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楚烨的方案
阿难只比楚烨大一岁。
十九岁，也不是从小生活在土豪家，见过各种大世面，放在现代社会就是个小孩子。
所以才会在喜爱姑娘面前，保有男人尊严，和保护家两个方向纠结。
本以为，自己小声求助，楚烨就会立马跳出来，结果没想到被忽视了，就再次困境。
同时间，楚烨有点无语。
就区区两天而已，阿难就对离离情根深种，一点不必韦大力差，以后怕是比自己想象的还狗血。
“桑半仙，就看你学贯儒释道，能否帮你解救爱情了。”
他一点也没有羞愧，是自己加重狗血，还在期待未来三男争一女的场面。
“楚先生，求您帮我，我可以付出包括生命的代价！”阿难突然站起来大声喊道。
楚烨脑海的幻想瞬间破灭，他没想到阿难的选者那么快，那么坚定，表情有些错愕。
阿难没等到回应，认为是自己声音太小，又再次发出请求，声音大得，房间里隔着厚实木门的韦大力都听到了。
“他？哈哈…找条狗都比较靠谱。”对面座位上，段杰疯狂大笑。
身后方洁皱眉，拍肩膀暗示别乱来，这次来小峰村，收走阿难家是任务之一，还有更大的任务等着呢。
段杰不以为意，笑声更轻蔑。
不过楚烨并不在意，转头问阿难，道：“确定？”
阿难坚定的点头。
“那事后得听我安排，做得到吗？”楚烨再问。
阿难依旧没有思考，道：“不管您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竭力去完成。”
楚烨满意了，转头瞬间目光冰冷，如冰针刺入对面段杰的心脏，笑声顿住还不止，身体都发抖了。
方洁惊骇莫名，自己先前的感觉果然没错，只是老板更为重要，压住惊慌伸手放在老板肩膀上，轻声道：“我在呢。”
三个字，让段杰呼吸回归，却也不敢跟楚烨对视了。
“地块你可以收……”
楚烨故意顿住，观察右手边阿难的反应。
阿难没有一丝反对的意思，他便敲着桌子，道：“这里每一件家具、木头、砖块都是古董，想来段总是知道的，我不多绕弯弯了，我委托人账上到一千万，地块随你们处置。”
此言一出，段杰直接脑袋宕机。
厨房门后探头的离离，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来到阿难家后，楚烨闲得给全屋鉴断，算起来不到两百万，还是高估需要特别喜欢收藏家看上的情况，现在一开口就是一千万，不等于是拒绝吗？
段家明显势在必得，如此拒绝方法有点笨，还不如让自己出手打一顿轰出去，争取时间好好思考对策。
“您认真的吗？”
段家给方洁很大权限，在老板没有能力处理事件，就主动接过去，她不是在质问而是询问。
果然啊。
楚烨心想着。
其实，叫价可不是再拒绝，而是为了谈判。
这是他抓取到信息后的决定，其实本来是想开口两千万，只是这样一来，段家高层会投注关注，自己没打算在小峰村呆太久，不想扯皮。
另外，阿难得到太多钱并不是好事，毕竟没什么本事，学坏了怎么办。
甚至一开始五百万谈判，底线是三百万，段杰骂他狗子都不如，当场决定抬到一千万。
此时得到肯定，方洁回道：“这里可是农村，另外这些家具等，需要特定收藏家，否则值不得那么多。”
“你能做决定？”他明知故问。
“可以的。”方洁给了肯定的回答。
他就让对方开价。
方洁道：“两百万。”
“翻个倍，就五百万，然后我们三天内就搬走，不会拖泥带水，从此以后不再回小峰村。”
楚烨拿出心里的早规划的台词。
方洁想都没想就接受了，段杰也没意见。
“小妹，过来带我们的委托人签合同。”楚烨朝厨房招呼。
离离压着心里一大堆疑问，收敛惊讶的表情，从厨房里移动过来。
同时间，阿难震惊到愣住。
半小时合同签完，支票都拿到手，客人都离开了才回过神来，道：“你，你把我家卖了啊！”
“嗯，卖了。”楚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阿难心中怒火中烧，但都说全听楚烨处置，瞬间就郁结了。
离离知道楚烨肯定还有安排，送人回来后直接问道：“后续怎么安排？”
“一百万请老任过来，把段家宅子一点点的拆掉，运到小兴村回收站后面那块地复原。”楚烨说道。
“好办法，正好那边是大小兴村之间的稻田，地势平坦，边上也是群山环绕，跟这里情况差不多，几公里外的县城也有神庙，可以供奉先人牌位。”
离离眼睛大亮，把楚烨安排细化，安抚阿难。
阿难接受家全部迁移，毕竟段杰那伙人不好对付，担心的只是巴南的庙有灵仙山的灵验没有。
“都是武侯祠，还建得更早，李白、杜甫都去游览过。”离离说道。
阿难相信了，随后感谢他们的帮忙。
“是我帮忙，老妞躲在门后好吗？”楚烨很不爽的纠正。
阿难尴尬特意道歉，随后表示除了迁移费，其他的就当作酬劳。
“供奉都是要给钱的，每月一尊先人一个价，且还要看供奉等级，价格随着涨落，所以你留着吧。”楚烨挥手道。
“还要给钱？”阿难惊呼。
“和尚不用吃饭？”楚烨白了眼，接着让阿难提前做午饭去。
阿难离开后。
离离坐下来泡茶准备把心中疑问抖出来，又有人进大门，不过不是客人，而是自己人老任。
“你早计划好了？”离离惊呼。
“本来让奸商，随便在这里掏等价十万物件十万当报酬，谁知道段家送钱来，计划就改了。”楚烨随口道。
老任越过天井过来，开口抱怨十万块而已，还有快马加鞭过来。
“綦江县跟巴南才距离多少，风尘仆仆个屁。”楚烨斜眼骂道。
“你以为是地图上画直线，从巴南到这里山路十八弯的……”
“等等，不是没信号，为什么你能联系到任叔叔？”离离叫停吵架发出询问。
“还不简单，我的人一直跟着不远处，昨晚大半夜，小鬼让乌鸦当信使送信，我的人连夜去镇上有信号的地方通知我。”
老任在之前段杰坐过的位置落座，道：“别说我也是头一回见到，那只鸟是真聪明。”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离开风暴眼
老任改变位置挤在一条长凳上，拉着楚烨的手很是热情，因听到一百万酬劳。
“十万和百万不同价，任务难度就不同。”
楚烨嫌弃甩手，接着道：“哪怕是一块砖，都不能受损，要用泡沫包好，运送到回收站后面，然后让古建筑师领队复原，另有一百万是迁移、组建的经费，你让赵蓉出面当会计管账，做得到吗？”
“要求那么高……”
“有困难，那我请别人了。”楚烨说道。
老任赶忙改口保证完好无损，只是又透露经费能否再多一点。
“不要光盯着钱看。”
楚烨放下酒壶怒斥，道：“这次任务不但能够训练你手下组织能力，还能帮古掌柜手下那批吃干饭的，提升砖块、砖雕、木家具、木雕、古建筑等鉴定方面的能力，是一笔无形很难定价的资产，还不满意啊！”
“你一开始肯定没打算要那么多，现在有五百万，预算肯定要加大啊。”
老任太了解楚烨，在有限信息中拼凑真相。
楚烨不承认，一口咬定一开始就是要五百万。
老任不信，拉着他的手继续磨，耗时二十分钟，多要了二十万经费，用来铺两个回收站，和阿难家之间的水泥地面。
老任回到自己坐位，喝了口茶喘气，道：“说是赵蓉抠门，其实你更甚。”
“废话，钱是阿难的，我只是代为处理而已。”楚烨数落。
老任白眼，随后把话题转到小峰村上，最近信息圈有不少小道消息，不少势力盯上村子，他建议不要多呆。
“等雨停我们就要走了。”楚烨摆手。
老任不解，以楚烨的性格，会轻易的离开？
“是这样的……”离离转述这两天收获。
老任目瞪口呆，道：“你，你…那可是不动明王戒，张、风两家放出任务多少年，多少淘客、势力一直孜孜以求都没有线索，你随手就捡到了，是不是侮辱人了。”
“嗯嗯，妖气横生，莫得办法。”离离感叹道。
“你才妖。”
楚烨怼了一句，随后提起段氏族印，作为团队全体收益，让让老任去处理。
离离也在团队内，所以没意见，提醒道：“借机跟段家建立联系，看看他们能不能到巴南投资一家店铺，为市场热度添砖加瓦。”
老任很明白，楚烨教给自己处理，就是为了跟段家有交流机会，郑重点头，道：“就算价格不高，也没关系吧。”
“你自己处理。”楚烨给了最大权限。
“感谢楚总的信任。”
老任虚伪一句，换来楚烨白眼鄙视也无所谓，神情急转，苦涩道：“真想放下手头工作，跟你一起浪。”
“我不是在旅游，是工作好吗？”楚烨很不爽的道。
“去乡下捡漏，不都是一天饿两顿风尘仆仆的，那像是你这般轻松，谁见不羡慕……”
老任不发泄不舒服，一阵噼里啪啦，离离跟着附和。
十一点不到，雨停了。
楚烨把小峰村丁皮母子搬家、许家的事，统统都丢给老任处理，和离离乘坐橡皮艇离开。
韦大力被喝令回城里读书，有空就去巴南帮顾铃看店，其本来不愿意，只是听到离离要一直在嘉陵市发展，就欣然同意了。
“回去我也要让瞎子送我一只。”
离离坐在橡皮艇前，和楚烨面对面，看着他头顶上匍匐的乌鸦一阵羡慕。
楚烨嫌弃道：“养个仙人掌你都能养死，别说是能动的活物，我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我不会学吗？”
“给你面子，你不要，别怪我了。”
楚烨不给面子了，接着问道：“你三岁的小鸭子、四岁的金鱼、五岁的乌龟直到十岁，每年养一种小朋友，结局是什么呢？”
离离避开视线，道：“寿命已至。”
“厚脸皮。”楚烨数落道：“全给你饿死了，不是在床下找到尸体，就是在个其他角落，自己都羞愧到，十多年没养小朋友们了，今日就能学好，你自己信吗？”
“桐梓县也没离开灵仙山脉，我们算是不管吗？”离离生硬转移话题。
楚烨懒得继续数落，就顺势道：“离开风暴中心而已，不然老任肯定要价更高。”
“都以为你是傀儡，其实任叔、古叔遇到你后，就没有一刻能消停，一直为你擦屁股。”
离离叹气不以。
榕城、鬼城到如今綦江县小峰村，楚烨一路扔业务，处理都处理不过来，也就老任两人扛得住，换作自己不得爆炸了。
“人家乐在其中呢。”
“也就你自己信。”离离嘟嚷一句。
这时，皮划艇带着他们来到干燥地。
楚烨两人登岸，跟开划艇道谢后，步行前往隔壁镇打算搭乘班车去桐梓县城。
云登镇是桐梓下辖，三年前和其他两个乡合并，人口直接突破十万，不过分散在各地，导致镇中心还是乡等级，扔到沿海发达地区，繁华度村都不如，就一条两百米不到的商业街。
今日也不赶集，人流稀稀疏疏。
楚烨两人下午到达，却一下就发现好几个，步伐不一般的人，即便对方是农民装扮。
“散淘客，还是有组织的呢？”离离皱眉道。
楚烨停下步伐观察周围建筑，道：“建筑都是普普通通西南民居，材料也很一般，水系不接綦江主干，不应该有什么物件流落至此才对。”
“你梦里面没来过？”离离问道。
