了一下又道：“我估计，四袋高腐尸体里的碎肉和碎骨都属于人类，但不足以组成一具成年尸体，除非是一具幼童，不然就是其他部位的躯干在此之前已经扔掉了，那么死亡时间还要往前推。”
这个范围就有些广了，不仅时间范围广，死者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也无法确定。
“管家和司机的口供里有没有说过，最后一次从地下室运出猫狗尸体，是在什么时候？”死者的线索太少，她需要结合多条线索，缩短范围。
“有，是在一月一号早上，戴家佣人放假离开戴家别墅之时，一共运走了六袋。”何平飞道。
“一月一号早上？”叶梵微垂着眉眼，若有所思，想了想又问道：“在一月一号之前呢？一般是隔多久运一次，一次是多少？”
“一月一号之前的一次，是在圣诞之前十二月二十四号上午，管家记得很清楚，那天戴律茂夫妻坐飞机到外国陪女儿过圣诞节，之后他们夫妻到了十二月二十七才回国。”何平飞翻看着口供道。
戴律茂和梁云月的嘴太紧了，警方只能从戴家佣人下手，因而对于知情的管家和司机都寻问得非常仔细。
虐杀小动物的残忍之举虽说从四五年前就开始，但一始并不频繁，管家一个星期固定时间去清理一次，有时可能一个月，梁云月都没进过地下室，那就表示她那段时间心情不错，两年前，甚至有半年的时间，管家都没收拾过动物的尸体。
然而在一个月前，在梁云月和戴律茂爆发了一次非常严重的大争吵，甚至大打出手地步后，她就变得越来越疯狂了，每个星期管家都会从地下室提走至少两三袋的尸体，而司机送进来的小猫小狗也越来越多，全都是他按吩咐收集来的流浪猫狗，或是梁云月通过动物保护协会搞来的。
叶梵根据从李兰珂虐杀案发生以来的种种线索发生的时间段推测。
梁云月一个月前开始疯狂，应该是发现了戴律茂和李兰珂之间的奸情，刺激到她。
十二月二十四号到二十七号，梁云月去了外国，也就是一月一号上午，管家从地下室收走的六袋是在二十七号到一号期间所杀，短短六天的时间，所杀数目相当于过去半个月的量。
是那几天她情绪再次失控，比以往更严重，还是那六袋里并不止只猫狗的尸体？
叶梵眼珠了滴溜地转动着，头脑一阵风暴，推论道：“地下室碎尸如果真的是通过碎尸混在猫狗尸体中运走，那么其余躯干部位应该是混在一月一号那六袋里，因为若是在梁云月出国之前，一来尸骨的腐烂程度对不上，二来如果家里藏有尸体，她不会那么放心出国，由此推断，另一个不知名死者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十二月二十七号到一月一号。”
常队对叶梵这个推论深觉有道理，他走到写着案情分析的白板前，上面用磁铁粘着几张照片，被害者李兰珂，秘密男友戴律茂，重要嫌疑人梁云月，洪毅的照片也贴着，不过被移到边边角角去。
在梁云月的上面，常队写着黑色油性笔写下未知死者，注明大约死者时间，并且圈了起来，又画了一条线指向李兰珂，点了两下，思索道：“李兰珂是在十二月三十一号被害，与这个未知名死者在同一个时间段，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叶梵沉吟着，这个很难说，恐怕得他们夫妻才知道。
常队也知道这一点，他想了想道：“平飞，你按叶梵所说，去调查十二月二十七号到一月一号这段时间的失踪人员，还有，到戴家所在别墅，及长茂医药公司去调查，在这段时间，戴律茂和梁云月行踪，以及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是。”何平飞见常队打了个手势，点头出了办公室，赶紧去办。
常队和叶梵站在白板前，看着越发复杂的案件分析，面色凝重。
原本是去戴家搜查李兰珂被虐杀一案的证据，结果搜出另一名死者，还被碎成渣，身份未知。
认罪的戴律茂又装疯发狂，暂时无法再对他进行审讯。
而因为戴律茂一力扛下所有的罪责，警方最多能再拘留梁云月24小时，时间一过，她的律师一定会将她取保候审，只要让她踏出警察局大门，想再把人弄进局里就难了。
“常队，查到了。”
正在两人研究案情的时候，韩涵敲开办公室的门，手中拿着一份资料走了进来。
第七百五十八章 查到线索
常队和叶梵同时转过去头去，韩涵看到叶梵也在并不意外，她将资料递给常队，同时开口道：“我查了泸城所有正规和非正规的诊所，都没有查到李兰珂做人流的信息，后来，我在李兰珂人际关系里有所发现。”
韩涵说着，在常队翻开的资料上点了一下，继续道：“这个，妇幼院的产科主任，李兰珂表舅的前妻，人流就是她在妇幼院给做的，没有录入系统，所以之前从医院系统查的时候，没有查到她做人流的信息。”
“表舅的前妻！这关系可真够远的，韩姐，你真厉害，这都被你查到。”叶梵称赞道。
韩涵高兴地收下她的赞扬，笑了笑道：“也是运气，虽然两人的亲戚关系早断了十几年，不过可能是同在医疗系统的缘故，两人还有联系。”
这个表舅的前妻在口供里说道，在上个月，也就是年前十二月十九号晚上大约七点左右，她在家突然接到李兰珂的电话，说要请她为她做一台人流手术，还要立刻马上，并且要保密，不经正规程序。
电话里李兰珂声音虚弱，似是在忍受着痛楚，她还隐约听到吵闹声，原本这个表舅前妻是不想做的，要是出了事，她需要承担很大的风险，然而有钱能使鬼推磨，李兰珂给了十万块，她金钱的诱使下，她答应了。
七点多的时候，李兰珂来到妇幼院，是她亲自去门口接的她，当时李兰珂身下已见血，载她过去的是个男人，坐在驾驶座上，并没有下车。
韩涵拿了戴律茂的照片给她认，当时虽然天黑，而且没有看到正面，不过从侧面上，很像。
虽然李兰珂没有经过正规程序做的人流，但是当时也做了B超等一系列检查，再加上这个表舅前妻的口供，可以证实，当时李兰珂是因为摔倒而引发的小产，不得已才流掉孩子，两个多月大的孩子。
“李兰珂在做手术的时候骂了一句‘贱人，害我孩子，我要报仇，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让全天下的人都唾骂你，受千夫所指’。”常队看着资料，念道，随后抬头看向叶梵。
“看来我们没有猜错，李兰珂孩子流掉，与梁云月有关。”叶梵眯了眯眼，漆黑的瞳眸划过抹暗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重复李兰珂的话。
“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让全天下人都唾骂你，受千夫所指？梁云月是正妻，就算她害李兰珂小产，在道德上被指责的也只会是李兰珂这个小三，她话中所指一定不会这事。”常队分析道。
“那就只有一件事，李兰珂知道梁云月虐杀小动物的事，甚至可能手上握有证据，所以才会信誓旦旦说要让她身败名裂的话。”叶梵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道。
“如果梁云月真的有把柄落在李兰珂的手上，那她就更有杀人的动机。”常队手中的油笔重重地敲在白板上，对韩涵道：“马上通知技术组，重新查验李兰珂一案的证物，尤其是电子设备，细查她所有的网络私密帐号。”
“是。”韩涵点头，但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将手中拿着的另一个文件资料夹再次递给常队道：“还有这份，BGR攀岩俱乐部的详细资料。”
昨日警方在戴家发现梁云月的儿子是BGR攀岩俱乐部的成员，还得过‘亚洲攀岩俱乐部联合赛冠军’，更重要的是，BGR攀岩俱乐部的统一攀岩服上有‘Y’字形的条形字样。
而在李兰珂公寓外墙上发现的鞋印上有半边Y字，经过技术分析，吻合度最高的就是Y家的攀岩鞋。
“Y家是BGR攀岩俱乐部的投资加盟商之一？”常队仔细看着资料，眉头微微一挑道：“俱乐部的攀岩服和攀岩鞋都是Y家设计提供。”
叶梵神色一动，从常队的手中接过资料。
韩涵调查的资料很齐全，BGR攀岩俱乐部是二十多年前创立，在亚洲攀岩圈里很有名，Y家是最早的投资加盟商之一，从创立之初的攀岩设备及服饰就是由Y家直接提供，跟随时尚发展，一共有五种款式。
每一种款式各具特色，但必然暗含着Y家标志，就像照片上，戴家少爷的攀岩服上Y形条纹。
虽然照片上看不到他们所穿的鞋子，但每一款攀岩服都有配套的攀岩鞋，当然，成员们平常活动可以穿自己喜欢的鞋子，但在开公赛事都是要穿Y家标志的攀岩鞋。
