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动手修桌子
“想什么，看我像是需要钱的人吗？”楚烨先数落章笑幼稚的想法。
大兵回收站的收入，是全体成员的，哪有什么借不借的。
随后，他又安抚急得跺脚的季雪。
“你去抢劫，还不把桌子看在眼里，你知道打造桌子的是老是谁吗？我告诉你，民国死气巴南县码头镇的连良师傅。”季雪生气道。
其实，楚烨第一眼就看出来连良的手艺，之所以按桌面，是试试看能否修补。
还好，木头腐蚀程度还有救。
身为一个木雕宗师，修复没什么雕刻的桌子，一点难度都没有，他折返刚才嗑瓜子的位置提麻袋。
季雪追着他屁股，提醒现在是社会，不是学校里，搞破坏不是写报告就可以。
“我算算，卡里是私房钱还有六千块，我在找老爸预约过年后红包凑一下，去求秦表姨夫，给我个折扣……你这人怎么这样，不听人说话。”
季雪见楚烨提着麻袋又走过去，气得直跺脚：“都十八岁了，还跟十六岁一样任性，我可超讨厌你的。”
楚烨一言不发，很清楚自己兄弟的德性，与其浪费口水，不如把东西修复堵上来得实际。
这头，章笑紧张道：“你真的会修吗？”
“你每天都围着天路打扫院子，会不会还要我说？”楚烨走到桌子前放下麻袋盘坐边说。
章笑闻言暗暗松口气，随后道歉。
同时间，工匠蹲下再次抓住楚烨的手臂，道：“孩子，你不能再搞破坏，家里人砸锅卖铁都赔不起啊。”
“叔叔放心，您的胶水等下借我，我保证修旧如旧。”楚烨扭头咧嘴笑道。
工匠有点惊愕，仿佛楚烨笑容里蕴含着魔力一样，其内心的担心一瞬间消散无踪。
“好，好我这就去拿。”工匠愣愣起身。
“连良早年间是个瓦匠，后来帮一大户人家修葺房屋，因诚实可靠，房主很喜欢，就介绍他去西北，找自己的兄弟师父学手艺，其制造的家具风格，明显带着西北气候影响，线条简洁明了。”
楚烨边从麻袋取工具边解释：“中年回到嘉陵，由于地域不同，并不能获得客人芳心，为了生计不得不求变，融入西南柔和家具风格，于是后期，家具粗旷中又不失细腻，成为大户人家眼中的香饽饽。”
“别胡说八道，让你别乱动了。”季雪呵斥。
这时，工匠把自己吃饭家伙都取过来，放下后人也清醒，惊呼道：“为什么我拿这些？”
“因叔叔相信我。”楚烨又给了一个露齿笑容，把工匠‘迷’得不要不要的。
连季雪都受影响，暗暗嘀咕：“这家伙什么时候那么靠谱过，好像笑容比小包包好看…不对，小雪清醒点，小包包是天下唯一……”
楚烨在季雪胡思乱想中，扭头回去拿着皮刀削桌面油漆，嘴里继续解释：“桌沿三层半圆条，上下为简洁风格，中间螺纹型，细看的话是仿木纹结构，用的是天然漆，一般是给大客户独家定制，价格不低，从木头腐蚀程度判断是八十年前，那时候能出得价格屈指可数。”
“那是谁呢？”工匠被带走节奏下意识开口。
章笑也很好奇蹲下附和。
“你们老板的同宗，巴南旧县长秦昊明，我记得春节前他老宅刚翻修，这桌子是那时运来的吧。”
“是的。”工匠目光惊奇，道：“如何称呼。”
“师傅叫我楚烨。”楚烨边工作边回道。
“楚师傅如何得知这些信息？”工匠从楚烨鉴定和剖漆手法，看出来有底子，所以态度有点恭敬。
楚烨低头干活，道：“我没什么本事，就是爱看书，最近学人当淘客，对老物件有点心得而已。”
“而已吗？”工匠不认可摇头，指着远处正在削木头的另外一个工匠，道：“我同事可是修家具足足有十五年，刚看到木桌都分析不出来，您一口气全讲对，功力没五十年做不到啊。”
“您夸张了，我充其量就是学点皮毛。”楚烨说道。
“知道皮毛你还…等下，师傅可是店里最好的修复家具工匠，说你厉害就不做假，那你……”
季雪蹲下歪头注视楚烨，道：“你那里偷学修古家具的？”
“找你爸偷学的。”
“毛呢，我爹就一桥梁工程师，懂个屁古家具。”季雪冷哼道。
工匠汗颜，季雪长得那么可爱，跟个瓷娃娃一样，怎么说话跟小流氓一样，今天更甚。
楚烨两人倒是很淡定，季雪要能好好说话，就见鬼了。
“不要打搅我，毕竟模仿大师傅的手艺也不容易。”他提醒了下后，开始集中精神。
其他三人很默契闭上嘴。
没多久，另外一个工匠也过来围观。
四人的表情非常一致，因楚烨刀法很快，快到他们眼睛都个跟不上，换刻刀都好久才擦觉。
十几分钟快速流失。
办完事的池昌下楼没发现季雪，以为又是翘班，一问之下才知道今后院就没离开，于是过来查看。
一进院子，发现几人凑在一起，边走上来，本来打算呵斥下季雪没个上班样子，瞬间被楚烨刀法给吸引，一样围着桌子外蹲着观看。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
楚烨终于停下手。
此时桌面，被楚烨用刀把风化不能用的剔除，像是被千刀万剐一样，原木色条格外清晰，每一道都如艺术一般，在工匠脑海里翻腾。
“深浅不一，却又恰到好处，我是以第一次看到，有人把木头当豆腐削。”
工匠回神惊呼。
楚烨用的刀，又两把是他的，锋利程度是什么样子的，他最是清楚不过，自认为再做十年，都达不到一半程度。
施昌身为二手家具店长，不会修也会看，望着桌面砸吧着嘴：“小先生，师承何处？”
“见笑了，自己在家里瞎整的。”楚烨不肯说其前世，自己融合不扫名家工匠手艺，所以随口一说。
施昌、工匠认为他师父想低调，所以就没多问。
拜服他手艺，自是不用多说。
“小先生不知是否有意来店里做事？不用您常驻，只要有空过来便可以，酬劳随您开。”施昌发出邀请。
第五百六十二章脑袋坏了要个破石头
班船二手店，看似主做平民买得起的二手家具，其实利润大头在古董家具上。
施昌开出条件非常罕见。
两名工匠不但不嫉妒，反而很期待，毕竟有个大师傅一起做事，能学到很多真本事。
可惜楚烨志不在钱，只想享受捡漏发小财，摇头道：“我的手艺也就普通，施经理抬爱了。”
“是我鲁莽了，不过只要小先生愿意，班船大门永远为您打开。”施昌情绪失落道。
“谢谢。”楚烨客套道。
季雪当即说道：“是不是傻？有钱不赚！”
“术业有专攻。我作为淘客，是靠捡漏发财吃饭的，做什么木工啊。”楚烨回道。
“狗屁的捡漏，就你那运气，不饿死都算是老天开眼。”季雪命令道：“听我的，同意老施的邀请来做事。”
施昌、两名工匠又燃起希望，不过很快就扑灭了，楚烨很坚决拒绝。
季雪急得挥拳头。
施昌给了那么好的条件，不比捡漏好赚得多，到时候也能改善家里情况，多余钱还能存起来将来娶媳妇，楚烨这笨脑袋是怎么想的。
“师傅，巴西松木有吧。”楚烨不理会季雪，转头问道。
“有的，您稍等。”两名工匠异口同声，随后起身去取木材。
接下来一个小时，楚烨在季雪叨叨中，给桌子填充木块上漆，手速依旧是吓人，让旁观者为之惊叹。
一切搞定后，施昌、两名工匠啧啧称奇，因楚烨上的油漆，竟做到没有色差。
要知道，松木桌已有八十年历史，都出现局部风化，新油漆竟能够做到一样，放在业界简直是神话。
楚烨却觉得很平常，毕竟不少老师傅们都能做到，前世他就遇到过好几个，死皮赖脸跟人学了不少。
“桌子的价格已不好估算，得请专业人士来鉴定，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店该付工钱。”
施昌回神，道：“小先生，您觉得一万可以接受吗？”
从工程量来看，一万的修补价格，在修古家具行当里，已算是尖端。
这是施昌给予的尊重。
季雪吓到，同时为楚烨高兴，随后催促赶紧回话。
“要不了那么多，再说是我们碰坏桌子该赔的，只是不想赔钱才出手修补，没道理要。”楚烨摇头。
季雪咬牙切齿。
工匠们则是满脸崇拜，只有大师傅才不会看中金钱，只会为珍贵的古家具动手。
“小先生，我知您背景，如果您不接受应有的报酬，传出去对我们店的名声，并不好呢。”施昌苦笑道。
楚烨恍然，难怪进店前施昌会态度那好，合着是老任他们的缘由，同时也会说明，‘班船二手店’也是个古董店。
他依旧不要钱，又不想人难堪，就指着边上害章笑跌倒的石臼，道：“就用它当报酬，也算是对得起我的职业。”
“这是秦昊明宅院拿出来的，年代是有点，但值不了几个钱。”施昌如实解释。
楚烨摇头道：“古董这玩意，衡量价值是多维度的，也许石臼现在看着不值几个钱，过个几年就不好说了。”
别人以实告知，楚烨也绕个弯提醒，至于施昌能不能明白，就不是他考虑范围了。
家具，施昌还能分析，石臼就真不行，认为楚烨是给自己台阶下，感激苦笑同意了。
随后，施昌想请他吃饭，被他拒绝了，理由是要帮兄弟追男朋友。
“他？”施昌看向章笑。
章笑吓得直摇头：“不是我，是季雪。”
施昌松口气，看向季雪，道：“工作时间，你怎么又摸鱼。”
“请注意，我是被你老板逼着来的，也是我没处去才听话，现在遇到我兄弟，姐不干了，要去玩耍。”季雪说道。
施昌又为不着调的称呼给吓了一跳，想着还是年轻人会玩，随后也不勉强，自己还有事要处理，就跟让工匠好好招待楚烨，便起身要离开。
楚烨开口询问秦包刚的事。
“他两都快订婚了，还要追啊。”
施昌狐疑，自家大哥已把季雪当作小儿媳妇看待，在他看来，追秦包刚多此一举。
楚烨便直接说明情况。
“由不得他，除非不要找家里拿钱。”施昌冷哼。
楚烨苦笑，还真是长辈作风，按照目前已知消息，怕是秦包刚还真会为李芬芬，跟家里‘决裂’。
这事又不能说，毕竟秦家跟李家比起来差得太多，只能徒增秦家人困恼。
他就表示希望施昌当没听到，他们会自己处理好。
施昌也认定事很好处理，就让他们年轻人多接触，便告别离开。
“你不是不脑抽，秦抠门、施小气能给一万块，简直是菩萨显灵，你不要，要个破石头。”季雪当即数落。
章笑也觉得楚烨行为不对，一万块就是天价。
两个工匠在默默点头。
楚烨要石臼自然是有道理的，只是工匠毕竟是班船的人，不能解释免得后续麻烦，所以就干脆把话题转回秦包刚身上。
工匠们知道的也不多，三人就没多问，找最初目标物，桦木小八角桌配套椅子。
诚如施昌所言，椅子被腐蚀的得不行。
不过，对楚烨来说不是事，把四个椅子一起带走，到前面结账。
椅子不用钱，桌子三百块。
这期间，章笑去万老板哪儿推三轮车过来。
工匠主动帮忙把石臼搬到大门，为表示感谢，楚烨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带着东西和其他两人离开。
