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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嬴     欢喜记事txt下载     欢喜记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九十九章 有病

    对于南安郡王他们拐着弯的找她,苏锦是忍俊不禁。

    她虽然多了个身份,她还是她。

    她是真心拿聂瑶当朋友的,也心疼她一个姑娘,父死母亡,只有祖父相依为命,还卷进南安郡王和崇国公世子的争斗中,险些丧命。

    哪怕就是不相识的人,知道她的遭遇,苏锦也不会拒绝。

    只是这会儿时辰不早了,她贸然去南阳侯府,只怕聂瑶想隐瞒的事是铁定瞒不住的。

    给人治病是好事,但也要尊重病人。

    苏锦道,“她要回鄞州,明儿我也去送送她,顺带帮她把脉。”

    如果病的很严重,那就留下她。

    如果只需要吃药,就开药方,让她回鄞州调养。

    周静漪觉得苏锦这样安排甚好,正好苏锦闲的无聊,两人便逛花园打发时间。

    第二天,苏锦吃过早饭后,便带着杏儿出了府。

    谢景宸有事要忙,没法陪苏锦,苏锦也不让他陪。

    给王妃请安后,苏锦便坐上马车朝城门口奔去。

    苏锦已经认祖归宗,是大齐朝公主,身份犹在王爷王妃之上。

    按理她是不用给王妃请安的。

    但苏锦没有因为自己是公主,就觉得高人一等了。

    她既然嫁给了谢景宸,早上闲来无事,吃过早饭后溜达来给王妃请个安,不是什么难事。

    她希望大家还是和以前一样。

    再者王妃从来没有为难过她,她和王妃相处的甚至比王妃和谢景宸相处的还要融洽。

    苏锦挺喜欢这样的氛围。

    城门口。

    聂瑶的马车停在那里。

    南阳侯没有来送她,聂瑶要回鄞州,南阳侯觉得孙女儿不在,他留在京都待着也没意思,再加上东乡侯和王爷决定先派几位将军去边关,以防万一,南阳侯便决定先去边关了。

    既然决定了,就不宜耽搁,手头上的事也就多了起来。

    聂瑶坐在马车里,南安郡王骑在马背上。

    丫鬟掀开车帘东张西望,小声道,“怎么不走了?”

    “再等等,”南安郡王道。

    丫鬟心虚的很。

    那日在画舫上,她砸南安郡王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南安郡王差点死在她手里。

    南安郡王没有怪她,聂瑶也没有罚她。

    但丫鬟自责啊。

    尤其南安郡王有伤在身,被南安王一巴掌拍吐血晕倒。

    南安郡王都没有吐露是她砸上的他。

    不然她几条小命都没了。

    为了弥补,丫鬟是一逮着机会就帮南安郡王说好话,夸的是天花乱坠。

    现在南安郡王让再等等,丫鬟忙望着聂瑶道,“定是有急事,姑娘且耐心等等。”

    怕聂瑶等着急了,给她拿茶水糕点,最最重要的是酸果。

    透过车帘,聂瑶望着南安郡王,手里一颗梅子捏的紧紧的。

    南安郡王往马车看,明明隔着车帘,南安郡王看不见她,可聂瑶还是慌乱的瞥过脸去。

    把酸果塞嘴里后,掀开车帘看向另一边。

    等了一刻钟,周静漪来送她。

    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镇北王府的马车才出现。

    南安郡王迎上去道,“大嫂来了。”

    苏锦前来相送,聂瑶赶紧从马车下来给苏锦见礼。

    连聂瑶的丫鬟都惶恐。

    她家姑娘离京怎么还惊动了镇北王世子妃?

    苏锦扶聂瑶起来,道,“我还想请你去王府坐坐,没想到你就要回鄞州了。”

    “我们两去那边说话。”

    苏锦抓着聂瑶的手往那边走。

    她的手搭在聂瑶的脉搏上。

    走了十余步后,苏锦脚步停下了。

    她转身望向聂瑶。

    聂瑶慌乱的把手挣脱了。

    苏锦要说话,聂瑶拉着她往一旁走。

    苏锦道,“这就是你急着离京回鄞州的原因?”

    聂瑶停下脚步,一脸祈求的望着苏锦,“这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南安郡王?”

    苏锦犯难了。

    毕竟她是受南安郡王之托来帮聂瑶看病的,聂瑶的病情,她理应如实告知南安郡王。

    可聂瑶求她,苏锦又不好拒绝。

    聂瑶垂下眼眸道,“我只是不想祖父和南安王府为难,只要我回鄞州了,就没事了。”

    聂瑶嫁给南安郡王,最大的阻碍是皇后。

    皇后痛失爱女,聂瑶却怀了身孕,这对皇后的刺激太大。

    皇后不甘心寿宁公主丧命,都要南安郡王守身三年,她未必会允许聂瑶把孩子生下来。

    就算明着允许了,谁知道背后会不会下黑手?

    聂瑶望着苏锦,见她不应,急的不知道怎么办好,她想跪下求苏锦,又怕此举会更引人起疑。

    苏锦轻点了下头。

    杏儿站在苏锦身边是一头雾水。

    看看苏锦,又看看聂瑶,脑袋更迷糊了。

    “回去后,我让暗卫给你送些药丸来,若是身体有不适,就吃一颗,”苏锦叮嘱道。

    聂瑶感激不尽,福身道谢。

    和苏锦往回走,和周静漪道别,然后坐上马车离开。

    周静漪和苏锦也坐回各自的马车。

    南安郡王护送聂瑶离开。

    只是走了几步之后,他又骑马回来了,问苏锦道,“瑶儿得的是什么病?”

    苏锦,“……。”

    “没什么,养十个月就好了,”苏锦道。

    “……。”

    “养十个月?”南安郡王眉头打了个死结。

    “这还没什么?”

    “大嫂,你和我说实话,瑶儿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南安郡王心急道。

    “……。”

    苏锦嘴角狂抽。

    她答应聂瑶不告诉南安郡王她怀了身孕的事。

    但她于心不忍。

    怀胎十月,辛苦非常,苏锦不希望聂瑶一个人承受这样的辛苦,希望南安郡王陪着她,有更多的人关心她。

    但她没想到南安郡王笨成这样,他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他不知道吗?

    他不知道,人家文远伯府大姑娘怀了身孕,他就不知道动脑子联想一下吗?

    告诉他要养十个月,他就怀疑聂瑶是得了绝症了。

    苏锦心累。

    不想和他说话的她,把车帘放下,道,“走吧。”

    南安郡王看着马车走远。

    远处,聂瑶的马车越跑越远。

    他骑马追上去。

    一路护送,什么话都没说。

    送到十里亭,南安郡王实在憋不住了,撩起车帘问聂瑶道,“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你才有病!”聂瑶妙目一瞪,脱口骂道。

    “没病大嫂怎么说你需要休养十个月才能好?”南安郡王刨根问底道。

    “……。”

    聂瑶狠狠的瞪了南安郡王一眼。

    把车帘从南安郡王手里抢回来,道,“启程!”

    车夫连忙赶着马车往前。

    南安郡王看着马车越走越远。

    苏锦撂车帘,聂瑶也撂车帘。

    是他话问的不对吗?

    等看不见马车了,南安郡王才骑马回京,直接回了东乡侯府。

    让楚舜他们帮他分析这是什么情况。

    经过楚舜他们的分析——

    聂瑶从绝症变成了心病。

    “肯定是心病了,心病还须心药医,大嫂没开药方,还让她离京回鄞州,说明病的并不严重,”楚舜道。

    “十个月后回来,两个月正好筹备喜宴,然后风风光光出嫁,”北宁侯世子赞同道。

    定国公府大少爷拍南安郡王的肩膀道,“难怪大嫂和聂姑娘都撂车帘了,你这也太笨了。”

    楚舜看他后脑勺,轻拍了下道,“不会是脑袋受伤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吧?”

    南安郡王,“……。”

第八百章 绕道

    皇宫。

    御花园。

    周嬷嬷扶着皇后在御花园赏花。

    皇后脸色还很苍白,但比起之前要好太多了。

    这些天,周嬷嬷是想尽办法宽慰皇后,她才走痛失爱女的悲伤中走出来。

    看着御花园里那些寿宁公主喜欢的花,皇后又悲从心来。

    怕撞上皇后的枪口,连李贵妃都不敢这时候招惹皇上。

    之前李贵妃被人利用,惹皇上不快,在赏赐苏锦免死金牌一事上,武城侯识时务,博了皇上的好感。

    皇上免了李贵妃的禁足。

    皇后摸着那些花,耳畔似乎听到了寿宁公主的欢笑声,一声声母后犹在耳畔。

    皇后泣不成声。

    远处,一宫女快步过来道,“娘娘,南阳侯府嫡女离京回鄞州了。”

    周嬷嬷惊讶,“怎么回鄞州了?”

    宫女摇头。

    这她就不知道了。

    周嬷嬷望着皇后。

    皇后脸色很冷,南安王府就是因为聂瑶才不肯娶她女儿,也是因为她送的铁鞋,才伤了崇国公世子的腿,导致他和南安郡王的矛盾越结越深,最后不可化解,伤了她女儿一条命。

    皇后比谁都想要聂瑶的命。

    但是她不能。

    寿宁公主搭上一条命,才博得南安郡王的好感,迎娶她过门。

    她要是杀了聂瑶,南安王府还会觉得亏欠寿宁公主吗?

    皇后不想破坏她女儿用性命赢回来的一切。

    她只能忍着。

    “算她识趣,知道躲得远远的!”皇后声音泛冷。

    身后,端慧郡主走过来。

    周嬷嬷瞧见了道,“端慧郡主过来了。”

    皇后脸拉的很长。

    自打知道太后有意把寿宁公主送去和亲后,皇后就没再去给太后请过安。

    端慧郡主在寿宁公主出事后,不是担心她女儿能不能活下来,而是担心寿宁公主出事后,她的女儿会不会被送去和亲。

    一对冷血的母女,皇后不想和她们说话。

    端慧郡主只要进宫见太后,都会求见皇后。

    皇后一直称病不见,现在在御花园碰上,倒是不能不见了。

    端慧郡主走上前,给皇后请安。

    皇后神情淡漠道,“本宫乏了,回宫。”

    周嬷嬷扶皇后离开。

    端慧郡主眼底闪过一抹不虞,将皇后拦下道,“这么多天了,皇后还不肯与我说话吗?”

    “有什么可说的?”皇后嘲笑道。

    “你们决定把寿宁和亲的时候,谁又记得我?”

    端慧郡主扶着皇后道,“这就错怪我了,我在封地,哪里知道太后和国公爷的决定?”

    “太后那么做,也是为了寿宁好。”

    皇后心寒。

    都到这份上了,还想匡她吗?

    什么是好,什么是算计,她分不清吗?!

    皇后心下苦笑,道,“现在说这些也迟了,我的寿宁已经没了,以后这样的好事都归宜安吧。”

    端慧郡主脸僵了僵。

    皇后要回宫,端慧郡主陪她一起。

    好不容易才见着,自然要劝她宽心,她是皇后,与太后置气,对谁都不好。

    皇后是一点都不想搭理端慧郡主。

    远处,九陵长公主和福清郡主往前走。

    福清郡主挽着九陵长公主的胳膊撒娇,九陵长公主一脸宠溺。

    远远望去,比亲母女还亲三分。

    皇后见了,瞥了周嬷嬷一眼。

    周嬷嬷就道,“娘娘,咱们还是从那边走吧。”

    皇后没说话,端慧郡主道,“为何要从那边走,难道堂堂皇后见到一个长公主还需要绕道不成?”

    语气里,都是在替皇后抱打不平。

    周嬷嬷没接话。

    皇后道,“有话就说。”

    周嬷嬷这才道,“前几日,九陵长公主进宫,奴婢正好从御花园穿过去,听她在笑话端慧郡主被贬了,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欺压她,害她和亲南梁,没想到她回京,端慧郡主却被贬了,实在是大快人心。”

    “奴婢是怕郡主和她碰上,到时候……。”

    周嬷嬷说话声越来越小。

    端慧郡主的脸是越来越难看。

    做了十几年的长公主,在封地待了十几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却把公主的身份给丢了,贬成了郡主,连带着封地都被人给抢了。

    这是根卡在端慧郡主喉咙里的刺,这么多天了,一直没能从气愤中走出来。

    她知道自己被贬,九陵长公主是最高兴的。

    现在从周嬷嬷口中听到,更是雪上添霜。

    怕她被九陵长公主明讥暗讽,不惜绕道走!

    这不是在巴结她,这是在羞辱她!

    端慧郡主没有了劝慰皇后的心情,她自己都要被人劝了!

    皇后要走,端慧郡主没再跟上去。

    耳畔九陵长公主和福清郡主说话声越来越近。

    端慧郡主的愤怒都涌到了喉咙口。

    她的眸光紧锁九陵长公主。

    身侧的嬷嬷则道,“福清郡主又不是九陵长公主亲生的,没想到关系竟然好成这样,不知道的谁会猜到这是抱养的?”