“你知道全国总共乡镇有多少吗？”
“不知。”
“三万五千多。”楚烨收回目光，跟离离眯眼道：“就是十辈子也没法走完全部。”
“没来过直接说，阴阳怪气是什么德性。”离离骂了一句迈开脚步。
“自尊心还很强呢。”楚烨叨咕着，边道：“你手底下三个男人也是一样，得多注意点。”
“要你管…诶，那不是鬼犬吗？”离离看到一只小狗发出惊呼。
楚烨顺着其手指方向望过去，眉头紧跟着皱起来。
前方是一条巴掌大，浑身黑漆漆的狗子，跟在一个‘农民’身后移动。
狗子来历先不提，农民他认识。
华北实力最强的淘客，背景没人清楚，但身怀绝技，特别擅长鉴定铜铁器具，也会修复，人称鬼见愁。
活动范围都在中原、华北地区各个市场转悠捡漏，很少到其他区域，今日怎么就来这山沟沟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云登镇有问题
鬼见愁，自称王钟。
此时一身农民装扮，脸上也做了一点处理，就算亲密好友也不见得能认出来。
又不给小黑毛狗做个伪装，老江湖知其名声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不，连在楚烨嘴里是笨蛋女人的离离，透过小狗就联系到鬼见愁了，提出一样的狐疑，为什么这位大佬要来西南，还是山沟中的山沟乡镇。
“气死老子，本来想用七百万去嘉陵收一间店铺的，却被小毛孩挖走三百万……”
暴躁的声音突然传来。
楚烨两人同时转头。
斜前方没有招牌的小吃店座位上，段杰跟背对着街道的方洁抱怨谩骂楚烨。
干！
两人看清楚后，黑脸异口同声
“我想宰了他。”离离握紧拳头道。
“别，跟笨蛋置气没意思。”楚烨阻止，话音落又突然转变注意，道：“晚上找个麻袋套住打一顿。”
说完后，他抓下老乌鸦让其跟踪段杰，并指着离离，道：“到时候让姐姐给你剥一斤葵瓜子。”
老乌鸦同意了，他就放开手放飞。
他转头发现离离目光不对，就皱眉道：“干什么，帮你报仇，你干活天经地义啊。”
“给小乌鸦开瓜子我很乐意，只是我怀疑你有阴谋。”离离眯眼道。
“好心没好报，怎么着你也是大我七岁的姐姐，而我是以义气行走江湖的，岂能看你生闷气而置之不理。”
“别给我咬文嚼字。”
离离警惕道：“你这家伙从阿难家离开，一路上明着暗着骂我笨蛋有六次，傻子共三次，还不算其他坏话，能那么好心替我出头？”
“不愧是赵蓉的闺蜜。”楚烨竖起拇指头。
离离目光要杀人，他并没在意，余光写看着前方停在杂货铺的鬼见愁背影。
鬼见愁向来走的是精品路线，每次出手都是价值不菲，差价巨大的物件。
刚才分明目光落在段杰身上，兴许要截胡段家或者是合作的，但不管哪一种，都不能坐视不理。
“这大概没有旅馆，去老乡家住吧。”楚烨说道。
离离闻言疑惑扭头，道：“老乡？你不是没来过这里。”
楚烨意会是说法问题导致误会，但是懒得解释，避开鬼见愁王钟所在的方向移动脚步。
乡下别的不多，房间肯定有，只要你住得惯。
楚烨不用说了，根底就是农民，前世到处捡漏，没什么不习惯的。
离离金汤匙出身没错，但这些年一直在为桑眼病情奔走，故而情况差不多。
他们在乡村尾巴村里，找了一户顺眼人家，给一百块外加几斤肉赞助。
不是不给多点钱，而是古老教训，任何时候、地点都不能露富。
这户人家，年轻人都去城市打工，家里就一对老人和两个娃娃。
男娃十二岁，营养跟不上又黑又瘦，跟八九岁差不多。
女娃五岁了，可能是家里经济好了点，长得白白胖胖的，就是贪玩，老人也不在意，衣服脏兮兮，头发乱糟糟，皮肤上都是灰‘斑点’。
两个小孩有共同的爱好，就是好吃，见楚烨他们带来的肉，就打算下嘴。
老人也不管，只是带他们进房间。
离离在楚烨示意赶紧拿包里的零食，把孩子带出屋子到外面院子。
说是零食，其实是风干的牛肉，他们用来当干粮的，能嚼半天。
女娃咬得费力，小嘴都鼓起来了。
离离见状小了，在竹椅上落座把小娃抱起来，道：“用口水泡软再嚼。”
女娃一脸疑惑，离离这才意会过来，和楚烨一样下意识用京片子，于是改为西南官话。
女娃一下听懂了，就照着方法做。
一旁男娃依旧要硬嚼，小黑脸都发红了。
牛肉干是老任特制的，在市面上买不到，专门用来野外带着的，更干且偏咸，不用离离的方法，能把把牙齿咬到酸甚至咔嘣了。
所以离离又提醒了下，怕自己的西南官话说得不够标准，还特别放慢语速。
“阔以的。”男娃抽空回了一句，然后继续干。
离离分别看了两个娃一眼，眉头抖了好几下，最终没说什么。
屋内。
奶奶提着肉去厨房，爷爷出屋子拉了吧竹椅，抽出旱烟枪点着，问道：“娃，你们是来乡下收货的吗？”
离离是干过淘客一年，所以轻松对答：“收些桌椅等废品。”
“老汉说的是那玩意。”
“什么？”离离一脸不解。
“我干过。”
爷爷抽了口烟朝天上吐着，浑浊目光泛起了一丝亮光，道：“二十二年前我十八岁……”
老人缓缓的讲述自己的过往。
离离一开始没有听，就盯着老人脸，满脑子疑问，这是四十岁的样子，孙子果然才九岁吗？
“干个活都不能，就知道抽烟说废话。”奶奶从屋里骂骂咧咧出来。
“怎么就不干活了。”爷爷断话回应拉起自己左裤管，道：“这条小腿，就是证据。”
老人左小腿到膝盖都没了，被一条木棍替代了。
“厉害了，瓦村就属你最强。”
奶奶越过门槛朝着院子菜园地移动，边叨咕着：“吹牛年轻多厉害，走过十省八地，我看你乡都没出过才是…”
人，这一上年纪就爱抱怨，没完没了，被说的那人总是跳脚。
怪的是，老爷子沉默着吧嗒抽烟。
等奶奶摘了菜进门，爷爷才继续讲述年轻时的事迹。
他叫赵弟，不是云登镇本地人，是五岁时被人带过来丢瓦村口，被这户人家给救了，后来就生活在一起。
他叫男主人哥哥，嫂子就是刚骂骂咧咧进屋子的奶奶。
“别看现在凶，年轻时可俊了，十里八乡都追的花姑娘，当年我哥是凭借一身大力气，得到了嫂子。”
老爷子特意停下来解释。
“奶奶现在依旧很漂亮。”离离回道。
她可不是客套，而是真心话，老人皮肤是黑点，皱纹不少，然而骨相依旧不减当年，步履爽朗大开大合，能想象二十年前，是个英气十足、干事过段的女子。
“谁说不是呢。”
老爷子扭头看了眼屋内，抽了口烟，道：“是我和哥辜负她了，让她像是一只飞不高的鸟啊。”
不一般，不一般啊。
离离敏锐察觉到这个家庭有故事，不由得看向屋子内。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大吉大利
离离心中的第二声惊叹和目光，是朝着卧室而去的。
两个小时前。
楚烨决定在云登镇停留。
离离就说道：“在乡中心找一户人家借住，这样也比较方便。”
楚烨没回话，在菜市场门前停下，表情真掐指算着，在离离嫌弃表情中，半响后回神，指着东南方道：“大吉大利。”
“你有病。”离离脱口而出。
随后他们就来到瓦村。
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分散在山包上的梯田之间。
楚烨又是掐指运算，最终选择来到赵弟家。
离离依旧是一句神经病，也没多问，现在来大有情况，认定楚烨来过云登镇，对该镇基本面有底。
“大哥，继续。”她扭头回来说道。
赵弟有点不适应称呼，不够只是愣了下，并没有纠正的意思，抽着旱烟继续讲述。
屋内左边倒数第二间卧室。
屋子里摆设简单，只是一张大木床和一个床柜，以及若干木头家具，不过整体上很干净，和两个娃形成鲜明对比。
整个屋子材料也是木头的，房间靠西北有窗户，能看到落差几十米高度的乡中心，以及远处郁郁葱葱的灵仙山脉。
此间楚烨做在床板上扫视房屋。
“木材料颇为普通，不过正如他所言，确实是技艺了得，为明清皇家建筑结构，钉子用得极少。”他评价着。
前世2016年，路过粤省莞城时，在夜里出来吃夜宵，遇到一个送外卖，因开车太快闪避他不及撞在行人树上，他没受伤对方磕破额头，还把客人食物洒落一地。
外卖员哭得很伤心。
行走江湖多年，没少遇到博同情的，但他并不没有揭破的意思，只是说算了就要离开。
外卖员从地上爬起来，边哭着表示一定赔偿。
他顿时感兴趣了，随后两人在边上花坛坐下聊起来。
外卖员家就在云登镇瓦村叫赵亮，一天打两份工给父亲凑医疗费和妹妹读大学的费用，身上没多几块钱，不过在过几天就发工资，自己挤出来赔偿。
“我没有受伤，不用赔的。”他说道。
外卖员执意要给，表示二爷爷交代，做人要守信诚实。
他越加感兴趣，主动问问题，聊到了深夜。
这时，屋外传出离离的惊呼。
他回神过来起身走出卧室。
“楚烨，大哥是挖捡。”离离喊道。
他点点头出门拉了把竹椅坐下，看向边上使劲咬要牛肉干的男娃。
所谓挖捡，是淘客中专门主动探坟而后放出消息，吸引土夫子们前来，而后守在出入口，获得先手收货。
这类业务一般的单干，赚得也多，不过因终日要在荒野行动，能坚持下来的不多，往往实力是淘客中的佼佼者，想要转为圈子其他职业也比较容易。
说起来潜水，楚烨也干过一段时间，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么有完全脱离，只是探查的活不亲自动下场，是透过渠道获得情报。
任何行业高回报，意味着高风险，‘挖捡’也无法避免，荒郊野外倒是其次，人心才是真正的危险。
毕竟信息发出去，就意味着各种牛鬼蛇神登门，黑吃黑、截胡等负面境况时有发生，挖捡又是单干最多三人，很容易被集火。
眼前赵弟的左小腿，是十二年前在滇省和东南亚交界处，逃黑吃的队伍，在边境被人砍了。
其哥哥没逃走，被对方要挟当人质，最后他拿出兄弟多年来的收藏去换取的，回来后哥哥郁郁寡欢与世长辞。
为来照顾嫂子，于是赵弟不在干活，以夫妻名义留在家里。
因家里值钱都拿去赎人，所以在大孙子出生后，已穷得响叮当，好在是农村，米倒是不缺，日在还能将就，最近两年大侄夫妇打工挣了点，改善不少。
自然跟城里没法比，一个月也就吃上那么四五回肉。
赵弟认为自己的错误抉择，导致哥哥死亡家庭破碎，所以除了‘干活’字眼，不管嫂子怎么抱怨，他都是不会回应的。
前世，楚烨莞城遇到的外卖员赵亮，就是眼前营养不良的男娃，信息都是那一晚问到的，真相肯定有偏差，毕竟不是本人经历，不过大体还是对的。
“嘿，你发什么呆，果然吗？”离离伸手在他面前晃着。
他回神过来，道：“你为什么对挖捡感到惊疑？你出道时不是干过。”
“就因为干过，所以才知道其中的艰险，赵大哥敢了整整十年，你想想得多大的意志力才你能坚持下来。”
离离望着门左边竹椅抽旱烟的赵弟，一脸是钦佩。
六岁时，她听说‘挖捡’的业务，就想象是大高手，可以在明面行动，也能在幕后布局，得到自己想要的宝物，暗暗发誓等功夫到家就也去干。
