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我要挑战你
古董行当中的斗宝，比你我吃过的饭都多。
由于行业集合了三教九流的人，历来江湖气息最浓烈，你能想到的事都会发生。
强迫、黑幕等等，只要能赢的，没有道德可言。
近年好点，大家默契的不让流血事件、威胁波及家里人，然而想拒绝也不容易。
比如说，萧山身为古掌柜三大将之一，面对当众邀约，敢拒绝的话，对声誉的打击可想而知。
台面上声誉没了，只能去混黑市。
而黑市是把人性丑陋发挥到积极的世界，萧山是万万那不能去，不说古掌柜，就师父楚烨都不能交代。
所以，这场斗宝必须接还得赢，萧山才搜刮所学，能把十分钟延长一个小时。
算计是相对应的。
李仁也在思考，预判萧山可能的借口，进而准备好说辞。
于是，场面就显得很诡异。
周围吃瓜群众激愤，当事人却面对面对视安静如鸡。
太阳即将当空，地板都在发烫，众人脸上都是汗珠。
萧山还是没想到办法，一咬牙不管了，扭头眼神露出哀求望着楚烨。
楚烨等的就是这一刻。
师父就是靠山，放着不用拿来发酵吗？
他从围观群众里走出来。
李仁背后的人，没有给足情报，或者那些人本来就走偏了，把楚烨当傀儡而已，就没在乎。
所以，李仁并不认识楚烨，见状冷笑：“跟两年前一样没出息，求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鬼娃。”
萧山不回答，当放下尊严求助那一刻，他身上背负着压力已然消失无踪。
楚烨在心中，绝对是西南五省市古玩第一人，这话他跟老任、古掌柜都提过。
二者不可认可，只说楚烨有机会冲击，他却坚持。
不过都错了。
楚烨是百年来圈里唯二的天王，明面上的最强鉴定师，实力强得离谱。
不过显然，我们大高手没打算高调。
这时，楚烨从麻袋里拿出通信器递给萧山。
随后，他看向冷嘲热讽的李仁，道：“萧山哥哥跟黄越是同一个等级的，所以不能以大欺小，身为即将入门的我代替出战最合适不过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仁呵斥，道：“就萧山这废物也配和我师父相提并论。”
“这鬼娃没爹妈教育吗？黄师傅可是泰斗级的，李师傅算是给面子，还敢大言不惭。”
“按我说的，直接赶出去就行了。”
“东坑镇，可是黄师傅罩的，是人是鬼进来都得下马相迎，你还自不量力了。”
“……”
周围群众说什么的都有，意思基本一致，把楚烨贬得一无是处。
萧山不爽，但也是很疑惑，古董圈的师徒名分，那是比黄金还值钱，大庭广众的，楚烨怎么好说出乱辈分的话。
楚烨本人心境一点波澜都没有。
不说他是古董天王，爬到人世间顶点，在那仓库看见世人所见不到的世界，就凭重生这点，普通人事物也撬不动他的心。
他面带微笑道：“巴南古玩董事会秘书长古涛的三大将之一，与某个古董店前首席鉴定师对比，哪点落了下风？”
此话一出，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黄越是厉害没错，然而巴南古玩乃是嘉陵这个有着三千多万人口的直辖市，首屈一指的古玩交易中心。
还是西南五省一市两大古玩中心之一，辐射范围还包括整个东南亚十国。
萧山是该交易中心主管之一的手下，拿来跟黄越比，一点都不为过，要不是考虑到，东坑镇是黄越的故乡，谁委屈还不好说。
场中噪杂渐渐止住。
此刻，李仁心思百转，暗暗冷笑，古掌柜能力还是可以的，而今董事会内部正在刮风暴，还有闲情分心处理这里。
萧山并未对场中情势翻转感到高兴，因公然暴露身份，那意味着对立。
黄越认真讲，是能代表榕城。
现在巴南董事会正在搞事，几个月后又要榕城举办双城交流会，突然对立并不是好事。
然而他不敢质疑，毕竟楚烨某种程度来说，是古掌柜、老任的上司。
“我可以向您挑战吗？李师傅。”楚烨才没那么多心思，面带微笑询问。
李仁从思考中回神，冷淡道：“挑战成名高手博出名吗？”
“师父指导呢。”楚烨侧身抬手特意向下倾斜，故意让萧山手里的通信器暴露。
众人很‘配合’看到了。
“萧总屈尊了。”
有人嘀咕，随后不少人响应。
自然了，也有人反对，抛开身份不谈，李仁的鉴定能力，绝对比萧山厉害。
众人各说各的，但不管如何，现在皮球来到楚烨他们这头才是看点。
众人的目光汇聚一起，心里都猜萧山如何作答。
真实的‘师徒’是颠倒的，萧山没有开口。
楚烨表情依旧挂着微笑，道：“历来打败成名高手，可是条捷径，我就一俗人，自然也想咯。”
李仁双眼闪过寒光，今日真应答了，不管比赛结果如何，自己、黄越地位都将受到打击，利益必当受损。
在不远处，一处老建筑二楼。
刘一道全程关住，身边站着戴着鸭舌帽的墨镜男。
“好一个古涛，还能分心遥控指挥。”墨镜男开口，声音沙哑干瘪，跟只老鸭子一样。
刘一道不动声色横移了点，盯着空地被包围的中心点，冷哼道：“局是破了，但不也给我们平添一个重量级筹码吗？”
“那如果赢了呢？”墨镜男问道。
“不可能！”
“我本也是这样想，但那个小男孩给我感觉很诡异。”
“不可能的。”
刘一道第二次果断的否定墨镜男的猜想，接着道：“傀儡的背景，在第一天就全被扒得一干二净，就是个小混混，至多跟着马红军那些人学点过气理论而已。”
“这点我也搞不懂，古涛和那个小偷有那么蠢？找个背景单纯小鬼娃，想忽悠谁？”
“至少不是你我。”刘一道收回视线，说道：“打个赌？”
“我赌李仁赢。”
“狡猾！”刘一道冷哼，接着道：“我赌五分钟内，李仁赢，三十万等价物件。”
“跟了。”墨镜男立即同意。
同样盘外，在东坑镇各处上演。
第362章 双方都很自信
李仁体会到了几分钟前萧山的情绪，气愤又没得选择。
在吃瓜群众的热烈期盼中，由东坑镇公家临时维护清场，比赛在十二点二十分正式开始。
观众们离开十几个摊点。
为了公平，比赛双方暂时离场，两方各自从一个方向离开。
李仁去的是刘一道所在的建筑。
楚烨去的是快餐店。
休息时间不到半小时，炒菜来不及，只能将就下。
“小伙子，祝你马到成功。”
“加油。”
“……”
快餐店只有五张桌子，正在吃饭的人主动让出位置，走前还祝福。
食客不是真心的，毕竟有半小时可以调节，黄越一定会帮徒弟想办法快速取胜，他们都下注楚烨会输，能赚到钱心情好而已。
楚烨知道，却毫不在意连连点头致谢。
快餐店老板也不收钱，打了排骨、猪蹄等好料的给他们。
楚烨感谢一句后愉快吃饭。
萧山坐在他对面，根本就没心情吃饭，取得楚烨同意后，拿出手机低头打字，给古掌柜汇报情况。
古掌柜看了眼后，转发给老任。
铜驿古镇伍堡村，老任正在鲁阳家和阿海吃午饭，看了眼信息差点喷饭。
“怎么了？”阿海惊疑道。
“自己看。”老任把手机甩桌上，拿起烟啪嗒点燃。
阿海拿着手机查看。
萧山汇报得很详细，阿海都能脑补画面，随着默读面色很精彩，看到最后变得僵硬。
“影响可控？”阿海放下手机抬头试探道。
“什么？”老任张口吐着烟，一脸疑惑。
阿海心情忐忑，希望老任别那么生气，反正现在楚烨是老大，出事后让楚烨扛就是了。
老任讶异道：“我没不高兴啊。”
“那您……”
“哈哈哈……”
老任笑声打断阿海的话，掐掉烟头接上第二根，才解释：“记住，在他们估算错那臭小子的能力，再拿多少筹码都没有。”
阿海点头，道：“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将土崩瓦解。”
“那还担心我生气。”
老任横了眼，夹着烟的手摆了下不给阿海解释，道：“我是在想，如何逼那臭小子，把跟希夷鉴同等级的碎片信息交出来。”
“楚师傅不是说过，希夷鉴不是进仓库的钥匙吗？”阿海立马提出疑惑。
“是和不是都是他自己在说，暂时认为不是好了，有八片同等级是他透露的，到时候扔出去，我巴南压过榕城一头不要太容易。”
老任面色凝重，道：“我刚在想的是，压过榕城成为唯一中心太快，我们的人员素质跟得上吗？不仅仅是你们，还有对应的服务市场，别到时候客人来，只能享受街边摊的服务，那形象可就糟糕了。”
“受教了。”阿海急忙站起来道歉。
“这跟你没关系，是臭小子不好把控，任谁碰到都得紧张。”
老任示意阿海坐下，继续思考着即将到来的问题。
东坑镇快餐店里。
古掌柜给萧山发来信息，意思跟老任的大差不差。
萧山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下来，收起手机跟楚烨道：“您是不是早知道了？”
蛤？
楚烨停下筷子目光有些疑惑。
萧山就把情况说了下。
楚烨恍然，他出手时并没想那么多，只是为徒弟撑腰而已，后果是什么根本没在乎，如阿海所言，有绝对实力可以无惧任何阴谋诡计。
“吃饭。”他可不想矫情解释。
对手这边。
李仁上楼，先跟墨镜男行礼。
墨镜男就是其师父黄越。
“不能说哦。”刘一道暗示，打着赌呢。
黄越没理会，用着沙哑的嗓音问道：“对那小孩，你有什么看法？”
“很普通。”李仁简短的评价。
黄越没说什么，墨镜再也看不到完整的表情，让李仁很是慌张。
“别吓坏自己的徒弟了。”刘一道斜了眼。
黄越这才开口：“做得好，你已为那边赢得巨大筹码，事后想要什么尽管提。”
李仁闻言心潮澎湃。
外人知道他是黄越首席大弟子，实则有些郁闷自己知道，而今黄越的话，简直是为他打开一条通往行业顶峰的大门。
“谢谢师父！”他诚恳拜谢。
黄越随意摆手。
黄越和刘一道，都认为此局必胜，所以没有外人想象的，给了什么指点。
李仁得到承诺，其他完全不在意，恭敬告退下楼去。
城隍庙前空地周围，拉起了红布条，把十几个摊位包裹在内。
外围人挤人，好在有工作人员在维持秩序。
距离十二点二十分还差三分钟，李仁率先到场。
最后一分钟，楚烨两人才入场。
比赛还是一样规则，十分钟挑选三物件，综合起来价高者胜。
失败一方接受惩罚，离开自己熟悉的市域，等同于结束职业生涯。
开始！
工作人员拿着电子扩音器喊道。
李仁看了楚烨他们这边一眼，迈开脚步移动。
楚烨没动，萧山就跟着不动。
“莫不是傻了吧？”
“赛前集中精神全力一击？”
“要是我，直接认输，毕竟人家可是黄越大师的首席大弟子，几年前一仗成名，让很多老师傅都甘拜下风。”
“……”
吃瓜群众又窃窃细语起来。
同时间，萧山坚信师父的能力，但怕场中最好的都被挑走，想开口提醒。
楚烨拍手惊呼：“原来是少了大声公，我就说每次收废品都喊得口干唇燥的。”
