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妈妈的爱
你高兴就好。
老任想着楚烨摔进旱厕，都捡到宝的逆天运气，放弃阻止。
兄弟两抱着瓷瓶进小茶室，楚烨坐回自己原位，见鉴定师也进来，没说什么。
胖客人把瓶子放桌上，期待道：“先生是鉴定师还是收藏家？”
瘦客人伸长脖子。
鉴定师站在边上打探楚烨。
“都不是。”楚烨抓住瓶口拿到自己跟前观察。
鉴定师三人听到他的话，反应不一，反正跟开心没关系。
“不懂鉴定为什么要耍我。”瘦客人又哭了。
胖客人握紧拳头，目光挣扎着，想拿回瓶子，又觉得万一呢？万一楚烨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毕竟长得白白嫩嫩，大手一挥收下。
老任把三人的情绪收入眼底，推导三人的心理活动后嘴角微微勾起，道：“我们是淘客。”
此言如实重锤，把胖客人也砸绝望了，竟然遇到同行，无力瘫坐地上抱着脑袋捶打，骂自己没用是个大蠢货。
鉴定师叹气，蹲下抓住胖客人的手臂，道：“我才刚过考核毕业两年，存款不多就一千来块，你们在想办法凑一凑，把母亲手术安排上，然后没有牛就动手，相信天不绝人之路，会好起来的。”
两个客人不作答，其中瘦客人的嚎啕大哭中，透露除买牛的一千多块，余下的钱都是借的，利息并不低，且还款时间很短，到时候还不上是要被剁手的。
“人才啊，借高利贷玩古董。”老任摇头说道。
他不是嘲讽而是心痛。
圈里不是没人借高利息搞活，然而那都是十足把握，只是缺一点，借过来凑一波大的，基本上不隔夜，像兄弟两一样几位罕见。
“炒古玩，运气很重要，能遇到那些别人看走眼的宝贝，翻个百倍都是能想一想，但没人教你们，得技术托底吗？”老任质问。
鉴定师也附和。
两位客人接力一般，解释他们都在行业摸爬几年，没有大赚却也给家里老房子翻修，还有添加摩托车、电器等，还能十来万余钱当本。
只是母亲突然生病，把储蓄还有兄弟两的本钱亏空了，病情却没有好转。
“我爸走得早，是我妈忍着爷爷奶奶他们的欺负，迟早贪黑下田，去给人家打零工把我妈拉扯大，还以死相逼让我们读完大专，她并不教唆我们恨亲戚们，只是要求学好本事能养活自己。”
胖客人早已说不下去。
瘦客人也许哭太多发泄出来，没那么绝望，继续道：“我读的是历史专业，出来后就拉着哥哥一起干活，我们也算是给妈妈长脸，她该享福的，所以即便医生觉得好了也容易复发，让我们放弃，我们做不到，就想冒险一把，谁知道那个经常合作的人……呜呜。”
瘦客人再次嚎啕大哭。
鉴定师心里感觉堵得慌，可能力有限实在帮不了。
老任听完后，讶异转向楚烨，道：“你是怎么判断他们之前说的是真话。”
“感觉。”楚烨检查着瓶子边说。
逗我呢。
老任眉头一抖。
不是他不知道，鉴定师或者圈里的雕刻师、收藏家等等业务人员，需要强化六感之一，才能稳得住阵脚。
而是知道，楚烨视力、听力都已然不错，不认为三种一起强化。
“瓶子确实普通，不过嘛……”楚烨抬头。
一样是转折，却给兄弟两注入强心剂，两人齐齐看向他。
砰！
楚烨把瓶子横躺桌面，弯腰从麻袋里拿出小锤子，在别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敲在瓶身上。
众人愣住了。
老任骂道：“臭小子，你就算是帮他们也可以，就假装是那小孩子鉴定错为借口，有必要破坏吗？给他们留个警惕不是更好。”
楚烨不说话，小锤子起开，瓶子龟裂随后碎裂开来。
很奇怪，碎片都是些大小不等的三角形、正方形、圆形等，并不是正常情况的无规则碎片。
“记得雪松图吗？”楚烨问道。
兄弟两甚至包括鉴定师，都愣愣点头。
“行，按照雪松图反方向在平面上拼凑出来，半小时内搞定给一万五，十五分钟给三万，五分钟内十万，做不到五百块拿回去慢慢哭吧。”楚烨说道。
老任瞪大眼：“臭小子，你咋那么铁石心肠。”
“刚谁骂我是败家子。”
“我没说那三个字，我的意思是要谨慎。”
“话都你在说。”楚烨冷哼。
老任听出来他又恢复往日，于是不客气，骂道：“听完兄弟两孝心，不感动就算了，还为难人，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记忆那么好啊。”
“兄弟们，别听这小屁孩的，叔叔给你们十万块，什么也不用你们做，只要后面到我公司做事，不干异想天开捡漏行业就好。”老任转头跟两兄弟说道。
两兄弟同时摇头，作为哥哥的胖客人，道：“我妈说，穷不怕，但人不能贪婪吃白食，我们愿意接受挑战，失败了也无怨无悔。”
“嗯，哥哥说得对。”瘦客人点头。
“妈妈不要了啊？高利贷还不上是要被砍手脚的，明白吗？”老任好心提醒。
两个兄弟坚持。
“先生，我能加入吗？我用一千块买挑战权，这是两年来……”
“多你一个不多。”楚烨摆摆手打断。
鉴定师改口感激。
楚烨弯腰从麻袋里掏出计时器。
这是老人没想到的，吐槽道：“一路骂骂咧咧说重，结果这破玩意你带着。”
“能重多少？”楚烨拍着计时器反驳。
“积轻成重不知道吗？”
“没这成语。”
“意思对了就可以。”
两人忘记旁人目的，围着绕着昨日黑卡、麻袋非得带进市场吵起来。
边上兄弟两着急不敢言。
鉴定师终究不是有求于楚烨，于是大胆道：“不好意思打搅下，什么时候开始。”
“心思大大得坏，就想干扰我的计划。”楚烨朝老任吐口水。
老任早有预判迅速躲开。
攻击落空，楚烨也没再继续，按着计算秒表开关，道：“准备好了吗？”
三人点头。
“那开始了。”楚烨启动计时。
秒表一动，三个挑战者立即开干。
第五百七十七章失败了吗？
楚烨给的任务，其实就是拼图。
只是跟普通拼图不一样，碎片虽是规则的，但大小完全不一样，最小如黄豆，大的也就是拇指头，加上全靠记忆反着拼，地狱级的难度。
因此老任才骂他铁石心肠，半小时鬼才能搞定。
不过任务开始了，老任跟楚烨一样调整呼吸，免得打搅三人。
整个小包间，除了三者急促的呼吸声，就剩下秒表滴滴答答声。
纵使任务是在挽救生命，时间也无情无义，流过就不再回头。
十分钟过去。
胖客人三者，浑身都被汗水浸透，拼凑出来的也就区区三片。
老任实在看不下去，撸袖子准备下场。
嗯？
楚烨紧闭嘴唇瞪眼发声。
老任本来无视楚烨提醒，可想到兄弟的坚持，以及善良跟己没关系也要出钱参与的鉴定师，觉得插手会侮辱人，就适时收手。
时间来到二十五分钟，任务基本没什么进展，结局早已注定了。
楚烨不急不躁喝着自己的冬菊茶。
老任越看越生气，暗器茶壶往嘴里倒，顺便把桂花糕也抢走。
没茶水就空喝，又不是大事。
楚烨心里冷笑，拿着空杯子品尝，表情仿佛杯子真茶，演出极佳的好味道，让人都忍不住嘴里生津的那种。
老任佩服又鄙夷。
沙沙！
这时，去接电话都一个半小时的摊贩，掀开珠帘走进来，见几人窝着一起‘玩’碎片，讶异道：“这是干什么，在捡垃圾吗？”
摊贩的声音时分高亢，把本来精神紧绷的三个拼图者吓得手抖索，接近半小时的努力，瞬间功归一匮。
饶是拼图者们心里有准备，还是难受流泪。
瘦客人依旧是嚎啕大哭。
“去，叫茶。”老任怕哭干伤害眼睛，就呵斥摊贩。
摊贩一脸蒙圈，老任二次呵斥才回神匆忙离开。
“失败没关系，你们的毅力、善良和坚持，我都看在眼里记着呢。”
“老实说我公司业务不大，但给你们安排个职业还是很轻松的，一万五我帮你们还了，母亲手续费我先垫付，你们在我那做事，我会让财务以一定比例，分月慢慢划走。”
老任说出自己心里安排。
这肯定是好事，瘦客人停止哭泣，尽量全面介绍自己和哥哥情况，以感谢老任的礼遇。
老任其实懒得听，对他来说，就是傻子都能收，一步步慢慢教就行，只是出于尊重还是认真听着。
楚烨还在演喝茶戏码，仿佛外人都存在，
老任等到瘦客人说完，终于有空开炮了，朝着他一阵唾沫横飞。
瘦客人兄弟想为楚烨说好话，可是自觉没立场只能干着急。
好在还有鉴定师，开口道：“两位先生都是好人，为了既定结局吵架，实在……”
“别替他说话，这丫就一神经病，你看看，拿着个空杯子在那演。”老任摆手道。
鉴定师三人并觉得楚烨有问题，因如果老任不提醒，他们压根看不出来杯子里没茶水。
唉！
楚烨终于放下杯子，起身道：“你们拿出高考拼劲，非常不错，但不够……”
他说着走到三人面前停下，负手扫视。
三人没由来的紧张。
“古董这行，不管是鉴定、做淘客捡漏、骗人也好，亦或者是挖坟等，都不是高考有既定规范答案的。”
楚烨转身看向桌子上的碎片，继续道：“它是一个全世界唯一融合方方面面的行业，也跟随者时代脚步不停的走着，从不落下，是千变万化的。”
鉴定师三人从紧张，到随着楚烨话语而大触动，闹闹的记着每一个字。
“你们刚在做任务期间，或者完成时，有听到茶水声音吗？”楚烨问道。
鉴定师三人不解，任务哪有完成的说法，楚烨是不是说错，但没敢质疑。
“不止茶水声音，我闻到了茶香味。”
“我在流口水。”
“我听到水声。”
鉴定师、胖客人、瘦客人纷纷开口。
“听、嗅、味、听！你在激发他们的相对优势的六感啊。”老任惊呼。
“有问题吗？”楚烨问道。
“当然有。”老任惊愕道：“他们三人明显没有被训练过，想那么短时间发现最可能的能力，就算是高压状态，也是天荒夜谭啊。”
楚烨懒得跟老任继续说下去，转身跟三人说道：“你们完成得很棒，好好记住那时候聆听到、闻到、听到的，这是进入古董圈真正的门槛基础，也许不能保证你们发大财，至少能养活自己。”
“谢谢师傅。”鉴定师带头感激。
胖客人兄弟两激动到失语。
要说老任是及时雨，把他们从溺水环境捞出来，并给了他们一条生存的道路。
楚烨就是持续不间断，奔向幸福彼岸的列车。
想着父亲早早离去，母亲受欺负的情况下，拉扯他们长大的过去，兄弟两不由得无声流泪，自己何德何能接受如此大恩惠。
“也别太感动，其实敲碎瓶子，不全是为了你们。”楚烨突然说道。
“做作！”老任翻白眼道：“自然都说开了，人也知道你的大恩情，还要……”
“找个机会，在你睡觉时拿订书机封你嘴。”楚烨扭头骂道。
老任立马嘲讽：“别的方向我可能不如你，武力值而言，我就是你触碰不了的高上。”
“好厉害，好棒棒，我好佩服。”楚烨阴阳怪气的说着，随手动手拼图。
“哟哟，又要打击人了。”
“是啊。”
楚烨嘴继续不闲着。
其他三人凑上前。
紧接着，众人看到非常诡异的一幕，楚烨手跟激起一样高速抓着碎片拼，他们眼睛完全跟不上。