八岁生日当天自顾宣布出道然后出发了，也没走多远，京城都没完全出，据说是一座清朝贝勒爷妻子的坟。
晚上就见到各种奇异现象，然后吓得屁滚尿流的回来，从此不再提干挖捡业务。
楚烨作为过来人，很清楚是柳家、陈家高层派人干的好事，现在也没打算揭破，不然以离离的性格，肯定会再次激活‘高手’的野心，到时候自己还得为那些破事擦屁股。
那两家人还不会感谢自己，费力不讨好。
他话题转回赵亮身上，道：“娃，上学没。”
赵亮放下嘴里的牛肉干，摇头道：“我不会读书。”
“狗屁，言不由衷。”
离离脱口而出，察觉又下意识京片子，随即又改成娃娃听得懂的西南官话。
赵亮表示自己没说谎，继续咬牛肉干去。
边上赵弟看了眼娃，道：“几年前家里都只有米饭配菜叶，现在是好了点，但年纪也大了，读书什么的，是命中没有吧。”
这话楚烨不同意。
当决定在云登镇暂停，他就想起来很多事。
前世那一夜萍水之交，赵亮的意志力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不恨家里没给上学，只是遗憾。
十三岁也就是明年，赵亮跟父母到沿海打工，受到文盲带来的痛苦，发挥继承二爷爷朴素的头铁精神，开始自学语文，在笑声中不断摸索前进。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见死不救
赵亮靠着一本破旧的字典，自学语文。
有人嘲讽一个工地搬砖的要什么文化，有人觉得不自量力等等不一而足，连父母都觉得丢脸。
日子一天天过去。
二年后偶然机会，他跳巢到莞城电子长当搬运工，然后认识大五岁的仓库女登记。
女孩从第一天就表现友好，不是只对他，是对所有同事都一样，后来知道他的情况。
主动到废品回收站，买了小学语文课本，在下班后睡觉前两个小时，一个字一个字的教授。
女孩只是大专学历，然而对一个没上过学的人来说，教语文搓搓有余。
赵亮没让人希望，在不影响工作前提，每一分每一秒都疯狂的吸收着知识。
女孩温柔大方、开朗，很容易在人群中成为最耀眼的那个，
和所有故事中一样，在相处过程中，对女孩也渐渐产生不一样的情愫。
女孩对赵亮也有别的情绪，毕竟是那么努力上进。
可惜赵亮自卑没文化，哪怕是女孩都直接表白，他依旧不敢显露真心，甚至无耻当了逃兵，离开电子厂去别的地方。
再回首已是几年后了，女孩嫁给同事，听说还是个爱家暴的渣男。
那一晚，赵亮面对楚烨，打自己的头哭着表示，如果自己哪怕是初中没毕业，也不会太过自卑，留下那么大的遗憾。
其实赵亮不完全是逃兵，只是处理方式不对。
楚烨在对方言辞中捕捉到，后来赵亮凭借女孩一年打下的基础，不断自我鞭策，三年后是又所成绩的，也当上连锁餐饮的店长，月工资超过五千多。
彼时零九年。
赵亮完全有能力，出现在心爱女孩面前，其也是要这样做，然而离开时没有留信，期间三年也没有一点信息，谁会傻傻的等？
此时，赵弟被厨房的奶奶叫走。
离离逼问下，他就转述前世经历过的事，当然用梦借口，否则离离会逼他去挖始皇陵。
听完后，离离红着眼，道：“然后你这样走了？”
“天下悲苦何其多，咋的，见一个我就帮一个，是把我当普度众生的大秃头啊。”楚烨斜眼道。
离离噎住，几秒后揶揄道：“对哦，你可是个古董大奸商，雁过拔毛，怎么可能做善事。”
“你可拉倒吧。”楚烨横了眼。
前世，他走遍大江南北，什么人都见过，赵亮的经历还是让他触动，分开后特意调查了下。
女孩找了一年，在病倒时被同事悉心照顾，后来才结婚的，被家暴也是那男人，怀疑她心不死。
其实后来女孩找到赵亮，只是嫁为人妇才没有出现。
“我就说，弟弟那么善良，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离离改变口风，换来楚烨嫌弃却也不在乎，皱眉道：“难道女孩还忘不掉？”
“毛，姑娘的爱已很纯粹，故人过得好就足够了，只是对象太过自卑，因姑娘后来成为厂子副厂长，对象上司的上司，导致自卑怀疑。”楚烨说出后续。
“果然善良的人都优秀，就是如果能反击，把那自卑男收拾一下就好了。”离离叹气道。
“那你放心，那姑娘是佛山镇人自小习武，一开始只是同情对象，一分钟后就反压着打，最后夫妻抱头痛哭，第二天眼睛太肿，被同事误会了而已。”楚烨说道。
“豪气。”离离不仅鼓掌，吸引了双腿坐着的女娃好奇不已。
“说起来那姑娘的姥爷，是佛山圈子的大佬之一。”楚烨忽然转移话题。
见到姑娘后才发现，竟是自己坑友的外孙女，他之前还见过一脸面。
“佛山大佬，谁啊？”离离好奇道。
“你认识。”楚烨眯眼抖眉头。
“打你哦。”离离抬手作势。
“全汉。”
“是他，本是嘉陵人入赘佛山曾家。”离离目光亮起来，道：“柳如实为数不多，有良心的朋友兼合作伙伴。”
“评判标准真自由。”
“怎么，对姐不好的人，还想当好人？”离离瞪眼道。
再说下去绝没好处，楚烨把话题转回赵亮身上，道：“两个相爱的人是否还会相遇，我不知道，但打好基础准没错。”
“等下。”离离放开怀里女娃自己跑，眯眼盯着楚烨道：“听你这话，在梦里面后来你没有帮助小亮？”
“古董圈很好混，很干净吗？”
“啧啧，看来赵大哥影响很重。”离离听出炫外之音，扭头看着屋内厨房方位。
很明显赵弟对赵亮成长影响颇大，导致其知古董圈存在而讨厌，否则就楚烨的德性，特意放下工作去调查女孩的背景，肯定会有安排。
楚烨不想在前世停留，心思都放在当前。
赵亮必须得读书，但他两是外人，突然介入的话，前古董圈内人赵弟，肯定会警惕起来。
“猜到我们是圈里人，没把我们赶出去就不错，介入他大孙子的人生轨迹，怕是要提刀了。”
离离一样的心思，话里暗示楚烨想办法，，随即自己又提议：“引赵大爷的仇恨进来如何？”
“不可。”楚烨立马否决。
仇恨确实能激发人的动力，但操作不好可是要毁灭自我人生的。
就从赵亮拿个牛肉干都要拼的架势，真入圈在知道亲爷爷被逼成自愤而死，不得暴走了。
“也是，这就和我们初衷有别了。”离离点点头，又道：“要不从物件入手，随便整个破烂当宝贝？”
“不行，能在江湖混到身体残缺的，都是狠角色。”楚烨不同意。
“别光否决，你提几个想法。”
“走一步算一步，现在距离晚饭还早，我逛逛瓦村，你配娃娃耍。”楚烨起身。
离离盯着他背包，道：“喝酒就喝酒，找那么多借口。”
“不要汇报给赵蓉，否则我去揍桑半仙。”楚烨回头警告。
“你也得有本事打得过他。”
“我可是他老板，就他受恩一块报答一百块的德性，你认为会还手吗？”
楚烨说完扔下愣神离离，朝着院子外走去。
前世他那一夜和赵亮聊完，加上后续看来些资料，对瓦村颇感兴趣的，一直没机会过来，此间不得好好走走。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瓦村的秘密
楚烨离开赵家走在梯田小道上，喝着酒吹着傍晚的秋风。
瓦村说是村，行政归属乡中心，也就是现在的镇中心，没有村委会、祠堂，是解放后从云登村迁移过开荒驻扎下来。
如此境况，在淘客眼中就是狗不看一眼的‘洼地’。
然而，前世他翻阅资料，却看过一条很意思信息。
平铺东迁。
明初，在朱元璋的战略下，傅友德与沐英两路明军平定滇西南，盘踞滇省数百年的大理段氏，被连根拔起。
其中有一伙人，跟段氏曾有理不清的关系，在明军入滇前率先沿着早废弃千年的茶马古道，准备逃往天竺，路走偏朝着华夏腹地方向移动，一路进贵省筑城城，发觉不对时，明军已横扫大理段氏。
原路返回肯定是要被活捉的，首领当即做出跟先人一样的决策，一头扎入西南群山。
走到那儿都遇到部落，于是七拐八拐就来到了灵仙山附近。
灵仙山早有段氏人盘踞，还有更多其他时期过来。
这伙人其实，是背叛段氏的，自然不敢进山，于是就在附近找了无大江大河，几近旱地的白店乡，求村民收留。
白店乡就是现在云登镇合并前，三个乡其中一个的前身。
此处穷得鬼都不来，更别提活物了，可一帮逃命鬼哪有选择，就留下安寨，几十年的经营还算有点起色，取名白店。
白是当时首领的姓氏，店是意味着，这里不是终极之地，他们只是路过的，等待土司反扑明军，他们再出发上路。
后来明朝改土归流，虽不尽人意，总归前面的王朝好多了，
白首领死了，都没能发出迁移的号角，后代们早已成为本地人，都忘记从哪儿来，更别提哪儿去了。
要不是民国，有一位大佬为找个‘九凤铃铛’，深入桐梓周围县市，这角历史也不会掀开。
即便如此知道的也不多，要不是进入协会，楚烨也没能找到，只会停留在，历史书、地方府县志上都毫无痕迹的‘平铺东迁’上。
“白念古，字伯仁，祖籍宋云中府路人，祖上经营茶叶起家，是后世圈中晋商的祖师爷之一，其父三十岁被家族派往西南寻赤兔玉，结识掌控茶马古道的大滇商只孙女，三十三岁生下大儿子，重十斤。”
楚烨边走便叨咕着：“当夜有道人抠门，说婴儿必有大福报，赐乳名平铺，飘然而去，长到十岁道人再现收做入门弟子，法名大真，十六岁出山在滇南市场，以探石术所向睥睨，得财宝无尽，得古滇大宝九凤传祥炉……”
楚烨念叨的是协会仓库看到的古籍记载，白念古不是大尘门门人，资料只到三十岁，后续就没了。
他也只是无聊看了下，要不是到此地，还真记不起来。
九凤传祥炉，据说跟上古蚩尤有关。
蚩尤虽是战败者，留下各种传说神话，很多人还是喜欢的，有古籍记载，奉为华夏兵主，也就是锻造能力很强。
蚩尤战败后，部落工匠逃进山里，有后裔代代继承锻造之术，地点跟古滇离得可远了，没多大关系，是在南宋被打造出来的。
更多信息也没了，即便强如楚烨也找不到。
“该不会王钟为这而来吧？”他不由得想到镇上遇到的那男人。
鬼见愁，可不是贬义词，完全是对王钟技术能力的肯定，以及其挑物品的老辣程度。
嗯~
这时他忽然发现，赵亮家方位很有意思，面向侧边面向灵仙山脉，大门对准的是桐梓县方向偏东，处于风口。
赵亮家姓赵，但不一定是汉人，毕竟王朝更迭为保命各种改汉姓，所以坐南朝北、面东朝西的说法。
瓦村其他屋子大门没有一样的，就很说明情况了。
那顶着风口也要开东门，绝对别有含义。
想到这，他拿出手机想给离离发信息，发现没信号便作罢，反正等晚点回去问也来得及，随后转头继续漫无目的移动。
半小时后，他越过瓦村最高的房屋，来到一百多米高的山顶。
周围就算不纳入灵仙群山，瓦村的上也是最矮，被人家郁郁葱葱，此上全是岩石，偶而几根野草顽强冒出来，一眼望过去光秃秃。
最高点有块形如鸡蛋，高三米最宽两米的岩石，随着风晃动。
此间面向灵仙群山最高峰的方向，有个人站立着。
