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镜厅一夜(一)
3月1日,伦蒂尼姆。
电闪雷鸣的黑夜,四号城区东部。
小雨簌簌下了一整晚,楼道里传来啜泣和哭泣的声音,被雨水和踢踏声完全掩盖了,他们哭喊的声音无人理会,邻居的房门全都紧闭,完全不想惹麻烦。
两个黎博利被拖拽着头发扯下楼道,他们的手臂在地上被拖拽,留下一路的血印,沿途不断有人用钢管狠狠抡揍在他们肚子上,然后便只剩下痛苦的哀鸣,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
“救命!救命啊!宪兵杀人了!”
“呜呜呜...求求你们...不要...维多利亚万岁,帝国万岁...呜呜呜。”
不一会儿,楼道安静下来,他们都被拖下去了。
在楼下,两三个菲林宪兵站在雨中扯起干枯的嗓音放肆的笑着,打量着这几个在睡梦中被拉到大街上的塔拉杂种,今天是行动日。
雨水浇在这几个黎博利人的身上,让他们身上腥臭的味道淡了一些,狼狈的耳羽和身上破烂的衣衫全都紧紧贴在皮肤上,他们瘦弱不堪,这里一共三男一女,人数全了。
宪兵们手中的锐利钢棍反射着寒冷雨夜的月光,上面全都是受害人的鲜血,今天他们肃清了足足有两百个反抗者,杀人如麻,对于这种事情早已轻车熟路。
直到领头的士兵拿出一根细长的尖锐木棍,然后周遭的施暴者才全都收敛了自己阴狠的笑声,不过阴冷的目光仍然令人不寒而栗。
“马里安·科瓦尔,24岁,塔拉人,向荒野运送食物,经过调查疑似给游击队运送补给,一周前参与过反对姆里佩党的行动。”
“维吉妮·勒朵因,私藏违禁源石制品,走私倒卖,母亲曾有过前科被处以死刑,发表过对团结不利的言论。”
“普鲁登斯·默多克,还有你安德鲁,同谋,你们都是同谋,散播煽动性言论,污蔑姆里佩党。”
那名宪兵队长文质彬彬的微笑着,说出的话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然后他摘下了自己的双框眼镜,毫无温度的开口。
“很遗憾的通知你们全都涉嫌反抗帝国,你们无需审判,更无需为自己辩护,按照帝国法律立刻处死。”
躺在地上挣扎的塔拉人脸色惨白,看到这一幕双手合十,低声恳求道:“求求您!我所做的事情为了帝国!维多利亚万岁!曜日帝国万岁!我没有做错什么!”
“我绝对忠诚于帝国!我、我们只是去荒原卖点东西,物价那么高,我们怎么活得下去啊...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也不知道什么党,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那个宪兵冷笑着,掐住他的咽喉强迫他张开嘴,然后用手中的木棍狠狠捅进了他的喉咙,这个人不一会儿便不动了,在痛苦的咔咔声中断了气,身子一抽一抽的,瞳孔收缩成了两个黑点。双臂挣扎了片刻便泄力垂在两侧。
“啊啊啊啊!求求您,不要杀我!求你发发慈悲吧!”年轻一点的塔拉女孩抱住肩膀抽噎着,她绝望的看着另外两个宪兵走来,一个抓起她的头发,另一个举起钢棍狠狠砸向她的前额。
“啊...啊呃...”
这样施暴两三次后,她嘴角溢血,身体稍稍晃了晃便鲜血淋漓的倒在地上,可爱清秀的眉心上有一个血红色的大洞,双眼空洞的注视着这个对于他们而言绝望无比的世界。
另外的两个塔拉人吓破了胆,瘫倒在地无力反抗,很快也被其他宪兵如此杀掉,惨叫很快停歇,然后他们的尸体也被拖走,在雨夜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地只留下淡淡的血腥气息,也被逐渐变大的雨水冲刷殆尽。
“哈!我们是生活在如此开明之时代!”
“这是最好的时代!工业进步,帝国包容!生活幸福!为什么老有人不知足!”
宪兵队长狂笑着如此说道,注视着四周,用中性笔在名单上又勾掉了几个名字。
真愚蠢,反抗帝国的杂种是永远杀不完的,很快这些人都会消失!
行动还在继续...杀光塔拉佬!杀光游击队!杀光罢工者!
杀杀杀!谁反抗帝国就杀了谁!
几分钟后,雨水渐渐有变大的意思,将整个伦蒂尼姆笼罩在浓雾当中,轰鸣的源石工厂所排出的雾气让这座城市更显沉闷,市民们注视着帝国古都的宏伟,无视了阴暗角落里的矿石病人,扩散的疟疾引起了人们的恐慌。伊丽莎白钟在午夜敲响了第一声悠长的钟鸣,回荡在寂静无声的城市中,预示着伦蒂尼姆新的一天到来了。
布洛塞宫,维多利亚皇帝的宫殿。
其修建于842年,一直以来都是阿斯兰王或德拉克王统治的位置,也是帝国的权力中枢,可现在这里充斥着伦蒂尼姆掌权者的勾心斗角,还有来自帝国各地区公爵的眼线,为了他们能在这个日薄西山的帝国分得一杯羹,这些人各个不择手段。
伦蒂尼姆开裂的大钟下满是腐朽,它每天午夜都会发出哀鸣,他们何等贪婪?
一头怪兽仿佛在注视着威尔逊,他心里兀自思索着这些事情,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里面的红色酒液勾人心魄,男人深邃的目光扫视着宫殿外面的黑夜,今日的天气格外阴寒,就像是帝国寒冷的现状。
威尔逊的表情也被这种天气凝固住了,他一言不发的盯着雨滴在窗外滚动的模样,宛如石塑。
就在昨天,召开第一次公爵会议的事情被送到了镜厅,布洛塞宫的紧急会议上,保皇党瓦卢瓦派与德拉克派反对与帝国各地的贵族妥协,将皇位让给非德拉克或阿斯兰的任何人。
如果是一个瓦伊凡人或者是菲林人成为皇帝,他们该如何自处?保皇党的观点是,不能放弃帝国的正统性,否则曜日帝国的规矩也会一同坏掉,到时候维多利亚势必一片散沙,这个日不落帝国最后什么都不剩下了。
威尔逊也秉持着这种观点,他希望保皇党能让瓦卢瓦王朝复辟,或者是请回一位德拉克王,这样才有可能压住帝国南方愈演愈烈的塔拉叛乱,还有北方要求自治权的高卢人,比起各地的公爵,至少现在除了德王和法王还算安分,这对伦蒂尼姆而言已经是胜利。
不过威灵顿则警告保皇党,再这样拖下去,继承问题会成为火药桶,终将点燃整个维多利亚,甚至是中陆的下一次战争,公爵们已经等不下去了。
而且,支持民主共和的人士也在反对他们,姆里佩党的狗杂种们已经不止一次要求取缔民主党派,那些反对者在各个媒体报社疯狂宣传,生怕谁不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似的,他们的做法显然已经过火了。
“这是最开明的世纪,我们不能暴力解决问题,要用绅士的手段,想一想如何把事情拖下去。”
威灵顿公爵走了过来,他如此笑了笑,今天晚上看起来很精神。
威尔逊冷哼一声:“别扯了,我不想继续对伊萨克那个老杂种扯皮,他的党必须消失,保皇党的面子已经快被他的疯狂主张丢光了!”
“还有,你怎么看公爵会议,继承问题他们会做出什么主啊?”威尔逊咄咄逼人的声音显得不太耐烦。
“我觉得值得一试。”
威灵顿公爵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先干掉伊萨克的姆里佩党,这件事我也赞成,另外接纳左翼党派进入议院的日程也该提上来了。”
第四十六章 镜厅一夜(二)
伊萨克·霍尔辛德是一个疯狂而极端的政客,威尔逊是这样评价这个人的。
他出生于坎伯雷郡附近的一个工人家庭,深受战争岁月的摧残,年幼时他曾跟随父亲参加了血腥的搏杀,亲手干掉了三名锈锤匪徒,但家人也在那场战斗后不幸去世,他随后便被好心的老兵收留,最后这样参加了1054年初爆发的四皇战争。
四皇战争对于中陆而言是一场灾难,但对于维多利亚,狮王弗雷德里克三世抓住这次机会一举击败了高卢帝国,铲除了这个对他们而言不共戴天的死敌。
自此,莱塔尼亚一蹶不振,乌萨斯无力南进,高卢幻灭,四皇战争的结果是戏剧性的,它改变了中陆长期以来的实力平衡,这直接制造了一个维多利亚的中陆霸权,她是中陆的唯一强国,也必将在未来延续下去!
但好景不长,随后而至的经济危机和战争萧条都困扰着这个国家,大量的叛乱让接手的理查四世昏招频出,最终激怒了贵族和市民,直接导致了瓦卢瓦王朝的倒台,年仅几岁的维娜公主也下落不明。
高卢帝国崩溃后,伊萨克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他见证了无数血和泪,在战争中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爱国者,维多利亚的中陆霸权对他来说成为了余生的事业。
在1074年维多利亚进入空位期,瓦卢瓦王朝失势后,他失望的发现这个国家深陷混乱与政治斗争当中,两次塔拉战争与高卢人起义都折磨着维多利亚的所谓“霸权”,现在人民找不到方向,贵族只剩下勾心斗角,而政客们贪污腐败,这个对帝国深信不疑的男人发誓要重现曜日帝国荣光。
他发誓,自己的无上事业就是消灭所有让帝国腐朽的高卢、塔拉贱畜,然后彻底打碎莱塔尼亚和乌萨斯的脊梁,让维多利亚民族得以站在世界之巅——!!
这种政治观点被称为“维多利亚至高主义”,他建立了姆里佩党,在意识到左翼政治的软弱性,妥协性和失败性后,他迅速抛弃了伦蒂尼姆工人同盟阵线并建立了自己的政党,拉拢了一批认同他理念的贵族。
姆里佩党是维多利亚右翼联盟中的极端政党,也是保皇党里最离经叛道的一支,伊萨克主张的种族清洗政策与国家至上的政策让一些对南方叛乱恨之入骨的贵族视为无上法宝,这种危险的思想已经引起了威尔逊的重视,伊萨克的褐衫军如果继续放任下去,不知道会对维多利亚造成何种危险的后果。
威尔逊已经下定决心了,必须赶在危机爆发前,一劳永逸的铲除这个祸根...!
卡文迪许公爵也支持他的决定,他的军队将在深夜入城,埋伏在布洛塞宫的附近,今天就是伊萨克命丧之日。
威尔逊还打算趁此机会解决左翼党派的领袖,伦蒂尼姆工人联盟的领袖阿尔弗雷德也在今晚会被叫到布洛塞宫,他们都将在今夜被一同解决。
“姆里佩党和工人协会的党员都不少,他们在伦蒂尼姆很有实力,你要怎么铲除他们?”
威灵顿公爵在茶盏前停留片刻,看向威尔逊的目光略有不安。
威尔逊淡淡回答道:“我跟卡文迪许有了一笔交易,我会把威塞克斯公国交给他,价格就是他的军队帮我处理掉这些麻烦。”
“威塞克斯公国?”
威灵顿喃喃自语,他想到这里怪怪的,忍不住说:“那个地方不是已经被可莉莎·冯克劳斯宣称过了,你以为你这样做是合法的?”
威尔逊十分不屑,他认为法理制只是贵族战争之间的遮羞布,这层所谓归属随时可以被伦蒂尼姆用自己的方式解释。
现在可以结束这场哑谜了,伦蒂尼姆不接受可莉莎的所谓宣称,她的公国是非法的,交给卡文迪许来换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显然更符合当下首都的利益,而卡文迪许公爵也急需一处领地,双方各取所需。
“无需多言,那是卡文迪许的问题,我们现在需要处理自己的事情。”威尔逊感叹道。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他们会不会来?
威灵顿觉得,没有正常人会在这个时间点邀请他们过来商谈事项。
威尔逊冷笑几声,道:“不用担心,我告知他们今天是商议继承问题,他们不会关心其他事情,但一定对皇冠归属抱有兴趣。”
果然,过了零点不久,大门就被两个人推开了,伊萨克与阿尔弗雷德几乎是同时走进来,这两个人刚刚落座,他们是虚伪的寒暄了片刻,然后直入主题。
威尔逊全程面带微笑,这个老狐狸不让自己有一分一毫的破绽。
伊萨克单刀直入,冷冷说:“我们废话少说,就算是维持君主制,我也只支持瓦卢瓦王室重返王位,我们该找出维娜公主不是么?”
“她的下落对于我们展开下一步很重要。”
他刚刚说完,阿尔弗雷德便激动的站了起来:“不行!”
“君主制必须被废除,人们已经受够了专制暴君的主宰,如果议会和贵族一意孤行,肯定会招致工会、工人,还有全维多利亚热爱自由人民的强烈反对!”
“更别提还要让一个阿斯兰孽种上台!”他说完瞥了伊萨克一眼。
他们两个总是恨不得杀了彼此,威尔逊微微一笑,今天他将同时解决左翼和右翼两个大麻烦,然后取缔伦蒂尼姆的左翼、右翼联盟,让保皇党的队伍得以纯粹。
“好的,先生们...稍安勿躁,你们想喝葡萄酒吗?”威尔逊说出了行动暗号。
正当眼前的两个人还不解时,门外迅速冲进来了一队宪兵,凶神恶煞的拿起了手中的枪支和尖刀,然后砰砰几声射死了阿尔弗雷德,他足足全身上下中了十多枪惨死在当场。
“你、你疯了?!”伊萨克反应很快,不愧是做过老兵的人,在门外士兵冲进来的一刹那就抓起椅子朝着威尔逊的脑袋砸了过去,“你怎么敢这样做的?”