买东西不急于一时，季雪爱情才重要，所以楚烨就开着三轮车，带着两人回站里，路上顺便打包午餐。
“好漂亮啊。”一进院子，季雪就跑向老槐树。
“开窍了啊！”
楚烨两人见状感叹不已，女混混终于懂得欣赏艺术了，转瞬脸就又垮下来。
因季雪不是看木雕‘天路’，而是边上趴着的小黑，猛的跑上去抱起来一阵亲。
小黑梦中惊醒吓得汪汪叫。
季雪死死抱着不让挣脱。
屋里听到响声的赵蓉走出来，因听出是女人叫声，所以忽视楚烨两人，直接看向老槐树方向。
“死男人婆！”赵蓉惊叫。
季雪闻声回头，顿时面色大变，抱着极力挣扎的小黑冲向大门处，嘴里吼道：“臭三八！”
第五百六十三章操碎心
楚烨、章笑撇过身子，不愿意看大门处正在发生的事。
此时，赵蓉和季雪嘴里喊对方的外号，却抱在一起亲热。
两人本质上都是大气的人，所以能成为好友。
不过，大气外表下，还是有细节不同。
高一转学过来，季雪跟楚烨混几个月，下田偷地瓜、溪里抓泥鳅等不得体行为给带太偏了，长着甜美相貌，用着女混混的口气，是改不动了。
当然了，从楚烨的视角来看，两女孩一样流氓，毕竟前世今生都被赵蓉毒打。
“我搬东西，你把饭菜拿进去。”他扭头说道。
章笑想半石臼。
“营养不良就不要逞强，把手搞脱臼，我得被喷死。”他冷哼。
章笑说不过只能照办。
楚烨把东西扔到老槐树下，洗洗手进屋子准备吃饭。
赵蓉两人在长桌上，不吃饭抱在一起，互相交代最近情况。
“你两不是一个学校的，装什么鬼。”楚烨说道。
什么？
两女孩异口同声，随后询问对方学业，得知都是嘉陵大学，又开始腻歪了。
“塑料感情，才会不知道对方学业。”
楚烨打从心底没把季雪当女人看，而是兄弟，所以看不惯赵蓉被那么紧还贴脸。
吐槽的代价，是换来两女孩杀人的目光。
章笑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坐下后询问石臼的事。
“那是个血宝石，价格不会低于两万，要什么一万块。”楚烨坐下说道。
“是我太年轻了。”章笑郁闷，亏得自己一路上还愧疚，结果楚烨还是那个风格。
然而还不止，石臼中不止有宝石，还有伴生血金水，可以用来修复金属物件，存世量不多，价格堪比黄金。
“有多少？”季雪都忍不住询问。
“你懂古董？”楚烨反问。
季雪放开赵蓉，斜眼道：“抱一下能够死？小心眼！”
楚烨周边熟悉的人，早早就知道他和赵蓉关系不一般，季雪之前一直跟赵蓉通电话，直到迷上秦包刚，所以就算不在嘉陵，对他们的感情也很清楚。
“我不会搞古董，但知道黄金的价值，赶紧说值多少钱。”季雪催促。
赵蓉、章笑也期待答案。
“不好说，从经验上来看，能有二百克都算丰富了。”楚烨回道。
季雪脑海算了下，疾呼：“那也好几万。日了狗的，我干脆也做淘客好了。”
“不要你的小包包了啊。”楚烨揶揄。
季雪一听，赶紧甩头把金钱念头驱离。
“谁是小包包？”赵蓉好奇道。
“问她呗。”楚烨指了下季雪，埋头干饭去。
赵蓉立即拉着季雪询问。
终归是女孩子，季雪给赵蓉的回答，比跟楚烨说可详细多了，不过从胸口豪放的拿出相片依旧不改。
赵蓉听得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等季雪停嘴，眯眼道：“那男人感觉不靠谱。”
“他是你学长的好兄弟，你不认识？”楚烨插嘴。
赵蓉扭头瞪眼道：“你觉得我上学是为了找男人吗？”
“我可没这意思。”楚烨解释。
哼！
赵蓉甩头回去，拉着季雪劝说放弃秦包刚，话里话外都透露出认识。
楚烨脑海警笛大作，现在不是时候，只能稳住询问的想法。
一顿饭很快吃完，两个女孩子还在聊，没机会插嘴，他就出去把石臼拉到后院，准备开凿取宝贝。
章笑去洗碗没跟。
他刚从仓库取来工具走出后门，就看到老任坐在准备的凳子上盯着石臼。
“你长着一张狗鼻子是不是。”他吐槽着，拉一张凳子上前坐下。
老任歪头，道：“现在情况我们能放心你到处跑？”
楚烨当然知道，老任手下一直跟着自己暗中保护，只是纯粹想骂而已。
“大下午的来干啥，隔壁村我家那边情况，不用看着了吗？”
“下午没活动得晚上。”老任靠着墙，拿出烟点燃边说。
楚烨闻言蹙眉，道：“老妹都一个星期没见我，竟不跟着赵蓉过来。”
“是你不着家，有脸怪别人。”
“闭嘴，我想我妹妹，跟你没关系。”楚烨冷哼，拿起工具准备开石臼。
“先别敲，我们去个地方。”
“没空，我得帮季雪追男友。”楚烨果断拒绝，兄弟的事最重要。
老任黑脸道：“感情的事，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吗？”
“必须争朝夕，不然要被李芬芬那妖女给霍霍了。”楚烨很认真。
前世他后来就没见到季雪。
要知道，赵蓉可是季雪的闺蜜，两人一直有联系，不可能不知道情况，每当他提起来，赵蓉就甩脸色给他看。
他害怕季雪是失去秦包刚，出现问题了。
“李芬芬回榕城了。”老任说道。
楚烨停下手，抬头道：“大兴村活动不参加了吗？”
“她又不会鉴定古董，去干什么？”老任白了眼，又道：“早上她让朋友拍下寒玉手掌，就赶着回榕城……”
“手掌没什么问题，只是个垃圾品而已。”楚烨插嘴。
老任摇头，道：“物件是普通没错，送的对象有问题。”
“什么人？”
“金雷。”
“哦吼，有意思了。”楚烨眯眼微笑。
金雷是榕城地产集团的创始人，早年间也干过捡漏的活，起家也是一家跟大兵站一样的，有瑕疵古董业务，也就是李芬芬未来的婆家，送一个破烂过去了。
“去吗？”老任问道。
楚烨回道：“祝寿啊。”
“你怎么知道？”老任有点意外，要知道从头打为他一点都没透露。
楚烨不语。
其实很简单，不说金雷早年间的事，就地产行业的人，最喜欢送古董打点关系，他接手过好几次金家的单子。
老任知道问下去有是‘黄石公托梦’，很识趣没追问，让收拾下准备出门。
李芬芬不再嘉陵，那可以暂时不用着急帮季雪搞定男人，所以楚烨同意了。
“又跑出去！你知道兮兮多久没见到你了吗？”赵蓉一听他准备出去，还是出远门，就急躁了。
“她的事。”他指着季雪说明为什么要出去。
季雪立马想跟过去，看看对方妖到什么程度，以至于秦包刚那么着迷。
“等国庆后到学校你慢慢看。”楚烨拒绝了，金家可不是好相与的，季雪去了不好。
第五百六十四章再返榕城
季雪还是不停非要跟过去，关键时刻还是赵蓉出马劝住了。
楚烨得以安心，背着装有二十万的麻袋里，还有各类工具告别的友人。
“国庆假期还有六七天，我会尽量争取赶回来，你帮我跟兮兮说一下，到时候陪他玩。”离开前他跟赵蓉说道。
赵蓉讶异道：“大兴村活动你就不管了吗？”
楚烨摇头解释，活动目的现在已经不单纯，可想而知没有半月不会落下帷幕，不用看得太重。
赵蓉不知判断从哪儿来，也没多问，反正楚妈妈他们要的是，楚烨不把战士公岭管理权交出去，怎么样都可以。
随后和老任一起，由阿海开车走高速前往榕城，两三百公里还是走了些时间。
一上车楚烨就睡着，知道车子停下，老任叫醒，张开眼外面已然是夕阳，他们身处在一处院子里。
“欢迎来我家。”老任说道。
楚烨迷糊下车，扫了四周后发现是在二仙桥附近。
做古董生意的，谁还没几个老巢，但老任把放在买在这一片也是有趣。
榕城有两个古玩市场，一个是前几月他去过的那个，从古有之，一个是跟巴南差不多时间建起来，整个西南最大的市场，里面花样百出，精品的不容易出现，乱七八糟各种来路数不胜数。
“先休息，吃完饭去逛一逛。”老任下车催促。
楚烨打着哈欠，道：“二仙桥古玩市场，想找个精品也不容易，你蹲在这里想整什么？”
“我买卖信息的。”
“也是。”楚烨较为清醒了点，道：“以你的业务，确实没有比这里买个房子当窝点更合适。”
“会不会说话。”老任冷哼越上大堂台阶进入屋子。
楚烨和阿海在后头跟上。
其实有一点他没说错，这民国时期建的明清三进格局的老房子，确实是窝点，有五个升冲公司的人，就住在里面，三男两女。
老任提前通知，几人从蜀香居打包好饭菜过来。
都是大忙人，没空自己做饭也正常，老任领着大家给楚烨介绍。
一群人度过愉快的一顿晚宴。
之后，其他人都去办事，连阿海都离开，整个大宅子就剩下楚烨两人。
“不想动。”他身子往椅子一滩说道。
刚才吃饭，他就有意无意提起仓库，所以老任一听他的话，就翻白眼，道：“行，带你去看看。”
他立马恢复精神。
两人穿过大厅、回廊进入卧室，打开地下通道，度过好几个关卡，进入地下室。
轰隆隆！
厚重的铁门打开，里面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灯管，空间里摆满着五层多格木架。
楚烨走进去扫了眼，道：“会不会太空了。”
“楚师傅也觉得我可怜啊。”老任走进来说道。
楚烨扭头斜眼：“想让我帮忙也可以。”
老任当即两眼放光，不过没等其来得及开口，他就表示可以随便从二仙桥拿些东西，塞满整个仓库。
“是不是兄弟。”老任生气道。
“就是不考虑格子数量，光是层数，累死我也塞不满。”楚烨冷哼。
老任微笑道：“也不用那么多，只要楚师傅这趟过来，辛苦一点，不让架子看着太空，任某感激不尽。”
“少来。”楚烨走到工作台后椅子坐下，把腿搁桌子上，歪头道：“你非要我这时候过来榕城，还暴露自己的仓库点之一，到底想要干什么。”
老任从边上拉了一把太师椅，隔着工作台和楚烨面对面坐下，解释：“金雷寿宴过几天就开了，是个好机会。”
“他家项目挖到古董？”楚烨问道。
老任嫌弃道：“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
“对不起没办法。”楚烨摇头。
无法想象，金家一房地产商能带来什么机会，能联想便是华夏大地经常出现的情况，挖个地铁、建个小区就碰到古墓之类的事情。
老任见状也不如绕弯弯，直接表示二仙桥市场，有一部分是金家参与投资，最近一段时间，人流量激增，手下调查后发现，好些店铺出现物件，他希望楚烨能够出手。
“我还以为你要给金雷拜寿呢。”楚烨挑着眉头道。
“也有此意，毕竟是个真土豪，多多结交不是坏事。”老任点点头。
楚烨吐了口气，道：“乱七八糟的事我就不参与，不过捡漏我是可以的，这趟榕城之行，我负责鉴定你负责出货，事后我们三七分，我三你七。时间不定存单有就好。”