这时，距离比赛开始还不到十五秒。
“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后路都想好了，哈哈哈……”
“今天赚大了。”
“……”
人们听到楚烨的话爆笑，不过参与外盘其实是少数，更多是东坑镇本地人，没什么钱就是来看个热闹。
在嘲笑声中，楚烨带着萧山正式入场。
走了几步，他让萧山和自己分开去挑物件，等自己去付钱。
虽然今天这场是‘暗斗’，但跟明斗没什么区别，所以萧山也就听话分开。
人们只在乎比赛物件，并不管挑选过程，所以没什么反应。
比赛另外一方，李仁也只是撇了眼专心做自己的事去。
李仁擅长摸瓷，就专门挑选瓷类的物件，其手法跟传说的一样，基本上碰一下就收手。
第363章 还有意外收获
大太阳下。
楚烨穿着破衣服，脚踩人字拖肩扛麻袋，来到摊位前。
摊主是个中年人，没什么背景，平日都在周围几个省区的大小古玩市场移动摆摊。
今日刚到巴南，有人给一万块让他过来。
像他这种流动摊贩，也就比淘客好一点，一万块基本就是半年多的收入，当然是不会拒绝了。
今日的斗宝局，其全程都在场，大家都说楚烨一定是失败的一方，他随波逐流。
所以，见楚烨一上来就到自己摊点，感觉晦气会走霉运，就没给好脸色。
这时，楚烨拿起一块神主牌，摊主就更不乐意了，说道：“送谁呢？”
楚烨看着神主牌，边会道：“叔叔，您这摊位都是精品，不少东西，跟方氏方岩之灵位是一批的呢。”
你说我送谁，我就暗示摊位死人的东西一大堆。
摊主那脸色跟坏掉的猪肝一样黑。
“赶紧走，不然我请人做法。”摊主威胁。
楚烨就不走，拿着神主牌道：“多少钱？”
“不卖！”
“那可不行。”楚烨笑嘻嘻，道：“叔叔，您想邀请您入驻老板，知道比赛被破坏了，尾款可就…您懂的。”
摊主闻言清醒过来，有道是大象相争踩死蚂蚁。
楚烨就算输掉比赛，也是古掌柜的人，自己可惹不起呢。
“三百块，但我可说清楚了，钱货离手概不退还。”摊主说道。
楚烨从麻袋里拿出三百块给摊主，随后抱着神主牌离开。
被他光顾的第二家摊主，那脸色也没好看多少。
必输的人，抱着死人的东西，简直……
“这玩意姓方，我们不是一家人。”楚烨主动解释。
摊主心情并没转好，觉得乱抱他人先祖更晦气。
“哥哥放心，我姓楚霸王的楚，压得住任何妖邪。”楚烨说道。
摊主心里觉得你更邪门，猛的跪下抱拳，道：“好汉饶命。”
“不要。”楚烨断然拒绝。
摊主当即流泪。
楚烨要不是一手麻袋一手神主牌，都想挖鼻孔吐槽，摊主是影帝了。
是的，摊主他认识，不是朋友也不算是敌人。
对方今年二十五岁，读书晚，刚从西北某个大学毕业，学的统计学，却干了古董贩卖的行当。
现在还是个穷鬼，买些假货次品，几年后那可是不得了，楚烨重生前，对方就是潘家园有名的大奸商，专门给人过手。
所谓的过手就是中介，帮一些不好出面的人处理物件。
楚烨跟其合作几次，不算亏但少赚不少。
今天没打算算账，就是想留个好印象，之后找个机会收编了，毕竟如此好的人才，不能浪费了。
“六十三件，全他娘都是地摊货，啧啧。”他嫌弃道。
对面跪地的摊主，面色跟见鬼一样。
从楚烨过来不到三十秒，只是扫了一下，就知道摊位有多少物件，还知道是假的。
“时间还剩下三分钟。”那名工作人员手持扩音器提醒。
“没关系的，我师父在挑呢。”楚烨似在回复工作人员，又像是暗示什么。
反正摊主认为他是暗示，目光看向对面摊位认真挑选物件萧山的背影，心想特长是视力，太厉害了。
随后，其暗暗决定，找个时间认识一下。
同时间，楚烨其实借着回话，余光在扫空地外斜对面二楼建筑的人，猜想刘一道身边的墨镜男身份。
应该是黄越，不过不认识，也没看出我底细，鉴定方面和外界说法有出入。
楚烨推断一番后就懒得多管了。
以他能力，不是章剃刀、陆援朝那种等级，多看一眼都浪费时间。
他转回来碰巧看到摊主面色变化，顿时一阵好笑，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自然误会那就误会了，等到时候让萧山跟对方接触便是了。
“哥哥再见。”他很轻松的打了个招呼，转身走向萧山。
距离挑选时间剩下一分钟。
“多少钱？”楚烨问道。
萧山前所未有的认真，挑了三件东西，手镯一千块、青铜酒杯五千、满是锈迹的匕首三千，分别属于不同摊位。
楚烨也不评价，从麻袋里掏钱付给摊主们。
他是‘徒弟’，背着钱也是正常，人们都没有意外。
“时间到！”手持扩音器工作人员的声音响动全场。
已有工作人员，准备好两张八仙桌，相隔两米平行排着。
五分钟前，李仁就挑好三件东西，占据左边桌子。
因有绝对自信能赢，很大方的把东西放桌上，背对城隍庙闭着眼。
前方场地比较开阔，隔着红条围观的群众人数最多，一直对三件东西议论着。
物件都是瓷器，不过形态不一，最左边的粉彩花瓶、瓶高二十三厘米，瓶口如花张开直径约有十厘米，口为极圆。
瓶颈与彩绘松柏几乎契合，以极为优美的弧度渐缩至瓶腹。
瓶腹上绘有儒生赶考过山水的图，上面还有赋词一首，大意是儒生如何辛苦，预祝求得功名之类，落款为谭阔，词头为送吾弟谭驰涛。
这时，楚烨两人到达右边八仙桌。
观众们笑得很大声，说他们破罐破摔，那匕首都锈成那样，拔都拔不出来，有什么好比的。
李仁闻听后知道他们到场，便张开眼。
“粉彩瓷釉，上色不容易，窑内的温度控制不得当容易造成色彩失调，此件彩绘花瓶，从色泽烧制的手法，都不失为上佳。”
李仁直接介绍起瓷瓶，都不给别人消化信息的时间继续道：“道光三年眉州谭驰涛取得举人功名，上面是其兄临别赠送，铸造者为当时眉州首屈一指的烧瓷大师谭贡，描绘者乃谭阔本人，他也是当时有名的墨染宗师，综合以上，‘慈兄赠弟瓶’，三万能出。”
在场的喧嚣渐止。
古玩活动开幕近三个小时，不少人都逛过，瓷瓶自然看到过。
只是不少人认为是仿的，故而没下手，没想到是真品，都在懊悔错过发财机会。
更多人的是被价钱震撼了，自己一月有一千块工资都能乐疯，李仁花个几分钟就三万了，实在让人羡慕。
接着，人们想知道余下两件价值几何，一个接着一个催促李仁赶紧品鉴。
第364章 李仁有杀手锏
楚烨侧头看着隔壁桌流口水，早知道不要跟那摊贩扯皮，好好捡漏了。
这头李仁视线略过，朝萧山挑衅瞥了眼。
萧山察觉却不做回应，自己的鉴定能力，自己清楚，望着自己挑选的三件物品心里打鼓。
“李师傅，反正结局都一样，不用管他们，您赶紧解释下另外的物件吧。”
“李师傅加油。”
“……”
人们情绪比头顶上的太阳还火烈，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李仁打心里瞧不上群众，不过想到在这里好好表现，对比下萧山的残废，能够提升自己的形象，于是表情变得柔和，指着居中的山字型笔搁。
笔搁正面中间，绘有九层宝塔，左边飞鸟山涧，右边鹤松迎客楼台，乃是很常见的麻青白瓷制品，出产于清中期景德窑。
最后有名的收藏者，是被嘉庆查抄的大贪官和珅，最后一任主人，为民国时期江州县长官刘德荣。
众人躁动。
不过这是古董，不能随意下定论，人们还是耐心等待解释。
李仁淡定着，拿出高倍放大镜，对准笔搁中间的绘图，并开口道：“我想请三人上前。”
“我来。”
“我，我可是古董老行家了。”
“……”
众人争先恐后，要不是有人维持秩序怕是要全部冲上来。
李仁见状，转头望着楚烨他们这边，一脸抱歉道：“我个人得避讳，就有劳萧师傅帮忙了。”
这话可太毒了。
一来，能表现自己的清高，今日斗宝没有任何黑幕，是凭实力说话，取得人们的好感。
二来，大家都心里为自己没被选上，对萧山有怨。
好感和有怨一碰撞，那他李仁形象更高大了。
左右前数百人观众，目光都汇聚萧山身上，继续举手示意选自己。
萧山还在关注自己所选的物件，没有反应。
楚烨身为人师，自然要代劳了，抬手指向身前，微笑道：“就是你们了，长得白白的漂亮姐姐、帅气的叔叔、高高的哥哥。”
说了跟没说一样，众人都看向自己。
妈的的小龟娃，给老子等着！
计划被破，李仁恼羞成怒，决定等过后，要找人收拾楚烨一顿，让他明白什么叫社会。
工作人员，部分是公家人，本来就偏向‘本地人’李仁不说，还有的是李仁的手下。
其中一个长得凶悍的人出面，随意指着近前的人，道：“你、你、还有你进来。”
三个男人，在艳羡目光中拉开布条进场。
李仁一手托着笔搁，让三人靠近仔细观察高倍放大镜。
三人中被左右夹着的年轻人，视力比较好，最先喊道：“塔上有字。”
“第几层？”右边的男人问道。
小年轻数了下，道：“第五层。”
左右两个男人凑近盯着绘图上宝塔，很快也发现了，其中一个说道：“粤海布行徐经年，赠钦斋……”
随着男人的话，场外不少知道历史的人跟着科普。
徐经年确有其人，为粤省人士，从小家境富裕酷爱读书，因祖辈商人身份不能科考入仕，就一直想托人谋个差事，送了不少当时名窑出产的文房墨宝。
而钦斋是李侍尧乾隆初年，李侍尧以荫生的身份被授予章京之职，1756被授为户部侍郎、两广总督，加太子太保。
徐经年送礼结交很正常。
“值五万。”李仁等声音小了一点，报出大部分人期待的结果。
周围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有些恨不得跪地拜师。
三个幸运观众被请下去。
李仁开始为众人解开最后一件瓷器的来历。
这是一个青花瓷盘。
“瓷盘工艺不算上佳，年代也不算早，但是。”
李仁面露悲痛，用竹笔刀挂掉底部，有几个红字露出来。
在场不少人动容，甚至红了眼。
“我父亲李青禾八岁时，跟着奶奶逃荒，后来才知道宗族长辈的事，让我一定要找回来，三十年了，祖先保佑幸不辱使命，呜呜……”
李仁低头手臂捂着脑袋悲痛哭泣。
在场的本地人跟着痛哭。
一时间，城隍庙化成悲痛的海洋。
民国时，东坑镇有个家有良田百亩的男人叫李向善。
其不辱名字，向来好善乐施，平日就没少帮人，经常为困难的人减免田租，荒年还会把自己家粮食拿出来救助。
后来国府转移陪都嘉陵，日寇轰炸时局动荡一些土匪趁机作乱。
江州就在边上嘉陵边上，东坑镇就算地处偏僻也没能幸免，李向善组织人们反抗来历不明的凶徒，被人用砍刀穿肚，肠子都露出血液飞溅。
人们即使救离战场，可当时医疗条件有限，李向善眼看着就不行了，便让家里人取来祖上留下来的瓷盘，手指沾血写下‘望吾乡永康’。
寄语写完，李向善抱着瓷盘离开人世。