楚烨上来方向，被岩石遮挡看不到，不过耳朵听到两个呼吸，一下就辨认出，属于人和狗。
“难道是……”
他正猜测着，随着移动看到背影后，瞬间收回想法，嘴角抽搐着。
王钟有五个徒弟，其中老五最特别，来自华东鲁省沿海田间，从小愚钝，小学毕业三加二等于几都算不清楚。
家里头倒也不嫌弃，打鱼父亲还带着做事，想着靠大海，儿子总归能养活自己。
然而老五自尊心重，为此没少跟嘲笑自己的人打架，惹事越来越多，家里越看不惯，其他四个兄弟们联合起来驱赶。
老五气不过，一把火点着家流浪去。
算起来，跟王钟有三年了，什么也学不会，模仿师父外形倒是入木三分。
汪！
老五肩上的小狗，率先发现楚烨叫出声来。
“好漂亮的小孩。”老五转头惊呼。
楚烨提着酒壶迎着夕阳，在老五视角看来，他身披霞光仿若天神。
不过也就一瞬间，因他一脸嫌弃挖鼻孔，道：“是帅哥好吗。”
“北方人？”
“华夏人。”楚烨回着来到风动石右边坐下，道：“你又偷跟来，不怕鬼见愁打你屁股吗？”
“你认识我？”
“别模仿你师父的口吻，听着难受。”楚烨数落道。
“很像对吧。”老五一点也不生气，在楚烨身边坐下，迎着灵仙山的方向，道：“我刚学师父一样，迎着夕阳注视群山，感觉都要飞升了。”
“七加八等于多少？”楚烨问道。
“十五…不对，是十二。”老五脱口而出又匆忙改口。
楚烨斜眼不语。
“我是真傻啊。”老五认真解释。
“是，傻到爸妈说你垃圾桶捡来的都信。”楚烨怪里怪气道。
老五面上闪过尴尬，道：“你叫什么名字？”
“朱大炮。”楚烨回道。
“你找死！”老五双目杀机闪烁。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明令大玉钟
朱大炮就是王钟五徒弟的真名，是其过世的爷爷取的，因鬼子侵犯鲁省时，老人家看着乡亲相继被杀无能为力的痛苦，儿孙辈都跟武器有关系。
老五反应那么大，倒也不是感觉被冒犯，而是三个字对来说是承诺。
“你这一趟会失败。”楚烨淡淡道。
“不懂你说什么，赶紧走不要碍事。”老五冷冷道。
“别那无情，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
楚烨怪笑，也不管老五面色更冷，自顾道：“都说你火烧自家房子，是个蠢笨的人，但其实你不是，反而非常聪明，朱家五代最可能上京城读书的人。”
老五听闻后面色惊惧，死盯着楚烨想找出蛛丝马迹。
“不用那么看我，我并非是鬼见愁派来调查你的，他也没那兴趣，说实在的，对他来说你爷爷是谁，他都没印象。”
楚烨话里有话。
老五的爷爷年轻时，为活下去跟着人盗墓，因为没什么技术就干些杂活，甚至人家都不让他进入坟墓。
有一次在鲁西南，挖一座明末州府大官的坟，团队遭遇到可怕的虫子袭击损失惨重，队伍也就解散了。
朱爷爷才干了三月，什么也不懂只能告老还乡，这事也就过去了，直到几十年后，老五六岁时，也就是十五年前，一伙人闯入朱家，非要找朱爷爷要‘明令大玉钟’。
老人家那知道说什么，就如实说自己不懂，结果被绑起来严刑拷打，七十多岁的高龄，没两下就走了。
那些人丝毫不慌，把家翻了个底朝天。
朱家后代们早已分家，居住在城镇各处，老人是自己独居的，等被发现已是两天后了。
八十年代末已是改革开放好些年，地处鲁省沿海是开放第一线，各行各业朝气蓬勃，治安十分的混乱，所以朱家人也没多想，只是报案留个底。
唯有老五，听过爷爷说过年轻的事，认定是仇杀，于是才有了从小愚钝的说法。
他想进入盗墓团伙，把杀害爷爷的人找出来，他觉得笨一点，别人防备心就会小，报仇几率更大。
从有心到真正出发，经历了足足八年，成功在家乡塑造傻大个缺点。
盗墓、挖坟、土夫子，普通人都是知道的，但想要进入无从下手。
老五便游走在古玩市场，毕竟要出货。
然而他家乡市场不打，就是骗游客的，真店铺倒也是有几家，可惜他看不出来。
好在隔壁就是鲁省非省会，却是第一大城市，所以他迅速转移过去，以应聘店里搬货伙计开始暗中调查。
随后他发现新世界，小说里的江湖是真实存在，盗墓都在其中，整个圈子说大不大，说下也不是，找人是需要资源的。
这个城市有大港连通全世界，所以圈子足够让他看到更远的地方，于是他就每日疯狂吸收知识。
终于在十九岁，也就是入圈三年，有了一点线索，爷爷去世那年，来自京城有些人，挖地三尺要找‘明令大玉钟’。
顺着物件名称，他一直追查到达京城，偶然成为鬼见愁王钟的小徒弟。
入门在两年，说是徒弟还不如一个干杂活的，根本接触不到核心，不过半年前还是让他找到一个关键信息，当年鬼见愁去过他们村里，也要找大玉钟。
最近又锁定到一个情报，那年去世还有爷爷年轻时的同事，鬼见愁依旧出没其中。
“你也是那些人的后代？”老五又真下不去手把人推下山，于是说出自己的猜测。
“不是。”楚烨摇头，接着道：“鬼见愁喜欢收货赚取差价，并不喜伤人更别提杀人。”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你在他身上白费力气了。”楚烨斜眼，喝了口酒，道：“当年他去找大玉钟，也是跟其他团队一样，看中任务奖金高，当时总共大大小小团队合在一起，不下上千人。”
“不可能的，我调查过了，大玉钟也就是个普通明代物件，价格不出五万，就算当时钱值钱，也不至于那么多人过去找。”
“为什么错的不是情报呢？”楚烨反问。
老五直接噎住，说起来进圈子五年，其实是吹牛的，直到成为王钟小徒弟，才算是正式入圈。
因是大师兄代师收徒，师兄人接了个大任务，一个月能见一面都不错，自己是在店铺自学的。
说起来两年了，才见过师父三次面。
“不对，情报绝对错不了。”老五还是不接受，否则对不起枉死的爷爷。
楚烨从背包拿出一壶新酒放在老五面前，道：“幸好才五年就发现情报有误。”
前世他跟老五认识，是在2010接受委托找大玉钟。
老五的大师兄找的也是大玉钟，方向是在西域，自觉任务艰巨怕出意外，就以代师收徒的名义，找个老实可靠的人看店铺。
如果意外去世，那店铺就给小师弟，挂着名义师父在，也不会有人抢夺，侥幸活下来，那也能拿回店铺。
一般如果不想让家里人进圈子，都使用差不多的保险手段。
老五的大师兄最终怎么样了，他也不清楚，总之没回来过。
“你知道那么多，难道……”
“没难道，残害你爷爷的人，失踪了，总共五人进西域就没了消息。”楚烨说道。
“你在污蔑我大师兄！”老五当即杀气腾腾，要知道没有大师兄，两年前他就改被打死在那个巷里了。
“圈子里每年进西域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楚烨望着灵仙山脉淡淡道。
西域范围很大，是中西贸易必经之路，自古留下很多事物，同时有好多消失的绿洲古国，故而总是吸引各种人。
老五都在潘家园混两年了，这点还是知道的，所以煞气收敛了。
“需要多少，你才能告诉我那五人的背景？”老五问道。
“一穷鬼，拿来勇气说这话？”楚烨斜眼道。
老五瞬间脸红低头，道：“我可以给您打工还债。”
“一个亿。”楚烨立马说道。
老五闻言梦的抬头，道：“以我的本事，干一辈子也还不完啊。”
“难道给爷爷报仇的心是假的？”楚烨夸张惊呼。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给你个任务
一个亿，别说02年，就算在2020年也非一般数。
老五在圈子混了几年，经手最大数是五万，更别提收益了，所以当场吓傻了。
但听闻楚烨的质疑，又迅速回神，咬牙道：“一个亿就一个亿，我们签合同吧。”
“不卖。”楚烨摇头道。
“你！”老五猛的站起来，怒焰滔天道：“耍我是吧。”
“冷静。”楚烨拍拍岩石。
这世道，不管什么圈子，没有人叫价能力就只能任凭摆布。
老五怒火一下被压住，老老实实的坐下，在楚烨的喝令还得开酒荤。
要知道任务在身，喝酒是会误事啊。
“嗯~人参鸡汤？”喝了一口后，老五就觉得不对头。
“鲁神大汉，胶澳就在隔壁，世界名牌啤酒一瓶倒，想和药酒？梦里有，我才不想抗你下去。”
楚烨嫌弃道。
老五无话可说，心底里只有恐惧，眼前小男孩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那五个人，其中三人都是农民出身，家里头终日啃地瓜，吃不起猪肉，余下两人倒是城里人，不过……”
楚烨撇头盯着老五，顿了下喝口酒才继续道：“都是单身家庭，打算从那家开杀？”
“祸不及家人。”
“那不就好了。”
楚烨一点都不意外答案，毕竟前世问过了，他把视线转回远处灵仙山，道：“西域面积广大财宝无尽，可惜进去后，一人有运、两人侥幸、三人留命、其他都回不来了。”
这说法是千百年来的总结，乃是圈中常识。
结合全面的话，就是那五人能回来的几率不大了。
为此，老五失去目标，瞬间茫然了，前后十三年的努力，为此还留下老胃病，就跟空气斗吗？
呼呼~
深秋山顶的风如麦芒，刮得人脸生疼。
最后一缕夕阳落下，老五回神过来，面色失落道：“一个亿，我一定会努力还完的。”
“非常好。”
楚烨点点头，接着道：“第一个任务十万块，去跟着鬼见愁，试探他来云登镇的目的。”
“师父？我只见过他三次，说得话不足十句，我……”
“任务完成，再加十万。”楚烨淡淡道。
老五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才刚说要努力，如果拒绝的话，怎么对得起爷爷的教导。
随后两人留下联系方式，老五就被楚烨赶下山去。
祝愿你不用活得那么空无。
楚烨喝着酒心里想着。
前世，随着老五给大师兄看铺子，阅历越来越深，明白圈子运作规则，也知道不过是鬼见愁名义徒弟而而已，后来调查到杀害爷爷的凶手，结果人进西域一去不复还，失去目标后就跟行尸走肉一样。
为重蹈覆辙，他就设了个局。
本来准备到潘家园在处理，没想到在这里偶遇，一个亿是临时起意。
现在有点后悔，目标定太小，老五过分努力太早还完怎么办？
“对了，大南珠的主营业务，是给圈子单身汉们牵红线，到时候给蠢大个整一单，生个大胖娃娃，也就可以了。”
楚烨想到办法了。
男人，特别是老五这类言出必做到的性格，绝对是负责人的人，如果有个心爱的女孩子组建家庭，就不会彷徨了。
他又能开心喝酒。
八点多。
老赵家没通电，屋前黑漆漆的站着一个人，是离离。
楚烨老远看到了，见面色不对有点不解，八点多对城里人来说才刚入夜，至于生气吗？
走进院子，没等他开口，离离询问：“是楚烨吗？”
他回答是。
离离就快步上前，小声道：“你走后我问了下，赵家这房子以前是个坟。”