不过这次袭击被威灵顿一只手挡下来了,这个瓦伊凡手上爆燃出的源石技艺狠狠将镶了金边的铁凳砸的支离破碎。
“别白费力气了。”威尔逊淡淡道,语气讥讽,欣赏着伊萨克狂怒的挣扎。
“啊啊啊!你们找死!”伊萨克大声的嘶吼着,看着那几个人开枪射击导致他连中数弹,他眼底闪过恐惧,自己竟然要死在这里了。
子弹穿胸而过,他痛苦的呕出几口血,然后颓然倒在地上,在闭上眼睛前,他依稀看到了那个伟大的维多利亚先皇,他只是平静的看着自己,然后伊萨克闭上了眼睛,他的灵魂奔向了那个温暖的远方。
不一会儿,原地留下了两个人的尸体,威尔逊拍了拍手,他们都被拖走,然后是隔壁房间的枪声还有走廊的枪声。
整个布洛塞宫都是惨叫和杀戮,皇帝的镜厅已经被鲜血染红,提前准备好的死囚犯和无辜的仆人都被屠杀,这里将被伪装成经过激烈战斗的模样,然后一个士兵引爆了炸弹,将布洛塞宫的一角炸出窟窿。
威灵顿突然想到,如果这次行动是一次秘密行动,那么在解决这两个党派领袖后,这些士兵肯定也都活不下去,否则透露风声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
他所想的没有错,在完成既定目标和场景铺制后,威尔逊按下了一个装置,刹那间宫殿里的所有士兵都扭头一歪痛苦的倒地死去了,他们的身上的衣服是特制的,里面藏有一根被机械控制的浓缩毒针,于是最后的问题也被解决了。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
威灵顿不寒而栗,这个家伙真是可怕,短短几分钟就解决了两个棘手的党派领袖,顺便狠辣的干掉了跟随他的亲兵,换做是自己肯定做不到这些。
把自己的亲信全都杀掉,就为了解决两个敌人,这跟自废一臂有什么区别?
威灵顿想明白这个也有些不屑,他觉得威尔逊也就是心狠手辣的主,在其他方面出人意料的目光短浅,这个国家交给他不会有任何好下场的。
威尔逊此时将遥控装置丢开,然后静静吮了一口葡萄酒,重新坐在凳子上望着远方骚乱的城市,他正在欣赏这个美妙的雨夜,现在他本人前所未有的放松。
意识到他们的领袖死去,首都也该乱起来了,褐衫军不太好对付,不过想必卡文迪许公爵的军队也能很好的杀掉他们,尤其是伊萨克的二号副手。
在解散姆里佩党和工人联盟后,议院终于少了那些多管闲事的家伙,他也有机会推行自己的法案,然后把维多利亚引向正确的道路上了。
左翼联盟和右翼的杂种们有一个算一个,他们都该死!
“来啊,威灵顿阁下。”
威尔逊露出白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现在是凌晨一点钟,今天的时间很晚了。
“今天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维多利亚的命运也在我们手中了。”
威灵顿点了点头,他只好语重心长说道:“没错。”
“但也是刚刚开始,我们控制了帝国的首都,这并不是一切。继承问题没有解决,这场骚乱很可能刺激其他大公。”
“这迟早会是一切。”威尔逊如此道。
“贵族于我而言,只是工具,我只要安抚好他们,所有人都会支持我的提案。”
威灵顿听完暗暗咬牙切齿,胡作态势的家伙,他迟早会被自己看不起的贵族们收拾的两脚朝天,真是愚蠢。
第四十七章 镜厅一夜(三)
卡文迪许公爵在看到布洛塞宫的惨状后还是皱了皱眉头,城市内外的战斗基本已经结束,公爵的军队已经控制了首都,在血腥洗礼结束后,伦蒂尼姆的市民们惊讶的看到了态势的转变,从1074年就建立的工人阵线已经被帝国政府取缔,而长期以来支持肃清帝国种族的姆里佩党成员也惨遭清算。
第二天伦蒂尼姆的报纸上就会传来这些消息,极右翼政党被一拳扫清,左翼联盟也被按在地上掐死,这些劲爆的新闻无疑又是维多利亚政局的一次极大震荡。
保皇党万岁!向瓦卢瓦派致敬!威尔逊万岁!
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威尔逊把事情做绝了。
现在伦蒂尼姆迎来了他们的新主人,他与威灵顿、约瑟夫会立刻开始重建帝国政府的工作,第一步很可能就是寻找一个合适的皇帝继承人,他们会立刻在布洛塞宫开始他们的计划。
亦或者就此转向民主,终结长期以来的君主制,那需要召开一次涉及到全帝国的公爵会议来决定。
未来会怎样呢?
维多利亚人忧心忡忡的看着染血的街道,他们厌倦了无穷无尽的迫害与斗争,等待着布洛塞宫的决定,无论是共和还是君权,这片土地上的人民需要方向。
“我有一份共和提案亟待处理,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维多利亚会转变为共和国,实行一系列较为温和的改革措施,这能确保我们安全度过这个危险的空位期。”
威尔逊如此说道,他的主张观点已经较为明确了,帝国东部的约克公国和西部的兰开斯特公国都会在新内阁有一席之地。
而新任议长将由全民大选来决定,选出最合适的人,这样联合执政的方针能最大程度的减轻来自各方的不满,同时这也是维多利亚式的民主。
“民主政党将组成新的左翼联盟,进步党和人民共和党都应该团结起来,我们的主张是一样的,另外保皇党的要求也不会被忽视,我们不会清算瓦卢瓦—阿斯兰王朝。”
“如果维娜公主愿意,帝国仍然会保留她的一席之地,我们可以学习萨尔贡的立宪方式,让维多利亚名义上的统治者仍是女王,但行政权需要交给议长或首相,这样也能堵住保皇党的嘴巴。”
威尔逊的主张引起了卡文迪许的兴趣,作为贵族,他只关心在维多利亚新秩序中,自己的蛋糕会不会被触碰,于是他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按照你的说法,在新的共和政府,法理制该如何处置呢?”
“如果贵族们依旧遵照旧规则行事,但法理制的顶点头衔是维多利亚皇帝,各地领主按理论来说只需要向皇帝陛下效忠,这显然与共和政府的执政逻辑相违背。”
卡文迪许说完傲慢的翘起腿,不禁哈哈大笑:“如果您想说废除法理制,那我想等待你的一定是各地贵族的激烈反对,并最终导致维多利亚的内战,没有任何为帝国效劳了数百年的贵族会丢掉自己的家族领地。”
威尔逊在这个问题上陷入沉思,他显然被问住了,如何解决法理制问题还有待商榷,他所思考的是能不能让各地领主在名义上效忠皇帝,但实际上的权利交接经过首相,那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卡文迪许指出,民选上来的首相可能没这个威严命令全国的贵族,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们不希望被一个屁民指手画脚,教他们怎么做事。
于是威尔逊争吵不下,最后只能愤恨的说:“这个该死的...从野蛮人那里一路传播下来的制度早该扔进垃圾桶了!”
卡文迪许冷哼,不再多说了。
“给塔拉人也开放内阁与权利,这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威灵顿这时插嘴如此说道,他与塔拉人联系匪浅,可以说他是维多利亚最明白塔拉问题的专家。
三次塔拉战争,他都有所参与。
那些年南部的饥荒岁月威灵顿也有所见识,他认为在塔拉省份建立自治区可以最大程度确保他们不会脱离帝国势力范围,也会减轻驻军的压力。
这标志着话题开始从帝国制度问题转向民族问题,威尔逊笑了笑,他点头表示理解,转而问起高卢问题。
高卢问题,是指在四皇战争后,维多利亚占领的三分之二高卢地区,这片土地在被维多利亚侵占后一直没有很好的融入帝国当中,始终出现大规模的叛乱。
尽管帝国当局一直以来对高卢人采取的政策都是接纳与融合,但是高卢文化在北部显然死而不僵,大量的游击队和反抗组织让北部地区始终维持着高昂的管理成本和灾难性的驻军规模,那里已经是帝国财政的坟场了。
“在这个问题上,你们怎么看?”威尔逊想听一听威灵顿的说法,他在怀疑是否有必要在北部再设立一个高卢自治省,这对于曜日帝国来说显然颜面扫地,标志着他们三十年来的民族政策一败涂地。
“基本没有希望。”威灵顿的声音响亮,给了他一个很务实的回答。
“高卢人很难被同化,他们的文化联系着这些人,即便我们能焚烧图书,摧毁遗迹,更改古老的地名也没办法抹除掉这一点,林贡斯的废墟本身就在提醒着高卢人他们的历史,我们总不能把他们全都杀光,那种禽兽不如的行径无异于自掘坟墓。”
“如果我们想要避免更大的起义造成一场高卢战争,我们就最好和平的退出高卢地区,然后给他们设立一个自治区,让当地人自己消磨去吧,建立帝国的认同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威尔逊陷入深思,他突然感到沮丧沿着自己的胸膛流淌,他不希望在南边和北边同时创立自治省,那样他们之前的弹压政策就白费功夫了,简直就是在抽自己的脸,否定自己显然不是那么好决定的。
“那么这个计划暂且搁置,还不到做决定的时候,我们先来谈谈共和法案。”威尔逊张了张嘴如此说。
卡文迪许叹了口气,他直率的反对共和制,支持维持帝国,因为他觉得威尔逊这个油嘴滑舌的老油条没有一点是谈在贵族利益切实相关的事情上,如果他不能为贵族谋利益,那自己也没必要站在他那边。
威灵顿也不支持草率的做出决定,他担心今天威尔逊提出的一纸共和议案反而会撕裂维多利亚,各地的贵族会对首都的决定表现出不满,就拿约克公爵和兰开斯特公爵来说,他们两个就会首当其冲表示质疑。
威塞克斯公爵、开斯特公爵、诺曼底公爵,荷卢亚公爵,还有核心圈附近的德法公爵这些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不经过他们的支持转向共和无疑是空谈。
威尔逊头疼的摆了摆手,他让步了:“好吧好吧,那我们会在公爵会议上决定这件事,但推进共和制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我现在就需要拟定内阁名单并筹备帝国大选,新的宪法也应该被颁布下去,无论如何以后维多利亚皇帝不会再掌握那样巨大的权利了,避免搞乱国家。”
“帝国时代过去了,我的先生们。”
威灵顿心下冷哼,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内心一阵波涛汹涌,眼神里闪烁着微光,他说道:“不,你错了。”
“帝国没有结束,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延续下去而已。”
“人类的帝国制永远不会结束,而那个自由的乌托邦只在幻想当中沉沦。”
威尔逊一愣,他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力反驳。
雾都的雨越来越大了。
第四十八章 镜厅一夜(四)
“威塞克斯问题,按照我们的约定,那座城市将会属于我,我不管公国问题何去何从,但是首都必须给我这种担保,来让我向可莉莎施压。”
卡文迪许希望威尔逊能履行之前他的承诺,回过头来,威塞克斯也会帮助伦蒂尼姆稳定中央党的权威,现在如履薄冰的首都太需要一个实权公爵来维持局面了,不然他们一直都只会是各地公爵眼中的空架子。
威尔逊想了想,微笑道:“当然,理应如此,首都的承诺是不会改变的。”
“自许多年之前,威塞克斯就是帝国的西南重镇,那里应该由更富有学识的贵族掌控,更何况首都一直都没有认同可莉莎的公国宣称,而只保留她格拉摩根伯爵的头衔,你完全有理由接管她的领地。”
“我会给你亲自出具书面担保,整个中央谷地的贵族都会是你的保证人,如果没什么问题你现在就可以出发前往西南。”威尔逊不着痕迹的说完这些事。
卡文迪许极为高兴,他大力称赞了威尔逊的真知灼见,然后站起身表示在他控制威塞克斯后,帝国西南在危机时刻一定会大力支持首都的任何决定,这是来自贵族的承诺。
卡文迪许志得意满的走了出去,在他看来,威塞克斯很快就是他的领地了,拥有首都的担保后,他对威塞克斯的宣称就是正当的。
如果可莉莎拒绝,那她就是全帝国的敌人,所有人都有合适的理由对她用兵,而且他自己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
当这位解决首都问题的贵族离开后,威灵顿的眼神上下跳动,深深出了一口气,“你知道这会引起一场纷争,威塞克斯公国的问题我们之前讨论过,不应该轻易干涉地区局势,你之前不是对我承诺过?”
“如果可莉莎拒绝放弃领地,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会让我们都很难堪。”
“她没这个胆子拒绝首都的人事任命。”威尔逊站起身如此判断说,空气中的刺鼻血腥让他不适的摇了摇头:“伦蒂尼姆不能继续等下去了,已经不是1091年了。”
“没有时间了,我很庆幸萨卡兹人没有按照计划进入伦蒂尼姆,特雷西斯那个不稳定的疯子没有来,这很可能避免了一场灾难,不过失去了萨卡兹作为盟友,首都的现状简直糟糕透顶。”
“我们连一万名像样的士兵都拿不出来,你要怎么去命令各地公爵呢?他们不会效忠我们,除非伦蒂尼姆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卡文迪许是我们的筹码,我当然要把威塞克斯送给他。”威尔逊如此说道。
“可莉莎·冯克劳斯...我没见过这个人,不过你觉得她有可能对首都效忠?用卑鄙无耻的阴谋篡权的家伙不值得信任,她的领主因何而死还是个问题。”
威灵顿笑了笑,他倒是认为威尔逊只是对另一位有民主意向的领袖抱有敌意,而且威塞克斯公国的某些改革让他很看不惯。
作为塔拉政策的缓和者,威灵顿倒是很期待能不能与可莉莎见一面,或许公爵会议就能完成这个愿望。
威尔逊似乎在抨击新政上又想到了其他事情,他抬起手道:“比起卡文迪许,可莉莎这个人更加危险,她在释放感染者,一昧的强调矿石病的无害性,这种忽视客观真理的反智做法不会得到人们的承认,让她继续乱搞下去只会惹出麻烦。”
“感染者隔离是被证明有效抑制传播,控制源石感染的做法,她之所以废除掉这个,无非是想利用感染者群体支持她的小小野心,这种阴谋家无需多留。”
“你说对吗?”