解放后，人们感激李向善的奉献，把瓷盘放于城隍庙供奉，后来那场运动时，不知谁偷走了。
人们愤慨之余，立下誓言无论花多少代价，都要找回来。
“如此功德，岂能用钱衡量。”
“天啊，好伟大。”
“……”
有外地人询问得到答案，就跟着悲痛起来，消息很快传开，更多人共情。
哼，一帮白痴！
李仁心中冷嘲。
是的，他在假哭，身为隔壁省郫县人，往上倒腾十八代，都跟东坑镇李家没一毛钱关系。
其不过是跟黄越回乡，收购古董时，知道镇上历史。
对李向善事迹也没放心上，毕竟拿到后难道还能换钱？其师黄越可是本地人，就算有心也不能做。
今日偶然发现瓷盆临时起意。
众目睽睽下找到瓷器，加上自己李家人身份，日后就能道德大棒护身，逼得那些藏着好东西的镇上居民，乖乖卖给自己。
一本万利独家，哇哈哈……
想到这，李仁兴奋到身体颤抖。
同时间这头。
萧山紧张不已，诚如人们所言，英雄寄望之物，不是金钱能够衡量，如今对手有这个加持。
加上他本来就怀疑自己选得三件古董，赢的概率等于零了。
“师父，怎么办？”萧山低头小声问道。
楚烨在抹眼泪，听到萧山话后扭头，道：“什么？”
第365章 我才是比赛选手哦
城隍庙外唯一的二层古建筑上，刘一道望着下方拿出杀手锏的李仁。
“你这徒弟不错啊。”他说道。
黄越带着墨镜看不出完整表情，顿了好些时间，才开口：“是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想逃，难咯。”
刘一道眼神意味深长。
接着，二者都略过楚烨，把目光放在萧山身上。
“比起你徒弟，姓萧的又如何？”刘一道问道。
黄越嘴角一歪，道：“有点本事，不过也就那样子，前些日子若非那古涛走了好运，没让大水淹市场，否则现在他该去捡破烂了。”
“说起这事，我和老严他们都很疑惑，古涛、任骗子是如何得知雨势凶猛，让市场、小姑镇都避免被冲的厄运。”刘一道很是不解道。
黄越思索了下，道：“确实古怪！当时气象部门都不清楚，那两人作为马红军指定的市场守护者，向来不喜求神问卦。”
“你说，会不会是障眼法。”
“你指的是，其实两人内心最信那一套，只是碍于马红军不敢表现出来，暗地里和术数大师合作？”黄越问道。
嗯！
刘一道郑重点头，跟他一样想法的人着实不少，不然如何解释，古涛、老任怎么会知道，暴雨会超过有历史记载，且是要连下三天，从而做出精准的安排。
这时，下面萧山询问楚烨怎么办。
刘一道两人思绪被拉回。
“师父？指的是古涛，还是隐藏在幕后的家伙呢？”
“大概就是古涛了，萧小子很小就跟着他。”黄越肯定道。
刘一道觉得有理，默默点头。
二者，一如既往在错误的道路狂奔。
且，有个他们就是想破脑袋都不知道的，五十米出头的距离，挡不住楚烨的听力。
楚烨稍微分了点心，二者对话穿破几百人的哭声进入耳朵，全被听到了。
不接地气。
楚烨心中暗暗评价，同时对萧山的询问感到惊愕。
萧山惊疑，楚烨自己都感动一塌糊涂，难道还不懂局已无解了？便低头说了情况。
“输？不可能的。”楚烨毫无在意。
萧山猛地抬头。
“很多人在观察，而现在你是我师父，也许有人跟我一样懂唇语，说话时低头。”楚烨提醒。
萧山听话低头。
在场只要是对古玩圈有点了解，都明白‘替身斗’的存在，所以萧山抬头低头的行为，并没有引起注意。
“优势，不存在的。”楚烨瞟了眼桌上的瓷盘。
他一开始就看出李仁的计划，哭是为了李向善牺牲而感动，就没担心过。
此时，李仁依旧站在方桌前，头埋手臂假哭。
萧山听到他的话松了口气，但又没完全放心，毕竟局是死结，小声追问。
“看下去就是了。”楚烨摆摆手。
萧山无语但也不敢继续问。
几分钟后，外围人群里，有人带着哭腔，表示楚烨他们桌前三件物品都是垃圾，让工作人员赶紧宣布结果。
在场参与外盘的不少，纷纷醒悟过来，就差急着去领胜利奖金说出来。
很快，哭泣的只剩下普通人，还有李仁。
工作人员中，李仁的手下走到楚烨他们这桌，撇留下桌上的物件，道：“还要比吗？”
“当然！”萧山的回答果断。
“都到这时候，嘴硬有什么用吗？”
“赶紧的，老子还想去醉蟹居喝一杯呢。”
“你仙人的，别耽误时间。”
“……”
在有心人的带领下，几百人挤在空地周围，叫骂声如凶猛的海浪，一浪高过一浪。
萧山心惊胆战，为不破坏计划头低低，让更多人觉得其是输不起，骂得更凶。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穷凶极恶呢。
“别怕。”楚烨安抚一句，随后一脸淡定，道：“好像，我才是参赛人员诶。”
工作人员一愣，周围的观众声浪也缓和了点。
“这东西，是你还是你师父有区别？”
工作人员在观众们的支持声，偏离自己职业素养，直接指着桌上的手镯、青铜酒、锈迹的匕首，道：“这些垃圾，扔地上都没人捡。”
人们纷纷点头附和。
李仁抓住时机表现自己的大度，让楚烨说出鉴定，毕竟是比赛。
啪啪！
有人带头，一时间掌声如潮。
李仁更兴奋了，心想，白痴们更卖力点，让老子形象更好点，等过后好好收割你们。
“谁说，这三件物件是要拿来比赛的？”楚烨幽幽道。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他身上。
是的，不管是否是‘替身斗’，这场比赛他才是正牌选手，而桌上三样东西，只是萧山放上去，他从未说过是拿来比赛。
周围的声浪渐渐小了。
“先生，麻烦您想清楚了，这场比赛规则是挑选三件物品，分别鉴定后算总价，价高者胜。”工作人员‘好心’提醒。
在场围观群众纷纷点头，刚十分钟选物件，楚烨就只去两处，结果只花三百块买了个神主牌，现在还被夹在胳肢窝上呢。
对手李仁眼底深处是鄙夷，觉得楚烨不过是受到萧山指示，打算以小孩身份耍无赖。
“爷不在乎，现在爷是找回东坑镇英雄遗物的好人，且还是李家人。我不说都有人替我否决。”
李仁很自信，暗暗冷笑着。
楚烨猜到李仁所想，撇了眼后放下麻袋，然后把桌上萧山挑三件物品扫到一边，随后取下胳肢窝夹着的神主牌，放在桌子靠北的位置。
神主牌上，方氏，方岩之灵位的字体上，还残留着金漆，两边小一点的关于生辰八字等信息也一清二楚。
“有病啊！”
有人不乐意挑出来臭骂，感觉自己是在祭拜先人。
不好人跟着附和。
因在场围观的不止正面，还有两侧，这些人就没共情到，只是觉得胡闹。
楚烨把之前物件扫一边，意味着不打算拿下来比斗，只是一个物件，就跟比赛规则相悖了。
卖神主牌的摊贩，在后面摇头吐槽：“三百块还是我卖出价格，其实就是不值钱的废品，拿来比赛侮辱谁呢。”
连萧山都觉得不自在，出于信任没有表现出来。
“凡事不要看表面。”
楚烨不受他人影响，弯腰从伸手进麻袋里，随后取出笔刀。
第366章 欺师灭祖
在场的，只要是成年人，都因楚烨的话感到愤怒。
然而，楚烨并不是针对他们，而是在授徒。
萧山领会到了，心里一阵说出的复杂情绪，数百人气势汹汹，师父还有心教授？
因要演‘师父’身份，他没有做出回应，只是低着头用余光认真关注。
楚烨感受到了，微微点头，随后按着笔刀，咧嘴露出洁白牙齿，跟着前方的观众们，笑道：“我开始了咯。”
众人很不屑，结局早已注定了。
“徒劳。”工作人员摇摇头后侧回到自己位置上。
楚烨没再废话，主动隔绝了噪杂声，笔刀猛地朝神主牌刺下去。
大家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都纷纷闭上嘴。
笔刀刺中的位置，神主牌裂开，紧接着‘咔嚓咔嚓’的声音蔓延，裂缝密密麻麻。
“古董这玩意儿，造型用来忽悠人，让人接受溢价，而鉴定师得也陷入其中，该罚！”
楚烨语气毫无情绪说道。
萧山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心里牢牢记住。
这时，楚烨转动笔刀，神主牌随表面裂缝崩开，碎片飞溅散落满桌，原地留下一张折叠发黄的纸、一把钥匙、一个金戒。
“什么东西？”
众人伸长脖子惊呼。
李仁靠得近看得最清楚，其心里还是自信，萧山翻不了身。
这头，楚烨拿起纸张抖落上面的木屑张开。
纸张画着地图，右下角还有一段话，大意是由于明末时局混乱，承友人所托，藏下珠宝金银等于公孤山，他日有缘人，若是找到可取十分之一，余下归还沐、谷、萧等家族，落款人是方棉。
“方棉？难道是明末川贵滇三省大米商的那个方棉。”
“大宝贝啊，我家族谱上有记载，当年清军入川前后，我们镇上布行商被土匪冲家门，结果土匪们没找到多少东西，我祖先是长工，暗示过自己得到五十两，帮忙抬箱子去码头。”
“我那县里的木头商人也是。”
“我县……”
不少人惊呼。
此刻大家都惊愕神主牌里有东西，一时间没多少人出声，几个人的惊呼传得格外远。
“是方棉没错。”
楚烨把纸张重新折叠起来，拿起钥匙。
钥匙有十厘米长，小拇指粗细。
“明代川省最出名的格机营工匠们，制造的格机钥匙，经过大西王、清军轮番上门，制作手法在顺治朝就失传了，就算不拿来开方棉的宝库，也价值不菲呢。”
楚烨微笑分析。
众人盯着钥匙点点头。
钥匙，乃是格机营特内部仅几人知道的配方合金打造，硬度堪比金刚石，上面齿扣没有特定规则，只对应一把锁，如强行开别的锁会断掉。
格机营崩溃，师父死的死，散的散，如何找到对应宝库开锁，就成为人们最关注的事。
从那以后两三百年，总是有人发悬赏，寻钥匙开锁，有的是为了挑战，有的是不能说的原因。
总归，只要是格机营的钥匙出现，价格都不回低于十万。
方棉没有那么悲情，还活到康熙年间，所以目前情况，胜利天秤并未倾斜。
不过三样东西，不算李向善留下的遗物加持，加在一起没有十万块，除了东坑镇的人，其他人心里难免别的想法，让李仁兴奋的情绪稍微冷却了点。
“我的天啊。”
同时间后头那个卖神主牌的摊贩，悲哭几乎晕厥过，得多蠢的人，才会把无价之宝用三百块卖出去。
隔壁摊位，被楚烨看中的摊贩，盯着萧山背影心思急转。
其他人各有心思。
楚烨一概不理，放下钥匙拿起金戒。
戒指表面上很普通，其实如果用放大镜看，就能察觉用了米雕技术刻下的字。
楚烨能直接看到，不过低调，从麻袋里拿出高倍放大镜，也学着李仁，道：“我需要三个人协助。”
众人跟刚刚一样踊跃报名。
“就刚三位先生吧。”楚烨接着说道。
一时间嘘声时起彼伏，只有被点中的三人愉快上来。
楚烨用右手食指套着戒指，另外一手移动放大镜。
三个幸运儿脑袋凑在一起，通过放大镜观看。
字体是环着戒指刻下的，有三百多个字。
