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上苍垂怜
老人为了探探底，真给楚烨倒满一整杯十毫升。
“孩子，你想清楚了吗？”
“面对好酒还犹豫，傻子行为。”楚烨抓起酒杯，依旧是一口闷。
老人紧张的看着。
楚烨全身狂冒汗珠，眨眼间衣服都湿透了，却没有老任预想的事发生，人依旧精神头十足。
“八十年少郎陈酿赛黄金，我还是不能太过分了。”楚烨犹意未尽道。
老人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把木酒瓶推向他，道：“好酒配豪杰，它属于你的了。”
“不了。”楚烨脸色充满期待，却摇着头拒绝。
少郎酿，在市面上见不到，乃是西北某个老家族失酿臻品，解放前断了秘术传承，而今存世量大部分在风商手里，但也不足三升。
老人手里头肯定不多，非亲非故夺人所好，不道德。
“没事，我真心希望酒赠小哥。”老人看出他对酒的期待，语气很真诚。
楚烨纠结。
风商手里头是有，但想喝到代价不小，眼前能轻易得到，要是不想那才有鬼呢。
“对了。”
他忽然想起来，在协会天王留下的仓库，阅读过不少酿酒的秘术，正好有少年酿下篇。
只要老人是那个家族的人，那么以技术交换就说得过去了。
他尝试道：“您老如何称呼？”
“小哥好，我叫陆贞。”老人不知道他想什么，但还是很客气。
楚烨心头一震，陆贞可是西北同行的佼佼者，可惜他成长起来后，老人早已消失无踪，未能见上一面。
因少郎酿最后的传人，也是唯一外姓人就是陆贞。
为此还遗憾很久，因风商死活不给少郎酿。
他按下激动心情，在老人疑惑中，从麻袋里拿出纸笔放在桌上书写。
服务员送来牛肉和清汤面。
离离都醉昏过去，楚烨就把另外一份请老人吃，报答赠一杯酒的情谊。
老人也没可气，感谢后拿起筷子搅面，并道：“面容易坨先吃吧。”
“不急。”楚烨低头飞快默写少郎酿秘术下篇。
十来分钟过去，纸张两面密密麻麻。
他总算停笔，撕开后递给对面吃面的老人，道：“陆爷爷，这是跟您交换酒的，请您务必收下。”
老人想着让他安心也好，就随手接走放在桌上。
“这是……”
老人可是而今天底下，唯一知道‘少郎酿’上中篇酿法的人，只消一眼就看出底细，扔下筷子激动的站起来，拿起纸张凑近查阅。
楚烨知道交易一定会成功，所以坦然拔掉玉酒塞，给自己倒上一杯。
也不能老是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暴残天物。
所以他只是轻轻的抿一小口，晃着脑袋享受酒带来的刺激，手拿起筷子搅动面。
“这牛肉，够老道的。”
他夹了口牛肉入嘴，肉的干香没有被酒香覆盖，让他大为惊喜。
没想到离离只为‘西北’两个字选的店铺，竟是地道的大西北牛肉片。
“我是这里的老板，牛肉当然地道了。”老人已看完纸张两面记载的信息，激动着抬头道。
楚烨愕然看向门内。
“店铺已放给后代经营，新来的小伙们不认识也正常。”老人解释。
楚烨点点头，道：“您让我找得好苦啊。”
“小先生才是让老朽找得凄苦。”老人放下纸张抱拳作揖，非常郑重的表达自己的感谢。
楚烨坦然接受，毕竟少郎酿下篇一出，断了传承就能续上，到时候少郎酿将重出江湖，那价值简直无法估量，不接受感谢，怕是对方不会心安。
就算接受了也没用。
老人很实诚，直接言明‘少郎酿’酿造法的下篇至关重要，自己是很需要为师门续上传承，也已把方法默记了，无法还给楚烨，希望拿出对等价值物件作为交易。
楚烨听罢，拿起酒抿一口，放下杯子微笑道：“我们是朋友吧。”
“老朽何德何能……”
“我可不是白给的，以后酒酿出来，作为朋友上门，陆爷爷可不能收我钱。”楚烨说道。
老人为他体贴身体一抖，疾呼：“大门随时为小先生开启。”
“面坨了。”楚烨举着筷子指了下面，暗示别矫情了赶紧吃饭要紧。
老人再次暗叹他的大方，感谢中落座拿起筷子吃着面，目光盯着桌上的纸张，泪水在眼中打转。
感谢上苍垂怜！
老人心里悲呼。
他本是西南人，年轻时到西北游历遇险，被少郎酿少东家救走，随后两人结为异性兄弟，对方还教授自己酿酒之法。
当然只有上下两篇便是了。
后来兄弟加入革命队伍，被日寇所杀，他侥幸活下来，一杯子都在寻找下一篇，以报答兄弟救命之恩。
今年都八十岁，眼看着无望，没想到回来面馆看看，偶然发现一个小孩子，步伐行云如水，好奇心驱使下过来看看，竟撞到孜孜以求之物。
“谢谢小先生，谢谢……”老人实在过意不去，楚烨只是得到一瓶酒，就回了怎么大的礼。
楚烨停下吃面抬头，道：“在西北混那么多年，西北汉子的敞亮都没学会。”
“不是，小先生是这样的……”
“不用说了，您背景我都知道，毕竟那么好的酒，我怎么能不去探查。”
楚烨拿着筷子摆手，又道：“实在过意不去，就把您的面馆开到隔壁嘉陵市巴南县。”
老人看了眼他，正想开口。
他详细介绍了下自己背景，随后道：“我建议你开到小姑镇，找任升要一个店铺宅院，他隔壁三民街三十一号，住着个老酒鬼，酿酒手法也不错，能帮到你。”
老人性格使然，认定承那么大恩情，就算分享酿造之法也无所谓，想都没想同意了。
楚烨心里坏笑，三民街三十一号住的那个老头，可是风商，酿酒手法也是独步天下。
老人去了，不仅不会损失，还能借着风商手法，完善‘少郎酿’老窖酒的初酿。
要知道初酿出品非常繁琐，五十公斤都出不了一滴，比珍珠还珍贵的宝贝。
到时候他身为‘恩人’，不得第一个品尝，顺带带一些走。
想到这，他美滋滋的嘿嘿笑。
老人不知道他什么想法，也没有去深究，憬假以时日完成梦想，到时候去下面，就能坦然面对兄弟。
第六百零七章注意你的态度
陆贞作为一个实诚的人，一刻也呆不住，要把早年恩人的传承续上。
楚烨就给阿海打电话，让派人来接，毕竟刨除酿酒技术，陆贞也就是个普通将近八十岁的老头，大晚上一人不安全。
他还送到门口。
折返回来，陆贞原来的坐位，正坐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
他第一次进店就见到过对方，猜测是陆贞的儿子或者女婿。
中年人正盯着桌上的木酒罐看着，表情仿佛是一个死人一样，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从眼底深处时而闪过的光芒，能看出内心的怨恨。
楚烨心里多少有点底，在自己位置坐下，拔开玉塞在新杯子到了三分之一，捧到中年人面前，坐下后给自己满上。
“就为这酒，他一辈子对妻儿不管不顾，我在很小时候只有他兄弟忌日时才能见到回家。”
中年人张嘴满是怨气，顿了下继续道：“回家只顾着神主牌上挂着的黑白相片悲伤，祭祀所需事物都是母亲一个人在忙前忙后，事情完成后拍拍屁股揍人，全程没有跟我们母子三人交流过。”
“更可气的是，我二叔爷也就是养他长得，比亲爹还亲，死前都没来看一眼。”
中年人说完拿起酒杯，手背青筋暴露，紧接着‘啪嚓’一声，酒杯爆碎，碎片刺破他手心，鲜红的血在黄橙橙的灯光下，格外显眼。
楚烨把被子酒一言而尽，身体紧跟激烈抖动，脑袋晃着。
他深呼吸一口气，弯腰从麻袋里取出医疗包抛到桌中间。
“血算什么？我奇经八脉，早都被失望的怒火充斥了。”
此刻中年人像是个得不到父爱，而充满怨气的小孩子，眼睛毒光闪烁蹬着楚烨。
三个月，和妹妹跟父亲约定，这一趟出去是最后一次，时间限定在母亲忌日，从此以后父亲就得老老实实在家里。
正好今日是约定日期，父亲也回来，结果就被一个小屁孩几句话给拐走了。
可恶，实在该死！
中年人越想越气愤，脸色变得狰狞，桌子拳头咔咔作响。
解放后土匪还没清理干净，好一段时间，社会不是那么安全，为保护母亲、妹妹，中年人跟民国武行大师认真学过功夫。
所以，别看半百了，拳头力量也不是一半小年轻挡得住，何苦楚烨看着就是个身体单薄的少年。
楚烨却面色淡定，从容的倒着酒，在中年人即将起身挥拳的那一刻，才开口：“你母亲是少郎酿的最后一代传人，你父亲学的上篇，是你舅舅教给他的，中篇是你母亲凭借记忆拼凑。”
中年人闻言愣住，脑海记忆在翻涌。
改革开放前，都是公营企业，母亲只是个纺织厂工人，家里过得清贫，还要丧偶式的养育他们兄妹两，以及战争中炸伤腿的二叔爷。
要知道母亲可是识字的，对局势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据说还参加过解放战争。
所以，他们兄妹一直不解，母亲怎么就跟旧社会妇女一样任劳任怨。
印象中，二叔爷也没多少意见，只是有时候说起父亲，也就抱怨不写信回家，告知下情况。
另外，母亲在过世前一两月，早已老年痴呆严重，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嘴里却总是念叨，让他们兄妹不要怨恨父亲。
呜呜……
他明白了，父亲不止是为兄弟家传承奔波一辈子，也是为了母亲。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说。”他哭道。
楚烨放下杯子，叹气道：“因叔叔的母亲所在家族，是被仇人灭了的，他们害怕那群人找上门来，就尽量不让你们卷进去。”
“我们不是小孩子！”
“对您的二叔爷、父母三人而言，少朗酿很重要，但您和妹妹更重要，是两个家族唯一的后代。”楚烨叹气。
前世为找到‘少朗酿’，他找了陆贞好久，结果只找到对方三十岁消失西北前的信息，往后不论用什么办法，也没办法挖出来。
此番是两世信息结合做出的推断，也许有所差别，但是整体是没错的。
“能告诉我，害我母亲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的人是谁吗？”中年人说道。
楚烨不语，给自己倒酒，
“我可以把这店无偿性盘给您，我还在继续在这里给您打工。”中年人说道。
“你爹还没走远，为什么不找他？”
“他要是肯说，会瞒我五十年？”
“那我更不能说。”
楚烨摇头，在中年人僵硬的神色中，继续道：“老实说你这家店再扩大十倍，我也不会动心的，我可是很期待，陆爷爷酿出少朗酿的初酿。”
“酒能算个什么？我这家店一个月的营业额，少说也有二十五万，扣除下综合成本，少说也又四万纯利润。”
“靠，餐饮业果然暴利。”楚烨感叹道。
“这么说，您……”
“别，我只是感叹餐饮业稳定的收入，并不想入行。”
楚烨顿住，夹了块咀牛肉咀嚼，晃着脑袋眯眼道：“我更喜欢毫无规律的捡漏发财，那种突然降临的兴奋。”