古董最重要的是有渠道出手，但是三七比例也还是有点太优惠了，所以老任一脸不可置信。
“我就是一个小回收站，狗子一起算也就那丁点吃饭的，而你那边吃饭的口那么多张，更需要钱，再说充实你和老古的资本，对于巴南古玩市场很有益处。”楚烨如实告知。
老任感动流泪，就差点扑上去亲吻。
“要不你给我当爹算了。”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楚烨瞬间就品出老任话语的歧义，面色相当不爽。
老任嘿嘿一笑转移话题，介绍了下二仙桥市场的格局。
其实市场有一部分属性，跟他们所在的小兴村一样，干的是正经古董圈不要的那些‘垃圾品’，其他的跟绝大数古玩市场没什么区别。
“市场就是从废品属性建立起来，金家早就有投资，金雷跟市场最大的投资者员仁是结拜兄弟，发生在解放前，所以很少知道这场关系，就不知金家也是投资人。”老任解释。
楚烨微微惊讶。
前世他跟金家合作几次，单子不算大并没有深入调查金家情况，没想到自己看错，对方不是纯纯的地产商。
“员姓可不多，也没听过榕城历史上出现该姓氏的大豪。”他说道。
老任点头道：“员仁是四十年代逃荒过来的，本来就是个古董商人，也只会做古董。”
“还活着吗？”
“半死不活，现在掌管员氏文化公司的是，其儿子员馗。”
“是他啊。”楚烨惊呼。
老任不解他的情绪。
“员家将来就败在员馗手里，就没几年了。”楚烨说道。
老任知道问就是‘黄石公托梦’，所以没细问，反正那是未来的事，现在更重要的是，员馗最近干了件大事。
第五百六十五章实力使然
新历十月一号晚上天气还是有点热，二仙桥古玩市场更热，人头攒动。
楚烨背着麻袋，和老任一起从北门进入。
此时，灵仙街路口设置路障，十几个安保人员排成一排，还有相关人员疏导人群，一条街两个景象，一边热闹一边冷冷清清。
然而，人多的地方反而羡慕人少的，也是怪像。
造成如此结果的起因，乃是川省最大的地产商，金家的大家主金雷寿宴导致的。
金家在各市县都有其开发的项目，不少相关人士想送礼，于是市场人流量激增。
金雷的合作伙伴员家，为应付人流同时提高成交转化率，把自己能管理的部分区域，做了限流措施。
范围包括，市场西北上百家铺子、还有临时摊点，算是市场的二分之一大小。
楚烨两人来到灵仙街路口。
“不对外开放。”安保人员拦住他两。
楚烨故意道：“以往不是都对大众开放？”
“那是之前，现在开始没有‘紫枫卡’不得入内。”安保员人员态度还算好。
“怎么办卡呢？”楚烨继续问道。
“二十万一年固定存款。价值二十万的物件，限十件。有内部关系，社会地位足够等等，反正证明你能力的就可以。”
“还真是……”楚烨早从老任那儿听说，没想过那么直白，让人不舒坦。
“你不说自己家有钱，你证明给我看，越过灵仙我就同意交往。”
边上一对男女，女人孩子指着路口说道。
男的面色难看，有二十万存款，都能直接在市区里搞个三室一厅的新房，还怕没妞泡吗？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吗？”女人感觉周围目光打在身上，边开口呵斥。
人们其实没有恶意，只是听到交谈看了眼而已，被骂也就都摇摇头离开了。
楚烨也在看，没及时收回目光，就被女人给盯上，朝他冷喝：“小乞丐，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楚烨心里起波澜，女人衣服光鲜亮丽，但粗糙手指头以及眼角斑纹，都能说明是干体力活的。
底层还互相瞧不起，像极了书上说的那些。
这让他颇为感叹的，历史就是个圈。
他并没有回话，把目光转回来。
女人见状又把气投向男人身上，叫嚣着今日不进灵仙路，以后两人没戏了。
男人头低低的不敢说话。
这时，楚烨双手提着麻袋往安保人员面前凑，道：“您看看，我有资格吗？”
安保人员低头查看，看到一捆捆百元大钞，都愣住了，默默的数了下，抬起头来面色微变，恭敬道：“先生请。”
楚烨点点头越过安检口。
‘卡’只是理论上的，他用现金证明实力，能带三个人进去，所以老任没有被卡，默默跟着他后面。
男孩抬头时正好见到楚烨穿过安检口，顿时不岔喊道：“凭什么收破烂乞丐可以进去，我们不行。”
“你这不废话，人有实力！”安保员冷哼道。
“乞丐有个屁的实力！”女人也加入战场。
安保人员回道：“不要以貌取人，别看先生穿着随性，脚下的人字拖，你都买不起。”
安保人员并非电视上那样恶脸相向模样，话里话外都是给对面的男女机会，别闹事否则后果难看。
可惜一番好心白费了，女人跳脚朝人来人往的方向大喊：“大家评评理，我们正常人进不去，一个乞丐就被随便放进去，是不是在侮辱我们。”
灵仙、灵云两条街，前者所在的区域，比较能发现精品古玩，就算摊位上的东西，也很吸引人。
所以除了当地吃晚饭出来散步的人们，谁不是奔着好东西来，被条件揽着，早已有怨气。
而今有人当头反抗，不少人跟着响应，一下子把路障围得水泄不通。
十几个安保人员根本不够看，几个安检人员也加入抵挡。
楚烨两人就被晾在通道中间过不去，当然他们也没想走，都想看看分流会不会被冲掉。
男男女女互相推搡着，眼看着更多人加入，安保人员快挡不住了。
保安头目赶过来，身后还跟着十多个人，直接跨国路障和同事们一起抵挡。
保安头目拉过接待楚烨的安保教训。
楚烨顿时蹙眉，道：“轻重缓急都分不清吗？”
“嗯，就这情况不得赶紧出面，以管理员责任尽可能安抚住人们，哪怕是吹牛不负责也好，反而教训手下，实在不合格。”老任摇头道。
“你好有你，出去。”保安头目搞清楚事后，驱赶楚烨两人。
老任冷笑道：“是不是傻，现场那么混乱，光赶我们能处理问题吗？”
“至少你们是引起混乱源头，赶你们没问题！”保安头目冷笑道：“赶紧走，不然别怪我出手，到时候身上挂点彩，别喊疼。”
“能力真差。”老任冷眼，伸手从口袋掏出一张黑卡。
黑卡就算银行卡大小，边缘有三条金线，真正的黄金琢刻上去的，线条范围内有两个大篆‘任升’，背面为浮雕章刻大篆‘二仙古玩’四个字。
这是市场发布的最高等级的黑卡，能在榕城两个古玩市场通行。
保安头目，本来想走捷径处理眼前的问题，结果惹真大佬，直接给吓傻了。
“本来还想低调的。”老任叹气收起来。
那个接待他的安保兴奋不已，自己不用被开除，反而能得到奖励，于是很恭敬请老任进街区。
老任也认可安保态度，说道：“如果将来想找别的工作，可以去巴南县大兴镇小兴村。”
安保使命点头表达感谢。
随后引导老任、楚烨两人安全通过。
这边保安头目回神，等安保折返后，冷厉呵斥：“谁给你越俎代庖的权利？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
“我……”
“我什么，你惹出来混乱不用负责吗？”保安头目义正言辞的话语，隐藏着黑心思，打算李代桃僵，把让恩服务好黑卡用户的功劳吞下。
这头。
楚烨两人都听到保安头目的话。
其实无论从那个角度看，保安头目的行为不算稀奇，在任何组织都能遇到类似的情况，所以他两并不动怒。
这也是老任离开时，同意给安保员留话的缘由。
第五百六十六章本质都是交易
“说起来，那保安头目叫叶肖，是员馗妻子的远房表哥，吃垮员家重要成员之一。”楚烨边走边说。
老任微微一愣，吐槽道：“有时候我发现，你才是信息贩，而我只是兼职的，一点都不专业。”
楚烨摇头道：“高看我了，我只是知道些边角八卦，要不是黄……”
“闭嘴！”老任呵斥道。
楚烨耸耸肩。
两人越过冷清的灵仙街，转入小仙巷来到市场临时摊位点。
晚上加上限流，以往人挤人的景象不见了，灯光下数百个摊位，客人稀稀疏疏。
然而摊贩们反而满脸笑容。
“限流看来不全是坏事，从小贩表情能看出来，这两日交易量反而是增加的。”老任分析道。
楚烨点头。
古董行当门槛相当低，什么人都能说上两句，看着一派繁荣景象，事实上越过门槛后，才会发现没有实力，想在里面混，比买彩票等中奖的成功率还低。
员馗借着金雷大寿名义，搞出个限流措施，意外成为筛选资质，财力、实力都消费得起。
所以就算交易成功率，其实没有提高多少，但小贩们直观感受是，接待的人流量下降，收入并没有下降，自然会高兴。
“这就是转化率。”楚烨最后下定论。
老任一年狐疑，道：“臭小子，转化率可不是古代名词，那黄老头可托不了梦。”
说完，老任暗想，看你个小王八蛋，这次还拿什么当借口。
还是小看楚烨了，他淡淡道：“打小，我天文地理、人文历史、科学探索、生意宗教等等都看，懂一些理论没什么奇怪的。”
“先不提章笑说，你打小，看小说黄书最多，我就好奇，你把生意跟宗教并列，存什么心思？”
“有什么区别吗？从国外的赎罪券到我们这边的香油钱，都是买卖交易的不同形式表现。”楚烨停下脚步说道。
老任故意反驳：“宗教能到导人向善。”
“古董圈里谈善良，你有病。”
楚烨斜眼冷哼，随后道：“不否认有导人向善的功能属性，然而相信这话的人本身就善良，压根就不需要引导，他们想找心灵慰籍，哲学、科学手段多得的是。”
“至于其他的，都他娘的各怀鬼胎，利用完神佛获得大收益，能老实还愿，都算有良心了。”
“嗯，那你属于哪一种？”老任追问。
“我当然是后面一种。”楚烨大大方方承认，毕竟他也不信神仙佛的。
老任还想问，他抢先道：“说起虚无的玩意儿，我忽然想到，二仙庙有一帮肥得流油的生意人，找个时间咱们上门去拜访。”
“这话可不兴说。”
老任慌张的堵住楚烨的嘴，警惕的扫视四周，发现没人关注他们才松口气。
楚烨扒拉掉老任的手，道：“丫的上厕所没洗手，一股怪味。”
“有吗？没哟啊。”老任闻着自己手掌嘀咕。
“钱的味道。”楚烨斜眼，骂道：“有可以预支上百万的黑卡，还非要我扛着麻袋装钱的麻袋，吭哧吭哧的过来，你有病啊。”
在出门钱，楚烨嫌钱太重想骑摩托车。
老任认为市场就那么近没必要，又说自己从巴南离开太着急没带卡，阿海他们去处理急事展示不能联系，所以现金得带着。
结果，老任不止带卡，还带榕城至尊黑金卡，他能不生气？
“我这不是想低调？”老任报出自己的理由：“想想，有黑卡的人，那个不是走特别通道，突然走普通人通道，要引起麻烦的。”
楚烨不接受理由，黑脸竖中指。
“等下请你吃夜宵补偿。”老任说道。
“我要吃江南菜。”