“天黑……”
三个幸运儿同时开口读出来。
人们一开始还认真听，越听越不对劲，好像是乱码一样。
不少人让别读，请鉴定师解释。
三人也读得痛苦，于是顺势收声。
“方棉请格机营的老工匠打造戒指，留下和地图配套的信息，需要重编才能获得。”楚烨解释道。
“那你赶紧解读。”
“没错，解读出来才能判断价值。”
“……”
人们纷纷起哄。
“想什么呢！”楚烨冷淡道：“得多笨，才把价值连城的信息白送出去。”
场中一时无声。
“那你比赛就要输了。”有人喊道，众人跟着附和。
“傻不傻！”楚烨撇嘴，套着金戒指的手晃着，道：“有戒指、地图、钥匙在，我分分钟把黄越前老板产业给收购，比赛输赢重要吗？”
众人反应过来，没话说了。
“哼，在你眼里师父名誉什么都不是咯。”李仁怪声道。
“没错。”楚烨相当果断的说道。
这话一出，立马引爆当场，大家都指责他欺师灭祖。
“嫉妒就嫉妒，还拿着道德做借口。”他一点面子都不给，揭破在场人的心思。
大家气得想出手打人，但没人带头，就都继续嘴臭。
楚烨懒得费口水白了眼众人，扭头朝李仁怪笑。
“做什么？难道你以为自己赢了吗？”李仁坚信，手握李向善遗物，天王老子来了也扭转不了。
这也是在场不少人的心声。
“你不是李向善的族人。”楚烨说道。
李仁早猜到萧山会做出指示，所以一点也不例外，道：“我奶奶带着我爸李青禾……”
“李师傅，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楚烨语气不咸不淡说了一声，接着转头面向对面观众们，手指着身侧低头的萧山，道：“师父认识嘉陵地界上最厉害的信息奸商，人称任总任扒皮，一个电话调查下李师傅的背景，我想收费不高。”
在场不少圈内人，一听这话顿时无语了，萧山是怎么教徒弟的，让楚烨众目睽睽下骂奸商、说任扒皮。
第367章 局势反转
众人的目光从楚烨身上转到李仁身上。
东莞镇本地人，都希望李仁能够坚定的，说出自己就是李向善的族人。
事实上没可能。
李仁心在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没想起来萧山背后的人，非要临场加戏。
沉默，只能用沉默以对。
楚烨是来教徒弟的，自然是要痛打落水狗了，故作高兴：“以为还要花钱找奸商帮忙，现在看来不用了，省下来钱我要去醉蟹居大吃一顿。当然，这得感谢李师傅，谢谢，真的谢谢。”
妈的！
李仁心里对楚烨的厌恶再次攀升，打算不是收拾一顿，而是要断楚烨双腿。
众人嘘嘘不已，很多人开口说何必阴阳怪气、
部分人对李仁态度并没有转变，还骂楚烨没教养，萧山没责任心，把徒弟教成这样。
楚烨都听进去，却也没动怒，他只关注萧山是否明白自己的用意，撇了眼发现在生气，知道徒弟关注错方向，眼皮一翻扭头回来。
他手指着李仁身前桌上，道：“糊血。”
很多人满脑子问号，懂行的人都面露惊疑。
李仁则是怒斥，道：“胡说八道什么！”
“李师傅擅长瓷器，这点毫无疑问，其他的……”
楚烨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随后向在场不懂的人科普糊血的意思。
糊血，古董作假的辅助手法，虽有‘血’但颜色不一定是红色，或者干掉的黑红，而是所有可见颜色。
重点是，糊才是最重要的，意指混肴年代。
“鉴别的方法很简单，硝酸、冰洋水、毒鱼膏……去古玩市场轻松就能得到，比例从高至低倍数递减。”楚烨说道。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十几种材料就听得到一二种。
李仁的手下，那个彪形大汉提出质疑：“糊血需要很专业人士才能鉴定，没听过搅和一起就能鉴别，别到时候毁掉英雄的遗物。”
“没错，不能让他胡来。”
“我宣布，本场比赛萧山一方输了。”
“……”
本真居民大喊，随后更多人跟上，之后大家醒悟过来，瓷盘真要是假的，外盘下的注可就要亏了，于是反对检验蔓延全场。
李仁依旧没意识到，自己对手是楚烨，把目光朝向萧山微笑，暗示你只能是输了。
萧山余光瞄到，也颇感棘手，看到楚烨表情从容又疑惑了，有点害怕楚烨发疯暴力敲碎。
按照以往的情况，是真有可能啊。
其实想多了，能让楚烨影响情绪的，也就有限几人发生有限的事，其他时候他都能随心所欲。
自然敢喊出来，就想到这局面了。
“真正的瓷盘，在城隍庙右边第三根柱子前的砖块下，这消息是奸商收了三万块调查出来的。”
楚烨拿着手机晃着，道：“当年那场运动中波及整个江州，东坑镇未能幸免，老村长怕有人接着李向善英雄，成为地主身份乱冲，提前藏起来，这事只有他知道，后来老村长被打坏脑袋神志不清，没几年就去世，秘密也就被埋在地下了。”
“你们当中不少人年纪不小，应该记得，老村长后来过这什么日子吧。”
楚烨接着翻旧账。
在场没人敢出声，不少当时参与暴力的人还低下头。
哼！
楚烨没有继续纠缠，毕竟错的是时代，硬归咎个人，社会还得乱套。
“自然你知道真正的瓷盘在哪儿，非要整一个鉴别假方法做什么？”
李仁的手下，伪装成工作人员的汉子，试图转移视线。
然而没用，空地右侧不少东坑镇的本地人已移向城隍庙右边竹子。
“石板掀开后挖一米三，小心点，木箱有些腐烂了。”
楚烨很敬重李向善，没管被人察觉信息过度详细，还是发出提醒。
这边，李仁紧张了。
老任信息收集能力无需质疑，那么瓷盘真假不用说了。
那么多人在，一米多深不算什么难事，很快就会结果。
直接走？
李仁知道镇上的人不会拿怎么样，最主要的是……
他看向斜前方二层建筑，身败名裂近在咫尺，就没有利用价值，师父黄越为了让自己闭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头，黄越也在透过墨镜注视。
刘一道是直接表现出杀机。
楚烨都察觉了，就低头提醒萧山。
萧山立即抬头，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刘一道的手机响起，其拿出来按下免提。
“刘师傅、黄师傅好啊。”萧山说道。
“不是很好。”刘一道声音阴冷。
“输赢兵家常事，以后还有机会嘛。”
“没……”
“别把我们想得那么坏。”黄越开口，沙哑的嗓音盖过刘一道。
刘一道惊醒，如果真按自己嘴里的话，那就落入萧山的套被录音。
巴南市场那头，不是减少筹码那么简单，反而被古涛利用起来，毕竟‘杀徒弟’的罪名可不好听。
不过其实，楚烨让萧山出面，是保李仁不死，没打算利用盘外招跟董事会斗。
听到两人的话，楚烨就扭头望着李仁，大声道：“今日是替身斗，下次我要自己来，在决定要不要退场。”
李仁闻言明白这是抛救生圈给自己，慌忙点头道：“好好，那时间就在一个月后。”
一个月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
楚烨同意了。
随后两人在众人围观下击掌约定。
李仁松口气，非常感激跟萧山点头，现在只要黄越他们不跟古掌柜撕破脸，他的命是保住了。
场中可不都是镇上居民，没跟着围上城隍庙，一直站在原地。
楚烨他们的约定，都看在眼里。
有些经验老练的，知道背后的含义，心里是滋味繁杂，自己为赌输一点钱，而在懊悔愤怒，甚至想掐断战局翻转，萧山竟能放弃落井下石，反而让徒弟出面保住对手性命。
“能成为古秘书长三大将，果然有过人之处。”
“是啊，合该找到方棉的宝藏。”
“……”
有人开口反思，就有人跟上，演变到最后竟然鼓掌了。
不是我，我师父才是气量如海的人啊！
萧山低头脸通红，心里暗暗的解释着。
“有了！”
“真的是腐烂的箱子。”
“那男娃真是个好人。”
“……”
城隍庙前人们惊喜声不断。
第368章 为徒弟解疑
斗宝结果出来了。
楚烨却没等众人道贺感谢，扛着麻袋叫上萧山离开。
半小时后，两人来到伍堡村不远处的小山包。
“师父，为什么急着走，现在去收购不是更容易？”萧山见四下无人，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
楚烨停下脚步，在路边岩石坐下，放下麻袋拿出矿泉水，给了萧山一瓶，自己拧开一瓶灌一口。
萧山拿着矿泉水站着等待解惑。
“今日英雄重现天日，不该做那奸诈之事。”楚烨望着大兴村方向淡淡道。
萧山暗暗佩服，师父果然跟古掌柜他们的说的，有天王之势，自己以后要更刻苦学习。
楚烨收回目光，接着道：“还有一点。”
“您说。”萧山态度恭敬。
“适可而止！”
楚烨只说四个字，萧山立即明白，已得到价值不菲的方棉宝藏，继续收购的话，会引起一些人的警惕，铤而走险杀人夺宝也不是不可能。
“是我疏忽了。”萧山诚恳道。
楚烨只要徒弟能记住，没打算长篇大论，摆手道：“你疑问好像不少，现在也没什么事，问吧。”
萧山欣喜，问出最关心的，那个配方真的能鉴糊血吗？
“能，不过少几样关键东西，等下我写出来给你，别传出去，以后整个专门鉴定门面，赚点外快。”楚烨说道。
萧山汗颜，师父还说老任是奸商，这也不遑多让。
楚烨知其想什么没在意。
古董作假层出不穷，‘糊血’不过是其中一种，想杜绝假货，只能是做梦。
萧山问第二个疑问，一整天两人都在一起，老任也没有发李向善信息，为什么楚烨知道那么详细。
其实很简单，楚烨在城隍庙前空地说的，全是他本人的调查结果。
前世巴南古玩衰败，古掌柜也斗争失败被驱赶离开，成为楚烨的手下。
后来，东坑镇有个年轻人去他们店里工作，哀求古掌柜帮忙。
古掌柜调查一阵子没结果，最后是他出马，他花一个星期翻阅无数资料，才找到的。
这事不能说，他又搬出‘黄石老人托梦’的说词。
“方棉藏宝图也是吧。”萧山颓着肩膀说道。
楚烨一点都没骗了徒弟的愧疚，笑眯眯道：“大差不差。”
萧山道：“谢谢师父，我没疑问了。”
楚烨点点头。
其实有点区别，方棉藏宝图他没亲身参与过，而是进入协会仓库重生前，找到相关记载。
第一任古董天王，在1939年把东西都转移进仓库，方棉宝库东西所剩不多了。
他想留下，那地方很偏僻去一趟太累，就把东西从麻袋里拿出来，递给萧山道：“让古掌柜发出消息，双城会展后拍卖，所得款项，用于修大小兴村外通往县城的土路启动资金。”
“这……该不会是假的吧。”萧山惊愕道。
“不假，但没那么丰富，参加拍卖的人全凭自愿。”楚烨说道。
萧山知道他又会搬出‘黄石公托梦’，干脆没细问为什么知道，接过物件放进兜里。