中年人黑脸。
他家的西北风味牛肉面店，比古玩市场开张还早，这些年来可见多玩古董的人。
暴富者十个不存一，多的是温饱线挣扎，更惨的是一夜破产流浪姐头。
眼前的小屁孩，竟喜欢不确定的感觉，有病这是。
为了得到仇人的名单，他就讲了几个比较惨烈的案列，希望楚烨能改变主意。
可惜，他万万没想到，楚烨是个重生者，前世还爬到古董行业的巅峰，见的人事物，比他多得多。
国内外几千万、几个亿，连夜家破人亡，都看习惯了。
岂能被区区几个案例个吓到。
“孩子，我不是为达到目的吓你。”
中年人面色着急：“有两个想着就在我店里打工，他们之前可是隔壁烧烤店铺、川菜馆的老板，利润比我还好，结果也是折戟沉沙，而今一个月不到一千块工资呢。”
“还好，我从头到尾就不是个老板，只是个捡破烂的，所以就算破产，还是捡破烂的。”楚烨笑嘻嘻道。
啪！
中年人坐不住拍桌而起，怒气冲冲道：“我与你好言相劝，这散漫态度，侮辱谁呢！”
第六百零八章换个姿势捡漏
中年人承认自己有私心，但所言字字属实，楚烨竟戏谑自己实在可恶。
自然软的不行，那只能来硬的了。
他腿后踢倒长椅，走向楚烨。
隔壁两桌客人投来目光，见是个中年人和小孩，以为是父子，也就没多注意。
楚烨稳坐位置上，目光随着对方移动，等衣颈被抓住，要被拳头招呼身上，才开口：“为你好。”
“你该打！”
“就算营业额不算利润的钱，你就算经营一百年，也不够人家手指头点一点。”
楚烨从容拿起酒杯，道：“如果你兄妹能把少郎酿销路打开，也许过个二三十年，还有那么一丝机会讨回点公道。”
外面就是古玩市场，穷的、富的扎堆，中年人的见识自是比一半餐馆老板强，瞬间就明白楚烨话中的隐喻。
母亲家族覆灭，是圈内几个大势力合作，自己想报仇，无疑是鸡蛋碰石头，有去无回。
猜到归猜到。
想到母亲那么辛苦，父亲隐忍一辈子，宁愿被自己兄妹误会都不说，就来气，甩开楚烨的衣领，道：“有道是匹夫一怒，也能血溅三尺！死我也得告诉他们我的态度。”
“然后呢？”
楚烨撇头斜眼道：“你叔爷、父母五十年苦苦保护的你们，一朝被糟蹋光？”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楚烨摆摆手，道：“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你兄妹二人和后代都活着，就有机会。”
“凭什么？”
“凭少郎酿，准确的说是初酿。”
楚烨说着顿住，倒了一杯酒凑近鼻子闻着，道：“那年不知从哪儿传出的消息，少郎酿初酿，可以帮人打开五官六感，然后才有你母亲家族发生的悲剧。”
“你的意思，我得建立一个能护住果实的势力？那按照你谨慎的建议，不得国家力量才做得到。”中年人冷笑。
“反应倒是快。”
楚烨点点头，放下酒继续道：“好在而今不是旧社会，你带着全家移居巴南县，在嘉陵那一亩三分地，就算那些人势力大，也得老实遵守圈内规矩，跟你正经交易。”
“糊弄鬼呢？”
中年人神态不屑，表示榕城有两个古玩市场、还有三个旧货市场，就算他不是圈里人，也知道地位比隔壁嘉陵高，都挡不住那群人，巴南就能搞定？
楚烨眯眼道：“因为有我在。”
这话轻飘飘毫无力度，再加上他是个少年，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信，至少中年人是怎么看的。
“怀疑也是正常，我也不想跟你废话。”
楚烨拿出手机给阿海打电话，询问陆贞是否在身边，得到肯定答复后，让阿海转交陆贞。
随后开免提，询问老爷子，自己是否有资格在巴南护住陆家老少。
老爷子的回答铿锵有力，只有一个字，‘有’。
“祝您老旅途顺利。”他得到想要的答案，随后边挂掉电话。
中年人被自己父亲态度惊讶到，但并没有选择相信楚烨。
“你是有误会你爹不合格，但无法否认，他在酿酒方面的专业程度。”楚烨顿了下，问道：“他会看错吗？”
中年人愣住。
他们面店，能够那么高的营业额，除了地道的西北风味，更多是来源店里自酿的酒。
要知道想着可是02年，一个十几张桌子的小店铺，月二十五万的上下的营业额，放之全国都是神店了。
可想而知，酒的受欢迎程度，侧面老爷子的专业能力，那看人这方面绝不会被个人感情干扰。
“我不是古董圈的人，但也知道强化六感的说法。我爹只是在手艺方面强大，不见得看人准。”中年人还是试着挣扎。
没办法，楚烨年纪太小了，在常人眼中，就算是天才，也无法弥补岁月带来的厚重。
“说得我在意你家的仇一样。”他撇嘴道。
此刻中年人噎住了。
是啊，不是自己家人，谁就管别人闲事，搞不好招来报复，这小孩子能给出保证，简直是活菩萨在世。
“行，我就把这里交给我兄弟看，把总店开到巴南县。”中年人做出决定。
楚烨面无表情喝酒，实则内心激动要跳脚。
少郞酿重现江湖，必将引起圈内震动，而中年人的总店将是唯一经销商，倒时候就会为整个市场注入强心剂，人流量一多，其他古董商还不赶着躺去开店。
店一多名气起来快，人流量又会增加，形成有效的良心循环，最终形成西南乃至比肩潘家园的古董交易中心，捡漏的机会还怕没有？
另外，市场繁荣也会带动其他行业，比如餐饮酒店业、地产之类等。
是不是提前让老任，去整个开发公司拍地捂着，等房价上涨卖出去聚合资金，到时候就算有家伙搞事，有筹码也能及时给按住？
他眯眼喝着酒，想了很多。
中年人就站在边上，看着他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内心好一阵疑惑，这是这个该有的表情，难道真是个厉害的天才。
“好，就这么办了。”楚烨忽然开口。
中年人被吓到，问：“什么怎么办。”
“哦没事。”楚烨摆摆手，道：“我等下给你个电话，是巴南古玩市场董事会秘书长的，你跟他要个地段好的店铺。”
“费用怎么算？”
“开玩笑，巴南捡了大漏…不对，是招了您这个至关重要的大商，十年免租金是最低优惠，哪还敢收费。”
楚烨差点暴露自己的心法，幸好及时收住，他给了电话号码后，还转告中年人如何把名声打出去，如此一来，吸引仇家上门，然后找机会削，算是收利息。
中年人觉得他有私心，却不在乎，反正能报仇比什么都重要，当下就给古掌柜打电话。
还好楚烨新一步发信息，简扼的说明了下情况，不然古掌柜还以为遇到骗子。
中年人谈着谈着，就离开。
后院其他两桌客人早也走了，落大场地就剩下楚烨，还有醉了睡着的离离。
不多时阿海过来，他来过面店不少次，进门就先点菜。
其走到楚烨对面坐下，道：“古掌柜那边来消息，说师父要给了这家面店天大的优惠，他很疑惑，所以让我当面问清楚。”
第六百零九章招商就得招大商
楚烨把自己初步想法，分享给阿海。
阿海听完后拍手称好：“确实招到得力的商家，对于市场扩容有利无弊。”
说完，阿海给古掌柜、老任发去楚烨的思考。
楚烨眯着眼喝着赛黄金的酒。
光是一家产少郎酿的还不够，还得在榕城挖一些有价值的店铺过去，加速巴南市场的繁荣。
阿海发完信息。
楚烨就询问：“送仙桥市场有什么特别的店铺。”
“这巷子尾巴有一家买木雕的，老板很古怪，如果客人能对木雕讲个所以然，就不要钱。”
阿海边回忆边说：“木雕只有人物，且都历史人物，雕刻手法不算精品，您如果想邀请到我们那边，怕没多大作用。”
“去看看总可以的。”楚烨摆手，反正今晚是来捡便宜，没有什么特定的要求。
他让阿海先吃面，接着凑近离离脑袋边，怪声道：“桑眼跟两个女人上床了。”
“他敢！”离离瞬间从醉梦中苏醒，站起来握紧拳头，大有杀人的样子。
“两个臭三八在哪儿！”
“唷，酒神醒了啊。”楚烨歪头斜眼道。
离离扫视四周发现就他们三人，知道被楚烨诓了，怒斥道：“你有病啊，侮辱我家小桑桑。”
“嗯，我病得很重。”楚烨认真点头。
离离气得想抽他，最后没真做，毕竟都是好朋友下不了手。
“睡多久了我。”离离坐下问道。
“不多，两小时。”楚烨回道。
离离这时感觉自己脑袋沉重，赶紧拿手扶着，目光盯着面前倒下的酒杯，道：“这什么玩意儿，喝下去跟坐在火山口一样难受。”
“酒量不行非要逞强，活该！”楚烨冷嘲。
“滚蛋。”离离撇嘴道：“姐姐，50高度白能一斤不带晃，显然是这酒不是好酒，肯定是工业酒精锐的。”
楚烨把酒罐子拿走，骂道：“牛嚼牡丹不知贵重，你还是喝你的高白去吧。”
离离伸手要酒。
她是违心的鄙视，其实内心对酒劲非常期待。
楚烨不给，倒也不是珍贵舍不得，而是离离就纯粹吹牛，酒量也就是普通北方女人，晚上喝那些足够，再多自己要背着走。
男女授受不亲，他可不想卷入未来必定发生的三角恋。
离离受不了脑袋的催促，想用强。
阿海嗯哼一声，表示自己在，谁想对楚烨不利，得想过自己一关。
高手对高手是有感觉的，离离知道打不过阿海，只能放弃用强，改为请求。
“不多，只要刚老头给的一样份量就够了。”
“你一口闷下去，然后让我一小孩子背你啊。”楚烨数落道。
“这次我会慢慢品的。”离离哀求发誓。
楚烨见其可怜，再说自己也是酒鬼，最是理解那种情绪便心软了。
当然他有把握量，只是倒下去先前三分之一。
离离嫌弃可也没办法，拿起酒凑近鼻子细细品味，随后在楚烨都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一口闷下去。
“说话不算数。”楚烨怒道。
“南方人就是作，就那一丢还让我啧，我……”离离话没说完，酒精一发作脑袋再次撞在桌上。
楚烨顿时无语。
“这酒真有那么烈？”阿海停下筷子好奇道。
“也不是，主要是这妞没好好吃饭空着肚子，加上八十年老陈少郎酿最是火烈，不然也不至于一毫升不到就醉。”楚烨解释道。
阿海好奇不已，就讨要一杯。
楚烨不确定阿海酒量深浅，倒了跟给离离的一样份量，还提醒得一丢丢慢慢平常。
阿海还是听话的，只是那一丢也着实承受不住，口腔里被点火一样刺痛，之后浑身发烫汗珠如雨。
好在听话，没有一口闷，不至于跟离离一样倒下去，不然楚烨得一人驮着两人。
许久后，阿海才恢复知觉，盯着楚烨手里的木酒瓶，道：“听过少朗酿的烈，没想到如此凶残，该不会得兑其他东西进去中和吧。”
啊！
楚烨闻言惊醒，确实吵过三十年的少朗酿陈酿，需要兑一些度数较低的新酒，不然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
阿海见他表情如此，知道自己说对了，苦笑道：“您喝得不多吧。”
“五杯，满的。”
“不会吧。”