“嘿，跑来蜀都吃江南菜，就算我是嘉陵人看不爽榕城，也感觉忒不道德。”
“最近便秘，不想吃辣的不行吗？”楚烨咬牙道。
“祝您早日康复。”老任贱笑道。
随后两人骂骂咧咧，走进流动摊位范围内。
这时，他们在一个都是雕刻作品的摊位停下来。
玉、木、石乃至瓷器等等不常见的材质。
摊贩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坐在小马扎上没有招待的意思。
楚烨他们也不在乎，各自蹲着拿着作品观察。
楚烨手里的是一件木雕，底子不是名贵木料，削成高七厘米菱形，然后在上面雕刻，讲述海边渔民出海前准备工作。
他第一眼，从经验上判断，菱形雕刻还有个托底，放在上面犹如不倒翁，然而现在托底不见踪影，价格上肯定得打个折。
因为创造者，会在托底刻下作品信息，不如自己名号，还有作品想表达的含义。
当然以他的能力，透过雕刻风哥哥，能看出来创造者是谁，心里来了兴趣，抬头道：“多少钱。”
摊贩懒懒伸出手掌。
“五十。”
“是五百。”摊贩口音和楚烨京片对比实在迷，把是读做'si'。
楚烨心里有了计较，就放下作品，道：“没有托底，雕刻手法也稚嫩，贵了。”
他口音渐渐发生变化。
“懂行啊。”摊贩有点讶异，一个小屁孩竟看得出来，毕竟菱形雕刻，在市面上很少了。
楚烨微笑道：“正好对木雕有点见解。”
“自然如此，给你个对折。”
“老板，我感觉你在骂我二百五啊。”楚烨有点不爽，口音再次加强。
摊贩还是没注意，想了下确实是骂人，就说道：“那抹掉那五十块。”
“二百，在我老家也是骂人的。”楚烨模仿闽海口音道。
摊贩忽然激动，道：“你是海峡东岸的吗？”
你才是诈骗岛人，你全家都是。
楚烨心里骂开花，表明微笑着，道：“不是哦，我家住在你们先人的老家。”
他这话可不是套近乎，是在暗示，老子是你祖宗。
这有点不道德，但没办法，前世和那个岛的人没少接触，在遇到的人中，最是抠门且鸟事多的一类人，重生前还有个破玩意，坑了他一大把笔。
所以对那个岛上的人，向来是没什么好感。
摊贩还是没听出他暗讽，道：“那就218吧，好寓意。”
“还能这样反向提价啊。”楚烨不开心道。
第五百六十七章真正的悲哀
摊贩一副爱买不买，爷不缺客人的态度。也是老天不开眼，这时有客人过来了。
这是三十多岁的男人，身穿西服，带着眼镜面色有些疲惫，开口表示代替上司，想卖个木雕送客户。
摊贩瞬间热情起来，操着浓厚的东南岛屿口音，表示客人来对了，伸手拿起一件关公雕像：“上世纪冀省雕刻大师吴天瑜的遗作，市场上留存不多……”
摊贩使劲吹牛，增加可信度。
西装男精神不佳，加上本身也不懂什么古董，完全被带着走。
等摊贩闭嘴了，立即询问价格。
摊贩并直接回答，而是询问赠送对象，信仰什么宗教，理由也很充分，关二爷民间信仰色彩太重。
西装男并没有察觉是套话，很老实交代客户背景。
楚烨斜眼偷瞄着，心里冷笑。
他边上摸着玉雕的老任，小声吐槽：“看人下菜，那孩子怕是要被狠狠坑一笔了。”
“何止。”楚烨小声回道：“那关二爷雕像，就是个粗制滥造的作品，扔去当材火烧都不心疼。”
这时，摊贩已套到想要的信息，点头道：“信仰没问题，那我就放心，看在您有点疲惫，价格上就给点优惠，三万块你拿走吧。”
就知道！
楚烨暗暗鄙视，摊贩心忒黑，一破木头好意思要价三万，不怕遭雷劈。
西装男对价格没有异议，反而询问能否开正规发票，以及管理中心鉴定文书。
“我都准备好，您稍等。”摊贩说着，从包里翻找文书。
楚烨想提醒西装男注意，来不及了，摊贩拿出文书递上前。
西装男接过查看。
楚烨瞟了一眼，文书三个印章都没问题，上面写的信息就不好说了。
他扭头跟老任嘀咕：“员馗坑爹的时间比我想象的早，文书都敢批发了。”
老任蹙眉头。
鉴定文书的权威性，即便物件不见得值钱，但确实是真货，才让市场有别于乡间、黑市，成为大众认可的根本原因，现在有人批量制假，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其他市场也会受到影响。
他打算出手干预，楚烨伸手按住，道：“别冲动，除非你能拿出直接证据，否则只会被对方，以你是嘉陵人背景操控舆论走向。”
“这还是证据。”老任瞪眼道。
“没有门面的地毯，他们想操纵结果不要太简单。”楚烨说道。
老任只是担心巴南市场受到影响，并不是不懂楚烨说的道理，强行冷静后放弃此刻出手。
“开八万，我多给你五千。”西装男确定公章是真的后说道。
摊贩摇头道：“风险太大了。”
“加五千。”
“我要五万。”摊贩吃准西装男，狮子大开口。
西装男叫价四万二。
随后长达五分钟，二者来回拉扯，把价格钉在四万五，发票开到八万五，谁都不吃亏。
整个过程，楚烨两人看似不关注，其实都听着。
楚烨心里一阵感叹，自己还同情西装男吃亏，结果被对方疲惫神情给骗了，对方也是个黑心肠，坑公司一点都不眨眼。
交易很快完成，走的是现金。
摊贩等人走后，故意在凳子上数着钱，边道：“还在为两百一十八块犹豫啊。”
“那必须的。”楚烨微笑道：“我可不想花四万五买个烂木头。”
摊贩数钱的手顿了下，随后道：“小孩子胡说什么呢？”
“我大侄子可没乱说话。”老任在京城混过，口音跟楚烨一样，大侄儿的称呼格外有力。
楚烨不爽掉辈分，即使认真讲，老任当他叔叔完全够格。
自然，他也不是不分场合就跟老任斗嘴，此时忍着没发作。
同时间，那摊贩盯着老任，脑袋千思百转。
老任不能做到楚烨那样，大佬压迫感收放自如，但多少能控制，故意显露出来，给摊贩造成巨大的压力，额头都冒汗了。
摊贩也不想在考虑了，直接表示两人想要什么随便拿。
楚烨要的就是这个，伸手按住老任想算账的想法。
古董买卖，不管是大店铺还是小摊，都是真假参半，考验的就是人们的眼力，还有运气。
以楚烨的眼力，摊位上的物件都在心里装着了，他只要手中的菱形木雕，其他都不要。
老任通过他的态度知道没好东西，就随便要了一个玉雕。
“文书有把。”他说道。
摊贩心里一阵谩骂，表面上还得挂着笑容，“有的，两位先生请稍等。”
随后，摊贩从包里翻出两封文书。
公章都是真的，信息都是冀省雕刻大师吴天瑜。
楚烨扫了眼满脸嫌弃，因信息是假的，他之所以要文书，就是想要完成交易过程，顺便还要了发票，只是盖章，价格随便他们开。
搞定后，他拿着菱形雕刻，道：“你满摊都是垃圾，唯有这个是吴天瑜木雕…”
清末二十五岁的吴天瑜刚出师，游历东南沿海，感叹渔民生活不易，创作这个名叫‘渔家有鱼’的作品，以期望海神妈祖保佑大海安宁，渔民丰收。”
大师同时也是个书法绘画大家，后来又被授予革命烈士，其作品价格不低。
当时的所见所闻，影响着大师的一生，直到死在抗倭战场上，都带着‘渔家有鱼’，价格更是不好估摸。
随着楚烨的解释，摊贩的脸就个万花筒一样，青红黄黑轮番上演。
“太无耻了……”摊贩回神过来一阵臭骂，宗旨是想收回交易。
老任不等起暴露，冷哼道：“我们怎么就骗了？发票、文书都在手呢。”
摊贩闻言血冲脑，差点两眼一黑见阎王去。
“皇城脚下的人，被洗脑而不自知，悲哀。”摊贩道：“天下大的人，西南地区就不是你们能任性的地方。”
“我好怕哦。”老任怪声怪调道。
“一个为弱势群体祈福，最终捐躯的英雄的作品，被你个诈骗岛人持有，才是真正的悲哀！”楚烨毫不客气把话还回去。
“别废话，要么把东西还回来，要么我叫人，我大哥可是有黑卡的，榕城至尊黑卡，我还是那个地方的人，等下跟有关部门提一下，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摊贩用浓重口音继续威胁。
第五百六十八章比穷
摊贩是否认识榕城至尊黑卡先不提，其后半句话，因历史原因造就，情况确实存在。
然而楚烨没在怕，他冷冷道：“蠢货，好好回忆一下，刚那西装男赠送礼物的对象是谁。”
“吓唬谁呢。”摊贩仗着自己是东南某岛人，根本懒得想，第三次要挟楚烨把雕刻还给自己。
老任气笑了：“我帮你回忆，那个客户正好是管你们的部门领导，你整个假古董，如果被知道了，会发生什么呢？”
摊贩瞬间色变，自己的背景带来很多福利，搞一些普通人还是很容易的，然而遇上有福利发放权利的人，用脚趾头也知道后果。
此刻他不想要回木雕，只求楚烨他们不要揭露。
有道是，剑不随便出鞘才有威慑力。
所以楚烨他们一言不发起身离开，留下摊贩一人在原地惴惴不安，想必今夜过后，怕是要卷铺盖跑回诈骗岛了。
“也算是对得起英雄了。”楚烨摸着菱形木雕说道。
老任帮他扛麻袋通行，闻言歪头道：“小鱼小虾而已，那个下令放开鉴定文书的员馗，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你我都是嘉陵人不适合出手。”楚烨抬头说道。
老任不同意。
文书出现纰漏，权威性就大打折扣，人心异变，可不是用钱就能买回来，得赶在风波没有蔓延前压死。
“别着急，等过个几年和大部队一起出手，那时候不仅这个市场得关闭，你们获得荣誉，对巴南来说反而是好事一件。”楚烨安抚道。
老任觉得荒唐，理由还是一样。
“相信我，不会吃亏。”楚烨肯定道。
老任冷静思考，楚烨以往作风，被咬过就会加倍报复的性格，在明知道鉴定文书出纰漏的后果，还能那么淡定，明显是真有把握。
“如果你阻止我揭露，导致巴南吃亏，你得继承老古的事业，出面修复。”老任提出筹码。
楚烨想都不想同意了，随后接过麻袋把物件放进去。
随后两人继续淘宝大业。
走二十多米，越过好几个摊位，他们再次停下脚步。
摊位上物件丰富极了。
圈里有个不成文的说法，贩售的物件花样越多，越是假货居多，甚至全部都是，老板往往也是半桶水。
“二位贵客需要什么？尽管拿，保证都是正规货。”三十岁皮肤黑黝黝的摊贩，非常热情的打招呼。
“看看再说。”老任随口应付。
楚烨懒得开口，放下麻袋伸手拿过一个铜铃。
“灵乘八宝花开铜铃，早前在……”
摊贩给楚烨介绍物件背景，说是明朝武当山天道观建立时，皇家御赐云云的。
信息越多，物件越假，这是潜规则。
楚烨还是多看两眼，确定不是真货才放回去，随后把目光转向边上象牙雕刻。
物件取象牙尖部五厘米，色润黄，为江南市景镂雕，从街道上挂着的灯，以及人们动作等等，可看出是夜景。