随后两人启程，半小时后来到伍堡村鲁阳家。
萧山告别离开。
鲁阳家就阿海在，心情大好就着花生米喝地瓜烧。
“喝多少了，脸红得跟猴屁股。”楚烨把麻袋一丢上前坐下。
老任放下酒瓶，望着他满口酒气，道：“你小子再次出乎我预料，我和老古是希望你拖住，没想到赢得那么漂亮，还给萧山竖了个气量如海的人设，给他接秘书长职位，打下深厚的基础。”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身为师父要负责。”楚烨磕着花生米，随意道。
“你小子少来。”老任冷哼，道：“我和老古的思考，在你面前跟小孩子一样。”
楚烨眼皮一翻不争，拿起酒瓶灌。
“你认为不掺合鲁家的事，那在这里我们基本上没事了，只是那条狗子不知去哪儿了。”老任摆正身子严肃道。
楚烨放下酒瓶，道：“严商手下那对苦命鸳鸯的事，怎么样了？”
“扯了两天皮，给个物件解决了。”
“那行，找到大呆我们就回去，不然电脑店老板怕是要急死。”楚烨说道。
老任斜眼，道：“赵丫头已带你的虾兵虾将，把电脑都搬回去了。”
楚烨有点意外也欣喜，赵蓉干事果然还是那么周到。
“不好！”他突然站起来。
“干啥？”老任被吓到，表情有点不满。
“我本来是要给赵蓉买礼物的，一拖再拖，回去后我要挨打了。”
楚烨很是紧张，礼物这事赵蓉显然不会接受是电脑，所以才带小高叔他们去结款，就是给暗示。
“反正你没少被打，也不差这一次，找那条狗子比较重要。”老任打着酒嗝随意道。
“不一样！”楚烨苦笑摇头。
礼物如果不让赵蓉满意，一辈子都别想绕过，以后只要吵架，就会被翻出来说。
“你们小年轻喜欢什么我也不懂，自己想吧。”老任晃着脑袋说道。
楚烨警醒，身为信息头子，老任不懂手下总能懂，分明是在叫价。
“是我多虑了，蓉蓉性格那么好，大方、坚毅、独立，哪会跟一般姑娘一样，计较那些小事。”他坐下拿着酒喝着，好不悠闲。
这臭小子果然是只狐狸！
老任心里暗恨，并没打算放弃，磕着花生米，幽幽道：“赵丫头确实懂事，然而前几天你们出来，她想着正式约会，没想到中途背你带去见家长，喜上加喜，结果你竟是劝说她别转校。换作我是，心爱的人如此伤我心，几十年都别想缓过来。”
“我跟赵蓉现在是同事。”楚烨纠正。
“我打电话问问？”老任拿起桌上的手机。
楚烨不语，他笃定老任不敢打，因打出去的话，他更有理由，把老任的目的否定了。
老任心里骂娘，坚持了几分钟，道：“手机没电了。”
“鲁阳家是没通电，那让阿海哥送电池过来好了。”楚烨奸笑道。
“臭小子，你差不多一点，哪有把人逼到墙角的。”
“有吗？没有！”楚烨吃定老任，一副欠揍的表情。
正当老任不打算绕弯，被急匆匆进门的阿海打断了。
第369章 醉酒走夜路
阿海带来一个坏消息，在公鸡山大坟做事的人员，有人被狗咬了，严商的人封锁山了。
农村最不缺狗子，很多还不爱栓绳，跑进山去不是什么大不了。
然而楚烨、老任却立即对号大呆。
因搞到要封山，就说明狗子不好对付，大呆灵性十足最有可能。
“老板、楚师傅，你们怎么不紧张？”
阿海见楚烨两人，抽烟的抽烟，啃花生米的啃花生米，很是不解。
抽烟的老任比较闲，就开口解释：“进铜驿古镇，大呆就扔下我两，搞得我们也不知道它的去向，现在知道了，是好消息啊。”
楚烨点点头。
“公鸡山足足有六十人，大呆再机灵也只是一条狗子，很危险啊。”阿海着急道。
“不必紧张，天也快黑了。”老任说道。
阿海猜到老任有别的想法，就没多说什么，告退后继续去监视伍堡村外来人员的动向。
老任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大呆不在公鸡山了。”楚烨肯定道。
老任面露怪异，吐槽：“黄石公大白天给你托梦吗？”
楚烨没作答，这是他的直觉。
直觉这玩意很玄，他认为大呆的行动，跟前任主人张天德有关系。
老任没再说什么，毕竟狗子是楚烨的，也不是他们的，人都不着急，自己着急有什么用。
夜幕降临。
楚烨、老任喝不少酒，脸都红彤彤的，双眼有点迷离。
阿海再次进门，汇报最先情况，又有人从外村过来上山了。
“看来真被你说对了，否则不用加人。”老任眯着眼道。
阿海表示不解，老任就解释了下，让阿海觉得不靠谱，作为信息情报头子，所以的推测都需要有来源，玄学根本靠不住。
“不是的话再跟臭小子算账，你先去让人准备下车子在镇上等着。”老任吩咐道。
阿海告退出门。
楚烨喝着地瓜烧，斜眼道：“夹带私货可不好。”
老任装醉态企图蒙混过去。
楚烨自然提出来，就没可能放过，坚决表示一码归一码。
老任索性不拉扯，直接表示，希望他能够把余下，比肩‘希夷鉴’等级的图片，一一转告。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玩意儿太早出来不是好事。”
楚烨放下酒瓶，很严肃道：“蝴蝶效应是很可怕的，再则八个碎片齐聚，也得不到古蜀国笔记，也不是仓库钥匙，这点你记住了。”
“自觉还是黄石公？”
“别阴阳怪气的，信我就行。”
“可以。”老任点头，接着道：“不过以后不许提黄石公了。”
楚烨满口答应，反正历史上也记载‘黄石老人’有多少徒弟，再说还能搬出比黄石老人还古的名人。
时间来到晚上八点左右。
楚烨起身拿起麻袋歪歪斜斜的出门。
老任并没有跟上。
阿还在监视伍堡村人员动向，对应的，严商的人也在监视他们，如果跟着楚烨离开，势必有引发连锁反应。
楚烨背着麻袋出门，向着伍堡村通往镇上的小路移动。
他走的并不快，活脱脱的醉鬼形象，半路还给吐了几次。
夜晚十点，铜驿古镇中心隐隐在望，跨过小溪流的木桥，就离开伍堡村范围了。
楚烨没急着离开，而是在一棵柏树下坐下背靠树干，打着酒嗝说着疯话，还在要敬酒之类的。
一路暗中跟着他的人，呆了一会儿，确定他真醉了，就慢慢撤去，最后只剩下两个人。
两人其中一个走出来，直接来到楚烨面前。
“都走了？”楚烨坐靠树干仰头，一点酒醉状态都没有。
来人点头，指着自己耳朵通信器，道：“另外一个兄弟守着，有动静会通知的。”
“麻烦你们了。”楚烨说道。
来人有点惶恐，道：“应该的。”
“哥，叫什么名字呢？”楚烨问道。
“楚师傅叫我阿杜就好了。”来人说道。
楚烨想到老任说过，手下有一个队伍，专门处理不能曝光的情报，阿杜显然就是其中之一，就没有追问其他个人信息。
“楚师傅，海哥吩咐，直到您回大兵站前，我和另外一个兄弟都得跟着您，我在明他在暗，您能接受吗？”阿杜征询道。
楚烨点点头后感谢。
两人一坐一站，等着有可能出现的土黄狗大呆。
这时，一片乌云遮蔽了月光，环境想得更幽暗。
周围除了蛙虫声，还有潺潺流水。
“奇了怪，水流大了不少。”楚烨嘀咕道。
“嗯，是有点，比刚来时多了几分力度。”阿杜蹲下点头道。
哦?
楚烨讶异，要知道他的听力是经过前世不断淬炼，重生后不用像视力一样，还要物理锻炼，五米外蚊子声都能听到，所以才能察觉水流声的变化。
而他们现在距离溪流有十多米，显示阿杜的听力不错。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正常，毕竟阿杜可是情报搜集人员。
阿杜不知道他想什么，请示去溪边看看情况。
“小心点。”
“好的楚师傅。”
阿杜起身离开，先从桥头两旁的溪边查看，随后上了桥面观察。
这期间楚烨闭着眼睛。
他没醉，但白天做那么多事也有点累，需要休息养精神。
不一会儿，阿杜急匆匆下桥赶回来汇报自己的观察，发现溪流下面有反光。
溪流就是从公鸡山裂缝流出来的水，把伍堡村一分为二的那条溪流下游，有反光的话，意味着……
“捡漏可没说交易对象人呢。”楚烨张开眼睛抓起麻袋起身，让阿杜带路。
两人来到桥中间右侧，阿杜指着自己发现反光的位置。
“帮我拿着。”
楚烨视力那么恐怖，不用费力就看到阿杜花几分钟才看到的东西，把麻袋丢给阿杜翻过栏杆跳进溪流。
阿杜都吓死了，这要是出事了，任总、海哥等剁了自己。
然而说什么都晚了，没等他开口，楚烨已进溪流了，顶着水流移动。
水并不深，只到他的大腿处，距离也就三米多，很快就到了，看得更清楚了，是一个被藤蔓缠住的陶瓮。
瓮高五十厘米，腹部直径也差不多，口子被东西堵住，面向桥面，反光是上面的金属碎片发出来的。
第370章 半夜惊魂
楚烨把陶瓮抱起来，让阿杜别下来，自己可以上岸。
陶瓮有点重，加上水的阻力，还是很吃力，不过十分钟后还是有惊无险上岸。
岸边阿杜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才有空观察陶瓮。
“是不是村民扔的？”阿杜提出疑问。
这两天他和同事对伍堡村摸底，村里很迷信，每个月都有神的节日，把村子分成两半的溪流，被封了一位水神，每次祭祀都会往水里丢贡品。
楚烨蹲着，边听着边检查陶瓮，听完阿杜的话，掰掉一根藤蔓，道：“干燥的，看着浸水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
阿杜接着询问，能否判断陶瓮的年代。
“这需要一点时间。”
楚烨要过麻袋拿出木刀等工具，随后从掰断藤蔓的地方着手。
藤蔓缠了好几层，下方还有泥土，为了怕破坏陶瓮表体，楚烨拿着木刀慢慢刮。
因为有藤蔓覆盖，陶瓮又没有浸泡太久，泥土只是表层湿好刮，下面干其实速度慢了很多。
阿杜蹲在楚烨身边，握着拳头几次张嘴，最终忍不住，道：“楚师傅……”
“没耐心了？”楚烨问道。
阿杜有些不好意思，没敢回答，楚烨抬头看他时就急忙低头。
“拿着，你来。”楚烨递上木刀。
阿杜慌张摇头：“不不，楚师傅我只是个情报收集员，没干过古董鉴定相关事务，这要是破坏了，那得……”
“我要累了。”楚烨硬把木刀塞给阿杜。
阿杜求饶，他懒得理会，坐一边拿起麻袋里的面包啃。
阿杜能被阿海派来保护楚烨，素质肯定不会差，只是在楚烨面前才紧张而已，事到临头只能硬着头皮上。
“半个小时搞定。”楚烨吞下嘴里的面包。
蛤？
阿杜好不容易按住的心脏又猛烈跳动起来，觉得楚烨太疯狂了，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也敢限定时间，如陶瓮价值十万以上，岂不糟蹋了。
“半小时，搞不定我找阿海哥盘盘道。”楚烨威胁道。
阿海可不是在楚烨面前表现的那么好说话，所以阿杜一听想哭，怕楚烨真投诉，咬着牙扭头回去，什么也不敢想，逼着自己下刀。