阿海头皮发麻，自己只是啧了一下，浑身都被汗水浸透，喝下去整整五杯，竟然跟没事人一样，这酒量得多高？
楚烨的爷爷楚大兵也是个老酒鬼，三岁他就摸进酒窖偷喝了，想醉还真不容易。
当然，其实他不醉有别的原因。
一般特殊酒有特别的合法，发生在口腔入喉一瞬间，只是这方法很难形容，他就没说。
等阿海吃碗面，啧完那一毫升不到的酒，才结账离开。
他以喝太多身体不适为由，让阿海背离离。
离开面店后，他们前往巷尾的木雕店。
晚上十点多。
木雕店大门还是大开。
此时，申屠五气呼呼走出店门口，迎面而来的楚烨两人。
其一下看到阿海背上的人，面色闪过一丝怪异，随后转身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巷子的路灯不算明亮，但是以楚烨的视力还是发下，暗暗惊呼自己做得对，否则以后自己卷入狗血的三角恋。
阿海还不知道被坑，望着申屠五离去的背影，道：“那人从木雕店走出来，情绪不太对，应该是被老板给气到，我们是不是改天再来。”
“我答应杨燕姐找个拜寿礼，明天就要交货，没空哦。”楚烨说道。
他黑心的不给阿海提示，未来会发生的事，甚至不提醒那高高胖胖的就是申屠五。
木雕店里。
老板孟阳坐在凳子上，拿着刻刀正在雕一尊高十厘米的，还无法知道人物的雕像。
他的情绪非常专注，乃至楚烨两人进门都没有反应。
楚烨因阿海提醒，进门后没有打搅，背着麻袋默默走向右侧的柜子。
木柜子贴墙而立，总共六层，没有用木板隔开，上面放着一尊尊等大的木雕，间隔都是十五厘米，不多不少。
诚如阿海所言，木雕的形象都是历史人物，雕刻风格也是偏抽象，如果不是历史底子好，还真不好辨认出原型。
“怎么样？”阿海轻松背着离离过来并排询问。
楚烨眯眼道：“上乘的木雕，不讲究雕工细致，而是神韵，你看这尊雕像，就是最佳证明。”
第六百一十章头铁的楚烨
楚烨指着的雕像，高十厘米，一尊身穿唐式衣裳，戴着硬脚幞头帽，左手持剑、右手握酒瓶，仰头不止望月还是尊星。
因是背影。
阿海单手背着离离，伸手扭过雕像，差点被吓到。
雕像正面抽象得离谱，脸部平滑没有五官，身体衣服破裂上面满是划痕。
用阿海的角度来看，就是一个半成品。
在楚烨的视线里，却是极为高超的手艺，作者想表达的是，持剑者内心的世界。
“世人只道谪仙人，千古不出其一，唯有仙人暗叹，世人若繁星之数，与我痛饮者无一，寂寞啊。”楚烨叹气道。
那边木雕老板孟阳豁然转头。
楚烨沉浸在木雕上竟为察觉，继续道：“作者以谪仙人隐喻自身状况，思来想去我只想到一个人。”
“什么人？”阿海追问。
“民国前后，西南第一木雕大师孟连君。”楚烨回道。
阿海心头一震。
孟连君清末，西南圈内数得上的大师，不仅在木雕上成就非凡，还在字画颇有建树。
当时大师见世道昏聩，人们麻木，三番两次想教育却不得法，性格越加极端，每日饮酒自残，希望物理的疼痛能作者笔内心的痛苦。
酒醒时更为疼痛，人们都笑他疯癫。
终于有一天，大师真疯了，一剑刺穿当地知府的儿子，随后被知府叫人当街打死。
要知道知府可是个清官。
所以那一天，本来麻木的人们，都在嘲讽大师该死。
尸体就在烈日下暴晒无人问津。
整整五天尸体发臭了，才被衙役用草席裹着扔到城外，据说是被野狼叼走了。
几年后清王朝倒闭，有人才揭发，知府、儿子一家敛财害命。
朝廷给的赈旱灾粮食，被知府连通米商倒卖，其儿子就是经手人。
另外，大师把自己藏品转到榕城出售，换取粮食想帮助灾民也被吞了。
大师几个好友，组织起来再次行动，结果依旧是被截胡，专卖给榕城大户向老板姓出售。
眼看着灾民日浸愈多，大师一怒之下提剑上门讨要说法，被知府叫人驱赶，才一剑结果了知府儿子。
阿海回神，无语道：“您说的是杜甫啊。”
“太白是浪漫的，也是伟大的，留下的诗篇让后人窥视到盛唐的景象，但是…”
楚烨望着雕像顿了下，声音低沉：“杜子美又何尝不是。现实主义，也让我们知道盛唐之下另外一面，生存从来不容易。”
“木雕，是大师出发找知府质问的那一夜雕出来的，名为‘本问’。”
楚烨带着悲伤的情绪。
孟连君是科举失败的士人，，一生以杜甫为师，至死都希冀‘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安得广厦千万间’。
虽是千古来士人一样，没有把寒士扩充到天下每一个人身上，只是认为读书人，就该为生民立命。
可却也是个纯粹的灵魂，值得敬重。
在楚烨心思百转时，孟阳起身微微颤颤走过来，来到他身后，道：“谢谢先生的点评。”
楚烨两人问声转头。
“孟老板，晚上好。”阿海打招呼。
楚烨眯眼，道：“您是孟连君后代？”
“非也。”孟阳摇摇头，道：“恰好同姓，只是长辈中有人是孟先生的书童，学了一些手艺，可惜孟阳天赋不佳，学不会先生一成功力。”
“孟老板说笑了。”楚烨摆摆手。
孟阳现在才二十多岁出头，即使神情疲惫也难掩容貌英俊。
在他记忆中不存在，不过仔细一看，竟是2014年名声大噪的木雕大师孟同君。
他跟对方可是没少讨论木雕技艺，算不得朋友，但也是同好中人。
孟同君不知经历什么，和他碰到面时，面容跟被硫酸打中一样，性格不孤僻也不是很开朗，非要形容的话，便是平淡毫无情绪。
只有在谈起木雕时，情绪才有一点点涟漪。
这也是他一进门，看到对方容貌眼神，都没察觉是熟人的缘由。
不管是什么，叫孟同君也好孟阳也罢，他必须邀请到巴南古玩市场开店。
“小先生见识不凡，看上小店任何物件都可拿取，小店分文不收。”孟阳说道。
阿海一惊，不愧是师父，只是来这么短短时间，就得到送仙桥古玩市场，第一怪人的认可。
“孟老板客气了，我能否问您一个问题？”楚烨说道。
孟阳点头道：“请讲。”
楚烨看向外头，道：“先前那位客人进店，想要什么？”
孟阳转头看了下外面，转回来后面色难看，道：“他让我去给金雷当面雕琢。”
“搞笑，金雷有什么资格立像？就因为有钱吗？”
“嗯，没错，那黑心商人就该塞马桶。”楚烨点头道。
雕刻、作画等艺术家，对外界的感知最是灵敏。
孟阳察觉楚烨，不是在附和，而是真心实意，心里印象更好了，直言送出‘本问’雕像。
身为孟连君，书画雕刻手艺中，唯一的遗作，那价值毫无疑问的。
谁听到白送能不心动？
楚烨自然也不例外，但比起把对方邀请到巴南市场，那就有所不如了。
他摇摇头，道：“我更想请您到巴南市场常驻，想随时跟您讨教木雕技艺。”
此言一出，其他两人都愣住了。
阿海安呼，就算孟阳对楚烨印象好，也不能那么直白，毕竟是送仙桥市场第一怪人。
果然，孟阳的神色忽然冷淡，甩手道：“本问不出售，其他木雕，一千打底。”
说完，孟阳就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
“师父，这还是之前印象分高，不然此刻，您得被大师拿扫帚赶出去了。”阿海歪头盯着孟阳背小声道。
楚烨微笑摇头，道：“我们和榕城、潘家园等最大的差距，就是天才型、专业型等人才不足，所以遇到还不赶紧拉拢绕弯弯，那可是要遭雷劈的。”
阿海闻言郁闷，暗暗吐槽楚烨到底有没听懂，孟阳脾气非常古怪，根本就不能琢磨，想着不理会他们，指望拉拢是在白费力气。
“把大小姐扔到边上靠墙睡去，你跟我一起努力招商去。”楚烨说道。
阿海还能怎么办，谁让楚烨比老任还高一个级别，自己必须无条件听话。
第六百一十一章嘴巴劝解无效，只能动手
木雕店老板孟阳，脾气是真的怪，不然也不会坚持都在美食餐饮的巷子里开店了。
店铺位置很偏僻，一般人都不会光顾的。
说是不想做生意，都没人怀疑。
所以，楚烨想邀请其过去巴南，难度不是一般高。
不过他有信心，毕竟最大优势，便是带着行业巅峰知识、技术重生而来。
他让给阿海把离离放墙根休息后，就拉着一把凳子，来到孟阳身边坐下。
孟阳手里的雕刻，比架子上更为抽象，一样是十厘米高度，但型态完全不一样，看不出身子在哪儿，就是脑袋多了点。
不理解的人，看了眼后，怕是以为在雕宗教作品。
楚烨前世可是接触过孟阳，自然没那么浅的看待，他默默等到孟阳换面雕琢的空档，道：“表现一个人内心喜怒哀乐的状态。”
孟阳握刀的手，以不易察觉的程度抖了下。
在楚烨身后弯腰的阿海就没看到。
要知道，阿海除了是升冲公司二把手外，还是老任专职保镖，纵使没有强化视力，也远非一般人能比，都看不到孟阳动作，可想而知速度多块、幅度多小。
楚烨却看到了，也没有点破，继续道：“连君大师，之所以雕刻出‘本问’，非是能力有多强，亦或者思想多深刻，他只是不那么爱这个世界而已。”
孟阳握刀的手抖动幅度加强，是内心听到话的最真实的反应。
只是由于不那么喜欢楚烨了，所以忍住不想反驳。
然而，楚烨为达目的，岂能就怎么停住？
必须不能。
他继续以孟阳不爱听的话，把对方给未来十几年的感悟提前给揭破。
话语温和甚至毫无力度，然而却跟针一样，不断插入孟阳心脏，疼得微表情、动作越加频繁。
从正常逻辑来说，楚烨做法有点不道德，至少阿海是这么个看法。
不过，从另外一个视角来看，就又不一样了。
孟阳在雕刻方面的能力，简直是老天爷赏饭吃。
由于对百年前孟连君的遭遇，感到同情愤慨，想复刻大师的风格，向更多人宣言大师的圣洁人格，故而放弃了自己能力的进阶，走进一个死胡同，兜兜转转数年。
如果没有外力干涉，会白白浪费十年，直到楚烨前世遇到的面目全非样子，才明白对大师最大的敬仰，不是复刻而是走出自己的路。
然后向世人宣告，青出于蓝胜于蓝，把孟氏风格刻在圈子里。
十年、百年…只要是华夏不灭，古董圈存在，孟连君的故事依旧有人会传下去。
自然了楚烨没那么高尚，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纯粹是想让把孟阳拉到巴南开店，免去白费的十年岁月，让‘大师’名字这两年迅速响动，带来好处。
“这世界什么都可能被以往，以姓为基础，打造出行业内标准，纵使在过去千年，大师的名号依旧光亮如新。”
楚烨絮絮叨叨半小时，才抛出最终观点。
“天真，天下木雕师父何其多，能留下痕迹万千无一，后浪更是一浪接一浪。”孟阳冷笑。
态度恶劣，但肯开口就足够了。
楚烨淡淡道：“那就需要您把‘孟氏风格’，打进每一个圈内人心底，成为永恒的标记。”
“去去。”
孟阳觉得楚烨这小孩子太张狂，对木雕技艺也就流于表面，之前因‘本问’评价产生的好感，瞬间消散无踪，跟对待普通客人一样，一言不合就挥刀赶人。
阿海叹气。
孟阳果然还是送仙桥各类雕刻、字画师父中最难高的那个人，纵使师父说破嘴，在有道理也没用。