“多大事。”他不以为意。
离离拉住他的手，道：“不是一般坟，解放前是个尸坑，赵大哥说是土匪干的，但从信息上来看不是，且我认真勘察后，发现房子背向西北，大门朝东南，地基上则是相反，明显是给死人用的，俗称阴宅。”
“毛凸凸的山建阴宅？”楚烨有点意外。
“所以咯。”
“那你为什么生气，是不是发现什么？”
“还不是你，这都几点还不知道回来，电话也打不通……”离离一阵暴躁。
出门前，赵蓉他们一个个找他谈，一定要看好楚烨，她发誓答应过的呢。
“差不多就行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婆娘呢。”楚烨随口回了一句，脑袋里都是阴宅的事。
瓦村所在的山包，就连他一个风水小白，都能看出来不行，为什么有人搞会来阴宅。
思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报复或者是别有目的，
至于赵弟老爷子的信息，肯定是错误的。
解放前这一带的土匪，都聚集在方圆几十公里的灵仙山脉，来者鸟不拉屎的地方抢劫杀人多费力，还不如在十几公里外的小峰村拦截过路商人呢。
“你有没有在听啊。”离离见他一言不发，就伸手拉扯他的耳朵。
“疼啊。”他打掉离离的手，道：“我怀疑赵家地下有东西，所谓的万人坑是要掩盖。”
离离闻言道：“我也是这样想，可惜不了解屋子具体结构，不敢乱动。”
“先吃饭，在找找。”楚烨说着走向屋子。
赵家老小都睡觉了。
吃完饭后，鉴于离离视力普通，就赶回屋子休息，他自己去找找。
赵家的屋子不大，很快他就检查过一圈，回到房间。
屋子点着蜡烛。
离离盘坐在床板上闭着眼。
“修道呢？”他走进来说道。
离离张开眼，冷哼道：“这不是在养精蓄锐，晚上干一票大的。”
楚烨一头问号，道：“你要挖坟啊。”
“毛呢。”离离双脚落地，斜眼道：“忘记段杰了吗？”
“小乌没回来，暂时不行动。”
楚烨摆手在边上凳子坐下，背靠墙壁翘起脚，道：“屋子地基确实是阴宅结构，不过破坏过修复了，看不出原本的风格，现在类似小若族。”
“信息很大，首先你想说的是，地下东西已被取走了？”
“大概是了。”楚烨点头。
“据我所知，小若族是明王朝崩塌后，有部分人隐姓埋名逃离，方向似乎是在两广，这里是黔西北最边缘，距离太远了吧。”离离提出先的疑问。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姐妹情深
小若族是圈子的称呼，因当时有个族群，盘踞两广交接山区州府，有个店铺叫‘小若’，经营典当也出手物件。
物件质量颇高，很多老店铺都不上，名声渐渐传开了，一度让州府成为两广地区，古董圈的翘楚。
然而影响范围也就在两广，甚至认真算的话，距离广府、闽省刺桐城近一点的，都不受影响，更背题地处黔省西北边缘了。
也因此，离离才会疑惑。
“影响是影响，但人是活的，那时候农民被土地束缚无法离开，但是商人可以，何况是岭南、西南各种族群杂居的山区，天高皇帝远管不着。”楚烨回道。
“好吧。”离离接受说法，又道：“那就是地下的东西，不是鬼见愁的目标吗？”
“暂时不好判断，有可能这是假入口，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赵家先人不简单。”
楚烨仰头环顾房屋，道：“木工技艺不错，不知道为什么没传给后人。”
“小亮亲爷爷说不定会。”
“那赵弟不至于一点都不会。”楚烨低下头，眯眼道：“义肢和烟杆都没任何做工痕迹，手也不是木工的手。”
“视力真好。”离离嘟嚷一句，接着道：“不管其他的了，赵亮上学这事必须得搞定，你要是没有更好的想法，我就按照自己的意思来了。”
“行。”
“什么行啊。”
“按照你的意思办呗。”楚烨说道。
离离生气，道：“我是在逼你认真思考，你竟丢给我，算什么啊。”
“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楚烨很认真回道。
离离脾气暴躁，但只是对圈子做假货和亲友们，对普通人可友好得很，脑袋也转得快，肯定能处理好赵亮的事。
离离还想反驳，他淡淡道：“全汉。”
“你大爷。”离离骂了一句，然后躺下去。
“去你自己的房间。”
“不要。”
“……”
第二天一大早，赵亮的妹妹去敲门，找不到离离就哭着过来敲这边的门。
房间里只有离离，闻声后起床开门，女娃抱她的腿哭得稀里哗啦。
这明显是当妈妈看。
离离也不介意抱起来安抚，见隔壁房门开着就走过去，发现楚烨没在顿时狐疑。
按照赵蓉等人的说法，楚烨很嗜睡，没人叫不可能自己起来，这一大早人怎么就不见了。
此时镇上早餐摊位。
楚烨坐着店家的凳子吃油条等人。
六点半，方洁一脸困意走到面前。
“我请客。”楚烨抬头指了下摊位。
方洁没动，低头道：“阿离告诉你我电话号码吗？”
“是。”楚烨回道。
其实他说谎，方洁的号码一直不变也很好记。
“要做什么？”方洁问道。
“大小姐准备用麻袋套段杰揍一顿。”
“什么？”‘段杰’两个字让方洁困意全消。
楚烨又重复了一次。
“你在搞笑。”方洁冷哼着拿出手机，给离离拨打电话求证。
可惜瓦村没信号。
方洁又试了一次后打不通，就放弃了收回手机，道：“我知道你不简单，甚至能力阿离都未必比得过，但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动段杰，我饶不了你。”
姐妹情深呢。
楚烨心里叨咕一句，嘴上却说的确是离离的主意，自己可不喜暴力。
话真假参半，方洁又分辨出来，加之事关段杰，她没那么理智，所以相信了，寻问离离在哪儿。
“多年的姐妹，为这事闹翻，不值得吧，再说阿离大姐也是心疼你。”楚烨答非所问。
方洁总归是圈里人，听出话外之音，于是面色凝重，道：“你想要什么？”
“方小姐，不愧是段家精心培养的精英……”楚烨先夸一阵，随后拉了把凳子邀请落座。
方洁不带理，冷冷道：“我还得去做饭。”
楚烨不介意方洁的态度，自顾咬了一口油条，才说道：“我要知道，鬼见愁是不是你们请来的，如果可以的话，来做什么顺便透露下，我保证离大姐不接近段杰五米范围。”
“你似乎忘记了，我和阿离认识很久了。”方洁冷哼道。
“大姐大，可是很爱出拳头的，特别是欺负姐妹的家伙。”楚烨眯眼笑道。
方洁想反驳，就算离离真的暴躁，但你凭什么有能力组织，脑袋就想到昨天在段小难家，楚烨轻飘飘让离离冷静的事，于是把话吞回去。
“是不是太过分了。”
方洁改口，口气用词都不友好，其实是在叫价。
“晚清，晴雾天瓷花的情报。”楚烨还价。
‘晴雾天瓷花’，是江南大师吴音，描刺瓷器而制作的颜料。
颜料很奇特，正常情况就是普通青花，弱光下显示出青褐色，强光下会偏深青，描刺手艺高的话，会让瓷花好像活了。
通俗来说，就是漫画、动画的区别。
在某些圈子很受追捧，比如用来追心上人，用瓷画表达爱意，也就是隐藏信息。
随着大师去世后配方也遗失了。
方洁一方面本身就喜欢描绘，另外一方面得到配方的话，能够帮段杰在段氏家族得以被重视，所以一直暗中调查。
“你和阿离关系还真好。”方洁眼神意味深长。
楚烨也不解释，反正误会不干扰交易，又要了一碗咸豆花，后道：“我的要呢？”
“九凤铃铛，段氏让阿杰过来灵仙山脉找的东西，我就主动联系鬼见愁帮忙。”方洁说道。
楚烨点点头，拿出纸张，把晴雾天瓷花情报写下递上去。
方洁接过后看了眼有讶异，纸张上写的不是地址等情报信息，而是配方。
“你难道是吴音大师的后人？也不能啊，他全家都遇害了。”方洁满心狐疑。
“这是另外的价格。”楚烨笑道。
方洁黑脸折纸转身。
“不留个电话吗？毕竟我能力不错，也许用得到。”楚烨喊道。
“会备注。”方洁头也不回。
楚烨满意的笑了，自顾道：“开局就不错的收益呢。”
这话更多指方洁，有了配方的话，段杰能够在能力不足情况下，在段家取得不俗的位置。
他提着早餐还有些鱼肉回瓦村。
赵家大门前，离离抱着娃吃带来肉罐头，见楚烨手里袋子，惊呼见鬼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鬼见愁有什么目的
孩子们去吃早点，赵家的大人在田里干活。
院子就楚烨两人。
离离听到楚烨，一大早就去跟自己姐妹方洁做交易，直接震惊了。
“方洁早上都要给那混蛋做早餐，根本没空出来，更别提透露段家的活，你是怎么达成的？”
离离一句话夹着好几个问题。
楚烨依旧不敢说利用两姐妹关系，免得挨打，只是告知了方洁想要晴雾天瓷花配方的目的。
离离勉强接受，皱眉道：“你昨晚不是说，让朱大炮去鬼见愁身边当卧底了，为什么还要浪费价值五十万的配方。”
“就没指望他。”
“也是，那可是鬼见愁，如果被一个没有师父带的新人，轻松套取情报，江湖白混了。”
离离点点头，又道：“可成全那渣男，好不甘心啊。”
“自己都爱着小男孩，还不懂小姐妹的心。”楚烨吐槽。
“小桑又不渣，也不是两分钟男。”
“你用过吗？”楚烨斜眼道。
“你去死…等下，小桑二十岁了，好像可以用了。”
离离脸红不足一秒，让楚烨实在无语，道：“大姐，他身高不够我正在想办法让他补充营养，至少长高到和你一样175，麻烦下不要破坏计划。”
“可人家二十五岁还是纯的，再等下去就凉了。”
“你家好歹跟江南沾点边，说好的婉约呢？”楚烨黑脸，这也太粗暴了。
“话题说你开的，还嫌弃上了……”
“打住，我错了，你想用就用，但别太频繁影响我的计划就好。”楚烨严肃提醒。
“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难道你还想我帮你们啊。”楚烨无语道：“你两心意相通，不过是这些年你为他的病奔走，没有表白而已，现在想拉得更近，找他喝酒晚上直接开干便是了。”
“会不会粗暴了点？”
“虚伪，你都帮他洗澡几次了。”
“那是小时候。”
“长大了也就是面积拓展而已，身体还是那副身体。”楚烨实在不想介入这事，态度很随意。
离离不满嘟起嘴瞪着眼。
总归都是兄弟，楚烨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承诺等桑眼回来就逼着对方表白，如何做也会教导。
离离红着脸道：“人家是女孩子嘛。”
“你省省吧。”楚烨横了眼。
离离收心，道：“九凤铃铛具体是什么，跟九凤传祥炉有关系吗？”
“一个意思。”楚烨回道。
“怎么可能，铃铛和炉？”
“我见过最小的炉，还不如它大。”楚烨比划着自己小拇指头。
离离顿时好奇，道：“用来做什么，烤蚂蚁吗？”