    “一个南梁郡主在咱们大齐比郡主还要风光几分。”

    端慧郡主的眸光落在福清郡主身上。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眸底闪过一抹暗芒,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来。

    她倒要瞧瞧,她们母女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

    “去把宜安给我叫来。”

    ……

    九陵长公主在行宫待的无聊,贵为公主,又不能随意上街,只好回宫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南梁就派人来接她了,下次再回来就不知道何年马月了。

    在御花园逛了会儿,九陵长公主在凉亭处喝茶。

    福清郡主则在湖畔看那白鹤。

    宜安郡主走过来道,“福清郡主好雅兴。”

    福清郡主看了她一眼,神情淡淡。

    那明显不搭理的态度,实在容易激怒人。

    宜安郡主倒也没生气,走过来道,“福清郡主作为人质被九陵长公主带回大齐,倒是在咱们大齐待的怡然自得,乐不思蜀?”

    福清郡主脸色有些青了,她转身要走。

    宜安郡主笑道,“福清郡主就不想知道九陵长公主逃走后,南梁敬王府出什么事了吗?”

    福清郡主脚步一滞,转身急道,“我父王怎么了?”

    这态度才叫人满意。

    宜安郡主站在刚刚福清郡主站的地方道,“听说九陵长公主在物色世家子弟,好让皇上赐婚,把你留在大齐?”

    “这与你无关,”福清郡主冷道。

    “是与我无关,但你甘心这么被她利用吗?”

    福清郡主粉拳攒紧,“我父王到底如何了?”

    宜安郡主笑了笑道,“听说九陵长公主逃离敬王府那天,南梁敬王被人打伤了脑袋,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才醒。”

    “南梁兵临城下,野心勃勃,九陵长公主是牵制我大齐最有利的人质,敬王府看守不利,不但让人质跑了,还带了个郡主做人质,你觉得会有什么好下场?”

    “自家父王身陷囹圄,你还在和仇人有说有笑,难道你就不想离开大齐回南梁?”

    福清郡主手攒的紧紧的。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福清郡主质疑道。

    “因为我可以帮你,”宜安郡主道。

第八百零一章 血本

    镇北王府,门前。

    马车徐徐停下。

    杏儿从马车上跳下来后,把苏锦扶下来。

    送走聂瑶后,苏锦和周静漪在街上闲逛,让暗卫回来取药丸,给聂瑶送去。

    暗卫送了药丸回来,苏锦方才回府。

    苏锦和杏儿有说有笑的往前走。

    不远处,一个小丫鬟撒丫子往书院方向跑。

    杏儿眼角瞧见了,望着苏锦道,“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苏锦嘴角抽抽。

    问她,她问谁去?

    一旁清扫的小丫鬟听到杏儿的话,拿着扫把过来道,“今儿世子妃出门后没一会儿,二姑娘就带着丫鬟出府了,一刻钟前哭着跑回府了。”

    “这是出什么事了?”杏儿一脸八卦。

    清扫丫鬟摇头。

    她只看到二姑娘红肿的双眸,没瞧见别的。

    书房内。

    老王爷正在看地形图。

    小厮砰砰敲门。

    “进来,”老王爷头也未抬道。

    小厮推门进去,道,“老王爷,三房出事了。”

    老王爷眉头一皱,“出什么事了?”

    “三房丫鬟来禀告,说是二姑娘受了打击,要绞了头发做姑子,三太太拦不住她,让老王爷您去三房一趟,”小厮飞快道。

    虽然府里上下都不待见二房和三房了。

    但再怎么样,三老爷也还是老王爷的儿子,谢锦绣还是老王爷的亲孙女。

    府里出了个做姑子的姑娘,与镇北王府的颜面也不好看。

    这不是小事,小厮不敢不禀告。

    老王爷眉头皱的紧紧的。

    他沉着张脸出了门。

    因为事情紧急,老王爷走的很快,苏锦刚走到二门,老王爷就过来了。

    杏儿望着苏锦道,“姑娘,咱们也去看看吧?”

    苏锦也是按捺不住好奇。

    主仆两一拍即合。

    只是老王爷步子大,苏锦几乎小跑着才能跟上。

    跟在老王爷身后进了南院,到了谢锦绣的院子。

    院子里有不少的丫鬟婆子,都望着内屋。

    老王爷走上前,丫鬟婆子纷纷退后。

    屋内。

    谢锦绣扑在三太太怀里哭。

    地上有剪掉的头发。

    还有一把剪刀。

    剪刀上还有血。

    再看三太太,她的手还在流血。

    很显然,她是为了夺谢锦绣手里的剪刀伤了手。

    丫鬟要给三太太包扎伤口,三太太满腹委屈道,“包什么伤口?!”

    “血流干了,就这么死了,反倒是省心了!”

    三太太手上的血往下滴,触目惊心。

    老王爷冷着脸走过去道,“怎么回事?!”

    谢锦绣只哭。

    三太太心疼的抱着自己的女儿。

    这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老王爷让丫鬟给三太太包扎伤口。

    丫鬟拿了药和纱布来。

    只是三太太不让丫鬟靠近。

    两次之后,老王爷的脸阴沉下来。

    三太太就没敢再说话了。

    丫鬟跪在地上帮三太太包扎伤口。

    苏锦就站在一旁看着。

    看到三太太手上的伤,苏锦眉头扭了几分。

    这伤口……

    苏锦眨了眨眼。

    她走上前,道,“还是我来吧。”

    丫鬟赶紧起身。

    苏锦弯着腰帮三太太把血迹擦干净,然后涂上药粉,再把纱布裹好。

    就在苏锦包扎伤口的时候,老王爷已经问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

    今儿谢锦绣出府,被人嘲笑了,笑谢锦绣以前挑挑拣拣,不愿意许人,如今三房失势,无人敢娶,以前她看不上的人,现在看不上她了。

    谢锦绣哪里受得了这份委屈,哭着回了府。

    拿起剪刀就剪头发……

    三太太赶来的及时,捡了百来根头发,就把剪刀夺了扔在地上,母女两抱头痛哭。

    丫鬟禀告完,苏锦也帮三太太包扎好伤口了。

    三太太手抽回去,扑通一声给老王爷跪下了。

    三太太是声泪俱下,“假老夫人李代桃僵的事,我和我们老爷并不知情,绣儿更是无辜的,现在却要受这样的委屈……。”

    “都是我的错,以前登门求亲的人不知道多少,是我挑剔,想给绣儿物色更好的,一家有女百家求,我这个做娘的希望女儿嫁的更好,这并不过分。”

    “如今三房失势,这么久了,一个登门求亲的都没有,绣儿早就及笄了,该许人了……。”

    “难道因为老夫人之过,绣儿就要一辈子青灯古佛吗?”

    三太太越说越伤心。

    她是真伤心。

    看着三太太脸上流露的委屈和心痛,苏锦都有点分不清她的话是真是假了。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三太太在施苦肉计。

    她手上的伤根本就不是抢夺剪刀时划伤的,而是自己弄的。

    既然三太太的伤是假的,那谢锦绣的自然也是了。

    亏得她们母女为了向老王爷诉苦,不惜绞头发,划伤手指,这是下了血本啊。

    三太太跪在地上,谢锦绣是坐在床上的。

    她也跪下了。

    剪掉的头发很是显眼。

    这是在逼老王爷给谢锦绣挑门好亲事呢。

    这一回已经绞头发了,下一回估计就直接上吊自尽了。

    虽然假老夫人做的是令人深恶痛绝,但谢锦绣还是老王爷的亲孙女。

    做祖父的能坐视孙女儿嫁不出去悬梁自尽吗?

    且不说老王爷心没有那么硬,王府的名声也还要啊。

    老王爷皱眉道,“我镇北王府的女儿怎么会嫁不出去,祖父会给你挑个好人家。”

    谢锦绣只默默垂泪。

    三太太抱着她道,“你祖父一言九鼎,他不会骗你的。”

    谢锦绣哽咽道,“我知道祖父说话算话,可谁愿意娶我?”

    “如果嫁出去受人奚落,女儿宁肯一辈子不嫁。”

    三太太望向老王爷,老王爷没有说话。

    假老夫人的事传开了,有个曾经与人私奔的祖母,怎么可能不受人奚落?

    他就算手握兵权,也管不了别人的嘴。

    老王爷道,“祖父尽量给你挑个忠厚的人家。”

    三太太这才满意。

    老王爷没有多待,转身离开。

    苏锦默默跟来的,又默默的跟着走了。

    到花园的时候,谢景宸走过来,道,“怎么去三房看热闹了?”

    “你怎么知道是热闹?”苏锦挑眉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谢景宸道。

    “……。”

    苏锦望着谢景宸,想知道是怎么显而易见的。

    谢景宸道,“祖父打算和南阳侯一起去边关。”

    “这一去,至少要一年半载,整个王府,除了能求祖父,她们还能求谁?”

第八百零二章 定亲

    三房不止失势,而是只要有王爷在一天,他们这辈子都休想东山再起。

    有谁甘愿冒着得罪王爷的风险娶谢锦绣?

    没人愿意。

    如果三太太什么都不做,老王爷是肯定想不起来还要管孙女儿选夫婿的事,尤其还是在老王爷准备去边关的时候。

    请老王爷出头帮谢锦绣挑夫婿,那老王爷就是谢锦绣的靠山。

    那些人看老王爷的面子,就不用太顾及王爷了。

    毕竟孝字当先,王爷也得听老王爷的不是?

    只是老王爷要赶着去边关,这一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万一要两三年呢?

    再万一回不来了呢?

    时间紧迫,三太太只能下猛药了,拿王府的名声逼老王爷,一定要在他离京去边关之前把亲事定下,不然谢锦绣真绞了头发做姑子,王府就名声扫地了。

    杏儿跟在身后。

    小眉头扭的松不开。

    她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要受人逼迫呢?

    要是侯爷,谁要拿绞头发做姑子逼他,侯爷不仅会成全她,还会帮忙挑个好一点的尼姑庵。

    回了沉香轩,进了屋,杏儿给苏锦倒茶道,“娶妻不贤祸三代,二姑娘心思不好,老王爷这不是害别人吗?”

    苏锦看着杏儿,笑道,“你还知道娶妻不贤祸三代?”

    “知道啊,”杏儿道。

    “南漳郡主要给姑爷娶姑娘的时候,侯爷就是这么劝她的。”

    “南漳郡主还说侯爷谦虚了,姑娘一看就是个贤惠的,侯爷回府后和夫人说,南漳郡主虽然心思不好,但很有眼光,有一双如炬慧眼,看见了姑娘藏了十六年从没有外露的内在美。”

    苏锦,“……。”

    谢景宸,“……。”

    谢景宸含笑望向苏锦。

    苏锦抬手扶额。

    她为什么就不长记性呢?

    杏儿那丫鬟嘴里蹦出来的话,只要超过一个丫鬟该知道的,十有八九是从东乡侯府听来的。

    这些词极有可能出现在她大哥、她弟弟、她、她娘身上……

    谢景宸看了不挪眼,苏锦斜了他一眼,“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既然珍藏的内在美都被人发现了,自然不用藏着掖着了。”

    “……。”

    谢景宸嘴角抽抽。

    有这么理直气壮的夸自己贤惠还不脸红的吗?

    苏锦脸不红气不喘的拿着果子啃着。

    沉香轩里风平浪静。

    沉香轩外却是热闹非常。

    知道老王爷答应三太太帮谢锦绣挑个夫婿后,二太太也去求老王爷了。

    没人求娶谢锦绣,也没人求娶谢锦欢。

    虽然谢锦欢年纪要小谢锦绣半岁,但也不小了。

    谢锦绣的遭遇,就是谢锦欢的前车之鉴。

    老王爷答应了帮谢锦绣选夫婿,自然不能不帮谢锦欢。

    两个孙女儿,要一视同仁。

    二太太走后,老王爷直揉太阳穴。

    这边老王爷头疼,那边三太太火大。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她费尽心思才说服老王爷帮谢锦绣挑选夫婿,二太太倒好,捡现成的便宜。

    要不是丁老姨娘威胁老夫人,李代桃僵的事未必会败露!

    三太太施苦肉计让老王爷答应帮忙解决谢锦绣的终身大事。

    第二天,老王爷就把谢锦绣和谢锦欢的归宿定下了。

    两姐妹哭的更惨了。

    之前还只是谢锦绣要绞头发做姑子,现在谢锦欢也要一起了。

    老王爷给谢锦绣挑的是兴国公的庶孙。

    给谢锦欢挑的是威远侯的庶孙。

    跟个嫡字不沾边。

    想想以前,谢锦绣是镇国公府嫡女,嫁王孙贵胄不再话下,现在却只能嫁国公府,还是庶子,这落差之大,她实在接受不了。

    三太太知道后,是不敢置信。

    匆匆忙去找老王爷确认。

    老王爷说没错后,三太太当场就炸了,“我的女儿怎么能嫁个庶子?!”

    老王爷那脸色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庶子怎么了?!

    就是这庶子还是他豁出老脸求来的!