这不包括老任，楚烨的动作完全看在眼里，脸上火辣辣的，但有极为兴奋，跟之前围观楚烨雕刻天路一样的心情。
在众人思维中，时间仿佛放慢甚至不存在，现实中只是三分钟不到，三百六十五块碎片被拼在一起。
楚烨之前要求并不过分，桌上平面的雪松图，和在瓶身上是左右倒置的。
“你！你会大尘门的机关手？”老任惊疑不定道。
“类似。”楚烨一改说话风格，眼睛看向老任，道：“你记住了吧。”
第五百七十八章没那么善良
面对楚烨的询问，老任表情郑重的点头：“关节、指势全都牢记于心。”
“不亏是宗师之上，厉害。”楚烨赞扬。
老任摇头，道：“不，比起你，我就是个废物。”
“别谦虚了，虽我没锻炼，但能一次记住的人不出十个，你足够优秀了。”
楚烨真心赞扬。
老任起身抱拳一拜：“受教了。”
“嗯，在明年五月份，和那老头去西北大沙漠前，每天花一个小时，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锻炼到基本掌握，你心中所念大概就能完成。”楚烨说道。
老任点点头，又一次感谢。
楚烨摆摆手，低头望这桌面雪松图，道：“也是我们幸运，这他娘的是风老头当年受到古董天王启发，特意打造用来教授徒弟的，不然也没机会帮忙，毕竟我懒得搞。”
“什么？也就是说不止五百块咯。”老任惊呼。
其他三人瞪大眼睛等待答案。
何止五百块，世界上能比得过风商的人，楚烨认知里除古董天王，就只有风商，用来训练徒弟的方式，十万块妥妥的。
老任算是明白，楚烨为什么开那么奇怪的任务赏金，在他看来给三万甚至是两兄弟付出的成本价，就足够了。
“等下，这是我师傅的东西，那……”
“等个屁。”楚烨冷哼：“我帮三人明白自己六感优势的方向，你还学了类似机关手，十万块都算是打骨折了好吗。”
“东西是我师父制造的，认真算起来，是他老人家帮我们开发能力的。”老任搬出刚想好的说词。
楚烨冷眼道：“是哦，那你觉得风老头会动手吗？没有我的话。”
“我也可以啊。”老任挺直腰杆。
“行，那你表演喝茶，让其他三人在高压状态下，能闻到茶香等，我就不跟你争。”楚烨微笑道。
老任冷笑道：“我这人一向不爱说谎骗人，你不是为难人。”
楚烨乐笑着竖中指。
老任拿出第一个自己否定的想法：“我出钱买，两倍都可以。”
“不要。”楚烨不负老任所想摇头拒绝，又道：“我要拿去跟风老头换酒。”
早说啊。
老任本来就打算把东西物归原主，楚烨自然一样想法，正好可以省钱，也免去最坏的结果。
他打算路都走不通就偷。
几秒内，被楚烨看得发毛，就骂道：“喝死你。”
切！
楚烨撇了眼，转身看向胖客人兄弟，指着老任，道：“十万块让他转给你们，不用欠了，到时候把你们母亲接过去巴南，直接要工作、要住宿。”
“嘿，一码事归一码，我凭什么帮你出钱。”老任叫道。
楚烨反问道：“那我凭什么帮你员工开能力。”
“你牛，合着一开始就计算好的。”老任是真佩服楚烨的黑心肠，竖起大拇指。
还真被他说对了。
一个多小时前，楚烨本来心情贼差，觉得世界没什么意义，想去躺床上发呆。
外面，胖客人兄弟抱着花瓶过来，鉴定师判断声想起，他隔着珠帘随便瞟了眼，立即精神起来。
瓷瓶是前世自己玩弄过，最后拿去跟风商换酒，发现是对方制作出来又一个搞徒弟的玩具。
从风商那边拿酒，没有合适借口自然不行，他就想复制前世。
怎么执行比较，因如果被赵蓉他们知道，自己花几万块买了个瓶子是要换酒，他有好果子吃。
赵蓉最近把账，算到小数点后三位呢。
想来想去，自然得让老任请客，同时外头那个的哭声，他想到一些不好回忆，不想让三人吃亏，于是才绕那么大弯，赠送别人花二十万，都找不到老师教的本事。
其实不止二十万，毕竟强如老任，当年入门都没机会遇到古董天王帮忙撞门槛。
结果全按照他的剧本走，演得太好了，结局完美。
“快了，嘿嘿。”
他伸手摸着拼好的瓷片，脑海里是那个特殊酿造，味道绕梁三日的好久，就恨不得立马奔回去。
老任猜到了，表情十分嫌弃，拿起手机到一旁给阿海发信息，让其过来带两兄弟去处理事情。
不说升冲公司的榕城据点就在附近，阿海本来就跟着后头，两分钟不到就过来了。
见到楚烨摸着瓷碎片傻笑着，就好奇道：“师父怎么了？”
“正常发癫了，不用理。”老任说道。
阿海没怀疑，问了些基本情况，就带着兄弟两离开。
鉴定师没走，神态有点扭扭捏捏。
“想搞我这边来做事？”老任‘善解人意’问道。
鉴定师点点头。
老任暗喜，道：“去办理辞职，如果不同意直接不要工资，到蜀都饭店，找店长，想留在榕城跟他说，想去巴南她会安排的报销车费。”
“好，好的。”鉴定师激动紧张。
老任命令立马去处理。
鉴定师连带着神游的楚烨一起感谢，离开小包间。
没多久，冬菊茶、桂花糕又被服务员端过来。
老任刚坐下，那摊贩就进来了。
“兄弟的业务还真繁忙啊。”老任倒着茶边笑道。
摊贩并不知道失去什么，不缓不忙解释是家里的事，实在抱歉之类的话。
老任撇了眼没继续纠缠，转移话题道：“你让我们过来看张中夏的物件，什么时候开始？”
摊贩表情瞬间僵硬。
“告吹了啊。”老任问道。
摊贩吐了口气，随后解释，物件被老板给运送进西北那边的片区不同名的分店出售。
“只怪我之前舍得花钱，刚狠狠心才得到最新信息，请两位老板原谅。”摊贩头低低的说道。
老任面路怪笑，道：“少东家还得花钱买自己家的信息，咄咄怪事啊。”
摊贩身体一抖。
他叫顾甲，是好观局现任掌柜的三儿子，一些缘由，没人多少人知道，甚至店里人的不清楚。
他还觉得不保险，引客人过来都是挑外地的，免得露馅。
结果两个操着京片子，完全不像是大老板的人，竟知道自己的底细。
这这…怎么办啊。
顾甲慌张到手心都是汗珠。
楚烨这时突然清醒，见状道：“什么时候能去找张中夏的物件，我今天还没赚钱呢。”
这话跟催命符一样，把顾甲震得头昏目眩。
第五百七十九章顾家很厉害吗？
男儿漆下有黄金，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如果不是就是迫不得已。
此刻的顾甲就是，想不到办法，以取得楚烨、老任的原谅。
可楚烨他们才不在乎跪不跪。
非亲非故，没必要在意你的尊严，纵使是此间古董店老板的小儿子。
看物件才是他们关心的。
“约我们过来，结果没有？”楚烨冷眼道。
顾甲头低低。
楚烨对面坐着的老任，放下茶杯朝顾甲斜眼，道：“你说有货，带着我们过来，结果两个小时过去，什么也没见到，时间就是金钱，按照圈里的规矩，我们是可以索要合理的赔偿的。”
“西南没这规矩，你们哪儿……”
“混账！”老任手掌拍桌，把顾甲吓得打了激灵。
“我任升第一次听到西南没这规矩！”老任怒斥道。
顾甲猛的抬头，盯着老任道：“你，你就是任升。”
“任升很厉害吗？至于假冒。”楚烨说道。
臭小子，那什么口气。
老任不开心了，在西南几个省市圈内，自己还是小有名气，楚烨那意思跟自己是小鱼小虾一样。
此间不是斗嘴的时候，就暂时忍住。
顾甲心思百转。
他是好观局现任老板和第一任老婆所生，是在离婚之后，算是私生子，家里是不会承认的。
做古董谁没几个仇人，如果被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可是很危险的。
父母给的建议是，以普通员工的身份做出成绩，到时候爷爷点头，就能入族谱，从而获得正式身份，就算将来执掌不了产业，也能得到庇护。
然而好观局是有百年老店，不是什么草创的小店铺。
父亲碍于身份不能给资源，以免被内部竞争对手打靶子，只靠他自己，如何跟其他兄弟竞争，干五年了，目前为止还是个外围。
所谓外围就是个临时工，比楚烨这种淘客区别不大。
在圈内，最不缺的就是淘金做梦的人，自然就是没有任何成绩可言了。
渐渐的，眼看破局无望，早已没有当初的热情。
好不容易，等到这次有张中夏的一批老物件出事，想最后搏一搏。
结果刚母亲打来电话，大哥、二哥、姐姐，还有族内的其他同辈们，出奇一致给他使绊子，把东西转移了。
他还不懂为什么，现在明白了，原来自己蠢到拉了隔壁嘉陵城的人。
两城明里暗里的相争，如果是个普通古董商也就罢了，偏偏是个贩卖信息，跟巴南董事会秘书长的盟友任升。
这就跟本来被逼到悬崖边，又被推了一掌一样的绝望。
想到这，他觉得事业没指望，大不了一死了之，所以不再惧怕，猛的站起来。
也许是跪太久或者姿势不对，刚起身就又跪下去，骨头都给撞错位了，疼得惨叫一声。
楚烨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注视。
顾甲咬咬牙，扶着推缓缓站起来，边道：“我不过将死之人，赔钱是赔不起，这条命你们要，就拿走吧。”
楚烨两人无语。
“不是吧，就怎么破罐破摔了？”楚烨怪声道。
顾甲揉了下错位的膝盖，完全站直目光直视老任，道：“我蠢到向敌人透露情报，家里人也不会放过我，有什么好挣扎的。”
楚烨眼睛一亮，出言邀请顾甲落座细说。
“我是蠢但不是失心疯，告诉卖情报的头子，顾家内部的秘密。”顾甲生气。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老任冷哼道。
楚烨在老任对面坐下，拿干净空杯子倒茶，推倒他右手边的位置，道：“你们顾家很厉害吗？”
顾甲愣了，这小毛孩什么意思？
仔细一品发现不对，楚烨语气里不是轻蔑，而是针对自己发问。
一时间他不知怎么回答，毕竟连族谱都没进，不算顾家人没有立场。
“看来是私生子。”楚烨说道。
老任点点头，道：“我有个酒友隐约说过，我才知道他是顾远的儿子。”
“你们……”顾甲想怒斥老任调查自己，刚出口就吞回去。
一来，老任一个买卖情报的，探查圈内的背景很正常，二来用‘隐约’一个词，明显不是主动为之。
所以，说出来自会得到屈辱的回应。
都要死了，何必又被羞辱。
这时他想了下发现问题，楚烨难道是透过自己的话，捕捉到有限信息，进而推测到私生子的身份，一时间表情有些惊骇。
“不可能，一定是任升告诉你的。”他下意识道。
老任立马摇头，道：“他只知你是顾远儿子，其他一概不知，是你自己透露给他的。”
“不对，我就没说什么有用的信息。”顾甲摇头。
“多着呢，你态度转变，你的话里，你的反应都是。”老任好心帮忙解释。
顾甲闻言浑身一震，目光第一次落在到楚烨身上，区区一个小孩子，能有那么敏锐的感知吗？