“材料是乳软玉。”楚烨回道。
“不可能吧。”离离皱眉头。
乳软玉是玉髓精的另外一种说法，不说几乎不存在，就古籍记载，材料状态介于液体，想制作成固定物件，难度可想而知了。
“鱼鹰族不止有探玉手。”楚烨提示。
离离恍然，道：“是你寻找技术过程碰到的吗？”
楚烨点头。
前世为找探玉手可是没少下功夫，得到很多稀奇古怪的物件。
乳软玉制作的指头大的炉子，是其中之一，型态如香炉，圆肚双耳三足，腹部还有微雕，为山海经中记载的异兽梼杌，以及饕餮纹。
因没过多信息，时间也不允许，他就没有深入去调查，说起来物件最终还被桑眼拿去送给眼前的大姐了。
他略去部分信息后转述。
“丢了，为什么不找回来？梼杌、饕餮纹合一的物件，就能出不低的价格呢。”离离惊呼。
“本来还想给你留个面子，你不要那就对不起了。”
楚烨眼皮一翻，把略去的信息说出来，最后道：“物件在2016年你去野外做任务，如厕时丢了。”
“老人都说梦跟现实是相反的，所以不用在意。”离离摆手道。
楚烨差点忍不住吐口水。
“话说回来，九凤铃铛到底多重要，才让段家那么在意？”离离转移话题。
楚烨也不计较，回道：“鬼见愁是你小姐妹请来，但那家伙如果没点想法，肯定是不会接下单子，所以突破口还在鬼见愁身上。”
“问题你不是打算截胡，如果直接去找的话，会不会太冒险了？”
“也不一定也截胡，抬高价码也是可以的。”楚烨说道。
“你跟他有仇吗？”离离追问。
“做生意总是会磕碰，仇谈不上，就是不喜欢而已。”楚烨回道。
离离不信但没深问，思考了下表示自己可以出面。
“你还小亮的任务没完成，就不要乱跑了。”楚烨说道。
“搞定了。”离离微笑。
在楚烨早上出去办事，离离找了赵奶奶，直接说自己喜欢赵亮姐弟，要支援兄妹读书，直到大学毕业。
赵奶奶可不懂古董，圈子门道一窍不通，被离离轻松说服了，赵弟反对也没用。
“粗暴是粗暴了点，但等赵亮正儿八经上学个一两年，没发生什么事，大叔也就放心了。”楚烨点点头。
“那我直接找鬼见愁？”离离提议。
楚烨打算同意了，离离本来就是个鉴定师，且家庭背景也强，比起自己去，鬼见愁多半不会怀疑。
正说着，远处传来人声。
他扭头过去直接无语了，百米外山下村口小道上，老五鼻青脸肿走着，肩膀上那只小白狗也软趴趴的。
身后还跟着寸头男装的女孩，鬼见愁的四徒弟。
“你在看什么？”离离视线没那么好，就看到人影，只当是村民，所以发出询问。
“鬼老四压着老五过来了。”楚烨说道。
“真是肖燕？”离离问道。
楚烨点点头。
“这老娘们不好对付，也不知道我们在赵家，就当看不见吧。”离离建议。
楚烨眼皮一翻，道：“上山必经之路，肖燕还是靠眼睛吃饭的呢。”
“麻烦了。”离离顿时紧张了。
楚烨知道紧张什么，想安抚也没空，那边肖燕投来目光了，距离也就是五十米。
他起身迎过去。
这头，肖燕正打量着他。
鬼见愁的地盘是在华北没错，但自然来了西南办事，肯定要跟当地渠道打招呼的，又因隔壁是嘉陵綦江，所以知道楚烨是谁。
“现在流行用小白脸当傀儡吗？”肖燕自语道。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锋芒
肖燕三十岁，运城人士，典型的毫无家庭背景，因一双‘慧眼’识宝，无师自通从小镇一路杀到大都会，成为不少大势力争抢的大师。
三年前选择了鬼见愁，成为第四个弟子，而今真正的实力没人知道，只是在晋省省会、老家、潘家园、津门、金陵、钱塘、羊城都有店铺。
其中除去老家，其他铺子所在的市场，在古董圈都各有特色，地位不低的存在。
可见这几年其资产扩张速度有多夸张。
资产多寡，能侧面证明实力，毕竟一个毫无背景的人，短时间在几个重要市场有铺子，要么有深厚背景要么个人实力强。
如果楚烨并不是重生的，放在同纬度的比的话，是比不上肖燕。
当然也不全是好事，上升太快导致认知不全面。
比如渠道资源这一块就做不好，没有固定，能有三分可靠的信息中介合作伙伴。
这就导致其看到楚烨，还只当是常见的傀儡，没能够精准判断，同时间没有跨入超宗师行列，即便楚烨被完美控制自身威严，其也察觉不到。
如此情况，她今日不管打算干什么，最终只能是吃亏了。
“你这么就怕她呢？”楚烨趁着还有点时间，就明知故问。
哼~
离离瘪嘴，道：“一年前接了她一宗业务，结果从十五万的价格，生生磨掉大零头，结果任务十分艰巨，让我去柳家铺子揭发假货，我干，姐姐被柳家那几个混蛋围攻，要不是凭借我一手软功夫，怕是你见不到我了。”
楚烨在院子边缘停下脚步斜眼。
“你的表情什么的意思？等下，丫的欺负姐姐啊！”
离离跟上，说着忽然想起来，楚烨‘梦’过完整的世界，连自己小时候什么时候不尿床多知道，会不知道自己吃过那么大的亏？
没有时间斗嘴了，肖燕压着老五来到院子外几米了。
“肖总。”离离假笑着迎上去。
“今日不是来找你的。”肖燕面色冷淡。
离离父亲、外婆都是古董天师，实打实的豪门千金没错，但肖燕有志冲击，当今华夏第四位古董天师，故而并没有像是他人那般谄媚。
离离并不为冷落而感到尴尬，还是面带微笑，只是放缓了步伐而已。
“能亲眼得见肖总，简直是三生有幸……”楚烨虚伪的问候。
肖燕并不回应，冷淡着拍了下师弟的背，迈步走进院子。
老五看了眼楚烨，飞快的上前，脱下背包从里面取出小棍子，以极快的速读组成一把背靠椅。
肖燕坐下跷腿，右手抬起掌心朝内竖起食指和中指。
老五立马掏出烟点燃，随后从背包里拿出保温瓶等。
“愣着做什么？”肖燕吐了口烟圈，眼睛看向楚烨方向说道。
离离来到楚烨身后，小声道：“她如果要养你，要价高一点，咱们不能被看低。”
楚烨回头道：“她喜欢的是小麦色肌肉男。”
“竟然好这口啊。”离离有些讶异，道：“早知道送两个过去，也不用亏五十多万，可穷死我了，你知道吗？”
楚烨都不想吐槽了，就肖燕的能力会缺男人吗？真要是送过去，人家还不乐意呢。
“需要我重复吗？”那边肖燕冷漠的声音传来。
“生气了。”离离有些紧张。
自从离开柳家，单子接了不少，去年跟肖燕合作，亏钱倒贴还是小事，精神疲惫才是重点，所以很是忌惮。
楚烨与她不同，转头面向肖燕，淡淡道：“我吗？”
肖燕愣了下，随后归结老任他们本事不行，培养的傀儡没素质，于是再次冷语，甚至是命令，让楚烨到自己面前报道。
楚烨不言语走上去。
离离很想找个借口离开，但是怕时候又被肖燕报复，只能跟着楚烨后头移动。
“果然还是小孩子，压一下就老实了。”
肖燕心想着，扭头又刮了一眼老五，把对方吓得浑身发抖不敢抬头。
其心里不解的是，老五为什么会被一个小孩给诓了，敢去试探师父目标。
这时。
出乎肖燕预料，楚烨并没有老实到其面前，而是走到大门前左边竹椅坐下，抓起地上的酒壶灌了一口。
离离见状心里震了下，这是在拉仇恨，肖燕应该不会过段关住自己了，于是要准备茶水，便匆匆进门去。
肖燕位置是在楚烨面前三米，方向对准来路，此间背对着。
“任升教你如此待客？”肖燕背对着冷问。
楚烨放下嘴边的酒壶，随口道：“不巧，我也是来赵家做客的。”
这话太不给面子了。
会客的地点从来不是重点，至少在当前情况下，且都表明来意了。
肖燕此间，连带老任、古掌柜都看轻，甚至怀疑王刀疤提供错误情报。
为了完成师父鬼见愁下达的任务，不跟小孩子计较了，掐断手里的烟，主动掉转椅子，和楚烨面对面而坐。
当然了，姿势依旧二郎腿，顺便又让师弟点了一根烟，也不客气很直接道：“离间他人师徒，是圈中大忌。”
“我不懂诶。”楚烨回道。
“别装傻。”
肖燕不认为大人们，不教圈子基本规则，语气依旧如寒风席卷大地。
其长处是在眼睛感官，但由于一路从最底层爬起来，区区三十岁就在各地重点市场有铺子，养成了高位者的威严。
一旦释放出来，被俯视的人会承受巨大压力。
这不，站在肖燕左后位置的老五，被面色发白身体颤抖着，要知道还不是被特意针对，可想而知释放的压力多强。
然而楚烨天声迟钝，喝着酒微笑着。
古董圈，不管是鉴断、交易，还是其他业务，现场信息也是关键的一环，一旦判断错误，目的是什么都会受影响。
肖燕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自己判断错误，但想到老任、古掌柜实力、背景都不强，于是乎就否决了，当成是个牛犊子，只有莽劲不懂事，然后开口要价了。
“过程过于简化了。”楚烨贴心提醒。
“人和人的一分钟不等同，”
肖燕由于自信自己的判断，未能受到信息，先表达自己时间紧，随后冷哼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五十万私了或者直接在管理处领罚。”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随机应变
古董圈中，离间、黑吃等负面手段，时时刻刻在发生着，但你不能被抓包，证据确凿下，协会是会出面的，
惩罚的多寡，就看举报一方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因此，肖燕给的两个选择，看似强硬实则给友情价了，如果楚烨头铁不接受，结果可能几百万乃至更高的价码。
当然不是肖燕给面子，主要是鬼见愁不喜欢太多人知道，自己来到西南干业务，至少在短时间曝光，引来其他人关注，导致计划生变。
此时，老五抬头偷偷暗示接受条件。
“不懂。”楚烨挖着鼻孔道。
肖燕目光闪过寒气，道：“我就说，讨厌什么都不懂的小鬼。”
躲在门后偷听的离离嘴角狂抽，楚烨分明是在对方雷区蹦跶。
肖燕肯定看不上五十万，特意过来一趟肯定是师父的命令，如此不给面子，事后一定会报复。
以其能力和资源，巴南市场怕是要动荡了。
“要不要出面，就说小鬼是我表弟，给个台阶下，然后花五十万送走呢？”离离嘀咕道。
楚烨听到了，只是暗暗一笑，果然老妞平时嘴毒不饶人，但关键时刻还是会讲义气的。
感动归感动，可没必要帮忙。
“我这么一个大师傅，接受鬼见愁的惩罚，传出去多丢脸。”他终于说出了圈内人听懂的话。
肖燕对他的判断是个不懂事小孩，所以闻言冷笑：“敢跟我比斗？”
“想来肖总很乐意提携下后辈。”他态度很好。
肖燕对他有点小改观，当然判断依旧，顿了下后，道：“想送钱也可以，不能低于赔偿价的两倍。”
真贪婪。
楚烨心里嘀咕一句，表面微笑着同意了，道：“需要第三方吗？”
“段家的人恰好在镇上，下午三点拉面馆。”
“感谢肖总给机会。”楚烨微笑说道。
肖燕起身看了眼老五，道：“这废物自然跟你合作背叛师门，那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说完，肖燕直接离开。