楚烨却不为所动，从脚边麻袋里拿出那瓶‘少朗酿’。
阿海微惊，凑到他耳朵道：“师父，孟阳非常讨厌酒，就算闻到酒气都要发狂，以前我是搞不清楚，想着看来是因孟连君，您是不是……”
楚烨摆手挡住阿海继续说下去，正常音量道：“我可没打算请孟阳先生喝。”
“那是酒……”
“闭嘴，我可是客人，我只要不破坏店里的物件，你管我喝酒不喝。”楚烨冷哼道。
孟阳黑脸，怒斥：“此地是我的地盘，得按照我的规矩……”
楚烨就不想听也不反驳，打开玉塞子喝了一口酒，在孟阳正打算出手，用刀刺来前，又伸手进麻袋里，掏出跟猛攻阳手里一样的刻刀。
噗！
价值赛黄金的八十年老陈酿，被他打在酒瓶上。
酒瓶可是木头的，一沾酒水瞬间色泽便深好几个度。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楚烨稳坐小凳子，神情一变目光尖锐，嘴里诵李白的诗歌，左手握酒瓶，右手提刻刀下手雕琢。
木头能装赛黄金的老陈酿，肯定不是一般，却如豆腐一般，在刀锋下木屑飞溅。
孟阳脾气是古怪，雕艺走进死胡同还不觉，本事却是有的，瞬间就从手法看出，楚烨是个老师傅。
如其他一样，也无法理解，区区一个十八岁小屁孩，是如何做到如精湛老成的功力。
要知道，他都做不到。
然而现实不容置疑，楚烨手法就是个大师级，还得是雕刻无数作品才能做得到。
渐渐的，孟阳思维，被楚烨雕刻时所带来的专注给牵走，疑惑、愤怒等等情绪都没有，像是一个海面疯狂的吸收着，楚烨下手轻重缓急。
外行人阿海也有收获。
之前楚烨在大兵站雕刻‘天路’，为了保护他只能和阿达，带着兄弟们在雨夜村里到处巡逻，兄弟两还颇为失落，没能第一时间感受到，老任他们说的，雕刻天路时的那种特别感觉。
他目不转盯，注视木罐子上渐渐有了型态的浮雕。
好像每一笔，都是一招一式，让他情绪越加雀跃。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流逝。
五更天了。
外面街道静悄悄，屋内也只有呼吸声以及雕刻声。
墙角卷缩着的丽丽，身上盖着阿海的西服
忽然的，从睡梦中醒来，张开眼时觉得脑袋沉重，坐起来靠着墙拍额头。
“真就给我扔着不管了啊。”她记忆里是睡着前，楚烨说过的话，顿时怒气值蹭蹭的冒出来。
第六百一十二章凤鸣
离离虽跟一般有钱人家大小姐不一样，好说话没架子，可那脾气也不是多好。
一想道楚烨，把自己这么个黄花大闺，随手扔地上，杀人的心都有了。
扔掉盖在身上的衣服，蹭的站起来。
面前有个半人高的铜炉，一站起来就发现门口的楚烨，当下火气正旺，才没空管环境，开口怒道：“楚烨，你个王八蛋，把老娘随便这么一扔，要是被给玷污圣洁的身子怎么办？你知道老娘为等跟小桑桑圆房，忍得有多痛苦吗！”
离离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声音尖锐高亢，把沉浸在雕刻中的阿海给震醒，身体碰到楚烨的右臂。
楚烨手颤抖了下，刻刀重重的划过木罐子表面，留下一道长三厘米，三毫米深的划痕。
“啊，凤凰断翅！”孟阳惊叫道。
楚烨可不是没由来的念李白的诗，是诗用想象力以云彩为基底雕琢翱翔凤凰。
准确说是青鸾。
此刻，青鸾没完整雕琢出来的右翅膀，被截断了。
“折断的鸟也不失美感，寓意翱翔终有落地时。我记得巴南市场有个青鸾台，它应该会过去。”
楚烨一点都不生气，把原本想以李白诗句为依托的劝解，硬给转了个弯。
孟阳不傻岂能听不出来胡诌，出奇的不开口，而是望着木罐子愣着。
之前，孟阳不开口，楚烨硬逼着开，想着其沉默，他就不打搅，把木罐子轻轻放在地上。
孟阳目光跟随。
作品是有残缺，但收获却是完整的，因楚烨为达到目的，故意放慢雕刻速度、手法的层次也跟着降低，让没有登堂入室的人也能轻松看得懂。
他转身跟阿海道：“你看懂了吗？”
阿海点头，“谢谢师父，以前一些难点都通了，假以时日，任总层次我也能达到。”
“很好，提前十五年看懂自己的路。”楚烨很满意。
前世阿海在老任、阿达死亡后，和古掌柜前后脚来到他手下干活，因各种原因，实力一直停滞，直到18年才看到曙光。
期间，他和古掌柜没少操心，知道重生前都在努力。
此番雕刻青鸾，却意外成就阿海看轻自己的路，也算是捡了个大漏。
“臭小鬼……”离离骂半天发现没人理自己，走上来胎教要踢楚烨。
阿海上前挡住，解释了下目前的位置。
“不是扔下我？”
“没，一直是我背着你，来木雕店也没离开过。”阿海解释。
“你长得帅，你说的有理。”
离离赞扬阿海一句，后转头看向楚烨：“而你？一脸奸诈狡猾，一看就要吃牢饭的货。”
楚烨斜眼，道：“你认为海哥长得帅，那桑眼算什么？”
离离一下为难。
桑眼没得说，气质简直万中无一，可阿海外貌实在太出众了，桑眼那普通五官器件组合，让人舒服的脸都压不住。还有那高大健硕的身躯在呢。
离离可不是双标的人，所以说不出违心的话，至少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
如果换作楚烨跟桑眼比，结果不用问，楚烨在她心中就是粪土不如，也配比？
“不对，你转移话题。”离离惊醒差点被带沟里。
“姐姐，打从一开始我就提醒你，酒不能多喝，您说自己扛得住一斤的，然后睡得跟死猪一样，我也没扔下你不管，结果解释清楚，你还纠缠不清，实在是……”
楚烨叹气，道：“桑眼肯定不喜欢。”
这话一出，离离直接没脾气，假笑表示感谢阿海背着自己。
楚烨只希望耳朵不受罪，至于感谢什么的，他就没想过要，自然也就无所谓离离的态度。
“他干么呢？”离离这才发现孟阳的存在，问情况后又直接补充：“又是个帅哥，我看过的人，就臭小鬼平庸，赵蓉怎么看得上，小高都比他好很多。”
楚烨眉头狠狠抖着，这趟就不该来榕城，也就不会碰到离离，不用再次听到，自己周围最丑的话。
阿海在一旁解释，雕刻过程。
离离不觉得楚烨是帅哥，对他能力是肯定的，听完阿海的介绍，飞速跑上去弯腰抓起木罐。
“你……”
“别碍事。”离离不给孟阳开口机会，警告别出声，捧着木罐低头观察。
身为‘古董天师’的女儿，就算鉴定能力比不上专业的师傅，鉴赏能力还是有的，一上眼后就惊呼：“不似天路那样，总览一生喜路哀乐，却有独特的韵味。”
“什么？”阿海捧梗一样询问。
“灵动又不失霸气！”离离双目喊光，道：“特别是这道疤痕，似乎是意外造成，让鸟儿断翅又不真断，总有一天，能听到凤鸣云霄。”
“好评价！”楚烨鼓掌。
不是阴阳怪气，而是当划痕出来后，他的第一个感受，所以就放弃把右翅尾巴完整雕刻出来。
阿海点点头。
离离身后孟阳，在听到‘凤鸣云霄’时，身体震看一下。
他本来透过雕刻学了不少东西，对楚烨已然形成‘师’一般的敬重，知道作品的寓意，明白用心所在，脑袋当即涌动着楚烨之前费口水的话语。
楚烨余光看到，嘴角一勾，笑道：“酒鬼也是有作用的。”
“说谁呢。”离离抬头白了一眼，拿着木罐子道：“多少钱，你随便开。”
“一百万。”楚烨随口道。
“好。”
“有病，你爸再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楚烨吐槽。
“我自己赚的钱，好不好。”
“好个腿。”楚烨斜眼道：“你从大学开始炒股就没赚过，还把你老妈留给你的嫁妆输掉，要不是你爹两倍价格回收，早都见不到，还你自己赚的。”
离离闻言心里直骂娘，楚烨还真是对自己知根知底。
“是，我是用我爸爸的钱没错，他就我一个女儿，情妇都没有私生子更不可能，将来还不是都要留给我，想着我只是提前预支而已。”离离辩解道。
“逻辑是成立的……”
“那什么时候交易。”离离疾呼。
“别着急，一百万是外壳。”楚烨眯眼道：“瓶子里还有三分之二多八十年的老陈酿，是几近绝版的少郎酿，你爹也是酒中豪杰，你也识酒，自己算算价格吧。”
第六百一十三章引凤成功
离离可不知道，在自己醉倒时，楚烨已把少郎酿的传承给续上。
所以，一听楚烨的话顿时没力气了。
由于不甘心，又很快想到办法，面色期待道：“我可以预定，反正你酒早晚要喝完。”
“我只接受双手劳动所得。”楚烨说道。
离离跳脚：“想死啊。”
楚烨耸耸肩不语，意思就是，自己态度摆着，想要的话，自己赚钱来买。
呼呼~
离离重重的吐了好几口气，蹲下和楚烨视线平行，认真道：“我们是朋友吗？”
“目前来说，算是吧。”
“那就是了。”离离帮楚烨肯定，随后哭哈着脸，道：“你也知道，我打桑眼七岁时，就认定非他不嫁，我妈觉得大五岁不好，后来见我坚决，就……”
离离表示，妈妈去世前只有一个要求，找到酒瓶凤雕，才会同意自己的婚事，否则在底下也要诅咒自己婚姻不畅，夫离子散。
楚烨听完差点给噎死，这位大姐为了得到物件，还真什么谎言都编得出来，也不怕晚上被妈妈找上门。
他假装不知道，叹气道：“可惜，我雕的青鸾不是凤。”
“青鸾也是凤。”
“扯淡。”楚烨冷哼道：“青鸾和凤没有一毛钱关系。”
“哦，那我记岔了，凤凰是老妖婆自作主张插嘴，我妈说的是凤凰。”
“你可真恬不知耻。”楚烨数落。
离离意会过来，自己妈妈死亡遗言是什么，也就不装了，拍着膝盖起身，低头道：“我还不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我就喜欢这物件，想送给桑眼，希望他也能如断翅的小鸟，重新翱翔天空的一天。”
“他的咸鱼状态，这辈子都改变不了，别指望了。”楚烨伸手夺过酒罐子。
离离想抢，被阿海咳嗽一声给阻挡了。
楚烨摇摇头，打开玉塞喝酒。
他其实是斗离离的，酒瓶真要不用钱也给，之所以绕那么圈，主要是将来，柳如实、离离爷爷、叔叔好们，都不同意和桑眼的婚事。
身高是一方面，主要是没有任何一点男人拼搏影子，怕辱了柳家血脉。
前世离离和桑眼，是偷偷生孩子，想生米煮成熟饭，结果柳家人不原谅，直到他登上‘古董天王’，才凭借着身份搞定。
此生，他连离开巴南的想法都没有，更不会重返天王位，那想要让兄弟夫妇能得到认可，只有一条路可走。
身高问题还好，想着桑眼才二十岁，强行补一补拉一拉，还能抢救。
咸鱼的性格就不好办了，所以他想让离离拉着桑眼赚钱，过程中慢慢的激发斗志。
期间他也会找人制造些难处。
离离不知道苦心，钱、谎言、暴力搞不定，就打算用撒娇。
好在阿海看出来，拉出门外去讲道理去。
屋子里，就剩下楚烨两人。
孟阳看着他手里的酒瓶，很直白的表示要拜师。
“关于雕刻手法，你已入孟连君的门，我能教你的不多。”他喝着酒摇头道。