    以前为了给谢锦绣争面子,三太太没少对外宣称谢锦绣是养在老夫人膝下的,老夫人对她管教甚严。

    现在大家都知道那是假老夫人,是一个在闺阁时就与人私奔的不知羞耻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教出来的孙女儿能是什么好货色?

    若不是老王爷和兴国公还有威远侯几十年的情分,人家未必会答应结亲。

    再者老王爷挑选他们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兴国公老夫人家教甚严,威远侯老夫人过世了,但威远侯府大太太出自书香世家,通情达理。

    虽然都是庶出的子孙,但文采气度不比一般的嫡出少爷差,老王爷很看好他们。

    谢锦绣和谢锦欢从小娇惯长大的,老王爷希望她们出嫁后,兴国公老夫人和威远侯府大太太能代为管教。

    三太太不同意这桩亲事,老王爷呵斥道,“亲事我已经定下了,没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真不愿意嫁,那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吧!”

    “我镇北王府没少丢脸,不差她一个!”

    从谢景宸当街骑马被苏锦抢了,到王爷心上人在身边十几年不认识,再到老王爷枕边人被人偷梁换柱几十年不知道……

    哪一桩哪一件不丢人?

    比起这些事,谢锦绣选择常伴青灯古佛不算什么了。

    老王爷是心疼她们,才豁出脸面去求人,如果她们还这么拎不清,得陇望蜀,那是不可能的。

    镇北王府就算权倾朝野,老王爷也不是会以权压人的人。

    三太太求老王爷

    是求对了人,也是求错了人。

    三太太苦苦哀求,老王爷都不改初衷。

    不仅不改,老王爷还撂了狠话。

    他没几天就要去边关了,等不及兴国公府和威远侯府来下聘。

    谁要是敢在他不在的时候说些不得体的话,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意图毁掉这两桩亲事,轻则搬离王府大宅,重则从族谱上除名。

    三太太一脸悔恨的回了南院,谢锦绣抱着她哭,“娘,我不要嫁给一个庶子……。”

    ……

    老王爷给谢锦绣、谢锦欢定亲,二太太、三太太不满意的事传遍王府。

    苏锦白眼直翻。

    没见过二太太、三太太这样的。

    做女儿的在爹娘眼里那自然是千好万好,可在别人眼里就未必了啊。

    她们看不上人家庶子,不愿意嫁,人家庶子还未必愿意娶她们呢。

    反正苏锦挺同情那两庶子的。

    老王爷严厉,这事没有传出府,大家的注意力很快被另外两件事吸引住了。

    一件是北漠王被杀有了进展。

    杀人凶手直指朝廷。

    第二件是九陵长公主偷回大齐,南梁敬王病重,没法亲自前来,南梁派了使臣迎接九陵长公主和福清郡主回南梁。

    南梁兵临城下。

    两件事任何一件办不妥,都会成为战争的导火索。

第八百零三章 理由

    这回南梁是动真格了。

    兵临城下,活捉了大齐一将军。

    起初听,苏锦以为是南梁宠妃之故。

    南梁皇帝宠爱北漠王的女儿,看在她的面子上,借兵十万给北漠王。

    现在北漠王死在大齐,做女儿的肯定要给父亲报仇。

    南梁皇帝出兵替岳父讨公道。

    然而事实远没有这么简单。

    北漠王的尸体找到后,皇上就派了刑部尚书去查这件案子。

    刑部尚书不敢掉以轻心,带着刑部的人几番查探,终于查到了一点线索。

    北漠王的死和南梁有关。

    刑部找到的罪证无一不指向南梁,是南梁人杀了北漠王。

    北漠王的部下一口咬定绝不可能是南梁人杀了他们王爷。

    这案子还有不少疑点,刑部尚书没法结案,只能顺着疑点往下查。

    这一查,这把火就烧到了朝廷身上。

    那些所谓的证据都是假的。

    是有人故布疑阵,把祸水引到南梁身上。

    而这嫌疑最大的就是朝廷。

    查案的不只是刑部尚书和北漠使臣,还有南梁大臣。

    南梁皇帝很是宠爱北漠王的女儿,北漠王死后,他的女儿终日以泪洗面,形容消瘦,南梁皇帝心疼坏了,依着宠妃的要求,派人来大齐,协助刑部尚书查清北漠王之死。

    有人杀了北漠王,还故意栽赃给南梁。

    这事一传到南梁皇帝耳朵,那是雷霆震怒。

    再加上九陵长公主和亲南梁,未经允许,私自回大齐,还把福清郡主一并带走了。

    南梁皇帝一怒之下,给边关守将传消息,要给大齐一个教训,免得当南梁好欺负了。

    就这样,十万大军突然攻城,杀了大齐一个措手不及,守城大将被活捉了。

    南梁给大齐撂了狠话,再给大齐二十天时间,查不出是谁杀了北漠王并栽赃给南梁,就别怪南梁不客气了。

    边关军情送到皇上手中,皇上是勃然震怒,急召东乡侯和老王爷进宫议事。

    东乡侯和老王爷进宫之前就得知了南梁突然攻城,活捉了守城大将军的事。

    见皇上问起,东乡侯淡淡道,“好歹也是一大将军,这都还没正儿八经的开战呢,就被活捉了?”

    “这么轻易就中招了,是自己送上门的吧。”

    南梁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大齐边关人人自危。

    本就有损军威了,还未正式开战,大将军就被活捉了,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

    王爷活捉北漠王鼓舞的士气被人拍下去一大半了。

    东乡侯生气,皇上就更生气了。

    老王爷望向东乡侯道,“北漠王一案,你怎么看?”

    东乡侯敛眉道,“两种可能。”

    “第一种,真的是大齐人所为,目的是挑起大齐和南梁以及北漠的争端,好趁乱浑水摸鱼。”

    “第二种,是南梁人贼喊捉贼,大齐栽赃嫁祸南梁,惹怒南梁皇帝,总比南梁皇帝为宠妃和大齐开战要好的多。”

    后者是南梁皇帝为了一己之私挑起战乱,前者是受了冤屈给自己讨公道。

    虽然都是打仗,但为什么打仗很重要。

    为了女人打仗,导致民不聊生,百姓家破人亡,只怕会怨声载道,叛乱四起。

    至于哪种可能性更大,东乡侯还真摸不准。

    可能只是其一,也有可能兼而有之。

    唯一能确定的是

    这一仗是在所难免了。

    二十天时间,刚好够南梁使臣迎接九陵长公主回南梁。

    在边关消息送到皇上手中的当天,南梁使臣就抵达京都了。

    九陵长公主和亲南梁,是南梁敬王妃。

    南梁敬王派使臣来接她,九陵长公主没有理由不回去。

    她借口难得回来一趟,想多待些时日为由,让南梁使臣先行回南梁,一个月后,她再启程回去。

    南梁使臣能答应吗?

    南梁只给了大齐二十天时间查北漠王一案。

    大家其实都心照不宣。

    这案子不论结果如何,这一仗都是要开打的。

    一旦大齐和南梁互动干戈,九陵长公主还会回南梁吗?

    她会傻到送上门做人质吗?

    就算她同意,大齐皇帝也不会同意。

    他们必须在二十天内把九陵长公主接回去。

    九陵长公主称病不回,南梁使臣带了太医来,要给九陵长公主把脉……

    事情越闹越大,不止举朝皆知,连茶楼酒肆都在议论这事。

    九陵长公主是和亲的公主,她偷跑回京本就理亏,南梁要扣她一顶毁坏盟约的帽子,大齐无话可说。

    南梁不追究九陵长公主偷跑回京一事已经很宽厚了,现在派人来接,她也待了些日子了,还不回去,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朝臣们纷纷给皇上上折子陈述利害。

    南梁兵临城下,南梁皇帝本就在气头上,九陵长公主这时候拒不回南梁,无疑是火上浇油。

    大齐正好可以借送九陵长公主一事告诉南梁,大齐绝没有同南梁开战之意。

    龙案上奏折堆了厚厚一摞,皇上是看一本扔一本。

    皇上坐在龙椅上,脸色格外的难看。

    作为兄长,他不忍心胞妹涉险。

    作为皇帝,他不能给南梁任何挑起战乱的借口。

    九陵长公主好不容易逃回京,皇上怎么忍心再推她入火坑?

    十五年前,他无能无力,悔恨了十五年。

    十五年后,再要牺牲九陵长公主,他要悔恨一辈子。

    皇上不想让自己后悔。

    今儿休沐,没有早朝,皇上派人请东乡侯进宫商议。

    论主意,没人比东乡侯多了。

    或许东乡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东乡侯拒不进宫。

    还找了个能把皇上气死的理由

    病了。

    小公公禀告皇上的时候,皇上气的直拍桌子,“他倒是会挑时间生病!”

    “就他那身子骨,冰天雪地里睡上一天一夜也不会病的进不了宫!”

    没人敢接茬。

    小公公可不敢说他是在训练场见的东乡侯。

    以一敌四,满头大汗。

    但东乡侯说自己病了,小公公能说什么呢?

    东乡侯一记眼神瞥过来。

    小公公连东乡侯得的什么病都找好了。

    心病。

    身体倍儿棒也不妨碍得心病不是?

    小公公低眉顺眼,唯恐皇上问他话。

    心知肚明的事,皇上无需多问。

    找不到东乡侯,皇上找了个不敢病的。

    谢景宸,“……。”

第八百零四章 收拾

    谢景宸骑马进宫。

    走到宫门前,谢景宸停下了。

    看着巍峨的宫门,谢景宸脑壳隐隐作疼。

    如果有什么地方是他不愿意去的。

    绝对是皇宫了。

    自打娶了苏锦后,但凡找他进宫,就没好事过。

    天知道这回皇上找他进宫又给他出什么难题?

    谢景宸硬着头皮骑马进宫。

    守门护卫看他的眼神和看苏锦时截然不同。

    苏锦进宫,守门护卫是害怕,是好奇。

    谢景宸进宫,统一的同情。

    宫里人都总结出规律了

    锦宁公主进宫,离开皇宫那半个时辰,皇上心情最好,适合去找皇上。

    镇北王世子进宫,离开皇宫那半个时辰,皇上心情最差,决不能凑到皇上跟前去。

    谢景宸直接去了御书房。

    走进去,就看到一地的奏折。

    谢景宸眼角连跳了好几下。

    他上前,给皇上见礼。

    皇上和自己的女婿从来没客气过,道,“南梁使臣来接九陵长公主的事你听说了?”

    谢景宸眉头一紧,如实道,“听说了。”

    “听说了就好,”皇上道。

    “帮朕想个既不得罪南梁,又能让九陵长公主留在大齐的好办法。”

    “……。”

    谢景宸心累的慌。

    他猜到皇上找他是给他出难题。

    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的难。

    九陵长公主是和亲的公主,于情于理都该待在南梁。

    皇上硬要留下她,不占理啊。

    还要把一件无理的事变的有理,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很为难?”皇上蹙眉道。

    谢景宸犹豫了下,刚要点头。

    皇上先一步道,“朕相信你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明天早朝前告诉朕。”

    谢景宸,“……!!!”

    给他出难题就算了,还给他限制了时间?!

    一天时间,他怎么可能解决这么难的事?

    然而皇上一脸不容违逆。

    谢景宸揉着太阳穴出了御书房。

    看着他走,皇上看了福公公一眼,道,“朕这个岳父是不是太为难女婿了?”

    福公公刚要点头,皇上瞥过来一眼,福公公忙道,“比起东乡侯让镇北王世子写反省奏折,皇上只让他帮忙出主意已经不算什么了。”

    看着皇上满意的神情。

    福公公内心和杏儿一样心疼姑爷了。

    他也心疼自己,总说违心的话。

    谢景宸头疼的进宫,更头疼的出宫了。

    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却是毫无头绪。

    回了府后,就直接回了沉香轩。

    苏锦歪在小榻上看书,杏儿听到脚步声,道,“姑娘,姑爷回来了。”

    苏锦稍稍坐正了些,就见谢景宸迈步进来。

    脸上愁云密布。

    苏锦把书放下,望着他道,“皇上骂你了?”

    “没骂我,”谢景宸道。

    他坐在苏锦身边。

    苏锦给他倒茶道,“那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谢景宸端起茶盏,一口气喝了大半。

    解了口渴,谢景宸才道,“皇上给我出了一道大难题。”

    “什么难题?”苏锦好奇道。

    “皇上让我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九陵长公主的事。”

    “……。”

    苏锦嘴角抽抽。

    这哪是大难题啊?

    再难的题好歹有解,这道题有吗?