戴家少爷名叫戴宇斌，他参加过开公赛，并且得了奖，必然有Y家攀岩鞋，他是三年前加入的俱乐部，所穿Y家攀岩服饰是最新一款，在资料上详尽地列出这一款的设备服饰，尤其是攀岩鞋，底部的设计正好是一个大大的镂空Y字。
戴宇斌的资料上显示，他的脚比一般男子瘦小，所穿鞋子的码数是40码，不过他在俱乐部中登记的攀岩鞋码数是38码。
韩涵得到这份资料后已经给了技术组去做对比，BGR攀岩俱乐部最新一款攀岩鞋38码与案发现场外墙的脚印吻合度在百分之七十二左右，排除鞋底边缘磨损问题，还有脚印上的小圆点不符合外，这个吻合度已经非常高了。
“那个小圆点，会不会刚好鞋底沾上东西，才会造成那个痕迹？”韩涵在拿到技术组的报告的时候就在想这个可能，按照这个吻合度，几乎能确定，凶手所穿的鞋子就是俱乐部这一款的攀岩鞋。
“有这个可能。”叶梵点头赞同，并道：“可惜搜遍了戴家，都没有找到攀岩设备，如果能拿到他的鞋子做实物比对的话，就可以进一步确认了。”
“这小子也不知道哪筋出了毛病，大冬天开着游轮出海，现在都还没能联系到人。”常队皱着眉头道。
戴宇斌喜欢旅游，挑战极限，经常不着家，就连戴律茂和梁云月都说不清楚他的行踪，警方经过多方辗转才查到消息，得知他开着游轮出海玩，尝试过拔打他的电话和发短息，得到的是用户不在服务区的回复。
“联系不到人也没办法，主要是他的攀岩设备，他是出海玩的，总不至于还带着攀岩设备出海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失踪的攀岩设备，和案发现场发现的物证做对比。
第七百五十九章 梳理案情（上）
“查，把戴家名下所有房产都查个遍，我就不信，还能藏到天上去。”常队发狠道。
“怕的不是把作案的工具藏到哪里去，而是直接扔了烧了。”叶梵叹了口气道，并且她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如果梁云月真的是真凶的话，以她的心机，不可能还留着证据让警方去搜。
常队也叹了口气道：“查，还是要查，还有杀人的凶器，从戴家搜到的刀具，都没有血迹反应，也没有一把符合李兰珂尸体上的刀口。”
叶梵拿着案件资料回到她的个人办公室，将所有资料重新翻看了一遍。
桌面上摆着李兰珂、戴律茂还有梁云月的照片，叶梵微闭着眼睛，结合案现场，还有这段时间以来调查的情况，在脑海里将虐杀案重新梳理一遍，从时间线推理案件发生的前因，过程以及后果。
戴律茂是泸城戴家的远亲，生活无优，但也仅是无优，他有野心，有能力，不甘平凡，娶了泸城梁家千金梁云月后，就开始发迹，创立长茂医药公司，并借着梁家的势和戴家的名，很快在泸城站稳脚跟，他本人也成为知名企业家。
然而人前风光，人后却不尽然，梁云月性子霸道，占有欲强，关键是她智商更高，城府更深，又有娘家的势，戴律茂一直被她压一头。
从戴家佣人的态度，可以看出来，在家里，梁云月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人，而从公司法律顾问团的律师为梁云月递话，让戴律茂顶罪，也可以从侧面看出，梁云月看似只是在家当富太太，但只怕在公司有至少一半的话语权。
四年多前，梁云月又怀孕，但不知何故小产了，或许是她本身心理就有问题，也或许是这事给她的刺激太大，让她心理出了问题，她开始了虐杀小动物的兽行，以后只要不开心或和丈夫有矛盾，她就虐杀小动物泄愤。
梁云月虐杀小动物的事，戴律茂从一开始就知道，据管家和司机所说，第一次吩咐他们处理动物尸体的人就是他，也因此就算有他们两个证人，但他们从未亲眼见过梁云月虐杀小动物，而王秀的口供又有漏洞，警方也就没有证据证明戴律茂的认罪是在顶罪。
三年前，戴律茂到H国出差，在酒吧里认识了李兰珂，一夜情之后两人发展成情人关系。
戴律茂的钱和行踪都被梁云月掌控着，他养着李兰珂的钱，在外国的时候是以资助的名义，长茂医药公司每年都资助不少留学生，并没有引起梁云月的怀疑，直到李兰珂回国，就直接送实物，送房送车。
一个月前，梁云月意外发现李兰珂的存在，受到刺激，开始疯狂虐杀小动物，但不知为何，没有立刻找李兰珂的麻烦，或许是找了，只是警方没有查出来而已，唯一知道是，这一个月，戴律茂和李兰珂的情人关系并没有断。
上个月十九号，梁云月意外得知李兰珂竟然怀了丈夫的孩子，并且两人没有断开，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这时候她会怎么做？
叶梵的脑海里脑补了无数电视剧中，正室上门打小三的名场面。
当然，梁云月和一般家庭主妇绝对有本质上的区别，她掌握着家中的命脉，就连老公的命脉都握在她的手里，所以她不会跟泼妇似的一上门就要打要杀，而是在谈笑间，先是让你瑟瑟发抖，对她心生恐惧。
她师傅封老跟她分析过像梁云月这样以虐杀小动物发泄情绪，以凌虐为乐的人，是典型的施虐癖，属于变态的一种，她最喜欢就是看着别人在她的面前瑟瑟发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样子，就像那些被她活活肢解虐杀而死的小猫小狗，它们临死前的挣扎和惨叫声，就是她的乐趣所在，能让她心中舒坦。
脑海里暴打小三的画面变成梁云月笑得温婉美好，将恐惧得浑身发抖的李兰珂拌倒在地，或许还云淡风轻地补上一脚，对准她的肚子，一脚踢过去后，笑着看她捂着肚子惨叫，看着她的身下流出血。
之后，戴律茂赶到，将李兰珂送去联系好的妇幼院，秘密做了流产手术。
接着，应该就是王秀所说的，在一天夜里听到戴律茂和梁云月在争吵，还提到了孩子。
李兰珂失去了孩子，生命也受到威胁，她不甘心，恰好她不知从何渠道掌握了梁云月的把柄，原本她想报复，可能是惧于梁戴两家之势，也可能想通了想大捞一笔当补偿，于是她向梁云月勒索。
戴律茂在外养小三，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梁云月又亲手杀了他未出世的孩子，夫妻俩的关系降到冰点，所以那段时间，梁云月虐杀小动物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变态。
梁云月是长茂医药的董事长夫人，是梁家千金，戴律茂就算再怎么跟她吵，也绝不会允许家丑外扬，坏了名声，惹梁家不满，何况，这不仅是名声的问题，这是违法且受道德谴责。
十二月二十三号晚上，戴律茂给了李兰珂一百万作为补偿，也是封口费。
十二月二十四号，戴律茂和梁云月去了Y国，李兰珂受邀回母校A大参加圣诞晚会。
圣诞晚会上，法医学院学生表演了一出凶案小品，李兰珂和林艳，还有洪毅有过亲密的接触。
李兰珂和洪毅单独相处过，并且被他打过，很害怕他，两人之间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推理到这里，叶梵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她拿起一张空白的A4纸，又拿起一只笔，在纸上写上凶案小品四个字，并且打上问号。
李兰珂被害现场布置成凶案小品的样子，可是梁云月她从哪里看过A大的这一出小品，还特意模拟？
叶梵在一大堆资料中翻找出梁云月的资料，确认她大学读的并非是A大，又找出戴家其他人，甚至是梁家她的父亲兄弟姐妹，无一人是A大出身，大都出国读的外国名校。
难道仅仅只是凑巧？
第七百六十章 梳理案情（下）
不！
叶梵顷刻就否决这个推断，她亲眼看过案发现场，明显就是被刻意布置出来的。
或许是有哪里被她忽略了。
暂时压下这个疑点，叶梵继续根据现有线索做推理，搂直这一条线。
戴律茂给了李兰珂的一百万，是直接转账的，梁云月应该是知道，然而以她的傲气与心性，绝不是一个肯受人威胁的人，再加上勾引她老公的仇，她就动了杀机。
她是一个聪明人，即便动了杀机，她也不会冲动跑去杀人，而是先布局。
以她的掌控欲，知道了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养了女人，她必然会把这个小三调查得一清二楚，说不定她对于李兰珂的了解比戴律茂还要清楚，有句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爱人，而是仇人。
十二月二十八号下午，她开着戴律茂那辆银色宾利进入小区，对公寓楼周围进行了踩点，最后才去了公寓找李兰珂。
叶梵拿出从济民医院拿来的上个月李兰珂的值班表，十二月二十八号下午，李兰珂没有坐诊，也没有手术，她当时可能在家里。
