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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来不及先生     汉室风云录txt下载     汉室风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五章 抓住一切契机

    小标题:章邯觅契机,魏豹持中立

    章邯闻之,脸色一喜,不过这喜色也只是一闪而逝,如果军中真的有汉王之子,如果生擒之,必可得一大筹码,与雍大大有利。

    可转念章邯又想到一个既定事实,听闻项羽抓到刘邦家室,其中最要的两个人,吕雉和刘太公。

    一个是刘邦之父,一个是刘邦之妻,有两个人质在军中,这刘邦还是依旧在和项羽对峙。

    关外的消息,章邯是作为首要军机处理的,关外的有利条件可是他战胜的必要条件。

    如果关外楚军有利,打的汉节节败退,他章邯在内起兵就能成事,否则就是以卵击石。

    故而章邯派遣在外的斥候多达数百人,而且给予很丰厚的酬金,当章邯得知项羽掌握着刘邦家室,认为刘邦会畏首畏尾。

    谁知楚军先是在曲遇遭到强大的阻力,后又在京索之间战败,这一切皆在表明人质在项羽手里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

    或许汉王之子,甚至是可能继承王位之子或许作用会大一些,章邯这样安慰自己,于是抬头正要下达作战命令,忽见王周脸上还洋溢着兴奋之色。

    军中有汉王之子的消息只是一个契机,不至于让他钦点的大将王周能够兴奋成这样,一定还有事情。

    章邯等不及,催促道,“情况危急,速速道来,可还有军情?”

    王周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西魏王豹已绝河津反汉。”

    话音未落,章邯才明白王周为何脸上的笑容没有立刻消散,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消息。

    魏王豹反汉,如果出兵击汉,首先能解汉军回救的压力,其次也可以满足代王陈馀(兼任赵太傅)出兵的条件。

    彼时只要能坚守,待西魏兵、赵兵前来,一定可以内外夹击汉军。

    这让章邯想到昔日率军击赵于钜鹿城时,诸侯联军与王离战,最终取得全歼王离军的战绩。

    章邯下令道,“传寡人之令,命周类、苏驵速至栎阳城下,合力败擒汉王之子;另火速连西魏!”

    周类、苏驵二人本皆为章邯别将,奉命镇守北地郡,周类驻守栒邑(今旬邑东北),苏驵驻守泥阳。

    二人不幸皆被汉庭将军郦商(兼任陇西都尉)给击破,打的溃散四逃,最后隐在北地。

    见雍王尚固守废丘,二人便悄然收集散兵,以图东山再起,就在刘邦彭城大败,萧何悉发兵至荥阳,关中空虚之时,受雍王章邯号召南下击栎阳。

    章邯所能调集的兵力已达最大极限,陇西的残兵和北地的残兵全部压在这场翻身战上。

    故而章邯告诉自己,绝不能,若再败,就彻底没有翻身之力,甚至保守废丘之力亦会捉襟见肘。

    此刻的周类在高陵驻守,负责粮草的看守,苏驵军在重泉南,牵制临晋、怀德的兵力。

    怀德此城在此小小提一句,此城乃周勃的食邑,周勃在此留下一部分能战的武士,这些皆是周勃供养的武士,来保护自己的食邑。

    此时关中危机,周勃便命他们在必要是驰援栎阳。

    临晋乃西入魏地的转运地,乃河水(黄河)西岸茫茫无人烟的边塞,自然有一部分汉军驻守。

    秦汉时期连年征战,人口锐减,临晋之东,河水之西几乎是荒无人烟的茫茫原野。

    临晋城就成为这里唯一的休憩之地,兵马常年驻守,东可御敌,西可内救。

    现在章邯觉得博弈的时候已到,刘邦将会关中,不成功便是死,便顾不得临晋、怀德的守兵,立刻让苏驵回来夹击汉军。

    惨烈的雍汉之战再次打响。

    话说王吸、薛欧护卫刘盈初至栎阳城东,便遭遇雍军的进攻,王吸对刘盈道,“王子,风沙帐内稍候,待末将杀退雍军,再护王子入城。”

    小小少年刘盈此刻脸色煞白,他从没经历过战斗,尚活在吕雉构建的美好生活中,尚不知兵事为何事,直到沛县逃亡开始,他感觉到生活的残酷。

    逃亡中遇到的只是少数追兵,对战斗尚未有明确的感官。

    如今两军对垒,喊杀阵阵,刘盈这才感到一阵阵恐惧,同时为那些年龄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少年捏一把汉,希望他们皆能平安归来。

    刘盈出于本能希望道,“将军,多加小心。”

    王吸心中一暖,便离帐上马而去。

    王吸亲自率兵对战王周,劝道,“雍国大势已去,乃汉王仁厚而侥幸存之,今汉王归,灭雍不过呼吸间,何以为雍卖命乎?”

    王周默然片刻,回应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周为雍王之臣,当忠雍王之事。”

    言毕,不再答话,立刻持义云枪杀向汉军,王吸持青鹰长枪对杀暂且不提。

    话说刘盈在王吸走后,帐内立刻多出数名卫士,护卫刘盈周全,王吸出击前更让薛欧亲自坐镇中军,护卫刘盈。

    帐外战鼓雷雷,但声在前,隐隐传递着前方战场的激烈,却忽闻后方又战鼓声。

    薛欧震惊,刘盈虽然面无血色,但比之先前已经镇定很多。

    薛欧、王吸皆是丰邑子弟,在刘邦痛恨丰邑子弟背叛他后,能为将掌兵权者少之又少。

    如今彭城汉战不利,薛欧、王吸的兵权已不如从前,在刘邦西过梁地时很多兵事皆交予其他将领。

    比如荥阳战略会议上,甚为骑都尉的靳歙被委以重任,可已是将军的二人却似乎成为透明人。

    自那开始王吸、薛欧觉得他们和刘邦的关系在悄然发生变化,还不如在霸上身为郎将、郎中的他们。

    在刘邦还定三秦后,二人又落得一个很不错的任务,迁为将军,迎接刘太公、吕雉他们,可惜没有成功。

    二人推测或许是他们在丰邑曾与刘氏关系不错,对刘太公还比较尊重和照顾,故而被安排这样的好任务。

    只是天不从人愿,没能成功,如今又有机会来,王吸、薛欧对刘盈便有一种特殊情感,在他们眼里刘盈不只是王子那么简单。

    薛欧对刘盈之恭敬犹如待刘邦,道,“王子,臣引兵击雍,敌退即回,勿出军帐,以防中军之乱。”

    言毕薛欧便出帐,引兵战雍军,命军侯前去交涉,回报道,“将军,来将乃苏驵。”

    思虑片刻,薛欧道,“可是曾驻守泥阳之军否?”

    军侯道,“正是。”

第一千零六章 是否要助章邯

    小标题:明明现时机,奈何魏豹持中立

    薛欧道,“不过郦商帐下败将耳。”

    听闻来将乃苏驵,薛欧心中已有计策败之,便吩咐诸见以计行事,生擒苏驵,必要是斩杀。

    薛欧站在战车上,亲自指挥,首战果然没有悬念,苏驵战败,却没有败退,重整旗鼓欲再战。

    薛欧鼓励诸将奋勇杀敌,扬汉军之威,诸将正欲冲杀,忽闻飞马来报。

    闻之,薛欧闻之,差点从战车上晕落,“糟糕,中计耳。”

    飞马快报言又有一支雍军从侧翼杀向中军,这……

    王吸在和王周战,他薛欧在和苏驵战,又有军杀向中军,难道是章邯亲自上战场。

    不太可能,章邯现在是王,不再是将,一王当坐镇三军,岂能涉险,一旦被流失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伤的不只是他自己,也会连累三军的。

    薛欧自然不知,激战数日,章邯哪里还有援军,除非是西魏之军,然西魏王豹才绝河津反汉,究竟是中立还是击汉,目前尚未迹象。

    即便欲击汉,调集军队,筹备渡河之战,亦需要数日,甚至十余日,不该那么快。

    栎阳城中同样的感到惊讶。

    “攻城雍军为何突然撤离?”

    “汉援军至,汉王将归兮!”

    “即便援军至,当留下一支,不惧吾等趁机杀出城乎?”

    栎阳城内议论纷纷,萧何也感到纳闷,命斥候立刻去打探。

    回来的消息彻底让萧何无法在稳坐栎阳城内,章邯居然集中兵力去攻打刘盈所在之军。

    “萧丞相,雍军究竟为何全部退兵,所去何处?”郦庎问道。

    萧何将王子刘盈率先返回关中的消息公布于廷堂,章邯集中全部兵力去攻打刘盈所在之军。

    此意图很明显,欲擒汉王子以做人质。

    郦寄道,“臣愿率兵出城助战。”

    一语未了,诸侯之子皆纷纷表示愿出城击雍军,为二王子减轻压力。

    萧何此时尚不知魏豹已反,“不急,护卫王子之将必为大王所选悍将,定可僵持时日,孰能东入魏地,请魏兵来助?”

    萧何想到的是过临晋去请西魏兵,殊不知西魏之地已经今非昔日。

    西魏之都平阳一片喜庆,平阳之南的陪都,军事重镇安邑此刻却一片萧杀之气。

    甲士林立,战将皆披坚执锐,群臣各个身穿西魏官服,分列两旁,站在中间的那位则是豹背狼腰,猿臂马腿,异常生猛。

    那双眸似豹眼而灵动,看似凝视前方一点,余光却能扫到周围。

    此人正是决定叛汉中立的魏豹,从他这双眸子里不仅可以看出他如猎豹般的耐力与速度,还有对未来的崇敬。

    吾儿乃天子,吾魏豹未来可要坐上天子宝座的。

    魏豹道,“部署如何?”

    大将柏直拜礼道,“河津皆决断,兵马调配已完毕,纵有十万大军,休想踏入魏地半步。”

    魏豹很欣慰的点点头,“如此甚好,可还有他事,无奏退朝。”

    话音未落,忽见一人在殿外高声报号,“禀大王,雍使到。”

    听闻雍国使者,魏豹眉头一皱,转瞬即逝,却被殿下的周叔敏锐的捕捉道。

    此人站在殿上,一双灵目眼,滴溜溜直转,似乎在盘算着大殿上魏豹的心思,再看其人,身如猿狐,放眼望去,给人一种既有力量又有敏谋的感觉。

    魏豹一看竟是自己近臣郎中,魏郎奚意,昔日在魏豹攻略魏地时没少参与军机谋划。

    奚意当时的军事才能已经初露锋芒,只是他的有一点主张魏豹不是很喜欢,比如用兵意在消灭敌军有生力,而非攻城拔寨,主张敌人弱时攻,甚至围歼,敌人强时赶紧逃,不能留恋城池。

    意思是如果感到城池无法守住,就是不能留恋一城一池的得失,敢舍一定要舍。

    当时魏豹一听,那怎么行,吾魏豹向楚怀王借兵,为的就是收复魏地,怎么能打下不占有的。

    当时奚意的意思是魏豹的兵力有限,尚不足以分兵守之,当击中兵力灭秦,只要能将秦一个个灭掉。

    那么剩下的就好办,可以在那些拔下的城池中就地招募魏兵,令他们守护自己的家乡,如此就可以尽得魏地,进而与诸侯争天下。

    魏豹没有采纳,当时魏豹觉得天下要回到诸王并存的年代,旧国纷纷复立,各自看好自己的地盘就好。

    灭秦后不会立刻出现若争吾夺,那皆是子孙们的事情。

    因此奚意的很多计谋便不能实现,或者不能完全发挥其才能,也没有机会独立领兵。

    如今秦已灭,楚汉相争,奚意觉得又有立功封爵的机会,可惜天不从人愿,一直没有机会。

    直到在外黄他有幸见到彭越,便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兵谋和彭越不谋而合,心下暗喜。

    当奚意听闻刘邦任命彭越为魏相国,心中便萌生欲从魏相国征战西楚立功的心思。

    只是依旧没机会,在魏豹反汉中立时,奚意觉得再跟着魏豹可能会断送前程,因为魏汉的差距还是存在的。

    在奚意接到雍国使者入魏的消息,他觉得可能机会又到来,那么魏汉之间早晚会发生战斗,那么魏豹必然会有动作,或许另谋出路的机会到来。

    奚意站在殿上看着魏豹,又试探性的问道,“大王,雍使见否?”

    见魏豹犹豫,柏直道,“大王,此乃强魏之机,不可失也。”

    “此言差矣,此乃欺君误国之举,大王,万万不可!”