创造者似乎是要用大面，去表现当时繁华盛景，所以对人物做了虚化，而加强建筑等死物的细节。
思想上来说不是多深刻，但从雕刻手法上而言，非常有收藏价值。
楚烨不听摊贩胡吹，吓唬道：“老板，象牙可是禁止交易，您不怕被带走？”
“小先生别欺负人哦。”摊贩摇头道：“法不追古，您手上的‘江南楼观’，雕刻者是大清江南徐家客大师，国家现在还能去追他的罪不成。”
“嘴巴了得啊。”老任怪声道。
摊贩不生气，道：“都是事实，两位真喜欢，不扯那些虚，就给你们行情价。”
楚烨两人默契的想到，几分钟来，到底谁在乱扯一通。
“说个价格吧。”楚烨问道。
“三千。”
“高了。”楚烨摇头道：“徐家客钟爱把人物当背景，没有人的故事，物体就是物体而已，再精美也无法引起共鸣。”
摊贩摸着下巴，眯眼道：“先生年纪不大，认知不小呢。”
“过奖了，想赚些钱给家里改善环境，只能逼着自己学习。”楚烨感叹道。
老任附和道：“徒儿，师傅没用只能带着你走江湖，帮不了你家。”
两人一唱一和，加上衣服一个普通一个破损，还真有说服力。
摊贩看了他们一眼，叹气道：“家里老母生病，继续用钱，三千不能再低了。”
得。
楚烨知道价格是降不下去，也懒得费口水，伸手进麻袋默数三千块取出来。
摊贩本来新剧情都编好，楚烨竟然不继续，有些发愣。
“不卖？”
“卖啊。”摊贩回神接过三千块，大拇指往嘴唇一滑开始数钱。
楚烨判断怎么着也得拖一会，拿起象牙雕继续观察。
现今古董圈里，小于一万的物件，都可送中转站去当‘废品’，给一些喜欢吹牛又付不起高价的人机会，毕竟只要是真货，在圈里都会被认可，不会卡鉴定文书。
对楚烨这种级别的人，更是聊胜于无。
不过，对有些特殊人来说不是，比如徐家客后人。
他认识一个徐姓发财后，想追祖抬高家族荣誉，那徐家客少有的象牙镂雕，价格可是不是市场能左右的了。
“就三千块，打算数多久。”老任嫌弃道。
摊贩边数着，边道：“瞧您这话说的，像我们这种人，就指望着买卖过活，少一张都能疼几个月……”
摊贩那张嘴，简直是永动机，叭叭个不停。
老任都后悔了没事开什么口，怕继续下去会忍不住，就跟楚烨说了一声，自己提前逛别的摊位去。
摊贩眼角瞟到，立即停止数钱抬头道：“先生，想赚大钱不。”
楚烨顿时来兴趣，道：“我哥哥残废了，正需要钱治疗呢。”
“巧了。”摊贩道：“西市那边好观局，昨天进一大笔货，还有些见不得光的，我是没钱，不然我早给他包了。”
“哦，你亲眼所见？”楚烨问道。
摊贩点头肯定道：“那可不，说起来我也认识些特殊圈子的人，有个兄弟跟我透露，那批货是张夏中老宅翻出来的，我就花了点钱，混进去当了几天临时工，好家伙实在是正啊。”
第五百六十九章整得妈都不认识
摊贩说着狂吞口水。
楚烨想不留意都不行，他随口道：“你不是没钱，怎么还能付得起买临时工位的钱。”
“先生你别开玩笑，想在圈子混，本钱还是要有的。”摊贩淡定解释。
楚烨想，从来到摊位，眼前这大哥也就这话是真的。
“一起去？”摊贩问道。
楚烨笑道：“哥有点着急了。”
“想赚钱嘛。”
摊贩一副理所当然，紧接着看向老任离开的方向，道：“那位先生走路稳，背部挺拔，一看就不简单，所以我才讲出来，不然这消息我早拿去卖了。”
信息就是钱，如老任消息很多是别人有偿提供的，故而楚烨是相信摊贩会卖信息的话。
他想见一见也没关系，反正这趟过来主要目标就是多找些物件，不仅帮老任也帮自己仓库填些货。
随后他和摊贩约定，明天早上九点在西市见面，边离开摊位找老任去。
此时老任正在一个摊位前蹲着，手里抱着一个把巴掌大的铜。
铜没有氧化，反而金光闪闪，好像不是古董摊位而是金银首饰店一样。
楚烨走前低头仔细观察。
这是个铜雕，龟的形象，两个大鼻孔朝天十分引人注目。
当然不能以貌取龟，铜雕年古代神兽赑屃,即是传说中龙和龟结合生下的第六子，霸下。
赑屃非常有华夏先民的性格特征，一方面用来驮碑，俗称“神龟驼碑”。
另外又被人们尊为图腾崇拜，象征长寿吉祥，地位颇高。
“宋之前头为龟形，之后逐渐龙头形态化，在明以及之后哦，样子变为龙首独角，角于头，身子依旧是龟甲，有时候让分不清是玄武还是赑屃。”楚烨说道。
老任仰头道：“手里这玩意金光灿灿，就是个现代金漆刷的，却又有北宋样态，该怎么判断。”
“表面上看背无驮痕，该是图腾崇拜所用的祭祀之物。”
楚烨伸手拿过物件，正打算仔细检查下。
有人大喊道：“那是我看上的。”
他扭头望过去。
喊话的人，身穿着一条黑皮裤，上衣乃是白色毛绒，内衬为羊毛衫，头发乃是当下最流行的黄褐色大波浪卷。
女人大概二十五岁，面相有些熟悉，楚烨却想不起来哪儿看到过。
“楚烨！”女人走近后和楚烨对视发出惊呼。
楚烨歪头道：“你是？”
“我啊，你燕燕姐啊。”女人指着自己说道。
“杨燕？”
“嗯，是我没错，但‘姐姐’两个字要加上，谢谢。”
“哦吼。”楚烨伸长脖子扫视，随后讶异道：“你去整形了吗？”
女人点头：“微调而已，怎么样好看吧。”
“腿哦。”楚烨无语，都整得老妈子都认不出来，好意思说是微调。
杨燕也是大兴村的，老爸是杀猪的，那年头赚了不少钱，生活非常不错。
在她十五岁出意外，父母那天去杀猪然后再也没回来，爷爷奶奶受到亲戚们蛊惑分家产，然后其就无家可归。
楚烨爸妈接到自己家里，打算供起继续就学。
杨家人不同意，认为是侮辱自己，杨燕进楚家第一天就上门闹。
一个月后，杨燕是实在受不了，便说要去找榕城外婆，找楚妈妈接了一百块，从此再也没回村里，偶而写封信寄到楚家，就一句话，自己过得还可以。
“你一直看，看什么看啊。”杨燕佯怒道。
楚烨晃着脑袋：“腿比以前长了，就是着面貌，搞得我都想叫你小姨，明明才二十一岁。”
“你找打啊！知道我多受欢迎？”杨燕扬手作势要打。
楚烨把物件还给老任，凑上前小声道：“你是不是在夜总会上班。”
“啊，你说什么！”杨燕跳脚。
楚烨伸手按住，道：“不然哪儿来的钱动刀子，看着那么自然，想来是去外面做的吧。”
“自然是吧。”杨燕瞬间变脸，双手抚摸脸颊，道：“我去韩国做的，花三十多万呢。”
“你去抢银行了吗？”
“臭小鬼，怎么就改不了嘴巴臭的毛病。”杨燕真生气了。
楚烨摊手，表示自己就是诚实，随后道：“重点是你哪儿来的钱。”
“赚的呗。”杨燕解释，自己过来榕城。
还好舅舅他们不嫌弃，自己读完高中准备自己工作养活自己。
外婆、舅舅们劝说无果，就鼎力相助，帮她开了个服装店，这两年大家口袋越来充实，她请表弟从韩国代购化妆品不愁没销路，钱也就哗啦啦的来了。
“够你用吗？涂那么厚。”楚烨嫌弃道。
杨燕闻言伸手双手掐着楚烨的脖子，怒斥：“混蛋，几年不见不想我就算了，还使劲的嘲笑。”
杨燕就是表达个态度，没真用力，楚烨却夸张演自己要自习，把女孩逗笑了。
“你都高中毕业还没个正形。”杨燕放手，随后问起楚烨以及家里的境况。
听到不读书了，气得真想下重手，被楚烨一句你自己也不读给怼回去，紧接着为楚建华夫妇的病情感到担忧，惭愧自己大半年都没写信回去。
“不会打电话，还写信。”楚烨撇嘴道。
杨燕白眼道：“村里那个小卖铺是谁家开的，你不知道吗？”
“手机呗，别说你能花三十万整形……”
“是微调。”杨燕忍不住插嘴。
“好好，就范围大一点的微调。”
楚烨勉为其难的改口，也不管杨燕不爽，继续道：“你买不起手机吗？”
“我有。还不是怕楚妈妈去那家店打电话，所以就不报号码。”
“哦，是我疏忽了。”楚烨道歉，随后拿出手机，道：“你的号码多少告诉我，然后我给你我爸妈，还有兮兮笑笑的电话。对了，你暗恋的小高叔也有哦。”
“谁暗恋了。”杨燕冷哼，但那表情红彤彤，不喜欢小高叔才见鬼呢。
“别做作了，赶紧的。”楚烨催促。
杨燕麻利的拿出手机，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随后又一个个的输入其他人的。
“我跟楚妈妈先打个电话。”杨燕迫不及待联系嘉陵那边的徐丽。
楚烨默默收起手机，转头发现老任还在研究赑屃，就蹲下道：“你正打算买吗？”
“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老任蹙眉道。
第五百七十章别乱搞
奇怪感觉吗？
楚烨被老任的话吊起好奇心，再次拿过赑屃查看，这次还真看出来点问题，背部异物感明显，从经验判断，是后续添加。
那么可以看出来，之前认为代表祭祀吉祥物的猜测错了，就是赑屃另外一种作用，涌来驮碑的。
大众看到的‘神龟驮碑’，都是在一些江河海或者是庙宇、帝王庙。
可其实陪葬物，准确的说放在墓里镇魂，才是真正用途，也就是是巫术范畴。
巫术，无论中外都有，现代的解释，是古代人们对自然不理解，衍生而出的敬畏表达方式。
不过有些墓地很‘妖’，没办法用现行理论去解释，这类墓里往往有很多无法理解的物件。
一些人钱财的来路不明，最是追求这类物件，价格往往不理性。
“怎么样？”老任小声问道。
楚烨扭头用眼神暗示，摊贩在不要提，免得被当肥羊宰。
然而肥羊已经有了。
杨燕打完电话过来，见他拿着赑屃，就强调自己先看上的，只是出去取钱。
“这玩意儿，一般要年纪大的才能送，否则就是诅咒损命，你送给外婆吗？”楚烨问道。
杨燕解释：“我有个客户爷爷生日，我随意一点心意。”
“金家？”
“你怎么知道？”
杨燕惊疑，金家那么富，就算是自己也是客户的客户介绍才认识，楚烨家就是种地的，且还是隔壁直辖市，认识几率小得可怜。
楚烨一样的想法，眯眼道：“你的客户中，是不是有叫李芬芬或者叶倩的？”
在他认知中，两个女人都是榕城，且很喜欢打扮，买国外化妆品很正常。
“小子，你太让我意外。”杨燕说着说着面露怒色：“或者你是我竞争对手派来调查的。”
“想象力真丰富。”
楚烨吐槽一句，随后简单说了下李芬芬两人情况，希望杨燕别深交学坏了。
“把我当什么了，我只是不想跟那对母女相像，并不花心，好吗！”杨燕怒道。
楚烨心头一震，杨燕整容的目的，竟是为了避开姑奶，可想而知阴影多重。
他为自己的无知而愧疚，当即就站起来郑重道歉。
杨燕见状，伸手摸摸想摸他脑袋，才发现早已够不着，苦笑道：“你长大了，但又好像没有，一直都一样，嘴巴臭但做错也肯低下头道歉。”
“你也长大了，更漂亮了。”楚烨认真的，漂亮说的是杨燕的内心，而不是粗俗的外貌。