“慢了。”
楚烨坐着的位置，只能看到阿杜后背，但依靠透过声音辨认。
阿杜闻言只得精神绷更紧加速。
“不够。”楚烨又催促道。
阿杜继续加速。
“再来！”楚烨又喊道。
接下来半小时，楚烨命令像是催命符一样，驱使阿杜用木刀刮泥土。
“可以了。”楚烨听到异响叫停。
阿杜机械停止动作，而后身体向后仰倒地，两眼一闭昏过去。
“嗯，弱了。”楚烨起身拍着屁股上的泥土评价。
暗处阿杜的同事阿茂，浑身冷汗直冒。
他和阿杜以前一直负责外地的情报工作，只是听同事们提到过‘楚师傅’很恐怖。
两人都不信，毕竟楚师傅的资料，他们队里十来人都阅读过，没有什么特别，顶多是爱睡觉、打架，学习成绩不落下风而已。
昨天阿海特意把他们调过来，听说负责的是楚师傅安全，两人心情都轻松。
没想到，传言一点不虚，甚至更恐怖。
要是自己在楚师傅威压下做事，怕不是早疯了，阿杜坚持半小时已经逆天了，楚师傅竟然还觉得成绩不好。
楚烨朝阿茂位置撇了眼，没说什么，却把阿茂吓个半死缩在树干上，大气不敢出。
“也弱。”楚烨摇摇头。
其实阿杜两人绝不弱，只是他高度看来而已。
当然，他不是优越感作祟，只是阿海一改以往风格，让手下出现，就是有意请他帮忙调教下。
他没再关注躲着的阿茂，移向陶瓮处。
经过阿杜奋力的半小时，陶瓮被挖出拳头大，深十厘米左右的坑洞。
楚烨刚从听觉就有所了解，当面见到还是忍不住吐槽，自己那么浪费一半力气，抱上来泥土。
因坑洞底部还是有些泥土，不能完全看到陶瓮表面材质信息，楚烨又蹲下按着木刀刮了一分钟。
陶瓮表面纹络不算特殊，在西南地区很常见。
不过，年代却有近一千年，且为黑土烧制。
从时间上来看，当时应该是五代时期，那会儿汉人烧瓷技术已相当发达，就算是民间使用的器物也不错，以黑土作为材料更是没有。
因此，楚烨判断陶瓮属于少民。
为了获得更多信息，他拿起木刀自己动手去除废料。
由于有坐标坑洞在，这次他下手没有什么顾虑，十分钟不到，陶瓮完整样子呈现。
瓮的高度、宽度都缩水不少，也变得细长。
“有意思啊。”他已知黑陶瓮的出处，不由得露出怪异的表情。
暗处阿茂拿起本监察敌情的夜视望远镜观察，此刻心痒痒的想上去询问楚烨，只是怕步入阿杜后尘，强行按耐住。
不过没用，楚烨朝他笑眯眯招手。
“装作没看到吗？嗯，反正到时候跟海哥说，附近有人，阿杜又昏迷……”
“不来，我给阿海哥打电话了。”
楚烨少年眼光的声线响起，把阿茂借口掐灭了。
没多久，阿茂来到楚烨面前，厚着脸皮表示自己在周围巡视，询问自己同事情况。
“撬开塞子。”楚烨换了一把金刚刀递给阿茂，口气不容置疑。
阿茂面露苦色额头冒汗，想求饶对上楚烨冷淡的眼神就都憋回去，老实接过工具。
“破坏了没事吧。”
“有，我拿你填溪流。”楚烨很不客气道。
阿茂闻言，跟之前阿杜一样的心情，想哭。
楚烨才不管，命令道：“开始吧。”
阿茂比阿杜机灵点，询问陶瓮来历以拖延时间想借口摆脱。
楚烨看出其心思，故意道：“说了，你就会乖乖工作吗？”
阿茂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点头如捣蒜。
“为不浪费时间，你边撬我边给你介绍。”楚烨说道。
阿茂醒悟过来被调戏，要是换作是别人，哪怕是直属老大阿海，甚至是老板都敢争一下，但面对楚烨少年笑脸，一点怒气都提不起来。
因职业敏感度让他明白，敢开口，楚烨眼神就变得多恐怖。
“劳烦楚师傅解惑。”他带着哭泣，拿着金刚刀伸向瓮塞头。
第371章 大呆受伤了
楚烨眼睛注视着阿茂握着金刚刀，伸向瓮塞头颤抖的手，在等待时间解说瓮的来历。
这时，他隐约闻到腥味，便没管阿茂起身转向溪流上方。
黑暗中，水流动着‘哗啦啦’的声响没有什么特别，水面上也没有异物。
楚烨却坚信自己没错觉。
因为了鉴定瓮，他可是六感毫无保留全开。
这也是为什么，阿茂会恐惧的原因。
大约半分钟后，水流上飘来异物。
“大呆！”楚烨瞳孔放大，惊呼着跃入溪流盯着水流移动。
这头，阿茂吓了一大跳，手一抖金刚刀掉落，好在他一直磨磨唧唧，否则翁的表面要被砸裂，而不是掉在边上。
溪流中，楚烨奋力顶着水流飞奔。
上游水也带着大呆奔向他来。
此时，大呆情况很不好，已晕厥了，毛发沾满着红褐色液体。
要知道大呆是水冲着移动，什么液体能冲不掉。
这玩意就是楚烨急躁的缘由，只是还不敢确定。
很快，他接到大呆，不管其他先抱上岸再说。
他刚顶着溪流往上移动，这一段岸边比较地势比较高。
阿茂回神在岸边移动准备出手帮忙。
“别过来，别碰。”他喊道。
阿茂就停下脚步。
楚烨自己抱着大呆，踩着岩石废了一番功夫才上岸。
他让阿茂保持三米距离，把大呆放下来检查情况。
大呆不止是毛发有红褐色液体，毛发里不少空洞，上面有白色虫子在蠕动。
楚烨视力好，距离够近看得很清楚。
“真是尸蟞啊。”他惊得头皮发麻。
之前在小召村‘品相风水’局里遇到的夜叉虫完全版叫尸蟞。
一头大象碰到，短时间血都会被吸干。
大呆上伤口就是尸蟞咬的，还孵卵了，如果不及时清理，幼虫会把大呆当温床，到时候神来了都救不了。
“帮我把麻袋里的急救包拿过来下，谢谢。”楚烨喊道。
其实，在他检查大呆情况时，阿茂已折返回去，此时已把急救包拿过来了，刚也听到是尸蟞，故而大胆靠近。
楚烨接过急救包，打开取出剪刀和镊子处理，并让阿茂帮忙准备好止血药。
楚烨不懂医术，但看过医书，加上六感全开，手还算是稳，一条条虫子，被他用镊子取出来剪断。
一个时候，足足取出来八十条虫子。
楚烨不放心，又一个个伤口检查过去。
阿茂手托着止血膏和纱布等着，见楚烨的手法慢了点，才敢开口：“该不会是进尸蟞巢吧。”
“应该的，打电话通知老任他们，防备东西下山伤害伍堡村人。”楚烨抽空吩咐。
阿茂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拿出手机汇报情况。
没多久，老任从村里过来。
此时楚烨已在给大呆止血，精神可以不用那么紧绷着，见老任来到身边，就道：“伍堡村住着五六千人，你还有闲心过来。”
“章剃刀、陆援朝在村里，真当他们是雏儿吗？”老任上来蹲下回道。
楚烨这才想起来两个大师傅在，稍稍松口气，专心处理大呆的伤口。
老任低头地上别楚烨剪断虫子堆。
虫子还没完全断气，像是尸体腐烂后的蛆虫一样，分成两半躯体各自蠕动着。
“真是尸蟞啊。”老任咋舌，道：“小召村那破坟的夜叉就让人头皮发麻，能孵小虫的完全体竟在这里出现，看着数量还不少呢。”
阿茂在老任对面，一样的姿势观察虫子，眼神惊惧道：“鲁家人疯了，还是不打算要那些宝贝，完全体指挥不动的啊。”
老任也是一样的想法。
这时，楚烨已把大呆最后一个伤口处理好，正在脱下橡皮手套，闻言说道：“其实有办法控制的。”
“什么？”
老任两人异口同声。
完全体的夜叉不可控，乃是业界共识。
“巴国人是控虫高手，或者说尸蟞就是他们培养出来的，他们丧葬文化很特别。”楚烨解释道。
老任蹙眉，道：“巴国跟古蜀国基本是同族，我可没听过古蜀国懂尸蟞。”
“秦国攻占古蜀国之前的历史，你知道多少？”楚烨问道。
老任知道楚烨什么意思，还是觉得不可能。
毕竟尸蟞乃是坟墓中一等一的凶物，不管是搬山道、发丘郎中、萨满中的黑祭司等等，说得上名的探穴派别，都不敢碰只能跑。
楚烨没有继续说下去，因又要涉及到前世。
他让阿茂那医疗包，自己抱起大呆走向陶瓮所在地。
“嘿嘿，话说一半，以后没老伴，你知道吗？”
“看来你经常说一半。”楚烨随口说道。
“我才四十五岁……不对，别跟我东拉西扯的，赶紧的，为什么有办法控制尸蟞。”
“你又不信。”
“我信，我从头到脚都信楚师傅的。”
“……”
老任还是被楚烨带偏了，等到他们来到陶瓮所在地，老任见到翁，尸蟞是什么都给忘记。
“黑陶土制造的，看着大概得是北宋之前的，不早于五代时期，那时候巴蜀地各族跟汉人交流频繁，也看不上这般原始陶瓮。”
老任围着瓮观察边分析。
阿茂在边上跟着，见缝插针转述了经过。
老任知道，楚烨一定心里有底了，也就懒得再继续费脑子，停下脚步直接询问。
楚烨没空理会，把大呆放麻袋边上，取出矿泉水扒开大呆的嘴巴喂水。
老任耐心等待。
喂了十几口后，楚烨才停止，又确认了下大呆情况稳定，才起身来到瓮前。
“古巴人制作的。”
“不可能！”老任摇头，道：“秦攻古蜀之后，蜀地的命运就跟中原荣衰同频，先民都换了几批，宋时哪里去找巴人？”老任反驳。
“黑陶瓮是一支叫瓦咕咕的巴人制作的，‘瓦咕咕’的古巴语工匠的意思。”楚烨解释道。
老任想反驳但有无力。
现在嘉陵话周围几个省通用的西南官话，为明清时期大规模移民和当地方言融合形成，‘古巴语’是什么，无从得知。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老任摆摆手，道：“那黑翁价值几何，里面埋着什么东西？”
“当我师父是孙行者吗？”楚烨翻着眼皮说道。
第372章 吸上瘾了
老任不服气反驳。
“多少次了，你扫一眼物件就把内里全给看明白了，现在怎么不行。”
“今日时辰不对，我们门派…”
“说好的不提黄石公的。”老任粗暴打断。
“我们门派出自姜太公。”楚烨胡诌道。
老任气得跳脚，又拿不出反驳证据，只能把话题转移到瓮的价值上。
“不好界定，价格大约五万到五十万之间，得看多少人对当年的巴国感兴趣。”楚烨说道。
这次老任没意见，猜测道：“这玩意，会不会是大呆偷出来的？”
“不能吧，之前楚师傅没削前，瓮高和宽都足足五十厘米，狗子力气那么大？”阿茂插嘴道。
楚烨和老任默契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大呆。
别的狗子也许没能力，大呆绝对有。
“等他醒来再开？”老任转头说道。
楚烨低头思考。
“我赞同！”
阿茂不想步入阿杜的后尘急忙出声。
楚烨闻言想到，瓮塞物不好撬，大呆肯定需要他帮忙，自然如此，何不按照之前的想法，训练阿茂耐力。
他抬头指着地上的金刚刀，望着阿茂，道：“撬开。”
阿茂赶忙朝老任求助。
然而再次做错了，他俩被阿海派来保护楚烨，就是老任的想法。
阿茂认真干活。
楚烨两人看向公鸡山方向。
“鲁家为什么这时候动这处仓库？”楚烨问道。
老任顿了下道：“从目前来看，似乎是收购什么东西，信息不足无法确定，我考虑一晚上，觉得跟你有关系。”