    柏直话音未落,立刻有人反驳,这让他非常不爽,听音知道是自己比较厌恶之人,目光扫去,果然是自己的政敌,“周叔,此言是否太过,请慎言,雍王关中起兵,西魏应之,顺道灭汉强魏,有何不可?”

    “柏将军,灭汉?何以灭汉?雍王兵寡难以起大浪,不过关中之乱耳,何言灭汉,孰不知萧何乃治国之能臣,守国之良将,关中守军如真不堪一击,雍王何以数日能下栎阳城?”

    “乃雍王兵力薄弱也,现西魏尚有数万精锐,入关下栎阳,指日可待。”

    “即便如大将军所言,率精锐入关助雍,汉军趁机北渡河水来击,平阳何以抵挡?”

    “柏直以为汉军不敢北渡河水,楚军攻荥阳甚急,岂有力北上?”

第一千零七章 岂忘魏尚有一相国乎

    小标题:周叔忧国,大王尚有一魏相可用

    “若不知河内尚有汉军否,据臣所知汉将傅宽将兵于怀县,其兵虽不多,然悄然而至,下平阳,灭西魏足矣。”周叔提醒道,将西魏的近邻殷国已经覆灭的事实提醒众人。

    此言直击要害,柏直不再言语,魏豹一直静静的听二位在争论,他也在担心这点,如果真的入关击汉,势必会激怒刘邦。

    激怒刘邦的后果,魏豹不敢想象。

    楚国虽然强悍,但北面毕竟有齐在牵制,如果刘邦放弃和楚的苦斗,而是留部分兵力坚守,将兵力集中起来对付魏,魏豹自觉没法给汉斗。

    恐今自立,翌日便遇兵临城下的危机。

    魏豹的眸子闪烁不定,伸手示意二人停止争论,眸光看向周叔,“依周叔之言,吾西魏当如何?”

    周叔整理下朝服,适才因二人激烈争论,不仅汗珠打湿后背,还影响到朝服的整齐。

    关乎的西魏的国家安危,由不得周叔不激动,“应审时度势,待汉雍之间情势明朗,再行用兵,当务之急需先严加边塞防范,再加强西魏军力。”

    魏豹不解,询问道,“军力非一朝一夕,待提高西魏军力,是否为时已晚?”

    魏豹的话立刻得到柏直的支持,“大王所言甚是,提供西魏军力,谈何容易,长期之事岂能解燃眉之急?”

    面对魏豹和柏直的双重疑问,周叔没有丝毫的慌乱,先前那种激动已经消失,似乎从未发生过。

    周叔自己也觉得那时的周叔不是周叔,他从未这样激动过,或许看着西魏的建立如此不容易,这才会那么激动。

    周叔平静道,“大王,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可速召回打散之魏将聚集河东,另有留荥阳之张说亦需召回,此人颇有将才,其部执铍之士,那西魏精锐。”

    周叔的这些话魏豹听完没有一丝动容,觉得这是必然的事,现在他魏豹已经返回河东,那些在彭城被打算的魏将得知他的魏王已经返回,必然也会渡河回国。

    事实上证明魏豹过于自信,或者说过于自恋,那些被打散的魏将不一定全部愿意再跟着魏豹,尤其那些自觉不得志者。

    话说当时魏豹打算向刘邦请归视亲病时,为打消刘邦的疑虑,可以安全离开,避免被韩信收编,他特地将魏将张说留在荥阳。

    当时的张说也以为魏豹是真的北归省亲,谁知后闻乃绝河津叛汉,当时张说就火大,敢情魏豹要逃走,只带着周叔、冯敬他们,将自己留在荥阳。

    这是完全不将他张说看在眼里,心里已经埋下不悦的种子。

    言归正传,魏豹听闻周叔的话,没觉得有啥独特之处,道,“寡人已归国,散将闻之自归耳,然不过釜底加薪,于国力星星之火耳。”

    周叔不慌不忙,“大王忘却一人……”

    言至此,挂然而止,魏豹真想抽周叔一嘴巴,就爱故弄玄虚,“何人?”

    周叔道,“大王不记魏国有一相国乎?”

    闻言,魏豹恍然大悟,“魏相国彭越!”

    周叔点头,“然也。”

    柏直感到震惊,一脸的疑惑,“魏相国,吾大西魏何时有一相国,臣怎不知?”

    见柏直一脸的迷惑,魏豹给柏直解释道,“此乃汉王分化吾西魏之计,诸侯联军至外黄,彭越率数万人归从汉,汉王为安彭越之心,强行为寡人置一魏相……”

    魏豹便见刘邦在外黄强行给他安置一魏相国的事情和盘托出。

    讲到最后,柏直怒道,“好个汉王,灭吾西魏之心不死。”

    其实当时魏豹闻之,心里是不痛快的,但周叔劝其忍耐,言刘邦为联军统帅,不能明着拒绝,且看那彭越如何。

    彭越麾下有三万精锐,如真能得一忠心魏相,此乃天意,天赐将相予西魏。

    魏豹这才从心底接受彭越为魏相国之职,他虽然不知彭越当时是何心思,但他自己知道这是刘邦分化西魏的手段。

    祸兮福所依,如能转祸为福,此乃强魏之兆。

    魏豹言毕,又将话语权继续转移到周叔那里,让周叔继续说。

    周叔道,“彭越乃当时枭将,名为魏相,可遣大王近臣前去连魏相,如得魏相彭越相助,汉不足虑,西魏之强可与汉并肩。”

    闻之,魏豹大喜,“善,奚意可在?”

    一直在殿门外候着的奚意立刻进殿,“大王,臣在。”

    魏豹道,“魏相北居河上,子代寡人连魏相彭越,事成封爵重赏。”

    奚意魏豹的郎中,颇受魏豹信任的近臣,在殿外已经将群臣诸将与魏豹的言论听在心里,心中却暗暗赞叹汉王好手段,“如此彭越独怜梁地矣。”

    奚意奉命出河东连彭越暂且不提,继续言魏宫之事。

    周叔的言论没有停止,而是继续道,“内收散将,外联魏相,依旧不够,仍亦需化敌为友,加强盟友之力,共同敌汉。”

    魏豹再一次被惊讶道,“化敌为友?”

    柏直为将,言调兵遣将,征战一方,他不输周叔,可与周叔一争高下,可现在论纵横之术,他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与周叔对论,削弱一下周叔的光环。

    柏直眼睁睁的看着周叔,试图从中寻找到什么,只听周叔继续道“然也,如今大王离汉自强,仅仅中立尚且不够,汉与楚争尚且无暇顾及西魏,可并非绝对,一旦楚汉休战,西魏危矣。当趁早与楚结盟,化敌为友,纵使楚汉休战,有楚为盾,无后顾之忧也。”

    闻之,魏豹再次变得神情凝重,先前的惊喜消散,“与楚修好,岂不宣告与汉对立?”

    柏直此刻终于找到插话机会,“大王率西魏精锐从汉击楚,项王必怨恨西魏,何以与楚修好?”

    周叔警惕道,“大王,楚汉相争必为霸权,无论霸权落入何家,西魏能置身事外否?”

    魏豹默然许久,道,“难以置身事外,何人可使楚,使楚发兵助魏?”

    话音一落,无人回答,月余前还在从汉东征伐楚,彭城之战还在斩杀楚卒,项羽必定恨之入骨,入楚岂不找死。

    片刻周叔道,“臣不材,愿请使楚。”

    魏豹心喜,“待周卿归来,寡人为卿接风洗尘。”

    周叔拜谢后,魏豹散朝,周叔欲转身离开时,魏豹忽然叫住周叔,“周卿,如何答复雍使?”

第一千零八章 章邯的最后一丝希望

    小标题:再回守废丘,盼项王早日入关

    在雍使见过魏豹后,他便将其安排在招待馆酒肉伺候着,现在该思虑如何答复雍使。

    周叔道,“此事,亦可交予臣。”

    魏豹道,“善,答复雍使后,可至寡人亲卫队挑选随从。”

    魏豹在河东的这波操作,还在河西之地作战的章邯完全不知,章邯还在苦思冥想如何击溃汉军,捉汉王家室。

    “西魏一定会出兵,众将士顶住!”这是章邯给诸将的分析,为鼓舞士气,章邯来到前军阵营,亲自坐镇指挥前军与王吸、薛欧的作战。

    王周急急来到章邯身旁,“大王,汉王已入关,撤兵否?”

    章邯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他是一个不太轻易放弃之人,“与汉战如何,可否生擒汉王之子?”

    王周无奈摇头,“栎阳守军出城相助,已成对峙,久战与雍不利。”

    本来王吸、薛欧被突然而来的周类、苏驵打乱,围擒汉王家室不成问题,却被突然从栎阳冲出的汉军打乱计划。

    这一举动当时超出章邯的意料,攻击栎阳十数日,汉军主动出击的几乎没有,皆是坚壁不出,固守城池。

    何曾想到汉军敢趁此出击,当时出城作战的是郦食其之子郦庎和郦商之子郦寄,二人作战勇猛,尤其是郦庎为走出其父的光环,欲以自己立功获爵,战甚疾。

    这支突然出现的援助,使得章邯的计划落空,因为汉回救先锋军已至,汉王岂会远乎?

    汉王至关中,必定带来汉军主力,敌众吾寡,该当如何。

    “撤兵……要撤否,刘邦已入关,与之生死之战恐将难免。”章邯心里在琢磨着,究竟该怎么办,撤兵,他是不愿意的。

    章邯和诸将畅想的雍国美好未来才刚刚开始,千秋万代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勾勒出畅想图,就这么破灭,不甘!

    不仅章邯不甘,诸将也不甘,很多战将已经看好几个不错的食邑,准备在那里逍遥一生,数月间就成泡影,怎能不怒,怎能甘心。

    如同属于自己的金山被人抢占。

    章邯道,“河水之岸可探到魏兵?”

    王周摇摇头,“未曾见魏兵。”

    不应该,按照时间推算,魏豹已经见到雍使,如此显而易见的情势,魏王怎么能判断错误。

    既反汉,必与楚结盟,与楚结盟不就是助他章邯击汉,定关中嘛。

    他雍王可是西楚阵营的,虽然和项羽有着杀叔父之仇,但章邯敬佩项羽的神勇,尊崇项羽的贵族之身为王,更感激项羽的分封。

    章邯也相信项羽已原谅他杀项梁之罪,甘愿尊奉项羽为天下之主,西楚霸王。

    难道这一切不是真的,魏豹没看到项羽对他章邯的援助,因此才……

    项羽首要解决的是齐地,齐地定后才会击汉,怎么能对他雍国不问不顾,不会的,章邯心里这么寻思。

    或许魏豹不这么认为,所以魏豹选择中立?章邯在心里做出魏豹中立的判断,他的眉毛不自禁的皱在一起。

    “大王,汉将率军从左翼杀来,士卒恐惧,溃散,末将斩杀数名而不能制止!”周类提着长枪来向章邯报告状况。

    王周则用一种很紧迫的眼神看着章邯,眼神里写满‘退兵’之字。

    章邯立在那里,不只是呆住,还是稳如泰山。

    “大王,汉将从右翼率军杀来,吾军伤亡太大,抵挡不住!”这次是苏驵前来回报。

    接二连三的不祥之报,章邯心中升起一丝恐惧,“鸣金退兵,有序撤离!”