    苏锦都有点同情谢景宸了,只娶了一个媳妇,却多了两个岳父。

    以前觉得东乡侯难缠,皇上和他不是一个级别的。

    现在看来,皇上是有过之无不及啊。

    苏锦爱莫能助。

    只能默默的给谢景宸剥核桃

    补脑。

    吃了半盘子核桃,谢景宸起身去了书房。

    他一走,杏儿就道,“姑爷是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应该还没有,”苏锦道。

    “要是姑爷留下九陵长公主,再把福清郡主送回南梁,就三全其美了,”杏儿道。

    自打知道苏锦是公主后,福清郡主就没敢挑衅苏锦了。

    但在宫里见到,福清郡主看苏锦的眼神都带着愤怒。

    苏锦实在不喜欢她。

    任何觊觎姑爷的人,杏儿都不喜欢。

    偏偏福清郡主是九陵长公主抱养的女儿,皇上怕苏锦揍她,还特意叮嘱她,有什么委屈了和他说,不要直接动手……

    不要直接动手……

    皇上点名了要她们忍着的人,只能敬而远之了。

    杏儿觉得看见福清郡主绕道走太委屈她家姑娘了,应该把人送走。

    她一个南梁郡主,本来就不该待在大齐。

    苏锦敲杏儿的脑袋。

    想的真是美。

    两全其美都不一定能办到,还敢想三全其美?

    谢景宸在后院书房待了一下午,苏锦没有去打扰他。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苏锦才问道,“还没想到解决办法?”

    谢景宸没说话。

    苏锦就知道肯定没有了,她道,“用不着这么尽职尽责吧?”

    “想不出来,明天再想就是了。”

    “皇上让我明天一早就把解决办法告诉他,”谢景宸道。

    “……。”

    苏锦抽着嘴角给谢景宸夹了只鸡腿。

    到了夜里,苏锦躺在床上,谢景宸睡在她身侧。

    要是以往,某人早不老实的动手动脚,红床帐暖了,今天是出奇的安静。

    苏锦侧身看着他,道,“放弃吧。”

    谢景宸想了一下午。

    苏锦和杏儿断断续续的也帮他想了一下午。

    “这事根本无解,除非南梁敬王给九陵长公主一封休书。”

    “要真这样,皇上该找南梁兴师问罪了。”

    堂堂公主被人休了,皇上要不找南梁给个理由都说不过去。

    谢景宸闭着眼睛。

    苏锦睡不着,不老实的在他胸口画圈圈。

    谢景宸猛然睁开眼睛。

    苏锦吓了一跳。

    谢景宸一个翻身把苏锦压在身下。

    苏锦想哭了,她这不是没事吃饱了坑自己吗?

    她现在反抗是不是说不过去?

    苏锦望着谢景宸,忽然身上一轻。

    谢景宸起身,拿起锦袍往身上穿。

    苏锦坐起来,望着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出门一趟,”谢景宸道。

    苏锦一脸疑惑。

    这大晚上的已经宵禁了,他出去做什么?

    谢景宸走到床边,捏着苏锦的鼻子道,“别急,等会儿回来就收拾你。”

    苏锦,“……。”

    急什么?!

    谁着急了!

    苏锦红着脸瞪他,“大晚上的出去,别被人收拾了才好。”

    谢景宸笑了笑,转身离开。

    只是他没想到苏锦一语成箴,他真的被人给收拾了。

    谢景宸,“……。”

第八百零五章 女婿

    谢景宸不仅被收拾了。

    而且这一顿收拾是他自找的。

    他摸黑去东乡侯府,没办法,时间紧迫,他不大晚上的想到解决办法,明天少不了挨皇上一顿训斥。

    做人女婿,身不由己。

    只是谢景宸没想到,他翻墙进东乡侯府时,还有另外一人也翻墙进去。

    大晚上的,黑灯瞎火,能感觉到有人,但不知道是谁。

    这是他岳父家,他这个做女婿的翻墙进去无碍,外人翻墙进,他能坐视不理吗?

    这不,和人打起来了。

    来人武功极高,他不是对手。

    打的不可开交之际,惊动了东乡侯府暗卫。

    暗卫跑过来帮忙,一边训斥,一边揍人,“胆子真不小,胆敢进我们东乡侯府!”

    嗯。

    暗卫凑的是谢景宸。

    本来勉强还能招架的住,多了两暗卫,谢景宸彻底没有了还手之力。

    “是我,”谢景宸心累。

    东乡侯府的人怎么敌我不分?

    看不清楚,也得问清楚再动手吧?

    暗卫愣了下,“是姑爷?”

    “女婿?”另外一道声音传来。

    谢景宸,“……。”

    谢姑爷彻底懵了。

    这怎么是他岳父的声音?!

    没错。

    谢景宸误以为偷溜进东乡侯府的人正是东乡侯。

    边关之事紧急,他在军营忙到现在。

    在睡在军营和回府之间犹豫了一顿夜宵的时间,东乡侯还是选择了趁夜回府。

    结果遇到有人偷进侯府。

    他还打算瞧瞧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结果人就朝他打过来了。

    说实话,东乡侯有点懵了。

    如果是偷进侯府,意图不轨,感觉到他应该跑才对,结果来人非但不隐藏还过来揍他?

    这是自己人?

    东乡侯知道这不是自家儿子,更不是南安郡王他们。

    他们几个没有这么高的武功。

    至于谢景宸——

    东乡侯也没有猜出来。

    他没有理由大晚上的跑来侯府不是?

    结果偏巧就是。

    小厮提灯过来,看着姑爷鼻青脸肿揉嘴角的样子,小厮瞅了暗卫。

    暗卫看向东乡侯。

    姑爷可不是他们打的。

    姑娘回府算账,一定要找侯爷。

    东乡侯脑壳疼,“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侯府了?”

    谢景宸想死的心都有了。

    白天被皇上刁难。

    晚上被东乡侯打。

    还好他只有两个岳父,不然还能有日子过吗?

    谢景宸如实道,“皇上让我帮他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九陵长公主之事,我来找赵大少爷。”

    “那你去吧,”东乡侯道。

    东乡侯转身离开,两步之后,他又转身道,“你这伤是……。”

    谢景宸知道东乡侯是什么意思。

    心底委实不痛快,他道,“锦儿知道我来东乡侯府。”

    “也罢,我那女儿太聪明,瞒不住她,”东乡侯道。

    “……。”

    谢景宸只觉得浑身都疼。

    他能感觉到东乡侯没有下狠手。

    应该是想抓活口,不然他估计已经没命了。

    带着一身伤,谢景宸去敲南安郡王他们的门。

    定国公府大少爷娶了媳妇后,就不是自由身了,白日里和南安郡王他们厮混,晚上回府睡,空了一个位置正好给赵大少爷补上。

    可怜赵大少爷一个俊逸儒雅的公子已经被南安郡王他们糟蹋的皮糙肉厚了。

    谢景宸敲门,南安郡王嫌弃道,“大晚上的,谁在敲门啊?”

    “是我,”谢景宸道。

    南安郡王坐起来。

    坐急了些,南安郡王呲疼一声。

    在东乡侯府,他们睡的都格外的早。

    白天训练,疲惫不堪,这是谢景宸来的还算早,要再晚半个时辰,把门敲碎,他们都不一定会醒。

    谢景宸推门进去,楚舜他们一旁坐着,四个人,八只眼睛望着他。

    看着谢景宸脸上的伤,南安郡王睁圆了眼睛,“我是做梦了?”

    楚舜悄悄掐了自己一把。

    真疼。

    他赶紧从床上爬起来,道,“白天见你还好好的,怎么被打的这么惨?”

    “这么惨就算了,还大晚上的来东乡侯府,”北宁侯世子道。

    “不会是被大嫂打了来侯府告状的吧?”南安郡王闷笑道。

    “……。”

    谢景宸心更累了。

    他深深的看了南安郡王一眼。

    那一眼看的南安郡王心底发毛,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夜风微凉,他轻打了个寒颤。

    这些人中就数赵诩还正常几分。

    毕竟和南安郡王他们待的时间还不算久,只是斜了点,还没有被完全带歪。

    赵诩望着谢景宸道,“表哥大晚上的来,是不是找我们有事?”

    谢景宸轻点头,把白天皇上甩给他的难题说出来。

    他记得赵诩记性极好,又擅长临摹,不只是作画,还有书法。

    他或许见过南梁敬王的笔迹。

    谢景宸也是来碰碰运气的。

    虽然挨揍了,出师未捷,但他猜的不错。

    赵诩见过南梁敬王的笔迹。

    谢景宸松一口气道,“用南梁敬王的笔迹帮我写封信。”

    北宁侯世子拿笔,楚舜帮忙研墨。

    南安郡王帮忙把纸铺好,谢景宸道,“表弟应该有南梁纸张吧?”

    赵诩怔了下。

    表哥做事也太严谨了吧?

    不过他还真有。

    只是就剩两张了,还有一张上沾了墨迹。

    赵诩见过南梁敬王的笔迹,然而谢景宸要的信,有一半的字赵诩并不会。

    谢景宸眉头拧的松不开。

    他让赵诩把他知道的南梁敬王的字写下来。

    他就用那些字写了一封信。

    信和之前的完全不同,但意思完全一样。

    楚舜,“……。”

    南安郡王,“……。”

    北宁侯世子,“……。”

    真的。

    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了。

    厉害的他们都有点想揍他。

    赵诩吹干墨迹,把信交给谢景宸。

    彼时,夜已经很深了。

    谢景宸还有别的事要办,便告辞了。

    南安郡王还是对谢景宸脸上的伤感兴趣,送谢景宸出门的时候,他道,“你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谢景宸没有回答他,看了一眼,纵身一跃,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南安郡王眉头扭着望着楚舜他们,“景宸兄看我的眼神透着古怪。”

    楚舜拍了拍南安郡王的肩膀,进了屋。

    北宁侯世子也拍了他一下,“郡王爷,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南安郡王糊涂了。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楚舜和北宁侯世子只笑。

    “你们别这样,我都心底发毛了,”南安郡王寒颤道。

    楚舜看着他,“你和景宸兄同是皇上的女婿,他总是被皇上刁难,你还幸灾乐祸,再有下回,景宸兄十有八九会把你推到皇上跟前了。”

    南安郡王,“……!!!”

    “我算皇上哪门子的女婿啊?”南安郡王叫道。

    楚舜和北宁侯世子齐齐望着他。

    南安郡王脸上慢慢爬起一阵惊恐之色。

    虽然他和寿宁公主没有夫妻之实,但却是拜过天地的。

    他算是皇上半个女婿。

    可就皇上刁难谢景宸的难题。

    不夸张的说,只一个,就能把他难趴下了。

    谢景宸一记眼神——

    南安郡王失眠了一夜。

第八百零六章 笔迹

    谢景宸出沉香轩的时候,天才刚黑没多久。

    等他回沉香轩的时候,天际已经有了一抹鱼肚白。

    东奔西跑了一夜的他,一脸疲惫的在苏锦身侧睡下。

    往常谢景宸起的都比苏锦早。

    这一天,苏锦醒了,谢景宸还在酣睡。

    苏锦睡在谢景宸怀中,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又混了一点药香味。

    苏锦很喜欢这种味道。

    只是一抬头,看到谢景宸的脸。

    苏锦,“……!!!”

    真的。

    心狠狠的一颤。

    就跟酣睡之际,有人在床侧敲锣,猛然一惊。

    晚上好端端的出去,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回来?!

    谢景宸是抱着苏锦的,她猛然起身,谢景宸从熟睡中醒过来。

    苏锦望着他,问道,“你这伤是谁打的?”

    “岳父大人打的,”谢景宸闷气道。

    “……。”

    苏锦懵了。

    怎么是她爹打呢?

    苏锦看着谢景宸的脸,眉头拧的松不开。

    不会是没能想出解决办法,去东乡侯找找她爹把他揍一顿。

    到时候皇上问起来,就说东乡侯把他打的脑袋转不动了,想不出解决办法?

    苏锦嘴角狂抽。

    “这么馊的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苏锦问道。

    “不过应该管用。”

    谢景宸一头雾水的看着苏锦。

    正好杏儿推门进来,苏锦忙道,“拿药箱来。”

    “姑娘受伤了?”杏儿快步上前道。

    她手里端着铜盆,见谢景宸的样子,差点没摔了铜盆。

    忙把铜盆放下,杏儿把药箱子拎来。

    苏锦帮谢景宸重新上药。

    就在谢景宸上药之际,行宫内,九陵长公主醒过来。

    一个丫鬟伺候九陵长公主更衣。

    另外一个丫鬟收拾床榻。

    丫鬟抖被子的时候,发现枕头下压着一封信。

    信露出一半来。

    丫鬟把信拿出来道,“公主,这信奴婢收哪儿?”

    信?

    九陵长公主转身,就看到丫鬟的手上拿着一封信。

    信封光着,没有字迹。

    但信口有撕开的痕迹。

    九陵长公主心头狠狠一震。

    怎么会有一封信出现在她的枕头底下?

    而且她还一无所知!

    这要大半夜的给她一刀,她还能有活命吗?!

    “把信拿给我,”九陵长公主道。

    从丫鬟手里接过信,九陵长公主忙把信打开。

    看了两眼后,九陵长公主微白的脸上闪现一抹光芒来。

    “快伺候我梳妆,我要进宫!”