有了上次小产的阴影，还有威胁敲诈的事，梁云月的突然到来，一定会让李兰珂害怕，惊慌失措。
梁云月就趁她精神恍惚的时候，借着在公寓四处看看进入卧室，然后将在楼下绿化带里随手拿的沙土放在浴室的窗户槽里，造成窗户有锁上的假状。
十二月三十一号晚上，梁云月让所有的佣人都呆在房里不许出来，在八点左右将戴律茂叫回家，两人有过争吵。
九点左右，梁云月开车离开家去了李兰珂的小区，同时带走她儿子戴宇斌的攀岩绳索和攀岩鞋，她所穿的鞋码正好是38号。
当时她是用什么办法躲开小区监控，这点，至今都没有查到，但一定不会是直接开车进支，除非她开了其他业主的车。
叶梵将当晚大门的监控来回看了不下三遍，没有看到可疑的人，也没有看到那辆银色宾利的身影。
还有一点，当晚她又是怎么躲开公寓大厅的监控进入公寓，上到楼顶？
公寓大厅还是电梯的监控，她也看了几遍，进出的每个人，她有仔细研究过，可以确定，绝没有梁云月的身影，虽然有三个人看不清脸，但其中两个明显是男子，还有一个女清洁工，身形身高都对不上。
叶梵将这个疑点也写在A4纸上，接着继续推理。
梁云月等到李兰珂回来，就上到楼顶，利用攀岩绳索下到四楼，打开没有锁死的窗户，进入浴室。
当时，李兰珂正在淋浴，完全没有感觉到杀机的逼近。
水雾弥漫的浴室，梁云月手中拿着刀，双眼充斥着疯狂与杀意，步步靠近，朝着背对着她的李兰珂后背就一刀劈下，那一刀，从右肩胛划到左下腰。
李兰珂突然被袭击，惨叫了一声，惊恐地转过身，就看到眼前放大的一张狰狞的脸，她想喊救命，想逃出浴室，却发现自己突然动不了，也出不了声，就好似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
她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害怕极了，背后的那一刀也让她痛急了，她眼泪鼻涕纵流，她张了张嘴想求饶。
看着她狼狈，任人宰割的样子，梁云月笑得很开心，提起她无力垂落的手，在她惊惧求饶的目光，一刀割断她的手筋，接着又割断另一只手，和两只脚脚筋。
看着她年轻洁白的身躯，梁云月嫉恨极了，她一刀割在她的胸前，接着一刀又一刀，每一刀都控制着力道，也控制着下刀的位置，不伤及要害，不划到大动脉。
李兰珂忍受着刀子割在身上的剧痛，痛得全身痉挛，然而更可怕的折磨还在后头。
这样的凌虐怎么能满足梁云月的变态心理，怎么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她恨李兰珂用年轻的身体勾诱她丈夫，还怀了孩子。
就这样，她一边笑着骂她是贱人，勾引她丈夫，该死，一边在她身上施虐，在她后背，胸前，还有脸上划上潦草的字——‘贱’、‘死’、‘杀’。
足足砍足了一百零八刀，李兰珂也只剩一下口气，她蹲在她身边，欣赏着自己的作品，看着她一点一点流尽身上的血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李兰珂死后，梁云月将现场布置成凶案小品中的死亡现场一样，接着拿掉卡住窗槽的沙土，直接扔到楼下的绿化带中，却没有想还有些沙土会残留在窗槽上，或许就算注意到也没理会，一来家家户户的窗槽上多少会落下尘灰，警方不会注意到，二来若是做清理工作，反倒会落下痕迹。
从窗口顺着攀岩绳索爬上楼顶，她没有注意到鞋底在浴室中踩到水，在往上爬的时候，脚踩在外墙上落下了半个模糊脚印。
杀人之后，顺着来时的路悄无声息的离开小区回到家。
隔天，她就将家里所有的佣人都给放假，并给他们一笔钱，未雨绸缪教他们在警察询问时说法一致的给假口供。
戴律茂知道她的所做所为，所以在警方查到他就是李兰珂的秘密男友，第一次对他问讯的时候，他就做假供，给梁云月当时间证人，而且意图将警方怀疑方向引到济民医院和李兰珂有嫌隙的人身上。
这一番推理，很是顺情顺理，但是有几个疑点让人想不通。
除了她写在A4纸上的两个疑点，还有梁云月为什么要让佣人们说谎，而不是让他们也给她当时间证人，那样会更有说服力。
地下室的人骨，死者是什么身份，在李兰珂之前还是之后被杀，为什么被杀，死后还被碎尸，分批运出戴家？被杀地点是不是在戴家？
这个死者的死，和李兰珂有没有关系，是不是……梁云月所杀？
叶梵将疑点写在A4纸上，拿着笔的手陡然一个用力，圆珠笔在她的手中化为粉末。
第七百六十一章 五袋or六袋
叶梵将疑点写在A4纸上，拿着笔的手陡然一个用力，圆珠笔在她的手中化为粉末。
如果那个死者不是梁云月所杀呢？
警方是听了王秀的口供，查到了地下室里，在里面见到骇人听闻的一幕，对梁云月的兽行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就将她绳之以法。
她从肉泥里确认有人类的碎骨，就自然而然认为这名未知名死者是被梁云月所杀，并且碎尸。
戴律茂认下虐杀小动物罪，也认下杀人罪，他们也因此自然而然地认为他是在为梁云月顶罪。
可如果，人，真的不是梁云月所杀的呢？
就算梁云月真的心理变态虐杀小动物，还虐杀了李兰珂，也不能肯定这个不知名死者也一定是她所杀。
叶梵霍然站了起来，手中圆珠笔所化的粉末飘落而下，她绕过桌子，急冲冲拉开办公室的门，却突然顿住脚步。
这只是她的一个猜测，没有任何证据支撑，如果冒然跑去和常队说，会打乱他查案的思路，让整个案件更加的扑朔迷离。
无论是谁杀的，都必然与戴家人逃脱不了干系，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这名死者的身份，才能继续往下查。
死者的尸体已然被碎成一滩肉泥碎骨，即便能大概确认死亡时间，从失踪人口那里找到符合的可疑人员，但比对不了DNA就无法明确死者的身份。
一般对于尸体身份的确认，就是通过面容样貌，身体特征，通过家属确认，或是提供死者DNA采取技术确认。
可是现在，这个死者跟化成灰也差不了多少，要怎么查身份？
叶梵一边思索着，一边随手将门关上，走回到办公桌，重新拿起资料看起来，她重新审阅了一遍戴家佣人的口供，想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有时候一句不起眼，无关紧要的话，都可能是破案的关键。
“一月一号上午，太太给我们放了假，我送先生到公司，又接到管家的信息，让我去拿东西，我知道是什么，说真的，我很害怕，我不想干了，我每天都在做恶梦，梦到小猫小狗来找我索命，但是我离开不了，我知道签的雇佣合同不合法，可是我已经助肘为虐，我成了帮凶，我逃脱不了。”
叶梵手中着司机的口供，一字一句地读着，因为长期以来的压抑害怕和恐惧，还有渐渐的麻木，司机的供述有些乱，颠三倒四。
“管家从戴家别墅拿出来的黑色塑料袋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那是一只只小猫小狗的尸体，这次居然是六袋，六袋的尸体，沉得我差点就搬不动。”
“我将尸体放在车子的后备厢，将车子开到十几公里外的焚烧场，在XX路口遇到有交警查车，我害怕会被交警察觉，就走了另外一条路，那是一条乡间的泥土路，路上几乎没人，但是路面不平……”
“突然，一间黄狗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我吓了一跳，紧急刹车，差点撞上那条狗，心脏吓得砰砰直跳，当我抬起头的时候，那条黄狗没有被吓跑，它就站在车头，双眼幽幽地盯着我，就像那些被我送进地下室的猫狗一样……”
“我吓坏了，整个脑袋都是懵的，只是赶快逃离，那条黄狗突然冲着我的车疯狂地吠起来，我怕会把人引来，急忙开着车离开，那条黄狗一直在后面追着。”
“……到了垃圾焚烧场，我下车才发现，后备厢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有一袋快要掉出车外，我四周看看，很怕被人发现，虽然我知道，四周根本没有人，我扔了四年的尸体，很清楚垃圾焚烧场的情况。”
“我将车里尸体一袋一袋地搬下来，五袋堆在一起，然后点了一把火，烧了。”
“六袋？还是五袋？没错，是六袋才对，我太紧张记错……”
叶梵顿了一下，将手中的口供笔录拿近些，漆黑的目光凝在这句口供上面，脑海里灵光一闪。
司机的供述在这里一开始提到他从后备厢里搬下五袋尸体，被问讯警员质问他一开始说了六袋，到底是五袋还是六袋的时候，他对自己记忆开始产生了怀疑，回忆之后，潜意识地记起管家搬出来的是六袋，于是他以为自己一时紧张，记错了。