“我就是大兴村一收破烂的，你和老古的傀儡，有那能力？”
“间接关系吧。”老任歪头斜眼望着楚烨，道：“二十多天前，你把‘金刚身’给了王刀疤，那家伙不会三片一起交出去，但只要一片也足够引起注意，鲁家肯定会去接触，说不定达成交易。”
楚烨认同老任的猜测。
“那其他……”
“说好不谈的。”楚烨不满道。
老任牙痒痒，但还是无可奈何，随后又把话题转回鲁家身上，道：“先不管能控制尸蟞是不是真的存在。鲁家拿人命添也会让仓库开启，想来明天就该有结果了。”
“阻止是没用的，虽他们去，让阿海哥监视外围动向，别让他们波及伍堡村就够了。”
楚烨阻止了老任想改变计划的心思。
这头，阿茂把瓮塞头表面的金属碎片，用金刚刀给剥离掉，之下是木塞。
“黑松木吗？”阿茂惊呼。
楚烨两人转头。
“是乌木。”老任纠正。
楚烨蹲下，拿起地上碎片翻看，道：“铁皮包乌木，是为了防止气散，我对里面的东西越来越好奇了。”
乌木价格不低，阿茂不动了。
老任也上来蹲下，拿过金刚刀插入冒出来的地方，一点点撬动。
瓮的口子有碗口大，木塞就一样大小，塞得很紧，老任都废了一番力气，总算撬开。
木塞高度足足有十厘米。
三人脑袋凑在起朝瓮口内探望。
瓮里有一层封蜡。
老任想动手。
“慢着。”
楚烨伸手给拦住了，伸手进瓮口指尖抹了下瓮内壁，随后凑到鼻子闻了下，道：“药味。”
“什么表情。”
老任对楚烨怪异表情感到疑惑，吐槽后伸头凑近楚烨手指闻了下，顿时后退骂道：“坑货！”
阿茂也好奇闻了下，表现比老任更不堪，憋着气起身连连后退，足足三米才停下来。
“控虫药，你们竟然嫌弃。”楚烨翻眼皮道。
蛤？
其他两人很是惊愕，认为自己听错了。
楚烨晃着手指，道：“巴人善驱蛇虫，你们刚闻到就是用来控制尸蟞的。”
楚烨给两人解释完后，盯着瓮一脸激动兴奋，没想到今生能碰到。
当时他在协会仓库看到资料，有控制尸蟞的汤药，还觉得很遗憾，巴蜀先民早分辨出来了，想制造出来除非穿越回三千年前。
“别激动，说不定是假的呢？”老任说道。
“一开始恶如发臭腥鱼，入鼻先是刺激痛感，如果闭气三秒再闻，如是桂香。”
楚烨说完手指凑近鼻子，先是一阵厌恶，几秒后一阵陶醉样子。
他刚才就是这幅表情，只是幅度有点小。
老任不信，可架不住好奇心，毕竟瓮里真的驱尸蟞的药物，那价值可就逆天了，于是咬牙凑上来。
楚烨见状，猛地把手指送上去。
啊！
老任一口气吸很多进去，痛得大叫。
不过其实是心理作用居多。
在楚烨的提醒下按照步骤闭气，数了三秒后放开，果然清香直冲脑门，舒服得喊娘。
阿茂见状也加入进来，表现跟老任一样。
等味道散去后，二者又想来一次。
楚烨把手往泥土上摩擦，并严肃警告：“再怎么样也是驱虫药，还是毒性凶猛的尸蟞虫，不能贪恋。”
老任两人一脸失落。
“嘿，听不懂吗？”楚烨呵斥道。
老任两人才惊醒过来。
“好险，我感觉自己堕入桂花香的世界，幸福开心不想离开。”老任惊呼。
楚烨拿起乌木塞回去，随后从麻袋里取出塑料袋和胶带封住。
“拿走，元旦跟榕城交流，拿出来镇场子。”他把瓮交给老任。
老任想都不想拒绝了，说道：“这玩意诱惑力那么大，没有你在的话，我们陷进去出不来。”
阿茂猛点头，望着陶瓮很是警惕。
楚烨没办法暂时收入麻袋里。
随后拍醒阿杜，两人去找村里阿海。
老任开着车子，带着楚烨和大呆会嘉陵市中心。
凌晨两点多，宠物医院都关门了，但老任神通广大，直接找到医生拉去开门给大呆手术。
楚烨他们在客户区等着。
老任一直盯着麻袋，一脸忍着酒精上瘾的吃力表情。
“影响有那么大吗？”楚烨很是无语。
老任保持着盯着麻袋的姿势，回道：“当然有了，你可不知道……等等，你吸了两次，为什么剥离得那么彻底？”
“因我的意志跟普通人一样坚强。”楚烨淡淡道。
“骂谁呢？”老任不爽道。
楚烨把麻袋放另外一边，让老任看不到，接着道：“深呼吸然后闭气三秒吐气，连续三次。”
老任有怀疑，但被那药折磨得心痒难受，最后还是照做了。
第373章 下个目标
老任吐纳三次，心中的瘾慢慢淡去，恢复过来就双手掐楚烨的脖子。
这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充满桂花香的世界，被折磨得不清。
楚烨感觉呼吸不顺畅，用力扒开老任的手，缓过气来才解释道：“那时候阿杜醒着，你又不是不知道，自然让我帮忙调教，当然要执行到底了。”
老任愣了。
在他们分开时，楚烨很热心抬阿杜坐起来，他和阿茂还奇怪了，之前还折磨来着。
“合着你故意擦掉手指上的残留，引起我们惊呼，为的是麻痹阿杜咯。”
“那是自然的。”
楚烨眯眼，道：“你等明后天再告诉他们解开办法，淬炼下他们意志，不过别太过火，得告诉阿海哥注意点他们的状态。”
老任立即拿出手机给阿海发信息提醒。
两小时后，大呆手术完成，后续要住医院观察。
楚烨等麻醉效果消失，给大呆看到自己后，才和老任离开宠物医院，到老任在市中心的别墅休息，一觉睡到夕阳。
老任事太多了，别墅里就一对老夫妻。
楚烨着老奶奶做的菜，边跟老人聊家常，才知道夫妻名义上是看别墅的，实际上是房子拆迁，三套房子分给儿女，夫妇就被赶出来。
夫妇帮过当时在京城混江湖的老任，老任知道情况把夫妇两人接过来，快三年了。
因前世见过太多拆迁各种戏，楚烨没觉得意外，不想让老人上心，就转移话题：“奶奶，您这菜是淮扬菜，老家是……”
“恩，我是淮扬的，爷爷是你们这边的巴南人，不过其实也不算是，早年间在黑土地躲日寇一路南下。”
老人说着，目光露出追忆。
楚烨知道老人最喜欢的是小辈倾听，于是追问夫妻的过去。
夫妇果然都很开心，讲述着以前的事，说到兴奋处，还拿来二锅头对酌。
等老人讲尽兴，已是深夜了。
楚烨送老人去休息，之后来到后院凉亭摇摇椅上纳凉。
他收获颇丰，听到共和国最早的工人、旧时代的大家闺秀，从1930年代有记忆至今的经历。
也听到了，老人在巴南的旧家，小姑镇隔壁的响马镇，列为过几天的目标。
叮叮！
手机信息进来，是田汤发来的，质问昨晚为什么不回信息。
“在你家隔壁，从后院翻墙过来吧。”楚烨发了信息盖上手机。
这片老别墅，他前世住了好几年，太熟悉了。
早上就发现田汤的别墅在隔壁，所以才特意来到后院纳凉，否则已去宠物医院陪大呆。
几分钟后，田汤爬上墙头跨坐，随后架梯子再慢慢爬下来。
周围环境很黑，但楚烨看得分明，见此一阵翻白眼，三米不到的墙，田汤那身高加手臂，至多跳个几十公分，非得那么费力，搞个铁梯子。
“累死我了。”田汤走进凉亭撑着柱子喘气。
楚烨趁机谈训练的事。
前世遇到田汤后，身份有差距，后来没差距甚至他还越走越高，却可没机会训练对方，今生重生问题都不存在了。
不出预料，田汤拒绝了。
“你将来要是不想因心脏弱，不能有过激的大动作，影响床第之事，就老实听话。”楚烨说道。
哪个男人不在乎床第的事。
田汤大惊失色，但又不想尊严被踩，就硬忍着，道：“胡说，我心脏好得很。”
“你绕凉亭跑十圈，还能站着跟我说话，我就信。”
“我为什么要跑？你才刚成年懂什么床第。”田汤不屑道。
楚烨斜眼，道：“知道自己不行咯。”
“我……你等着道歉认错。”
田汤为不让自己弱点‘暴露’，一咬牙下了凉亭绕圈。
小样的，治不了你。
楚烨躺在摇摇椅上嘿嘿笑，结果是什么他可太清楚了。
凉亭基台一圈二十米左右。
田汤凭借着意志撑着，五圈内毫无问题，第六圈开始慢下来，一圈之后呼吸乱了，第九圈双腿一软跌倒地上。
凉亭周围是鹅卵石铺的小道，这一摔差点出事，田汤捂着膝盖疼得嗷嗷叫，眼泪也不禁往外窜。
凉亭摇摇椅上，楚烨一点都不同情。
田汤心脏虽没有他先前说的那么夸张，但也是真的弱，情绪一上头就会晕厥的危险，还不听医生嘱咐，有一次真的差点走了。
所以他才拿每个男人都在乎的事威胁。
办个小时候，田汤才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来到凉亭，在楚烨身侧椅子上坐下，头低低不敢说话。
“以后每天……”楚烨转述前世了医生给田汤的建议。
“能好吗？”田汤小声问道。
“能，只要按照我的做，保证你是嘉陵第二强的男人。”楚烨很肯定道。
“怎么才第二强？”
“难道你还能赢我吗？”
楚烨撇嘴，接着不给反驳机会，道：“建议你多跑跑给比天悦府方向，正好隔着座山。”
田汤惊叫道：“那山一趟下来，人都要非都得废掉，能换一个吗？”
“你未来的老婆在那个方向。”
楚烨一句话，把田汤给堵回去。
认识两月以来，楚烨跟个算命先生，把田汤爸妈都不知道的秘密讲出来，时间地点吻合也就算了，连心里情绪反应都准确无比，所以田汤很信任他。
田汤消化完老婆的信息后，表示要跟楚烨去收古董。
“你有病。”楚烨斜眼道：“好好的火锅店不经营，跟我去乡下到处跑。”
“你不是嫌弃我身体弱白斩鸡，正好可以锻炼身体啊。”
“这……也可以。”
楚烨忽然想到，前世就算想法是对的，但在年纪上吃亏，田汤又是他能成为古董天王一以贯之的恩人，所以很难扭转对方圣母性格。
重生有记忆在，利用好对田汤的了解，还是有机会掰正。
“你答应得那么痛苦，我有点慌。”田汤有点退缩的意思。
“敢不跟我走，我去跟你朋友们说你肾很弱。”楚烨威胁道。
田汤求饶。
“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去叫你。”楚烨赶人。
田汤耷拉着脑袋离开，膝盖受伤不能爬墙，便老实走后门。
“那妞……”
楚烨想到田汤的老婆一样圣母德性，就很头疼，可兄弟的姻缘他不想介入，怕出现意外。
第374章 合格的管家婆
第二天。
楚烨吃完早饭扛着麻袋离开老任的别墅，去隔壁叫上田汤。
“今日去哪儿？”田汤今日穿得很休闲，一上车就兴奋问道。
“商场。”副驾驶楚烨说道。
“是古玩市场？”
“市中心的大商场。”楚烨说完催促赶紧开车。
田汤也没多问，他想的是商场有很多金银首饰店什么的，楚烨可能是要到那儿捡漏。
事实上楚烨是想借着田汤的眼光，去给赵蓉选衣服。
他只知道赵蓉喜欢白色，牌子什么的一概不懂，前世都是问田汤的老婆。
两个多小时花一万块选了三套衣服。
楚烨带着田汤宠物医院，跟大呆认识一下，让其明天带大呆回大兵站，随后两人吃了个午饭分开了。
下午两点。
楚烨回到大兵站。
站里就赵蓉一个人在电脑前做账，其他人狗都不见踪影。
“都干什么去了他们？”楚烨放下麻袋问道。
赵蓉理都不理。