    议政殿。

    皇上坐在龙椅上揉太阳穴。

    昨天还是百官上奏折让皇上送九陵长公主随南梁使臣回南梁。

    今儿早朝,从上朝起就一直在劝皇上。

    皇上坐在龙椅上,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把事情交给谢景宸去办,让他早朝前给他答复,到现在还不见他的人影儿。

    皇上坐在龙椅上,是越想越生气。

    左相站的近,发现皇上走神了,他唤道,“皇上?”

    皇上没听见。

    福公公唤道,“皇上……。”

    皇上回过神来。

    这时候,有公鸭嗓音传来,“南梁使臣到!”

    南梁使臣再次进宫请皇上放九陵长公主回京。

    九陵长公主装病一事根本瞒不过南梁使臣的眼。

    南梁也预料到了九陵长公主会来这么一招,所以带了太医随行。

    一把脉,便知真假。

    给九陵长公主下毒肯定不行,她是南梁王妃,在大齐中毒了,就更不能把她留在大齐了。

    待了几天就被人下毒了,再待下去,只怕会没命。

    过了一天,南梁使臣较之前态度强硬多了。

    总之,大齐不让他们带九陵长公主离开,就是有毁约之意。

    大齐要挑起战火,南梁奉陪到底。

    在大齐朝堂上大放厥词,文武百官都想把南梁使臣扔出殿外。

    一大半的朝臣都在劝皇上,自然不会帮皇上回驳南梁。

    剩下的一半干脆不说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皇上孤立无援,眼看就要顶不住压力点头了,这时候——

    一小公公跑到福公公身侧耳语两句。

    福公公忙望着皇上道,“皇上,九陵长公主就在殿外,她有几句话想说。”

    皇上眉头打了个结。

    议政殿是商议朝政的地方,是不许女子随意进出的。

    但九陵长公主求见,皇上点头了,“让她进来。”

    九陵长公主扶着丫鬟的手走进去。

    文武百官都转身看着她。

    九陵长公主走上前,福身给皇上见礼。

    皇上道,“皇妹怎么进宫了?”

    九陵长公主忙道,“皇兄为了臣妹的事烦心,臣妹怎么能不进宫?”

    说罢,她望向南梁使臣,问道,“几位使臣可认得敬王的笔迹?”

    南梁使臣忙道,“认得。”

    九陵长公主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信来给南梁使臣过目。

    南梁使臣看了两眼信,眉头就拧紧了。

    信在南梁使臣手里转了一圈。

    “这是敬王的笔迹……。”

    南梁使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他们着实没料到敬王会写这么封信。

    信上写着,九陵长公主几次请敬王送她回大齐探亲,敬王几次允诺,而后食言。

    九陵长公主无奈之下,让敬王写下书面承诺,不得反悔。

    这封信是八个月前写的。

    信上承诺半年之内送九陵长公主回大齐,否认任凭九陵长公主处置。

    显然。

    敬王食言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而肥,九陵长公主实在思乡心切,才偷跑回大齐。

    如果敬王信守承诺,还会有这么多事吗?

    有这么封信在,直接把九陵长公主偷跑回大齐之过推给了南梁敬王。

    既然不能算是偷跑回来的,那多待些日子又有何妨?

    南梁敬王食言在先,就算接,也该他亲自来大齐接九陵长公主回去。

    这一来一回,二十天早过去了。

    南梁使臣犯难了,他望着九陵长公主道,“敬王没告诉我们他曾许诺送王妃回大齐。”

    “王妃前儿也没提到这封信。”

    “这封信当真是敬王亲笔?”

    九陵长公主眉头一皱,“使臣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怀疑这封信是假的吗?!”

    “我顾着王爷名声,不愿拿出这封信来,抖出他食言而肥的事,使臣倒是怀疑我弄虚作假了。”

    “使臣觉得大齐朝有谁能模仿敬王的笔迹?!”

第八百零七章 打击

    九陵长公主的质问铺天盖地的砸过来。

    南梁使臣被砸的脑袋晕乎乎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笔迹可不是那么容易模仿的,至少得见到敬王的笔迹。

    敬王的笔迹肯定流传不到大齐来。

    九陵长公主倒是常见到,可这封信一看就知是男子的笔迹,莫非九陵长公主逃离敬王府的时候,还带了敬王的笔迹,特意找人仿造了这么封信?

    南梁使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他们都在质疑这封信的真伪。

    可不论他们怎么辨别,都难从这封信上看出疑点来。

    就连这写信的纸都是南梁独有的。

    纸张迎着阳光,能看到内里特有的纹路,他们就算没用过,也见过这样的纸。

    莫非这信真是敬王所写?

    九陵长公主虽然是和亲的公主,但敬王和她相敬如宾,九陵长公主虽然年纪不轻了,但姿容绝美,她若是有意诱惑敬王,要敬王送她回大齐探亲,敬王能抵抗的住诱惑吗?

    晕晕乎乎的就写了这份承诺书,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他们都是过来人,枕榻之上不知道做过多少承诺,有些认了,有些打死不认。

    可这是敬王和九陵长公主的私事,他们却是奉皇上之命来接敬王妃回去,这是公事。

    千里迢迢来接人,结果空手而回,这不是白跑一趟吗?

    南梁使臣陷入纠结,没人说话。

    大齐百官纷纷站出来。

    之前他们都奏请皇上以国家大事为重,让九陵长公主随南梁使臣回去,现在知道是敬王承诺在前。

    做人当然要信守承诺,敬王承诺了做不到,九陵长公主气急之下回京,就和寻常女子在婆家受了气,回娘家小住几日一样,不是什么大事。

    这只是人家夫妻两闹了点小矛盾,还上升不到国与国之间。

    该接九陵长公主回去,但来的应该是敬王,而不是南梁使臣。

    敬王什么时候来,九陵长公主什么时候回。

    大齐百官底气十足。

    反倒是先前颐指气使的南梁使臣虚了。

    南梁使臣望着九陵长公主道,“敬王病重,没法来大齐,这才差遣我们来接王妃回去。”

    皇上看了南梁使臣一眼道,“你们南梁敬王不是三天两头的病吗?”

    “南梁那群庸医治了十几年也没能治好。”

    “朕的女儿锦宁公主医术高超,敬王正好可以趁着来接人的机会把那些陈年旧机一并根治了!”

    对敬王,皇上是没好脸色的。

    他知道这可能不是敬王的本意。

    但皇上一派人去接九陵长公主回大齐团聚,敬王就“病”了。

    每每总不能如愿,日积月累,皇上对敬王这个病秧子妹婿很是没有好感。

    南梁使臣面露苦色道,“敬王体弱,没法远行,不如让锦宁公主随王妃一起去南梁……?”

    南梁使臣话还没说完。

    东乡侯动怒了。

    没见过这么蠢的使臣。

    皇上连九陵长公主都不想他们带回去了,还想把他女儿一并带去南梁做人质?

    怒气大的一种程度的时候,东乡侯都不屑和他们争辩,直接轰人了,“来人,把他们拖出去!”

    文武百官震惊。

    南梁使臣不敢置信。

    要命的是议政殿上,还真进来几个侍卫。

    只是人进来了,拖不拖人,还得皇上点头。

    “拖下去,”皇上道。

    侍卫就过来拖人了。

    南梁使臣恼道,“我们是南梁使臣,来接九陵长公主回去的!”

    “大齐不能这么对我们!”

    南梁使臣的说话声越来越弱。

    他们走后,九陵长公主也福身告退了。

    大殿热闹了会儿,清净下来。

    皇上是通体舒泰。

    下朝后,他回了御书房,让人把九陵长公主传来。

    皇上问她道,“这主意是镇北王世子想的?”

    九陵长公主望着皇上道,“臣妹不知,早上醒来,枕头底下就压着那封信。”

    敬王的笔迹她看了十几年。

    那封信,她没怀疑过是假的。

    她还以为是敬王派人送来给她解围的。

    皇上让福公公派人传谢景宸进宫回话。

    福公公不忍心道,“宫里新进了一批贡果,奴才给公主送去,顺带问问镇北王世子?”

    “也好,”皇上道。

    福公公亲自去挑了一箩筐贡果,然后去镇北王府。

    看到谢景宸那张受伤的脸。

    福公公,“……。”

    福公公问谢景宸脸怎么受伤了。

    谢景宸随便说了两句,岔开话题道,“福公公来找我是?”

    “皇上让世子爷进宫回话,”福公公扯了嘴角道。

    福公公出宫,就是不想谢景宸进宫见皇上的,免得挨骂。

    但见谢景宸这样,福公公觉得应该让皇上瞧见。

    多好的女婿啊。

    皇上一句话,不辞辛劳的奔前跑后,大半夜的还去东乡侯府挨揍。

    不止有功劳,还有苦劳呢。

    就这样

    谢景宸进宫了。

    不想受伤的脸被人瞧见,他特意戴了张面具。

    皇上见谢景宸一脸伤,也是吓了一跳。

    一问之下是东乡侯揍的。

    皇上龙颜大怒,“让他进宫帮朕出主意,他就装病。”

    “揍起朕的女婿来,倒是一点不手软!”

    谢景宸静静的站在那里听皇上训斥东乡侯。

    训斥完

    就带着皇上赏赐的端砚出了御书房。

    那块端砚都没进王府,谢景宸直接送去东乡侯府给赵诩了。

    这计谋虽然是他想出来的,但没有赵诩相助,绝不可能成功。

    崇国公府。

    书房。

    崇国公坐在椅子上,听大臣说议政殿上的事,他的脸阴沉沉的。

    好不容易把南梁使臣盼来接九陵长公主离开。

    结果九陵长公主偷溜回京,却正大光明的留下了。

    南梁使臣正大光明的来接人,最后被扔出京都,灰溜溜的离开。

    仅仅因为一封信,无理变成了有理,有理反倒变成无理了。

    不论那封信是真是假,南梁都休想在九陵长公主逃回大齐一事上做文章。

    南梁要是否认那封信是假的,换回来的只会是大齐的讥讽。

    讥讽南梁敬王敢做不敢当。

    毕竟枕边风,哪个男人没被吹过?

    崇国公气的胸口痛。

    那种不论他想做什么,始终都成功不了的打击,他受够了。

    大臣见崇国公神情抑郁,没敢多待,匆匆告辞。

    他前脚走,后脚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窗柩上,送来更沉重的打击。

第八百零八章 包围

    鸽子落在窗柩上,东张西望。

    崇国公坐在椅子上,脸阴沉的几乎能滴墨。

    暗卫李忠过去抓住鸽子,看着鸽子的脚腕,李忠道,“国公爷,是漳州送来的消息。”

    “快拿给我看,”崇国公急道。

    自打东乡侯请奏,皇上把漳州赏给苏锦做封地后。

    漳州就成了崇国公一块心病。

    这些天,一直没有漳州的消息,他是寝食难安。

    如今漳州送消息来了,崇国公怎么不着急?

    李忠把信送给崇国公。

    崇国公赶紧打开。

    看了一眼,崇国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脸色难看的,甚至比当初亲眼看到崇国公世子被当众砍头还要难看几分。

    知道东乡侯有预谋的夺漳州后,崇国公就心下不安。

    匆忙派人去漳州善后。

    在派人去之前,先飞鸽传书到漳州。

    东乡侯虽然派人去漳州帮端慧长公主搬家,但谢景宸为了不打草惊蛇,只确认了漳州有铁矿山,且有人私自开矿。

    其他的,谢景宸一无所知。

    那铁矿石是卖了,还是用来打造兵器,没人知道。

    东乡侯派飞虎军去,一是查清这件事,二是接管铁矿山,再就是看着端慧长公主府。

    隐瞒朝廷,私自开矿,这罪名不轻。

    端慧长公主就算不死,所有家产也会悉数查抄,充入国库。

    漳州距离京都有些远,在朝廷的人赶到之前藏些田产铺子太容易了。

    偏偏,那些东西才是最值钱的。

    东乡侯派了八百飞虎军去漳州。

    为了不打草惊蛇,借口即将去边关打仗,让他们回乡探亲为由,分批离京。

    飞虎军陆续抵达漳州。

    大部分还守在漳州城外,只有十几名飞虎军乔装进城,悄悄打探。

    毕竟朝廷把漳州赏赐给苏锦的圣旨抵达漳州还要一些时日。

    在告示张贴之前,漳州还是端慧长公主的地盘。

    只是私自开矿罪名不小,稍有不慎,就是死罪。

    经手办这事的人是谨慎又谨慎。

    飞虎军查了几天,一无所获。

    好在最后查到了铁矿石的去处,那些铁矿石都被冶炼成了兵器。

    飞虎军按兵不动,把漳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只待朝廷圣旨一到,就正式进城接管漳州。

    然而

    这时候崇国公的飞鸽传书到了。

    漳州管事的想把冶炼好的铁矿和兵器运走,又怕漳州已经被人盯上了。

    贸然出去,正好被人抓个现行。

    漳州管事的是个聪明人,虚晃一招。

    他用七八辆马车运了二十几口大箱子摸黑出城。

    在离漳州城十里地的地方被人包围了。

    那些看着很沉的大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石头。

    飞虎军暴露。

    漳州管事的急的火急火燎。

    情急之下,漳州管事的果断让人把那些打造好的兵器能烧的都烧掉,烧不掉的就扔进莲花池里藏起来。

    一夜之间,一座藏满兵器的库房被搬了一空。

    第二天,朝廷的圣旨抵达京都。

    飞虎军进城。

    飞虎军不是会转弯的人,在城外按捺了两天,已经把耐心都磨干净了。

    当即把藏兵器之处包围了。

    飞虎军进去抓人。

    直奔兵器库,看着空荡荡的库房,掘地三尺也找不出一件兵器,飞虎军都懵了。

    漳州管事的要飞虎军给一个说法,即便漳州已经被皇上赏赐给了锦宁公主,这座宅子也是民宅,没有搜查令,飞虎军也不能擅闯民宅。

    漳州知府过来劝和,他是知道这座宅子是端慧长公主的。

    飞虎军是东乡侯的。

    如今漳州是锦宁公主,东乡侯女儿的地盘,他这个漳州知府还能不能继续干下去都不知道呢。

    一边是被贬的旧主,一边是新上任的主子。

    夹在中间不好啊。

    没有证据,飞虎军理亏,只能离开。

    漳州管事的刚松一口气,飞虎军发现就不对劲之处了。

    飞虎军曾夜探过这座别院,从花园路过的时候,曾见丫鬟踩着石头过去。

    如今那块石头已经被水淹没了。

    水位高了一个人头。

    这几天漳州没有下雨,突然有此变化,必不寻常。

    水里有东西!