    废丘城依旧矗立在渭水之畔,不知是数月修筑使得城墙高耸入云,还是远处的白云落入凡间。

    数月的坚守废丘之战,使得章邯不断完善废丘城的防御,城越修越高,池越挖越宽。

    引渭水灌入废丘城外新挖掘的壕沟,使得城池越来越宽阔,在废丘城四周修建数个水闸。

    只要汉军强行攻城,章邯就拉开水闸,放出事先储备好的积水,水浪滔天,借助水来灭攻城之军。

    由于章邯很会把握何时放闸,故而汉军时刻提心吊胆,往往在攻城处于有利战势时开闸放水。

    隆隆的吊桥被放下,章邯率军纵马驰入废丘城。

    “众将士,只需再坚持月余,项王将打入关中,彼时里应外合,定可扭转乾坤!”再次回守废丘的雍王章邯,给士卒们食定心丸。

    可王周、周类、苏驵等诸将知道雍国已到生死存亡时刻,先是未能击垮王吸、薛欧先锋军,没能成功擒获汉王子刘盈,后是汉王归来而遭遇曹参、陈豨的夹击,大败而退。

    退至高陵,再败于孔聚、陈贺,章邯见情况不妙,立刻退回废丘。

    章邯很庆幸自己决断及时,因为在他前脚入废丘,后脚刘邦就率韩信、夏侯婴、张苍、张说等将直插废丘城下。

    敢情这刘邦未回关中,对付雍王章邯的策略已经部署好,章邯庆幸自己还好回的及时,否则一旦在城外被刘邦截住,自己这点兵马必然无法与刘邦抗衡。

    兵力不足,只能靠城高池深来抵挡。

    刘邦见章邯已经逃入废丘城,知道短时间难以攻克,便做出一个较为大胆的决定。

    这个决定让诸将咋舌,让韩信有昔日封坛拜将的感觉,那是一种在诸将惊讶的目光中完成的感觉。

    完全想不到的事情。

    刘邦首次任命汉军司马一职,没有给张苍,没有给夏侯婴,也没有给周緤等其他将领,而是将魏将张说拜为司马,让张说辅佐韩信、曹参、张苍驻军废丘城外。

    司马,目前在汉军中有且仅有一个,左司马和右司马倒是不缺,而且汉军至今一共任命四个左司马,一个右司马,除却叛贼曹无伤被斩杀,做过左司马的就只有陈贺、孔聚、唐厉,右司马目前则是陈胥兼任。

    诸将不太明白刘邦为何要设立司马,右司马已经相当于太尉的副手,设立司马不是多此一举嘛,在诸将心里认为或许是给从汉的魏将一个安慰。

    安排好围废丘,刘邦与夏侯婴等暂回栎阳部署事宜暂且不提,单说刘邦率兵走后,城上的守将有些迷惑。

    “大王,魏王反汉乎?”苏驵突然道出此疑问,使得章邯一愣,但章邯没有为此显而易见的问题发火。

    因为章邯知道苏驵曾作为他的别将驻守泥阳,一是章邯对他的能力充分肯定,二是苏驵是个稳重的将领,能独当一面。

    章邯一路纵马回到城中,此刻才得以喘口气,“魏王豹确已绝河津而反汉。”

    苏驵道,“既已反汉,为何末将入城前见魏军与汉军合兵围废丘而来?”

第一千零九章 私生子入关不惧雍乱

    小标题:叛汉或有诈,私生子进栎阳

    周类惊讶道,“难道魏王豹叛汉有诈?”

    章邯没有回答周类的话,眼眸一样是坚定的,坚定自己的判断,魏王豹却是已反,不会有假,“速随寡人同上箭楼。”

    话音未落,王周、周类、苏驵早已迈开步伐向战马走去,纵马前往箭楼,周类和王周皆不太相信魏军仍然在与汉合。

    箭楼之上,白云压顶,放眼望去,只见城下红云一片,那是红色战旗的飘动。

    没有多余的颜色,如果不是斗大的魏字镶嵌在战旗上,还真不容易发现汉军中还有魏军。

    西魏的旗帜继承魏国的火德,尚红,这红色虽和汉有所不同,但远距离还真难辨认。

    见到这一幕,周类诧异,“魏军何时与汉合力而至?”

    章邯发现其中的猫腻,“非魏的新遣之军,必为魏豹打散之别将,不过千余人耳。”

    经过章邯的提示,王周、周类、苏驻三人这才发现这支魏军人人皆手持铍,是长兵步卒。

    四人箭楼上静静的观望,忽见这支魏军随汉军撤离护城池外,向着曾经遗留下来的营寨而去。

    章邯料想多半汉军去修筑曾留下的营寨,准备和废丘进行长期的对峙。

    章邯转身对王周道,“遣斥候探查下,此次攻城主将为何人?”

    知己知彼,章邯需要知晓接下来与他对峙的主将为何人,如果是平庸之将,章邯自信再坚守数月没问题,一定可以等到项羽打入关中。

    可章邯哪里知晓,这次他将面对的主将绝非一个人,皆为重量级人物,寻常人物刘邦岂会用在这里。

    王周选人探查暂且不提,且说回栎阳的刘邦。

    栎阳城内有一处很热闹,有人哄笑,有人斥责,还有者欲轰人,被一将制止,喧闹声总算渐渐变小。

    刘邦正欲前往政事殿,忽见城门处一片哗然,眉头一皱,“何人在城门喧哗?”

    石奋非常及时而恭敬的说道,“大王,不知何处投难之人,竟冒认大王之亲,自称汉王长子。”

    周緤道,“大王,此事交予臣即可。”

    众人多知刘邦之子年长者当属吕雉之子刘盈,其次便是戚姬之子刘如意,哪里知晓还有一个十余岁的少年,自然不信。

    因为这个投难之人怎么看也是个十五六的少年,要说是汉国大王子,的确难以相信。

    听闻石奋之言,刘邦心惊,纵马前往城门,慌的后面的周緤、石奋急忙纵马跟上。

    城门处还在聒噪。

    “若乃何人,冒充汉王长子,速速离去,免得讨打。”一士卒不耐烦道。

    那少年既不恼,也不离去,“吾乃刘肥,汉王之子,自沛逃至于此。”

    此刻率军把守城门的乃将军薛欧,而王吸与靳强等将率大军驻守栎阳城外,拱卫栎阳城的安全。

    薛欧将军很负责,监门人发现回报后,他将自称汉王之子的刘肥也给拒之门外。

    这也难怪薛欧,虽然他是丰邑子弟,平时没少和刘邦来往,但即便到刘邦家,看到的也是刘盈姐弟,何曾见过刘肥这么个少年。

    当时的刘肥和其母曹氏生活在一起,故而薛欧不见过,刘肥后来经常和刘盈等一起玩耍的时候是在刘邦起事之后。

    刘邦起事后,刘邦家室举家搬迁到沛县,刘肥也经常和刘盈一起玩,只是晚上依旧回到母亲那里住。

    马蹄声脆,薛欧寻声望去,见汉王纵马而来,不及刘邦开口询问,禀报道,“大王,自称大王子者在此喧哗,臣自可处理,大王尽可思虑要事。”

    “肥儿,真乃肥儿。”不料刘邦见此少年,立刻下马,两步并作一步上前道。

    刘肥,一个从小就有人从背后指指点点的人,说他是私生子,但刘肥天生性格好,其母曹氏教育的也不错;一是让刘肥不必在意那些目光,二是拳头,只要有人敢当面说他私生子就直接拳头打过去。

    那时的刘肥就形成一个豁达的性格,与刘邦小时候蛮像,只是小小的刘肥心里便对刘邦心生怨念,可随着年龄的长大,尤其是刘邦成为汉王后,刘肥作为汉王的庶长子,拥有一个令那些人有些胆寒而避退的身份,大王子。

    曾经说刘肥私生子的人皆心恐,怕刘肥以大王子身份找他们麻烦。

    可刘肥天生又加后天培养的豁达性格使得他早忘记昔日之仇,只记得快乐,没有对付这些人,这些曾耻笑他为私生子的人眼眸里的神情就有些复杂。

    既有感激和敬佩,也有羡慕和懂景,做一个庶出的王子,好过三公九卿,故而这些人成为刘肥的挚友;在这次突围逃跑中,有几个为保护刘肥还死在楚铁骑之下,最后刘肥在猎人内史勋的保护下入关来到栎阳。

    历经世态而颇具圆滑素质的内史勋立刻觉察出薛欧的不同,让刘肥保持尊敬的态度,不要急,也不要怒,这才没有真被轰出城门,一直等到刘邦到来。

    刘邦见到刘肥,立刻想起曹氏,想起懵懂的初恋,让刘邦终身难忘的女人。

    刘邦道,“肥儿,若母在何处?”

    刘邦的眸光还在人群中张望,却没有看到曹氏的影子。

    这个时候那些吵嚷着要轰刘肥走的甲士已经吓得面如土色,薛欧也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薛欧不知该如何面对刘肥与刘邦这对父子。

    待到刘肥将母亲已经遇难的事情讲述完毕,刘邦陷入沉默,思绪仿佛回到遥远的地方,眼睛不自觉的有些湿润。

    周围陷入短暂的寂静,没有人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也不敢做什么。

    刘肥早已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解脱出来,此刻的他率先看出薛欧的尴尬,“薛将军尽职尽责,刘肥敬佩。”

    刘肥道出此言这才将刘邦从回忆中拉回,刘邦略微嘉奖一番薛欧的尽职尽责,然后带着刘肥向栎阳王宫驶去,对石奋道,“传寡人令,告群臣诸将,兵议推迟半个时辰。”

    质朴厚重的王宫内,层层热浪扑面而来,侍女和宦者不断洒水去暑气,颛顼历五月相当于今日六月。

    刘盈有些委屈,手里撑着瓜果,不肯放,“此为盈儿之果,盈儿尚未食。”

    戚姬笑道,怀里抱着一个数月大的小孩,“为兄者当礼让其弟,此果当让予如意弟弟,知否?”

第一千零一十章 韩信献计下废丘

    小标题:韩信献计下废丘,荥阳汉骑欲出击

    刘盈眼神略带敌意的看着戚姬,深怕这女人将自己的果子抢走,“可如意弟弟尚小,不能食此果,盈儿欲食。”

    少年刘肥,见刘盈非常为难,将自己的果实给刘盈,“盈弟,拿去,肥兄不爱食此果。”

    刘盈、刘肥入关后,刘邦暂时让戚姬来带,管理他们的衣食住行,至少在吕雉不在身边时,刘邦将刘盈暂交给戚姬。

    刘肥年龄大点,已经能独立,但也暂寄在这里,刘邦相信戚姬会照顾好刘肥和刘盈的。

    刘邦很想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将自己两个儿子可以照顾的很好,一家人其乐融融,暂时忘却那还在楚军为人质的吕雉。

    刘邦很了解男人,但他不是很了解女人。

    不是每个女人会将非亲生与亲生同等对待。

    此刻站在门外的刘邦听闻三人的对话,宽慰一笑,但眉头又跟着紧皱一下。

    刘邦心里寻思,“此子太软弱,不类我,自己东西为何不争?寡人将汉国托付于此子,他人来抢,又当如何……”

    一细想,刘邦的眉头皱的很紧,走入殿内,伸手拍拍刘肥的肩膀。

    刘肥立刻用新学的礼节拜见刘邦,“儿臣拜见父王……”

    刘邦开心一笑,“此礼何人所教?”

    刘肥道,“乃叔博士。”

    刘邦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叔孙通这老酸儒,还算有用!”

    刘邦不喜酸儒,为此叔孙通更换自己的服饰,改穿短衣,着楚服,刘邦更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但他不排斥父子之间的礼教,看到刘肥如此彬彬有礼,心里也喜。

    刘邦别有深意的看一眼刘盈,随后又向戚姬交代一些事情后,便匆匆赶往政事殿。

    迈入政事殿,原本有些嘈杂的声音立刻变得安静下来,所有在栎阳的群臣诸将皆看向殿门口,刘邦神色淡然的走进,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更看不出他此刻内心是否已经焦急如焚。

    殿内寒光闪闪,战将皆甲胄在身,铜片或者铁片鱼鳞甲映照日光,在殿内光影交错。

    可这映射之光却令人感到一阵阵寒意。

    五月份的天已经热浪滔天,但现在殿内却有一股股冰冷的杀意。

    一名甲士早早的将一卷竹简交给萧何,萧何见刘邦至,便亲手上前欲交给刘邦。

    “大王,韩信作战方案已出,请大王定夺。”率先开口的不是战将,而是汉丞相萧何,他看到这个方案曾陷入深思。

    此时此刻萧何已经具有特殊时期可便宜行事的权利,怕贻误战机,故而萧何提前打开阅览过,但韩信的作战方案,萧何不敢私自做决定。

    在萧何身旁的则是仙风道骨般的张良,张良神情淡然,这和刘邦有点像,似乎再大的事情皆无法令其凌乱。

    刘邦拿着这份做战书,思考良久,“诸公以为如何?

    “可行。”

    “不可,此方案,将生灵涂炭,不符汉王之德。”

    “雍王之患胜于足疾,非除不可,此计以极少伤亡而下城,有何不可?”

    ……

    诸将议论纷纷,刘邦没有就此下结论,反而话锋一转,“荥阳战况如何?”