管家的口供供述中也说了六袋，他们看了口供之后就默认了六袋，也只当是司机惊吓过度，在口供表述的时候语无伦次，记忆混淆，很多证人和嫌疑犯在紧张害怕的时候常常会如此。
然而叶梵将司机的口供从头研究了一遍，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会不会，司机根本没有记错，他当时搬下来的，就是五袋？”叶梵精神大震，将这几句口供来回研究又看了几遍，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
叶梵拿着口供霍然起身，身形一闪办公室就没了人，唯有砰地一声房门关上的声音。
刑侦办公室内，有的警员出外查案，有的坐在电脑前忙碌着，叶梵到常队办公室，被告知他被曹局长叫去开会，好像是因为虐杀案，估计是梁家那边给曹局长施加了压力。
如此，查出实证就更迫在眉捷了。
等不及常队回来，叶梵直接叫上顾媛，还有到技术组叫上钱千。
作为三人中唯一的男生，钱千自告奋勇当司机，叶梵和顾媛坐在后车座。
钱千虽然当了组长以后，性子稳了些，但其实本质还是那么跳脱，他一上车，就摸着方向盘，摸着真皮坐椅，哇哇地叫道：“SUV保时捷耶，太酷了，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开上这么酷的豪车，真带劲。”
叶梵这辆车外观流畅，车型霸气，里面的空间宽敞又舒适，作为一个平常只能开开大众日产这样大众车辆的有为青年，早就眼馋好久了，就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上手，真恨不得一轰油门，感受一把飞驰的快感。
不过顾忌着后面坐着两位女生，钱千怀着激动的心情开得却是小心翼翼，好好一辆SUV保时捷硬生生被他开成老爷车。
第七百六十二章 一袋尸体
一辆摩托车咻地从车窗外飞驰而过，还朝他们看了一眼，那掩在摩托头盖下的眼睛好似还翻了个白眼。
顾媛捂着脸，将车窗升起来，挡住一辆辆从他们身边驰过的车主的眼神，一脸一言难尽道：“钱组长，你不会是刚拿的驾照吧？”说着，她还一脸惊恐地拉住扶手。
钱千正在努力控制自己踩在油门上的脚，一听这话，差点没一个激动将油门一踩到底，但也猛然一个加速，车子往前蹿出一段才刹住速度，再次以蜗牛的速度向前滑去。
被吓了一跳的钱千顾不得其他，立刻炸毛反驳道：“你这话可就太侮辱哥的开车技术了，十年的车技，哥要是飙起来，怕你承受不住。”
“那你倒是飙啊，我等着。”顾媛翻了翻白眼切地一声道，就他刚刚那一下，还真很难让她相信。
虽然她只是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小刑警，但她性格开朗，刚来不久就和队里上上下下打成一片，钱千虽是技术组的组长，算起来是上下级的关系，不过两人年龄相仿，混熟了，说话也就无所顾忌。
“嘿，哥这是顾惜着你，强忍着不开快车，你个丫头不仅不领情，还小看哥。”钱千被顶了一句，不爽回击道。
“我又不是娇花，开快点，可别耽误叶顾问的大事。”顾媛不领情地催促道，还拉上在旁边被忽略已久的叶梵。
从上车后就默默当起隐形人的叶梵听着他们的对话，眼角都快抽疯了。
接到顾媛看过的目光，叶梵只想说：人家还只是个纯洁的学生，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快放我下车。
“咳……”在顾媛不停使眼色之下，叶梵轻咳一声，被逼无奈道：“钱千，开快点，不违反交通规则就行。”
叶梵这话对钱千来说，犹如特赦圣旨，当即激动咧嘴道：“好咧，两位美女坐稳了，起飞咯。”接着就非常帅气地挂挡，油门一踩，刚刚还老爷车似的要死不活的车子咻地朝前蹿出去，跟打了鸡血似的，速度飙升地不是一星半点。
措不及防之下，顾媛身子惯性地往后仰，撞在椅背上，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打开车窗，感受冰凉的寒风从车窗外呼啸而过，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笑嘻嘻道：“这才得劲。”
钱千得瑟道：“怎样，哥没吹吧，好好感受哥的技术吧。”
叶梵：“……”我把车给你们，我自己飞过去行不行，呜呜。
仿佛听到叶梵来自灵魂的嘶吼，两人终于不再讨论车技的问题，钱千想起了正事道：“叶梵，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叶梵突然冲到技术组，问了他一句忙吗，他答了一句还好，就被她给拉了出来，只说了一句去查案。
顾媛也看向叶梵，她和钱千差不多的情况。
叶梵刚好拿出手机，按照司机口供中所描述的路线在手机高德地图设置好，通过蓝牙连接到车载导航里，道：“照着这个路线走，这是戴家司机口供里提到，一月一号那天将小猫小狗尸体运到垃圾焚烧场行走路线。”
钱千稍稍降下车速，一边专注看着前路，一边看着车载显示页面，点击开始路线。
——高德地图提醒您，前方有车辆汇入，小刮小蹭都是钱，您不心疼我心疼……
老郭搞笑的语音陡然响了起来，钱千和顾媛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叶顾问，没想到你喜欢这个调。”顾媛捂着嘴笑眯了眼，现在的学生不是都喜欢明星语音吗，就是她用的地图语音都是她家爱豆小哥哥，有时明知道路，还得开着地图语音，就为了听她家小哥哥迷人的声音。
叶顾问不愧是叶顾问，喜欢的就是一般的年轻人不一样，淡然从容的外表下有一颗逗逼的心。
“呃。”叶梵也是懵逼，虽然手机里有这个高德地图软件，但她基本没用，平常来来回回也就是学校、公寓和警察三点一线，再说从来到泸城第一天，她就整个城四处乱飞乱蹿，该记的路根本就记得。
她是真不知道她车里里地图语音是老郭，还是逗逼版的。
估计是戴雄照去提车的时候，顺道给设置的，这个二货喜欢的调调向来与众不同，她估计着，这还是顾忌着她，才选的这个‘大众’语音，否则此刻他们一定能听到更劲暴的语音。
一路上，他们就听着老郭各种搞笑逗逼的语音，笑呵呵地来到司机供述中那一条乡间的土路，地面有些不平，偶尔有三轮车和载着瓜菜的摩托车经过。
“停。”叶梵一直看着窗外，突然喊了声停。
钱千立刻降下车速，将车子停在路边，三人下了车。
叶梵站在车旁，四处瞭望，这是一条四五米来宽的土路，路旁长满着野草，不远处有房子，那种乡间自建房，带有院子，远远还能听到猫狗的叫声。
她算是知道有这么一条偏僻的路，戴家司机为什么要走大道，不走这一条路，因为他心虚恐惧。
“叶顾问，为什么停在半路？”顾媛走到叶梵的身边问道。
“我看了戴家司机的口供，我怀疑他开车经过这里的时候，有一袋尸体掉落在这条道上，今天我们就是来找，那一袋掉落的尸体。”叶梵眯了眯眼，看着道路两旁的野草丛说道。
“真的？”顾媛闻言眼前一亮。
钱千立刻打开后备箱，提出一个银色的工具箱，从中拿出两套一次性手套递给她们，分析道：“从一号到今天，已经超过了七天，虽然因为天气的原因延缓腐烂，但这么多天，一定会引来大量的蚊虫苍蝇，还会散发着臭味。”
叶梵点头道：“戴家司机说过，当时他开到这条路上，被一条突然蹿出来的黄狗吓到，紧急刹车，等到了焚烧场的时候发现后备厢车盖开着，我估计是一开始没关紧，突然刹车的力道让后备厢车盖弹起来。”
“前方有人家，那条黄狗应该是家养，我们从这里顺着找过去，特别注意散发着臭味的地方。”
第七百六十三章 天网恢恢
“明白。”钱千和顾媛点头，两人一人一边，一点点拔开草丛查探起来。
这条路是乡间田野的路，草丛中扔了很多杂七杂八的地方，还有些死老鼠之类的尸体，散发着臭味，也引来苍蝇在上面产卵，这会增加了搜证的困难。
但这些对于叶梵来说并不是问题，她放开感知，一眼看过去，连千米之外那户人家院子里头拴着的黄狗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在野外田间，空气中什么味道都往她鼻子里钻，还有田地里施肥的农药味，和粪土味，腐臭味也有，不过没有达到腐烂多天尸体的臭味，即便是装在袋子里。
虽然她因修为增长，六识感知力强，但嗅觉绝比不上陆哥那个狗鼻子，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天赋异禀，这要是有她在，绝对一找一个准，比警犬还灵。
正窝在某座山旮旯的陆哥重重打了个喷嚏：“一定是我家梵梵在想我了。”