“别想那么多，坐。”楚烨伸手示意自己放茶杯的位置，道：“我对你的经历很好奇，故事要精彩的话，不跟你计较放假消息，浪费我好几个小时。”
“没错，在他知道你是拉皮条的，差点暴走伤人。”老任点头说道。
“我不是拉……”顾甲想辩解，接触到楚烨冷漠的目光，话直接堵在嘴边。
“坐！”楚烨说道。
顾甲生不起反抗心思，一瘸一拐的走上前。
“等下。”楚烨又出声。
还不如杀了我。
顾甲内心嘶吼着。
身为一个私生子，从小备受冷眼，极度自卑，自尊心强，被一个小毛孩耍着完，感觉比被刀割还疼。
啊！
真正疼的来了，只见楚烨伸手捏住他的右膝盖，用力一夹，抽筋一样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紧接着，错位的骨头竟复原，淡淡的酥麻感取代了疼痛。
顾甲狐疑，五年来为好观局拉业务，没少碰到不讲理的人，膝盖受过伤没及时治疗，导致容易错位。
这时，他试着晃了下腿，发现真的好了。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惊疑盯着楚烨，道：“治好了？”
“小病而已，怕不是你舍不得给正骨医生钱。”楚烨淡淡道。
业务员就是靠着一双腿吃饭，一旦受伤是省不得的，所以顾甲立马想到那医生有问题。
第五百八十章眉州梅家
顾家产业的起点为祖传正骨，发展而今有了一家医院，而今是顾甲大哥在打理。
顾甲受到楚烨提醒，明白为什么小小的错位会不时复发。
“我把顾家想得太好了。”
“是你把人心想得太好了。”楚烨纠正，随后道：“一个私生子而已，却不惜下狠手，看来母亲的背景不低。”
顾甲吓傻了，再次怀疑是老任提供的信息，否则凭什么楚烨以有限信息，点出核心问题。
他又深入一点，认为昨天楚烨到自己摊位不是偶然。
“你们要什么？”他问道。
楚烨两人对视一眼后皆摇头。
“本事不大，想得却是挺多的。”老任二次吐槽顾甲的能力。
楚烨歪头望着顾甲，道：“别想那么多，我是个淘客，昨天纯粹是去捡漏的。”
顾甲不信，但自己信息支撑手里没筹码，只能被动接受被调查。
再则自己没打算活了，在意那么多做什么，于是大胆的落座楚烨邀请的位置，喝了口冬菊茶，缓缓讲述自己的情况。
楚烨两人安静的听着。
半个多小时过去，顾甲停嘴顿了下，道：“就是这样，你们想利用，尽管来吧。”
老任翻白眼，随后跟楚烨道：“难怪顾远离婚后还是要抓着不放，原来是梅家人。”
“哪个梅家？”楚烨问道。
“眉州梅家。”
“明白了。”楚烨点点头。
老任上下打量顾甲，把其看得发毛，才开口道：“你知道自己母亲家族来历吗？”
顾甲摇头：“我妈就一个普通中学教师，如果有什么厉害的，也就是秀花深得邻居们的喜爱，能跟我爸结婚，还是因购买鸳鸯手帕结缘。”
“年轻。”老任嘀咕一声，随后给顾甲科普眉州梅家的背景。
川省眉州梅家，至明初开始隔些年，就会出现画技天赋超绝怪才。
男丁以瓷器绘图为优，女性一绘巾冒头，很多古董商抢破头供奉，因为一般到晚年技艺登峰造极，能修补瓷器、古画等。
说起来也巧，梅家人要么单丁要么双龙凤胎，导致家族一直就那么几口人。
“也就是我，我妈娘家还不错咯。”
“是比顾家上好几个层次，如果你母亲梅落，掌握梅家技能，只要过了六十岁，整个西南圈内都会主动上门，奉其为师。”老任纠正。
顾甲对信息消化能力不足，导致脑袋嗡嗡响，嘀咕道：“看来我妈是没有，否则为什么宁愿遭受顾家人的白眼，也不想搬出当年和我爸结婚的房子。”
“蠢蛋。”老任冷哼道：“那是被你爸给蛊惑了。”
楚烨点点头，从顾甲刚半小时的解释中，很明显能听出来，梅落对顾远是有爱的。
至于顾远心里肯定对梅落没感情，否则也不会轻易接受家里安排离婚，然后迅速跟同为古董商大家族的女人结婚了。
甚至他怀疑，一开始顾远就带着目的跟梅落结识。
顾甲也知道老任冷淡话语中的意思，说道：“不可能的，如果我爸对我没感情，为什么离婚了还有我？我二娘很强势的。”
“利益而已。”楚烨喝着茶边说。
老任跟他一样的看法，还很贴心的给顾甲分析。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古人早说透了。
顾甲不意愿接受现实。
从小到大，不管别人如何轻蔑，父亲总是展现出慈爱的一面，舍不得让自己受到一点伤害，就是母亲也不可以。
为了他，顶着顾家的压力，坚持提供最好的教育条件，还让自己的兄弟，带自己去见识圈内知识。
完完全全撑得起父亲的角色。
其没有开口说出来，楚烨两人透过表情变化猜出来了。
对此，两人看法是，顾远够厉害的，把母子骗得团团转。
要知道，顾远在圈内有‘孤狼’的外号，为了利益不折手段，就半年前为了得到一批货，不惜和故友翻脸，把人几十年前的黑料给抖出来。
自然没那么傻直接出面，而是透过各种渠道放出去，那人现在正在吃牢饭，而顾家得到将近五百万的利润。
“我想见见您母亲。”楚烨说道。
顾甲回神下意识要否决，和楚烨目光一碰上，被其天真开朗的笑容给堵回去了。
思考了下，反正以老任能力想找到自己家也不难，于是冷峻着脸点头。
随后楚烨把瓷器碎片收起来，三人结账离开好观局。
因临近中午，他们在市场上买些菜肉前去。
顾远一定派人盯着自己的儿子，消息肯定传到耳朵里，但楚烨两人不在乎。
顾甲家距离市场并不远，在三公里外的一片老民居中，很快他们坐着车到达。
院子里，梅落正在井边坐在凳子上手洗衣服。
其衣着打扮和一般中年教师没什么区别，只是一双手十分引人注意。
手指修长和身上任何地方都存在色差，纤纤如嫩荑。
“妈，我回来了。”顾甲推门而入。
梅落闻声回头，见儿子身后，楚烨两人提着大包小包，有点发愣。
打小儿子性格就偏孤立，从不带人回家，今儿个是什么情况，而且年纪也差太多，一个跟自己差不多，一个那么小。
来者是客。
她也没空多想急忙起身，手在围裙上擦拭着，道：“要带朋友回家，也不先打个电话，我好准备点吃的。”
“他们突然要过来，我也没办法，再说也买东西了。”顾甲说道。
“你这孩子，我平常是怎么教你的，哪有……”梅落严肃呵斥，跟一般中年妇女没什么区别，教训起来就没有停下的意思。
“妈，人都来了，还讲那些有什么用。”顾甲不耐烦道。
“你这孩子，我才说几句……”
梅落生气要抓儿子耳朵好好教训。
老任走上前劝说。
楚烨一手扛麻袋，一手提着两只鸡落在最后头，目光就盯着梅落的手指。
前世他没有碰到过梅家人，但对梅家本事是知道的。
此刻很确信，梅落学会梅家人的本事。
“走走，两位这边请。”
梅落意识过来自己的失礼，放弃找儿子算账，热情邀请楚烨两人进屋子。
第五百八十一章奇女子
屋子里东西有点多。
左边靠墙一排玻璃书柜，里面全是一些语文相关的书籍，还有一些小说，中外的都有。
书柜前面是原木老式桌椅。
桌子上摆放着不少作业本，还有翻开披红的作业，桌边缘是老式的油灯，内壁微微发黄，是被煤油熏的，可想而知使用过的平凡。
桌子前，是一张方桌，摆放着四条长凳子，桌子上有橘子、苹果和香蕉。
右边墙上挂满刺绣，鸟、爬行动物、神话的、还有人物的应有尽有，形状也各部不不一。
靠窗位置又有一对座椅，桌子是倾斜四十五度的样子，上面挂着各种视线，以及一副半成品刺绣，脚上有几个木桶，里面放着各种布料。
可以看出来主人家经常，在这里工作，椅子被磨的痕迹就是证明。
屋子正堂挂着一副巨大的刺绣为长征图，表现是战士们度过雪原，一个个衣衫褴褛，精神万古长青的气魄，让人一眼望过去，仿佛置身其中。
“好！”
楚烨一跨进门槛，就为叫好，引得走在前头，屋子的主人梅落、儿子梅甲、老任都回头。
“好在哪儿？”老任问道。
“好，好在长征图，好在房间里东西杂而不乱，好在作品主人手艺非凡，心坚韧不拔，好在是我学习的对象。”
楚烨放在麻袋鼓掌。
梅落心头一震，疏忽了。
这个看着穿着破烂的孩子，似乎不简单，是方面领域的佼佼者。
老任翻白眼，道：“进来总共才不到三秒，你好意思说自己看得出那么多。”
“优秀的人，足够了。”
楚烨并不是夸自己，而是说屋子主人的优秀，让自己不需要一秒钟都能感受到了。
“让小先生见笑了，我也就懂一些女红，本职工作也只能说基本及格。”梅落脸色微红道。
顾甲，或者身份证真正的姓名梅甲，见母亲语气竟持晚辈礼，不由得对楚烨感到疑惑。
不说母亲身为中学语文老师的工作如何，刺绣方面绝对是让不少人肯花费大代价买下，需要对一个小破孩如此尊重吗？
这就是差距。
梅落认真品味，就发现楚烨在某个领域非凡，而梅甲一无所知，只以为是个依靠任升的小毛孩而已。
其实，在好观局时，如果没有打那么多个小时的电话，而是跟其他三人一起，观摩楚烨‘拼图’，也许就不会这样想了。
可惜没有如果，全然错过启发自己五官、手脚优势部分。
“别互相拍马屁，赶紧坐。”老任说道。
“对对，瞧我真着脑袋。”梅落回神过来，邀请楚烨他们落座，又让儿子去取来眉州茶叶。
梅甲有些不愿意，眉州茶叶是外公家是邻居送的，就算父亲过来，母亲都不见得肯拿出来，竟招待两个陌生人。
“愣着做什么？”
梅落有种直觉，今日登门拜访的一大一小，能够帮自己解决一些困境，罕有的呵斥儿子。
梅甲小声嘟嚷着进后堂。
“让两位先生见笑了，我教那么多学生，却没教会自己儿子懂得礼貌。”梅落一脸愧疚道歉。
两人当然是表达没关系之类的客套话了。
随后楚烨把麻袋放地上，向梅落申请观看刺绣。
梅落自然是不会拒绝了，还亲自陪同。
楚烨没有道理不同意。
老任听出来梅落的击破，随后表示自己不喜欢吃西南菜，要借厨房一用。
那京片子的口音，加上梅落感觉楚烨会给自己帮助，于是同意了，还让拿茶叶出来的儿子去打下手。
比起对楚烨，梅家对老任可热情多了，于是两人提着肉菜进厨房。
梅落指着小鸭子戏水的刺绣，求楚烨点评。
楚烨左手摸着下巴，眯眼观察，思考了下后道：“工针落脚稚嫩。从近虚远实的构图，体现出有老前辈在指点，且那鸭子结构很完整，说明作者已然对世界有个较为准确的认知，但我判断最多不超过十岁。”
“这是我八岁时，第一次独立完成，比较粗糙，让小先生见笑了。”
梅落惊喜自己没看错，楚烨是个大能，又有点害羞，作品深度不足，并不能很好的体现奶奶的教导。
“我七八岁还在偷鸡摸狗，梅老师已在独立完成作品，厉害太多了。”楚烨扭头微笑道。
梅落慌张表示，闻道无先后，达者为先之类的，是真实情感的反应。