    荥阳,那里是楚汉之间的主战场,刘邦虽暂离,但也要每隔两三日向他汇报一次。

    此话一出,诸将便知刘邦始终关心的还是楚汉战场,关中灭章邯看来只是时间问题。

    荥阳战场的两大主将此刻心情大不一样,楚军主帅龙且此刻心情不错,因为项羽增派的楚铁骑已经赶到,现在全部汇聚在战将项声、留公旋帐下。

    有这支楚骑,龙且底气十足。

    楚骑攻城可能不行,但往来奔袭消灭汉军有生力量是非常可以的。

    汇聚在荥阳的汉军现在已经数十万,荥阳城内是无法容纳的,大多还是在京、索之间或者荥阳之东营建壁垒,居住其内。

    汉军坚壁不出另说,只要汉军出,威震天下的楚骑就可以发挥优势,再现彭城大战的辉煌战绩。

    龙且的战术就是用步卒攻城拔寨,只要汉军出城或出寨,那么将是楚骑的天下,而且龙且相信汉不会一直坚壁不出,只要将其围困,断其粮道,待其乏食时不信汉军不出。

    汉军的统帅现在却有些为难。

    吕泽受命来到荥阳,便遇到棘手的问题,楚军兵卒越来越多,而且楚军粮道从襄邑一直通到荥阳,已经做好进攻的准备。

    最令吕泽感到不爽的是他刚接手荥阳总指挥,代替刘邦指挥整个荥阳一带的战役,就接到阳武失守的消息。

    可以说与曲遇遥望相对的阳武竟然成为西楚粮饷的周转地,成为襄邑至河南地的补给线里的重要据点。

    吕泽的脸色有些难堪,必须要切断这个补给线,但此事之前需要解决荥阳之东的楚骑。

    荥阳之东解决掉,才能继续东进解决掉阳武,阳武绝不能成为楚之粮饷中转站。

    然现在整个汉军的将领大多闻楚骑而色变,而整个汉军除却新征之兵,皆在彭城战败的阴影内。

    对楚骑的恐惧是可以传染的,新征的十余万兵卒也开始心里发怵。

    如果不打败楚骑,不打破楚骑的不败神话,那将对整个战局极为不利。

    郭蒙觉得楚骑太威猛,“吕将军,不可轻言出战。”

    “不战,难道每日听楚骑士叫嚷羞辱?”靳歙坚决主张出战,给予嚣张的楚骑一个狠狠的打击。

    “羞辱能如何,不会白白送命,轻言出战如不胜,影响士气。”郭蒙还是这个意见,作为越人组建的一支汉军将领,郭蒙除勇猛善战,武力超群外,还是比轻稳重的一个人。

    越人的智慧在逐渐影响着这位血气方刚的战将。

    虽然郭蒙为越人将,但只是这一支的将领,其地位自然和汉庭都尉没法比,更别说和汉庭将军相比。

    也就是说作为某部的将领,和作为整个汉国级别的将领是没法比的。那是杂牌军和中央军的区别,地位自然不一样。

    “大王知楚骑来众,特组建郎中骑兵,吾支持汉骑出战。”这次说话的是蛊逢,力挺灌婴出战,而且还建议靳歙和灌婴一起击楚骑,一个正面对敌和牵引,一个绕到其后,攻其项背。

    “汉骑新建,怎能与久战驰聘之楚骑对抗。”郭蒙还是有些担心,建议避其锋芒,与楚耗战。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新型战术初长成

    小标题:故秦将尽显神通,新型战术初长成

    “骑将灌婴数力战而有功,李必、骆甲又习骑兵,有何不可战!”这次说话的居然是雍齿。

    诸将皆知雍齿与刘邦有仇,灌婴可是刘邦极为信赖的左右之人。

    现在雍齿力挺灌婴,这让诸将对雍齿有新的认知,此人在大事上一点不糊涂。

    诸将为是否立即出战而争论不休,吕泽有些头大,他知道接下来一战的胜负至关重要,对付楚骑,这新组建的郎中骑兵能否胜任?一切未可知。

    是雄鹰还是麻雀,总要出去狩猎一下才知道。

    出击,吕泽选择雷霆出击,既然刘邦组建郎中骑兵,那就要出去历练一下,而且在刘邦离开前就已经做好大的部署。

    现在吕泽遇到的问题是继续执行刘邦的方案,还是稍作调整。

    “吕将军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楚军正盛,当做调整。”蛊逢认为当稍作修改一下之前刘邦的方案。

    “将军,楚骑太强,仅靠灌将军,恐将吃紧。”又一个人表示当做调整。

    “骑都尉靳歙亦善骑,其魔下骑士亦多,两支骑兵当相互配合。”郭蒙认为当靳歙和灌婴一起击荣阳之东的楚骑。

    这一点就和当初的荥阳之议有所区别。

    灌婴为首的骑士称作郎中骑兵,可以说是汉国最高级别的骑兵,配备和骑士的挑选皆是最严格的,算是整个汉国的精英骑兵。

    初建骑兵可能不多,但随着骑兵的扩大,肯定要独立分支。

    刘邦当时心中构想的就是有一支精锐骑兵,再配有两支装备次一点的骑兵。

    灌婴为精锐骑兵,靳歙还保留原来的装备,只是人数上,刘邦给予增加,故而算是第二支骑兵。

    除此外还有樊哙的车骑、傅宽的骑士。原本就有根基现在得到刘邦组建骑兵的命令后,人数在悄然增加。

    为何是悄然增加,这点则是灌婴的建议,他认为现在楚骑尚且不知汉有大规模的铁骑,悄然组建,必然可以打楚骑一个措手不及。

    原来的决策是让灌婴、靳歙分头行事,灌婴击楚骑,靳歙则是去断襄邑到荥阳的粮道,但现在诸将给吕泽的建议是两个合力击楚骑,暂时别分开。

    吕泽看着诸将的讨论没有很武断,还是要问问当事人,吕泽询问灌婴、靳歙的意见,“二位战将,意下如何?”

    灌婴道,“愿和靳都尉一同破楚骑。”

    靳歙的回答则是愿意配合灌婴的郎中骑兵。

    热血男儿早已在战场上杀出情义,也杀出一个爽快磊落的性格。说干就干,灌婴作为骑将立刻开始部署大战楚骑的作战方案。

    骑兵与骑兵的作战方式完全和步卒不同,机动是它的优点,但同事也是它的弱点。

    大的方略是灌婴率郎中骑兵正面对战和牵制,靳歙则静静的绕到楚骑的后面,直接袭击项背,不过这策略看似容易,实际实行起来却非常不易,静静的绕到骑兵之后,还不被发现,这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难度。

    靳歙神色如常,内心思绪万千,要知道如需静静的绕到背后而不被发现,就需要绕远路,行军上必定用的时间长。

    又要静静的,势必不能奔袭的太快,如果烟尘四起,必然会被发现。

    左思右想皆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灌婴道,“靳都尉可做到否?”

    靳歙的眉头还在紧皱,但一想到可以狠狠教训下这帮可恶的楚骑,心里一横道,“没问题。”

    楚骑这些天每日来挑战,辱骂和嘲笑,汉卒皆不敢出,这让靳歙很窝火,他何曾受过这种羞辱,当年随刘邦一路杀入关中,后又随刘邦一路东征伐楚,越战越勇,从中涓一步步走到骑都尉,在征战陇西中更是作为一路别将协助周勃定陇西。

    现在被楚骑兵羞辱,义愤填膺。

    一想到楚骑那嚣张的模样,靳歙便接下这道艰难的命令。

    用草包裹马蹄,减少声音,马与人嘴里皆衔枚,靳歙率军开始绕远路暂且不提。

    话说灌婴为首的郎中骑兵,李必和骆甲的战术比较独特,他们从骑兵的特点上入手。

    骑兵的机动性是优点,可亦容易被打散,骑兵最怕的就是被持长兵刃的步兵围困。一旦甲盾围困,被长戈、长矛封住,一波冲不出去,接下来就只能等死。

    为此李必、骆甲决定分出一部分骑兵不持弓弩,而与步兵一样持长戈、矛,每二百一组,分成十组,让这十组在步兵打法的基础上进行改良。

    具体方法是仅以战马为代步工具,依旧保留步兵战阵的战术。

    由于战马很难控制的步调一致,像步军一样整齐划一的结阵是非常困难的,故而以走圆为基本战法。

    就是将方方正正的阵法改成战马跑圈为基本战术,二百骑士围绕跑圈,那就是一个移动的圆阵,而且这个圈可大,可小,敌军突围太猛,就将圈放大,敌军突击变弱时,迅速收小圈,如同打鱼收网一样。

    对于汉骑而言这是个新型的战术,可对于秦而言这种战术常用于胡人。

    故而关中子弟并不陌生,但对于关东子弟,就有些傻眼,灌婴的军队中近半皆为关东子弟,他们对这个战术有些头痛。

    丁礼道,“中大夫…灌将军,此战术非一日可成,出战之前训练,骑士难以极速适应。”

    丁礼知道灌婴官拜中大夫,但也知灌婴喜欢听何种称呼。

    戴野也不太赞成这么做,“此战术如远水难解近渴。”

    搞不好反而被楚骑反杀,太过冒险,很多关东子弟皆以为如此。

    灌婴听着关东子弟的言语,没有接话,也没有立刻否定,而是将眸光看向关中子弟,尤其是关中从汉的骑兵,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诸如郎中骑王翳、郎中骑杨喜、郎中杨武、郎中吕胜,还有骑司马吕马童。

    最后眸光落在李必、骆甲身上,灌婴知道既然二人提出此方案,那么必定已经胸有成竹。

    只听郎中骑杨喜道,“将军,关中子弟擅长此道。”

    此言立刻得到郎中骑王翳、郎中杨武、郎中吕胜,还有骑司马吕马童的附和,他们对这种战术并不陌生,只是感到新奇而兴奋的是李必、骆甲对战术的改良。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汉骑一战惊天下之上

    小标题:大秦铁骑火中涅槃,汉骑脱胎一战惊天下

    两人的武职为左右校尉,是有别于丁礼这样的都尉之职,是战时临设的。

    秦未汉初采取的是部曲制,战事结束会将千人(二五百主)以上的部曲撤销,也就是将军、校尉、军侯都会撤去,并非常设,但都尉例外,又称郡尉,是一郡的地方军事长官。

    有的时候一支军队没有将军,只有都尉,都尉是可以单独领兵的,校尉则是在将军之下领兵,有的时候也可以作为别将单独执行任务,只是执行特殊将令而已,依旧受将军的节制。

    可都尉却不同,可独立征战一方,镇守一方。

    不过这是秦末军事制度,可现在是战时,略有不同,言归正传,身为左右校尉的李必、骆甲,尤其还是骑兵类的校尉,那么他所说的话分量比较大。

    几名郎中骑的响应,让灌婴立刻认定此战术可行,便将郎中骑兵进行简单的划分,精选关中子弟为持戈矛之骑士,来完成圈敌,关东子弟一部分为弓弩手,一部分为持秦长剑,负责冲击和分割楚骑。

    成百上千的骑兵进行对冲,乱做一团的厮杀,那是盗匪的做法,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骑士,是鄙视这样的战法,作为一支用国家财力打造出来的强悍骑兵更不会这么做,丢不起这个人。

    大秦训练骑兵学的是狼,学的是狼群对付猎物的战术。

    即便是猛虎,在狼王指挥下,群狼有组织的分批扑咬,一样可以让猛虎血酒草原。

    单狼怕虎,虎怕群狼。

    大秦在不断与匈奴作战的过程中,早已不断在学习和完善狼群的战略和战术,关中子弟在这种熏陶下,对骑兵的运用已经深入血液中。

    灌婴立刻采用李必、骆甲的策略,将郎中骑兵再一次深化分类,让他们在演练场上配合数次,这才决定对楚骑发动进攻。

    残阳夕照,绿树成荫,本是花草芳香的时节,却被一股股时不时吹来的血腥味掩盖。

    一支黑色的铁骑绝尘而去,马蹄声疾,极速向一处营寨驶入。

    营寨内炊烟袅袅,已到食饭之时,顿时有几个非常麻利的士卒向前欲牵为首那几人的战马。

    见这几人的神情,似乎得胜而归。

    “斩汉卒八百,不过瘾。”一名骑将显得意犹未尽,勒马头,放缓速度。

    “见汉卒抱头求饶之态,爽快。”一名楚骑千人嘴都笑歪。

    “关中增兵已至,恐有大批骑兵,不可大意。”另一名骑长提醒道。

    “骑兵?不懂马术,骑不得马,拉不开弓,此乃汉之骑兵乎?哈哈……”骑司马说到最后哈哈大笑。

    “吾楚骑彭城保卫战,一战而威震天下,马踏天下又何妨?”那名骑将赞成道,“汉卒闻吾楚骑,望风而逃,汉骑,哈哈,有汉骑否,以愚之见可请项将军下令攻击索城,拿下此城必是大功一件。”

    “然也,下索城,再横扫成皋、广武,荥阳便是孤城。”骑兵校尉此刻也觉得是时候大举进攻的时候。

    骑兵不是用来攻城的,但汉军不全在城中,城中终究只是一部分,营寨壁垒内的才是主力,只要汉军出壁垒,就是楚骑兵的盘中餐。

    最近几次胜仗皆是项声率楚骑与龙且的车步大军相配合的结果。

    以骑兵校尉为首,骑将、骑千人、骑长向一处大帐走去,走至帐前只听一人说道,“非也,楚骑当以断粮道为计,如断敖仓甬道,汉必出壁垒,彼时汉军还不任吾楚骑宰割,纵使数十万汉军乃一只猛虎,也必为铜头铁狼分食。”

    这几名骑兵将领听得出来这是留公旋的声音,是项声的副将,是这支骑兵的裨将。

    留公旋话音落地,一身黄色战袍的项声依旧在沉思。

    项声的意思是直接从荥阳东进攻汉军主力,用其摩下不多的车步去进攻汉军壁垒,采用强攻。

    留公旋则不赞成,当以调虎离山之计去截烧其粮道,定可调出汉军,没有龟壳保护,败汉方为上策,亦容易。

    敖仓有重兵把守,难以焚烧其粮仓,但截断其粮道可是楚骑的长处。

    楚骑营一阵骚动,骑士放下碗筷,有的塞下最后一口,便穿上短甲,拿上弓驾和吴钩,准备出战。

    “兄弟,此次攻击何处?”