楚烨不愿意去谈以前点事，把话题转到自己的客户身上，道：“我跟她们只是买卖上的关系，她们私事怎么样，于我们无关。”
“喔，姐姐不亏是生意人，态度很端正，思想很冷静，将来一定是个大老板。”楚烨竖起拇指头道。
杨燕甜甜笑着：“谢谢弟弟的欣赏和祝福，不过乌龟我不会让给你的。”
楚烨翻眼皮，道：“赑屃……”
他顺带个科普神兽的作用。
“好寓意就好，管它是乌龟还是赑屃。”杨燕无所谓摆摆手，随后从挎包里取钱。
楚烨伸手拦住，道：“等下，你多少钱买的。”
“一万五啊。”
杨燕的话让楚烨极度无语。
要知道2002年的一万五，可不是后面那么不值钱。
还是用来买一只来历不明，极可能是巫术陪葬品给人祝寿，跟给寿星送骨灰盒一样的道理，被人知道，那就有得玩。
这话不能说，不然杨燕肯定认为他们是要截胡而逆反，非要拿下来。
于是他转头跟摊贩道：“五百块吧。”
“我没听错吧。”摊贩怪声道。
“没有。”楚烨肯定点头。
摊贩冷脸：“搞笑吗？不要以为死背一些知识点，就觉得自己懂了。赑屃可不是你说的那么肤浅。”
“话到没错……”
“那就对了，看你是个小孩子，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赶紧滚蛋。”摊贩挥手道。
“等说完再着急。”楚烨挂着微笑，单手握着赑屃铜雕，道：“你是卖古董不是香烛店，上面搞一层金漆整得富丽堂皇，就想喊高价。”
“你懂什么？古董是可以修补的，漆是现代，但底层是真正的老物件，放之四海都没问题。”摊贩冷嘲。
楚烨默默朝龟背弹指。
铛！
金属质地的声音发出声响，在摊贩心里震动着，其面色大变想出手削楚烨。
“站住！”老任对楚烨是信任的，起身瞪眼喝住摊贩施暴。
这时，楚烨又弹第二指，金属声响起的同时，龟背上掉落金属块，整体如小拇指大小，落地后砰砰作响。
“铁块啊。”老任弯腰捡起来说道：“还是锈铁，不然剩余不会那么脆。”
摊贩面色非常难看，东西是他花了三百块找人修补的，对方一再坚定表示包分百老铜块，结果是废铁，还不如自己来。
然而对楚烨来说，铁块不是重点，他拿着赑屃背朝向摊贩。
此刻龟背上洞口明显。
“龟驮冥典，明显是镇压祭祀之物，你刷成金闪闪的，早已破坏物件背景，五百块都算我吃亏了。”他说道。
摊贩无言，还真被楚烨说对了，赑屃铜像是他下农村寻货，五块钱从一户人家手里收的。
结果自然是成功交易，毕竟不吃亏。
物件自然是不能拿去当寿礼，杨燕要求楚烨提供一件，因客户是金雷的外孙女，能提供不少优质客户，礼物必须送。
楚烨一口答应下来，三天后送到杨燕店里。
“太贵也不行，我最近想买房，就一万了。”杨燕伸手进包里。
楚烨按住，道：“钱到时候再说，我们去吃夜宵吧。”
“好，我请客。”杨燕点头微笑。
随后三人一起，离开市场前往附近的蜀都居。
旁晚老任手下，为了迎接他们到来，叫的也是蜀都居，可想而知档次了。
杨燕笑骂：“臭小子，你衣服不好好穿，吃的倒是很讲究。”
“没关系，店我开的，不算你们钱。”老任说道。
楚烨没想过是老任的店，所以很是惊讶，表示要狠狠吃。
杨燕则是好奇不已，蜀都居那价格，在全城排得上号，竟是楚烨朋友开的吗？
“小子，老实说到底最近干什么？你别整一些不三不四的，害楚妈妈担心。”
第五百七十一章我不同意你们的婚事
杨燕拉着楚烨手臂，一副长辈的口吻教育。
楚烨哭笑不得，道：“姐，老任可是正经公司的老总，他要是肯带我，楚家祖坟冒青烟，还学坏呢。”
“楚师傅这话说的，如果您愿意露脸，我把财产都转给你。”前头老任转头认真道。
楚烨骂道：“什么话都要插一嘴。”
“哟，说话怎么了，我不是你们姐弟谈话的主角吗？”
“你就一路人甲。”
“路人甲也可以有台词。”
“滚蛋。”
“好勒，我去整个好包间，你们姐弟慢慢谈。”
老任乖巧听话，但不到三秒又突然回头，道：“小姑娘，事实上我是道上混的，帮最黑的团体管理蜀都居，上个月才杀了个人。”
杨燕闻言色变，说什么也不让楚烨进饭店。
楚烨好说歹说，甚至发誓说谎不娶老婆，才让杨燕相信，老任不是坏人。
顺便把老任，没事制造麻烦的仇暗暗记着，找个机会双倍奉还。
下午老任宅院里见到两个女孩，其中一个就是店长，在门口迎接他，态度跟见老板一样，把杨燕怀疑心又勾起来，好在没有说出来。
两人顺利被引导进包厢。
老任去安排菜单没在包厢里，楚烨想骂一顿，先算个利息都没机会。
杨燕坐下后，茶都不喝一口，连连叹气。
“我妈说了什么？”楚烨在面向大厅的窗户边坐下，提起茶壶帮忙倒茶边问，其实心里有答案。
果然楚妈妈让杨燕帮忙劝说他去复读。
他想了下，把自己跟父母打赌的事转述了下。
“楚妈妈说过，正因为如此我才担心。”
杨燕脸色凝重，自己开店的，知道钱有多难赚。
她客户中就有人的朋友，到处下乡收老物件，一年到头忙死忙活，够糊口就了不起。
楚烨短时间靠着捡漏，整两百万出来，实在太过天荒夜谭了。
楚烨清楚杨燕心中所想，总不能摊牌，自己是重生，自然‘黄石公托梦’就搬上来。
门突然打开，是老任点菜回来，正好听到‘黄石公’三个字，跟受惊的兔子一样，门槛都没跨就关上。
不过，这不影响他继续胡诌。
杨燕自然是不信的，冷淡道：“有七年了吧，我爸妈怎么没给我托梦。”
“忙呗。”楚烨说道。
“忙什么？”
“人有人生，鬼有鬼事，也得工作啊。”
楚烨拿着小时候看的鬼故事，胡扯什么在世亲人不烧纸，地下的亲人就没钱，得干苦活，不然会损耗鬼力魂飞魄散，云云的，东拉西扯十多分钟。
“我听你鬼扯。”杨燕实在听不下去大声吼断。
他还是不自觉，淡淡道：“晚上你烧纸，诚心诚意道歉求原谅，伯父伯母一定会来和你见面。”
“我……”
“相信我，记得睡觉前要多想想，他们在世时和你交流时的笑容、说话的语气。”楚烨非常郑重的建议。
天下哪有不想父母的，即便父母不好，也会美化希望得到爱。
杨燕的父母，对她没话说，当个小公主养。
几年来不是不想双亲，只是狠两人不告而别，然后那群亲戚的丑陋嘴脸，此刻有点心动了。
“我去一趟卫生间。”她起身离开。
他们所处的包厢，是老任用来私人招待，是个多功能套房，卫生间那是必被的。
然而楚烨知道杨燕要干么，并没有出声提醒。
门打开，是老任匆忙离开的身影。
杨燕没有去管，顺手关上门。
不一会儿，门又打开。
老任走进来，道：“你这家伙忒心黑，使劲给人小姑娘洗脑，她晚上铁定梦到自己父母，然后就信了你的鬼话。”
“我很帅，我很帅……”楚烨连续念叨二十几次，最后道：“你看看晚上会不会梦到我。”
“我不喜欢做噩梦。”老任在边上位置坐下。
“太阳你仙人。”楚烨不爽回道。
两人又开启斗嘴模式，最初说什么基本给撇没了，直到快半小时过去，杨燕回来，两人还在对骂，用词之脏不堪入耳。
老任拿手机叫厨房上菜。
楚烨给倒热茶，都假装没发现杨燕哭过的红眼。
没多久菜上来，是阿海亲自端上来。
杨燕本来颓废的表情有了一点变化。
楚烨好奇不已，杨燕难道不喜欢小高叔了吗？
“任先生好。”
“任总要招待的人是杨小姐啊。”
在楚烨胡思乱想时，其他两人互相问候，从语气中能听出客气，距离又不是那么远，似乎是尊重彼此又是朋友关系。
楚烨立即想到是暧昧，猜测变为现实，自然是不能忍。
阿海如果不把身体，练得跟头牛一样壮，就凭那身高、那脸蛋，绝对是后来网络上人们念叨的绝世男神，当然就算是现在，也很吸睛，想找老婆还不容易？
前世阿海在他手下做事，每次带出去都有第一批女孩子上下打探。
相比之下，小高叔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弱势。
“我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他下意识吼道。
房间里三人都被吓到。
“你说什么？”杨燕问道。
自然都说出来了，他就放开了，再次表达自己的意思，杨燕只能跟小高叔谈恋爱。
“师父你误会了，杨小姐之前帮过小敏……”阿海解释。
小敏就是下午，老任介绍自己手下中，另外一个女孩。
有一次探查消息任务，差点被人击杀，刚好路过杨燕店铺后面被救了，现在左眼角还留下很深的疤痕呢。
因要保护杨燕的原因，小敏不能一直去接触，就由阿海代替出面，两人才会熟悉。
楚烨听完后松口气，面露愧疚道：“是我糊涂，对不起。”
“臭小鬼，脑袋整日装着什么……”杨燕一阵唾沫横飞臭骂。
楚烨反而一点愧疚都没有，毕竟小高叔的幸福，在他心里地位摆得很高。
杨燕从小就喜欢小高叔，还发誓非嫁不可，最适合不过了。
“哎哟，你看哦，你叫人家师父，可看那态度，还没有小高在他心里重。”老任挑拨离间。
楚烨正愁没机会搅乱杨燕叨叨，闻言立马朝老任开炮，两人又继续不堪入耳的词，从嘴里不断喷出。
第五百七十二章天骄
阿海很习惯两老板的相处模式，自个招待杨燕吃菜。
这次斗嘴就是走个过场，所以几分钟后，楚烨主动停下来。
几人准备推杯换盏。
杨燕用果汁代替，顺便想逼楚烨不要碰酒，无果就放弃了。
吃了差不多，杨燕还得回去照顾外婆就告辞了，阿海开车送过去。
楚烨送到门口就折返，他还没喝够呢。
重新在窗户边位置落座，边喝边谈赑屃的事。
“没有碑文的话，价格不高吧。”老任也很关心物件，楚烨丢地上的麻袋拿出来。
楚烨点头：“赑屃制造手法不算精湛，所以碑文的内容很重要。”
“那就先收着，等待机缘。”老任摸着龟背口气遗憾。
楚烨顿时狐疑，觉得老任不老实，于是倒酒推上去，道：“我敬你一杯。”
老任眉毛一抖，抬头道：“我坦白，我小时候是见过类似的，只是那段记忆很模糊，更多信息真不知道。”
楚烨不信，只是不好再逼，就先放下等待机会。
这时，楼下欢迎光临声很大，他便转头看了下。
“是谁？”老任位置在对面，看不到下面情况。
“员仁的眼师。”楚烨盯着楼下说道。
所谓的眼师，就是古董商聘请专职鉴定师傅，像员家这类大户，聘请的师傅不少。
因此老任听完没什么感觉，低头继续观看摸着龟背。
然而楼下来的人不简单，乃是员氏集团第一眼师金光荣。
是的，就是金家人，金雷的堂弟。
只是这层关系很少人知道，以为是巧合，毕竟同姓之人何其多，就算是金姓非大姓，全国也有数百万，来源各不同。
“原来这时候就怎么老了啊。”楚烨呷一口酒边嘀咕。