“警犬？”啪地一声，叶梵一巴掌重重地拍向自个的额头，那声音清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要打碎自己头骨头自杀呢。
叶梵此刻还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这猪脑子，居然忘记有警犬小伙伴。”一般外出查案，她都已经习惯了三夜半更单独行动，这次要不是刚好就在警察局，估计她也会是一个人跑来，等查到线索再CALL常队带技术组过来收集物证，又怎么可能记得刑侦大队还有警犬。
没办法，只能认命放开感知，一路搜查过去。
好在她的本事也不全然没用，极大的缩短的范围，不用三个人真的就这边一寸地一寸地在路旁草丛中翻找。
行进了三四百米后，突然，一股极其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蹿进鼻子，在放开感知的情况下，这股恶臭被无限扩大，叶梵再次感受了一番第一次见到尸体的那种胃里翻滚，想要呕吐的恶心感。
偏她还不能收敛感知力，还要顺着这股味道，寻找过去，越是接近，那股臭味就越重。
“呕……”捂着嘴巴，叶梵本就白皙的脸蛋都苍白起来，最后忍无可忍，还是收敛了感知，这下，那股恶臭味就淡了许多，完全在承受的范围之内。
“钱千，顾媛，过来，在这里。”叶梵转身，朝几乎整个人趴进路旁草丛中的两人招呼道。
一听到叶梵的招呼，两人赶紧站起来，身上都沾着些灰土，还未走近就迫不急待问道：“叶梵（叶顾问），可是有所发现？”
叶梵点头，纤细的手指指向臭味的来源处，道：“那里，有很大的腐臭味。”
钱千和顾媛嗅了嗅，是有味股味，不过这一路过来，他们也没少闻到这样的味，并没有很大的味道。
“走，过去看看。”这距离有些远，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闻不到那股味。
两人对于叶梵绝对是百分百信任。
走了十来分钟，钱千和顾媛也渐渐闻到那股臭不可闻的味道，比死老鼠的味道都重得多。
三人站在路旁，一眼望去，这一片应是农用地，因无人种植而长满着丛棘野草，那股臭味距离于路旁得有二三十米的距离，深掩于野草之中。
“这要是真从车上掉下来，怎么会掉那么远？”顾媛不禁怀疑起叶梵的判断。
车子是在路上行走，装着尸体的塑料袋要是真从车上的后备厢中掉下来，最多也就滚落到路旁的草丛里，更甚至于最有可能就是掉在路上，怎么着都不可能滚到二三十米远吧，这又不是飞的。
“有可能。”叶梵看着不远处的房子，指着荒草地道：“你们看，从这个位置到恶臭散发的位置，野草有踩压拖拉的痕迹，和周边的野草有所区别，我怀疑那袋尸体是从路旁这里被拖进去的。”
钱千和顾媛看着叶梵所指的地方，仔细一看，果然如此。
“会是什么人这么做？如果真的是有袋尸体掉在这里被人发现了，为什么不报警，而是藏起来？”顾媛不解道。
叶梵转头看着那间院子里拴着条黄狗房子，又看看野草上的痕迹，她有种预感，将那袋尸体推进荒草地里藏起来的，有可能不是人，而是……狗。
“我们先过去看看。”收回目光，叶梵说着，就一脚踏进草丛里。
“我走前面，你们两个女生走后面。”钱千抢前一步，每往前一步就压了压草，给后面的两个女生压出一条路，也避开藏在草丛里的垃圾。
真的是什么样的垃圾都有，顾媛一不小心还差点踩到狗屎，这更加让叶梵肯定野草上面的拖拉痕迹不是人造成的。
随着靠近，扑面而来的恶臭简直让人难以忍受，还有被惊动到而从草丛里飞起来的苍蝇，嗡嗡的都形成一小团黑团。
三人停下脚步，钱千从工具箱里拿出三个口罩，三人戴上后，叶梵阻止钱千走在前面，自己一马当先。
当走到苍蝇飞舞的地方，三个低头，就看到野草堆上一个已经破烂的黑色塑料袋，还有从塑料袋里露出来的，腐烂得非常严重的小狗的尸体，上面的血肉被严重腐蚀，露出森森白骨，上面爬满着蛆虫和苍蝇，还有白白的细卵，小狗的旁边还有流淌出来的肉泥，密密麻麻的苍蝇爬在上面，极具视觉冲击。
“呕……”顾媛只是一打眼，就扭头拉下口罩狂吐。
钱千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只比顾媛好上一点，毕竟也是见过戴家地下室血淋淋屠宰场景的人。
叶梵神色如常，眸光幽深，她的推断没有错，司机真的在半路上掉了一袋尸体，这个就叫天网恢恢。
“顾媛，你去附近的人家问问，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还有，传个消息回队里。”叶梵对顾媛说道。
差点将胆汁都吐出来的顾媛知道叶梵这是为她好，没有硬撑，苍白着脸点头，转身快步离开，再呆下去，她怕会直接吐虚脱。
“我们动手。”待顾媛离开后，叶梵对钱千点了下头道。
第七百六十四章 破碎头颅
钱千白着脸点头，在旁边大略清理块地方，将工具箱放下，从里面拿出相机，对着现场连拍了几张照片。
等他拍好，叶梵就蹲下，两根手指捏住黑色塑料袋，袋子的结子打得死死的，下面底部破了，小狗的尸体和肉泥就是从破的地方掉出来。
这个黑色塑料袋和在戴家地下室发现的用来的装猫狗尸体的塑料袋材质一样，比一般的垃圾袋要坚韧得多，从袋子上的破洞痕迹可以看出，是因为在地面上拖拉摩擦而造成的，袋子上面沾满着草屑和沙土颗粒。
叶梵提起袋子打结的拎手部分，眼尖地看到上面有被咬过的痕迹。
钱千看了一眼，拍下照，叶梵再小心地打开结子，慢慢打开，露出袋子里面全部景况，那一刻，两人瞳孔同时放大，露出的脸庞上脸色可见地变了。
叶梵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被害者的头颅？”钱千压下胃里的翻搅，震惊无比。
没错，在塑料袋中，不仅有一只高腐的小狗尸体，肉泥，还有一个被砍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的高腐头颅，头颅头上还有稀疏的头发。
钱千转回身，从工具箱中拿出一块白色的布，又大旁边清理出一块空地，将白布铺在上面。
叶梵双手戴着手套，将被砍碎的头颅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这颗头颅上有很多被劈砍的痕迹，整个面目完全看不出五官，最狠的一刀，从左太阳穴砍至左下颌，整块下颌骨都被砍掉。
“头颅上面沾着白色粘稠的物质和凝固的鲜血混在一起，应该是脑浆。”
叶梵一边动作小心地将头颅，及被砍掉的部位从袋子里捡起来，摆放在白布上面，一边说道：“一般情况下，人体最坚硬的骨头就是颅骨，头颅骨一般脑颅包括成对顶骨，颞骨以及不成对额骨，枕骨，蝶骨，筛骨总共八块，围成脑颅保护脑部组织。”
“从上面的砍痕，可以推断，有人想将这个头颅砍碎，再放进搅碎机里搅碎，就像是尸体的其他躯干一样，但是却低估了头颅的坚硬程度，最后只能将头颅的面目砍得无法辨认，再和扔掉的猫狗尸体混在一起，运到垃圾焚烧场烧掉。”
“这个梁云月真狠。”看着沾满着腐肉脑浆和蛆虫苍蝇的破碎头颅，钱千咬牙切齿骂道，这个死者真可怜，身死后尸身被搅成烂泥，分装在袋子里和死猫死狗混在一起，比被直接烧成灰还要惨。
叶梵自从对梁云月是否是真凶产生质疑后，在说到这名未知死者的时候，对于真凶的影像都不会再代入梁云月，这会影响后面案情的分析判断。
不过钱千有点说的，她很赞同，真的是太狠了。
胸口像是闷着口气似的，叶梵将头颅骨都清理出来，转身准备再收殓袋子里的小狗尸体，好让钱千收集，就听到他叫了一声：“叶梵，你看那是什么？”
“嗯？”叶梵两步走回黑色塑料袋旁，蹲下身，顺着钱千所指的地方看去，并没有发现异样，她又换了个角度，果然就看到小狗尸体下有亮光闪过。
袋子里还有东西？
叶梵小心将小狗的尸体搬开，露出腐肉里一小片的刀面，在落日余辉下反射着光芒。
“是把刀。”叶梵眼前一亮，接过钱千接过来的工具，清理开腐肉，露出一把看起来很高档的刀。
没错，很高档。
叶梵两手的食指抵着刀柄的头，和刀尖，只见沾着血肉的刀柄上刻着精美的图案，两面还各镶着一颗玉石，刀身即便受到的污染，也能看出很锋利，绝对是一柄好刀。
“这把刀长约17-20厘米，刀身厚度约4MM。”叶梵仔细观察的这柄精美的刀子，眯着眼睛道。
钱千一听，激动道：“这把刀的长度和刀身的厚度与杀害李兰珂的凶器一样，难道这把就是我们久寻不到的凶器？”