    “适才听闻项将军听取留裨将之言,欲截敖仓至荥阳间饷道。”

    骑士对每次出战都比较关心三点,一是攻击何处,太强有生命危险,太弱没油水,二是何时攻击,白天不方便拿,夜晚可以捞点东西,三是攻击何人。

    最后这一点骑士比较关心,每个骑士都不希望有去无回。

    营内帐外,士卒一边准备上马,一边小声议论着。

    大帐内的声音则是很深沉,很严肃,“汉军若挑衅,勿战,待吾归。”

    项声一句句叮嘱着右司马,希望这名右司马可以牢记他的每一句话,项声听取留公旋的意见,准备去截粮道,为龙且正面战场提供积极的策应。

    临走前,项声恐汉军趁机袭营,焚烧粮草故而留下近半骑兵留守,嘱托右司马勿轻易出战。

    项声率楚骑快速向敖仓道行驶,中途停下休息,忽见远处烟尘飞扬,甲士纵马而来,“报,汉骑来袭,右司马战不敌,营寨……恐不保。”

    闻言,项声大怒,“吾已告知勿出战,怎会?”

    后面的话项声没有再说,因为情况紧急,多抱怨一分,营寨就多一份危险,而且可怕的是项声留下的可是五千骑兵,是非常精锐的兵力。

    如果还战不敌,这就非常奇怪。

    项羽没能亲临荥阳,不知什么原因羁绊在彭城,但为擒杀刘邦,将自己的精锐骑兵调出一万,遣将增给项声去打刘邦,这可是在彭城立下赫赫战功的骑兵,战力很强。

    项声虽然离开去击敖仓至荥阳的粮道,但也知道大本营的重要性,故而留下五千铁骑,以及数千车步军,自守有余,进攻亦可,怎么会不抵汉骑?

    留公旋闻之,震惊,“汉骑?汉骑来袭?”

    那甲士再三确认道,“是汉骑。”

    荣阳之东,楚骑深挖沟壑,伐木建寨,构建一个非常坚固的壁垒,这里是楚骑的大本营,楚骑的弓弩箭矢、粮草和衣物皆在此壁垒内。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汉骑一战惊天下之中

    小标题:人人皆有在乎之物,辱骂亦需动脑

    项声走后,这里是右司马在镇守,一向是楚骑出击汉军,从未想过汉骑兵居然敢主动挑衅。

    金钩(吴钩,一种弯刀)在残阳下已经闪耀着惊心动魄的光,血阳之光,还一道道细细的血丝之光在空中飘散。

    金钩是流行于春秋时期的一种弯刀,春秋吴国善铸钩,故又成吴钩,这里说的金钩的金不是黄金的意思,而是一种金属的统称。

    春秋时期金钩多以青铜铸就,到秦末,金钩有青铜的也有铁的。

    曾藏匿于吴中的项羽、项梁,对这金钩比较喜爱,认为此金钩可以做成一种骑兵的新型武器,如果配备上这种武器加以训练,威力必然可观。

    匈奴的马上弯刀很厉害,但那时的项羽认为金钩也不差,故而在建立西楚后,项羽便命人打造金钩,装备那江东八千子弟兵。

    或弓弩加金钩,或长戈长矛,皆青铜鱼鳞甲,还有良马,这就是项羽那三万精锐铁骑的精良装备。

    善骑射的吴中子弟,加上精良的装备,楚骑彭城一战而威震天下。

    这种自豪感和优越感随着不断的胜利,在逐渐膨胀。

    西楚老将骑兵右司马就是在彭城一战中获得无上荣耀的,现在被汉军骂着缩头乌龟,有辱威震天下的楚骑威名,趁早抹脖子算矣。

    诸如此类的话是越说越难听,这次负责骂人的不是寻常的问候祖宗十八代,那样太庸俗。

    负责这次辱骂人的是一个名士卒,陈署,此人乃霸上以卒从刘邦,彭城大败后,萧何发兵至荥阳,他在其中。

    刘邦组建郎中骑兵,他自告奋勇为骑士,灌婴从中谒者迁为中大夫后,推荐其为谒者,代替灌婴掌汉王左右传达等事,使郎中骑兵与汉王能无缝对接。

    刘邦急回关中,没有带上他,留在灌婴的骑兵中作战。

    这陈署不是一般的士卒,是个读过书的士卒,有文化的士卒。

    陈署骂人不带脏字,直接蔑视和羞辱这名右司马最在意的地方,拿他的荣耀来践踏,具体大意是说这右司马献出妻姊才有机会参与彭城之战,依靠父兄才坐上右司马之职。

    有功而不敢沾沾自喜,因为这功劳不是他自己,起初不信真如此,如今看来传言不假等等。

    总之将这右司马最在意的东西统统踩在脚下,这下右司马不乐意,立刻打开壁垒之门,仅剩的五千铁骑全部倾巢而出,要给汉军一个狠狠的教训。

    只是没想到曾经被打的仓皇而逃的汉骑兵,今日居然进退有道,暗藏玄机。

    待楚骑右司马率楚骑出击时,汉骑如往常一样败逃,见汉骑溃败,心中的恶气随着汉骑的溃败而渐渐流出,这种愉悦之感已经无法抑制,一路猛追。

    不知不觉已追至狭长地带,便突见左右两翼有骑兵杀出,楚骑之后也出现汉骑。

    至此才知上当,但右司马自信楚骑威震天下的战力,故而没有命令撤退,而是与汉骑悍战,将汉骑全部灭杀。

    随着战斗的进展,楚骑右司马脸色苍白,他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放眼望去只见楚骑正被两股力量来回冲杀,竟大大小小被分割成十处左右。

    正是丁礼、戴野率军冲杀,一路杀伐,绝不恋战,只为冲散楚骑队形。

    被分割后,近距离攻杀,楚骑的弓弩已经排不上多大用场,所能依靠的是金钩,金钩的短成为致命弱点。

    金钩猛烈的砍杀被长矛、长戈封锁的死死的,能近身者少之又少,皆刺死在马下。

    再看汉骑二百骑为一组,组成移动的圆形长矛(戈)阵,战马缓缓的跑着圈,汉骑士非常有节奏的刺杀。

    王翳、杨喜、杨武、吕胜、吕马童五人分别率领二百骑进行着有节奏的刺杀,其余五组暂且不提,但说这五组。

    杨喜善使枪,故而他帐下的这二百骑皆以长矛,分批刺杀,在转圈的过程中寻找战机,一旦转到楚骑后背立刻出击。

    楚骑自然不愿被宰割,见情况不妙,便丢下碍事的弓弩,手持锋利的吴钩,分批朝一个方向突围。

    锋利的吴钩在残阳下闪着光,还有飞洒的血水,果然吴中骑士生猛异常,几次差点突围。

    杨喜所统帅的这二百人,有数十人手里的长矛已经被吴钩砍断,这让杨喜觉得情况不妙。

    吴钩锋利,利于劈砍,这些吴中骑士显然时常习练此吴钩,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那长矛阵很厉害,厉害就在于它的柄长,可以远距离刺杀,防止近身搏斗,可弱点也在于柄。

    那柄多为竹木经过加工制成,本是坚硬光滑异常,寻常长剑根本无法轻易砍断,可这吴钩却不同。

    几次冲杀,楚骑死伤数百,汉骑也死伤数十。

    好在这骑兵长矛阵是运动的圆,没有固定的死穴,出现缺口外层的会立刻补上。

    除杨喜外,王翳、杨武、吕胜、吕马童四人率领的四组同样进行着围杀。

    这是一场很惨烈的围击战,灌婴见五千楚骑被分割成十余处,每处不过数百,平均五百左右,二百去围还是有些难度。

    灌婴征询李必、骆甲的意见,“二千汉骑围杀五千楚骑,几难成,当速变阵。”

    李必道,“将军,可放大阵圈,以弓弩射之。”

    经过惨烈的厮杀,基本完成分割,仅仅靠转圈的长矛(戈)骑士是困不住的,故而李必见分割已成,立刻建议灌婴进行射杀。

    灌婴取马腹旁的硬弓,纵马至杨喜处道,“速扩大围杀圈!”

    杨喜见骑将灌婴前来,心中激动,觉得表现立功的机会绝不能错过,被骑将看到的功劳容易成为大功。

    杨喜下令后,战马嘶鸣,战马奔跑的围杀圈逐渐变大,楚骑不知所以,认为这是突围的好时机。

    楚骑将对右司马道,“突围时机。”

    右司马心中的第一反应是其中必有诈,适才厮杀惨烈,汉骑已战优势,怎么会退,但架不住骑将、骑长的言论,也认为这是转瞬即逝的机会。

    骑长道,“汉骑此乃变阵,待其阵成恐危,速速突围。”

    右司马不再犹豫,立刻道,“吴中骑士,随吾杀出重围。”

    变阵时的确会出现薄弱环节,只是右司马没有想到突兀起来的一枪要其性命。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汉骑一战惊天下之下

    小标题:刘邦韩信皆不在,楚军三帅欲吞汉

    原来就在右司马欲突围时,那辱骂楚右司马诱其出战的陈署恰好在。

    陈署对灌婴道,“此乃楚骑右司马。”

    灌婴闻之,立刻将弓箭的箭头调转方向,瞄准楚骑右司马,一箭射中大腿。

    楚骑右司马吃痛,马惊,迎着陈署的长矛而来。

    楚骑右司见陈署的长矛有些不用,矛头非青铜竟然隐隐泛着红色,又非血迹。

    陈署所用乃赤魏长矛,与楚骑右司马一交手,才知道这楚骑右司马果然还是有两下子。

    几个回合竟然让楚骑右司马突围,骑将紧跟而去。

    陈署让楚骑右司马跑掉已经很没面子,怎么能让骑将再走,于是和楚骑将战在一起。

    话说楚骑右司马大腿中箭,吃痛突围,欲回寨,哪里知道圈外正有一人静静的等着他。

    这人自然是官至中大夫的骑将灌婴,手持一把蚕丝枪正在等候楚骑右司马。

    楚骑右司马狼狈而出,本能的感应到一股危险,他还未反应过来,这一枪已经刺中他的咽喉。

    楚骑右司马做梦也没想到初升迁为右司马就再也见不到翌日之阳。

    灌婴杀掉楚骑右司马之后,见围杀圈已经稳固,便命弓弩手进行射杀。

    李必、骆甲也亲自指挥王翳、杨武二人进行射杀。

    呼啸破空的箭矢,舞动的金钩,战马的嘶鸣,还有鲜血的挥洒,绘制出一副悲壮的画卷。

    由于金钩的砍杀,这个战场必定异常惨烈,不像长矛、长戈刺杀,不过是身上的一处红,人就倒在那里,安安静静,如入眠一般。

    可金钩的砍杀却造成很多断肢断臂,有些昏死过去,有些尸首分家。

    这一战下来,五千楚铁骑几乎全军覆没,仅有骑兵校尉率百余秦向壁垒逃去。

    灌婴正面战场打的很惨烈,但亦算顺利,将五千楚骑打的几乎全军覆没,灌婴这支近万汉骑一战打出汉铁骑的闻名。

    在楚骑右司马尚未战死前,发觉情况不妙时就已经派出骑士火速向项声飞报。

    接到楚骑右司马的战报,项声首先大怒,已经告知慎勿与汉战,待其归,汉军在萧何发兵至荥阳后,士气已经大振。

    虽然拿下阳武,汉军再次败退,取得胜利,但楚军也同样在京索之间败给韩信,以至于不能率军继续向。

    按照龙且、项声、季布等策略,是要分兵一路打入函谷关,攻入关中的,现在在京索之间受阻。

    虽然在曲遇受阻于周勃军,但不久周勃还是撤离曲遇,并没有受到损失,并不心痛,大军继续向西,在京索之间没想到会遭受重击。

    这下龙且、季布、项声三位虎将才准备好好商榷一下,修改作战方案,以龙且为正面战场直击荥阳,季布游走在京索之间,牵制汉军,避免反包围的危险,项声以骑兵往来断汉粮道,策应龙且的正面战场。