孟阳着急，表示刚自己可是学了很多。
“不是那意思。”
楚烨放下酒瓶，认真道：“你缺的不是手艺，而是对事物的理解，我的建议去巴南，在哪儿开着店迎四方来客，春来冬去几次，你会体会到解开困境的办法。”
“我在榕城也一样啊。”
“把手艺还给我。”楚烨伸手道。
孟阳表示，自己之所以留在榕城，是因当年孟连君的遗憾就在这座城池，死的地方也在送仙桥。
“我知道，桥以前叫升桥，只是因孟大师而改名，后来几次改名，大众记忆出现纰漏，没多少人知道了。”
楚烨点头解释，孟阳又要开口，他摆手道：“孟大师当年就是困于此，才没能从更宏观的视角看待事物，走向你我不愿看到的结局，你想继承意志，就不该窝在这里。”
“巴南也不大。”
“你这家伙……”
楚烨听到老家被轻视相当火大，好在情绪能控制，没有出手打人。
他改口道：“去巴南等到突破，你就该游历天下了。”
“为了给老家拉人，无所不用其极！让我很好奇，当地给多少代价，才能让您那么费心费力。”
“一毛钱都没有。”
楚烨摇头，开诚布公自己想拉好手艺人，去给巴南提升地位，这样自己能捡到更好的漏。
孟阳是艺术家，感知最是灵敏，知道楚烨没说谎，也就没在抬杠，再则想要突破，所以答应前往巴南了。
楚烨很满意，起身伸手，道：“欢迎孟师父。”
孟阳面色冷淡和他握手。
两人谈论了下迁移日期，孟阳就落座自己雕刻去，完全把人晾在一边。
楚烨不介意，坐下去准备在喝几口，压压心里的惊喜。
忽然的，他想起来孟阳前世毁容的遭遇，说不定跟申屠五有关联。
于是改变注意了，不征询孟阳的同意，先给古掌柜发信息，让其准保好青鸾台附近的店铺，随后出门让阿海叫人过来，帮忙收拾东西，带孟阳迁往巴南。
屋里。
孟阳盯着手里半成品，发现哪哪都是问题无法下手，也就听到屋外楚烨的交代。
等楚烨进门后并不发难，而是提出来要去鬼市走一趟。
所谓的鬼市，就是每一个古玩市场都存在的黑货交易市场。
榕城鬼市就一个，为王刀疤控制所在的势力控制。
“要取什么？”楚烨问道。
孟阳解释，想把店里的东西清空，换孟连君两个藏品。
楚烨有意帮忙，就追问物件信息。
“你摇头什么意思？”
“我太爷爷只是说有两件，具体就不清楚了，据说当年被岩知府搜刮走的。”孟阳面色尴尬道。
“得。”
楚烨叹气，随后道：“金雷大寿不平静，就不要在榕城多呆，等下我的朋友过来帮整理，你先收拾基本行李去嘉陵，至于物件就让我来处理。”
“这怎么好意思…”
“别废话，以后你突破了，会给我带来巨大的收益，我这是提前投资不是做善事。”楚烨冷淡挥手。
孟阳好受一点，表示店铺的东西都归楚烨所有，算是酬劳。
“你去巴南店铺也得有点物件充实。”楚烨拒绝了。
他只是想享受捡漏的过程，对于白送到手上的物件，可不喜欢。
第六百一十四章榕城黑市
楚烨在店铺里，随便要了一个老寿星的木雕，让阿海找兄弟给杨燕送去。
阿海的保证迁移顺利，以及等阿达过来接孟阳。
于是，就楚烨和离离两人前往鬼市。
此刻是清晨六点，街道上两个人都没有。
“要不叫上小桑桑？”
“他肯定在纸伞店打工还债，叫不动的。”楚烨摇头。
离离走快一点，到他面前扭头，道：“你不是知道我们的底细，还没办法搞定？”
“小心，别摔了。”他手指前方提醒。
这话才刚说完，离离就脚扭了下摔倒，啊的惨叫一声。
楚烨赶忙上前蹲下伸手。
“别碰，很疼。”离离捂着脚踝道。
“我背你去纸伞店吧。”
“不要，黑市很好玩，我要去。”离离摇头道。
楚烨没法，拿出绳子绑在麻袋两端挂在胸前，随后背起离离。
离离身高一七五，体重一百出头，加上麻袋的重量，还是有些吃力。
好在，打小漫山遍野跑惯，所以看似单薄的身体还是能撑着。
越过送仙桥，楚烨背着离离来到一片城中村。
这里是榕城最大的城中村。
本来是个古镇，因房子都是清末建筑，加上背后有人阻止，就没有拆迁，随着城市扩张被包围了。
认真论起来，隔着内沟河的送仙桥市场，其实也是古镇的一部分。
此时清晨六点，街道已然热闹起来了，叫卖声时起彼伏。
这不是楚烨目的，他背着离离沿着河边向南移动。
“据说榕城的黑市别名鬼市，你知道为什么吗？”离离似乎摆脱脚踝疼痛，发出询问。
楚烨回道：“因在地下。”
“不可能吧，又不是嘉陵那样的山城，榕城占据罕见的盆地平原，建个地下城多费劲啊。”
“早前这里是低洼地，每次下暴雨总是积水，人们一直遭受损失。”
楚烨顿了下扫视四周，才又解释：“老天爷才不会管那么多，雨水该来还是来，有一次大半古榕城泄洪，把整个镇都淹没了，等水褪去后，古镇房屋基本上被各种泥土、杂物埋在下面果。”
“然后他们就不挖了吗？”离离追问。
“古代没有机械，靠人力得搞到什么时候，加上古镇又不是府城只是近郊，凭什么废银子。”
楚烨叹气，道：“后来当地人组织起来，在原有的基础上重建家园，清末时有些大户为了躲避战乱，想起地下建筑，就合伙开凿躲进去，战乱后并没有被遗弃，因那时候形成无监管的交易。”
“虽面积只是当年古镇小部分，商家可不是不少，慢慢发展想着变成鬼市。”
楚烨这时拐入巷子。
巷子很窄，好在他们都不是胖人，还能顺利移动。
“这么窄，那些古董商哪个不是满脑肥肠，进得来？”离离狐疑道。
楚烨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入口，路程最短最不易被监控。”
“黑市还有监控？”
“公家不管，商人势力可不会放着肥肉不啃。”楚烨冷哼道：“比起他市场，榕城最不同的是，每一次进去都会被记录。”
“记录干么？”
“收费。”楚烨回道。
离离不解，黑市确实都有管理，但收入门费不就好，毕竟交易的物件，都是见不得光，你记录起来，那还不如那普通市场出售。
“有人说，鬼市就是古蜀国都城的入口，于是那帮人怕遗漏就制定出规则。”
“又是狗屁的古蜀国笔记！一旦碰到，正常人都变得神经病。”离离冷笑道。
楚烨心里感叹，离离就是这点好，视古蜀国笔记如粪土。
这时，离离口气转为不屑：“在我看来，直接挖始皇陵，里面失传黄帝外经都有，害怕没有长生术？”
楚烨脸黑，怒道：“下来自己走。”
“有没人性，我脚都崴了，你还让在这黑乎乎的地方自己走。”
“崴给屁。”
楚烨不会医术，但医书没少看，理论是充实的，离离摔倒没有听到声响，之前紧张不过是下意识使然。
不揭破，不过是考虑到，离离喝酒两次醉倒发善心而已。
说完也不管离离辩解，强行放下来。
哎哟~
离离坐地上惨叫。
“演，继续给我演。”楚烨冷笑，去下脖子上挂着的麻袋，扭动脖子。
他脖子可是普通人脖子，麻袋装那么多钱、工具，挂了一路酸得不行。
离离看他这样子，也不好继续演，毕竟还是个孩子，起身道：“我是认真的，嬴政肯定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收进坟墓里，里面……”
楚烨转头，道：“别做梦了，现代医学都解决不了，指望几千年前解决分裂症，那还如修仙去。”
“不好意思。”离离冷哼：“精神世界的事，无关现代与否，甚至古时候的人，对精神的探索更为深入。”
楚烨不否认，毕竟在协会仓库看到了不得的东西，但是对于桑眼的病情，还是认定把始皇棺材抛了都没用。
他认真解释，“帮桑眼找到当年那群恶棍惩戒，然后再慢慢的用爱潜移默化，这样更科学。”
“你找得到吗？”离离不屑，道：“他师父可是天下仅存的二十位古董天师之一，都找不到当年凶手，你、我有什么本事。”
楚烨瞬间吃瘪。
前世他、离离一起，耗费海量资源，结果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说这不开心的事，捡漏要紧。”
“他可是你未来的生死之交啊。”离离不爽道。
“这不还没发生。”楚烨摇摇头移动脚步。
离离气得牙痒痒跟上。
巷子直线距离不长，就是拐来拐去，让他两耗了不少时间，尽头是一堵高六米的墙。
“想然我提着你翻过去，得给钱。”离离逮到机会报复。
楚烨回头撇了眼，看傻子也的眼神，随后在离离的愤怒下，伸手按着右边墙面。
墙轰隆隆的震动着向内里陷入，没多久显现一个通道口，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没看到。
“我怕黑，我……很贴心嘛。”
离离刚开口，楚烨就递给她一把手电筒，瞬间就露出微笑，随后又无语，道：“真不怕地面上有人搞事灌水，一波带走吗？”
“心真坏。”楚烨摇头走进去。
第六百一十五章富人最爱
这是一片灯火通明的地下世界。
如果不是来往的人都是现代服装，会让人以为是穿越，因为建筑、街道都是古时候模样。
“七米多高。”
离离站在一座买玉石店铺边上仰头，道：“刚进往下走三十米，算起来厚度不够，只要地面发生点震动，这不得坍塌？”
楚烨站在离离身边，眯眼扫视则前方街道店铺，听到话后，回道：“说了，鬼市只是地面建筑一小部分，你看到的店铺对应着地面建筑，本身都是一个老板的。”
原来如此。
离离低头，视线和楚烨一致，狐疑道：“说好的鬼市却比地面还亮，取名鬼才。”
“我第一次来也这样想。”楚烨回头看着来路。
他们进来的方向，是玉铺和墙面的巷子，现在路口已然封闭了。
前世他来时候，也感到惊奇不已。
要知道鬼市就是黑市，买卖都见不得光，在其他地方都是深夜时分，一些看似普通的店铺虚掩门，做生意、买卖客户，哪个不是鬼鬼祟祟，包得跟粽子一样。
榕城的鬼市绝对是世间罕见了。
其实最开始，此地和其他黑市没说差别，买卖双方都知道跟干鸡鸣狗盗一样，鬼鬼祟祟。
只是后来，‘古蜀国古都城’入口传言一出，各大势力介入，然后市场就半公开化了，只要你登记并交够门票废就能进来，才开始改变。
另外，市场还有鉴定处提供服务，费用还比地面便宜一半，主要是鉴定师还是那群人。
不过没有发票没有戳章，物件依旧算是黑货。
“那这有什么意义？”离离忍不住插嘴吐槽：“本质上还是那回事。”
楚烨摇头，道：“黑洗白，对有人来说不是难事。再则也不是人人都想脱手，有些人就是想搞收藏。”
“最主要的是鉴定师，可以付费私人陪伴，以及代理人制度。”
楚烨最后的话，让离离眼睛一亮。
若说地上物件是半真半假，那黑市就是半成真其他假。
假的物件来历，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真的部分，一般来源除了偷、抢、盗墓的外，最多的是一些有钱人、公司、家族等急于现金流。