威灵顿摆了摆手示意不想继续听了,他虽然也认为感染者管理法案有存在的必要性,但威尔逊显然是在胡加揣度威塞克斯新政的用意。
他可不相信一个刚刚领导维多利亚打赢一场对外战争的领袖会是什么阴谋家。
她想做什么?颠覆帝国?
无稽之谈而已。
威灵顿的表情隐约有所困倦,他一眼不眨的盯着威尔逊写下那份任命书,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出现在威塞克斯的桌子上,然后给那个自诩感染者救赎者的西南公爵一份大礼,她被扫地出门了。
看到这样一个心怀共和的领袖灰溜溜滚下台不知为何让威灵顿略有落寞,他感觉事态向着荒谬可笑的方向走去了,在贵族们还没有明确表明支持废除君主制的时候,共和派的领袖之间就开始互相猜疑,甚至给对方下绊子,这样如何才能让君主拥护者信服?
威尔逊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给威灵顿心里留下了坏印象,他做出这个决定一方面是为了给伦蒂尼姆拉拢到一个盟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他不希望看到与他主张不同的可莉莎取代自己成为共和派领袖,最好的办法就是赶在她的影响力更大之前就把她冷藏起来。
不过威尔逊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可莉莎已经在西南地区有了很大的声望,卡文迪许公爵并不一定就能接管她留下的遗产。
“接下来我们谈一谈公爵会议的事情,邀请名单自然是包含帝国各地的大公爵,我会邀请可莉莎,这样也能方便她放松警惕,等到她回到威塞克斯,那么一切都是卡文迪许的东西了。”威尔逊抬起头如此说。
威灵顿点头示意:“约克公爵是大麻烦,他不支持共和体系,而且不断要求我们把皇冠让位给他。”
“约克军队已经与莱塔尼亚在边境长期对峙,不过最近有所缓和,莱皇似乎有了新的看法。”
威灵顿说完打量着对方的反应,他的语速很慢,确保自己的话能被听清楚,因为这很重要。
“你知道,几天前,西萨卡兹传来令人不安的消息,希之翼公司宣布进驻萨卡兹地区并在那里开启了城市计划,他们正在收拢人口,恢复生产。”
“自萨卡兹内战结束后,那里正在出现第二个萨卡兹势力,莱塔尼亚人对此很是不满,卡兹戴尔条约明确规定了西萨卡兹地区禁止出现任何政府,那里作为中陆与萨卡兹人之间的隔离带而存在。”
“希之翼已经过界了,莱皇希望缓和与我们的关系,这也在情理之中,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爆发战争,如果萨卡兹人拒绝了莱塔尼亚的要求。”
威灵顿透露出的消息引起了威尔逊的兴趣,他撇过头在地图上扫视了几眼,在中陆以东的萨卡兹地区,那里自新千年到来后就是一片废土了。
中陆联军彻底击垮了萨卡兹第二帝国,顺便扫荡了卡兹戴尔,如今萨卡兹人已经不在世界舞台之上,对于泰拉而言,那里只剩下随着风声呼啸起雾的源石碎片和人间地狱般的血色石灰岩。现在希之翼人正在重新整合西萨卡兹地区,这真是一件新鲜事。
第四十九章 镜厅一夜(终)
自四皇战争结束后,莱塔尼亚一度受挫,国内严重萧条,随后而来的双子叛乱又结束了巫王统治下的白色恐怖,在此之后,莱塔尼亚在双子女皇的治理下得以快速恢复,迅速提升到了足以挑战维多利亚的地步。
莱塔尼亚的崛起对维多利亚是一个重大威胁,威廉明娜不止一次扬言要让帝国找回在四皇战争中失去的东西,他们的皇帝贪婪无耻,约克公国边界那头的卡普里尼-冬灵族就是中陆文明的祸根蛀虫!是所有维多利亚人不共戴天的仇敌!
他们必须被铲除,彻底碾碎那点肮脏的小心思,这场围绕中陆控制权的斗争才能罢休,威尔逊在听说莱塔尼亚与西萨卡兹的紧张关系后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意见。
拆散反萨卡兹同盟!
2月末,炎国爆发内战意味着远东秩序的崩塌,世界大战的第一枚多米诺骨牌倒下了,哥伦比亚和萨尔贡都开始支持炎国一方势力。
在这种情况下,莱塔尼亚自然没办法寻求炎国的支持去夹击萨卡兹人,不过乌萨斯与伊比利亚都在反萨卡兹阵营之中,这仍然给他们提供了天然盟友。
维多利亚可以对乌萨斯施压,让他们保持在战争之外,这样的话伊比利亚也不可能贸然跟随莱塔尼亚加入战争,他们本身就对莱塔尼亚在北叙拉古的扩张感到恐惧了,对莱皇的评价并不算出色。
这样就能达到孤立莱皇的目标,让他们独自面对萨卡兹人去吧。
威尔逊说道:“我们要给莱塔尼亚人找点麻烦,现在就向乌萨斯派出信使,警告他们最好不要与莱皇站在一起。”
“这样就能表明我们的态度,乌萨斯皇帝会再三斟酌,比起莱塔尼亚,激怒我们的后果是什么,等待北境的是我们的全面禁运,甚至是武装冲突,乌萨斯人不会想与维多利亚再来一次乌维战争的,他们在20多年前就一败涂地。”
威灵顿疑虑不已,他怀疑维多利亚有没有必要牵扯到近东战争,如果他们暗中拆散反萨卡兹同盟的事情败露,无疑会刺激莱塔尼亚人,将战争提前也尚未可知。
“中陆是一个火药桶,我毫不怀疑,引爆它的会是愚蠢透顶的莱塔尼亚人,然后这场惊天大爆炸会吞噬我们所有人。”威灵顿似笑非笑,“我不希望这个时间提前。”
威尔逊保证外交行动不会出现意外,一条紧急专线会通往圣骏堡,他会亲自与费奥多尔皇帝通话,告诉他莱塔尼亚对乌萨斯的威胁,如果维多利亚失败,那么继承中陆霸权的绝对会是一个更强大的莱塔尼亚。
况且,参与西萨卡兹战争对乌萨斯也不会有什么好处,血峰战争的伤痕还没散去呢,乌萨斯人肯定不想继续在东方遭遇失败了,近东背后的金主不只是希之翼,更有可能是哥伦比亚人,萨卡兹人今时不同往日,很可能在希之翼的支持下不是好惹的。
威灵顿迟疑片刻,最后还是被他说服了,他承认莱塔尼亚如果击败萨卡兹人,将维森地区再度非军事化,莱塔尼亚的全部兵力都能压到西线,对维多利亚而言压力太大,必须避免这种情况。
萨卡兹人能成为帝国的天然盟友,在东方牵制莱塔尼亚,只要他们不能卸除东线的军事压力,对于维多利亚就是有利的,还能缓和与希之翼公司的关系,无论如何没有理由放弃。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威尔逊笑了笑,他已经完成了公爵会议的名单。
他对公爵会议的考量是最多的,邀请了不只是大公爵,包括全国各地的小贵族与知名的工商业界人士也有所邀请,对于知名的学者,他发出邀请的态度要更加诚恳,这些邀请信他写的很快,短短半个小时就有了40来封,虽然每一封都显得语句简洁,不过看不出任何问题。
在写完最后一个单词的时候,布洛塞宫外面的晨曦也渐渐升起,下着阴暗小雨的一夜结束了,威尔逊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也放下了钢笔。
威灵顿握住自己的手杖站起身,与威尔逊握了握手。
今天是划时代的一天,许多方针都从现在开始推行下去,不久以后的公爵会议将结束维多利亚的继承问题,随后帝国将着手在新时代的战争中击溃莱塔尼亚,将中陆霸主的位置永远稳固下去!
在威尔逊看来,接下来的问题几乎已经不是问题了,走完这段并不难走的路。
“结束了,希望一切顺利。”威灵顿如此蠕动着嘴唇,“再见,先生,或许下次我就该叫您首相了。”
威尔逊很喜欢听这种话,他笑了笑,心照不宣的回应他:“相信一定会的。”
威灵顿转身走出华丽的镜厅,布洛塞宫之外,黎明的阳光划开天上的乌云,地上的尸体已经被开始清理,不少赶到的探员对这里的屠杀感到震惊不已,他对这些人说,这里爆发了一场激战,并且将其描述的绘声绘色,包括姆里佩党是如何组织一百名突击队员冲击宫殿的细节。
“这些暴徒是祖国的叛徒,还有阿尔弗雷德的工人阵线,这些人都已经在昨夜的战斗中死去,忠诚的卡文迪许公爵帮助首都免于一场邪恶的夺权灾难。”
“现在,帝国议会正式宣布姆里佩党非法,他们的一切宣传报刊都会被查禁,任何人他们都有义务向政府举报。”
威灵顿沉稳的面孔在照相机的曝光灯前宛如钢铁之人,他短短几句话就阐明了简短的事实,然后原地就只留下唏嘘声和感叹声了,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帝国万岁”,然后是断断续续的呼声,“天佑维多利亚”,“神护之国。”这些声音一浪接着一浪,伴随着威灵顿公爵远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车辆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尽头。
今夜的会谈结束了,威尔逊挑起自己的眉毛,轻松的甩下了心底的巨石,在他看来自己距离这个帝国的权利巅峰只剩下一步之遥。
他用一个晚上在布洛塞宫解决了两个政敌,顺便稳住了右翼联盟对自己的看法,同时左翼的共和派也对自己青睐有加。
只要完成公爵会议,在贵族的认可下一脚踹翻君主制,他毫无疑问就是新制度下的第一人了。
在人民和中央党的拥戴下,新维多利亚的第一任首相是谁还用问吗?不管是谁在皇帝的位置上,这个帝国的未来都属于他,人民只能由他引领。
这就是胜利的滋味。
威尔逊瞧着偌大的维多利亚地图,又看了看更加广阔的中陆,不禁露出了一个昂然自得的笑容,然后背过手臂缓缓走出了房间,公爵会议将决定一切,他还需要主持首都大局。
咔哒!
随着一声轻轻的关门响动,这里彻底安静下来。
第五十章 公国小事
时间进入炎热的夏季,3月初,萨尔贡再次入侵拉特兰,这带来了一些不安,但总体来说波动不大。
忙碌的维多利亚西南地区正在热火朝天的复苏工作下焕发生机,人们开始正常经商,农民们在政府补助下生活也有所好转,在解决与诺曼底的贸易条款后,工厂主和商人也有了新的方向。
源源不断的财富从那条东边的金色商路流入领地,它带来了面包和甜酒,足以喂饱每个人的肚子。
磨坊、橄榄、葡萄籽、香料、花圃、钢铁、纺织机、还有源导工厂,在那段岁月,威塞克斯可以发现这些令人欣喜的事物,年轻人也不必再担心失业了,大集团的生意出人意料的好,冯特公司的产品在维多利亚广受欢迎。梅耶尔的钢铁也在荷卢亚有很大需求。
公国用这些东西向其他地区交换所需的源岩和粗盐,某些工业品包括诺曼底的特制帆布、法兰贝尔的机械踏板和打磨的光滑的精密零件。兰开斯特的步枪零件,还有来自约克公国的齿轮和润滑油。
或许以后冯特的香水品牌会风靡泰拉世界也说不定?
威塞克斯正在危机中走出,第五次十字军战争带来的阴影已经不再那么浓郁了,随着瓦伊凡战争的几座移动城市进入公国范围,这些补充进来的人口也融入到了活力四射的西南市场当中。
虽然瓦伊凡城市普遍对维多利亚没有什么认同,但威塞克斯公国给予了他们自治权,这些自由市的抵抗倾向就变小了很多,而且他们的日常所需严重依赖维多利亚人,这就让他们自然在各个方面都要服从公国的指令。
至于菲莉达则在负责往小丘郡运送武器,她正在那座城市里部署可以控制的力量,有备无患。
值得一提的是,希之翼公司正式在威塞克斯设立了分部大楼。
斯卡蒂特别指引了来自本舰的干员,他们花钱买下了城市内的一处较大的地,然后作为干员的工作区,负责希之翼在中陆地区的生意,源导装置从来不缺市场。
想要强大的法杖或者好用的工具吗?源导不会让你失望的!
可莉莎掌控着这里的希之翼分部,通过分部人员与本舰保持联系,李澄向威塞克斯提出了一些物资要求,以支援近东目前的城市建设计划。
“领袖希望你能支援本舰...明白吗?”中央本部的通讯员如此说。
“我明白的。”可莉莎敛眉点头,她当然不吝于支持希之翼,导师对她而言就是恩人一样的存在。
梅耶尔财团被交代了这件事情,于是他们扩大了生产计划,数万吨的钢材和食物开始由威塞克斯向近东输送,三艘满载着物资的陆行舰出发了,他们带去了来自中陆分部的援助,这帮助希之翼本舰挺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时间,直到新奥蒙堡和新工业区建成,威塞克斯都是最重要的钢铁原料和食物供给地。
另外,李澄这段时间与史尔特尔在新奥蒙堡成婚了,领袖大婚算是被人们津津乐道的大事件,于是这件事自然也经由分部人员传到了她耳中。
可莉莎听完只是笑笑,不过每个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在强颜欢笑,她的表情格外的落寞伤感。
跟她在一起的迷迭香说,那几天公爵都保持着忧郁易碎的表情,有时会坐在阳台上呆呆的望着东边的天色。正如她自己所说,大抵她还是爱着李澄的,这份炽热的感情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放下。
她还是给李澄写了一封信,祝贺了这件事,虽然可莉莎自己也不知道她都写了些什么,也算是某种执念作祟。
“如果不舒服就不要写了吧?”迷迭香来回摆着手,心里慌慌的,在可莉莎第三次把纸团丢进垃圾桶时忍不住说。
可莉莎想了想,突然觉得慌慌张张的迷迭香莫名可爱,她只好伏在桌子上低声感叹:“迷迭香,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种单相思破灭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啊...”