楚烨视力好，看到屏幕上都是乱码，知道赵蓉的心思，在长桌随便找个位置坐下，道：“精心挑了好几天的礼物，看来某人是不想要啊。”
赵蓉闻言停止敲键盘。
嘿嘿。
楚烨心里暗笑，感叹有前世记忆就是好，轻松拿捏让自己吃瘪无数次的女魔头。
他手没停着，从麻袋里拿出包装精美的盒子，故意动作很大。
那头赵蓉用余光偷瞄。
女人都是视觉动物，赵蓉也不能免俗，见盒子那么漂亮，心里期待值拉到顶点。
楚烨把三个盒子叠在一起，然后起身抓着麻袋去后面仓库。
赵蓉等他走了，立马从电脑桌前站起来跑上来，放开第一个盒子。
盒子里叠着奶白色的裙子。
赵蓉拿起来张开，一下就喜欢上了。
她家境优渥，但家风也严格不乱花钱，对大牌认识的不多，没看出来是国际大牌‘卡亚女装’最新上市的秋款。
“算你识相。”
赵蓉把裙子按照原样折叠放回去，开启第二个盒子。
盒子里是白色运动服，依旧是大牌子，版型什么的非常符合赵蓉的喜好，让她很是开心，这几天的怒气消散大半。
第三套是一套休闲装，也是赵蓉喜欢的，整个人都心花怒放了。
通往后院的门后，楚烨一直在偷看，心想见父母、约会的事总算完结了，高兴转身进仓库。
控制尸蟞的药汤，和这趟出去收购的东西，都让老任带走，所以放下麻袋就出来。
一冒头，他就觉得不对头，气压很低。
“你给我出来！”大厅里，赵蓉朝着后门大吼。
楚烨心情七上八下的，礼物不是都送到心坎了？咋还发那么大脾气。
缩着不出也不是他的性格，整理了下情绪穿过门进大厅。
面对怒气冲冲的赵蓉，他干笑道：“怎么了？”
“六千万五百任务还差多少，心里没数吗？一万块，亏你下得去手！”赵蓉右手死死攥着手机道。
他娘的，那圣公！
楚烨心里臭骂着，表面懊悔道：“哎呀，是我糊涂了，忘记田汤那家伙是喊着金汤匙出生的，哪里懂得我们平民想要的东西，我这就去退掉。”
赵蓉一脸阴冷斜着眼也不说话。
楚烨明白，田汤那家伙把过程都说了，自己不在乎钱的事，赵蓉是知道的，也就是有多了个说谎的错误。
好在他是带着记忆的重生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下来了，也不提自己的错，而是说道：“标签都剪掉退不了。”
“是哦。”
“嗯，我是做了第二手准备，故意剪掉的。”楚烨老实承认。
赵蓉脸色没有缓和，半响后道：“以后不许说谎。”
楚烨有点为难。
不是每一个说谎，都是为了逃避，很多时候是不得已而为之。
若是换作其他人，毫无心理障碍，反正是不是说谎对方也不知道。
但这人是赵蓉，那就让他难办了。
“这点小事都不答应，还让我信你不是想在二十五岁前玩其他人，爽个够！”
赵蓉面色突转，仿佛受了多大委屈，语气十分悲戚。
楚烨眉头狂跳。
“行吧，我也不为难你，一万块从我工资扣，就当我提前消费了。”赵蓉语气再转，这次是很正常样子。
楚烨吓一跳，赵蓉是暗示不答应，就不接受道歉。
那可不行！
除非以后不见面，不然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见父母、约会的事。
他干笑道：“打个商量。”
赵蓉歪头，心想让你说，看看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楚烨吐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我这人爱说谎，想改变也不是一时半会，所以我觉得整一个进度表，比如说用几年改变什么的。”
“想让我划定范围啊！”赵蓉可太了解楚烨了，直接挑明。
楚烨摸摸脑袋嘿嘿笑：“不亏是女侠，我那点小聪明瞥一眼就知道。”
“少跟我吊儿郎当。”
赵蓉冷哼，道：“其他我暂时不管，以后你用钱得经过我批准。”
“难道财务不是您主要的业务？”楚烨说道。
“装糊涂！我说的是你吃喝穿用。”赵蓉冷眼道。
楚烨无语，以赵蓉的性格，肯定得算到分以下；
以后还有自由可言？
可不答应，这事结束不了，除非狠心不让女儿楚水仙出世。
做不到啊！
他心里哀嚎，随后答应了。
赵蓉转身去打印合同，从速度上来看，明显是事先准备好。
楚烨懊悔，但说什么也没用，在赵蓉的笑脸下签下‘卖身契’。
“小高叔他们去你家吃饭，晚上才会回来，我也要回一趟外婆哪儿，你自己看吧。”赵蓉心满意足拿着合同、礼物进卧室。
楚烨耸拉着肩膀出门，来到老槐树下遮雨棚里。
雨棚外，老乌鸦在他坐下后，从‘天路’顶飞起落在桌上，啄桌上的袋子。
袋子里装着瓜子，以老乌鸦的智慧，打开结并不难，就是想让他喂。
“就知道吃。”
他嘀咕着打开袋子，抓起一把瓜子放桌上，一颗颗掰开喂。
这时，赵蓉提着袋子出门。
楚烨一想到那合同就心疼，跟老乌鸦抱怨道：“你说，那婆娘咋那么快，变成女儿出生后才有的精鬼，竟然禁止我利用小高叔他们搞小金库。”
呱！
老乌鸦喊了一声。
第375章 我就爱睡坟头
老乌鸦似乎在说什么，但楚烨听不懂，也耐心推断，给田汤发了个信息，随后去仓库取麻袋，骑着三轮车前往响马镇。
老乌鸦也跟着。
院子外边上，田汤靠着自己车子引擎盖，见楚烨出来，就主动解释，把大呆教给韩牛照顾。
楚烨没意见。
田汤有点慌，本来预判要挨揍，一路上做好多套应对方案，结果楚烨竟不生气。
“走不走。”楚烨骑上三轮车催促。
“走走。”田汤顾不得多想急忙上后车斗。
楚烨发动电动马达，边道：“麻袋里有扩音器，拿出来录下业务口号。”
田汤想，能叫自己做事，说明楚烨真不生气，提着心落下，乖巧拿出大声公录音。
田汤普通话很纯正，口条顺还是男中音，录进去放出来后，让人听着挺舒服的。
响马镇虽在小姑镇隔壁，但中间被大山阻隔，02年这会儿基建还不行，从小兴村进小姑镇是快，但去响马就多了几倍路程，所以楚烨选择走另外一条路。
一个小时后，三轮车穿过县城东北面一头扎入群山中。
嘉陵市是华夏非常罕见的大城市。
田汤身为本地人，并不觉得穿山有什么奇怪的，在后车斗端坐眯眼享受着徐徐秋风，嘴里还不停夸楚烨，会选路。
然而事实真是这样吗？
显然不是的。
他们所在地方叫莽山，周围十几个山头，从巴南建县后，是想着县城、大兴镇等周围几个乡镇人们安葬逝去人的首选。
很快，一个个坟头就映入眼帘。
田汤哪还有好心情，嘴唇颤抖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莽山？”
“恭喜答对了，奖励晚上睡这里。”楚烨说道。
呱呱！
楚烨肩膀上站着的老乌鸦，很配合的发出干瘪的叫声。
田汤吓得脸色发白，道：“停下，我要回去。”
楚烨还真拉下刹车，随后转头一脸笑嘻嘻，道：“你记得回去的路吗？”
“我…”
田汤扭头看着来路，见满眼绿色植被，直接给吓傻了。
嘿嘿，让你嘴巴不严，吓不死你个混蛋。
楚烨心里冷哼着。
田汤转头回来，哀求不要在这里过夜。
“我最喜欢在坟头睡觉，今日哥哥大方一点，挑选样式的机会让给你了，说吧，喜欢什么样子的。”楚烨说道。
田汤看着他的笑脸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给你机会你不用，那就我来了。”
楚烨冷喝着扭头回去开启电动，三轮车发出‘嘎吱嘎吱’响声，带着他们继续往前。
越往里面杂草越多。
三轮车在两山之间移动，可见左右山坡坟头密密麻麻，很多还破裂了，看着就很久没人管。
夕阳下，显得很静谧。
呱呱!
老乌鸦还很不配合，时不时喊几声。
田汤觉得，坟头里的人是在等待夜幕降临出来狂欢。
很快夜幕降临。
山涧可不比外面，太阳一落温度就跟着快速下降。
老天爷似乎也在作对，天空乌云遮蔽星月，冷风‘呼呼’抚过大地。
田汤在后车斗倒下卷缩着身体，双手抱臂闭眼睛，想忽悠自己。
前头楚烨悠然自得，因怕电用光改用脚踩着，让三轮车的速度更缓慢。
电动马达一停，车子发出声响就格外响亮，本来就刺耳，在这山里回荡后，如同鬼叫一样。
楚烨还嫌不够，让老乌鸦去骚扰。
老乌鸦落在田汤身上，拉长着的叫声，把田汤直接吓哭了。
楚烨闻声刹车，田汤抬头可怜巴巴的望着。
“你这家伙……”他很生气。
走莽山，报复田汤最不严其实是次要的，更多的刺激田汤心中男人野性，该怒要雄起，而不是被圣母心把持。
他吐了口气道：“晚上真就在这里睡觉了。”
“能不能别，我，我害怕。”
“别个屁。”楚烨下车，怪笑道：“那些传说不是假的，我十二岁跟着笑笑来这里，见过一个清朝时的坟墓裂开，有绿色光点飞出来，随后周围‘砰砰’作响，因为太黑，我们只能隐约看到黑影，是飞跳那种，还有‘咔咔’牙齿撞击声，紧接着……”
“别说了。”田汤卷缩身子成一小团，双手捂着耳朵尖叫。
咔咔！
这时有异响传来。
嗯？
楚烨都有点蒙圈，那么巧？
他跟田汤说的那些，是小时候跟章笑打赌，挑战夜里去村里那葬着无名老战士山睡。
爷爷知道用来吓唬他，当时都没声响，现在竟……
晚了几秒，老乌鸦也听到了，扑腾翅膀飞起落在他肩上。
“你也害怕啊。”他说道。
“啊啊，救命啊。”田汤也听到了怪声。
这头！
楚烨并不害怕，循声扭头。
斜前方半人高的野草晃动着，在田汤尖叫声、老乌鸦‘嘎嘎’喊，野草蹿出一道黑影。
“是个小孩！”
楚烨视力很好，就算月亮被遮蔽，还是看到来人样子，发出惊奇声。
田汤认为他是说小鬼，哭着叫着。
那边小孩也说了什么，但被田汤的声音掩盖了。
铛！
楚烨伸脚踢了下车子，喊住田汤乱叫。
“吃，吃……”小孩声音终于清晰了，很虚弱，才刚开口就面朝地砸下去。
好在小孩从野草窜出来，是半蹲着，不然这下脑袋非得砸破不可。
“吃人，它要吃人，救命啊！”田汤惊恐吼叫着。
“真能脑补。”楚烨吐槽一句朝小孩走去。
“别走我怕……”
“去陪他。”楚烨给田汤烦死了，命令肩膀上的老乌鸦。
老乌鸦飞起落在车椅上。
这种环境，乌鸦只能其反作用，不过把田汤吓得闭嘴，楚烨目的也就达到了。
他来到小孩身边蹲下，检查了下鼻息，确定人还活着，便动手翻过来。
“是个女娃啊。”
他从小孩眉眼发现性别，有点惭愧自己的行为有点粗暴，暗暗道歉一声，起身返回三轮车。
来时，在半路上他就买了不少吃喝的，钱是田汤抢着付，他没客气挑贵的要。
他不知女孩饿多久，嘴唇干裂，怕坏了人肠胃，就拿一瓶矿泉水、一瓶八宝粥。
他先扶起女孩喂入水，跟前世照顾女儿一样，动作很轻柔。
不一会儿，女孩眼皮抖动着，紧接着发出惊恐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