叶梵不予置否，她用两根手指轻捏住刀柄边沿，也不避讳钱千，另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运转元气，双指抹过双眼，漆黑清亮的眼瞳快速掠过一抹紫金的光芒，再看手中的这把刀子就有了变化。
在叶梵的眼中，这把精美的刀子正散着血色雾气，缕缕血雾从刀身升起。
钱千在旁边看着叶梵这一手本事，啧啧称奇，满眼的崇拜，兴奋而迫不急待问道：“怎样？发现什么？”
“这把刀见过血，害过人命，刀身上附有血气和怨气。”叶梵沉着眉眼，道：“这是一把凶器，至于是不是虐杀李兰珂的凶手，得回去化验才能确认。”虽是这样说，但若无意外，基本能确认。
钱千拿来物证袋，将刀子装进去，又在物证袋上注明信息，看着沾满血污的刀子，眼中的兴奋惊奇散去，叹息道：“刀子被污染成这样，恐怕很难提取到有用的DNA和指纹。”
嘀嘟~嘀嘟~嘀嘟~
天边的太阳落下，乡野间的宁静被突如其来的警鸣声打破，两辆警车停在土路边上。
常队带着两名警员从车上下来，后面车上下来的是两名技术警员。
常队站在道路旁上，瞭望着蹲在野草地里的两个人影，又转头看到站在一户人家院子里朝着他挥手的顾媛。
指派了一名警员去协助顾媛给附近的住户录口供，自己则带着另一名警员和两个技术警员朝野草地里走去。
待走到近处，看到白布上摆放的被砍得面目全非的头颅，还有旁边的小狗尸体和烂肉，几个人的脸色全都变得惨白，这一幕真的太有冲击性了，就算他们已经是老警员都忍不住胃里一阵搅动。
“叶梵。”常队叫了一声，走过去蹲在她的旁边，看着她前面白布上的头颅，真心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叶梵绝对是他们刑侦队的福星，他们正在苦恼着难以查清不知名死者的身份，她就连把死者的头颅给找着。
“如何？这个头颅上可有什么线索？”
第七百六十五章 成精的狗？
“如何？这个头颅上可有什么线索？”
“常队。”叶梵抬眸看了常队一眼，指着头颅道：“头颅虽然被砍得面目全非，但从颅骨，基本可以确定，是个成年人，而且极有可能是个女人，具体要等回去做仔细检验才知道。”
钱千带着两名技术警员开始在现场做取证，尤其是从路旁到尸体所在地方的这一段拖痕。
到底是谁将一袋尸体拖走？目的何在？
是想掩藏证据，那为什么不直接烧掉？
还是想保留证据，又为何不直接报警？
钱千百思不得其解，他想到袋子拎手处的咬痕，再看杂草上拖拉了痕迹，想到了什么，又觉得不可能，甩掉脑海里这个灵异的猜测，专心搜证。
现场是一片荒草地，杂草丛生不说，还有很多垃圾，大大增加了搜证的难度。
黑色塑料袋里除了一条被肢解高腐的小狗尸体，一个被砍得面目全非，七零八落的人类头颅，一把精致高档的刀子，哦，还有碎骨肉泥，再无其他。
做好现场工作，叶梵站起来，脱掉手上的手套，看着不远的房子，对常队道；“常队，过去看看？”
常队点头，两人走到土路上，朝着最近的一户人家走去，那一家正是叶梵看到的院子里拴着黄狗的人家。
警鸣声已经将附近的人家都惊出来，大都围站在一起，冲着荒草地的方向指指点点，顾媛和另一个警员已给大部分人家都问好口供。
叶梵和常队一过来，顾媛就让另一名警员继续，自己走了过来，大概说了一下附近人家的口供。
“常队，叶顾问，这附近有八户人家，有五家家里有养狗，但只有一家家里养的是条土黄狗，就是这一家……”
顾媛指着第一户人家继续说道：“据这家的户主所说，他们家的黄狗养了好多年，很有灵性，很少拴着，一般都是散养，在附近撒欢跑，但从没有伤过人，也没有惊吓到来往的车辆，并不知道一月一号，有辆车子经过这里被他家的狗吓到的事。”
“这里八户人家都是一个村子，都是熟人，其他七家都证实了黄狗主人的说法，都不相信黄狗会乱跑惊吓过往的车辆，也都说没有见到一月一号上午在这里，被黄狗惊吓到的车子，更没有看到路面上有掉落什么东西。”
“不过……”顾媛顿了一下，又道：“都说前几天走过那片荒草地的时候，总是闻到很臭的臭味，一开始以为是又有死老鼠死在道路旁草丛里，可是臭味却越来越臭，令人作呕，有人去看了下，发现臭味就从一个黑色塑料袋里发出来的，猜测是谁家死了猫狗装袋子里扔出来。”
“原本想等假期过去，通知村里负责收垃圾的清洁工过来清理掉，哪知隔天一看，黑色塑料袋不见了，也没有让人忍受不了的臭味，就没再理会了，直到今天我们到来。”
常队听完，嘴角轻扯道：“这还真是天网恢恢，如果不是恰巧那条黄狗蹿出来，戴家司机就不会落下这关键的一袋尸体。”又蹙了蹙眉头，不解道：“可是，是谁将黑色塑料袋从路边拖进荒草地中？”
这点才是关键，不然，按村民的说法，这袋尸体早就被清洁工拉去焚烧场焚烧掉了。
“是这条黄狗。”叶梵将目光投进院里的站起来的黄狗，与它四目相对，嘴角勾着笑意，都说狗是人的朋友，其实这话并没有错，它们比有些禽兽不如的人更加有灵性，更加善良。
“什么？”常队和顾媛霍然将目光转向那条黄狗，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能，它只是一条狗，就懂得保存物证？你不会还想说，它突然蹿出来挡住戴家司机的去路，不是意外，而是故意的？”
“有何不可能，万物皆有灵性，狗的鼻子比人更灵敏，感觉更敏锐，咱警队不是也有警犬吗？”叶梵笑了笑道：“车子的后备厢里装的可都是它同类的尸体，被残忍虐杀而死的尸体，它能闻得到，也能感觉得到，还能看到人类看不到的东西。”
‘汪~~汪~~汪’，院子里的黄土狗突然冲着他汪汪地叫了起来，一双眼睛幽深幽深的，居然让人看出沉静之意，仿若一名睿智的老者。
见鬼了！
常队和顾媛摇了摇头，打了寒颤，一定是他们想太多了。
这家主人见警察一直看着他家……的狗，而平常都很懂人性的黄狗突然冲着警察狂叫起来，神色顿时很不安，想起方才警察的问话，说他家的狗冲撞了一辆车，好像还撞出了事，不禁更加不安。
“警察同志，我家小黄它不是有意，你们不会要抓它去人道毁灭吧？”见三位警察朝他家院子走来，主人家站在黄狗的面前，苦着脸求情道。
“大叔，别紧张，你家小黄没做错，相反，它可是立了大功。”叶梵扬着柔柔的笑容道。
她还带着稚嫩的脸上带着的清浅笑容很有感染力，主人家脸上紧张的神色立刻地放松下来，松了口气一脸激动道：“真的？小黄真的立了功？”
“是的。”叶梵点头，笑着走到小黄的身边，抬手朝它摸了过去。
“哎，小警官，小心，小黄不喜欢陌生人碰……”它。
主人家的话还未说完，叶梵的手就已经摸上黄狗的头，刚被主人家说不喜欢陌生人碰的黄狗在她的掌下，竟显得非常乖巧，还非常亲昵地用自个的头去蹭她的手，脸上竟还露出享受的神情。
“这……”主人家简直是不敢相信眼前这条小奶狗是他家那条桀骜不驯的小黄，对他这个主人都没有这样亲近过。
常队和顾缓却是被黄狗脸上人性化的表情惊得瞠目结舌。
现在他们相信，那袋尸体是被它拖走的了。
这只狗TM都成精了。
收队离开的时候，被解开绳子的黄狗一直赖在叶梵的身边，甚至追着车子跑了很远，上演了一出人狗十八相送的感人戏码。
第七百六十六章 再次审讯
回到警察局，天色已经黑了，常队直接就叫了外卖，获得这么关键的线索，今晚注定又是一个通宵不眠夜。
尤其是常队说了一个不太美妙的消息。
今天曹局长找他开会，如叶梵所料，梁家找了曹局长，给他施加压力，他就给刑侦队施加压力。
在明天早上十点之前，刑侦大队再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就必须将梁云月给放了。
叶梵带着一个面目全非的头颅，和一具腐烂见骨的小狗破碎尸体，还有一堆烂肉回到法医组。
已经提前收到消息等在解剖室的夏东看着她，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宠溺而无奈，得了，昨晚就通宵到两点，本来还想让她早点回家补觉，这下好了，又是一个通宵夜。
“夏学长，劳你今晚一起通宵了，我请吃宵夜。”叶梵穿戴好大白褂，带好口罩走进解剖室，对着夏东讨好笑道，露在口罩外的眉眼弯得月牙。
夏东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子，轻笑道：“说什么傻话，这是我该做的工作。”
两人相视笑了一下，动作一致地戴起手套，举着双手走到解剖台前，上面铺着一张白布，白布上面放着面目全非的头颅，旁边还有几块是从塑料袋里找到的，从头颅上砍下来的某部位，比如下颌骨。
两人的领子上夹着一支录音笔，同时按下。
“现在，先清理掉头颅上的肉碎和血污。”夏东对叶梵点了下头。
叶梵法医学理论扎实，最缺的就是实践，一般有机会，夏东都会让叶梵为主，自己为辅，在旁边协助。