这类人需要的是‘信心’，故而物件不能明面上买卖，否则一旦被人发现，信心崩塌会引来合作伙伴上满讨债，竞争对手们就会抓住机会扑来抢食，就需要一个可以匿名平台。
这类人放出物件，本就有鉴定机构盖章，无需市场二次提供，价格又因卖家对现金的需求程度波动。
但不管如何波动，价格肯定会低于市场价两成，深受收藏家喜欢。
有心人就利用黑市制造平台。
交易次数多，规则趋向成熟。
到现在不仅为卖房提供保障，为买房也提供贵宾服务，两者都可以用代理人身份交易，即便有记录在案，也只是记录物件本身，不会买卖双方的信息。
当然得购买相关服务，否则有人给市场管理部钱，还是能查验追踪。
这时，离离忽然发出笑声。
楚烨扭头，道：“你除去挖坟又不会鉴定，想靠鉴定师名头行骗，有点难度。”
“你才是骗子，另外姐姐也没挖过坟。”离离横眼冷哼。
楚烨鄙视道：“我说的是，你没事干整日研究挖始皇陵。”
“这不还没下手，所以说话得注意点，别乱冤枉人。”
“你高兴就好。”楚烨摆摆手打断话题，否则要没完没了。
正好，离离也不想放着捡漏发财不干斗嘴，一样的想法，所以闻言伸手勾着楚烨的手臂，道：“弟弟，听说你鉴定物件也有一手……”
“想什么呢？”楚烨撇嘴道：“这里可是王刀疤地盘，安水公司也跟他脱不开干系，我一个竞争对手，当着面给人当私陪，还想不想安全离开了。”
“你才想什么呢？私陪能有几个钱。”
离离嫌弃白了眼，又道：“我的意思，你来演富商我来演私陪，人设我都帮你想好了，就我家那不成器的堂弟柳俊。”
柳俊，楚烨认识，是离离所在的柳家当代唯一的男丁，被宠得无法无天，虽没干杀人放火的事，但普通人想象的纨绔子弟，套其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每次柳俊去各种消费场所，都是让保镖提着一袋钱去，妞儿能叫几个叫几个，用钱砸，玩得非常野。
前世惹了京城某个贵人的女儿，搞出很大的事，是离离请求楚烨帮忙处理的。
然而没过多久，就跑去欧美，惹了几百年家族传承老公爵的女人。
本来在欧美贵族圈这不算事，古来都是这样玩的，但偏偏生出了个黑头小娃娃，黄种人特征明显，加上那贵妇还真心爱上柳俊非要结婚，事就搞上明面了。
在台面下怎么玩都没关系，搞到台面上，老贵族为脸面必须要处理。
老贵族投资领域很广，在华夏人脉也可以，就算柳如实出面都不行，最后还是楚烨费好些人脉，加上一件给唐之前的老物件才摆平。
这事之后，柳如实把柳俊丢给他，名曰做苦力赔偿，实则是让他教导。
想到废那么多人力物力，他和离离就不客气，一天不打柳俊三顿都不解气。
想到柳俊从挥土如金少爷，到最后跟阶下囚一样。
他就忍不住嘿嘿笑。
离离一脸狐疑，道：“你踩到大便了吗？那么开心。”
“会不会说话！”
楚烨瞬间面黑骂了一句，接着用袁天罡五十代传人的身份，会算命为借口，简单的讲了下柳俊干过的畜生事。
离离听得牙齿嘎嘣响，道：“我原以为这垃圾至多是不把钱当钱，没想到如此无耻，搞什么不好，去搞个大十岁的老娘们。”
“你的三观也不正，年轻就可以吗？”楚烨吐槽。
“我不是那个意思。”
离离面色难看，道：“我家那群人，不论大小都讨厌家里人找女大男小，还有非华夏人，就算不是华夏国籍都不行，柳俊那废物，搞了两个大事，全给中靶心，竟没被打断腿也是奇迹。”
“还没发生呢。”楚烨看出离离有煞气，赶紧提醒只是算命而已，不一定发生。
“迟早要发生，要不我给打电话让他过来，你先切了他第三条腿？”
“别双标，前头还跟我说，没发生的事不能拿来当标准，现在要以这理由切人，不道德了。”楚烨无语道。
第六百一十六章钓鱼行动
楚烨后悔没事干提柳俊后来做什么。
柳家人对待她姐弟非常双标，打小她称呼长辈错误，都要挨打，柳俊就算跑爷爷床上拉大的，也不会被惩罚。
所以离离特讨厌家里人，逮着机会就要闹。
“现在榕城鬼市，抓住机会捡漏是准确的，所以你建议很好。”他转移话题道。
离离气呼呼的，不过也想清楚，最近金雷大寿跟天王八大件挂钩，引来各种背景的人，不是教训柳俊的时机，就顺了楚烨的心。
“这你没有摊点，只有店铺，如果是散单的怎么办？”她问道。
楚烨扫视街道两边店铺，边解释：“店铺没有掌柜，里面架子、展示台，只要交一点租借费，就可以使用。”
“那不还是摊位？”离离吐槽。
楚烨耸耸肩，道：“只要能买卖，管他是店铺还是地上摊位。”
“也是。”离离点点头，道：“走，按照之前人设，你是老板我是鉴定师，能钓到大鱼就钓，钓不到就各个摊位捡漏。”
“五五分？”楚烨道。
“你要是把机关手教给我，我一分不要也无所谓。”
“姐姐，再说一次，我真不会啊。”楚烨苦笑。
离离白了一眼，抽回手向边上玉铺走进去。
楚烨在原地吐舌头。
不管怎么说，都不会透露机关手任何信息，免得离离学会真去挖始皇陵，那自己就成为民族罪人了。
店铺名为玉铺，里面玉没看到，有三个架子被人租借，此时几个客人正在挑选，摊贩热情的介绍着。
离离扫视一圈，等楚烨进来后小声道：“五个客人都是普通人，不是什么大老板。”
“那就看看架子上的物件呗。”楚烨回道。
离离点点头和他分开。
黑市重点在‘黑’，物件黑、人心也黑，能否找到真货，就看个人的本事了。
楚烨背着麻袋，来到左侧价值上。
“都是刚从北面来的上等货，客人随便看，喜欢的话价格好说。”
招待其他客人的摊贩，抽空跟楚烨招呼一声。
“您忙。”楚烨也客气回了一声。
他眼前架子，格子被拆掉，木板就扔在角落里，架子顶板上挂着的白织小灯连成串，把物件照得通亮，闪闪发光。
这看似很友好，其实内含门道，瓷器、玉等物件，材料不同、工艺不同，需要的亮度就不一样，统一灯光照射，无意告诉内行人，都是些垃圾货，即便在闪亮也一样。
一般内行人，到这时转身就会离开。
楚烨却不，饶有兴趣拿出放大镜，照着一个巴掌大的铜钟查看。
昨天白天，为了见兄弟桑眼，穿着得很得体，所以就算有麻袋影响，也是人模狗样。
那头，摊贩偷偷打量，发现衣服是名牌，于是心里给了他一个人设，有钱人家的孩子来学习历练。
这类人，是市场上最受欢迎，因只要不太过分，一般不会被追究，毕竟有钱人家的钱，跟纸没区别。
摊贩跟其他客人说几声，就朝着楚烨移动。
另外这头。
离离眼前的架子，各自没有被拆开，灯光昏暗程度也不一样。
然而这不说明是好东西，只能说有可能有，是否找得出来就靠眼力或者运气了。
因出发前离离被楚烨要求伪装，故而让人看不出来是跟真小土豪，观察物件的动作也很粗糙，摊贩就没有招呼的意思。
一直听人说，西南古董行业水深，跟潘家园没什么区别。
离离心里思考者，移步到一件铜钟上。
铜钟人脑大小，上面有人物、山水雕刻，顶端还有龙盘旋一周。
“柳总，过来。”离离招呼楚烨，也没忘记自己定的人设。
那头楚烨闻言，放弃观察自己的小铜钟转身走过来。
那个把他当有钱人家出来历练小孩子的摊贩，见状赶紧拦住，表示自己的东西更好。
离离这边的摊贩一听就不乐意，出了离离还有两个客人呢，这要是被对手的话给坐实，生意还做不做，当即冷笑道：“你的东西才全是赝品。”
“你的才是。”摊贩怕楚烨真认为自己东西假，急忙回击。
紧接着两个摊贩，围绕谁的东西假吵起来。
其他客人都被吓走。
第三个摊贩为此也加入进去，三人吵成一团。
楚烨见状摇摇头，来到离离身边，道：“你也不是新人了，那么大声喊，看看那三人，吵成耗子窝了。”
“别管他们了。”
离离撇了眼，转头指着价值上的铜钟，道：“我在一本名册上看过这东西，标价十五万，你给看看。”
“您不是我的鉴定师吗？”楚烨怪声道。
“别蹬鼻子上脸，演戏是给外人看的，我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
“有自知之明。”楚烨笑道。
离离生气，提醒干活别乱扯。
楚烨收起玩笑心，凑近弯腰低头观察铜钟。
边上摊贩见状，不跟其他人吵了，急忙赶过来，道：“兄弟，好眼光，这可是建文钟。”
“建文钟？”楚烨扭头以后道。
摊贩是个看着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已有些谢顶，目光浑浊，张口满是烟酒过度的黄牙，见楚烨疑惑就微笑解释。
建文钟是最近西南桂省那边传出来。
据说当年朱棣抢帝位，朱允文无力回天后从皇宫地道跑了，一路南下跑到桂省躲起来。
这位置才坐多久就没了，是个人也不甘心。
朱允文自然想夺回，于是让跟着他一路南下的小太监，找了当地有名的铁匠，铸造小铜钟传递信息。
“等等，我历史不好，但也知道历史上可没写明朱允文去向生死，你就敢确定去桂省？”离离打岔道。
楚烨默默点头。
摊贩见两人是一伙的，自然不敢怠慢免得生意丢了，于是保持微笑，解释：“最近有一伙人，搞到了北斗七星棺，古来敢搞睡北斗的人，除了帝皇谁敢？”
楚烨闻言愣了下。
桂省确实，有工程队无意挖到七星石棺，随后还发现另外一个小的，用了三合土封死。
但那是在08年才发现，距今还有六年，如果最近就被土夫子发现，怎么可能留给工程队发现，早用尽手段开棺盗取了。
除非…
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第六百一十七章有假赔十
北斗棺，除了帝皇家会用，还有一种别的也会，加上还‘三合土’封死，那只能是‘封妖’了。
所谓封妖，一般都是当时，人们无法解释的存在，比如无法查清的传染病，人们以为是妖怪，就封死或烧死。
在古时候，不论中外都存在类似情况。
不过这其中有些‘妖’就值得玩味，里面是有阴谋算计，棺材里不一定是尸骨，也可能是些老物件。
说白了，就是有人把坟墓当仓库，会编造一些可怕的故事吓唬人，作为防盗手段之一。
有时候，仓库主人发生不幸，就再也没人开过，让后世的人捡便宜了。
一般这情况，捡漏的人会发出暗号。
比如眼前摊贩说的‘建文钟’，极可能是仓库是建文帝时期，里面的东西以铜物件最多。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摊贩物件肯定是真货，也有可能是听到风声蹭流量。
他眼神暗示离离拖住摊贩，自己转身检验铜钟。
靠！
只是一眼，他瞬间就无语，做得也忒假。
不说上面雕刻，乱七八糟没有中心主题，就铜表面的锈迹，一看就是贴上去的。
工业垃圾品，只能是一斤一块二的废铜价。
“老板，这建文钟还有没有别的，我家柳总……”
“柳总想吃早饭了。”楚烨实在不想浪费时间，转身拉过离离的手腕往外走。
“客人，您……两个男的拉拉扯扯像什么。”摊贩本来还想在努力下，见楚烨拉着人脚步飞快，知道生意做不成了，就改成人身攻击。