迷迭香苦恼一笑,上前轻轻用头蹭了蹭可莉莎的肩膀,她大概没办法理解,因为这种“喜欢”与她对可莉莎的那种“喜欢”应该不是同一种东西,她暂时还理解不了那么高深的问题。
“没关系的,白锋大概就是喜欢你,跟你对李澄的那种喜欢,是同一种喜欢?”迷迭香轻声如此说。
可莉莎听完脸上微热,有点尴尬道:“你到底是从哪知道的这些?不会是他告诉你的吧?”
“......是查尔斯跟我说的。”迷迭香想了想说,然后她也脸色一红,支支吾吾接着道,“他说...那天看到你和白锋在...”
“在kiss,这个是吻的意思么?所以我也可以吗?”
“这个...”可莉莎瞪大眼睛,心下不解这件事怎么被查尔斯知道的,她呆呆的瞧着迷迭香懵懂的表情。
两个人之间的尴尬都快溢出来了,久久难以发声。
愣了几秒,可莉莎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吧,那就一下。”
迷迭香高兴的凑了过来,她低声细语在耳边说,就算没有得到李澄的爱,也仍然有许多爱着你的人,随后是迷迭香的轻轻一吻,她最想守护的就是可莉莎了,正如那年那个黑暗的夜晚,她也同样被人所守护了。
这给了可莉莎很大鼓舞,迷迭香成了她走出郁闷的一大帮手,至少在那段时间里,她可以说相当依赖附近这些人。
迷迭香走后,这天直到傍晚,白锋才气急败坏的杀进房门。
骑士青年今天一身睡袍,看起来也是困得不行,现在脸上的表情满是恼怒,他怎么也想不通,哪个矿石病人会有事没事就整天熬夜玩?
按照医生们的说法,作息规律可以有效抑制矿石病恶化。
“我现在对你的健康负责,你要是再不睡觉,我就一头磕死在你面前,我是认真的!”
说完,骑士青年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块砖头掂量在手里...凶的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附近工地捡过来的,反正那块砖上面的灰看起来还不少。
“呼,吓死我,我还以为你要拿砖头要拍我呢...”
“咳咳...”可莉莎见状有点尴尬,放下了桌子上的茶包,心虚的爬上床露出一个陪笑的表情。
实际上,这两天都在跟白锋在睡觉问题上斗智斗勇,她是个十足的夜猫子,晚上没什么事也不爱睡觉,只好心虚的眨了眨眼,现在她也没什么困意,可以称得上精神充沛。
“为什么不睡觉?”白锋又气又心酸,瞧着她这样都考虑要不要搬进房间里来,直到她睡着为止。
“那个...肩膀很疼。”见白锋是真的生气,可莉莎只好小声说。
白锋闻言有点崩溃,生气的吼道:“你越熬夜这病越糟糕,你越睡不着!天天这么搞是想死吗?”
“别生气嘛,我马上睡好不好?”可莉莎眨了眨眼,随后把身体裹在被子里只伸出一个头,笑意盈盈的瞧着他:“好了,你快走吧!”
“我盯着你,还有从今天开始,以后我都定时过来看着你休息。”白锋似乎明白了她的小心思,根本不吃这套。
他淡定的拉过旁边的椅子,坐在桌子前不走了,这让可莉莎大囧。
“这不好吧?有别人在附近我是睡不着的。”她只好淡声吐槽。
“这有什么睡不着的,快关灯。”他说完直接把灯灭了,然后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只剩下两个人均匀的的呼吸声。听着听着,可莉莎也平静下来了,有些昏昏欲睡,尽管肩膀还是疼痛难忍也扫除不了困意。
两个人独处就忍不住胡思乱想,白锋心里也不太平静,他一方面想抓住任何机会与心爱的女孩聊一聊各种事,另一方面也知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于是只好郁闷的坐在桌子前,等到第二天再说。
可莉莎则闭目养神,思索着明天要做的事,没过多久就上下眼皮打架,正昏沉之时,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然后莫名的精神起来了,忍不住偏过头看向旁边的黑影轻轻开口。
“那个,白锋你还在吗?”
“干什么?”白锋忍不住回头。
“我就是问问啊,你拿上来的砖头呢?”可莉莎小声嘀咕着。
“扔了,这有什么好问的?”白锋不假思索的开口说,他住在一楼,养成了一个坏习惯,随手把垃圾往摆在窗户外面的垃圾桶里扔,于是这次也这样做了。
可莉莎越想越不对劲,要知道这里可是四楼。
扔了?什么鬼啊?
不过嘛...刚才关灯的时候好像是听到一声巨响来着。
她想到这里脸色微变,心下顿觉不妙,想着半夜三更也不可能是别的东西了,但白锋不像能干出这种事的人,于是可莉莎不确定的继续问,语气慌慌的,颤抖不已。
“你这是扔、扔哪了啊?”
白锋反应过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刚才气得不行,关灯的时候想着其他事情,一顺手就飞出去了,哪注意到其他问题,于是语气尴尬的回答道,“是窗户...”
可莉莎听完,她的语气相当微妙。
“这里是四楼,你知不知道公爵府下面停的是梅耶尔的车?”
“我可赔不起啊。”
白锋闻言一阵哑口无言。
“我道歉。”
第五十一章 棕榈堡的誓约
威塞克斯公国修建的第一座城堡完工了,它被公爵命名为棕榈堡。
这里栽种着一片油绿色的棕榈,那宛如珍珠玛瑙般的琼脂浆液沿着叶片滑落,滴在孩子们的脸上,也滴在每一个篮筐里。
城堡本身采用了庄园的设计模式,实际上这已经不算什么防御性的设施了,外面的城墙只是装饰用的外墙。
相比一些古堡,这里更加像是漂亮的乡间别墅,坐落在一片谷地中央,从这里的阳台上能看见蜿蜒的河水从花海中穿过。这片土地很难发生天灾,是特别挑选的一块。
剪彩仪式那天,贵族们一起参观了这座在娜姆河旁的小小城堡,外面的空地应要求开辟了一百亩左右的田地,白色的茉莉花漫山遍野盛开着,葡萄架上攀附着鲜嫩欲滴的紫色果实。
韦尔公爵很高兴,认为他的子女可以住在这里已经足够,他也便不再多做要求了,哪怕家族头衔失去了权利,这里也能庇佑后代。
可莉莎穿着一身白色礼服,牵着白锋的手漫步在这片葡萄园内,娜姆河旁的草地几乎能踏出水来,地中海吹来的炎热海风撩起少女的长发,空气中弥漫的果香让人心旷神怡,空中飘飞的蒲公英与她的身影重合在一起,直到很多年后,也有人能回想起这美好的一幕。
白锋、迷迭香、梅耶尔、查尔斯,还有羞涩怯懦的伊娜都在公爵身边,费因腿脚不便就坚持没有来,不过这却是给他们专门造的地方,这也让人颇为无奈。
可莉莎撩起鬓角,瞧着白锋笑着说:“梅耶尔对这间房子花了很多心思。”
“你觉得怎么样?”
“很不错。”白锋翘起嘴角,他盯着棕榈堡高高的米黄色尖顶,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家中冬日温暖的被窝,还有暖烘烘的暖炉。
梅耶尔笑嘻嘻的,他一本正经的恭维起来,表示只要公爵喜欢,这间房子根本不算什么,当然他没有提到昨天晚上车被砸了那件事情...
可莉莎顺便问韦尔,愿不愿意让自己也暂时住在这里。比起那间公爵府,她更加喜欢这间风景秀丽的乡间别墅。
韦尔公爵立刻同意了:“当然,我想我没有什么理由拒绝您。”
于是可莉莎非常高兴,她想自己可以把棕榈堡当成新的办公地点,这么大的房子正好替换狭窄的公爵府,她也不喜欢那里沉闷的环境。
下午,白锋牵着可莉莎一路走上山坡的最高处,夕阳的最后一抹光辉点亮了晚霞,在这个过程中,他逐渐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思,于是主动出声道:“我已经跟家里断绝关系了,他们在多伦郡要求我回家。”
“为什么?”可莉莎闻言不解的看着他,她稍微有些失落。
白锋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模样,他们无法接受一个感染者,更无法接受可莉莎不可能养育子嗣的事实,哪怕她是一个公爵也不行,他们都是恪守原则的人,认为可莉莎在方方面面都不适合。
他们更希望自己找到一个老牌贵族作为伴侣,而且还有更加合适的人选,但白锋只对那些贵族小姐感到烦闷,于是一口回绝了来自家族的要求,这让他们的关系降低到了冰点。
白锋低声说:“我的长辈不认同你,希望我找到另一个适合的人,但我觉得只有你最适合我,家里的爵位与我无关也没关系。”
“贵族之间的把戏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婚姻继续被他们做主,而且未来也不属于他们,那么你觉得呢?”
白锋说到这里,一边挥了挥手,眼神闪烁,笑笑说:“当然,这不是在逼迫你...但是...”
可莉莎眼神微动,她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展露出一个微笑,为了不让对方为难,她大大方方道:“好,我们的婚礼就在这里?我可以接受的。”
“我可是在交付我的一生哦。”她郑重说完,不禁苦恼的揉了揉眉心。
白锋感慨万千,他听完不禁欣喜的抱起了可莉莎在空中转了几圈,在欢笑中,两个人拉着手在棕榈堡外的花海畅游起来,在这里说着此生只为你的誓言,他也已经不想继续等下去了,可莉莎也何尝不是这样。
等到他们跑累了,两人便双双倒在这片花圃中,双手也交叉紧握,棕榈堡成为了这一幕的见证。
可莉莎笑了笑,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忍不住向他依偎过去,她觉得这一刻已经足够了,这是她离开希之翼以后最开心的一天,名为李澄的心痕似乎消失了,她也有了新的事业要去做:“我想,我终于可以真正结束流浪的生活了,不管未来会怎么样。”
“白锋,我爱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对吧?”
“当然会的...可莉莎,永远都会。”
“永远。”
......
3月初,公爵的婚事立刻引起了一阵喧嚣,可莉莎突然宣布要与自己的骑士白锋举行婚礼,这吓坏了一众议会成员与贵族,他们都觉得公爵是不是在这件事情上显得有些草率。
一般来说,公爵的婚事多多少少都带有联姻的成分,这是中陆贵族两个大家族之间结盟的传统,在人们都猜测这位年轻漂亮的公爵打算把自己当做何种筹码时,这一则婚事彻底打消了所有人的胡思乱想,可莉莎平静的告诉所有人,她只想追寻真正的幸福,还有自己心里纯粹的感情。
白锋在这个婚礼中地位十分尴尬,按照维多利亚法律规定,公国的继承权必须冠以可莉莎的姓氏,但他们实际上不可能有子嗣,这惹怒了他的家族,认为这实在是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无疑是贵族间的异类,但也成为了一段典范,历史上追求朴实婚姻的贵族只在少数。
考虑到可莉莎并不是什么老牌贵族,贵族们也就释然了,人们在津津乐道的同时仍然将祝福送给了公爵夫妇,这是真挚的感情,现在他们该庆贺这一天了。
婚礼那一天也在棕榈堡举行,夏日的天空白的耀眼,伴随着飞扬的彩带和农夫们的欢呼,可莉莎身上的婚纱承载着许多的希望与梦想,那是一段悠久的记忆,不会随着时间而褪色。
在一个萨科塔教士的见证下,白锋牵着她的手走过了公国的红毯,然后在四面八方的祝福声中放飞了五彩的气球。
白锋抓紧了妻子富有骨感的手,尽管她是一个感染者,也许无法陪伴到老,那又如何呢?
他握住的不只是深爱的女孩,也是自己纯情的梦,也是为了告诉古板的父亲,他所追寻的那个不同于传统世界的理想。
在这一点上,可莉莎与他是出奇相似的,他们的愿景都是相同的,为了维多利亚的变化,那些东西已经在这几个月融入心里了。
于是,可莉莎发现,自己的那颗心也定格在维多利亚这片土地,还有眼前的青年身上了。这里不再是无足轻重的地方,也不再是希之翼安排的任务了。
棕榈堡的白日下,两人相拥在一起,民众们发自内心祝愿他们永恒,长久。
第五十二章 萨式秩序
1095年3月,萨尔贡帝国。
萨斯坦布尔的日光缓缓升起,在黄沙的地平线尽头,一支车队快速驶入城内,庞大古老的城市迎来了新日,照耀在广场上的李澄雕像上,投射下美好的影子。
在1095年,这个帝国如同灿烂朝阳,这座帝国的荣耀首都屹立在南陆顶点。
整个萨马拉沙漠在她的俯视下,萨尔贡大议会已然取代了旧日的苏丹,标志着李澄的南陆秩序将随着萨尔贡体系延续下去。
南陆帝国注定要为他的人民寻求更广阔的空间。
是时候结束这场哑谜了,泰拉世界的主导权归于艾伯图议长!