    项声、留公旋率楚骑截汉粮道居然连战连捷,尤其是拿下阳武,作为襄邑至荥阳的中转地。

    对于荥阳的防御,龙且本没多少把握能攻破,拿下荥阳,毕竟汉军得到增补,此时兵力多余楚军。

    可一个消息的到来给龙且看到破荥阳的机会,关中章邯居然起兵,杀向栎阳,使得刘邦不得不率军回援关中。

    首先荥阳的最高统帅不再是刘邦,其次刘邦又带走一部分汉军,兵力又和此时的楚军相当。

    周兰遣数名斥候,探查到荥阳主帅变成吕泽,秉承知己知彼的原则,周兰对荥阳的主帅进行挖掘式摸底。

    从零散的讯息中拼接出一副吕泽的履历,此人是刘邦的妻兄,在汉军中乃二号人物,是汉国的二把交椅。

    除却目前任将军的刘贾等刘氏外,吕泽代表着汉军中非常庞大的一个派系,其麾下也是战将云集,本是难对付,但细心的周兰发现吕泽其实和刘邦在用人上有些出入。

    比较任性,吕泽麾下虽有很多战将,但很多战将慢慢皆向刘邦靠拢,因为很多将领发现在吕泽麾下立功的机会越来越少。

    很多同时期的人一个个封侯拜相,可吕泽麾下的战将论能力一点不差,却原地踏步走,故而慢慢向刘邦转移。

    这个细节让周兰敏锐的捕捉到一个信息,那就是吕泽的统将识人能力不如刘邦,刘邦不在,那么这就是一个迅速猛攻的时机。

    最让周兰感到安心的是汉军大将韩信此刻亦不在荥阳和京索之间,同样随刘邦回关中。

    周兰与韩信同处楚军时,深知韩信的才能,只是可惜韩信不通阿谀逢迎,更不知政治之间的规则,故而没能成为掌兵的一路大将,又有范增这个亚父在,他的很多计策没有被采纳。

    可周兰知道韩信的能力,他的一些谋略颇具前沿和创意,如果能用之,西楚当可横扫天下。

    一路西追刘邦,得知韩信并未在汉军中掌兵权,并未在此次东伐楚之战中,周兰方才安心西追。

    直至京索之间,楚军被汉击破,周兰的担心果然还是发生,韩信开始独立带兵。

    有韩信在,周兰这个作为龙且的智囊之将,他没有把握可以战胜韩信的兵谋,也没有把握确保韩信不能看破他们的计谋。

    现在韩信、刘邦皆不在,何惧之有,只要三位虎将协同作战,各个战场打出浪花来,遣将调兵能力不如刘邦的吕泽肯定会手忙脚乱。

    只要一乱,楚就有机会,故而周兰建议龙且对荥阳一带,趁关中大乱刘邦无暇顾及时而发起猛攻。

    至此龙且、季布、项声开始大的动作,项声开始和龙且互相策应准备对荥阳发起灭汉主力之战。

    项声和龙且的几次配合,已经慢慢打出默契。

    龙且命项声负责袭扰,断汉粮道,截杀逃出壁垒的汉军。

    项声初战较为顺利,汉军见楚骑如遇猛虎,吓得四散奔逃,即便有汉骑兵敢战,亦是不堪一击。

    故而项声立大功的心开始作祟,不想再小打小闹,如果在荥阳大破汉军中把大功劳让给龙且,那么未来在西楚的政权中将被两位大司马压制。

    项声思虑至此便不爽,于是决定对荥阳外的一处营寨发动攻击,自己取功劳,这处营寨的将领乃郭亭、郭蒙,不料一战发现此处汉军居然很彪悍,难以攻克壁垒。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子房此计可行否

    小标题:韩信水淹之计引争议,张良之言吹散迷雾

    至此项声才听取留公旋的建议,准备突袭敖仓至荥阳的饷道,走之前特嘱咐骑兵右司马好好看家,即便是汉军挑战,也要忍着,别轻易出战,待其归。

    令项声没想到的是骑右司马居然敢不听从其命令而出战,更想不到的是居然败给汉骑。

    汉骑有这么厉害吗?项声下意识的询问留公旋。

    留公旋有些发愣,他也没想到汉军会有可以匹敌楚骑的骑兵。

    项声下令道,“立刻回救。”

    留公旋急忙制止,“项将军不可。”

    “为何不可?”

    “主动挑战楚骑,必有所图,今仓促回救必中其计,途中定有埋伏,待吾等钻。”

    “楚铁骑威震天下,汉纵有铁骑,也必为右司马轻敌所致,短时间岂能打造一支彪悍铁骑!”

    “项将军,不可大意,其中必有诈……”见项声非要回救大本营,便只好退一步道,“如必回救,可先锋军探路。”

    项声道,“如营寨被毁,吾等无处可归。”

    无处可归?季布、龙且二人皆有营寨,而且营造的坚固异常,完全可以将项声之军容纳进去。

    无非是不愿寄人篱下,更不愿有辱项氏的荣誉。

    项声急着回救,留公旋担心途中有埋伏,究竟如何,咱们暂且不提,但说荥阳之东大破楚骑。

    灌婴大破楚骑,汉军士气备受鼓舞,吕泽闻之,大喜,立刻向关中回报战况。

    五月下旬的热浪开始席卷三秦大地,燥热的天唯有水是冰凉的,洒水的侍女和宦者往来于栎阳宫殿群间。

    他们匆匆忙忙的身影,却给栎阳宫殿带来一丝凉意。

    宦者,在先秦和楚汉之际并非全是阉人。

    夏日里的这一丝丝凉意总算可以使人身心舒畅些,殿内的讨论还在继续,浑然不觉窗外的炎热。

    刘邦反复看着韩信的请示,转头看向卢绾,“卢太尉,此计如何?”

    在刘邦的眸光在群臣诸将间巡视时,卢绾有意无意的回避刘邦的眸光。

    见躲不过,卢绾道,“借水灌废丘之计,可不费兵力,然此计有损大王仁厚长者之名……”

    卢绾的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让刘邦陷入深思,他又走到其弟刘交的身旁。

    刘交此刻正跪坐饮茶,只听刘邦询问道,“交弟,以为如何?”

    刘交立刻起身拜礼,“王兄,臣以为水灌废丘之计,的确可不折一兵一卒便可下废丘,然此计唯有依仗渭水,可废丘方圆十里地势平坦,掘河堤灌之,必淹良田,恐于民不利。”

    与民不利,有损汉王之名,这让刘邦有些不知所措。

    刘邦本欲询问郦食其,但见郦食其闭目养神,便欲迈过他询问他人,却见郦食其睁开眼睛,“大王,臣有言。”

    刘邦道,“广野君请言,寡人洗耳倾听。”

    郦食其起身道,“昔日秦灭大梁,久攻不下,而后以水淹大梁,浸泡三月有余,大梁城方才倒塌,魏国遂灭;如非水淹,秦魏之战未可知。”

    刘邦眼睛一亮,“先生之言,赞成韩信水灌废丘之计?”

    郦食其思虑道,“此计虽可行,然有诸多避讳,不知大将军如何实行,以来改造水路绝非易事。”

    刘邦点点头,见萧何欲言又止,遂问萧何道,“丞相可有话?”

    萧何拜礼道,“大王,汉东伐楚之事,韩信曾向臣征调水吏,当时奇之,今日一看,韩信必有所准备,不妨去细听韩信之策?”

    聆听韩信细谋,刘邦还真想去,现在栎阳城布防他已经放下,但他心中还真有忧虑。

    刘邦之所以能那么快还定三秦,除却固守废丘的章邯,其余皆从汉,就是刘邦的好名声,与民休息,约法三章,还免除一些赋税。

    在关中刘邦以宽仁厚德之王闻名,如果水淹废丘的确可下废丘,可废丘城中的万千之民怎么办?

    一想到这刘邦便忍不住询问身旁的石奋道,“成信侯所至何处?”

    询问众多群臣诸将,刘邦心里还是无法下定主意,现在机智的陈平不在,只能问张良,而且张良之谋不亚于陈平的奇思妙想。

    有的时候刘邦会忍不住比较二人,张良的谋在慧,陈平的谋在于奇。

    石奋道,“成信侯昨日不胜酒力,故今稍迟,已二次拜访,第三次周参乘亲自去请,估摸尚有二盏茶之时。”

    话音一落,刘邦略显失落,忽闻殿外响起熟悉的声音,“臣不胜酒力,愧对吾王,臣来迟。”

    刘邦迫不及待的转身望去,见张良一身青衣,款款而来,刘邦快步迎上,与张良一同东乡坐。

    刘邦便将欲用韩信之计,然心有疑虑尽数告知张良,询问解决之道,“子房,此计可行否,请子房教我。”

    在张良面前,刘邦不再称寡人,非常诚恳道。

    闻言,张良略微思索,便笑道,“此计可行,欲行此计,先告废丘之民即可。”

    刘邦大喜,“愿闻其详。”

    张良道,“可先告废丘之民,汉欲水灌废丘,怜雍民无辜,限数日可深夜出城,汉军备酒彘欢迎;如雍王无道用兵劫持,阻民出城,废丘之民有权合力内杀雍王,汉军必强攻破城,以响应雍民之举;数日之后即不出城,又不内应者,则视为雍卒,水火无情,汉将用水灌之。”

    一句话说的刘邦容颜大悦,刘邦一点即通,其实这些皆在刘邦脑海里,但并未形成系统的策略,是零散的。

    张良的话让刘邦这些零散的讯息变得更清晰,没错,张良的话就是先礼后兵,而且此计不废一兵一卒可令废丘城内大乱。

    意思是汉已事先告明,将水淹废丘,不想死的可逃出废丘城,那么只要雍王章邯不下令全城阻止,不下令禁止百姓出门,那么不出十日废丘城必空。

    攻打空城远比一座物资储备丰富,兵源不竭的城池容易很多,此为一。

    其二,如果章邯下达此命令,必然会激起内乱,人各为己命,出去能活,汉军备酒彘(猪肉)欢迎,不出去就可能会被淹死,自然会想办法出。

    不让出,就会流血而战,如此雍民战于内,汉军攻于外,必可破,甚至不必水淹。

    其三,如果雍民不出城,亦不内乱击雍王,那么汉王仁至义尽,大可行水淹之。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水灌废丘何以得民

    小标题:张良献计方行水淹,韩信心中欲有言

    自列国纷战以来,兵不厌诈,如今汉王攻击废丘城池之前先告于全城,此举不失仁厚王者之名。

    如此一举三得,皆有利于汉,刘邦岂能不大喜,“速传韩信,此计任由大将军全权处理,然需考虑城中之民。”

    石奋得令立刻草拟简令。

    红衣甲士得令后,从栎阳出发,沿渭水一路向西飞驰而去。

    此名甲士只有在驿站时换马,饮几口水又继续赶路。

    草木飞速倒退,潺潺溪水萦绕于耳。

    草木渐疏,眼前出现一片空旷的草地,草地上平地拔起一处营寨,高高的瞭望台上甲士持弓箭环视四周。

    这名栎阳飞速而来的甲士远远看到还有一名甲士先入其奔入营寨。

    关中三秦大地上已百花齐放,成群结队的蜜蜂往来于百花之间。

    丛林之间却是斥候往来于城池之间,络绎不绝,时不时可听到清脆的马蹄声。

    在栎阳甲士出发之时,从临晋亦快马飞来一斥候,急急的驶入栎阳城。

    栎阳城见斥候背后乃三面旗帜,守城甲士立刻为其让道,并为其迅速清理官道,以使此斥候能尽快抵达王宫。

    此名斥候入栎阳会掀起怎样风波,暂且不提,单说栎阳之西,渭水北岸的废丘城外。

    壮观而整齐的汉营寨内一片肃然,隐隐能听到操练之声,声震废丘上空。

    中军大帐前除汉子旌旗迎风鼓动,还有一面“韩”字帅旗很扎眼。

    那名先于栎阳甲士入营寨的斥候,匆匆奔向中军大帐,“将军,河东有异动!”