老任听到后好奇，转位置凑到窗户边，见到楼下坐着的金光荣，就道：“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他，就是这幅摸样，那时候还以为他活不久，没想到人好着，天天上我店喝酒。”
“天天？”楚烨转头道。
老任点头，道：“夸张的说法，不过经常来是真的，每次还点屠夫酿，那度数你都不见得受得了。”
“是古法酿造的吗？”
“那自然不能的，制造方法早被那家人霍霍丢了，现在不过是挂着名字，用的是现代制作工艺。”
“我知道有个古本记载着，想要吗？”楚烨笑道。
老任觉得有诈不回话。
楚烨自然说出口就不会闭嘴：“二仙庙那群秃驴手里。”
“先说说你咋也认识金光荣，听你的口气，似乎很熟悉。”老任语气有点急。
楚烨眼皮一翻，心想等明天直接去，再打电话，看你丫的还忽视不。
随后他撇头看向楼下，道：“不算熟悉，不过着实实力不错，天赋点在那双手，开各类古机关跟玩似的，现在摆在管理中心的物件天骄锁，就是他的杰作。”
老任一听眼睛爆光。
天骄锁是从一座王侯坟出土的，是清晚期有人挖出来的，一直没人能打开，大家都当名义上的‘废品’，有价无市。
解放前后，突然被一个小青年打开，里面藏着鸽蛋大的夜明珠，还有米雕、镂雕等玉材，价值换算而今差不多三千万，一时轰动圈内。
小青年自称不会古董，于是人们把锁称做‘天骄锁’。
后来时局变化，锁消失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二仙桥市场建立才又冒出来。
至于那小青年，只剩下‘天骄锁’证明存在过。
“看来当时说谎了啊。”老任回神感叹。
“不意外。”楚烨喝着酒晃着脑袋，道：“他师门来历不小，自然不能随便透露了。”
“说说。”
“说个屁，都说不能随便透露了。”楚烨撇头斜眼，随后道：“大尘门。”
“日了狗的。”
老任差点被噎死，因他想骂自然不能说提出来做什么，没想到楚烨一秒后就说了，还是非常可怕的消息，他的心脏狂跳。
大尘门是一个早消失，从秦汉就存在的机关制造组织，据说跟鲁班有渊缘，又说是墨家人。
不管是攀附还是什么，反正大尘们制造机关就是一绝，古时候很多大户，花巨资请大尘们，涉及自己的仓库、坟墓。
可说是包生包死，护你安然无恙。
由于厚葬文化，坟墓跟仓库一样，藏着天大秘密，大尘门自然也被客户猜忌。
于是该组织为了生存，门徒要么是眼瞎、要么是哑巴，以避免秘密泄漏。
当然这些残缺都不是天生，在古代那种医疗条件，可想而知得多残忍了。
这也是人们提起大尘门，不自然惊疑的根源之一。
老任从极速上下的情绪缓和过来，看向楼下，道：“天骄没瞎没聋更不是哑巴，难道是大尘门被剿灭，侥幸逃脱的门人不再遵守组训的缘由？”
“应该不是。”
楚烨不认同，他见过不止一个大尘门的门徒，年纪比金光荣小的也有，都身上有残缺。
此刻他猜测，大概是对方老迈的缘由，受到某种药物控制之类的。
老任听完他的话，思考了下道：“应是如此，否则实在解释不通。”
“以你的视角，他的功力几何？”老任追问。
“很强，如果没那件事，开、锁机的能力，我在他面前就是个小弟弟。”
“你的年纪本来就是他孙子辈，能当人弟弟都算是大赚了。”
“什么鬼。”楚烨解释了下小弟弟的意思。
“弱就弱，还非得爱面子拐弯抹角，死要面子！”老任揶揄。
楚烨牙齿嘎嘣响，偏巧这时候下方的金光荣投来目光，两人的心思都拉走。
老任大喜，举酒问候：“金师傅，晚上好。”。
下放金光荣也拿起酒瓶回敬。
两人隔空各自喝下一口。
“老人家给个面子，上来喝一杯，我请客。”楚烨发出邀请。
“你想什么，老前辈一直…不是天骄前辈，一直以来就是独饮，要不是我是这饭店老板，他都不带理会……我去，不会真的吧。”
老任话没说完，就见金光荣提着酒瓶起身。
“我是什么人？面子比天大，邀请他上来，就是捡了个大漏。”楚烨自信道。
“你吗？”
“语文不好啊，我的话不是很明白，赚到的是那老头。”楚烨不爽回击。
第五百七十三章谁才是前辈
老任不是听力有问题，而是不信楚烨有那么大面子，能让一个从不喜和人对酒的天骄大前辈动弹。
答案很快揭晓，金光荣提着‘屠夫酿’，一步一步踩着通往二楼的台阶。
“要死！”老任放下手里的酒，慌张起身出门去迎接。
楚烨稳坐位置自饮。
没多久，老任恭敬引着金光荣进门，见他还不动，就怒斥：“见大前辈进门还坐着，懂不懂礼貌啊。”
楚烨给了嫌弃的眼神，倒酒边道：“老头，你我非同门，对吧。”
“小先生着实是个妙人。”金光荣隔空敬酒。
楚烨回敬。
奶奶的腿，还真被这小子个装上了。
老任心里不快，刚自己可是敬酒，金光荣的反应都没有，现在主动回楚烨话，对比实在太强烈了。
不够坏心情很快散去，领着金光荣入座，随后去外面通知厨房做菜。
房间就剩下一老一少，两人面对面坐着互相注视。
半响后，金光荣把手中抓着的酒瓶放下，道：“小先生出自何门？”
金光荣在机关方面也是顶尖宗师，所以‘闻’出楚烨身上同类人气质。
“开关锁我有点自信，可制作，我就不敢在你面前逞能了。”楚烨喝了口酒才回答。
金光荣眯眼道：“以小先生的年纪如此惊艳，光荣可不敢当。”
刚折返的老任，听到金光荣把自身放在晚辈位置的语气，差点一头栽倒，心想楚烨在木雕上天赋绝伦，鉴定运气妖孽，难道机关术也一样逆天？
不可能，古来能在一个领域达到极致，就足于流传千古，复合型领域同时达到尖端，三皇五帝重生都做不到。
不管老任心思百转。
楚烨望着金光荣，回道：“你太客气，当年起天骄锁，你的年纪比我现在还小好几岁呢。”
“承蒙小先生关注，愧不敢当，那次不过是侥幸而已。”
“厉害就承认别害羞，就像鉴定、雕刻你拍马也赶不上我，我很确定！”楚烨语气自信。
金光荣愣了。
“你喘上了啊。”老任回神走过来，呵斥：“赶紧给大前辈道歉。”
哼！
楚烨抽鼻子抖嘴角做怪脸。
他说的是事实，且还藏拙，不然把会都说出来，怕把人给吓死。
“臭小子……”老任想上前动手，强按脑袋给人道歉。
金光荣回神表示学无前后，达者为先，以楚烨的能力，自己才是晚辈。
这是大实话。
金光荣在自己领域达到极致不少年，看得比老任多，他眼里楚烨是一座高山，让自己拼命仰脖子注视，看山顶都模糊，不可触及的存在。
老任并不是单纯迷弟心态，才要求楚烨，而是看中金光荣的能力，他有事想拜托对方，可以说蜀都居有一半缘由，就是为对方开的，屠夫酒就完全是了。
现在本人都表态，也没有理由继续要求楚烨恭敬，于是执晚辈礼站着。
“在这里我才是客。”金光荣说道。
老任赶忙称是，然后才落座。
金光荣把目光转到楚烨身上，道：“不知可否请教小先生……”
“你的难处不在蜀都，在西北大沙漠里有答案。”楚烨知道要问什么，直接说出来。
金光荣很讶异，又觉得合理，毕竟眼前的小孩，是平生所见最强者，他恭敬追问具体地址。
“下次出现的时间，在明年五月，这段时间你得到巴南古玩市场，给古涛当眼师，算是给我的报酬。”楚烨说道。
这时，老任又忍不住开口，道：“大前辈岂能进古涛那座小庙！”
这家伙……
楚烨都快郁闷死了，自己都能把人请到巴南，那老任想请求帮忙的事还会难吗，非得跳出来叨叨。
“前辈别听他的，他能知道您需要啥？装高深而已。”老任还是没反应过来。
金光荣相信，楚烨走进自己未曾发现的领域，但心态跟老任一样关己则乱，以几乎哀求的口吻，希望楚烨能透露多一点点。
“你想找的是大尘门‘天演机关术’，想以此打进真正的极致领域，为将来进古蜀国天宝地做准备。”
楚烨身子歪着，顿了下抓着白酒瓶灌了一口，继续道：“我说的对吧。”
金光荣没回话，但其惊骇的面色，已然说明一切了。
他今天本来是不想来喝酒，毕竟员家最近为了金雷的事忙活，只是没有来烦躁，于是才放下工作过来，进入店里突然安心，四处搜索发现二楼有大龙雌伏。
那时的心态，正应李白在‘夜宿山寺’一诗所写，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当老任发出邀请，他像是恢复少年时代蓬勃血气，激动着迈出脚步。
此刻，楚烨不仅仅是透露一点点，而是把自己隐藏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都了说出来。
他汗毛直立，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你看看你，害大前辈那么失落！”老任数落。
“信不信我砸死你。”楚烨一脸不爽挥舞手里的酒瓶威胁，又道：“用你那被猪油蒙蔽的双眼，好好看看，老头是失落吗？”
老任闻言稍微冷静了点，认真感受发现楚烨对的，当即满心狐疑，‘黄石公托梦’真存在，而不是马红军出手吗？
是的，他一直怀疑，老县长利用人脉资源帮助楚烨。
这是比托梦更合理的推测，毕竟老县长是从川省一把手退休的，能力、想法和人际关系，是国内顶层圈。
然而涉及金光荣秘密，那就是不好说了，毕竟认识对方十多年，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甚至还动用人情，请教过老县长。
当然老县长把市场丢给他和古掌柜照看，就欠下人情。
“让先生见笑了。”
金光荣确定，楚烨本人就是大龙，而不是身上藏着什么，能引起自己的老物件，称呼中的‘小’都去掉了。
随后表示，自己现在就回去办理离职手续，立马前往巴南古玩市场，为古涛服务。
“不着急，这奸商好像有事相求，你要是能做到，顺手给他解决了。”楚烨指着老任说道。
老任闻言扑上来就往他脸颊表达感谢。
啊啊！
他发出凄厉惨叫，手疯狂抹着脸颊。
第五百七十四章不帮就不帮
楚烨快哭了，他的脸颊是妹妹、未来女儿才能碰，老妈和赵蓉都得打商量呢。
老任竟然玷污他。
“真不该帮你。”他吼道。
老任根本没心思管他，转头朝金光荣抱拳，道：“恳请前辈帮忙。”
“他……”
“死不了，整日除吃就爱乱叫。”老任摆摆手。
金光荣惊愕，天下谁遇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龙，会那么随意，不都是恨不得供起来。
为此他更好奇，老任到底需要自己帮什么，才会那么激动，连楚烨都不在乎。
还好，老人没看到，楚烨两人见面没事就喷彼此，不然怕是要晕死过去。