早在2月初,艾伯图就下达了一系列指示,要求萨尔贡军队进入备战状态,开始集结在北方边境,那里的情况剑拔弩张。时不时会出现暴力冲突,数百名拉特兰人被残杀,随即引发了中陆的外交抗议。
在第五次十字军战争埋葬了数十万人的生命后,南陆再一次进入了狂热的军事备战期。
这次他们剑指拉特兰,发誓要达成上一次大先知没有完成的目标!以及萨尔贡统治泰拉的愿望!这种思想已经在萨尔贡全国蔓延开来,每个人都意识到自己对国家抱有怎样的义务,以及该如何实践下去。
2月,远东危机爆发,萨尔贡同时干涉了炎国内战,出动了数百架飞机帮助雷州军轰炸了京州,天蝎空军的首次亮相震惊了远东世界,他们对萨尔贡人的空中部队畏惧不已,这又引发了哥伦比亚的不满。
在伊比利亚,萨尔贡军队进驻了当地的许多古都,穿过了著名的黄金时代古迹,这是南陆军队首次踏上中陆国家,同时萨尔贡旗帜也飘扬在伊比利亚半岛,宣告着伊比利亚联盟彻底倒向了南陆,以换取他们的保护。西瓦伊凡帝国也在萨尔贡人的控制下。
在新大陆,萨尔贡人强势干涉了哥伦比亚的殖民进程,用一纸条约阻止了他们的殖民地西进。
这一系列霸权思想的体现最终引发了汐斯塔危机。
这次萨尔贡人提出了又一个要求,希望将汐斯塔地区占为己有,他们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汐斯塔存在萨尔贡人,这显然是荒谬而不合情理的。
汐斯塔长期以来绝大多数居民都没有萨尔贡身份,而萨尔贡人只占不到20%,以这一点作为吞并的理由简直荒唐。
中陆世界将其视为萨尔贡威胁,对南陆的现状无比恐惧,因为萨尔贡渴望复仇,渴望将战火也烧到他们的家乡。
拉特兰立刻提出了抗议,宣布保证汐斯塔的独立。
那里是第五次十字军的战果,是他们将萨尔贡大先知打回原地的象征,汐斯塔绝不能沦丧他手!不然拉特兰将再次面临危机!
哥伦比亚也紧随其后派出外交官,他们抗议萨尔贡对瓦伊凡地区的染指,那里将作为中陆与西陆的缓冲区,萨尔贡直接控制那里的意图昭然若揭,他们要求萨尔贡军队退出西瓦伊凡帝国。
面对两国外交官的指责,萨尔贡大议会展现出了冷漠的态度,他们傲慢的指责冲突由其他国家引发,同时表示萨尔贡需要重新制定国际秩序以保障和平,要求两国服从。
萨尔贡在中陆提出的诸多要求包括吞并汐斯塔,撤裁十字军国家,并且从经济上直接控制拉特兰。在瓦伊凡地区去军事化并由萨尔贡人全面控制。
哥伦比亚外长对此反唇相讥,称萨尔贡正在打破和平。
基辛格讽刺的将这称为萨式秩序,是强加在其他国家上的枷锁,其价值观与自由世界的主张相违背,他最后呼吁萨尔贡立刻放弃现在的主张,用谈判解决问题。
然后,萨尔贡外交官很遗憾的通知了哥伦比亚,萨尔贡不会停止对瓦伊凡地区的“安全保障”,也不会接受任何威胁。
同时,拉特兰也收到了最后通牒,萨尔贡人要求他们在3月3日做最后答复。
要么交出汐斯塔,要么面对战争。
艾伯图注视着从黄金宫殿拾级而上的客人们,那是来自拉特兰的外交官,他仍然在为达成和平协议而奔走,不过这张老面孔他已经有点看厌了。
伊娜姆没有出面,于是外交问题由艾伯图全权处理。
对方先是展现出了彬彬有礼的态度,然后询问哈里发陛下是否能撤回在汐斯塔外部署的军队,这是明显违反大先知所签下的《汐斯塔条约》相关内容,他再次提出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让步,比如汐斯塔将作为非军事区而存在,就像是以前一样。
“我们将在边界规定60公里的非军事区,拉特兰军队会与南陆保持距离,不知这样能否让哈里发陛下感到满意?”
“而且...汐斯塔条约也是贵国承认的,由大先知亲自签署的内容。”拉特兰人说。
艾伯图注意到拉特兰外交官的小心翼翼,他不禁在心里玩味的揣摩着。
几年前,萨尔贡世界还什么都不是。
在中陆强权可以肆意宰割他们的日子里,拉特兰人可没有这么礼貌,艾伯图想到这里不禁暗暗讽刺。
一千万萨尔贡人死在了那段岁月,还有数千万人惨遭奴役,那些历史不会被遗忘的,殖民者的暴行都将被清算干净。
现在他们面对机枪什么礼节都学会了,连说话都小心翼翼了,属实可笑。
想到这里,面对拉特兰外交官的质询,艾伯图先是站起身,然后不紧不慢的道:“我有资格代表哈里发陛下全权做出决定,现在我可以直接回答你。”
“汐斯塔市是我国主权的一部分。”
“任何试图否定这一观点的条约都不具有任何效力,现在萨尔贡帝国有理由结束毫无道理的条约,然后收回我国的正当领土。我正式宣布,大先知与贵国政府签署的条约无效。”
听完议长先生的话,拉特兰外交官大为震惊,他随后反应过来,感觉自己被戏弄了,不可置信的吼道:“无耻!”
“这是侵略行为!您难道要将国家信誉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吗?拉特兰政府最后一次警告您,我们会捍卫汐斯塔!”
“一旦萨尔贡军队踏入边界线,那就意味着战争!”
“维多利亚!莱塔尼亚...乃至卡西米尔都会站在我们这边!您是想要挑起第六次十字军吗?数不清的中陆贵族会带领他们的军队把你们淹没在血泊里!就和上次一样!”拉特兰外交官脸色难看,几乎是泄力的说出这些强硬的词汇。
艾伯图冷笑几声,面对这种不痛不痒的威胁根本毫无波动,他摆了摆手宣布立刻停止会见,然后在这里做出了霸气的预言。
“如果维多利亚敢出兵,这次我会如同暴雨中的惊雷一样,转瞬间划破天空,出现在伦蒂尼姆的布洛塞宫。”
“如果莱塔尼亚敢出兵,萨尔贡军队就将穿过伊比利亚,一路踏平每座他们看到的莱塔尼亚城市,直到将维罗纳踩在脚下。”
“拉特兰贱畜,听明白了么?”
艾伯图指着脸色惨白的萨科塔外交官,一字一顿说:“为了南陆死去的上千万人。”
“让你们的教皇死干净脖子等死吧。”
第五十三章 南陆新纪元
萨尔贡新法是在1094年李澄退位之后便开始实行的,艾伯图开始在李澄帝国的基础上,打造出自己的帝国。
经济部长贾哈德、外交部长哈里·达赫尔军队首脑都是他的支持者,这被称为艾伯图改革,实行的种种措施主要是为了面对下一阶段有可能爆发的全面战争。
无数法规在总体战思想下加持被推行,意图是将帝国改造成备战期的模样,其具体规定了义务征兵制,战时军备转型,后备役动员,还有生产标准化的内容,李澄留下的政治遗产很好的达成了这一目标。大议会的管理效率达到了数百年来的最高峰,让指令可以轻易传递到整个萨尔贡世界。
经济上,在贾哈德提出的总体战思想下,新时代的战争会变成每个人的战争,即不再是平民在后方驻足观看,前线士兵厮杀的游戏,国家的每个人都会被投入战争角力赛中,这要求极高的动员能力。
男人需要被征召,适龄的孩子也需要接受训练并与妇女一同进入工厂,每家每户都有义务在政府所需之时贡献出家中的财物,可能实行的战时配给制被初步计划出来。
军事工业占比有所提升,同时公共事业署的建立确保了每个人能被政府统一调配到需要的岗位上,在1094年后半期,萨尔贡全国开设了新的矿业开采场和炼钢厂,同时制造业也同比提升了三成。
贾哈德另外提出,还要致力打造出萨尔贡的内循环体系,因此他非常看重农业发挥的作用,并且表明战时很可能需要面对各方封锁,南陆需要自给自足,于是农业补贴也被同步执行了。
在海外,令人十分遗憾,李澄曾经废除的禁令被解锁,新萨尔贡的奴隶制被恢复了...
或者说,在萨尔贡本土废止奴隶制的同时,资本扩张的需求仍然导致了这一结果,不少公司都参与到了其中,艾比图也很乐意借助这种手段拉拢海外殖民地的支持。
于是数以万计的戈利人、涡蛮人被强制送进了种植园和海外耕种区,一部分技术人员被送入工厂,食品公司与殖民公司因此获利颇丰,他们得以确保帝国的食品供应线,代价是成千上万的奴隶之鲜血。
十字军战争的失败经验被总结起来,国内的可加人叛乱和印地斯坦人遭到镇压后,艾伯图便对这两种人深恶痛绝,他认为大先知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国内的这些人从中作梗,他们并不属于萨尔贡帝国,也不该享有权利。
这被认为是艾伯图体制的标志,在国内实行了萨尔贡精英化路线,这意味着管理职位只有拥有萨尔贡血统的人才能担任,这与李澄的泛南陆路线所不同。
帝国内广大的印地斯坦人和可加人,被征服的米诺斯人都被隔离出了政治,他们的权利受到了损害,正在被排挤出统治阶层。
这一方面团结了萨尔贡人,另一方面也损害了其他族裔的信任,不利于帝国稳定,但效果极其斐然,大议会派系几乎是不遗余力的支持艾伯图,他将蛋糕分给了萨尔贡人而将外族排除在外。
义务兵役制能为战争机器注入源源不断的原材料。
于是...这辆新的萨尔贡战车已经成型了。
艾伯图政策被认为是李澄经济的改制,这是典型的战争性经济,全国整体的产业结构有利于战争生产,同时压制了民用工业,但在一定程度上的福利补贴和工业化的推行让人们的生活水平维持在较高的程度,政府的集中管理也让失业率有所下降。
尽管希之翼的新能源冲击导致的南陆萧条仍在继续,但在3月份,贾哈德的经济改革获得了成功,失业率已经下降到了可以接受的程度,而许多源石矿场也已经被维持住了。
在加紧军备生产的前提下,艾伯图也在一点一点剔除李澄留下的东西...比如...某些不适合存在的个人崇拜。
还有不适合的宽容制度。
“啊...!萨拉在上啊!”
“天啊,大先知的雕像!”
惊叫的民众瞪大眼睛,亲眼目睹着广场上的高台上缓缓坠落的雕像,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那座精致美丽的石塑便在地面摔成了一摊烂瓦片,几名工人招呼着,将这里的烂石头尽数处理干净。
那座雕像在萨斯坦布尔是民众自发为李澄设立的,象征着那段狂热的崇拜岁月,无比强大的领袖带领帝国走向了繁荣,萨尔贡人在经过数百年的苦难后,终于站起来了,但如今这是为了什么?
面对不少人的嘘声,几个好言好语的官员走了过来,然后对民众们说:“大先知的时代过去了,现在这里将被重新安置为花园,这会有利于整体市容。”
民众们心情复杂的瞧着他们的行动,然后看着那座雕像残骸被拉走,他们想,这样也算不错。但一些狂热的李澄拥戴者表示了抗议,他们要求把大先知的雕像放回去。
结果过了几天,人们惊讶的看到,广场上的塑像变成了艾伯图的...上面写着,民主议会的守护者,新帝国秩序的缔造者,以及其他几个称谓。
这一下,民众们彻底愤怒了,萨斯坦布尔出现了暴力事件,大先知的追随者和留念者冲击了政府大楼,要求对这件事做出解释,艾伯图在人民的心目中显然跟大先知不是一个档次。
面对全城暴动,上面的规划很快改变了,他们小心翼翼的挪走了艾伯图的雕像,随后公开道了歉,这安抚了平民的内心,让人觉得这只不过是一次无关紧要的过失。
随后几个月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一些地方出现了暴力事件,在深夜时分,城市内不断有人失踪,随后案件又被警察破获。官方给出的解释从来模棱两可,凶手也被抓获,但唯一的结果就是有一些人消失了。
萨斯坦布尔的五号城区办公厅于午夜失火,随后当地爆发了枪战,一队武装暴徒冲进了大楼并杀死了其中的所有人。
当武装部队和安全厅调查部的人赶到时,那些暴徒在激烈抵抗后几乎全部毙命,他们封锁了几条街道,随后的调查便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归结为一场恐怖袭击。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失踪与死难者全都是大先知的支持者,参与过反对艾伯图政府的政治集会。
在这样的扫荡持续了几个月后,萨尔贡的内部环境被重新肃清了。
艾伯图将李澄安插在萨尔贡内部的官员基本扫清,同时支持保留一些大先知时期制度的左翼领袖也被干掉,某些党派被取缔,随后大议会里的某些可加议员也被扫地出门了。
于是截止到1095年,他的眼前彻底不剩任何阻碍,可以大踏步的推进自己的方针了。
艾比图宣布,清除萨尔贡的旧日标志,这是一个属于萨尔贡人的新纪元,他要彻底清除中陆殖民者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痕迹!
艾伯图的支持者蜂拥而至,在狂热的呼声中占据了每一处角落,他们要铲除殖民者留在这里的东西!