叶梵拿起工具，开始细致的清理工作，这不仅只是简单粗暴的清掉头颅上沾上的肉碎，而是清扫掉不属于头颅本身所有的肉碎和血污，然后尽量保存头颅还有脸上的血肉，就算是一小块只连着丝血肉的腐肉也尽可能地保留下来。
四十多分钟后，叶梵才将头颅上的肉碎和血污清理干净，夏东将清理掉的肉碎移到另一台解剖台上，上面同样铺着张白布，放着的是和头颅放在一起的小狗尸体，还有肉碎。
叶梵换了另外一种工具，开始将砍掉的头骨合到头颅上，想尽办法将整个头颅复原，这又是一项极费心思的工作。
在法医组这边忙碌着的时候，技术组也在通宵做检验工作，今天从荒草地中收集了好几样有疑点的物证，都是急需检验，尤其是那把极有可能是杀人凶器的刀。
而常队则带着顾媛，提审戴律茂，一定要想尽办法从他嘴里挖出东西出来不可。
再次坐在审讯室内，戴律茂早已没了之前成功人士的意气风发，他身上的穿着的西装还是昨天那一套，皱巴巴的，衬衫最上面两个扣子解开，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更是凌乱，一脸的憔悴，满脸胡渣，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浑身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戴律茂，你昨天承认虐杀小动物，还有杀人罪，现在，看着我，告诉我，你是否还是坚持承认罪行？”常队沉着声问道，虽是坐着，但一身军人的气势如扑山倒海般压过去，想趁着他精神不济的时候给他心理压力。
戴律茂颓然抬了抬眼，双眼无神，声音带着久不曾开口的沙哑与晦涩，但还是坚定道：“我，认罪，都是我干。”
对他这个回答，常队并不意外，紧接着问道：“那李兰珂呢，她的死，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李兰珂？”戴律茂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眼中出现片刻的迷茫，似是一时没想起来谁是李兰珂，半响才轻轻呵了一声：“哦，对了，李兰珂死了，你们怀疑是我太太杀的？”
“戴律茂，严肃点，回答我问题，李兰珂是你杀的，还是你太太梁云月杀的？”常队敲了两下桌子，扬起声音轻斥道。
戴律茂坐正身子，双手放在桌上，上半身前倾，双眼阴森森地与常队对视，嘴角扯了扯：“不是我杀的。”顿了一下，语气一变，语调怪异道：“也不是我太太杀的，我说过，那天晚上，我太太身体不舒服，在家里，没有出过门。”
“警官，你们不能找不到凶手，就把罪名扣在我们夫妻身上。”
常队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戴律茂眼神不变，丝毫没有受到常队压迫力的影响，嘴角甚至还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顾媛在旁边坐审讯笔录，抬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样的对峙让她感觉到深深的压力，拿着笔的手都不禁捏紧了些，暗暗吸了口气，才压下砰砰直跳的心跳声。
最终，还是常队先收回凌厉的目光，拿出一张监控画面照片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道：“你在上次口供里说道，你最后一次见李兰珂是十二月二十三号晚上，也就是你给她一百万的那天晚上，但是小区的监控拍到，二十八号下午，你的车进过小区，能解释下吗？”
戴律茂拿起照片，上面是银色宾利驶进小区地下室的监控截图，能清晰看到车牌号码，左上角是监控时间，十二月二十八号下午五点多，只是无法看到驾驶人是谁。
“解释？你们警方想必已经查过我当天的行程，知道我在公司开股东大会，所以你们怀疑车子里的人是我太太？”戴律茂将照片往桌上一扔，嗤笑道：“就算真是我太太，又能证明什么？这是二十八号，如果我没记错，李兰珂是在三十一号被杀吧？这中间相隔三四天，都能把罪名扣我太太身上，你们警方可真能耐。”
“戴律茂，注意你的态度。”顾媛看不过他这态度，拍桌斥道。
常队按一下顾媛的手臂，示意她冷静，看着态度突变，不断想用言语激怒他们的戴律茂，突然毫无预兆开口道：“今天，警方在前往XX垃圾焚烧场的R路上，发现一个黑色塑料袋，你猜猜，我们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方才还一脸挑衅的戴律茂脸色大变，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露出惊慌失措之色。
第七百六十七章 弄巧成拙
方才还一脸挑衅的戴律茂脸色大变，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露出惊慌失措之色。
“我，我怎么知道？”
常队严肃的脸上的露出笑容，目光如矩地盯着他的脸，缓缓道：“一只小狗的尸体……”
戴律茂眼中的惊慌之色稍减，微不可觉地松了口气。
常队将他的眼神变化看在眼睛，继续一字一顿道：“一把、镶着玉、石、的、刀、子……”
戴律茂瞳孔猛地一阵紧缩，因为太紧张，眼敛还控制不住地抽搐着。
“还有……”
常队刚说两个字，戴律茂放在桌面上的双手就紧紧握在一起，手背青筋凸起，呼吸凝滞，紧张地看着常队。
常队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题一转道：“戴先生是社会成功人士，一定听过天网恢恢这个词吧，谁犯的法，就该谁承担，警方绝不会让一个无辜的人承担不属于他的罪责，也绝不会让一个罪犯逃脱法律的制裁，这就是法。”
一个重重的法字就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捶在戴律茂的心口上，他紧紧地咬着牙齿，额头青筋凸起，浑身在发着抖。
“现在回头还不晚，不然，你最终不仅救不了别人，还会赔上自己，就算你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你的一双儿女，他们……”趁着他心绪起伏，神志动摇之机，常队打出一张亲情牌，想借此撬开他的嘴，让他吐出真相。
然而，听到这句话，戴律茂反倒突然间平静下来，他上半身靠在桌面上，额上脸上布满着汗水，脸色很难看，眼中有着让人看不懂的疯狂，嘴角却带着让人发毛的笑容，哑着声道：“警官说得对，这就是法，犯了法，就该承担责任。”
常队眉头拧成川字，他不知道自己的话哪里触及到他的神经，但是他知道，他弄巧成拙了。
果然，戴律茂拍拍自己的胸口，再次认罪道：“人，都是我杀，李兰珂，也是我杀的，全都是我杀了。”
不用常队再问，就开始主动交待道：“我都交待，那把刀，是我去年在一个拍卖会上拍卖得来的，我就是用那把刀杀了李兰珂，是我杀的，我太太，是我早就设计好的，我让她在三十一号晚上给我打电话，然后给我当时间证人，其实当晚我根本不在家，我去找李兰珂，然后杀了她。”
从被打破心理防线，到平静，再到交待杀人真相，不过是在眨眼间，顾媛都反应不过事态的发展，看向常队。
常队面色冷凝，对她点了下头，顾媛这才低头将戴律茂的供词记录下来。
常队知道自己方才犯了一个错误，立刻改变思路，顺着他的话，问道：“好，你说李兰珂是你杀，你为什么要杀她？怎么用的那把刀杀她？从头到尾，仔细说清楚。”
戴律茂身子缩回身子上，双手也从桌面上缩回桌子底下，左手成拳，右手握着左手，右手大拇指摩挲着左手大拇指指节，这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小动作，身边熟识他的人都知道。
“我和李兰珂在一起，不过是寻求刺激，贪图新鲜，可是这个女人，却越来越贪得无厌，还用孩子威胁我，其实她会失去孩子，也是我设计的，我知道我太太早就发现我在外面有女人，只是一直隐忍着，那天是我设计她上门，拌倒李兰珂，弄掉她肚子的孩子。”
常队眼睛微微眯了眯，听他继续说道：“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心机那么深，在一次我喝醉的时候套我话，知道我虐杀猫狗的事，她失去孩子，发了疯就用这件事威胁我，那个贱女人，我堂堂一个公司董事长，受她威胁？”