“姐是女的。”离离回头提醒。
出来后。
离离寻什么情况，就算铜钟不是真的，也可以看看其他的。
楚烨就把情况告知。
“还有这种说法吗？”离离惊呼。
“嗯，暗号只是盗墓和固定收购物件的人会理解，如果不接触的话，是不会懂的。”
“那你……”离离目光古怪扫视。
楚烨眼皮一翻，道：“以为都跟你一样，含着金汤匙出生？我作为一个淘客想不饿死，多多收集行业内各种信息，是基本生存技能。”
“算你说得有理，不过纠正你一下。”离离面色严肃，道：“姐姐不姓柳，柳家有多少钱，都跟我没关系。”
“自力更生，好棒棒。”楚烨随口道。
“我认真的。”
“我也是真心赞扬。”楚烨语气随意，扛着麻袋走向下一个店铺。
离离在身后张牙舞爪跟着。
他们算是来时间。
刚那摊贩东西假得让人撞墙，但‘建文钟’暗号确实是真的，且大概率放货了，能不能捡到漏，就要靠技术了。
为了不错过，楚烨并没有跳店铺，转身就进入‘玉铺’隔壁。
这家店铺比较大，不仅有架子摆摊的。还有常见的红布铺地，总共八家左右。
此时客人不少，屋子里交谈声不断。
离离那个鉴定技术，也就看个热闹，楚烨一进屋子就想提醒别乱跑。
离离不给机会，直接走了。
他想去追，余光扫到右手边的摊位，就迟疑了下，多看了眼，发现摊位有瓷件釉色不错，于是放弃找离离走过去。
老板正在招待其他客人，见他到来只是随意应付了声。
他也不是暴发户，并不喜欢被招待，自然是没意见了，在瓷件位置蹲下来。
瓷件总共有十来个，型态都不一样，最大的是个花瓶，最小的块翠绿色残片。
让人惊讶的是，全是真货，虽价格不算多高，但这在黑市简直是奇迹了。
这时，两个客人买了两只笔走了，摊贩便有空招待，说道：“小哥眼光不错，这批货保证是真品，有假赔十。”
如果其他场景下，楚烨会嗤之以鼻，此间却暗自欣赏，他从摊贩的口音，听出来是东南沿海那带的，于是指着瓷件，道：“这批货从成色上看，是刚出土没多久，也没听说东南最近有什么动向呢。”
“行家啊。”摊贩目光一亮。
“也就会一点，让老板见笑了。”
“小哥谦虚了，自然是行家我也就不绕弯弯了。”
摊贩盯着瓷件，道：“确实刚出土的，桂省那边的，我正好过去收货，想着最近金老板大寿，各地有人过来祝寿于是来碰碰运气，只是你懂的，送仙桥那边不能去，只能来这里了。”
楚烨点点头。
摊贩继续道：“瓷件都是永乐帝之前的，据我打探的消息，为建文帝时期得利的金陵府大员，怕被算账就在老家的随便找了个坟藏东西，朱棣那种人怎么可能放过朱元文的心腹，给自己留下麻烦，没多久大员全家被送去见祖宗，于是东西就这么留下了。”
楚烨在摊贩说话时，拿出手套带着抓起瓷瓶观察，摊贩停嘴后，他点头：“东西的确是明初的，成色也过得去，不过残缺了呢。”
不仅是瓶子，其他几个瓷件也有破损。
瓷器这类古董，不是完整就价高，得看成色、胎壁以及什么瓷窑出的，还有被谁收藏过等，综合起来判断。
楚烨这是故意挑刺。
“没办法，那帮货是新手，毛手毛脚的，加上那几天下大雨，就都这样了。”摊贩惋惜。
“是可惜了。”楚烨跟着叹气放下瓷瓶，又拿起青花小碗观察。
摊贩继续介绍情况。
到目前为止，摊贩的表现可圈可点，被挑刺也没如隔壁玉铺那样人身攻击。
然而楚烨并不满意，继续表示挑刺瓷件的各种问题。
他不是对摊贩本人有意见，而是这批瓷件，时间上跟建文帝时期不完全吻合。
出现这情况，有可能有人利用盗墓贼的暗号获取利益。
整不好，之前计划就要白费了。
他不喜欢白费力气，所以必须搞清楚情况。
针对他提出瓷件成色不好。
摊贩就表示，回去后请瓷器专业师傅养护，完全可以修复，并暗示价格可以谈。
“有点勉强了。”他放下瓷碗说道。
摊贩眉宇一抖，咬牙道：“您说个价格，我们看着谈。”
终于上道了。
楚烨欣喜等到自己要的态度，他眯眼道：“我想知道，这批货的详尽信息。”
第六百一十八章谁都不亏
后生可畏！
摊贩听到楚烨话后色变。
货物不假，但必然是有问题的，没想到楚烨竟然看出来。
“好东西啊。”离离声音突然闯入。
楚烨回头皱眉，因离离手里抓着一把折扇。
折扇这类物件，造假实在太容易了，比如老纸张覆新图，不小心就是大师都会遭了坑。
离离根本不把钱当钱，怕是被坑还帮人数钱。
不对，又不是我亏本，我管她的。
楚烨忽然醒悟过来，眉头就舒展开来。
离离看到他表情变来变去，很好奇却没问，凑上来蹲下，道：“瓷器都是好东西呢。”
“你懂啊？”楚烨随口道。
离离打开折扇摇着，道：“略懂。”
“一边去。”楚烨只当是演戏上瘾，横了眼后转头朝摊贩，道：“老板以为如何？”
“我是真知道。”离离拉着他手臂，凑耳小声道：“我老爹刚给我发信息，说最近有好几批货聚集到榕城，让我多注意下。”
“什么情况？”楚烨问道。
“提了下建文钟的口号，说洋鬼子搞出来的，据说是在东南亚那边，摸到沉船后挖了一批不错的瓷器，正满世界放货。”
“原来如此。”楚烨恍然，记忆里确实有怎么一回事。
前世这时候，他还因父母相距而去，妹妹痛指他不负责，兄弟们也责怪，伤心欲绝就在市中心当流浪汉。
等他被田汤带去火锅店打工，半年后偶然进入古董圈，碰巧遇听过有一段时间，西南到处有瓷器冒出来。
那时候他是个纯新人，还在亏本踩坑阶段，没资格探听圈内事，等到成长起来就在潘家园时期，多好几年后，事早已毫无痕迹，也记不起来了，自然是不知情况。
“发什么呆呢？”离离推了一下他，接着道：“好好利用起来，赚他一笔大的，然后帮我跟柳家脱离关系。”
“你有病。”楚烨斜眼，道：“你爹除了在婚姻上，其他方向也没亏过你，干什么断绝关系。”
“我说的是跟柳家，不是要断绝父女关系。”离离白眼，道：“这是我奶去世前交代，让我尽量离柳家远一点。”
这事楚烨自然是知道的，但从前世经历来看，离离想脱离柳家，基本是做梦。
也不好说明其中的曲折，思来想去撞一撞也死不了，干脆顺了意思。
“够仗义，以后你就是姐姐的亲弟弟了。”
“别攀亲带故。”楚烨冷哼道。
离离伸手掐他脸颊，道：“姐姐哪点不好？是不漂亮还是没钱，让你觉得吃亏。”
楚烨都不好点明，就离离的德性，以后自己还不得到处帮忙擦屁股，亏大了。
对面摊贩看着他两，目光闪烁着，心里还在斗争到底要不要如实告知。
楚烨打掉离离的手，顶着红脸转头。
摊贩一惊干笑，道：“小哥，做生意得讲究原则，我答应过雇主……”
“不问了。”楚烨已知道内幕，就没想为难摊贩。
他拿起翠绿色的瓷碎片翻着检查，道：“全部吞下，我资金吃紧，只能拿几件。”
摊贩希望他能把瓷件打包的，所以表示价格完全可以谈。
“老实说，釉色不是上佳，加上为了掩盖来历，还埋过土里，兴许有意为之，手法忒粗糙，进一步导致色整体偏弱，就算让老师傅修复，价格也不会太高。”
楚烨叹气道。
摊贩很清楚，这是打压价格的手段，但没办法反驳，这批货刚到手，他就看出问题了。
眼前小孩是专业的，通常手段是唬弄不住，犹豫了下，道：“比拿货价高两个点，两万块给你。”
两个点就是百分之二十，这才其他行业过得去，在古董行业简直是在行善积德。
自然前提是底价是真的。
不过楚烨是没兴趣探查摊贩话里真假，毕竟物件价值多好，他心里有数。
两万是可以接受，只是不想给，于是他往下削了一半。
摊贩立即苦笑，道：“那样我真赔得底朝天了，小哥就行行好给口饭吃。”
“多少能给。”离离迫不及待插嘴。
摊贩叹气道：“一万九，不能再少了，不然我得喝西北风了。”
离离冷哼道：“古董商的嘴就是墨鱼的心，黑得很。”
“真不能再少了。”摊贩苦涩道。
离离狐疑转头看向楚烨，见没得到提示，就白眼一翻，道：“那我们不要了，我看到个有趣的东西，去看看。”
这话是对楚烨说的，摊贩以为是对自己，咬牙又降了两百。
“两百够干什么？”离离不屑道。
这话也就离离说得出口，要知道2002年的两百块，对华夏国绝大多数人来说，数目不小了。
摊贩明白了，自己太着急，就该咬着两万不松口。
唉！
楚烨暗暗叹气，离离这一闹，价格肯定不能往下打，于是表示接受一万八千八。
摊贩表示吃亏云云的，手里没闲着，拿出包装纸打包。
楚烨数钱。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楚烨把东西装进麻袋，起身让离离带自己去看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我厉害吧。”离远一点后，离离求表扬。
楚烨不好打击积极性，就点点头：“很厉害，感谢姐姐的帮忙。”
“我觉得你言不由衷啊。”离离怀疑道。
楚烨深吸一口气，道：“我真心感谢姐姐的帮忙，让我多赚一千二。”
离离这才满意，追问瓷件真实价格。
“成色不算上佳，但因东西是外销，中东那边客户指定的，客户对了价格就好说，总之浮动大不好确定。”楚烨随口道。
“最少多少，总可以说吧。”
“单件一万打底。”楚烨给了个适中的价格。
离离听到瞪大眼，道：“五倍的利润！”
“小声点，其实谁都不亏。”楚烨提醒，随后扭头看向来路。
晚了。
那摊贩本来兴奋的脸，因离离的惊呼瞬间僵硬，心中在哀嚎亏大了。
他拿货价是八千多，以为遇到个土豪赚一倍，结果捡了芝麻丢西瓜。
此刻恨不得有时光机，就算不能提高售价，也按照行规真假参半，然后让楚烨打包买走。
“哈哈，果然捡漏就是能让人心旷神怡。”离离回头大笑。
第六百一十九章纯真的离离
摊贩其实不亏，一趟就赚普通人年收入。
不过前提是离离不故意泄漏，可惜没有如果。
“你啊，就为一时爽，让世间少了一个正直的古董商。”楚烨收回目光说道。
离离撇嘴道：“地摊特别是黑市里的，基本都是一锤子买卖，你以后见到他机会小得可怜，还同情就太虚伪了。”
然而楚烨不是虚假的，毕竟捡到不掺假强迫打包卖的商贩，简直比熊猫还稀少。
当然不是说那摊贩是好人，毕竟其知道瓷器成色不好，还做过手脚，把原本价值给打了半价。
如果没有能力修旧如旧，其实一件一万基本是做梦。
这世界能做到的，不超过二十人。
楚烨恰好是其中一个，还是最顶尖的那个。
总而言之，摊贩往后也会不管什么成色物件，会按照潜规则做生意了。
随后，在离离引领下，他们来到一处摊位前。
摊位地摊布长三米宽一米五，摆着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东西，多到一眼不清。
离离看中的物件，是一个儿童不宜的东西，华夏考古过西汉古墓出土过一样的器物。
“古人不比现代人害羞，该有的游戏一点也不少。”他感叹道。