她对自己刺绣有自信，可感觉楚烨在更高层次，所以没敢托大。
若是有旁人在场，一定给吓一跳，一个即将五十岁的老师，竟如做错事的学生，惶恐面对十八岁孩子。
嗯？
楚烨把目光调转至小鸭子戏水上方刺绣，微微惊愕了下。
刺绣是一副八卦型作品，上面绘刺的景物是雪山，山腰上有一抹绿色植被，细看的话，还有一个人，浑身被白雪覆盖，正在登山。
山脚还有个小孩子，也被雪给掩盖了。
山外有一群人，正在指指点点。
楚烨在脑海里具象化，那就是一群人在指责爬山的人，不顾家人生死，任性妄为。
那孩子是被抛弃的。
爬山的人，情绪十分不稳定，是在思考继续还是折返。
“自古远行总是受各种情所困，可往往有时候，这些情能够支撑一个人孤行于世呢。”他感叹道。
梅落在楚烨身后，闻言愣了下，随后小声道：“敢问小先生，时间安得两全法？”
楚烨扭头微笑反问：“你爱顾远吗？”
梅落表情惊愕，见楚烨那干净无暇的眼神，她自生愧疚低头道：“爱过。”
果然如此！
楚烨八卦心大起，之前没到梅家，还判断对方为爱昏头，进入院子乃至屋子看见那么多作品，发现这分明是个有远大报复的女人，怎可能被区区爱情蒙蔽了。
此刻，梅落两个字，有透露出对现实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里面的故事一定非常精彩。
他转头回去继续看着作品，边道：“梅家只剩下你们母子了，是吧。”
“先生果然慧眼如炬。”梅落改变称呼，也意识内心起了改变的想法。
楚烨感知敏锐，能捕捉到梅落的情绪变化。
第五百八十二章各取所需
楚烨这人，向来不是人们口中意义上的善人，帮不帮取决心情等多方面因素。
他盯着一副飞燕翱翔蓝天的刺绣，淡淡道：“梅家刺绣很优秀也迷人，但我不怎么想收藏。”
他抛出难题，让梅落自己思考，拿什么筹码打动自己。
梅落或者梅家优秀点在手指上，但身为语文老师，理解能力是没问题的。
其对楚烨提出说法，有点失落勉强打起精神，道：“我被顾远强上了才有梅甲。”
楚烨眼睛一亮，背对着道：“继续。”
“他三岁前我其实几次想扔进井里，后来一想他还有我梅家一半的血脉逐放弃，孩子也争气，眉宇之间像是我梅家，我也就是慢慢的转变成为一个母亲……”
梅落先是对母亲爱孩子的情况仔细解释，随后说道自己梅家的情况。
虽证据不足，但父母、爷奶和姑姑，基本上是顾家或者顾远给搞死的。
仇恨大于天，然而身为中学老师，实在无能为力，好在她继承梅家家传本事，六十岁时就能够惊艳圈内，到时候还是可以报仇的。
“他并不知我已知家人死亡的真相，每次只能硬忍着，太难受了。”
梅落留下泪水，继续道：“儿子对顾家心存侥幸，以为自己可以入那个家族，又不能让知道血海深仇，怕他承受不住崩溃，到时候我梅家真就无后了。”
“不见得。”楚烨继续背对着，一个比他妈妈还大的女人哭泣，真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能感觉梅落朝自己投来疑惑的目光，于是解释道：“你姑姑可是有爱人的。”
“嗯？怎么可能！”
“你姑姑跟父亲是龙凤胎，你父亲都能生下你，姑姑有爱人为什么不可能。”楚烨说道。
梅落陷入回忆。
楚烨不去打搅。
上辈子是古董天王重生，给他巨大无比的优势，见得的事、认识的人太多太多了。
在三十一岁生日时，那天他罕见给自己放假没到处跑，躲在潘家园跟古掌柜他们打屁。
那天来了个客人，年纪五十五上下，抱着一堆画上门求助，希望店里师父帮忙指点。
他的店铺业务恰好有鉴定协助，他有刚好在场，所以古掌柜就把人带到跟前，让他帮忙。
十五副画，他都仔细看过了。
模仿得很拙劣，但能看出来跟眉州梅家有关系，等客人走后调查一番，果然是梅姓女人所生。
只是客人没有去过西南而已。
因当时手头有其他事，就没有深入调查，后来也就忘记，更多的细节并不知道。
结合今日所见所闻，能确定的是，那客人便是梅落姑姑和爱人所生。
他隐去重生，把老任拖下水当借口转述。
梅落听闻后眼神放光。
一直以来忍着顾远，就算怕梅家在他们母子之后断了香火，绝了一门好手艺。
而今姑姑有儿子，那么没必要活得那么憋屈，该摊牌就摊牌。
不过这之前，还得确认。
“能否告知那客人地址？”梅落哀求道。
楚烨扭头，道：“您确定能在顾远监视下，接触到自己的表弟？”
“这个……”
“我可以帮你，先别高兴，您得付报酬。”楚烨开口，梅落当即表示，全屋子的刺绣都可以赠送给他。
“我不要。”他摆手，在梅落紧张表情中，继续道：“你得帮刺一副画，且得在巴南那边刺。”
“这……”
梅落有点犹豫，在哪儿刺绣都无所谓，可没报仇前就离开榕城，她不想。
楚烨知其心中所想，道：“你父母爷奶死得太快，你技艺传承并不完整，仅凭现在的方向，达不到六十岁技艺超全，就算找到姑姑的后代，也不能够给予完整培养，结果跟断了有什么区别。”
这是大实话。
梅落心中另外一个痛点，闻言当即落泪，不过终究是个语文老师，从楚烨的话语品味出有意补充，再次燃起希望，道：“您会梅家手艺。”
“会，但只是理论上的，只能把相关传承写下来，能不能成还得靠您的手。”楚烨如实说道。
梅家手艺传承那是绝密，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梅落不由得怀疑，楚烨是自己表弟所生。
“别别，虽我爹妈各自家里人不做人，但确实是跟你们梅家没关系。至于我怎么知道你们家手艺，别多问了，实在放不下，就认为高级手艺本质上是相通的吧。”楚烨说道。
梅落纵然心中百般狐疑，但有求于人也只能按下不表，思考了一阵子后同意楚烨的提议，前往巴南刺绣。
“顾家还是监视着我，我……”
“没事，那些事让老任去处理，他是升冲信息的总裁，巴南古玩董事会秘书长古涛的盟友，能够帮您有效抵挡顾家压力。”楚烨摆手道。
“小王八蛋，我再给你做饭，你给我找麻烦。”厨房里传来老任的咆哮声。
在洗菜的梅甲吓了一大跳，不知任总为什么发飙。
楚烨回道：“任总竟怕顾家。”
老任按着菜刀走出厨房，一脸阴沉道：“废话，这里是顾家的地盘，金家、员家都跟其关系甚密，我能不小心点吗？”
“任总……”
“别管，这单任务他不接也得接。”楚烨安慰忐忑的梅落。
事实上就是如此，他和梅落的对话，厨房里的老任一个字不落听进去，最后时刻跳出来，不过是演戏要加价，或者说把眉州梅家变成巴南梅家私心作祟。
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做，毕竟楚烨都让梅落移居巴南，心里早有计划了。
梅落在开口请求时，就注定梅家以后将会冠上巴南，有他在也不需要等到六十岁，两年内就足够让梅落的手艺达到顶级。
因为，在协会仓库，他阅读过完整版的梅家手艺传承秘法。
谁说捡漏一定要捡物件，人也是可以的。
过两年梅落完全掌握梅家手艺，巴南又比榕城多了一股优势，古董商们也纷纷踏至，带来的物件也将丰富起来，还怕没宝贝捡？
“去做饭。”他说道。
老任听到三个字愣了下，嘴里嘀咕道：“真是黄石公，不是马红军帮忙吗？”
说着，老任听话转身进厨房。
楚烨转头跟梅落微笑，道：“看吧，他同意了。”
梅落看出来两人关系特别，却也没多在意，只要能够报仇比什么都重要。
第五百八十三章再临茶馆
这顿午饭，楚烨吃得非常开心。
老任的手艺好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得到一个古老技艺传承的人才。
他脑海里能想象到，一旦梅落完成转型，晋升为真正梅家手艺人，带来的收益，不仅是个人的还有对巴南的助力，也不枉费重生一趟了。
为避免夜长梦多，在等待饭菜时，他就知会老任通知阿海过来，协调梅家母子转移事情。
此时，梅落没了威胁，没有继续欺骗儿子，把事实都转告儿子。
梅甲一时间无法接受，跑卧室躲着不出来。
楚烨两人吃完午饭，阿海也带着调查的资料过来，马不停蹄撞开卧室门，和梅落进屋子去劝说儿子。
老任看了眼，转头跟楚烨道：“得到梅家手艺人，毫无疑问对巴南市场繁荣无法估量，但也得注意顾家反应，毕竟布局二十多年，一遭被截胡绝不会善罢甘休。”
“放心。”楚烨淡定道：“两个月前，王刀疤从我手里得到那么大利益，也该出点力气了。”
“太自信了。”
老任摇摇头，他和古掌柜跟对方斗那么多年，太清楚什么性格，而今身为协会座上宾，能理会一只小虾米？
楚烨意见相反。
还是那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王刀疤肯定想过，搏一搏世界古玩协会委员会委员，且是上层解构，那些可以传承指定的位置。
那么就会怀疑，他手里还有天王八大件的信息，进而去讨好他，并取得自己想要的。
在这之前，不仅不会无视他，还会当一条忠诚，呼来唤去的狗。
他并不隐瞒自己的推导，直接说了。
老任闻言眯眼道：“你小子，不会是给他记录希夷鉴的三片碎片信息时，就在谋划这吧。”
“并没有。另外别指望了，如果不想当古董天王，不要去管八大件的事，碰一件死一件。”
楚烨还是那个态度。
他并没说谎，八大件对于没打算冲击古董天王位置的人来说，真的还不如市场随便捡个漏来得有价值。
比如说希夷鉴所在的地方，就是老任过去也得饮恨，作为三个小碎片提供者的王刀疤，别看想着风光被协会委员捧为座上宾，将来一定要挨揍。
这才是他送给王刀疤信息碎片的真正原因。
“协会就是世界人渣之王集中地，哪里是世界最污秽的地方，你想象的人性丑陋在哪儿放大无数倍。”楚烨眯眼道。
老任冷哼：“说得好像你呆过。”
不仅呆过，跟里面七八成人打过交道呢。
楚烨心里暗想着。
“行，自然你有把握王刀疤能压住顾家，那就不管了，只要把梅家母子接回去便是了，我们还是继续去市场捡漏，毕竟要填补我的仓库。”老任说道。
楚烨没意见。
随后两人告别阿海，离开梅家。
他们来时发现附近有人监视，想着取而代之的是阿海带来的手下。
“顾家肯定收到消息了，要不今天休息？”老任提议。
楚烨背着麻袋，边走边回道：“我发现你这人真怂，都通知阿海把暗桩拔掉，结果真出手了，自己还退缩。”
“我这不是为你安全着想。”
“少来，你不过是不想这时跟金家、员家结仇，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楚烨回头翻白眼。