    飞虎军大多都擅长水性,当即跳下水,把藏在水里的铁块和兵器都搬了起来。

    漳州管事的见事情败露,抽出腰间的软剑,把身边的两个小厮杀了,纵身一跃就要逃。

    飞虎军守在别院外,他能逃得掉吗?

    漳州管事的见自己插翅难逃,直接抹了脖子。

    漳州这一年来打造的兵器都落入了飞虎军之手。

    见崇国公脸色难看,李忠心下叹息。

    好不容易才帮端慧长公主保住郡主之位。

    如今漳州事情暴露,只怕连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了。

    好在兵器的事做的隐秘,漳州管事的不仅自尽了,还把知情人杀了灭口。

    就算皇上和东乡侯他们猜到这事和齐王有关,也没有证据。

    尤其在南梁虎视眈眈之际,皇上肯定会尽量稳住齐王,以免内忧外患。

    崇国公不担心齐王。

    毕竟齐王远在封地,一旦京都出事,他自然能收到消息。

    如果他们都出事了,还能指着齐王救他们。

    现在端慧长公主就是东乡侯砧板上的肉。

    他得想办法救她。

    太后接连受打击,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

    若是端慧长公主再出事,太后还不知道会如何。

    他们还需要太后坐镇皇宫,太后决不能垮!

    崇国公要起身。

    只是他双腿发软站不起来,李忠扶住他,“国公爷……。”

    崇国公抬手阻拦他。

    撑着书桌站了会儿,崇国公才迈步出书房。

    刚迈步出府,一小厮骑马过来,高兴道,“国公爷,齐王回京了。”

    不止禀告的小厮高兴,崇国公府的守门小厮也高兴啊。

    他们国公爷被东乡侯打压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现在更是丁忧在家,朝堂上东乡侯只手遮天。

    如今齐王回来了,还有他东乡侯说话的份?!

    小厮们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齐王打压东乡侯给崇国公出气的场面。

    然而崇国公得知这消息是脸色刷白。

    他身子一晃,要不是李忠及时扶住他,他都能摔了。

    崇国公眼前发黑。

    齐王怎么回来了?!

    漳州出事后,他不是送信给他让他不要回京吗?!

第八百零九章 孝心

    自打知道东乡侯夫人唐氏就是当年的文远伯府大姑娘后,崇国公就派人飞鸽传书给齐王,让他回京。

    只是鸽子送出去许久,齐王没回京,承娴郡主回来了。

    刚回京,就招惹了镇北王世子妃,被夺了郡主封号。

    让他回来的时候不回来,不让他回来,他还偏就回京了。

    现在是有什么事非回京不可?

    崇国公心底跟猫挠了似的。

    正好他还需要进宫一趟,应该能在宫里问问齐王原因。

    齐王突然回京

    不止崇国公怔住了,太后和皇上也一样。

    不过太后更多的是喜悦,许久没看到儿子了,甚是想念。

    皇上则是恼怒。

    未经传召,亲王不得回京,这是规矩。

    齐王竟然敢不经他的准许就贸然回京?!

    这边皇上在动怒,那边小公公进来,禀告道,“皇上,齐王殿外求见。”

    “让他进来,”皇上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

    小公公退出去。

    没一会儿,齐王走了进来。

    上回见齐王还是大半年前,齐王进京陪太后过年。

    过了大半年,齐王的脸色没有多少变化,还和之前一样苍白憔悴。

    随着齐王走近,一股淡淡的药味扑过来。

    皇上皱了皱眉头。

    齐王上前见礼,请罪道,“未经传召,臣弟贸然回京,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端起茶盏,没有说话。

    齐王知道皇上在动怒,既然敢回京,必定有说服皇上的理由。

    齐王解释道,“臣弟而立之年,膝下只有承娴一个女儿,对她多有娇惯,捧上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养成她骄纵的性子,一回京便冒犯了锦宁公主,被皇上夺了郡主封号……。”

    承娴郡主被罚是她罪有应得。

    但骄纵长大的莫承娴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尤其她被贬了郡主封号,宜安县主被封为了郡主。

    莫承娴心下恼怒,不肯再待在端慧长公主府,搬回了齐王在京都的府邸。

    不止搬了回去,而且不出门,吃的也少。

    莫承娴是端慧长公主带进京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她还不得被齐王妃记恨上?

    不敢掉以轻心的她派人给齐王送信去了。

    齐王倒还记得自己是亲王,没有传召,不得回京。

    可齐王妃一心只有女儿,知道女儿受了罚,当即就要回京。

    齐王阻拦不成,再者女儿也是他的心头肉,太后又病重,他也想见太后。

    这才冒着惹怒皇上的危险擅自回京了。

    齐王跪下来,恳请皇上恕罪。

    养不教,父之过。

    齐王身为父亲,在女儿犯错后,亲自登门赔礼道歉这是本分。

    又拿太后病重,子欲养而亲不待说服皇上。

    皇上倒是不好训斥他了。

    还有太后怕皇上罚齐王,派李嬷嬷来夸皇上孝顺。

    不仅让端慧长公主回京陪太后,还让齐王回京,给太后一个惊喜。

    皇上孝心可嘉,上苍一定会保佑大齐昌盛兴隆。

    太后一顶孝顺的帽子压过来,直接把齐王擅自回京变成了是奉命回京。

    皇上要是否认是他让齐王回京的,倒是不孝了。

    皇上脸色阴沉,摆手道,“退下吧!”

    齐王和李嬷嬷告退。

    等他们走后,皇上脸上的阴沉散去,端茶轻啜。

    福公公见了诧异,“皇上不生气?”

    “有什么可生气的?”皇上笑道。

    “他送进京来给东乡侯收拾,朕瞧热闹便是。”

    “……。”

    福公公恍惚想起来唐氏。

    当年,齐王妃和文远伯夫妻可是把唐氏害苦了。

    东乡侯那脾气,明着向着唐氏不找文远伯报仇,背地里可是把文远伯坑的爬不起来。

    文远伯夫妻的所作所为,唐氏寒了心,都不肯帮文远伯府求情了,能不找齐王妃报仇吗?

    这回,是真有热闹瞧了。

    永宁宫。

    太后卧病在床,看着齐王走进来,眼眶都湿润了。

    人老了,就想儿女都在身边。

    见齐王没事,太后还不放心道,“皇上没罚你吧?”

    齐王摇头。

    李嬷嬷笑道,“有太后护着王爷,皇上怎么会罚王爷呢。”

    “没有就好,”太后放心道。

    齐王给太后请安,然后坐在床边和太后说话。

    寝殿内,除了李嬷嬷,其他人都被谴了出去。

    太后问齐王道,“你怎么突然回京了?”

    齐王眉头一皱,“崇国公给我传信让我回京的事,母后不知道?”

    太后愣了下。

    这事她还真的不知道。

    想来是崇国公接连在东乡侯手里吃瘪,有些扛不住了,让齐王回来帮他。

    崇国公府接连出事,崇国公没心情进宫,便没有进宫禀告她,权当是给她一个惊喜。

    “倒是难为他了,这时候还想着哀家,”太后欣慰道。

    殿外,走进来一宫女,道,“太后,崇国公来了。”

    “让他进来,”太后道。

    很快,崇国公就进来了。

    太后望着他,笑道,“你让齐王回京的事,怎么也不告诉哀家一声?”

    崇国公,“……。”

    崇国公懵了。

    “不是我让齐王回京的,”崇国公否认道。

    齐王眉头一皱,“怎么不是你?”

    他从怀里把那封信拿出给给崇国公看,“这不是你飞鸽传给我的信?”

    崇国公接过信。

    信上只有四个字

    速速回京。

    崇国公脸色青沉一片。

    熟悉的信纸。

    熟悉的字迹。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写的是“漳州出事,万不能回京”,他都要相信这信真是他写的了。

    崇国公是聪明人。

    很快就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的信被人劫了!

    整个京都,有胆量,有手段劫了他的信,还送出去一封以假乱真的除了他,没别人了!

    东乡侯!

    提到这三个字,崇国公就恨的咬牙切齿,恨不能啖其血,食其肉。

    齐王见崇国公脸色不好,他道,“怎么了?”

    崇国公望着齐王,问道,“你一共收到我几封信?”

    “就这一封,”齐王道。

    崇国公身子一晃。

    他给齐王送的可不止这一封信!

    那就是说崇国公府进出的信,东乡侯都看过了?!

    他想让他看见,让他送出去的信,才能看到,才能送出去?!

    这个认知,让崇国公脸色刷白,后背发凉。

第八百一十章 求见

    太后还从未见过崇国公脸色这般难看过。

    她心头直突突。

    齐王心底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他问道,“出什么事了?”

    崇国公把漳州冶铁私造兵器败露一事禀告太后知道。

    太后脸上的血色仿佛瞬间被抽干净,只余下苍白。

    她猛然望向齐王,“你快回封地。”

    齐王脸色苍白,一阴沉下来,那模样看的人心中胆怯。

    他望着太后道,“我才刚回京,就匆忙离开,说不过去。”

    齐王隐忍十几年,他不会在这时候做这么打草惊蛇的事。

    只是漳州事情败露……

    他留在京都实在危险。

    东乡侯诱他进京,是想把他拘在京都,没法起兵给朝廷雪上添霜吗?

    太后要齐王和崇国公保住端慧长公主。

    崇国公望着太后道,“擅自开矿,冶炼兵器,罪名不轻。”

    “我有一计,或许能保长公主一命。”

    太后脸色惨白。

    身为太后,她又怎么不知道漳州的事罪名有多重。

    能保住一条命已经不容易了。

    留的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

    东乡侯府,门前。

    东乡侯从军营回府。

    刚准备下马,一个喷嚏打了。

    他揉着鼻子进府,林叔上前道,“侯爷,齐王进京了。”

    东乡侯愣了下,随即勾唇道,“那封信果然是给齐王的。”

    自打苏小少爷趴在梯子上看小厮训练,无意间捡到一只白鸽后。

    东乡侯就派人盯着崇国公府了。

    为了方便小厮逮鸽子,东乡侯把距离崇国公府最近的一座宅子买下来,修了个观景楼。

    但凡进出崇国公府的鸽子都逃不过小厮的眼。

    只是飞进的鸽子不好抓,但飞出来的鸽子逮住就容易多了。

    漳州出事后,一连飞出来两只鸽子,而且方向不同。

    小厮只来得及抓一只。

    信写的模糊,小厮也不知是送给谁的,便送给东乡侯过目。

    东乡侯猜测应该是送给齐王的。

    信纸很独特,应该是彼此才知道。

    不过造假对东乡侯来说不要太容易了。

    别忘了,这座东乡侯府以前就是崇国公府。

    崇国公府搬家的匆忙,书房里不少东西都在。

    东乡侯接管崇国公府这么久了,书房角角落落都被摸透了。

    东乡侯找出信纸,再找出崇国公的字迹,只是临摹几个字,还难不住东乡侯。

    崇国公的字,崇国公专用的通信纸,崇国公府的鸽子,还有崇国公的威望……

    谁会怀疑这信被人偷换了?