离离讶异道：“这不是铜羊角？”
楚烨还有摊主都面色愣住，是个人也不该看错，东西那么明显还能说是羊角，也就是奇了。
转念，他又忽然意识到。
离离为了桑眼，打小别说其他男人，就是生理课都不上，能看出来才有鬼。
他凑近道：“你为什么觉得羊角有趣？”
“可能是圆明园十二生肖铜首类似的物件，说不定是同一批铸造次品，被有心人偷带出来，怕被慈禧的监工追究就切开了。”离离说出自己的判断。
“真有想象力。”楚烨竖起拇指头。
离离误会，以为自己想法成真，立即想开口买下。
楚烨赶紧拦住，这东西真买下的话，离离一定跑去跟桑眼炫耀慧眼识珠。
桑眼性格再咸鱼，也是一个身体健全的男人，‘铜羊角’是什么还是看得懂。
他都能想象到时候是什么画面，不阻止，还不得被恼羞成怒的离离给拆了。
“是这样的……”他附耳跟离离说明情况。
为了不浪费时间，让离离不耐烦而冲动行事，就用直白的语言。
离离听完面色通红。
摊主还表情怪里怪气发出嘿嘿笑，离离恨不得挖地把自己埋进去。
“我有事，等下联系。”离离实在呆不住，抛下楚烨转身跑出门。
“是受不了吗？”摊主怪笑。
楚烨脾气是收放自如，前提不涉及身边的亲朋好友。
听到摊主嘴贱，就放弃去追离离，转而面向摊位。
嗯！
他感觉有目光关注这头，不过转瞬就不在意了，毕竟这里闹出那么好笑的风波，周围客人肯定会好奇。
再则，修理摊主更重要。
此刻，摊主还不知死活，一脸坏笑，道：“都女扮男装了，还看不出来器物。知道后又一脸迫不及待，让你帮忙不就可以，还得忍不住自己要去……咳咳。”
摊主看出楚烨目光有煞气，赶紧收住自己的贱笑。
不过其心里是不服气的，楚烨刚给那女扮男装的说话，也什么遮掩，明显心存什么歹意，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装正人君子。
楚烨从摊主微表情，猜测出心里活动。
按道理揍一顿便是了，只是他忽然看到，摊位上一大片废品中，竟有个奇物，顿时改变主意。
物件是一个镇纸板，最早是文房用具，用来平纸镇纸，后来也用做镇草席、压神等。
其中最奇怪的是，有些地方会用来压尸体，据说是镇邪知会阎王。
物件统称镇板。
人们就会请人在镇板上字。
用途不同，写字的不一定是书生，也可能是得道高僧、高德道士等等，就看主人有多大本事邀请。
和其他事物一样，发展到后来越来越卷，写字人的背景牙讲究，型态也多变，雕龙画凤什么都有。
楚烨看中的镇板，是一只蛇绕玄龟，材质为缘石。
缘通源，是一种类玉石头，表面跟普通岩石一样颜色，数量非常稀少，能辨认出来的人可不多。
一般使用的人身份否不一般，用来做镇板的很少，更多当成含蝉，也就是替代死人含在口里玉石。
镇板有巴掌大，价值值得好好讨论。
“这玄武石看着怪可爱的，什么价格？”楚烨问道。
摊主认为他主意其实打在‘铜羊角’上，所以随口道：“八百。”
“贵了，玄武石不是真玄武岩，只是普通石头，就是雕刻不错。”楚烨摇头道。
你还真会演！
摊主内心嘲笑，表面冷淡道：“老物件价值判断，可不止是材料一项，还要综合其他信息，我这玄武雕刻风格的石雕，一看就是明之前的，八百块你捡到宝贝了。”
“三百。”
“兄弟，价格不是这么打的。”摊主还是认为楚烨意向铜羊角，直接摊牌，指着铜羊角，道：“两个算起一起，八百你拿走。”
太侮辱人了。
楚烨却毫无波澜，把麻袋放地上，伸手进去默数八张大钞递给摊主。
“哼，小小年纪就会声东击西。”摊主拿到钱后很不客气，直接‘揭破’楚烨的小心思。
楚烨不置气拿起玄武镇板，打算解释下价值，好好教训这口无遮拦的小贩。
“小哥，稍等！”
一个光头男从别的摊位小跑过来，其关注楚烨这头不少时间了。
楚烨撇头，和光头男目光一对视，就想到几分钟前让自己讶异的目光。
“什么事？”他问道。
光头男在他身前一米外停下，指着他手里物件，道：“能否请小哥割爱，我可以出两倍价格。”
“不是来看过嫌贵不要，现在给人两倍价格买，你有病啊。”摊主嘴是真碎。
楚烨心里有了计较。
而光头男不在意摊主的话，眼睛只看着他，道：“能否？”
“我很好奇，为什么您肯花双倍的价钱买这小玩具？”他笑问。
这个…
光头男面色闪过一丝为难，心想东西的背景要是与你说了，还有什么一千六拿下。
第六百二十章伤我友人的代价
“是这样的。”
光头男终于想到理由，面色转喜，道：“物件不论好坏，心喜则贵。你手上的玄武雕刻风格虽简陋，恰好我喜欢，所以如果小哥肯相让，三倍我也能出。”
“叔叔，您不老实啊。”楚烨怪声道。
光头男一愣。
不会吧，看出来镇板的价值了吗？
不可能，就是一个小孩子，打娘胎出来学习，也没那么容易看出来物件的价值。
“你想什么呢。”摊主闲不住，嘲笑道：“一个小时前八百你不要，现在花三倍要，难道是花钱找鉴定师确认过？”
还真被摊主说对了。
光头男不放心，就出去花钱请鉴定师帮忙，刚才收到确认消息，碰巧楚烨在摊位前，就顿住想着等人离开再来，免得被发现什么生变。
这点，楚烨早猜到了，见光头男面色不断变化，认为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摇头道：“不卖！”
他故意很大声，吸引周围不少人注意。
光头男抬头，他就眯眼微笑，暗示爷我知道东西价值。
行啊！
光头男不理解一个小孩子，是如何有老师傅功力，但管不了那么多。
打着自己花钱还买不到，那就不让你好过，直接指着镇板解释来历。
“源石还那么大块，才八百块，跟进金矿捡宝一样，运气属实逆天。”
“源石一半替玉做含蝉，很少见那么大块，还雕出玄武样态做镇板，那……”
“背景逆天，价格实在不好说，翻个百倍也不是不可以，摊主亏大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摊主说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物件是他去乡下从一个老农民手里八块收的。
那个村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坟墓，再说雕刻风格太捡漏，故而只是当作普通之物，想着坑人用，结果是个大宝贝吗？
“我不卖了。”摊主受了煎熬喊道。
楚烨瞥眼道：“东西是我刚捡来的。”
此言一出，周围看戏的人微微一惊，默契的想到，这小孩子不简单，心里有计较。
毕竟卖主反悔的情况下，正常情况应该拿出圈内潜规则‘钱货两清’来怼。
摊主惊愕过后，明白楚烨是在报复，自己碎嘴那个女扮男装的人。
同时间。
那光头男要出面，帮摊主证明东西来历，尝试要回物件，自己再以合适价格收购。
楚烨看出来，目光闪烁一丝寒光，道：“你的任务完成了！”
光头男恍惚间，眼前一头猛虎扑来，蹭蹭后退几步，面色发白喘着气。
众人目光古怪。
他们心里预设楚烨是在设局削摊主，所以听到他是‘任务完成’，就把光头男当成他的同伙，不免都感叹演吓到是真专业。
光头男回神过来，闻言心中只有苦涩。
摊主也不好受，因楚烨视线转到其身上，他撑不住被压迫感，额头冒着汗珠，低头道：“对不起我嘴贱，下次不敢了。”
“不够！”楚烨冷声道。
别的事还好说，但离离可是非常纯真的人，不管是谁敢在那事嘴贱，都要付出代价。
摊主是成年人，稍微一想也明白楚烨的心思，伸出颤抖的右手打在脸颊上，嘴里道歉着。
楚烨冷眼看着，等其打了足足十下才转身。
“小哥，能说说玄武镇板真正的价值吗？”有人纯粹好奇问道。
“程易的陪葬品。”楚烨边走边说。
那人追问：“是那个程易吗？”
“是。”楚烨给了肯定答案走出们。
屋内众人为之一惊。
程易是元末米商，跟朝廷交好，生意进一步的拓展，成为西南数一数二的大富豪，也爱好收藏古董，而今市面上不少东西是从其墓出土的，因为都是精品，所以只要能挂上勾，价格高也不怕出不了手。
“至少二十万，二十万啊。”
光头男痛心疾首，刚跟众人解说时还在赌楚烨不知道，故意隐藏关键信息。
众人不觉得他不道德，毕竟将心比心，换自己也会一样的动作，只是觉得可怜丢大钱而颇为同情。
至于摊主，有人是知道过程的，就科普了下经过，大家都觉得活该，嘴贱失大钱。
摊主对众人嘲讽没有反应，瘫坐地上默默流泪懊悔，暗暗发誓一定要改掉嘴碎的毛病。
外头，离离蹲着背靠门柱，把脑袋埋在双膝抽泣。
楚烨走上来蹲下。
离离是会武术的，对周围声响还是感知敏锐，这时候能来找积极，是谁不言而喻，所以保持着埋头的动作，道：“他知道我要买那种东西，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楚烨肯定道。
离离抬头挂着泪花，道：“我不干净了，他一定会嫌弃的。”
楚烨把麻袋放在地上，从里面抓出纸包出来递上，微笑道：“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
“他可是熟读儒释道三家经典，思想层次高到直冲云霄，岂能是世间庸俗男人可比。”楚烨语气温柔安抚。
离离对桑眼的了解不比谁低，只不过是羞愧而不敢想，所以听到楚烨这话，便稍微缓和过来。
她伸手抽纸擦着泪水，道：“你不可以跟他说哦。”
“好。”楚烨干脆果断的点头。
“嗯~你那么贱，我不敢相信你。”离离还是不放心。
换作其他时间，楚烨还不得回喷，此刻只有怜惜，把手里的玄武镇板塞离离手上，道：“提前送你们的结婚礼，了表我心意。”
“区区二十万就把我打发了啊。”
“嘿，你这丫头还真是心大，二十万都看不上啊。”
“哼，以你的能力，怎么说也要整个一百万的当质押，我才能放心。”离离嘟嘴道。
楚烨伸手拍拍其头发，道：“有就不错了，也不看看里面多少伤心人。”
离离晃着被按住的脑袋，道：“好吧，我勉强收下，在我结婚前你要是敢说出去，乌龟就属于我个人的，如果没有，也可以不用五五分成。”
“当然只是算乌龟，其他还是按照约定。”离离补充道。
“好。”楚烨微笑点头。
离离松口气，随后道：“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你被侮辱就是我的事。”楚烨说道。
离离摇头，道：“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爸派来的，所以才知道那么多内幕，并不想跟你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