老五要去追，被楚烨给喊住了，等人走远后，他道：“本来也不是正规弟子，圈子同行也知道，没必要低声下气的。”
“可是……”
“怕没了鬼见愁，你的生意受挫吗？”楚烨问道。
老五没说话，但就是那心思。
“搬到巴南去，我提供五年免租金的店铺，管理费也不需要。”楚烨说出安排。
老五给大师兄看店铺，几个月也没开出一单，所以从华北搬过来也无所谓，思考了下后道：“我欠你一个亿，免租金就算了吧。”
“醒醒，你付不起的。”楚烨说道。
老五要辩解，自己可以出售店铺物件换现金。
“昨天的任务就暂时不扣款，当作租金吧，由于第二阶段你没完成，所以只有十万块，能接受吗？”
“我有什么资格说不？”老五情绪低落道。
“高兴点，到巴南就是全新的开始，无数机会等着你去发掘呢。”楚烨安慰道。
老五随口感激，而后告别回华北处理迁店铺的事。
离离从门后走出来，在楚烨身边坐下，道：“你小子可以啊。”
“什么？”楚烨不解。
“昨天安排朱大炮却挖师父情报，都是为今天……”
“停。”楚烨叫停离离，摇头道：“昨天临时起意给大炮一个活下去的目标，至于后续的根本没在意，毕竟那时我不知鬼见愁要什么，也无从知道老四跟来，还那么直白把人踢出门。”
“这么说，是随机应变咯。”离离斜眼怪声。
“是的。”楚烨点点头，道：“一开始是想截胡，随着事态发展就加个捣乱，但都没有预测肖燕会来，自然她要送钱，我没理由推开。”
离离闻言感叹道：“肖老板以为自己白赚一百万，没想到会踢到铁板了。”
“哦不，我不见得斗得过她。”楚烨一脸严肃道。
“少来了，别人以为你是任叔叔甚至是风商的傀儡，姐姐我可是知道，你的实力惊人，肖老板再厉害也只是在超宗师门前徘徊，你一个手指头就能挫败。”离离鄙夷道。
“没跟你开玩笑，下午的斗宝，我只打算动用视力感官，而且用段氏当主持人，那肯定是有安排的，说不定提前得到物件情报。”
楚烨说道。
“那你有病，给疯婆子送钱！”离离不爽，直言自己跟肖有仇。
“这样才有趣嘛。”楚烨笑道。
离离伸手掐住他脖子，道：“我不管，你必须得赢，帮我报去年的仇，纾解我心里阴影。”
“这种事，不该是亲自出手吗？”
“柳唐跟疯婆子元旦就要订婚了，我出手的话，柳如实会把我抓回去的，你知道的，我讨厌柳家人。”离离嘟嚷道。
“好吧，我会努力的。”
“是要拿出一万分，打败古董天师的本事来。”
“你会不会太高看我了？”楚烨故意怪声道。
“没有，你梦里面可是古董天王，扣去吹牛成分，大概接近古董天师。”离离说道。
楚烨也不纠正，斜眼微笑道：“叫一声叔叔来听听，我就拿出真本事。”
“爷爷。”离离当即说道。
“我去…”楚烨无语，这节操也没谁了。
中午两人没在赵家吃饭，约老任到镇上找了家小吃馆，
等菜上来前，楚烨给老任说了下目前的情况。
“九凤铃具体是什么，让鬼见愁不惜放下潘家园的活动过来。”老任皱眉道。
离离坐在楚烨左侧靠墙位置，正玩着筷子，闻言抬头道：“潘家园最近有什么重大活动。”
“华法艺术画交流会。”老任回道。
“这不是半官方性质的吗？”离离狐疑，道：“怎么会放在潘家园。”
“不是那个，是京城和巴黎联合举办，且主会场不在潘家园，是参与者达成的私人交流会，其中最重要的物件，为南宫骏马图，希望能透过华夏大师们鉴真。”老任解释。
“南宫骏马图，是南宋湘南工笔大师南宫鱼，花三年创作，说是骏马其实主角是百果万花，几百年来至少有百幅仿作，真假难辨，用来当交流会的主作，是不是有点走偏了？”离离提出质疑。
老任摇头道：“我就是一个信息中介，没有更多情报，这有请我们楚大师为我们解惑。”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各方异动
老任望向楚烨。
在老任的心中，只要是圈子事物，他无所不能。
离离也跟着右转望着。
“真迹在南宫村。”他说道。
“哪个南宫村？”老任两人异口同声。
“大兴镇隔壁乡的宫村呗。”
“什么玩意？”老任皱眉道：“那是典型山沟中的山沟，出来镇上采购都要走好几天的路，真迹为什么会跑去那儿？”
“南宫鱼的后人，为躲避仇家追杀，在嘉靖三年一路西逃躲进去的。”楚烨解释道。
“不对哦。”离离质问道：“南宫大师在古董圈留下浓重一笔，其后代逃往的话，不可能不记载的。”
老任点点头。
“仇家就是本宗人，那个后人还是小妾所生，指望南宫家会对外界传播？”楚烨说道。
老任两人无言以对。
“后代出现了个叫宫巧的大师。”楚烨又说道。
老任两个人瞬间精神起来。
宫巧是明末清初，巴南有名的工匠，会木、石、玉、金属等雕刻技法，自成一脉在西南留下浓重的痕迹。
普通人就算拿到大师的作品也不知道，但懂行的，就跟对待老婆一样爱护，花多少钱都愿意拿下。
因作品中人文和自然有机结合，能让人体验到某种情绪，越后面的作品越明显，且平和为主。
不管你多暴躁，如果鉴赏宫巧作品，并懂得含义，会轻松被抚平。
可惜大师留世的作品，多数毁于清军入西南，或者流落民间，被不懂的人拿去当废料使用，而今完整也就是十来个，都在特殊收藏家手里，市场上是找不到的。
近年来，有人开始怀疑古籍记载了。
“宫村有大师的作品没？”老任问道。
楚烨摇头，道：“当年迁到山里的那位留下遗言，后代不能离开大山，宫巧是偷偷跑出来的，终身不踏入巴南一步，同族人都不知道存在呢。”
“也是，不然你小子早去捡漏了。”老任叹气道。
“别胡说，我只是不想去打搅他们。”楚烨纠正道。
老任听出意味，眼睛一亮道：“什么时候去？”
“不去。”楚烨态度认真。
这一代宫家族长是一位老婆婆，脾气很臭，不待见男人，自己才不想去碰壁呢。
“阿离…”
“别，我的业务是揭假不是捡漏。”
离离立即拒绝，在老任不死心下，指着楚烨道：“距离大兴镇那么近，这小酒鬼都不去，显然不止宫家族长难搞，肯定还有别的因素，我才不想干吃力不讨好的活。”
老任放弃了，把话题转回三点的比斗，询问需要什么帮助。
“请你过来主要是一起吃个便饭。”楚烨回道。
老任眉头一挑，道：“当我很闲啊。”
菜上来了。
楚烨招呼吃饭，随后才解释。
九凤铃具体信息太少，正好干情报收集的，能提供很大的帮助。
“你真打算截胡啊。”老任吃不下，面色凝重道：“段氏、鬼见愁虽地盘在华北，可终究是一个圈子的，你都给得罪了，以后都不做那边业务吗？”
离离也不赞成得罪，所以跟着附和。
“先收集下信息，再决定行动纲领。”楚烨回道。
“我尽力，不过我的态度不变，截胡这事还是要谨慎，根据我手头已有的资料，鬼见愁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老任说完后起身离开。
楚烨目送出门，扭头跟离离道：“学学人家的做事态度。”
“嫌我爱拖延吗？”
“也不是，主要是顺嘴。”
“你还是管好自己，每次行动，初始计划变得妈都不认识，一直增加任务，我要是任叔叔，早把你丢粪坑了。”离离嫌弃道。
两人边吃边斗嘴。
与此同时，不远处民房里，段杰对着满桌子饭菜下不去嘴，只因肖燕竟跟自己堂姐段圆圆接触，而不跟自己。
方洁劝慰道：“跟楚烨的比斗，就算搞好了，也不会在段家考验中加分，不用那么在意。”
“段骄跟肖燕的订婚在元旦，而段圆圆是其姐姐，这时候两人合作，肯定别有目的。”
段杰面色黑沉。
他对‘下层人士’态度恶劣，可不是真没脑子，否则其父也不会让他竞争段家主位了，所以对家族内部同代的动机还是很清楚的。
方洁也知道这点，想了下道：“要不，我去跟段圆圆谈判，也加入下午的比斗？”
“她会狮子大开口。”段杰犹豫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再则我们也得到晴雾天瓷花颜料，筹码还是有的。”方洁劝解道。
段杰思考了下，确实这次西南行动至关重要，不能太‘谨慎’了，最终同意建议。
方洁饭都不吃就出门办事。
其实不远，隔着一堵墙而已。
段圆圆身高一六零，长得比较丰腴，因是在欧美长大的，皮肤偏黑，化妆也跟国内不同，此间正独自吃饭。
当方洁进门，段圆圆放下刀叉，微笑道：“同意跟我一起做事了？”
“段总是知道的。”方洁站在桌边尴尬笑道。
“那不就请你坐了。”段圆圆脸色一变，低头继续吃着煎肉排。
她不喜中餐，饭菜都是自己做的。
方洁说明来意，而后开价：“柳叶青花瓷壶一套。”
“噢，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下血本了啊。”段圆圆语气带着嘲讽。
瓷壶一套一套三十万，以段圆圆的能力来说不多，但揶揄的点是针对方洁。
方洁习以为常，征询意见。
“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到底要什么价格，才能离开那不成器的玩意。”段圆圆说道。
方洁不语。
“坦白说吧。”
段圆圆再次放在刀叉，捧着高脚杯晃着红酒，道：“段家同代我都看不上，也没打算在家里混，我目标是成为古董天师，自己开一脉，如果有幸与你合作，目标就会轻松很多。”
方洁闻言面色讶异，从来没听过段圆圆说过野心，为什么今日突然开口？
“离离也是我姐妹。”段圆圆说道。
方洁皱眉，道：“我没听阿离提起过。”
“臭丫头天赋太强，让我很是嫉妒，所以我一直以她为目标，见面就要比一比，闹了很多不愉快，想来她都懒得提起我。”段圆圆眯眼说道。
方洁一下就听出话里有话，来了兴趣直接询问比斗详情。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正直的段圆圆
云登镇唯一的拉面馆，今日被包场了。
两点半，楚烨就带着离离过来。
对手并不看重这场比斗，面馆桌椅都没动。
他也不在意，随便找了个位置落座，道：“段圆圆竟然也来云登镇，太让我意外，而且还邀请你提前过来。”
“怕是为了挖小洁，被提出什么条件，想从我这里找突破口。”
离离在他身边坐下，又道：“你的梦太真实了，这种小事都知道。”
“可不哦。”楚烨撇头微笑道：“打五岁到现在，你们每年都比赛一次，你只赢过两次，我当然能记得住。”
离离黑脸。
这时，段圆圆从厨房走出来。
厨房连接其暂时居所。
“长得好秀气啊。”段圆圆第一眼落在楚烨身上。
“多谢姐姐夸奖。”楚烨回道。
“不要想从我这里套情报哦。”段圆圆在他们对面坐下说道。
楚烨微笑回道：“我是真心感谢姐姐的赞赏。”
“就当你是了。”