    齐王回京,就足以证明他信了。

    崇国公上一封送给齐王的信,还在东乡侯手里。

    那时候的他顾及唐氏,不希望齐王回京,以免唐氏置身流言蜚语中。

    现在有了文远伯夫人的供词,还有刑部侍郎和衙差作证,齐王之危已解。

    齐王夫妻回京了,他才能给唐氏报仇。

    东乡侯迈步下台阶。

    走了几步之后,他道,“让盯着崇国公府的小厮回来。”

    “是,侯爷。”

    ……

    镇北王府,沉香轩。

    吃过午饭后,苏锦见天气不热,天上大朵的白云煞是好看,便在花园里溜步。

    杏儿手里拿着美人扇,给苏锦煽风。

    一边说起北宁侯世子和周七姑娘的婚期。

    他们两成亲之日已经定下了,下个月十二。

    算算日子,也就半个月了。

    杏儿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就是让苏锦赶紧怀身孕。

    别周七姑娘都怀上了,她家姑娘还没有怀。

    东乡侯府一向为人先,姑娘不能拖侯府的后腿啊。

    然而杏儿的弦外之音,苏锦没听出来。

    她实在没想到一向直爽的杏儿在她不许她再提怀身孕三个字后也学会拐着弯的催生了。

    看着满园子的花,苏锦手心有点痒痒了。

    “去拿个花篮来,”苏锦吩咐道。

    杏儿,“……。”

    为什么要拿花篮?

    她刚刚那一堆话是对牛弹琴了吗?

    杏儿一瞥眼,小丫鬟麻溜的去拿了花篮来,还贴心的连剪刀一并送上。

    苏锦接过剪刀,咔嚓一下,一朵开的正好的海棠花就剪了下来。

    杏儿缩了缩脖子,问道,“姑娘摘花做什么?”

    “你刚刚不是提醒我要送贺礼吗?”苏锦道。

    “……。”

    杏儿心累。

    她可怜的小少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着啊。

    杏儿认命的拎着竹篮,苏锦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

    要说做了公主就这点好。

    在满园子的花随便糟蹋也没人敢叫她过去数落她一顿。

    要是以前,不知道被训斥多少回了。

    剪了满满一花篮的花,苏锦才摆手。

    刚回沉香轩,身后就过来一丫鬟道,“世子妃,齐王妃求见您。”

    齐王妃?

    苏锦眉头挑了下。

    “让她进来,”苏锦道。

    丫鬟转身去传话。

    杏儿扭头望着苏锦。

    姑娘见齐王妃做什么?

    姑娘难道忘了怂恿文远伯夫人给夫人下绝子药的就是齐王妃吗?

    杏儿摇摇头。

    不可能的。

    她都还记着呢,姑娘怎么会忘记?

    齐王妃送上门来,姑娘肯定是想给她一个教训。

    苏锦迈步进正堂。

    杏儿跟上两步,道,“姑娘,我把花篮送后院去。”

    苏锦还未说话,杏儿已经跑远了。

    杏儿一阵风跑回后院,把花篮放下,就翻墙倒柜的从箱子角落里摸出来一瓷瓶。

    这是她珍藏的毒药。

    自打她调制的毒药,苏锦差点解不了后,就不许杏儿在调制毒药了。

    杏儿也很听话,没办法,苏锦拿卖了她威胁她。

    杏儿不敢不听啊。

    不过她没告诉姑娘的是,她调制的不止一种。

    怕拿出来就被苏锦没收了,杏儿一直藏在角落里。

    给夫人报仇这事,怎么能少了她的份?

    这毒药一直找不到人试试,正好可以拿齐王妃试药了。

    杏儿把药翻出来,揣怀里就跑了。

    嗯。

    杏儿兴致勃勃的想试试自己调制的毒药的威力。

    她抢了小丫鬟泡茶的活。

    想把毒药倒进茶盏里。

    暗卫在房梁上看的都心惊。

    这丫鬟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世子妃调制的毒药只是小惩大诫,她的就未必了啊。

    她对自己还真是自信。

    暗卫拿出银锭子,打算把茶盏打翻。

    被丫鬟瞪总比让丫鬟给世子妃闯祸强。

    最后

    暗卫默默的把银锭子揣回了怀里。

    只见杏儿在努力的把毒药从瓶子里倒出来。

    不论她怎么努力,毒药都倒不出来。

    她珍藏的毒药受潮结在了瓶子底下。

    杏儿,“……。”

第八百一十一章 真诚

    杏儿这颗迫切的心被自己给扎成了马蜂窝。

    她不死心的往药瓶里倒水。

    使劲晃了晃,再倒进茶盏里,一坨毒药沉淀在茶盏底下,压了好几片碧螺春。

    而且颜色不好看,茶汤都染成淡黑色了。

    杏儿彻底死心了。

    这茶放在这里不安全,药瓶子她也不敢带身上了。

    杏儿想了想,端着茶盏直接出去了。

    苏锦,“……。”

    齐王妃,“……。”

    齐王妃是看着杏儿把茶盏端出去的。

    刚刚苏锦让丫鬟倒茶,杏儿自告奋勇,“我去。”

    齐王妃是知道苏锦身边只有一个最得宠的丫鬟。

    她当初出嫁,身边也只带了这么一个丫鬟。

    锦宁公主最信任的丫鬟亲自给她倒茶,齐王妃很是受用。

    结果这丫鬟倒了茶直接端出去了……

    小丫鬟不敢喊杏儿,又赶紧泡了一杯茶端给齐王妃。

    苏锦望着齐王妃道,“不知齐王妃来找我是?”

    齐王妃忙道,“小女不懂事,抢了世子妃的花灯,我和齐王得知这事,就赶紧进京了。”

    齐王妃看了小厮一眼。

    小厮把大箱子抬进来。

    小厮把箱子打开后,退下。

    箱子里有珊瑚树、碧玉雕、字画……

    苏锦看向齐王妃。

    齐王妃道,“一点薄礼,还望世子妃原谅小女的鲁莽。”

    原来是来示好的。

    可惜。

    她当年怂恿文远伯夫人对她娘下狠手。

    这仇,是无论如何也要报的。

    苏锦勾唇道,“齐王妃客气了,承娴郡主的郡主封号都被夺了,朝廷律法都原谅了她,我堂堂一个公主还会和一介庶民过不去吗?”

    公主……庶民……

    苏锦的话就是如同是刀子,狠狠的扎向齐王妃。

    齐王妃的脸青红紫轮换了变。

    她女儿被夺了郡主封号,这才多少天,已经消瘦憔悴的她都快认不出来了。

    她特意备了厚礼来赔不是,她不顺着台阶下,还故意显摆她的公主身份,往她伤口上撒盐!

    齐王妃云袖下的手攒紧。

    知道镇北王世子妃不是善茬,但没想到竟是这么的难缠。

    若不是借着给女儿赔不是的由头回京的,镇北王世子妃又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她堂堂齐王妃用得着这么低三下四吗?!

    齐王妃还想给女儿恢复身份,她是好话说尽,苏锦是油盐不进。

    话怎么扎心怎么说。

    和敌人,用不着客气。

    话不投机半句多,齐王妃知道苏锦这里走不通,起身告辞。

    “慢走,不送,”苏锦道。

    齐王妃咬着牙走人。

    杏儿端着糕点走进来,懵懂道,“怎么就走了?”

    她这一盘子加了毒药的糕点谁吃啊?

    “齐王妃,你要不要吃点糕点再走?”杏儿真诚的挽留道。

    齐王妃火气更大了。

    她堂堂一个齐王妃,还没糕点吃吗?!

    李总管见齐王妃走远了,他吩咐小厮道,“把箱子抬去还给齐王妃。”

    苏锦见了道,“抬去做什么?”

    李总管,“……???”

    “送上门来的,自然要留下,”苏锦一脸认真道。

    “……。”

    李总管嘴角抽抽。

    世子妃一段时间没打劫,他都快忘了世子妃的本性了。

    只是齐王妃这份薄礼可不是轻啊。

    她是求世子妃帮忙恢复承娴郡主的郡主封号的。

    世子妃收了人家的礼,还不帮忙。

    齐王妃估计会气的几天几夜都睡不好觉。

    杏儿见齐王妃走远,她心底跟猫挠了似的。

    想到什么,她忙把托盘递给丫鬟,转身跑了出去。

    她偷偷尾随齐王妃,从跨包里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弹弓瞄准齐王妃。

    暗卫,“……。”

    这丫鬟,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啊?

    杏儿弹弓射出去,暗卫扔出银锭子。

    不知道是谁的准头不行,反正是没能碰上。

    一黑点砸到齐王妃发髻,然后掉下来。

    跟在身后的丫鬟突然惊叫,“王妃,有虫子掉你脖子里了……。”

    暗卫,“……。”

    齐王妃吓了一跳。

    “在哪儿?!”齐王妃慌乱道。

    杏儿高高兴兴的把弹弓一收,转身回沉香轩了。

    至于齐王妃

    被虫子吓的又蹦又跳,花容失色。

    还是南漳郡主过来领着她去更衣。

    几个丫鬟再加上南漳郡主谁也没瞧见有虫子。

    齐王妃手一抬,一巴掌朝丫鬟扇了过去。

    丫鬟被扇的跪倒在地,“王妃息怒,奴婢真的瞧见有虫子……。”

    “你还敢提?!”齐王妃气炸肺。

    堂堂王妃被一只虫子吓的仪态全无,被丫鬟小厮瞧见她失态的模样,她岂能不尴尬?!

    沉香轩,苏锦知道齐王妃失态的事,她打了个寒颤。

    “你居然把虫子当弹弓打?”苏锦声音有点飘。

    “不是一般的虫子,”杏儿小声争辩道。

    “不是一般的虫子也是虫子,”苏锦道。

    “你打的是什么虫?”苏锦皱眉问。

    “蛊虫啊,”杏儿道。

    “……。”

    苏锦眼睛倏然睁大,“蛊虫?”

    杏儿飞快的点头,“小少爷他们找秦姑娘要蛊虫,我也找她要了一只,我养了好些天了。”

    杏儿性子大大咧咧。

    蛊虫跟着她,那真是饥一餐饱一顿。

    藏在跨包里,经常两三天才想起来喂一次。

    杏儿有自知之明,蛊虫跟着她,迟早是死路一条。

    毕竟养了好些天了,她都习惯了蛊虫的丑了,有了几分感情,真舍不得蛊虫死。

    但让她继续养吧,杏儿是不情愿了。

    饿了蛊虫两天,她看蛊虫都觉得蛊虫在仇视她。

    杏儿害怕啊。

    想把蛊虫扔了吧,偏偏是秦姑娘忍痛割爱送给她的,不能随意糟蹋了。

    送给齐王妃,正好让齐王妃帮她养。

    等秦姑娘嫁给靖国侯世子了,再让她自己取出来,就当是还给秦姑娘了。

    苏锦扶额。

    “那蛊虫是做什么用的?”苏锦问道。

    “……,”杏儿懵了。

    “嗯?”

    苏锦望着杏儿。

    杏儿望着苏锦。

    见杏儿一脸懵懂。

    苏锦就知道自己是白问了。

    这丫鬟养蛊虫就是养蛊虫,没想过别的。

    “那你肯定是不知道怎么控制蛊虫了?”苏锦再问。

    杏儿更茫然了。

    苏锦也茫然了。

    秦菡儿没告诉杏儿怎么控制蛊虫。

    谁也不知道那只蛊虫是做什么用的。

    更没人知道那只蛊虫在体内没人管它,它是一直安分守己呢,还是会有自己的想法?

第八百一十二章 晕倒

    杏儿养蛊虫的事苏锦还真不知道。

    之前苏锦曾有过找秦菡儿要蛊虫的想法,但一看到秦菡儿养的蛊虫,苏锦就默默把这念头给打消了。

    那些蛊虫长的实在是……一言难尽。

    苏锦怕晚上做噩梦,别说要几只了,秦菡儿主动送给她,苏锦是麻溜的谢绝了好意。

    杏儿知道苏锦怕蛊虫,但她见苏小少爷他们养,也动心了。

    没敢告诉苏锦,偷偷摸摸养的,这才三天两头忘记蛊虫要喂食的事。

    现在蛊虫扔给了齐王妃,杏儿浑身轻松。

    至于齐王妃

    那真的是要自求多福了。

    齐王妃在南漳郡主处换了套裙裳,又小坐了片刻,方才告辞。

    南漳郡主送她出门。

    过二门的时候,齐王妃的丫鬟回头看了几眼,望着齐王妃道,“镇北王世子妃不肯原谅郡主,王妃送给她的东西,怎么也不还回来?”

    拿钱办事,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镇北王世子妃的态度很坚决,不肯帮郡主说软话,那些送给她的东西,她理应及时还给他们。

    这都在王府待多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齐王妃脸色阴沉沉的,“那些东西,她还敢昧下不成?!”

    赵妈妈跟在南漳郡主身侧。

    到底是刚回京,还不了解世子妃啊。

    南漳郡主冷冷一笑,道,“她不去抢已经不错了,到她手里的东西,表嫂就别指望她会吐出来了。”

    “要是以前,我还能训斥她几句,如今她贵为公主,我也不敢多说什么。”

    南漳郡主一诉苦,直接把齐王妃的怒气撩拨到了一个新高度。

    “只是一个公主而已,还能翻天不成?!”齐王妃不屑道。

    因为愤怒,齐王妃的声音有些大。

    四下丫鬟婆子听见了,齐齐望着她。

    南漳郡主眉心一拢,忙道,“可不敢这么说,世子妃还不是公主的时候,就敢让寿宁公主被抬出国公府了。”

    “如今是公主了,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赵妈妈则训斥丫鬟婆子,“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做什么,不用干活了?!”