“呵。”戴律茂冷笑：“十二月二十三号，我给了她一百万安抚她，暗中准备杀人计划，像我刚刚说的，我威胁我太太给我当时间证人，然后去了李兰珂的公寓，用那把刀将她给杀死。”
“隔天，我将杀人的凶器混在装在小狗尸体的塑料袋里，让司机运到焚烧场烧掉，没想到，居然还是被你们给发现了。”
对于他的自述，常队没有打断，等他说完，才开口道：“说得详细一点，你是怎么进入公寓？又是怎么杀的人？”
放于桌子双手握得更紧，右手拇指的指甲深深地掐着指骨，力道之大，肌肤上都渗出了血迹，戴律茂沉默了半响，才低声道：“那套公寓是我买的，我自然能自由出入公寓。”
他这句话一出来，常队就确认，他绝不会是杀害李兰珂的凶手，他连她是怎么死都不知道，不过，他并没有打断他的话，并对顾媛打了个眼色。
戴律茂没有注意到常队和顾媛的异样，他的精神处于紧张状态，说话的语调比他平时说话要慢些，似是在一边说一边回忆，也可以说是在思考。
“那天晚上，李兰珂有一台手术，很晚才回来，我提前潜进公寓，我知道她的习惯，晚上加班回来，一定会先到浴室洗澡，我就是在这时候拿刀杀了她。”
常队点了点头，又道：“你拿着刀，刺中她哪里，刺了她几刀。”
“我……”戴律茂迟疑了一下，抬起头，目光却是看着顾媛，缓缓道：“腹部，不，是胸口，我一刀刺中她胸口，刺了一刀，不，两刀，三刀，我，记不太清了。”
常队侧眼看了顾媛一眼，她一边垂头记笔录，但随着戴律茂的话，她的眉头会有轻微变化。
“记好了吗？”常队这话是对顾媛说的。
顾媛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愣愣点头，眼中还有未曾消去的质疑之色。
戴律茂脸上闪过一丝忐忑懊恼之色，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常队却不给他这个机会，问另一个问题：“除了李兰珂，你杀的另一个人呢？是什么人？什么时候下的手，为什么动的杀机？杀人后怎么处理？”
“是一个女人，是她自己找死，是她命里该绝，怨不得任何人。”
第七百六十八章 触动神经
戴律茂沉默了一下，突然面露阴狠，道：“我杀了李兰珂后，在回家的路上，她突然冲出来拦住我的车，说她的手机和钱包被抢了，让我载她回家，我拒绝了，正要离开，却被她发现我的身上的血迹。”
“嘿，那个蠢女人，大喊着就想跑，我怎么能让她跑了呢。”
“我下车，掐住她的脖子，把人掐死后塞进后备厢里，回到家，我将那个女人搬到地下室，没想到她并没有死……我就用刀子捅死了她，然后用电锯，将她的尸体给肢解，用砍刀剁碎，再用搅碎机搅碎。”
“怕被人察觉，我分批，将搅碎的肉泥混在猫狗的尸体中，让司机运到XX焚烧场焚烧掉，还有那把刀，我也一并扔进袋子里，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
“我没有想到，李兰珂的死，警方会怀疑到我太太的身上，更没想到，王秀那个贱人，忘恩负义，为了报复我太太，捅出地下室的事。”
认命般地瘫靠着椅背，戴律茂扯着嘴角道：“常队长，你说对，天网恢恢，躲不掉，没想到，早已丢掉的凶器，居然没有被毁掉，还被你们给找到，现在，我全部认罪。”
常队深深地看着他，审讯室内安静得只听得三人的呼吸声，半响，才开口道：“都交待完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常队板着一张脸，看不出他的心理想法，戴律茂认真想了想，点头又摇头：“没有需要补充。”
“好，顾媛，把口供给他。”
顾媛将刚做的口供笔录递给戴律茂，常队道：“看看有没有问题，没有就签字。”
戴律茂看完，接过顾媛递过去的笔，毫不犹豫地签下字。
常队拿起他的口供笔录，站起来身，对顾媛道：“带他回拘留室。”说完转身关掉室内监控，然后朝门口走去。
戴律茂被常队这样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他坐在椅子上，紧紧地盯着常队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压抑着紧紧地抿紧。
就在他刚站起来的时候，打开门的常队突然顿住脚步，转过头来说了一句：“哦，刚才忘记说了，警方找到的塑料袋里，除了小狗尸体，和凶器外，还有一颗头颅，应该就是你口中那个女人的头吧？放心，警方会帮你找出这个女人的身份的。”
戴律茂整个人僵硬住，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突然就爆发起来，踢开椅子，就要冲常队冲过去，被顾媛眼疾手快持制住，双手反剪在身后，上身压在桌子上。
“人都是我杀的，所有的事都是我干的，我都已经认罪，交待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要那么多事？啊，为什么……”
戴律茂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一边眦目欲裂地嘶吼着，一边奋力地挣扎，他虽年轻不轻，但身材高大，经常健身，即便顾媛身手不弱，也有些压制不住他这般不要命的挣扎。
在外面守着的两名刑警冲进来，一人一边将他死死地压制住。
常队一点也不意外，对那两名刑警道：“带去拘留室，注意看好他，不要让他自残。”
“是。”两名刑警将戴律茂押走，一路上他还在不停挣扎吼叫。
常队站在门口，目送着他挣扎跳脚的背影，目光沉沉。
顾媛甩着手走出来，空荡荡的走廊已经看不见人影，但还能听到嚎叫声。
“常队，他这是……”顾媛疑惑地看向常队，这是她第一次跟着队长审讯嫌疑犯，她感觉学到很多东西，都更多的是不明所以。
不等她问出来，常队就打断她问道：“先告诉我，你听出什么，或是看出了什么？”
顾媛知道这是常队要指导，激动而认真地答道：“李兰珂不是他杀的，他根本连她是怎么死的，死状怎样都不知道，乱说一通。”
首先，这个潜入公寓的方法不对，凶手是在楼顶通过攀绳索，从浴室窗户潜入，他却说是直接开门进去，李兰珂身中一百零八刀，血流尽而死，他却说是直接刺在她的胸口，连刺三刀而死。
“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她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当场对他出现质问。
“他在观察你对他口供的反应。”
常队为她解惑道：“你说得对，他不是杀李兰珂的凶手，但是他要认罪，他知道李兰珂在医院的值班记录，知道她的习惯，知道她的死亡时间，他根据这些推断她死亡的地点。”
“他也知道凶器是什么，虽然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但是猜测一定是被凶手拿刀杀死，他先是说一刀刺向她的腹部，这时候，你皱眉，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于是改口说了胸口。”
“我明白了，对不起常队，是我没注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表情，被他寻到漏洞。”顾媛愧疚道，在警校的时候就学过，没想到真到了实践，她还是犯了错误。
“你已经表现得很好。”常队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继续说，还看出什么？”
顾媛吸了口气，压下失落，一边回忆着整个审讯过程，一边说道：“他说杀那个不知名女人的时候，没有一丝停顿，也述叙得很详细，像是早就打好的腹稿，和说李兰珂时的犹疑不定不同。”
“审讯一开始，他还很嚣张地否认他们夫妻与李兰珂的死有关，完全是有恃无恐，突然间就急不可待地认罪，而且为了认罪，还硬是无视我们我智商编起杀人情景。”
听她气鼓鼓地说，戴律茂无视他们的智商的时候，常队脸上露出了笑意道：“你说得没错，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突然态度转变得这快？”
从一开始，他就只认下虐杀小动物罪，和杀死未知名死者的罪，对李兰珂被杀一案，警方摆出的证物，他都是持反驳的态度。
顾媛认真地想了想，看着常队迟疑着道：“因为常队说的话，触动到他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