于是维多利亚人修筑的建筑被破坏,暴徒冲进了那些尖顶房屋,然后迫害那些维多利亚族裔,拉特兰的教堂也被洗劫,成片的火焰在夜空下燃烧,修士和修女惨遭屠杀,哪怕他们在这里生活了数百年,连维多利亚语或拉特兰语都不说了,而警察就在一旁冷眼观看。
于是这片土地在物理上“去殖民化”了,所有中陆人留下的建筑和文物都被破坏一空,被称之为新纪元,无数被扫地出门的人只能流亡拉特兰,他们在那里哭诉了南陆的可怕政策,大家都死了。
拉特兰人听完大为震撼,他们觉得自己酿造了一头渴望复仇的猛兽,很快就要自食其果了。
哥伦比亚大使最先发现了萨尔贡国内的情况,他对某些不合理的异常表达了质疑,并且担忧一些极端政策很可能导致民粹主义横行。
“你们有必要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吗?那些维多利亚人不该被迫害吧?他们已经跟萨尔贡当地融合,你们正在犯下屠杀罪行。”哥伦比亚大使怒斥道。
萨尔贡外交官耸了耸肩,然后对哥伦比亚大使说:“有些人在艾伯图的新萨尔贡没有地位。”
“现在不是大先知时代了,这里没那么多宽容,中陆人应该滚回他们自己的土地。”
哥伦比亚外交官久久慌神,他看到另外一副景象,那就是这种族裔迫害还会在南陆继续上演下去的,直到萨尔贡世界找不到一个维多利亚人。
第五十四章 1095,哥式价值
1095年,哥伦比亚的第一艘航空母舰莱克星敦号在康提尔豪斯造船厂下水。
这是第一艘用于起降飞行器的海上舰船,在海战新理论下执行的一次伟大实践,由欧布莱特上将主持了整个下水仪式,海上飞机的起降很成功,在几架飞机稳稳的降落在航母跑道上时,观看的所有海军长官都爆发出了一阵欢快的掌声。
航空母舰的定位是使用海上舰载机进行作战,在超视距的位置上给予对方海上舰船重创,同时还能辅助主力战舰进行侦查,总体来说在航空器获得进展的当下是值得一试的武器。这艘航母的出现也充实了哥伦比亚的海外舰队,得以用于执行殖民地的运输舰队护航任务。
哥伦比亚这个国家,就是为了他们独特的价值观而存在的。
作为泰拉出现的第一个民主国家,来到这个国度的人或多或少抱有自由平等的价值倾向,自由主义在这里生根。
这里的人或许是为了躲避中陆的君主制,也或许是对远东的停滞感到烦闷,他们在共同价值观的指引下团结在西陆,作为泰拉世界的一方独立势力。
南北战争结束后,哥伦比亚的社会倾向就朝着更加分裂的态势走去了,南方新成立的联盟党并没有因此妥协,他们的诸多要求得到满足,总统被迫让步以勉强维持着当前的联邦秩序,他可不想引爆又一次内战。
时间来到1095年,瀛洲战争的一无所获引发了政治危机,哥伦比亚的首次对外用兵就这样打了水漂。
他们在炎国死去的数十万人没能得到任何回报,士兵的遗体埋葬在了异国,他们的胜利果实却被萨尔贡无耻的窃取了,一个子都没捞到。
这在国内引爆了反萨尔贡情绪,人们在看到1095公约的内容后愤怒的唾骂肯尼政府的无能软弱,同时指责共和党的失职,这无疑为12月的大选埋下了地雷,现在党的形象已经一败涂地了。
另外,海外殖民地的情况也不算好,当地的土著游击战始终困扰着海外邦,他们不断向联邦请求援助,然后投入到新一轮的大战中,有情报称萨尔贡在为反抗组织提供军火,但哥伦比亚只能咬牙切齿的提出毫无作用的外交抗议。
肯尼忧心忡忡,他同时担上了两个光环,第一个是内战的平复者,而另一个则是软弱的失败者,还要面对政敌的攻击,大选的结果会如何呢?
随着萨尔贡的军备正在不断升级,哥伦比亚也感受到了敌意,圣温与萨斯坦布尔在东方秩序的意见上并不一致。紧张关系也逐渐加剧,伴随着萨尔贡大先知下台,掌握权力的艾伯图表现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他正在着手试图完成上一次大战萨尔贡未竟的事业——征服中陆。
未来会如何呢。
圣温特区,在漫长的夏季白昼中,一缕曦光照在菲林女神像的火炬上,映射出斑斓的影子,这里是泰拉第一片自由之地,针对汐斯塔危机的会议正在进行。
总统肯尼、军方总长保罗,外长基辛格还有莱茵生命、黑钢国际、希之翼等联合财团成员,以及其他高级官员聚集于此,他们进行了一次深度交流,试图就未来的外交战略定下基调。
即接下来的重点是放在炎国内战,还是在中陆获得一个支点。
当话题谈到拉特兰危机时,面对萨尔贡的威胁,他们很可能受到攻击。
保罗上将率先开口,他不认为哥伦比亚有机会插手中陆事务,不建议从中斡旋。
实际上,中陆浑然一体,君权体制在那里不可动摇,哥伦比亚长期以来遭到敌视,保罗认为西陆若想插手中陆事务要付出很大代价,也会遭到维多利亚的敌视。
而且最重要的是,拉特兰太过弱小。
萨尔贡用不了几天就能解决它,最多几小时,他们的装甲集群就能冲进汐斯塔,然后把反抗者屠戮殆尽,这已经不是十字军战争的情况了,那个时候是全中陆都在对抗萨尔贡人,很难说现在还能出现相同的情况。
如果哥伦比亚执意要干涉,很可能反而会激怒萨尔贡,到头来也救不了拉特兰人。
于是房间里一言不发的情况持续了两分钟,肯尼无声的注视着其他官员,等待着他们的声音,可悲的是他们都没有说话,于是他只好垂范,沉声说:
“不行,萨尔贡一旦入侵,我们必须支援拉特兰,不论用任何方式,也要保证中陆的自由。”肯尼如此说,“有必要的时候空军和陆军都应该行动,进驻拉特兰。”
“我们要与拉特兰站在一起,然后构建一个防御组织,以抵御萨尔贡的入侵,如果不这么做,我们所钟爱的世界早晚会被南陆秩序彻底替代,到那个时候想反抗也来不及了。”
肯尼抛出这个概念的时候,在场的精英们陷入了纠结,他们小声讨论着这件事,然后争论了片刻,最后几个军方官员表示支持总统,而大多数议员沉默了。
基辛格抱有两面性,他一方面纠结于哥伦比亚不该让自己直接陷入冲突漩涡,另一方面又希望能遏制萨尔贡的侵略。
于是他提出的方案很有趣,哥伦比亚会向拉特兰提供大量武器,同时鼓动维多利亚进入己方阵营,这样构建起一个防御组织。
“光是送武器还不够啊...”肯尼拿着那份基辛格准备好的武器清单,略做打量,随后他的双目划过一丝浓重的雾霭。
“有什么办法把特战动力甲,机甲与蒂尔坦克也送过去么?”
“总统先生,这不行。”保罗坐直身子,在旁边开口说,“特战动力甲连我们自己都没装备几台,而且问题在于萨尔贡人可能会拿这个作为借口发难,我们承受不起下一次战争敲诈。”
肯尼十分恼火,他反问道:“难道萨尔贡人靠着一次次威胁就能得到他们所有想要的?”
“那样的话我建议你现在就去给他们擦靴子,以免来不及找到合适的位置。”
说完保罗的脸色一阵难看,他知道军队的武装水平,如果要在3月开战,哥伦比亚的军队武装情况简直就是悲剧,最迟也要等到六月,他们的步枪与坦克才能基本完善,虽然还有大量旧型号存在。
欧布莱特这时说了一句公道话:“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在上半年开战,海军也没能准备充分,我们必须确保每次推演都能战胜萨尔贡海军的情况下才敢发出通牒。”
“到了5月,我们还会有三艘航母和五艘战列舰下水,现在全国的军备都在复苏,竞技城号航母和火棘号战列舰都有助于我们占据先机,推迟开战没什么不好的。”
肯尼注意到,他说的词是推迟开战。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要开战,如果他没有理解错。
总统的眼神里满是阴翳,他在想自己该如何压制住萨尔贡人,还要跟国会里的白痴大法官在立法问题上吵架。
再然后是讨论与表决,肯尼决定在国会上提交一份法案,要求赋予它不经同意可以向外国输送武器的权利,这有助于军方顺利向拉特兰输送武器,如果汐斯塔危机得不到很好的解决,那么哥伦比亚会鼓动维多利亚一起支援他们。
远东租借法案也被提上了日程,哥伦比亚希望支持炎国中央取得内战胜利,这样他们可以借由远东的资源,在未来的冲突中会派上用场的。
当然,萨尔贡人也有相同的想法。
第五十五章 苦涩的光环
拉特兰仍然没有恢复过来。
自从上次战争结束后,拉特兰平原被打成了一片废墟,上百万人死亡带来的伤痛还弥留在人群之间。
梵蒂卡城沐浴在神圣的光辉里,街道上有弹坑被填补的痕迹,教堂里的五彩玻璃已经被替换了,原本的大理石塑像也不见了,城市里的树木在几个月前就被砍掉拉走,作为取暖的用品。
物价每天都在飞涨,随着外界紧张局势加剧,城市里每天都有人正在离开,他们感到失望无比,因为情况已经恶化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
拉特兰人自战争结束就陷入了恐惧中,因为萨尔贡帝国根本没被击败,中陆国家也没有兴趣长时间保护拉特兰,于是萨科塔们生怕自己的家园再一次被战火笼罩。
萨尔贡人的屠刀仍然悬在头顶,直到现在也没有解除。
许多人离开了,他们决定再去找到另一片适合萨科塔人居住的乐土,拉特兰平原的人口开始骤减,他们放弃了这片祖辈居住的土地,因为南陆侵略的缘故,现在这里不再属于他们了。
在上帝视角总体看一下拉特兰的形势,萨尔贡人的暴行在拉特兰社会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痕。
李澄的圣战军在撤退前实行了焦土政策,沿途烧毁村庄,捣毁农田,摧毁每一座占领的移动城市,并迁移了其中能够带走的财富与工业,于是留给十字军的就只剩下一片焦土无人区,还有宛如月球环形坑般的拉特兰平原和汐斯塔市。由于大量的活性源石污染了土地,这给重建工作带来了巨大麻烦。
在第五次十字军战争以后,拉特兰自食其果,现在他们跟卡兹戴尔的处境相比也没好上太多。
风水轮流转,萨卡兹人所品尝过的源石废土,终究还是被李澄带领的萨尔贡帝国连本带利还给拉特兰人了。
悲观的萨科塔们放眼望去,感觉这个地上神国已经不再适合人类居住了,到处都是漆黑色的源石所攀附的废弃瓦砾,要清理这些东西,依靠拉特兰人自己的力量至少需要十年。在这段时间,拉特兰的矿石病感染率也飙升了三十倍,保暖物和药品也出现严重短缺。
不过那又如何呢,拉特兰人仍然胜利了,强如大先知的军队也没能踏入梵蒂卡。
随着新教皇伊万杰斯利塔十一世继位,拉特兰至少还活着,在圣女赛琳的努力下,拉特兰也推进成了一个半工业国,无数源导工厂取代了往日的作坊,成为了主要生产力,在大城市兰登,遮天蔽日的浓烟覆盖了天际线。
现在这些乐天派的萨科塔人也笑不出来了,比起糖果和铳,现在每个人都要灰头土脸的投入到重建工作当中,万国信使开始被批量召回,拉特兰也不再费力维持对其他国家的教权体系了。
在这种情况下,冷清的教堂前不复以往的喧闹,门前找不到几个人,宗教仪式已经很少举行,时值下午,大街上停留的棉花糖车已经快要离开了。
这时一个匆忙的身影跑了出来,用空灵清脆的声音叫住了那个商贩:“啊,抱歉请等一下。”
“我还要买。”
商贩愣了愣,看向这个年轻的萨科塔少女,随后耐心的转过身来。
“十元。”
奥萨法斯特微微皱眉,虽然她知道棉花糖的价格都是五金币,不过想了想,鉴于天色已晚,她还是没有在价格上多做计较,从兜里掏钱递给了对方。
“感谢惠顾。”商贩见状脸色明朗了一些,然后拿出松脆的玉米棒,伴随着机器的砰砰声裹上了香甜的糖丝。
奥萨法斯特匆匆买下了最后一个,把这个巨大的粉色大棉花糖攥在手里,然后稍有不小心,瀑布般的金发一角便粘上了一些粘稠的糖面,拉出了细长的银色细线滴落在白色外袍上,这让少女不禁颇为苦恼,要打理头发是很费力的事情。
她微微叹气无视了这些,眨眨眼朝着商贩露出微笑,寒暄说:“神主爱你,最近的生活还好吗?”
商贩愣了愣,注意到少女一身修士的打扮,心下猜测对方大概是公证所的人。
公证所的修士都不太好惹,一天除了推销赎罪券也不会有什么其他事情,而且这些萨科塔佬一个个都能摸清楚同族的心思,唯独对其他人保持神秘,商贩早就看透了他们的伎俩。因此他打算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奥萨法斯特看着商贩闷着脸推车离开,对方一句话都没说,脸上满是厚厚的雾霭,像极了暴雨中的乌云。
“神主啊,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唉。”
她脸上有些郁闷,正独自思索着如何能再卖两张赎罪券的时候,裙摆就被拉动了,一个小小的脑袋从后面窜了出来。
“姐姐,有糖果吗?”
“呐,在这里。”奥萨法斯特不禁展露笑意,把棉花糖递给了这个黎博利孩子,然后轻轻牵着他的手走了回去。
现在教堂里养着几百个孤儿,他们都是在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可怜孩子,奥萨法斯特便开放了自己的教堂来收养这些人,这帮助他们避免了在去年寒冬被冻死的命运。这赢得了人们的赞誉,这座教堂也是为数不多还在坚持举行弥撒的地方。
不过随着教堂里的人数越来越多,现在她也要考虑该怎么解决预算问题了...
“第一排,第二栏的左侧第八本...”
“是这个!”