    “谁敢乱嚼舌根子,王府家规可不是吃素的!”

    这是敲打,不让丫鬟婆子把话传到苏锦耳中。

    只是南漳郡主表现出来的怂,恰好是浇在齐王妃心头的火油,灼烧的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我倒想瞧瞧,她敢不敢让我被抬出镇北王府!”齐王妃撂话道。

    齐王妃怒气冲冲的走了。

    只是迈步出镇北王府的时候。

    眼前一黑,要不是丫鬟及时扶着她,那是真的要四仰八叉的扑下台阶。

    “王妃!”

    “王妃!”

    齐王妃晕倒了。

    齐王妃走在路上撂的话,哪怕赵妈妈下了封口令,也还是传的沸沸扬扬。

    丫鬟小厮们是不得不服啊。

    前脚撂话,后脚就晕了。

    要说世子妃和她的丫鬟也没出现啊,怎么就晕倒了?

    世子妃真有那么邪门,谁惹谁倒霉吗?

    可齐王妃今儿不是来惹事的,她是来给被贬的承娴郡主赔礼道歉的啊。

    沉香轩,屋内。

    苏锦正啃着贡果呢,听到碧朱跑进来禀告齐王妃晕倒在王府大门前。

    苏锦噎住了。

    杏儿抬手帮苏锦拍后背。

    几下之后。

    苏锦把果子吐出来。

    杏儿心急如焚,“姑娘,你没事吧?”

    “没噎死,差点被你拍死,”苏锦眼角抽抽道。

    杏儿,“……。”

    碧朱站在一旁,差点憋出内伤来。

    杏儿的力气……

    对得起她每天早上吃的七八个肉包子。

    苏锦疼的白眼直翻。

    不只是后背疼。

    前胸也疼。

    她是不是被杏儿给拍出内伤来了?

    苏锦捂着胸口,脑袋里想的还是齐王妃的事。

    怎么就那么巧在王府大门前晕倒了?

    难道她真的说什么灵什么,杏儿养的蛊虫有自己想法了?

    可这晕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啊。

    暗卫藏在树上。

    几次折腾失败后,他刚松一口气,这丫鬟就成功了。

    暗卫,“……。”

    毒杀齐王妃,这可不是小事啊。

    端慧长公主因为派人刺杀世子妃,被皇上贬为了郡主,这就是前车之鉴。

    暗卫不敢掉以轻心,去书房禀告谢景宸知道。

    听暗卫禀告,谢景宸也脑壳疼了。

    来一个找茬的就被抬回去一个……

    他是不是应该谢绝所有和苏锦有仇的人登门?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齐王妃晕倒是苏锦下毒导致的,毕竟齐王妃被抬上马车的时候,唇瓣发紫,一看就像是中毒了。

    消息传开,茶楼酒肆都在议论这件事。

    前些日子齐王府郡主才因为抢镇北王世子妃的东西被贬为了庶民。

    这才过了多少天啊,齐王妃又在镇北王世子妃手里栽跟斗了。

    但凡招惹镇北王世子妃的都没好果子吃,怎么就有人不怕死的前仆后继呢?

    吃饭群众表示不理解。

    消息传到东乡侯府,南安郡王几个喊口号,“大嫂威武!”

    这种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的气势真是太让人佩服了。

    还好,他们是坚定不移的站在东乡侯府这条船上的,是友非敌,不然天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东乡侯夸苏锦孝顺。

    唐氏瞪他,“你还夸,齐王妃打着赔礼道歉的旗号去找锦儿的,却中毒晕倒了,太后岂会善罢甘休?”

    东乡侯轻咳一声,“虽然是鲁莽了些,但孝心还是值得夸赞的。”

    唐氏再瞪他。

    东乡侯笑道,“夫人不用太担心了。”

    “有端慧长公主现成的例子在前面,锦儿最多也就被贬为郡主。”

    “都不用我着急,皇上肯定会想办法再封她为公主的。”

    “……。”

    “让皇上轻易认回锦儿,我本就不乐意,多给他点磨难也好。”

    “……。”

    御书房内。

    皇上不仅着急,还在打喷嚏。

    他在御书房来回的走。

    手忍不住的揉太阳穴。

    福公公紧跟身后道,“皇上,您别急啊。”

    “公主哪次祸闯的不大,最后不都没事吗?”

    “不仅没事,还得一堆的赏赐呢。”

    福公公的宽慰很是独到。

    皇上想了想,觉得福公公说的很有道理。

    皇上的脚步慢下来,坐到龙椅上端茶润喉。

    喝了一口后,皇上抬头看了福公公一眼,“朕是不是应该先把赏赐准备好?”

    福公公,“……。”

第八百一十三章 消散

    福公公心慌啊。

    万一皇上真把赏赐准备好了,最后公主被罚,皇上看到那些赏赐,肯定就把怒气撒他头上了。

    现在反口让皇上别这么轻松又太迟了。

    但愿镇北王世子妃能平安无恙的度过这一关。

    永宁宫内。

    太后听宫人禀告齐王妃去镇北王府赔礼道歉,最后被下毒晕倒抬回府的消息后,是勃然震怒。

    那么多人都以为是苏锦的手笔,太后怎么会怀疑不是?

    尤其齐王妃做事一向谨慎,她亲自去赔礼,就不会说些鲁莽的话。

    以前寿宁公主被抬回宫,姑且算她是登门挑衅。

    可齐王妃是去赔礼道歉!

    太后正为端慧郡主一事忧心,苏锦这时候撞她枪口上,太后绝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

    太后怒气很大。

    李嬷嬷望着太后,劝道,“太后,您消消气,这是好事,您别气伤了身子骨。”

    “好事?!”太后气笑了。

    镇北王世子妃无法无天,还是好事?!

    李嬷嬷望着太后道,“齐王妃被镇北王世子妃毒晕,再配合国公爷的计谋,定能保长公主无虞。”

    太后反应过来

    怒气更大了。

    为了保端慧长公主,这事要闹的越大越好。

    逼的皇上不得不严惩镇北王世子妃,皇上才会为了保女儿,饶了端慧长公主。

    太后一怒,苏锦彻底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齐王妃昏迷不醒。

    太医束手无策。

    太后下旨,让苏锦去给齐王妃解毒。

    李嬷嬷亲自到王府传旨。

    苏锦眉头扭的紧紧的。

    杏儿站在一旁,小脸上满是心虚。

    她给姑娘惹大祸了。

    太后传的是口谕,都没有审问,直接就把下毒一事摁在了苏锦脑门上。

    虽然她是没有给齐王妃下毒,但杏儿却是把毒蛊扔在了齐王妃身上,这是不争的事实。

    苏锦坐在那里没动,李嬷嬷催道,“劳烦公主快些,稍慢一步,齐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事就不好收场了。”

    苏锦心下翻了一记白眼。

    这事已经不好收场了好么!

    不过人没死,就还有转机。

    苏锦起身随李嬷嬷去齐王府。

    杏儿跟在后头。

    知道闯祸了,这丫鬟再没有了之前的神采飞扬。

    谢景宸陪苏锦一起去齐王府。

    她刚迈步进府,就见李大夫拎着药箱子出来。

    他一路走一路想事情,都没瞧见苏锦。

    苏锦唤道,“李大夫?”

    李大夫吓了一跳。

    “李大夫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苏锦问道。

    李大夫忙给苏锦见礼,然后回道,“齐王妃所中之毒极其古怪,闻所未闻,一时想入了神。”

    “怎么个古怪法?”苏锦问道。

    “齐王妃体内的毒再一点点的消散,脉象再缓慢好转,”李大夫回道。

    “……。”

    苏锦有点懵了。

    这是什么毒?

    李嬷嬷眉头打结,道,“莫不是太医开的药起作用了?”

    “应该不是,”李大夫摇头道。

    “太医开了药,还没有煎好服下,齐王妃的脉象就在好转。”

    这样的病症,不是李大夫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太医院的太医也是一筹莫展。

    既然毒在消散,那药还需要服用吗?

    但不服用,谁也不知道齐王妃体内的毒能不能自行消解。

    再者,那毒他们也解不了。

    “先去看看,”谢景宸道。

    苏锦也有了几分迫不及待。

    她对疑难杂症感兴趣。

    跟着丫鬟,苏锦进了齐王妃的屋子。

    一进屋,就收到一记冷眼,莫承娴咬牙道,“我只不过抢了你一只花灯,皇上也夺了我的郡主封号了!”

    “我母妃去给你赔不是,你为什么要给我母妃下毒?!”

    杏儿上前一步,道,“我家姑娘没给齐王妃下毒,我……。”

    苏锦抬手打断杏儿。

    这傻丫头,胆大还敢作敢当。

    但齐王妃中毒了,这么大的事,不是她一个丫鬟能承担得了的。

    没人会信一个丫鬟敢在没有主子授意的情况下给一个王妃下毒。

    苏锦望着莫承娴道,“看来莫姑娘是有证据证明是我给齐王妃下毒了?”

    莫姑娘……

    莫承娴恨不得叫人把苏锦拖下去活剐了。

    要不是她,她会被贬吗?!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叫过莫姑娘!

    赵太医忙过来道,“有什么事等给齐王妃解毒了再说不迟。”

    莫承娴冷着张脸,被丫鬟拉开。

    苏锦走到床边,就看到昏迷不醒的齐王妃。

    不过齐王妃的唇瓣不是她听到的紫色,很红润。

    那样子,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苏锦坐在凳子上,给齐王妃把脉。

    苏锦把脉后,皱眉道,“这哪中毒了?”

    她望向赵太医和另外一位太医。

    苏锦站起来。

    赵太医忙给齐王妃把脉,直道怪哉,“毒真的解了。”

    “不出半个时辰,齐王妃就醒过来了。”

    苏锦望向李嬷嬷。

    李嬷嬷眉头打了个死结。

    怎么中毒了,什么都没做,毒就解了呢?

    她望向齐王。

    齐王眉头也皱的紧紧的。

    李嬷嬷笃定她猜的没错,齐王妃中毒就是搭救端慧长公主计划的一部分。

    莫承娴瞪着苏锦道,“定是你给我母妃下毒后,知道怕了,又给我母妃解毒了!”

    苏锦两眼一翻,“我体谅你不懂医术,但你再污蔑我,我就不客气了。”

    莫承娴拳头攒紧。

    赵太医忙道,“王妃所中之毒,毒发需要一段时间,在毒发之前服下解药,就不会毒发了。”

    离开沉香轩后,齐王妃可是在南漳郡主那里待了好一会儿,也是南漳郡主亲自送出府的。

    这期间,苏锦都没再齐王妃跟前出现过。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齐王妃中毒后,有人给她服了解药,”苏锦道。

    太医面面相觑。

    其实这种猜测他们不是没想过。

    但他们都知道齐王妃毒发后,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南漳郡主和丫鬟。

    只有下毒之人才有解药。

    如果真是这样,那给齐王妃下毒的不是她自己就是南漳郡主了?

    南漳郡主气的浑身颤抖,“你是在怀疑我给齐王妃下毒了?”

    看她这脸色,没有丝毫心虚。

    苏锦排除南漳郡主的嫌疑,一脸无辜道,“我可没有这么说。”

    “谁给齐王妃下毒的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绝不是我。”

    还不是公主的时候,就敢让寿宁公主被抬回宫了。

    就冲这胆量,会是在给齐王妃下毒之后,又胆小怕事偷偷给人服解药的人吗?

    苏锦理直气壮。

    南漳郡主一腔怒气无处撒,只要苏锦怀疑是她,她必定追究到底。

    杏儿呆呆的望着苏锦。

    她现在脑袋已经彻底转不动了。

    如果齐王妃吐血是因为蛊虫。

    那解毒又是怎么回事?

    总不至于蛊虫先自己下毒,再自己解毒吗?

    齐王妃毒解了,苏锦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她转身离开。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杏儿是不敢说。

    谢景宸是无话可说。

    他以为是件很棘手的事,结果雷声大的吓人,最后连个雨滴都没落下……

    进了马车后,杏儿缩在角落里,小心翼翼的看着苏锦,唯恐苏锦骂她。

    苏锦盯着杏儿。

    杏儿慌的不行,越看越觉得苏锦在犹豫要不要卖了她,泪花在眸底打转,杏儿扑过来,抱着苏锦的脚哭道,“姑娘,我以后一定听话,你别卖我……。”

    苏锦扶额,“卖你什么?”

    “你又立功了。”

    杏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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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记事介绍:
穿越到刚刚招安封侯的土匪一家。
亲爹,威武勇猛爱闯祸。
亲娘,貌美如花爱爱闯祸。
亲哥,英俊潇洒爱爱爱闯祸。
……
你问她啊?
她就比较懂事了,刚刚从街上抢回来一压宅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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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嬴新书《嫁偶天成》~欢喜记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欢喜记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欢喜记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