    听闻异动,帐内三人,脸色皆如常,但皆凝神屏息,静静倾听。

    只听韩信道,“讲。”

    此斥候道,“河东现楚军。”

    听闻此言张苍面有诧异之色,“西魏与楚修好乎?”

    那斥候很自信道,“情报再三确认过,西魏豹确实请来楚兵,目前尚未知楚将何人?”

    话音落地,韩信依旧没有说话,眸光盯着眼前的沙盘。

    曹参自韩信入汉时,就非常欣赏韩信的谋略,如今算是和韩信一同攻打废丘,算是第一次共事。

    不过曹参自然还不知道,接下来他将和大将军韩信结下不解之缘。

    曹参开口道,“战场之上本无永久之敌,魏已反汉,唯有连楚,方能自保。”

    曹参之言,恒山郡守张苍点头道,“魏王豹连楚必然,不曾想,项羽发兵竟如此迅速,恐项羽欲借西魏之地渡河入关,不得不防。”

    韩信的眸光从沙盘上收回,“然也,西魏纵有楚助亦无所惧,但需知楚军来将何人。”

    言毕,韩信转身对斥候道,“再探。”

    斥候领命,“诺。”

    此斥候疾出帐,翻身上马,绝尘而起。

    烟尘未散,帐外的交戟之士立刻又报道,“大将军,栎阳传令使者到。”

    一直很淡然的韩信脸色微变道,“速请。”

    一名汗流浃背的红衣甲士大步进帐,甲士来不及拜礼,韩信已上前接下令简,命其免礼,“军中只需军礼即可。”

    韩信重申军法已经传遍关外汉军,关内亦有耳闻,此命甲士见韩信于军中只行军记,不见君臣之礼,果然非凡。

    展开竹简,只见上面只有寥寥数语,“此水淹之计,大将军可全权处理,然需参考寡人以下愚见。”

    再看后面没有字,以下愚见在何处?韩信有些纳闷。

    曹参、张苍初见韩信面有喜色,知道汉王刘邦一定是允诺水淹之计,但随后又是一连迷惑,却不知为何?

    韩信忽然想起什么,对栎阳使者道,“大王,可还有嘱咐?”

    红衣甲士恍然大悟,急忙又从怀里拿出一帛书,非常不好意思道,“大将军,请恕小吏之罪,险些忘记!”

    红衣甲士不禁额头冒出冷汗,将帛书转交韩信。

    韩信迅速阅览一遍后,便知道汉王之意,他从中读出四个字,先礼后兵,对废丘先礼后兵。

    一向爱用奇计的韩信,对这样大张旗鼓,告诉对方吾欲攻之的用兵之道,颇为头疼。

    可汉王之意又不能不违背,毕竟现在他韩信与刘邦同在关中,心中那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无法很理直气壮的说出。

    韩信便将此帛书传阅于曹参和张苍。

    阅后,曹参和张苍皆赞成道,“此举倒可一举三得。”

    话音未落,韩信却道,“此计虽有三得,却有三失。”

    从话音中曹参首先品味出韩信那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意味来。

    自韩信重申军法典章,曹参第一个拜读,对里面基于兵法的军事制度非常的赞赏。

    特别是当曹参看到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着实震惊许久。

    曹参曾拜读过《孙子兵法》,知道其中《九变篇》有句:“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

    基于这句话,韩信居然直接改成,“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用兵在于战略与奇谋,必要时需要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不该出现在军法典章内,应该成为一种不可明说的规则。

    可韩信却敢这么做,而且还指出为何要君命有所不受,这是要彻底革新汉军旧制,使军队具有相对的独立性,不能因为君命而贻误战机,更不能因为君命而丧失千万子弟兵。

    由于地形的复杂多变,因为战场上的瞬息万变,唯有领兵的将才能及时的把握,为君者难以及时知晓,如果强加干涉,轻则兵败,重则国亡。

    其实当刘邦看到这句时也是眉头一皱,不过刘邦不同于其他王者,他心里有一杆平衡,在放手和约束之间有着自己的想法。

    故而刘邦没有提出让韩信删减的想法,放手先让韩信去做,刘邦自己亲临前线,那君命就不得不受。

    张苍突然开口将曹参从思虑中拉回,“大将军,何为三失?”

    韩信道,“顾及城中,战机必延后,恐西魏与楚连兵进犯关中,此一失;雍王如将计就计,以士卒假扮百姓出城,伺机破坏水道,恐有水淹己营之险,此二失;改造水网以淹废丘,纵前有准备,仍需半月有余,如雍王以民为饵坚守城池,仍有口实,此三失。”

    曹参听闻点头道,“然也,虽有三失,仍有三得,胜过强攻,汉彭城大败,兵力削弱,不可再有重大损失。”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项羽也有犯愁的时候

    小标题:欲调汉将入关中,西楚抉择陷两难

    曹参的意思是虽有三失,仍有三得,汉王准许水灌废丘已是迈进一大步,好过损兵折将下废丘。

    张苍也认为汉王所顾虑可以解决,韩信便不再言语,毕竟现在并非将在外,皆在关中,汉王的建议不得不考虑,或许汉王是对的。

    不过韩信脑海里思考的全是问题,这个问题解决,下一个问题就很快出现在韩信的思考中,“西魏有异动,需一位将军前去防备,不知……”

    张苍有些不太相信西魏那点兵力和战力,敢入关挑衅,“西魏仅有楚军踪迹,敢入关乎?”

    曹参略微沉思亦道,“魏王豹,未必有此魄力。”

    现在仅仅有个意向而已,这也让韩信大动干戈,调兵防范,这让曹参和张苍皆感受到一种迥然不同的战略和战术。

    每个细节皆深思熟虑,但又不过于拘泥刻板。

    只听韩信道,“魏王豹或许不会,然项王会,范增亦会。”

    和雍兵对垒,想着西魏,不仅想着西魏王的一举一动,还兼顾着遥远的彭城即项王和范增。

    这种战略和战术,兼顾的有点大,说是没关系,却隐隐有着关联,说有关系,似乎又太遥远。

    张苍和曹参皆非庸人,立刻觉察出韩信的高超之处,能兼顾方方面面之人,才能屡战屡胜。

    曹参道,“参愿前往,然参一走,废丘城兵力薄弱,恐于拔城不利。”

    韩信那深邃的眼眸闪烁着智慧的光,开口道,“请援,吾会向汉王请求援兵。”

    西魏的异样自然不只废丘城外的韩信注意到,由临晋率先传入栎阳。

    在栎阳督查刘盈、刘肥读书的刘邦闻之,立刻让叔孙通代为督导,他立刻让石奋去通知群臣诸将商讨对策。

    刘邦已经敏锐的觉察出危险的气息,自然不只是魏王豹的危险气息,还透着项羽的气息,必须要尽早商讨出策略,否则彻夜难眠。

    大殿上群臣诸将没有议论纷纷的热闹景象,而是非常默契的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要不要再调兵入关中。

    在刘邦尚未进入大殿前,群臣诸将面对河东有楚军的迹象经过一番讨论,得出一致的结论,可能要再调兵入关中防备。

    这种现象怎么看都像是汉趁项羽陷入齐地,而东伐彭城的翻版。

    刘邦一进入大殿,尚未开口就见一名甲士气喘吁吁的向大殿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将韩信欲请援的情况告知刘邦。

    群臣诸将一听,心中再起波澜,现在既要守栎阳,又要防备西魏,哪还有兵力增援韩信。

    果然见刘邦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但依旧是镇定如常,眼神里还带着笑意,但迷人的酒窝笑已经不见。

    刘邦尚且不知韩信请兵的原因就是西魏有异样,只见甲士从怀里拿出信简欲交给刘邦,刘邦示意暂缓,而是微怒道,“水灌废丘需要如此多兵力否?”

    “韩信净为大王添堵,守栎阳尚且不足,如今又有河东异变,何来变出兵卒去增援!”

    这下平时看不惯韩信的,对韩信不满的,甚至认为韩信的重申军法剥夺他们既得利益的,都来低毁韩信。

    汉军中说话比较有分量的人见大势所趋,也参合进来,这些人多半是因为韩信抢他们风头,爬到他们头上而心怀不满的人。

    “韩信徒有大将军之衔,水灌废丘,何须如此多兵?”

    “京索之战,装神弄诡,不过阴差阳错耳。”

    说到最后还把韩信京索之战击破楚军,以至不能西进的功劳给抹杀。

    闻之,刘邦眼眸里流露出一丝笑意,他没想到自己用韩信会招来那么多怨言,说出来也好,总比憋在心里,最后酿成恶果好的多;不过刘邦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人说的很痛快,但没几个能真正挡住楚军的,如果没有韩信在京索之间的指挥,现在楚军指不定会打到什么地方。

    如果荥阳守不住,楚军必定会兵压函谷关,他刘邦还能在这里稍显轻松的来解决章邯嘛。

    由韩信打好的前提,外加吕泽的指挥,刘邦目前不担心关外的事情,只要项羽被牵制住,没亲自带兵至荥阳,关外就不会有事。

    现在考虑的是西魏,考虑的要不要从关外调兵。

    数日前,彭城内一样的议论纷纷,令项羽举棋不定,思考很久,不知道该听谁的。

    由于下邑有汉军驻守,淮南又有一个坐山观虎斗的黥布,派遣数名使者催促其发兵佐楚,他就是不动,听闻又有汉使入淮南,必定有问题;再加上一些其他事情使得项羽滞留在彭城,没有亲自带兵追击刘邦。

    项羽也在想,吾乃西楚霸王,总不能什么皆亲力亲为,把机会留给诸将。

    范增也觉得刘邦之所以能够攻入彭城,就是彭城的布防还欠缺,又无猛将镇守,故而留下项羽商谈重新布防事宜。

    范增知道项羽对刘邦入彭城很恼怒,便提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西魏来讲和,就应该不计前嫌发兵助西瑰。

    如此楚军虽然被滞留在荥阳一带,但楚军的戈矛却可以直接绕过荥阳,可借助西魏直插关中,此一利也。

    其次,范增继续坚持项羽拉拢王陵,既然封其王依然不能动其心,那就从另一方方面着手。

    范增将眸光瞄向王陵之母,建议项羽将王陵之母请到楚军中,好生款待,以其母召王陵入楚。

    陈婴等其他西楚之臣则持反对意见。

    认为河东距离彭城太过遥远,粮草补给是个大问题,而且魏王豹反复无常,如有变,岂不断送一支精锐之军。

    对于拉拢王陵,使楚可以很顺利的借道武关入咸阳,同样持反对意见,陈婴的意思是接王陵之母入楚,有劫持之嫌,如有不测,王陵定憎恨于楚,不可。

    陈婴和范增的意见向左,项羽有些犯难,按照谋略的高深而言,自然是范增更胜一筹,但论谨慎忠诚,自然是陈婴更称心,至少没有任何威胁。

    人才都是有两面性,能力越强,帮助越大,那么威胁也就越大。

    陈婴反对道,“知者言大王有求贤敬老之心,不知者以为大王弄手段,逼贤良,不可。”

    “大王求贤若渴,接其母入楚,尊之,更显项王之德,有何不可?”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纵有良谋需己定

    小标题:调兵遣将需谨慎,纵有良谋需己定

    “论兵略奇谋,吾不如亚父,然恭谨待人,团结群臣,抚恤百姓,体察不畅之心,亚父未必如吾。”陈婴气势上不落下风。

    两人的争论,使项羽对处理王陵之事陷入焦灼,而援助西魏最终让范增以食魏之粮,借魏之力,将长剑悬在刘邦头顶,只要有机会立刻可动用这把剑的主张,一锤定音。

    只是在人选上,让项羽又陷入两难境地,派何人过去至关重要。

    现在正与汉对峙,如果调猛将过去,那么将不利于正面战场。

    越想越头大,项羽便暂时离开兵事殿,让他们群臣自己再环磨环磨,给出一个方案来。

    项羽不自觉的向后殿走去,这里是项氏居住的地方,一入后殿项羽的愁容便被项伯和项它看到。

    现在二人一个为令尹,一个为柱国,正在为如今楚汉之争的形势进行着私下的讨论。

    项伯认为当团结能团结的力量,虽然西魏不久前还参与伐楚战役,着实可恨,可此一时彼一时,不能一概而论。

    项它也赞成,连西魏是可以直接越过荥阳直击关中的最好办法,也最便捷。

    虽说赵亦曾反楚,但因为恒山王张耳之事,陈馀很快变换阵地,叛汉,虽然没有派出使者来与楚修好,但可以肯定不会再对付楚;普天之下和汉对打的只有楚,如果陈除还记恨当年项羽分封之事,不助楚,也不助汉,那么楚汉皆不容赵。

    故而有赵行便利,那么楚军入西魏,必无后顾之忧,只觅入关之机即可。

    两人说到这,最后项它也替陈婴说句话,言陈婴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如果魏豹反汉其中有诈,赵又未明确与楚修好,那么遣楚军入河东,如入虎穴,恐惨遭夹击。

    项伯和项它聊的投入,直到他们的交流进入尾声时,才看到项羽一面愁容的向这里走来。

    项伯见项羽如此模样,胸中略微心疼,毕竟项羽是自己的侄子,一个从小没父母的孩子,说道,“大王,有烦恼乎?”