老任默认了。
他转回去，道：“金家、员家本质上是生意人，如果能给他们带来利润，相比不会介意你就带走区区一看起来不可能继承梅家完整传承的人。”
“顾远不是白演了二十年的纯情好男人？”老任和楚烨并排行走反驳。
“古董圈处处都是在赌，你能否认他顾家不是一个心思吗？”楚烨回道。
老任推论太过草率，缺乏证据支撑，却又无法反驳。
因楚烨说得对，古董圈不管是资金、技术还是运气，本质上都是在赌一个概率。
就跟金融创投一样，是在悬崖边上走，能一夜暴富也能一夜摔死。
像是楚烨这类人，或者几百年积累的大家族才能扛得住。
其实就算是大家族，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安全，像是嘉陵鲁家、榕城员家，一个后来半死不活，一个后来直接破产。
今日，灵仙街片区人流更多了，
楚烨他们到达后，人挤人的。
两人依旧是直奔临时摊位，毕竟摊位很多是因金雷大寿，加上员家设下门槛过来，带来隐藏很多之前见不得光，或者其他原因的物件，总之最是适合捡漏了。
此时，市场边上有家叫泉盛茶馆，里面人来人往。
楚烨一下被吸引目光住脚，嘀咕道：“茶馆在这几天不应该最冷清吗？”
“也是。”老任也停下脚步望着茶馆，眯眼道：“平日茶馆是信息集散地，而今不行，临时从各地甚至各省过来的人员繁杂，最需要的直奔市场，靠技术运气捡漏，跑到茶馆只怕是浪费时间。”
“进去看看再说。”楚烨抖了下背上的麻袋朝茶馆大门移动。
老任紧跟。
大厅里三十多张茶桌，还有另外一边临河，榕树下二十多张露天位置，有客人落座的占了七八成，周围还站着不少人。
客人们除了喝茶，基本上桌桌上面的都放着古董。
楚烨他们一进来，稍微听了下就明白了个大概。
此刻在茶馆的都是些散客兜售物件。
所谓散客，是比摊位流动性更强，单位更小，人员以及物件来源更为复杂。
要知道员家设下规矩，除非办理紫枫卡或者二十万固定存款才能进来，散客不该会那么多才对。
偏巧昨天，楚烨他们进灵仙街前，那对男女带领大家一闹，后来越搞事越大，员家在一个多少小时前做了妥协，同意降低标准，只是不允许大家去市场摆摊，只能在茶馆里面。
而且还指定了茶馆，泉盛是三家茶馆之一。
“感谢楚大人的帮忙。”老任怪笑道。
楚烨瞥了眼，道：“还号称信息扛把子，这点消息都没收到。”
“唷，要不是你在好观局搞个激活善事，之后去梅家，我能会没时间观察动态？”
“是是，都是我的错。”楚烨随口应付着，来回扫视着各桌。
第五百八十四章有客上门
茶馆室内都是烟枪，满屋子烟雾弥漫。
楚烨两人就选择在露天，找了空位坐下，点了一泡茶还有些花生米之类的茶点。
前方围着七八个人的桌位，有人嘀咕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不看下，净拿些残缺品蒙骗人。”
“还行，半个小时前孟掌柜的眼儿，就找到个价值一万二的瓶子。”
“是我也听说了，那瓶子据说是乾隆爷时期，贝勒收藏过，胎色、描绘都是上佳之作，孟掌柜的眼儿出名的眼毒，怕是要赚不少。”
“……”
一群人七嘴八舌，声音全传入楚烨两人耳朵里。
“孟掌柜是谁？”楚烨问道。
“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呢。”
“别废话。”楚烨横眼。
老任冷哼了一声，解释道：“一个不大不小的古董商，凭借会做人，多年前结识了几个兄弟伙，开了家野塘口，就在灵仙街进通河巷里，比较团结没有兄弟因利益而各奔东西，着实赚了不少。”
楚烨闻言对野塘口颇感兴趣。
要知道在古董圈，亲兄弟、夫妻为了利益互相倾轧，简直家常便饭，竟然有人能合作十年，还转到钱，做是难得。
“眼师什么来头？”他问道。
“一个女人，一个风味十足的漂亮女人，叫叶苑琼，孟掌柜也是个女人，还有一个是男人。三人情感纠纷，实在是……”
老任说着顿了下，不是有意卖关子，而是服务员上茶了，他等人走后继续解释：“彼此互相喜欢，又不想让另外两个人得逞，就这么纠结矛盾生活一起。”
“两女人也……”
“孟掌柜之前是男的，去了一趟外国回来变得不一样了。”老任说道。
蛤？
楚烨表情都有些不自然，道：“自然都选择当女人，干啥还更女人纠缠不清。”
“我怀疑被逼无奈，毕竟他五年前去的是东南亚，你想有谁好好的国内不呆跑去那地方，仅指古董圈的人。”
“倒是说得通。”楚烨点点头。
东南亚不是没古董，相反因一些历史缘由，收售老物件流程，只要你人脉足够，对比国内可太轻松。
然而，能那么宽松是有原因的，报复、截胡不要太容易，所以一般人域外的人，不管东西方，都会请当地人有实力的合作当中间人，基本上不肉身过去。
按照老任得到的信息，那会儿野塘口都开好几年，实力也许不够强，但也不至于自己过去，所以唯有被逼一种。
这时，有个背着背包的男人，朝他们走过来。
男人面色颇为疲惫的，来到跟前后，眼神示意是否能坐下。
这不是蹭吃茶，而是来出售物件的。
楚烨他们自然是没理由拒绝，他伸手微笑道：“请坐。”
男人在他对面，老任的左手边坐下，正好一棵树干直径半米的榕树，挡住了后面最密集的桌位。
男人把背包放在双腿上，缓缓打开，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放在桌上。
“请两位先生品鉴。”男人声音沙哑。
老任距离比较近，伸手拿过木盒子打开看了眼，道：“镇妖钱。”
楚烨闻言眉头一抖。
古代各种迷信，越有钱越信。
比如建个房子，会在各个角落里塞铜钱，一半都用前朝的，越老越好，这叫镇宅。
镇妖，就是一些出过事的大户、庙宇之类的，铜钱会邀请名将有针对性打造。
说没有收藏价值，也不见得，毕竟有名匠加持。
说有又不好判断，因宫观庙宇随着时代变化一直在翻修，‘镇妖钱’都不是很老，能找到清朝都算是赚到了。
老任嫌弃的态度可以理解。
只是，楚烨见到对面男人期待的神色，还是拿过盒子放开看看。
盒子里装着一枚比铜钱大两圈的铜物件。
楚烨拿出橡胶手套带上去，取出物件观看。
“不值钱的，干么浪费时间。”老任斜眼道。
男人紧张道：“值钱的，这是俺们镇上明朝古宅里挖出来的，相传当年出过蛟龙为祸一方，一个老道士出面制服，随后方姓大户捐款，请了老师傅打造这枚饕餮铜钱镇妖魂，从此以后我们镇就没有出现过水患。”
“谁老家没几个传说？年代一久人们添砖加瓦，起源早已面目全非了。”老任反驳。
男人摇头道：“是真的，那老宅下还有一口很深不见底的枯井，还有一条铁链呢。”
“谁知道呢。”老任还是那个态度。
男人面红耳赤还想说什么，楚烨目光从铜钱上移开，道：“不急，看看再说。”
男人情绪并没有平缓，举手发誓铜钱真的是一枚古钱，用来镇压恶龙魂魄的，如果说谎的话全家死绝。
楚烨闻言有点不快。
别说物件真假值不值钱，也不能拿家里人来发誓。
他奔向把铜钱放回盒子，然后还给男人赶走，想了想作罢，毕竟男人也是情急，不是有意的，以这个理由赶人有点太轻率了。
随后，他低头继续观察铜钱。
有一点男人没说错，钱的另外一面刻着一只饕餮。
饕餮，古神话四大凶兽之一，山海经记载，饕餮其形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畏强而击单，名曰饕餮。
钱币上刻画得还是不错的。
另外一面，刻着‘镇魂’两个异形字体，也间接证明，男人嘴里的老道士可能真出手过。
当然，男人也可能根据铜币上信息编造故事，一切还得继续观察才能做出判断。
“不介意我用手触碰吧。”楚烨问道。
男人想都没想，点头道：“您随意。”
“噢，态度那么随便。”老任依旧判断铜币不值钱。
男人不想理会，目光仅仅盯着楚烨。
楚烨脱掉其中一只手的手套，通过触感轻轻抚摸着物件表面。
触感跟眼睛不一样，不用重新锻炼过，当然也比不得重生前的强度，但足够对付一般物件了。
此时触感给他的感觉，是冰凉凉的。
金属有冰凉感，加上中秋已过去好些天，温度已比半月前下降不少，感觉更加明显。
楚烨初步判断，是材料结合年代、以及所埋葬地带来的。
第五百八十五章先生是个好人
老任见楚烨面色凝重，拿着铜币凑近鼻子嗅，就无语道：“你还认真了啊。”
楚烨不理会，此刻他闻到了铜币上很淡的药味，不刺激但也不温和。
一般‘镇妖钱’，都会被一些抓妖人士，配合药物使用。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药物早已消散无踪，能闻到药味，基本上是仿造品才会发生。
只是楚烨不认为，因铜钱的质地、雕刻手法都说明年代不早于清初期。
还有一个疑问等待解决，所以他并没有下结论，抬头问男人：“你家乡是地方，铜钱出世时间、周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男人神态表明内心在犹豫。
老任放在茶杯，朝男人斜眼道：“没有编造好吧。”
“胡说。”男人回道：“只是这是我的隐私，如果你们知道的话，我在镇上抬不起头。”
“你才是胡扯，假定铜钱真是老物件，只能说明一件事，你怕我们知道你家地方，自己去老宅子翻找，跟你抢宝贝。”
老任在鉴定方面不行，但也的的确确的古玩圈的老江湖，一言戳破男人的小心思。
男人面色涨红，张口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知道更多信息，才能对物件的价值更精准判断，你我都不回吃亏。”楚烨说道。
男人确实急需一笔钱，还自己的赌债，楚烨这话一出就不再考虑，解释自己家乡所在地，以及铜钱出土的地方情况。
楚烨听完男人的解释，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捏着铜币，道：“出马仙的地方，难怪了。”
“嗯？难怪什么？”老任问出男人心中的疑惑。
楚烨不回，而是说道：“你从东北赶到西南，一路上应该问过不少人，肯定知道镇妖钱，最终价值更多取决于工匠的手艺，是吧。”
楚烨是第一个讲到价值这一步，所以男人没有多想点点头。
“实话说铜币确实是明朝时期，可铸造这枚铜币的工匠技艺不是很好，其价值给不了太高，希望你心里有个底。”楚烨说道。
男人迫不及待道：“多少？”
“八千。”楚烨回道。
“疯了吗？”老任惊呼。