在教堂内的图书室里,奥萨法斯特面露惊喜,欢快的踮起脚,按照之前的记忆,拿下了书架上积满了灰尘的法术书,这本书的封皮是灰棕色的,上面的图案透着岁月的古朴,似乎跟萨卡兹人有关。
据说上面记载了一个非常神奇的远古法术,可以把石头变成金子,要是掌握估计就不会有掏不起饭钱的问题了。
奥萨法斯特觉得值得一试,她用手指粘上唾液,随手翻了几页,才发现自己一点都看不懂,上面记载的法术太神秘了,几分钟后她叹了口气,只好将这本书合上。
“我说小奥啊...别瞎试了,你要是能学会这个,金币就也不值钱了。”
奥萨法斯特立刻回头,看见莫斯提马大大方方的从椅子上跳下来,刚才她居然没注意到她也在这里。
莫斯提马算得上拉特兰的名人,至少在今天,她已经被公证所重新接纳了,也在十二枢机的候补位置中被提名。
拉特兰处于危险时期,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
堕天使少女走了过来,然后手腕微挑,用法杖把书给挑了过去,稳妥的掂量在手里仔细打量片刻,啧啧称奇道:“哦哟,都是萨卡兹语,真是老古董了,也难怪没人看得懂。”
奥萨法斯特一阵无奈,她揉了揉脑袋,欲哭无泪的抱怨说:“小莫,我快没钱啦...”
“十二枢机也能没钱么?”莫斯提马头也不抬一下,嘴角仍是恼人的笑意。
“十二枢机是什么,能吃吗?”奥萨法斯特有些沮丧,她内心是讨厌这个身份所带来的沉重责任的。
“珍奈死了,菲莉达也是,她们留下的东西还不足一个工人打工攒下来的财富多,她们都比我优秀的多,却...”
奥萨法斯特说到这里,眼睛里不禁闪过悲痛,他随后甩了甩头,把不好的情绪全都暂时抛到脑后。
莫斯提马听完这话一阵语塞,她这才想起来他们好像都挺穷的...
于是她的眼神稍有同情,打量了几眼她贫瘠的胸部,似乎是想活跃气氛,她不禁调戏道:“那没办法,看起来小奥啊,你只能卖身了。”
“不过吧,你这身体发育的不行,还是太小了,可能没人喜欢。”
“算了吧,我才不要!”奥萨法斯特忍不住吐槽,警惕的后退几步,顺带着低低嬉笑道:“小莫啊,你有没有什么富裕的朋友接济我一下,买两张赎罪券?”
“你看嘛,现在虽然是非常时期,但还是有富人的对不对,赎罪券也不算贵,也就几顿饭钱。”
“好啊,我掏两张。”莫斯提马的脸上仍旧挂着捉摸不透的微笑,既不愤怒,也不喜悦,这种不悲不喜的情感长久以来保持在她的身上,让奥萨法斯特总有一种她很厉害的感觉。
接过钱以后,奥萨法斯特有点不好意思,她小声说:“唔嗯,谢谢你,不过我要去做任务了,今天还要清除一大片源石废土。”
“政府给工人的补贴不算多,嗯...所以...孩子们不能不吃饭,这些钱可能以后才能还给你。”
莫斯提马点了点头,她不讨厌,或者说有点喜欢这个纯真善良的少女,在这个非常时期还能顾得上其他人已经超过绝大多数人了,比起那些离开拉特兰的同胞来说,她已经足够优秀。
“再见啦小莫~”奥萨法斯特笑着摆了摆手,她打算出门了,“教堂里的孩子们拜托你看管咯?”
“注意安全,小奥。”莫斯提马微微叹气,注视着那个倩影走出房门,偌大的图书室重新归于寂静。
她最后低头看了一眼这本书的封面,点石成金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很不可思议,上面的古萨卡兹文字犹如天书一般。
莫斯提马苦笑几番,将这本书放回原处,这间图书室里的蕴藏的远古图书或许永远得不到解析,那些古代的强大法术也迟早会在历史中风干。
毕竟,现在是工业和科技的时代了,法术终将在源导科技的洪流面前褪色。
“别人稍有注意你,你就会敞开心扉,不忍心拒绝其他人的要求,这在他人眼中是坦率,其实这是孤独。”
“小奥,我发现,我们都是一种人。”莫斯提马不禁喃喃自语。
第五十六章 三月战争
萨尔贡的最后通牒交到了面前,要求24小时内允许他们开入汐斯塔。
萨尔贡大使没有多透露半个字,今日上午,知情的拉特兰官员向外界宣称,将会找到一个妥善的方法解决危机。
对于吞并汐斯塔的无理要求,拉特兰高层陷入了争执,有人认为拒绝这份要求意味着新的战争,但如果同意这份通牒就意味着拉特兰要放弃唯一的南方缓冲区,这对于拉特兰是不可接受的,萨尔贡人不值得信任,赛琳已经不打算与南陆再签署任何没有国际保障的条约了。
在圣约翰大教堂,紧急会议临时召开,赛琳希望拉特兰国内在汐斯塔危机的解决问题上达成共识。
“萨尔贡的推进目标一直都没有改变,我们不能放弃汐斯塔。”赛琳看完最后通牒上的内容,直接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她坚定不移的目光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如果我们一退再退,那么连最后的盟友都会感到失望。”
“我会向中陆派出求援信使,西维多利亚也已经担保了我们的安全,这都足以让我们勇敢的对抗萨尔贡人。”
赛琳说完,现场的气氛有些沉寂,不管是公证所的成员还是审判庭的主教都面露担忧,他们都知道拉特兰这个小国抵抗不住萨尔贡的钢铁洪流。
有人抓住了赛琳话语中的某一句话。
凯文·圣马里亚不禁思索起来,作为十二枢机的一员,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盟友是谁,于是他问道:“西维多利亚会派出多少军队?何时会派?这个问题对于我们接下来如何部署防御至关重要。”
赛琳表示,这要看维多利亚的意思,于是这让凯文相当震怒,他觉得这件事情荒谬透顶,拉特兰现在的安全居然要靠外国人保障,而且维多利亚还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我建议我们还是妥协吧,没有一个拉特兰人会为了汐斯塔而死,如果我们孤军奋战,那么共感里的情况会更加糟糕,原本所有萨科塔都是自信的,现在共感里面只有一片愁云。”
凯文冷冷说道,这就是为什么他总是阴沉着脸。
共感,被认为是连接萨科塔全体成员思维的一道纽带,在萨科塔人初生之时,光圈显现便会将成员接入共感网络中,泰拉世界很长时间对它的研究都驻足不前,它被认为是“神主”的体现,是神民赐予这个虔诚种族的恩赐。
可以这样说,萨科塔的共感既是优势,也是劣势,它把每个族群成员的情感思想连接在一起,在繁荣时期让每个人保持着充沛的活力和自信的氛围。
但在战争时期,共感就变成了沉闷的苦酒,每时每刻脑海里闪烁出的都是名为萨科塔的苦涩,还有在挣扎中逐渐消沉下去的意识,现在每个人的负面情感交织在一起,共感成为了令人透不过气的大网,熄灭越来越多的自信心,然后把所有人拽入绝望深渊,甚至有人主动堕天,来避免被共感影响。
凯文继续阴阳怪气说:“哪怕我们为汐斯塔而死,也没办法改变结局,多活一天算一天吧,早晚这座城市也会塌掉。”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十二枢机莱蒂西亚无法忍受这种话语,他愤怒的开口说:“够了,这根本无关紧要!”
“就算一个维多利亚人也不会来,我们也该战斗下去,不然呢,你准备让萨尔贡人践踏梵蒂卡,再踏平身后的拉特兰城吗?每个萨科塔都不会容忍的,这里有我们的主!有我们深爱的一切!”
凯文似乎有些情绪用事,他怒气冲冲的反问说:“好啊,那么我们的主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而不是让更多年轻人在战场上送死?到时候我希望共感里的哀嚎和挣扎,会被每一个人所铭记!”
“想想上一次战争死去的上百万人吧!”
“你...”莱迪西亚闻言恼火不已,面孔露出一阵裂隙,她觉得刚才凯文说的这句话已经能堕天了。
赛琳不悦的勾起嘴角,她看向凯文怒斥一声:“说出你的意见,我不想看到你们在这里做无谓的争吵。”
“拉特兰已经足够糟糕了,同胞们。”
凯文闻言略微落寞,他随后抬起头快速说道:“原谅我,如果萨尔贡认为交出汐斯塔能换来和平,那我们就该再信任他们一次,我们该摆出足够卑微的地位,顺便确保我们的无害化...这样萨科塔人才有机会在拉特兰继续留有一席之地。”
“哪怕...我们毫无尊严的活在萨尔贡世界里,至少我们还能保留血脉。”他低下了头,语句中的最后几个词说的无比丧气。
莱蒂西亚闻言怒吼道:“你这是叛徒!厚颜无耻的叛国!你是拉特兰的十二枢机,怎么能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来,萨尔贡的暴君面对你的投降只会拍手称快,但赛琳和教皇陛下该怎么办?”
赛琳摇了摇头,她认真的继续问:“不用在意我和教皇,如果我们的死能平息南陆的怒气,或许也不失为解决办法。”
“不过...”说到这里,她的眸子闪了闪,忽然一笑。
“你知道米诺斯的三千万丰蹄冤魂是怎么惨死于李澄屠刀之下的吗,雅赛努斯的废墟比起当年的林贡斯也所差无几。”
“印地斯坦血流成河,希望你不会忘记,他们都曾是被征服者,在萨尔贡的刀剑下俯首称臣的人。”
“大先知已经开了先例,现在你敢担保萨尔贡人不会做出相同的事情?”
赛琳说完,整个教堂陷入了异样的挣扎当中,无数人面露痛苦。
“但是,他们都有反抗行为...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投降...那么...”凯文听完还想说什么,但是四周的眼神全都冷飕飕的,那是他第一次觉得旁人的目光可以杀人。
赛琳短短几句话,就断绝了拉特兰内部想要妥协的人,凯文深刻意识到这一点,于是他不再说话了。
“对不起...我失礼了。”凯文如此道,随后他摇了摇头,在会议尚未结束时就独自退出了大教堂,现在他要找一个地方冷静片刻,面对即将到来的战争。
赛琳默默地抬起头,扫视着十二枢机的坐席,数百名公证所成员,还有戍卫队成员,这些黎博利人和萨科塔人都团结一致,几百年来,拉特兰仿佛又随着时光回到了初生之时,他们随着祖辈的旗帜将萨卡兹人的帝国毁灭,将这里命名为拉特兰,现在他们要用同样的鲜血去守护这里了。
在几分钟的沉默后,赛琳狠狠抡起拳头砸在桌子上。
“萨尔贡人可以用成片的钢铁丛林炫耀他们的武力,而拉特兰人将一如既往,从容让任何踏上神国的不信者接受铳弹洗礼。”
“如果萨尔贡贱货自鸣得意,觉得他们能征服神国,那就用他们的血肉来仔细称量这片土地所具有的分量。”
第五十七章 汐斯塔防线
汐斯塔,分为新汐斯塔和旧汐斯塔,新汐斯塔是在海岸边修建的新移动城市,而旧汐斯塔因为过于靠近火山,已经濒临放弃。
汐斯塔在泰拉世界获得了自由市的地位,自由市在泰拉相当普遍,许多从国家脱离的移动城市,或者国家授权的城市都有可能脱离直辖,展开当地自治,在行政和法律上完全自由。
不过汐斯塔的自由市是一个很勉强的概念,他们长期以来处在拉特兰势力圈以内,得以凭借黑曜石贸易与旅游业很好的生存下去,历史上,这里的经济和行政都高度被中陆所控制。
随着南陆不断逼近,汐斯塔也不断被逼到了最前线。
在第五次十字军战争时期,汐斯塔被拉特兰人视为防御本土的最后一道外界防线,菲莉达在这里部署了一系列防御工事,这是汐斯塔防线的由来。
尽管汐斯塔一度被萨尔贡军队占领,他们推进到了距离梵蒂卡不足几十公里的地方,不过随后又被十字军反推回来,因此这里的防线整体得到了保留。
汐斯塔市作为决战的主战场和拉锯地,可以说倒了血霉。
黑曜石节被迫取消,城市也在激战中有所损毁,尽管大战的主体部分是在荒野进行的,但那场心有余悸的百万人战役仍然给他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惧。
现在,所有汐斯塔人提起萨尔贡,都会记得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字——李澄。
对于萨尔贡人民来说,他是救世主,但对于中陆、米诺斯、汐斯塔和拉特兰人来说,李澄代表着一段梦魇,代表着新月大征服的恐惧。
当萨尔贡和拉特兰的关系剑拔弩张之时,汐斯塔人不安的发现,他们又置身于冲突的最前线了。
现在城市里的每个人都呆在一个巨大的囚笼要塞中,无路可逃。一张出城的车票价值千金,或者价值跟无数美貌姑娘上床打一炮的经历。
现在汐斯塔陷入了动荡不安的时刻,市长赫尔曼只能宣布执行公共场所管制,以防止萨尔贡间谍渗透,但城市区块之间的交通地铁还是在4日黎明那天被炸弹袭击了,造成了大范围的恐慌。
萨尔贡人正在部署攻击,在漫长的边界线上都有伪装的萨尔贡特工开始执行渗透作战,他们在河水里投毒,控制关键位置的荒野公路,然后放出一部分无人机在边境侦查,标明发现的拉特兰军营和汐斯塔市内部的军事设施,在荒野上也能发现被割喉而死的拉特兰士兵,已经有小范围的交火发生,但总体来说地面战还没有正式打响。
赫尔曼不止一次追问拉特兰人的大使,能不能将战火尽可能的远离汐斯塔,而对方的回答总是模棱两可,一概以军事机密为由给不痛不痒的挡了回去。
市长无疑不想让汐斯塔沦为战场,萨尔贡人和拉特兰人谁控制汐斯塔,其实对于他们都差不了太多。
汐斯塔甚至连独立军队都没有组织,市政厅唯一控制的武装就是当地的警察,如果爆发战争他们会第一时间投降。
但拉特兰人很明显已经打算“捍卫汐斯塔”了,这让赫尔曼相当恼火,他认为这只不过是拉特兰人一厢情愿,想让汐斯塔给他们当一面好用的盾牌。
“锡兰小姐,我想您该休息一会儿了。”
黑眨了眨眼睛,瞧着自家大小姐抑郁的样子尤为心疼,她茶饭不思,没日没夜都在为战争的迫近而感到忧心。
“休息什么?眼看着我所爱的一切马上就要沦为废墟,我就合不上眼。”
锡兰叹了口气,她犯愁的托腮看了看自己忠诚的保镖,然后她说,“如果有办法能干掉南陆暴君,有没有办法保护大家?”