随后，老任说出自己的想请其帮忙的事。
“确定是开机关？”老人问道。
老任郑重道：“千真万确，那物件关系到我的父亲，请您务必帮忙，您需要什么，只要我能提供，绝不会推辞。”
楚烨想到老任，似乎跟张天菱某种不可告人的联系，一直就好奇着，这回儿忍不住询问：“你爸是谁？”
“闭嘴，干你屁事。”老任态度，和对金光荣简直天差地别，骂完又转回去哀求。
“什么类型的机关？”金光荣问道。
“沙锣。”老任很激动，梦想就在近前了。
金光荣听到他的回答，伸手指向楚烨，态度恭敬：“先生开机关的能力远在我之上，沙锣只有先生有能力。”
“您开玩笑吧。”
“没有，沙锣只有古董天王复归才有办法。”金光荣肯定道。
老任没听出来言外之意，只感觉天要塌了，才刚呵斥楚烨，现在想求帮忙，做梦呢。
果不其然，转头就见楚烨拿着酒瓶喝着，一脸的贱笑。
完，真完蛋了。
他想起来，在进饭店前还故意歪曲事实，让楚烨被杨燕教训大半天的事，就楚烨那心眼，能记着才有鬼。
报应来得真快！
老任在心里哭嚎。
“来老头，喝酒。”楚烨举起酒瓶敬了下，感谢对方来得及时，仇都不用隔夜了。
金光荣不知内情，很是惶恐提起酒瓶，持晚辈礼回敬。
“对了，你的大仇人风商就在小姑镇三民街三十一号，你有空可以去找他，他仓库有好多好酒。”
楚烨为了喝酒，透露又一重磅信息。
当然两个老任不是生死大仇，就是一些私人事，七老八十了大概不会打架，顶多掐一掐互喷几个小时，所以他才敢说。
金光荣很是感激，一口气喝了好几两。
老任在边上看着，绞尽脑汁想办法，让楚烨出手帮忙开机关。
时间很快溜掉半小时。
金光荣为了尽快去巴南，跟楚烨辞别。
这次楚烨没拦着，预祝对方明年心想事成。
金光荣一阵感激，一口干掉最后的酒，摇摇晃晃的离开。
其是高兴不是真醉，所以楚烨没相送。
老任着急还是维持应有的尊重，送到楼下去出大门，还安排手下跟着。
其实，老人住所就在办公地，马路对面而已。
老任返包间，就想朝楚烨跪下。
楚烨早预判会来这套，挖着鼻孔斜眼道：“跪，使劲跪，看我会不会心软。”
两人认识多少时间，互喷中对彼此性格了如指掌，所以楚烨话一出口，老任膝盖就弯不下去。
“师父……”
硬的不行，老任想用软的。
然而楚烨拿起酒瓶灌酒，意思很明显，‘你说你的，我喝我的，两不相干。’。
“到底想怎么样你才满意。”老任发脾气，反正都这样了，也差不到哪儿去。
楚烨酒瓶离口，把酒吞下去，哈着酒气怒道：“咋的，错的还是我啊。”
“不然呢？身为朋友，这点小忙都不帮。”
“哟哟~你不是认为我吹牛，只有金大前辈，盖世天骄才能帮你。”
楚烨怪里怪气，顺便夹带私货。
金光荣是‘盖世天骄’，却想他执晚辈礼，那他不就是‘自古无双’。
不是一般自恋。
老任没心情喷他，又突然变脸哀求，哭嚎自己孤家寡人云云的，博取同情。
“呵呵，窝在小姑镇电视剧看多了你。”
“那你能跟电视剧好人一样心软，帮忙拉一把兄弟吗？”
“不能。”
“你想怎么样，给个痛快。”
“……”
老任在楚烨的回答中，不断变幻情绪，简直让人怀疑神经病发作。
扯了半天，老任最终还把张天菱提出来，其实他并不知自己和对方的关系，只是隐约觉得应该有。
“你别说机关开了，才能确定。”楚烨说道。
老任点头：“没错。”
楚烨瞬间脸黑，竖了个中指，鄙视道：“等着，你慢慢等着，我死前会帮你解开。”
老任一想，自己大二十多岁，这不得拼命咬牙活着才能开机关。
然而人生发生意外的概率，比中彩票还高，于是怒冲胆边生，爆起卡住楚烨脖子，道：“你快死了，赶紧解机关。”
“蠢不蠢，机关在场吗？”楚烨竭力道。
老任一想也对，道：“那等会巴南你再死。”
楚烨直接个整无语了，拍掉老任的手，修改自己的话，只有自然死亡才会动手。
老任自跳脚，他有点都不同情。
其实不是不愿意帮忙，毕竟逼得老任都要跪下，之后情绪跟过山车一样，一个多时前的‘仇’也算报了，。
而是，金光荣那句话，让他警觉。
风商是他挚友人品可信，知道他真正的底细没关系，甚至他主动解释。
然而金光荣跟他顶多是几次合作，信任度完全没有，若是今日帮老任开启机关，祸事怕是要降临。
自己死也就死了，反正活了两世，父母、妹妹、亲友还有爱人可都没有，好不容从泥潭中摆脱，往后能有好日子，可不能中断。
老任自然也在其中，毕竟前世那个时空，对方可是死得莫名其妙。
“你也知道，我空有一肚子理论，真正实力也就那么回事，所以金光荣只是在试探我，到时候我把地址给你，你抱着物件跟他去西北深处，等他取得大尘门‘天演机关术’，自然能帮你打开。”
楚烨耐心解释。
“那要是他拿不到，拿到有没办法精进呢。”老任质问。
楚烨早想好对策，脱口而出：“到时候我不要命了，尝试开看看总可以了吧。”
“说得我好像不在乎你性命，换取自己利益一样无耻。”老任嘀咕道。
第五百七十五章亏得妈都不认识
楚烨差点给噎死，就刚老任那疯态，好意思说在乎他的性命。
“无耻，是你的铭牌，就不要争了。”他冷笑道。
老任有盼头，情绪渐渐缓和，又恢复往日的样子，坐下来喝着酒，边朝他斜眼露怪相。
“认识你，是我今生最大的错。”他感叹道。
这顿酒，直接喝到通宵。
两人趴在桌上睡了个把小时，就前往和摊贩越好的西市街口，即是灵云南街状元牌坊。
从昨天的位置进入市场，从灵云北街口往南移动，老远就看到摊贩背影。
摊贩今天换了一身行头，如果不堪下半身的喇叭牛仔裤，帆布鞋，就看上身还是过去得去。
西服熨得平整，头发梳整齐，还带一副眼镜。
这时摊贩转身，发现他们身影就伸手摇摆。
嗯？
老任发乎惊疑声。
“怎么了？”楚烨问道。
“这不是好观局的小老板吗？”老任说道。
楚烨顿时满头黑线，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竟被成功拉皮条了。
想着干脆转头离开，反正也没留下什么联系方式。
摊贩主动跑上来，扫了下他们两，微笑道：“二位老板，还真是大忙人，衣服都没换就赶来赴约，让我深受教育呢。”
“爷很穷！”楚烨没好气道。
摊贩有点惊愕，没想过自己身份暴露，或者说不用想，目光盯着老任。
“他通宵喝酒还没醒，不用理他，带路吧。”老任挥手道。
“二位老板这边请。”
摊贩已然不想在衣服上计较，免得楚烨暴走，恭敬邀请后先头带路。
老任见楚烨冷着脸不想动，就不解道：“昨晚夜宵，不全给你做江南菜了，还有不满意的啊。”
“就一皮条客，有什么好期待的。”
“好观局可不一样，别那么计较了。”老任安抚道。
楚烨歪头吊着眼不语。
“到了你就知道。”老任拍拍他跟上前头摊贩的脚步。
“最好是，不然我……”楚烨骂骂咧咧走在最后。
好观局所在地，为市场东入口，为一幢清代二层黑瓦临街商楼，老远就能看得到。
建筑一层跟其他古董店布局不一样，第一次上门还以为是进入蜀都最常见的茶楼，高档的那种，有屏风、珠帘隔开窥视。
其实是好观局第一任老板顾雄，考察国内外做出的安排，让客人在舒适的茶楼里交谈，最大程度的给予尊重，哪怕是不交易，也能借机收集信息。
任何行业，信息和财务健康同等重要，或者最重要，毕竟那信息越全面，哪怕财务一时补不上亏损都用着急，依靠信息赚回利润就能填补上。
好观局就是如此，依靠收集信息，百多年来一直很滋润。
建筑后院、二楼就是正常古董铺的布局，架子上隔成小方格，放着各种老物件，供人们自由选择。
九点十分钟。
摊贩带着他们入店，还是没打算暴露是店小老板的事，在服务员引导下进茶区落座。
电话铃声响起，摊贩道：“抱歉接个电话，二位先点茶，我请客。”
说完摊贩匆忙离开。
“按人数，要冬菊，梨花糕。”老任看都没看点菜单，就要了东西。
楚烨坐在北首位置，面色几位不耐烦。
老任送走服务员，道：“宿醉喝茶有好处。”
“不喝！”楚烨冷哼。
老任笑了。
认识几个月，楚烨跟自己斗嘴，都是一副老气秋横的老屁孩，第一次显现十八岁年纪特有没耐心。
真是大开眼界。
“笑个屁。”
楚烨撇头，本来喝一晚上各种白酒，脑袋疼要死，却被皮条客个带沟里，实在来气。
这时，隔壁桌有客入座。
一个店里的鉴定师兼引导员，两个客户。
其中搬着一个瓷瓶放桌上。
瓷瓶乃是白瓷底，瓶身绘有深青色的雪松。
鉴定师拿着放大镜检查。
两个客人有点并排坐着，表情有点紧张。
“是真货。”鉴定师检查过表面胎色、瓷纹做出基本判断。
客人面色一喜。
“不过……”
鉴定师起身观察瓶内，转折加顿住，让客人们心下沉急迫追问后续。
“成色一般，价格不高。”鉴定师说道。
比较胖的客人站起来，道：“不会吧，这瓶子我花一万五千收来的，估摸着出个两万出头，甚至三万也不是没可能啊。”
“您再看清楚下，乾隆时期京窑出产，虽非官窑却也是个精品，江南染布大户钱家收藏过呢。”瘦客人说道。
鉴定师抓住瓶脖看了眼瓶底戳印，才开口：“是没错，也确实在钱家躺好些年，但是这瓷器不止是收藏家背景好，就能有好价格，还得综合瓷釉成色、描绘、内胎等等，价格五百块不能再多了。”
一万五千入手只值五百，亏得妈都不认识，两个客人难以接受。
老任隔着珠帘观察，听到这里问道：“你怎么看？”
“中肯。”楚烨回道。
桂花糕好吃，冬菊蜂蜜提神，他的情绪平复不少。
老任眯眼道：“那着实悲催。”
“很正常，瓷器这玩意的水看着浅，谁都能插上手，其实那不过是假象，水下暗流涌动，不小心点，就是老师傅都得翻车。”
“嗯，是啊。”老任点头附和。
外面两个客人还想鉴定师，再好好观察下。
鉴定师耐心开导，话跟楚烨说差不多意思，让两人吃一暂长一智，下次碰到瓷器要注意。
“呜呜，没有下一次了。”瘦客人大哭。
一万五千块，是他和另外一个，卖了家里的牛加上借款凑的，想要给母亲治病，现在钱没赚到牛还亏掉，靠他们兄弟耕田，东收是没戏了。
鉴定师就是一个吃死工资的，同情可爱莫能助。
“骗鬼，有钱不去治疗，还非得搞赌徒心态，真孝顺！”老任冷笑道。
楚烨默默起身掀开珠帘，道：“把瓶子拿过来我看看。”
“你酒还没醒啊。”老任着急。
楚烨不语，对两个呆愣的人喊道：“愣着做什么，赶紧啊。”
“别动，他喝醉了。”
老任一万五对他们来说不多，也不是一高兴就能送出手而不疼的程度，赶紧出言阻止。
外头兄弟两反应过来，赶紧抱着瓶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