这次无关对镇妖钱的嫌弃，纯粹是给楚烨打配合，想压压价。
只是男人太需要钱，否则也不会转战数千公里，比了两个手指，道：“两万。”
“到不了。”楚烨把铜钱放回盒子盖上。
“不能再少了，不然我会死的。”男人带着哭腔说道。
老任插嘴：“看你也不是纯粹新人，在古董圈博同情很幼稚的。”
男人坚决不回老任，眼眶通红盯着楚烨，双手合十，道：“先生您就行行好，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否则也不会拼着被老家人发现挨打，拿着神庙的东西出来卖。”
楚烨感受到男人的急迫不做假，思考了下同意以两万交易。
“先生是个好人，将来……”男人激动哭着，嘴里吐着各种不用钱祝福。
楚烨也不打断，弯腰从麻袋里取钱，他还很贴心，想着茶馆人多眼杂，把钱装进黑袋子里，然后才给对方。
男人接过钱，还是浪费他的心意，直接撕开袋子数钱。
这时候，老任才发现，男人左手有点弯曲，很是好奇的关注着。
一会儿，男人确定数目没错，把钱装背包里，一言不发背起来直接跑了。
“被演了吗？”老任惊疑道。
“不算是。”
“什么意思，要我去追吗？”
“不用。”楚烨摇摇头，手掌放在盒子上，道：“这枚确实是东北出土的，男人却并不是那个地方的人，手指是弯曲是因泡在药物里搞出来的，碰巧全天下只有一家会这类手法。”
“什么地方？”老任不解，他可听过把手指跑弯曲的。
楚烨眯眼道：“西北成家，一个非常隐秘的挖坟老传承。”
“啥？那家伙张嘴都是东北口音，怎么就跑西北去了？”
“就那魔性的口音，你去呆个半年也会被带偏，加上主动学习，时间还会更短。”楚烨说道。
老任点头认可了解释，又追问：“西北成家我怎么没听过。”
“红岭山。总该听过了吧。”
“原来是他们，不是说解放前怕被清算，整个家族全跑国外去了？”
“本来他们就隐藏得深，化整为零而已，红岭山不过是其中一个驻地。”
楚烨摇摇头，接着道：“而今他们明面上分为，本家农村务农、城市里经营正经古董生意或饮食、海外，总共三支，普通家族成员也不清楚，只有少部分保持联系。”
“农务的成员，该不会继续重操旧业吧。”
“那必须是，不然手艺要断了。”楚烨撇嘴，道：“他们祖上是大尘们某人的外门弟子，实在是能力欠佳，机关手只学了个一成，还是开着药物勉强达到。”
老任确实听过类似传闻，所以追问确认。
前世楚烨就接待过成家主事人，还亲自深入调查过背景，自然是确定的，所以给老任肯定的回答。
老任面色肃穆，道：“希望他们不要打嘉陵的主意，不然事难办了。”
“放心，一定会去的。”
“什么意思？”
“古蜀国笔记，天下多少人想要，成家会放弃？早前他们祖上跟大尘门有关系，还能寄予厚望，随着历史变迁早已无法联系，那不得靠笔记强化下手艺，毕竟说了，古蜀国笔记记载着古老的技术。”楚烨分析道。
老任思考了下，道：“听你这意思，古蜀国古都在嘉陵？”
“巴蜀不分家，想找古蜀国绕不开巴国。”楚烨想到老任知道一点也好，就透露了真实信息。
老任察觉出来，站起来在边上来回走动。
楚烨也不打搅，喝着茶偷听周围人们的交谈声。
目前不算他刚两万买下的物件，就之前叶苑琼买到的瓷瓶，其他都没成交。
其实这才是正常，毕竟太多人做假古董，而能来茶馆交易实力不足，技术也就是比普通人好点，成交率自然就不会太高。
这时，老任重新落座提出希望得到更多信息，以防不备之需。
“刚认识你不就给说了，还得两三年，古蜀国笔记才有确实的信息流出，不用那么着急。”楚烨说道。
第五百八十六章中卫十二钱
老任不同意楚烨的看法，认为越早防备越好。
可惜，楚烨不愿意多讲，把话题转到刚收购的物件上。
老任拿他也办法，只得把想法暂时压下，伸手打开盒子，道：“市场价能多少？”
“后金占据辽东时期，有个叫马大铁的铁匠，本身就是汉人，家乡跟京畿重地距离不算太远，不少人偷偷过去找其重金打造铜铁等物件。”
楚烨目光方向铜钱，道：“其在清兵入关前夜，打造了铜钱十二枚，分为四大凶手、四大神兽、四大海、四大山，被人成为中卫十二钱，这是其中一枚。”
中卫十二钱，老任听过，顿时眼睛放光，道：“当真？”
“还能有假？”
“那可值老鼻子钱了，据说齐聚中卫十二钱，就能知马大铁祖传仓库。”老任捧起盒子颤抖道。
“没机会了。”楚烨叹息道：“四大山铜钱，被马家后人在民国时期带出海葬送了。”
“为什么跑出去？”
“还要问，日寇侵占东三省时，马大铁后人那时候就做个边关皮毛生意，打铁铸铜手艺早丢了，为苟活做了那汉奸，然后眼看着日寇要败，便举家逃命。”
楚烨满脸厌恶，顿了下继续道：“也许是马大铁在天有灵，船刚出海就遇到恶风被巨浪掀翻，一家八口人，全葬送在渤海下。”
“渤海不深可以潜水寻找。”老任激动道。
“想什么呢。”楚烨斜眼：“渤海面积将近八万平方公里，要找到四枚铜钱谈何容易，就算掉在最浅的地方，几十年来海泥覆盖，更是难上加难。”
老任情绪一下被打灭，垂头丧气道：“单一枚也没用处。”
“首先这事还没人知道。其次卖的时候，在市场上放个消息，铜钱之间互相有感应，价格不就上来了，少说也有四万左右。”楚烨分析道。
“真有感应吗？”
“有没有在听，我说的是放出消息！”楚烨无语纠正。
老任盖上盒子，道：“我没兴趣收藏，这枚铜钱就算你独有。”
“呀~忒现实啊你。”楚烨说道。
老任脸不红心不跳，表示之前他们连口头约定也没有，要不要物件取决自己。
楚烨拿出手机按着，追问道：“确定？”。
“必须的！”老任肯定道。
“那我勉为其然自己收下了。”楚烨手抓盒子，在老任冷淡的表情，放回自己麻袋，抬头道：“中卫十二钱确实聚不齐，但里面蕴含的信息，我是知道的。”
老任认为楚烨耍自己，根本不回应。
“山之南海之北，山即是中卫所马大铁祖宅，一百十二五里便是西南方向的宁卫山，山之西北有穷奇……”
楚烨说着顿住。
“继续啊。”
“不了，只是证明我知道全部信息而已。”楚烨摇头道。
老任脸色发黑，道：“知道如此重要仓库位置信息，你却无动于衷？”
“我不是有缘人。”
“我呸！”老任鄙视道：“你什么时候信那怪力乱神了。”
“此时此刻。”楚烨面色严肃道。
话明显是瞎掰的，但态度是认真的。
老任相信他，真知道马大铁家的仓库位置，态度立马转变，开口请求告诉全部信息，说自己是有缘人。
楚烨认为马家仓库暴露不是好事，不想老任去接触，于是直接装傻。
老任气得牙痒痒直跳脚：“别忘我们昨天的约定。”
“你刚说自己有权拒绝，于是不要铜钱，我才勉为其然自己承受成本。”
“没有我没说过。”老任脸皮之厚世所罕见，当即就否认几分钟前自己的话。
楚烨早防着了，刚按手机是在录音，这回儿都还没停止，直接按下播放键，他们谈话随即传出。
老任面色阴沉，道：“对自己的朋友行使阴招，也太无耻了。”
楚烨盖上手机盖，道：“我从不否认自己无耻。”
自古不要脸的人无敌。
老任除非掐死楚烨，否则任何威胁、否认都是徒劳的，至于跪下哀求，他直接排除了，毕竟前天晚上在自己饭店就试过，楚烨直接给无视了。
“专家？来来斗一斗，我还就不信了。”
楚烨身后隔着两张桌位的人传来呵斥，他好奇回头。
那桌子围着四五个人，还有三个方向坐着三人。
南面位置坐着个青年，便是开口之人。
其右手边是被不信任的人，为一个中年人，此时面相阴沉。
最后一个，是个皮肤黝黑，四十多岁的男人，桌上有一篇字帖，为李白的蜀道难，字体龙飞凤舞。
字帖上也有朱印，为明朝榕城落魄举人皇浦丛所做。
皇浦丛这人科考失败，但只字画上颇有名气，其擅长书写李白诗句。
字体多变，时而苍劲有力，时而婉约……基本上是自己对李白诗句的个人解读。
其有一双儿女争气，女儿是当时榕城的大才女，嫁给了时任川省布政司，其儿中举人，后来凭借的姐夫，成为州府长官，其字帖得以传播开来。
当时川地不少人，为巴结其女婿，所以价格虚高，不过大家也认可其字着实优秀，对李白诗句见解独到，收藏价值还是有的。
到民国后，其字帖存世不多，故而价格再次攀升。
之前有一副《关山月》，确定为真字，加上有古董天王的戳印，于是卖出十五万。
字帖能卖出十五万，还是在九五年前后，算是很高的价格了。
而今几人议论的《蜀道难》字帖，没有特别出名的鉴赏印章，价格不可能那么高，两三万也是有的。
自然了，前提得是真货，否则当废纸烧，大家都觉得带着是累赘。
此时的情况，是年轻人认为字帖是假货，而那中年人判断是真的，所以有争执。
从现场围观几人，站在中年人这边，货主更不用多说，所以导致年轻人发出挑战。
“怎么不说话，怕了吗？”年轻人用挑衅的口吻问道。
激将法，是明知还会往里跳。
中年人是本地人，如果退怯了，以后还要不要混，自然是同意比斗，但提出质疑，在场没有人能够有能力主持。
“野塘口的普通眼师。”老任回神说道。
第五百八十七章多管闲事
老任点出中年人的身份，让楚烨多了一分关注。
因老任是做信息买卖的，对信息自有等级之分。
此刻特别点出来，说明野塘口不是三个合伙人八卦那么简单，里面一定还有别的事，且跟行业有关系。
那头因中年人接下挑战，其他围观的人也对《蜀道难》字帖重视起来，一个个评头论足。
老任眼睛盯着战局，问道：“你对字帖有什么看法。”
“字帖是真货。”距离只有几米，且皇浦丛字帖在前世楚烨研究过，所以很快下结论。
老任目光闪过精光，道：“眼师不是要败了。”
“不。”
“什么意思？”老任回头，道：“都是真货了啊，你说的。”
“字帖是真货，但有些字不是。”楚烨眯眼分析，道：“蜀道难泡过水，有部分字被磨灭，后来有人临摹添加上去。”
老任面色一愣，吐槽：“皇浦丛除了关山月字帖，其他都一般，基本上也就是在三千左右，就算蜀道难因字体苍劲飘逸，加上是晚年所做，价格也就两万左右，至于那么拼命吗？”
要知道现今皇浦丛后代还算出色，要是发现有人在祖宗作品上画蛇添足，怕不是要拼命。
“对你这种大老板来说，两万是不多，对九成普通人来说，得要好几年才能从牙缝里省出来呢。”楚烨说道。
老任不服气，他斜阳道：“还别不服，就榕城市中心房价也就是一两千一平，且是新房带电梯的，够多了。”
老任听出言外之意，就道：“非业内人士临摹？”
“不算真正的业内人，至少是现今，但蜀道难就是他临摹的没错。”
楚烨望向野塘口眼师发出挑战的年轻人。
老任扭头望过去，蹙眉道：“物品的主人跟他是一伙的？”
“大概率是。”楚烨回道。
“你认识？”