    明知故问,但项羽还是将这两件事简要的告知项伯、项它。

    项羽言毕,却听项它说道“大王,臣愿为将入河东。”

    项它主动提出要入河东,项羽眼睛一亮,感到有些吃惊,道,“可曾想好,河东之地,乃虎穴,福祸未知矣。”

    项羽此言本想换个项它拍着胸捕说放心,却牵扯出下面一番话来。

    只听项它说道,“汉王曾封彭越为魏相,实则分化西魏王之权,即便从汉东来,亦心有隙,臣听闻,那彭越虽为魏相,实为欲独占梁地耳,从未真正听从过魏王一令;魏王遣使者见彭越,未见彭越发兵乘边塞以助魏,此乃天赐魏地予大王,可趁机控魏击汉。”

    项它之言让项羽陷入沉思,让项伯变的很兴奋,“柱国之言,莫非楚亦封魏相?”

    项它点点头,“然也,楚可趁机发兵以封魏相,臣可为将,只是魏相人选,还需大王甄选。”

    项羽深思之色变淡,被笑容取代,对项它道,“人选,寡人已选好,何须他人,吾西楚柱国可为魏相。”

    项它有些震惊,“臣?”

    经过项它的提醒,项羽脑海里也变的清晰很多,刘邦能封彭越为魏相,既能削弱西魏王豹的权利,也能使彭越死心塌地为刘邦战梁地,不断骚扰吾西楚领域。

    同样的,吾项羽也可以封一魏相发兵相助魏豹,使魏豹为西楚战关中。

    直到此刻项羽才彻底明白范增隔山打牛,借力打力之计,也越加忌禅这范增的厉害,如果这亚父范增扶持一股势力,那他项氏之族……想到这里,项羽心中苦笑,亚父怎会有此心。

    项羽回过神道,“柱国入魏,寡人放心。”

    就在这凉亭下,闲谈间,项羽把发兵助西魏的事情给敲定,站在范增这一边。

    项羽趁机又道,“寻王陵之母,入楚之事,意下如何?”

    项它没有说什么,但项伯思虑片刻道,“请王陵母入楚,处理得当可为一段佳话,如有疏忽,恐弄巧成拙,望大王,谨慎处之。”

    项羽捋着胡须思考道,“此事就交于叔父……”

    闻之,项伯微微一愣,但随即道,“请大王放心,臣一定仔细请来。”

    如此在彭城的项羽决定两件可改变历史进程的大事,做得好与否,可谓影响深远。

    在项羽为项它送行的十余日后,关中的刘邦自然也坐不住。

    此时刘邦本在思虑西魏现楚军之事,却突然接到韩信请求增兵的消息,刘邦不解,群臣趁机说韩信坏话。

    刘邦心中无奈苦笑,便询问那甲士,“可有大将军信简?”

    这名甲士早拿在手里候着,适才甲士想立刻呈交给刘邦,刘邦却示意他勿急,先口头汇报。

    刘邦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一是他不太喜欢读字,二是因为刘邦也想看看韩信申军法后,诸将真正的反应,现在的确是个好实际。

    “传阅诸将。”刘邦看完后,又名石奋将信简传阅诸将。

    原本还在说韩信坏话的人,面有尬色,脸上升起一缕缕红,窘迫的红。

    “大将军还算有远见,竟然和大王所见略同。”

    “韩信此子,如此还算配得上大王一片苦心,不枉费大王对其细心栽培。”

    “总算没辱没大将军三字。”

    呜啦啦一片让刘邦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也难怪,刘邦实在是一个难以捉摸的王,用人上不拘一格。

    有的时侯看好的人不被重用,一个没什么背景,又没啥名气之人,甚至是亡卒,却能深受刘邦的青睐,实在是让群臣诸将既敬佩又忐忑,甚至还有怨气。

    刘邦在这个方面没有纠缠太久,立刻将话题转向再调兵入关上。

    “大王,可调郦商将军入关,郦将军常征战一方,必能震慑西魏,甚至攻入西魏,给其颜色瞧瞧。”

    “大王,臣以为可调周勃将军。”

    “未将以为当调刘贾将军。”

    一时间各自举荐战将。

    跟刘氏走的近的,举荐刘贾,给刘贾争取立功机会,那些和周勃昔年有些交清的自然是力主周勃。

    和吕氏有关的甚至将吕释之也列出来,让刘邦来选,刘邦什么话也没说,用一个眼神让那举荐之人去体会。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如此急着立太子乎

    小标题:群臣进立太子,刘邦初次试探

    郦商和吕氏的关系不错,那些想攀上吕氏这根大枝而够不着的,只有想着去找和吕泽关系不错的郦商。提到郦商,刘邦还算认可,毕竟此人的能力,刘邦是满意的,但依旧被刘邦否决。

    栎阳面对强楚,郦商可独战一面不能调动,至于周勃更不能调动,何人守敖仓这关乎着这场对峙的成败,精挑细选的人怎么能轻易动,自然毫不犹豫否决。

    调动刘贾也被刘邦否决,理由很简单,也很怪异,言刘贾将兵能力有待于关外磨砺提高。

    此言,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刘贾能力不行,还是别的原因。

    磨砺将兵能力,在关中也一样。

    经过一番甄选,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刘邦又将眸光略过萧何,看向张良。

    萧何对荥阳部署自然不是很熟悉,刘邦也没有问他,而是又看向张良。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从荥阳率兵回关中,本已做好精密的部署,再调动可就不是那么简单。

    张良似乎在等着刘邦询问一样,他总是那么的忽近忽远,那么的超然,如雾似风,令人看不透,也无处寻迹。

    张良开口道,“广武,现有三将,可选一将。”

    张良没有直接道出名字,他相信刘邦在遣将能力上无人能及,这就是刘邦的长处。

    随着为王的日子越长,这刘邦识才、用才、驭才上越加成熟和老辣。

    故而张良只点名广武之处有三将,具体调谁不明说,将决策权留给刘邦。

    果然刘邦一听,心中豁然开朗,广武,这个地方他没有忘记,但没有往这里想。

    这个地方满重要,故而让韩王姬信来驻守,同时拜陈平为亚将协助韩王姬信军广武,这个组合已经安全,但刘邦又加个一道屏章,令将军樊哙亦军广武。

    这是一个武力强悍的骁将,虽然谋略不足,但勇猛异常。

    有陈平之谋,有樊哙之勇,再加上一个韩王姬信,广武必然固若金汤。

    要调出一人,自然是樊哙。

    这张良果然眼光毒辣,而且还很会说话,虽然没有明着说何人,但又不得不选,真是高明,比那些嚷着举荐人的厉害很多。

    张良,帝王师也。

    樊哙虽猛,但比起韩王姬信来,猛有余而谋不足,且陈平之计,樊哙未必能采纳,韩王姬信帐下猛将加上陈平的计谋,安全,绝对的安全。

    刘邦立刻下达命令,“传寡人令,速命樊哙率军回关。”

    樊哙驻军广武,半月来倒是没有经历大的战场,打过几场小战,不过瘾。

    大多战场皆集中在京索之间和荥阳附近。

    战将蛊逢、郦商、郭亭、郭蒙、灌婴、靳歙等牢牢扼制着楚军。

    无战可打的樊哙,有几次皆想率军杀向荥阳之东的楚军。

    可陈平是护军中尉,已经不是都尉,计谋可以不听,但战略绝不会允许樊哙这么做。

    由于屠城给樊哙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在影响着刘邦,为此刘邦没少训斥,也限制他的权利,带在身边。

    彭城战败后,诸将被打散,无人可用,这才让樊哙继续以将军的身份率兵,并令其镇守广武。

    现在樊哙听闻刘邦召其回关中,他立刻率军疾驶而回。

    从广武率军回到关中,已经是六月份。

    六月份的热气更加肆虐,整个三秦大地亦是热浪滔天。

    好在关中绿地植被茂密,大树底下好乘凉,上空热浪滚滚,下方尚有绿荫可乘。

    樊哙返回到栎阳,没能停留,便立刻被刘邦遣到废丘去援助韩信、张苍,此时的曹参已经被调往临晋,兵临河水之西,震慑河东的西魏军。

    河东的魏豹如何思虑,废丘的韩信又是准备如何用水灌废丘,暂且不提,单说栎阳的六月。

    栎阳的六月,也是天下沸腾的六月。

    安排好关中紧急事宜,刘邦尚未痛快的休息,就被另一件事情搅的无法安眠。

    这件事是以萧何为首,叔孙通等文臣鼎力支持的事,那就是立太子。

    刘邦从未想过立太子,他不是一个仓促做决定的人,但一旦心中有计,又是雷厉风行,“立太子,如此急乎?”

    萧何谨慎道,“大王与项羽争天下,常率兵在外,关内无人镇守,如立太子,关中可由太子代大王镇守。”

    刘邦想了想,自己的儿子好像不是很成才,最大的刘肥如今不过十五六,即不能打,有无谋断,现在立太子能有什么用,还不是萧何主关内之政,还是等自己再生几个,看看哪个成才,刘邦这样想着,嘴里却道,“寡人有丞相,镇守关内何须太子?”

    萧何道,“臣虽能尽心尽力,然诸多事宜,臣名不正言不顺,太子令下,三秦大地群臣诸将莫敢不从,臣只需尽心辅佐太子便可。”

    刘邦不是一个磨叽之人,他的眸光扫向刘交、陆贾等人,众人皆赞成萧何之言,立太子镇守关中,尤其是刘交言如王兄有不测,汉国依旧有王以继续大业。

    这话虽然不太好听,但刘邦已听进去,他知道立太子已是无法避免,早立早让群臣诸将定心,但立何人,刘邦与群臣又产生分歧。

    如果立长,当属刘肥,至少能独立思考,可自己目前比较宠爱的儿子是刘如意。

    所谓爱屋及乌嘛,自刘邦返回栎阳,一到王宫就会抱一下刘如意,但比较还小,贤还是庸,尚难断。

    可刘盈从小缺少父爱,见状亦求抱抱而不得,按照刘邦的意思是男儿七八岁当自立,尽早学会独立生存。

    立刘如意,是太小,而且戚姬非妻,乃妾,按照这叔孙通的礼教之言,吕雉乃王后,其余乃妃或姬。

    那么立刘盈,也是一个选择,年龄不大,也不小,但一想到立他,刘邦立刻想到吕泽,想到吕雉,想到他们所代表的庞大的吕氏团体。

    如果此时不立刘盈,那等于宣布和吕氏团体决裂,刘盈的舅舅吕泽首先不会善罢甘休,其百年后甚至会对付他所立的太子。

    立一个无背景者,有会被人废掉的危险,但立一个略强者,又恐起内乱。

    不过当务之急是灭楚,团结可团结的一切力量才是王道,吕氏和刘氏暂时不能分家,但他还是想试探一下,“寡人如立长子刘肥为太子,如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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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室风云录介绍:
两汉数百年,除那些耳熟能详的人物,还有多少英雄故事淹没在历史长卷里,让我们一起挖掘出来,来不及先生感谢每个打开这本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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