段圆圆说完把目光转到离离身上，道：“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小洁的事就不要提了，我要劝得动，她早离开段杰身边了。”离离说道。
“这姐妹让你当的。”
“说得轻松，她不是在你家长大的，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搞不定。”
“……”
两人互相嘲讽对方，认真听又没有火气和恶意。
楚烨在一边独自喝酒没关注，等两女人停嘴了，他盯着段圆圆，道：“姐姐，有一笔买卖，不知道有兴趣没？”
“说。”
“我想要你铺子里的三纹梨花版雕，给个合适价格吧。”楚烨采取直接方式。
段圆圆面色闪过一丝讶异。
三纹梨花版雕，是一个月前她在潘家园，介于黑市的杂货交流市场，以三万块价格收来的，这事离离不知道，那楚烨信息源是从何而来。
“你如何得知信息的？”段圆圆问道。
楚烨瞥了眼身边的离离，淡笑道：“作为竞争对手，阿离的动向，姐姐一向清楚，那就该知道，我是谁的傀儡。”
“姑且相信你。”段圆圆耸耸肩，接着道：“自然物件摆在铺子那就是要出售的，客人是谁不重要，价格五十万，你能接受，拿走吧。”
“确定？”楚烨追问。
“区区五十万，我还不至于后悔。”段圆圆说道。
“感谢姐姐照顾。”
楚烨起身认真道谢，随后坐下拿出手机，给古掌柜发出信息，去管理中心隔壁的凌瑶店手物件。
“你在巴南有店铺？”离离看到信息后，望着对面段圆圆发出惊呼。
段圆圆反问：“我舅妈是嘉陵市中心的人，早家里干过典当，现在跟她合作老业务，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奇怪，只是你老说看不上巴南市场，所以……”
“我舅妈人很好，也帮我很多，所以拉她娘家人一把，没什么不好的。”
段圆圆摆手，接着道：“倒是你，以为你的第一个的铺子，会设在潘家园，最差也是金陵，结果竟是进柳家人最看不上的地方，不怕他们拿来嘲讽？包括你外婆那边的亲戚们。”
“不差这点。”离离神态轻松。
“真让我好奇。”段圆圆视线落在楚烨身上，话里有话。
离离当即提醒，不能因准弟媳妇就破坏规则。
“我不喜段家人，你也是知道的，还非得说出来。”段圆圆抱怨道。
离离眼皮一翻不说什么。
段圆圆突然神情八卦，道：“你该不会要桑眼了吧。”
离离正想驳斥。
段杰走进门，身后跟着方洁，其面色很冷，扫三人一眼，在隔壁桌坐下来，道：“比斗是件很严肃的事，希望大家都遵守。”
这是在警告众人，不要想靠关系作弊。
楚烨三人都不待见，所以都没人回应。
两点五十五分，比斗另外一方过来了。
肖燕对于大姑子还是很尊重，完全没有对楚烨那种俯视的状态。
段圆圆也礼貌性的回应，然后宣布比斗时间，双方做好准备。
提供物件的是肖燕，方式是楚烨用三十分钟鉴断，只要能说对一分信息，就赢下比赛，做不到就要付出一百万代价。
同时还得支付主持人的二十万出场费。
“物件我已在早上鉴断过了。”段圆圆表明公证的立场，随后询问楚烨，是否有其他想法。
“我很穷，所以会全力以赴的。”楚烨放下酒壶很郑重道。
“其他人呢？”段圆圆按照规矩询问。
隔壁桌段杰说道：“加点趣味。”
方洁从背包拿出盒子放到这桌。
盒子里放着玉镯子。
方洁只介绍价格十万，并没有其他信息，楚烨如果获得胜利就白送，如果做不到就要朝段杰磕头道歉。
私怨不要太明显了，但不算破坏规矩，只要比斗双方同意就可以。
肖燕没意见，只是表明自己只会有一个小时时间，希望尽快开始。
大家目光转向楚烨。
楚烨没个正形斜靠着墙上，手提着酒壶喝着，对大家的目光，面色淡定，道：“说说你为什么非要跟注。”
段杰的怨气，来自收段小难的祖宅，段氏批了一千万预算，本来打算拿走七分去装修店铺，被楚烨给多挖好几百万，只是冷哼道：“我讨厌你。”
“跟我一样是个穷鬼。”楚烨故作叹气。
“你什么意思！”段杰怒火中烧。
楚烨斜眼道：“就那意思呗。”
“你…行，想多拿也可以，但得有本事，十分钟能说出一成信息，价值三十万的微雕金叶子，就是你的了。”
段杰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脸，于是咬牙追加，附带条件是，做不到的话退圈。
一个毫无名气的人，三十万其实是超标了。
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当然除了离离，只是想到楚烨不可能输，也懒得开口了。
“行。”楚烨检验过金叶子，确实值那个价格，甚至还更多，就同意条件了。
“那签合同了。”
收了二十万主持费，段圆圆还是很专业的，合同早准备好了，甚至预判到段杰会干扰比斗，还提前准备好对应跟注合同，只是条件得当场手写。
楚烨这方是离离代表签署合同的，大家都没意见。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比当事人还激动
斗宝，无论中外自古有之，起源已无从考证，花样之多无法统计，没有标准只有输赢结局。
此间，离离代替楚烨，和肖燕以及跟注的段杰，在主持人段圆圆见证下，各自签下合同，斗宝也就正式开始了。
“我来开吧。”离离主动请缨，得到同意后伸手抱过盒子到跟前，随后缓缓打开。
与其他人一样的做法，物件被红布包裹着，沾满整个盒内面积，如鸡蛋一样型态，有十倍大。
自然了，红布层数会直接影响着物件，所以想借此判断，无疑痴人做梦。
离离再次征询后，带上橡胶手套揭布。
“自己什么实力，心里没数吗？”
段杰坐在边上喝着方洁泡好的咖啡，斜眼说道，其话外因是嘲讽楚烨本事没多少，架子倒是摆上了。
换做其他人，就算不驳斥至少也要表达下态度。
不过楚烨是重生者，前世跟段杰接触不少次，知道什么德性，所以当作耳边风，只管喝着自己的酒。
坐在离离对面的主持人段圆圆，一直在暗中观察，发现他神色丝毫没有伪装痕迹，心里头浮想联翩。
老任、古掌柜看着是巴南市场的维护者，似乎实力不错，其实放眼大市场，也就那样，培养的傀儡自然也受限。
如此一来，楚烨凭什么能完全无视嘲弄，哪个少年不轻狂，对吧。
段圆圆能想的是，老任用手段控制、胁迫，所以就暗暗的观察，楚烨身上是否有通讯工具，也就是常见的替身斗手法。
其右手边坐着的肖燕，脑子里都在盘算着，这一趟西南行动最大化收益，所以根本没关注外界，即便跟楚烨面对面坐着，是最能观察到信息的位置。
“少爷心情好提醒你们，当拿起物件，计时器就已启动了。”段杰坏笑道。
离离闻言紧张不以。
物件是有两层包裹，此时才拆开外层，面积缩小不多，里面更为结实，时间上至少要翻倍。
段杰抛出价值三十万的金叶子，条件是十分钟内鉴定出来一个有用信息，算起来只有三分钟可用了。
“相信我们。”楚烨放在酒壶特意安抚，否则离离怕是紧张过头造成意外突发。
离离的业务在揭露假货，总归也是专业鉴定师，心理素质是过关的，所以很快就冷静下来，继续拆第二布。
隔壁桌，段杰还在记恨楚烨刚无视自己，于是张嘴道：“建议你们不要相信自己，对手可是这几年来耀眼的鉴定师。”
“段少看来很喜欢跟注的物件呢。”
楚烨肯定不让人对方在干扰离离，所以扭头随口一句，暗讽段家大少爷，连区区四十万都舍不得。
段杰想反驳，作为主持人的段圆圆无法沉默了，撇头警告：“跟注者不能干扰斗宝选手，否则直接判输，这规矩你懂吧？”
段杰很不爽，不说都是段家人，午饭时还让方洁送礼，段圆圆竟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过想到‘规矩’，便不做声了。
离离努力下，多争取一分钟，把布完整解开露出物件样子。
这是一颗形状还是色泽，都跟鸡蛋别无二致。
离离带上手套，把物件小心移动到楚烨面前，顺带自己也拿放大镜检查，以期能给楚烨一点额外援助。
今日是以楚烨助手名义，所以有资格参与，其他人没法反对。
离离鉴定手法优势在于触感，所以才会主动帮忙解开布，暗暗接触，然而时间太紧迫，非是楚烨这类重生者，也没什么信息，所以此刻有点苦扰，自己没本事帮忙。
“还有三分多钟。”段圆圆按照规则提醒。
眼看着，跟注第一阶段十分钟要到了。
跟注的赔偿金额，是随同比斗选手的，刚才晓燕定下了2.5倍，也就是说段杰这一阶段，能得到七十五万。
所以，当段杰见离离拿着放大镜检查眉头紧皱，心里就乐开花。
因其判断这场比斗，离离其实才是主角，楚烨不过是幌子。
同时段圆圆心里也非主持立场的想法。
比斗其实也算是捡漏的一种，前提不是特意送钱行贿类似的，而是真正想斗一场。
果然没有意外，对面两人无法短时间鉴断。
这场比赛的选手之一，肖燕依旧是不当回事，脑海里在细化自己的西南行动计划。
时间仅剩下一分钟了。
段圆圆不管私人立场如何，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作为主持人该有的专业，发出了提醒。
离离暂时放弃了，扭头跟楚烨道：“没事的，后面鉴定出来，我们也不亏。”
楚烨笑了。
物件来历，他一眼就看出来，跟前世和肖燕接触过的经历没关系，凭借的是技术实力，结合部分信息，把全部信息都鉴断出来了。
鸡蛋是一枚原石，里面有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打磨后能有指头大，算是不错了，市场价大约三万左右。
当然价格是最起始，具体还得看宝石成色，以及雕刻师手法等其他因素，才能最终定价。
好在他们比斗的是三十分钟内，鉴定出一成有用信息。
“缅甸三号矿出土的原石，于十五年年前被挖出来，十年前流进滇省南部原石市场，五年前以五万价格拍出，被赠送宝石雕刻师李楠手中，后来大师意外失踪，被助手再次投进市场，一年前被庭论堂以三万价格收走。”
楚烨说话间超过十分钟时限，不过透露的信息，远超过一成，所以并不算失败。
此时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信息会不会太详细了，不知道还以为是经手人呢。
“侥幸，绝对是侥幸。”段杰最先出声，打死他也不信，楚烨凭借自身技术鉴断出来。
这话的意思，也同时指责肖燕为某种目的，跟老任私下有计划，以比斗名义送好处费。
此类情况在斗宝中不要太常见了，所以不管是方洁还是段圆圆，甚至自己人离离都有点同意段杰的说法。
只有作为选手的肖燕，看法不一样，此刻面色认真起来，盯着楚烨，道：“我以为离离才是幕后主事，现在看来是另外层次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