“那年轻人，现在的技术还是稚嫩了点，得再过十年才能成为大师级。”
楚烨的话，让老任又转过头来，皱眉道：“你的话矛盾重重，如果现在技术不行，凭什么《蜀道难》字帖能判断为真货。”
楚烨端着茶杯，道：“我一开始说的是临摹，而不是作假仿古。”
在圈里，临摹其实就是好听版的作假。
所以老任认为，楚烨在玩文字游戏，翻白眼道：“没意思。”
楚烨呷一口茶，耸耸肩不接茬。
那头年轻人正在对《蜀道难》字体、结构以及封纸，进行全方位的分析，以证明是真货。
那中年人时不时的插话进行反驳。
双方的分析都有理有据，周围看热闹的几人，立场变化比幻灯片还快。
在继续下去难分胜负。
“要不你去打破僵局？”楚烨建议道。
老任瞥了眼，道：“事后要知道我的身份，还不得被人说闲话，当然我是不怕碎嘴子，可影响了眼师的地位。”
楚烨闻言眼睛一亮，放下茶杯一脸八卦道：“你看上叶苑琼还是孟掌柜，你好有雅致，我之前都不知道呢。”
“别自己立靶子打。”老任不悦道。
“那么着急，看来我的判断对的。”
“臭小鬼，想问直接说，拐弯抹角很低级。”
“还不是你总是不诚实。”楚烨挑眉道。
老任牙痒痒，从认识以来到底谁才不老实，想着辩解没意思，直接解释为什么对野塘口那么上心。
野塘口三个合作人，叶苑琼是鉴定师，孟掌柜偏向与经营，而男人则是收集信息的高手，从种种迹象表明，背景不简单。
然而证据不够多，老任甚至为此还跟王刀疤做了交易，合力调查也是没有收获。
“西南数一数二的信息商人，竟都搞不清楚，那背景可不是一般强呢。”楚烨怪叫。
“别阴阳怪气。”老任冷哼道：“我和王刀疤也就明面上过得去，水底下那些势力，才是真正的大佬。”
楚烨摊手：“那也足于说明那人的厉害，要不咱们去走一趟？”
“我身份敏感，你怕也是被他们关注，去了他们也不会给机会见面，派个店长都算给面子了。”
“不一定。”楚烨摇头，手指着那边的战局，道：“搞定字帖当邀请函。”
老任不解：“那眼师判断是假货呢，怎么帮忙？”
楚烨不回答，只是让老任看好自己的麻袋，随后起身负手走上去。
他身上的白色短袖，是赵蓉他们拿来擦桌子，由于想重复利用就洗干净晒，他并不知道情况，出来时候顺手就扔麻袋，昨晚喝酒通宵，出门后顺便换上。
到处是破洞，加上裤子不干净，整个人跟乞丐一样，凑上去时惹了围观的几人嫌弃。
“走开，一个乞丐凑什么热闹。”有人捂着鼻子挥手。
比斗双方和那物件主人，都闻声投来目光，表面上都不说什么，只是眼底掩藏不住的嫌弃光芒。
楚烨敢穿出来就不怕说，上去逼得两个围观的主动跳开，凑在桌子前低头看着字体，道：“你们的分析都是对的。”
“你算个屁，敢大言不惭。”
有人帮眼师、年轻人、物件主人开口呵斥。
其他围观等人也骂开了，基本上都是以年纪、穿着打头批驳。
楚烨一概无视，指着字帖道：“‘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都是后面填上去的。”
“胡说八道什么，墨和字体无一分别。”年轻人呵斥。
眼师也望向楚烨，道：“孩子去读书吧，东西假归假，但你指出来的都是出自一人之手，毋庸置疑。”
比赛的人都开口，其他围观五六人自然骂得更难听。
“说归说，别引到我亲人好友，否则我削你们。”
当楚烨听到，几人骂道自己身边人身上，目光爆发煞气。
虽他还保持理智，没有全开巅峰时的威严，却足够吓坏当场众人，毕竟都算是圈内低等级从业人员。
场面一下安静下来。
那头喝茶看戏的老任，见状感叹道：“活该，骂他本人是粪坑都没关系，非得骂他身边的人。”
认识也有些日子，老任非常清楚，楚烨平常吊儿郎当，但对身边友人亲戚没话说，为此下重手削人不是一两次了。
第五百八十八章如临大敌
楚烨喝住多嘴的人，把目光调回桌上的字帖，从纸张上分析，纸泡过水，自己指出的几句话，墨看是看似和其他不一样，其实下笔历史只有区区三个月，做旧的手段用的魔药粉。
所谓魔药粉，是以墨碳融合苦草、良莲等矿物草药制作出来的，在作假时加入墨水，通过剂量控制年代。
想检测也简单，用一比五十的比例，点在字体上就能查出来。
一是魔药粉，五十是晨露水。
这两样古玩市场都不缺。
检测其实会搞坏部分，但楚烨都把假的位置指出来，损失就是可控，所以比斗僵局也算是能打破了。
这不，那个物件的主人，二话不说把字帖卷起来，道：“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匆匆跑了。
结果不用多说，那几个骂楚烨的人，还算有点脸皮，头低低的离开，只剩下两个比斗人。
那年轻人看着楚烨心惊肉跳。
他今年二十二岁，自诩是圈内的天才，毕竟自己造假骗过多少老师傅的眼睛，没想到今日碰到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短时间竟把自己‘作品’看得那么彻底。
眼师脸滚烫，起身抱拳弯腰，道：“小先生大才，风某眼拙冒犯了。”
“来点实际的。”楚烨说道。
眼师愣了。
是没错，圈子里只讲利益，但怎么着也得拐个弯，哪有怎么直白的。
楚烨此刻懒得纠缠没用的问题，指着年轻人，道：“那字帖是这家伙制造的，他实力不错将来会更好，你们店应该缺人才，送给你们了。
“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想见见你们老板。”楚烨说道。
眼师脑袋更乱，要的只是怎么简单？
那年轻人也从惊骇中回神，坚定表示自己只是得力于昨日有人反抗，顺着人潮过来捡漏，跟那字帖主人没有任何关系。
“你背包里肯定还有别的字帖。”楚烨手指了下说道。
年轻人下意识后退，随后反应过来，道：“我打小喜欢字画，早上刚买来的。”
“现在的你，只能完美模仿皇浦丛字帖。”楚烨直指要害。
年轻人色变，转身就想走。
可惜走不了，老任扛着麻袋过来堵住去路。
“任总？”眼师见状惊呼，随后扭头望着楚烨，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对的，我懂得都是他告诉我的。”楚烨可不想高调，顺势说道。
眼师没有怀疑，向老任抱拳表达感激，同时同意了楚烨说的相见自家老爸的事。
当然，眼师是认为老任想见，而不是楚烨。
楚烨自是不会帮忙解释误会了。
随后老任把麻袋还给楚烨，压着年轻人，在眼师带领下离开茶馆。
混账！
塘口后厅，孟掌柜正在拍桌子，其生前是战战兢兢的店长。
一个小时前，店里来过骗子，骗走一个明末价值一万的青铜器。
店长没有及时追回来。
“姐姐。”一个男人走进来，正是野塘口三大老板之一张盛德。
孟掌柜见伙伴表情明显不对，就挥手让店长离开，等人走后，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张盛德上前在孟掌柜双腿坐下侧坐，伸手抬起孟掌柜的下巴，道：“任升找到切入口……”
张盛德解释了下，茶馆发生的事。
孟掌柜听完后，推开张盛德的捏着自己下巴的手，面色难看，道：“任升带着那傀儡，昨天在灵仙街口搞那么一出，让员家迫不得已打开口子，引入一些低级家伙闯市场，今日还敢那么大摇大摆出现，不怕报复？”
“按道理，以任升谨慎性格，得躲几日免得给员馗抓到机会。”
张盛德改为勾住孟掌柜的脖子，道：“更重要的是，现在要来我们这里，以员馗为代表的员家人，会不会认为我们是一伙的？”
“金家什么反应？”
“都在筹办金雷的大寿忙着，没空理会外界。另外，就在两个小时前，任升还撬了顾远的墙角。”张盛德说道。
“梅家人？”
“是的。”张盛德点头道：“那家伙带着自己的傀儡，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那私生子同意带他们去找梅落，随后那任海去接手，正在帮忙搬行李。”
孟掌柜听到这消息彻底坐不住，把张盛德扒拉开起身来回度步。
事情很严重了。
只是一个员家，他们还可以送一个物件，宣称任升是来买购买的，给搪塞过去。
但加上和员家、金家交往甚密的顾家，事就不是他们能控制得了。
张盛德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眯眼道：“远在世界协会做客的王刀疤，亲自给顾家来电，表示支持梅家人前往嘉陵居住。”
什么！
孟掌柜转头，瞪大眼睛道：“难道王任再次联手吗？”
“电话肯定不是巧合，就是不知道任升这次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王刀疤愿意开这个口。”张盛德说道。
“小叶现在在市场转，她办事时都会关机不想被打搅，只能我们自己处理，你有什么建议。”孟掌柜慌神问道。
张盛德并不知，真正操控者是楚烨，收集到信息时满脑子都盯老任身上，一路分析过来，结论是今天，野塘口将迎来开业十二年最大的挑战。
他揉着太阳穴转告自己的想法。
“你是我们店收集信息的主管，不要给我说废话！”孟掌柜冷哼道。
张盛德放下手，吐气道：“任升自然出大代价，肯定所图不小，这面肯定得见，到时候请他高抬贵手，别把我们小店带沟里，跟外界宣布只是来买物件的。”
“有用吗？”孟掌柜怀疑，毕竟其他家族可不是傻子。
张盛德道：“舍镇店之宝，保平安咯。”
孟掌柜闻言色变。
镇店之宝，顾名思义是一个店铺的门面，虽不止一件，但也不是随便就给，那以后大家以此为例，他们不卖也得卖，结果没有好宝镇着，生意会越来越差，不过是慢性死亡。
“虽是下下之策，但也没办法，只能赌小叶能够不断捡到宝。”张盛德说道。
孟掌柜望向后堂外撺紧拳头，咬牙道：“一路磕磕碰碰好不容有点成绩，看到跟那家伙叫板的希望，结果又回到赌运气的老路，我不甘心啊！”
第五百八十九章庸人自扰
在古董圈，哪怕只是摆地摊的，都把信息列为头等大事不是没道理的。
你看，这不。
张盛德、孟掌柜两人，判断是老任布局，跟王刀疤再次合作，进而推导出野塘口要倒闭。
简直是开头错，一路错到底的典范。
在他们慌神、愤怒不甘时，楚烨正在野塘口眼师的带领下，走在烈日下的街道上。
那个被老任提着的年轻人，因哀求没能被放过，就破口大骂，以期吸引周围行人注意制造压力。
想法不错，不少人都投来目光。
结果却是悲催的，老任直接说年轻人偷自己几千块，就把行人疑惑的目光打消了。
年轻人除了骂无耻外，再无其他办法。
很快，他们来到通河巷。
店里的人都派去追骗子，只剩下店长和一个财务，见眼师领着人进来，以为是客人，店长亲自迎接。
为了挽回损失，态度格外热情。
不过很快就变为愤怒了，因眼师说明原因。
“废物！”店长朝着眼师喷唾沫。
眼师就是鉴定古董的专业人士。
在圈内任何势力中，地位毋庸置疑，哪有被当孙子骂的道理。
所以此刻，眼师有些蒙。
“别废话了，让你们老板出来一见。”老任呵斥道。
店长这才注意到，走在最后的人是谁，赶紧打住面带笑容问好。
老任冷冷不理会。
店长没生气，只是带着愧疚，表示目前店里有急事，老板暂时不能接待贵客。
“处理好了。”孟掌柜从通往后堂的门走出来。
店长立马后退让出位置。
孟掌柜走到近前，嘴里吐着客套话。
老任随便应付。
随后在孟掌柜引领下，楚烨两人进后堂。
走到后厅时，孟掌柜拉住眼师问情况。
后厅里，张盛德正在烧水，准备把店里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招待客人。
听到外面脚步声，立马转头。
老任提着年轻人走在最前头一进门，张盛德就带着微笑迎上去。
楚烨背着麻袋第二个进门，见到张盛德面容，惊呼：“原来野塘口三老板是你啊。”
张盛德问声投来目光，作为野塘口主管信息收集的，当然认出楚烨是什么来头，心里轻视表面还是友好客气问好，心思都没空去想，为什么楚烨对自己那么惊讶。
同时间，老任转头望着楚烨，在张盛德虚伪的客套中插话，道：“他谁？”
“张天德的孙子，2010年以后会是唯一存活的血脉。”楚烨说道。
老任呆住了。
一个多月前，他们在小召村后山古墓里，楚烨解释张天德的情况，还捡到张天德留下的财务，承担对方的恩仇，没想到那么快就遇到后人。
最重要的是，自己一直搞不清楚来历的张盛德，竟会是张天德唯一的血脉。
楚烨可没压低声音，张盛德自然也是听到了，面色突变，眼底闪过一丝杀机。
因老任在场只能作罢，假装听不懂，邀请两人落座。
楚烨、老任也很配合，等他们落座后，张盛德很热情的奉茶。
“老昧山白茶，好茶！”老任端起茶杯闻了下茶香赞叹。
张盛德当即虚伪表示，老任身份高贵，只有老昧山才配得起。
老任呷一口茶后随便应付，随后凑到楚烨耳边，小声道：“这小子以前见到我可是拽得很，今天跟孙子一样，看来是会错意，以为我要干什么事，怕野塘口受牵连。”
楚烨没空回应，正在瞪眼按住想逃跑的年轻人。
年轻人吓得腿软，一屋子三人都什么怪胎，眼神一个比一个恐怖，特别是楚烨，明明是小屁孩，压迫感跟大石头砸下来，让人头昏目眩。
他不知道，这还是楚烨收敛，不然只消眼神一下下，就能把他给瞪晕死。
外头。
孟掌柜，从眼师听到了在茶馆的全部经过，更加确定老任是冲自己而来，面色阴沉如水，挥手道：“下去做自己的事。”
眼师告退。
“任升，你太无耻了！有道是兔子急了还蹬人，不给活路，别怪老子死前也要咬你一口。”
屋里。
楚烨、老任都听到了孟掌柜的自语。
“你果然跟他有一腿。”楚烨八卦道。
老任骂道：“去你的一腿，她判断错误自己吓自己，跟我有毛关系，算起来根源还在你身上。”
“要不是你说张盛德背景不清不楚，我能好奇？”楚烨反驳。
“……”
随后两人旁若无人，你一嘴我一句互怼。
一开始张盛德还满心怒气，听着听着回味过来，老任就不是来搞事，纯粹是为了见自己一面，紧绷的精神松懈，却也无语。
外面的孟掌柜也听出是乌龙，差点吐血。
楚烨他们发觉两人情绪变化，也就停止吵架。
是的，他们是故意。
楚烨喝了口茶，润润干燥的喉咙，指着恍惚的年轻人，道：“他是见面礼。”
“什么？”张盛德没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任总，处理一点急事来晚了。”孟掌柜适时进门先抱歉，随后表态礼物不配收。
要知道，古董造假师跟修复师就字眼差别，本质上是一样的技术，只是看用在什么方面。
老任只是想来看看张盛德，一出手就是个天才修复师，还真是一份重礼。
老任不作答，因真正想见人的是楚烨。
“那就随便让我挑个物件，算回礼呗。”楚烨很不客气的说道。
他是认真的。
年轻人未来在‘造假’登峰造极，送给野塘口真是大材小用，所以要个回礼合情合理。
要不是张盛德是张天德的孙子，他其实是只打算把年轻人当敲门砖，离开还会带走。
张盛德、孟掌柜，被如此直白的话给惊讶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年轻人自然是激烈反对。
“就你这个德性，没个靠山得走多少弯路，家里的妹妹手术还做不做？老娘老爹的日子还要不要改善，弟弟的学业还能继续吗？”楚烨呵斥道。
年轻人闻言头皮发麻，要知道在茶馆的合作伙伴，都三年都知道自己家情况，楚烨是如何得知的。
对了，一定是任升收集的，毕竟我是天才。
年轻人转念安抚自己，免得自己的小心脏，被楚烨可怕吓出问题来。
第五百九十章找个地摊货当回礼
张盛德、孟掌柜，被楚烨呵斥的话惊醒。
他们三人能一起经营野塘口十多年，除了感情纠葛，最总要是有共同的敌人要对付，不是来做慈善。
所以听到年轻人背景，就反对收做员工，自然没那么直白，表示老任能上门拜访，便是自家店铺无上荣光，没有收礼的资格云云的。
老任故意演大佬姿态，一切教给‘傀儡’楚烨来处理。
楚烨义不容辞，毕竟收了张天德价值几千万的仓库钥匙、店铺，连带接下对方的恩怨。
人家亲孙子就在当前呢。
“你爷爷的仇人，光靠你那点小本事，想斗倒是在做梦。”
楚烨对着张盛德毫不客气数落，不管对方脸色变得猪肝色，指着年轻人，继续道：“这家伙造假的技术，将在十年后登峰造极，你好好助他解决困难，到时候将是你报仇最大的助力，不知感谢还拒绝，眼疾那么快爆发了吗？”
张盛德听得云里雾里。
“小弟弟，你到底在说什么？”年轻人道：“我能力是不错，登峰造极就有点夸张了。”
“郭菜头，你小爷我是李淳风三十六代独传门人，前算三十年、后算一百年，还能有错？”楚烨冷哼道。
众人惊愕。
老任差点把嘴里，一克好几百的老昧山茶水喷出来，暗想幸好之前就堵住，不让楚烨胡说八道，不然李淳风早也听到过。
古董圈大部分人都迷信。
年轻人听到，楚烨连自己多年不用的外号都喊出来，直接就相信李淳风门人的话，迫不及待追问自己以后技术的事。
“没错。”楚烨肯定点头，接着道：“不过造假容易得罪人，不小心死无葬之地还连累家人，所以我建议你走修复古玩这条路。”
“两者出自同源，但总归有些微差别，能不能成就巅峰，就看你有没有用功了。”他补充道。
“我才不做不当修复师，来钱太慢了。”年轻人说道。
啪！
楚烨抬手拍桌，把众人吓一跳也不管，朝年轻人呵斥：“你想见弟弟横死他乡，妹妹被在父母眼前，被畜生蹂躏最终受不了跳河自杀吗？”
家人是年轻人努力的目标，又对楚烨是李淳风门深信不疑，闻言面色瞬间苍白无血色。
哼！
楚烨知道年轻人最终会怎么选择，把目光转向张盛德，道：“你爷爷已见你张家先人去了，生前的仇恨就该被你继承，不想死就老实跟郭菜头合作。”
张盛德是见过爷爷本事的，故而不信楚烨的话。
楚烨想说点什么，老任在桌下踩他的脚制止。
他明白过来，张盛德跟其他两个合伙人，还有复杂的情感纠葛，不可能听自己的。
于是思考了下，从麻袋里拿出纸笔，写下了关于找到希夷鉴中‘天青山牛滚地火炼金刚身’中，仅剩下的两碎片中的‘炼’。
余下的‘地’，他及时收住，毕竟希夷鉴所在的地方是绝地，到时候送死的责任就全在他这边了。
不过只有一个，也足够张盛德得到协会的重视，得到王刀疤一样的待遇。
当他撕下纸教给张盛德，对方直接傻了。
孟掌柜凑上去看了眼，也被吓坏了，问道：“您，您怎么……”
“之前见到他爷爷，老人给我们透露的。”楚烨没打算透露张天德尸骸所在地，所以随口胡邹。
张天德本事，在圈内有目共睹，所以张盛德两人没有任何怀疑，只是疑惑为什么怎么好的东西，老任自己不留着跟协会打交道。
是的，到此刻，他们还没发现楚烨才是大佬，依旧认为布局者是老任。
老任心在滴血，楚烨又把金山白送出去，自然不会有反应了。
“任总这辈子都不打算离开故乡，要那破玩意没用，你们好好收着吧。”楚烨继续随口胡编。
张盛德两人又不是小孩子当然不信，心里担惊受怕，老任到底在布什么局。
真麻烦！
楚烨心里埋怨，表面挂着微笑，道：“任总想给王刀疤使绊子，免得对方跑太快欺负我们，这样明白了吧。”
王刀疤业务，集合了老任、古掌柜于一身，进场给巴南古玩制造麻烦，想着看不惯王刀疤实属正常。
所以，张盛德两人松口气，转而表达感激。
老任烦躁的挥手。
楚烨把目光转回年轻人身上，道：“他们不要你，那你只能跟着我们了。”
年轻人不乐意，但被瞪了一眼就把话往回吞，哀叹自己出门没看黄历，被恶人给盯上了。
随后，楚烨找孟掌柜两人要回礼。
对方很大方，要拿出镇店之宝。
“我们只是来拜访，收个普通见面礼，合情合理。”楚烨暗示，不想让今日的事传出去。
孟掌柜、张盛德立马上道，表示碎片信息是爷爷给的。
楚烨很满意。
他们交谈中没有透露任何详细信息，故而年轻人并不知是什么。
随后孟掌柜亲自带领他们来到前厅。
“任总，这边的物件比较……”
“一个小破孩，要那么贵重说不过去。”
老任生气楚烨送‘金山’，故而拒绝孟掌柜的好意，还更楚烨发飙，道：“赶紧去，我有急事。”
楚烨白了眼，扛着麻袋随意挑了个方向移动，挑宝贝去。
古董店面向普罗大众，一般物件都是普通之物，价值都不高，甚至还有掺假。
野塘口也不例外，架子格子里，一个个物件看着精美，其实都是一两百块，扔小兴村类似的中转站的货。
孟掌柜都觉得不好意思，几次开口表示去仓库选。
老任气头上就不接受。
让站在一旁的年轻人羡慕嫉妒。
这时，楚烨手拿着一只巴掌大的玉龟返回，嘴巴甜甜道：“谢谢姐姐的礼物。”
“喜欢就好。”
孟掌柜客气道，心里想的是这小子果真是傀儡废物。
玉龟是他到东南亚避祸时，从一个华人那边收物件顺带的，根本就不值钱。
大傻子一个。
“姐姐再见。”楚烨他们告别离开店铺。
一离开野塘口范围，老任就发难，头一次见送金山出去，然后要个地摊货。
楚烨撇头嘴角勾起，道：“我认识张盛德。”
老任心神一震，草率了。
臭小鬼面向外人时，可是一点亏都不吃的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