黑心下一阵无奈,小姐涉世未深,这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即便萨尔贡的领导者换上几十几百茬,消灭拉特兰都是他们必将完成的目标。
当汐斯塔被拉特兰纳入了自己的防线当中,这一切就无可挽回了,今天又有三支拉特兰部队进驻了汐斯塔市,北方的其他十字军国家也在整军备战,萨尔贡的攻击不可能考虑到这座城市的意愿的。
于是黑主动开口,要求锡兰撤离城市,汐斯塔既然不再安全,她有理由保障市长小姐安全度过这段危险时期,一旦巷战爆发,这里是比较危险的。
不过锡兰显然有自己的想法,她拒绝了离开城市的要求,表明了要与汐斯塔在一起的态度,她说:“如果连市长也没有离开,那我作为他的女儿就更不能轻易离开了。”
“我会在这里鼓舞汐斯塔人度过艰难的岁月,不管是拉特兰人还是萨尔贡人都没办法强迫我们。”
于是黑只好眉头紧皱,她只能在心里暗暗念叨,绝对要保护好小姐。
在稍晚的时刻,锡兰走出了房门,她希望到城市内走一走,去了解市民们掌握的一些信息,然后她就在居民区遇到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锡兰打探消息的做法引起了不少居民的厌恶,他们不喜欢这个满嘴官腔的天真大小姐。
“我对战争还能有什么看法,这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拉特兰人强行把我们拉入了这场战役,而萨尔贡人也不在乎我们的死活,这全都是市政厅的无能造成的!”
愤怒的妇人用尖锐的嗓音叫着,她双手叉腰,突然抬起一只手指着锡兰的鼻子大骂:“你们这些上层人,一天天都看不到下面的抱怨,汐斯塔到底有多少腐败不去处理,官员一个个都不做事情,想要办一件事情非常麻烦,到头来还要市民为战争承担额外的赋税。”
“拉特兰人的公司开除受工伤的工人的时候,我们抗议你们怎么不管?我们要求改善开采条件的时候你们怎么看不到?警察局面对犯罪一个个爱答不理,连一封投诉信都送不上去,市长热线也根本打不通。”
“为什么不去处理这些问题?就是因为拉特兰人是市政厅的金主?给赫尔曼不少好处是不是啊?所以不愿意去得罪拉特兰人?”
面对市民的控诉,这里很快一片骂声,锡兰一阵语塞,面对千夫所指不禁脸颊通红,她几乎羞耻的哭出声来,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座城市的指责,还有人民的不满和愤怒。
黑只好站出来对他们说:“汐斯塔目前确实有很多问题,但也请你们理解,小姐并不想这样做,许多事情不是她能够决定的。”
“如果你们要这样抒发怨气,那不如骂我。”
锡兰也低下头,没想到汐斯塔官员在平民的眼中形象已经恶劣到这个地步:“真抱歉,对不起。”
那妇人恼怒的吼道:“快滚吧!说到底你们还是什么都不会改!警察局,市政厅,矿业局,还有嚣张跋扈的拉特兰企业,工资足足十年没有任何变化,物价却在缓慢上涨,你们串通一气,还不是让我们吃尽苦头?!”
“我宁愿萨尔贡人把你们全都赶出去!”
锡兰听见这样一句话,然后她突然心下五味杂陈,她深爱的汐斯塔在人们眼中何时变成了这种样子。
第五十八章 从远方吹来的风
天空的小雨沿着屋檐积水,在空中缓缓坠落,划过光亮的弧线,碧绿的青草被急匆匆的大雨润湿,婉转的音乐声回荡在棕榈堡的主房间内,迷迭香站在旁边微微闭目,享受着这难得的古典音乐,她有些意外,可莉莎弹奏的相当出色。
在新婚后,她的日子显得十分闲适,威塞克斯这段时间没有出现什么大事。于是便有很多时间与白锋一同出行,他们一起走遍了娜姆河畔的山野,然后共同瞧着太阳落山,在度假时间里享受晚宴。人们都觉得,公爵在成婚后心情很明显舒畅了不少,嘴角经常流露出笑容。
随着城区改建工程进入收尾阶段,市民们终于不用担心老旧城区带来的安全隐患了。而从东瓦伊凡帝国逐渐撤回公国内的军队也举行了一次胜利游行,一切正常。
上次碰到钢琴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了,自从离开萨克多斯,似乎那个旧日的平凡世界就与自己隔了一层厚厚的壁垒,可莉莎如此思索着,那个渴望的音乐世界似乎与她渐行渐远了。
想到这里,她的手指快速在黑白琴键上舞蹈,感受着手中鼓动的音乐脉流,这几年时间没有怎么练习,手法已经略有生疏。
某时某刻,音乐戛然而止,从走廊尽头传来的脚步声促使她停了下来,可莉莎坐在原地,呼吸声也轻了一些,她等待着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无声的房间里,像是逐渐燃烧殆尽的长发。
她抬头,定定看向房门前。
迷迭香也抬起头,警觉的竖起耳朵,跟随着公爵的视线看向房门前,看起来棕榈堡有客人来了。
“我不知道你还会弹琴?”白锋站在门前看向可莉莎微微一笑,他今天带来了来自各方的新消息。
白锋的身边站着另外几个人,其中有一个看起来羞怯的菲林少女,还有另外一个体型高大,五官端正的贵族男人,他似乎对这里的一切满不在乎,而那个少女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忧愁,她看向可莉莎的目光里有求救的气息。
可莉莎不禁莞尔,用指尖饱含温情的划过琴键,感叹道:“如果不是一些事情,本来我应该成为一个作曲家的...”
白锋径直走了过来,他拿出几封信,由于公爵身体抱恙,这几天许多事务都由市议会代为可莉莎处理,他因此接手了许多第一信息,但现在有些事情已经不能由他做主了。
“现在这里有三个消息,一个是关于维多利亚,一个是拉特兰,最后一个是关于莱塔尼亚的事情。”
“南方,东方,以及伦蒂尼姆,都有一些关乎到我们的大事,你想先听哪个?”白锋说到这里的表情显得颇为神秘,他似乎也乐得对妻子卖这个关子。
可莉莎略微思索,下意识想到距离领地最近的拉特兰,于是沉声道:“先跟我说说拉特兰的事情吧。”
白锋顿了顿,然后空气中略显焦灼,伴随着外面滴滴答答的清脆雨声,他只好转过身朝着那个菲林少女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对方推开门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这名年轻的菲林一头淡金色短发,身穿一身黑白相间的修士服,在工整的领口上有拉特兰标志的刺绣,她面容清丽,肤色白皙,那双碧蓝色的眼眸宛如上好的青金石,美貌非凡,琼鼻和眉毛更是如同美神亲自垂怜塑造出来的,仅仅是站在原地就留给可莉莎眼前一亮的感觉,当然她的眉头如果不是如此凝重忧愁就好了。
她站定朝着公爵一鞠躬,声音清脆直率:“您好,我叫冯·诺依曼,审判庭主教,也是拉特兰驻威塞克斯万国信使。”
“公爵大人日安,我长话短说,拉特兰正在遭到萨尔贡军队的攻击,他们试图沿着汐斯塔继续北进,目前梵蒂卡遭到威胁。我们需要大量的军火援助,教皇陛下会向所有中陆国家求援,希望虔诚的贵族们能发扬奉献精神。”
“以...神主之名。”
说到这里,诺依曼闭了闭眼微微叹气,她现在底气不足,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嗫嚅,看起来在其他地方碰了一鼻子灰,威塞克斯是她拜访的第三个大领地。
作为第五次十字军的参与者,诺依曼还是抱有希望的,可莉莎或许能与法比安公爵一样,与拉特兰并肩作战。
可莉莎皱起眉头思忖起来,她连忙追问:“你们现在缺少什么?有没有清单?”
诺依曼表情动容,她双手交叠在身前,低头耸了耸鼻子,语气失落的说:“公爵,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我们缺少一切,数量则是无限。”
可莉莎只得沉默,眉头拧了拧,然后她提起长裙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几步,看向窗外的连绵大雨落在青草地下弥漫而出的白色雾气,带着芳香的空气暂时扫去了她的忧虑。
她暗暗握了握拳头,想到拉特兰绝不能沦陷,不然威塞克斯将作为抵抗萨尔贡的最前线,这带来的后果绝对比目前的困难严峻多了。
“21000支步枪,210门火炮,这是目前我能提供给拉特兰的最大数字,这批军火将在下周送往梵蒂卡,不知道这能否让你们接受?”可莉莎抬了抬手,“另外,我会在领地内尝试组建远征军支援你们的抗战,威斯克斯会与拉特兰并肩站立,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不只是诺依曼被可莉莎的话语震惊了,连白锋听完都不禁一阵皱眉,这样的军火输送已经可以说把家底都扔过去了,而且这些援助大概都是无偿的,在维多利亚局势日趋紧张的现在,这么做的话...
“这...公爵大人,感谢您的慷慨。”诺依曼动容的说道,她低着头稍微有点语无伦次,“拉特兰人民会永远铭记您的。”
“先别急,我也有要求。”
可莉莎如此说,她不打算给拉特兰人打白工,这些军火援助以及可能的远征军都是要换到东西的,这件东西不是其他的,就是威塞克斯新教的特许权,她要收回当地的教权,归于自己手中。
“是什么呢?”诺依曼点了点头,她想无论是什么,她都会满足对方的。
可莉莎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要求全盘托出:“我需要拉特兰放弃威塞克斯的主教领,以及所有的赎罪税权,治外法权。土地所有权,以及最关键的,教皇必须承认威塞克斯的新教教区独立,不得干预。”
“简而言之,拉特兰的教权管辖区在威塞克斯寿终正寝了,诺依曼小姐,威塞克斯教区将由您来领导,而你将不再对拉特兰负责,你的教区和教士都要直接对我本人负责。”可莉莎微笑道。
诺依曼低头思索片刻,她在出发前接到了拉特兰的命令,一切谈判皆由他们裁定,但她还是认为,同意的话,意味着将拉特兰的利益在威塞克斯彻底抛弃,以后也很难染指这片教区了,放弃的是收税权,司法特权,以及驻军权。
但是,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了,诺依曼试图讨价还价,她叹了口气:“我能同意在赎罪税上让步,但是新教教区独立...这...”
“我...我不能...”她纠结万分,也不太想脱离深爱的拉特兰,效忠于眼前的公爵。
可莉莎表情未变:“那么,您要放弃这批援助吗?我先提醒你,我完全没有必要让威塞克斯在拉特兰的战争内流血。”
“我只等十分钟,效忠换援助,别无他法。”
“......好,那么。”诺依曼攥紧了自己的衣袖,眼神里不由得划过空白的哀伤,她不得不出卖自己的教区了,这也是她为拉特兰所做的最后一个贡献。
“我向您...效忠,威塞克斯万岁。”教士少女说完便收敛目光,语气略有伤感。
可莉莎感到满意,她上前拍了拍诺依曼的头,露出一丝好笑的目光:“欢迎加入维多利亚,主教小姐。”
第五十九章 公爵会议
伦蒂尼姆打算召开贵族会议,邀请全国各地的大公参加在首都举行的这次盛会,这将决定维多利亚未来的继承权,这个傲慢的贵族信使如是说。
“继承会议?”可莉莎面露疑惑,“好,我明白了,我会参加的。”
贵族信使微微点头,将来自首都的鎏金色花边请柬交给了她,上面盖印有布洛塞宫的相关印戳,看来不是什么伪造品。
在信使走后,可莉莎迅速阅读完毕,然后把请柬交给了白锋,他很快面色凝重起来,首都就是在改革与反动之间来回不休的拉锯战,这封请柬是来自中央党领袖威尔逊之手,上面精致的话语只表明了邀请威塞克斯公爵共商大事的诚意,但对于具体议程丝毫不提。
谁知道公爵会议上能说出什么?
白锋来回在脑海里搜寻自己掌握的信息,中央党在伦蒂尼姆长期以来的地位不算很高,是左翼联盟的一员,致力于将帝国用温和的手段推向共和,不过姆里佩党和其余保皇党一直对其憎恨有加,看来威尔逊算是找到了一个平衡点,或者说他夺取了权利。
这让白锋有些忧心,他觉得伦蒂尼姆是一个粪坑,泡在里面不会有什么好事情,于是放下请柬说:“你真的打算去吗?”
“真是奇怪,伦蒂尼姆上个月还在讨论一项议程,是有关于邀请萨卡兹首脑特雷西斯进入首都担任摄政王的,这个方案当时在帝国传的沸沸扬扬,这么快就要举行公爵会议?”白锋担忧道,“威尔逊很可能有什么小算盘,我不建议你在这个时候离开领地。”
可莉莎想了想,她站起身认真道:“大概是近东被导师封锁的缘故...才让萨卡兹人没能进入维多利亚,不过这无关紧要。”
“现在这个会议就是决定维多利亚未来的时刻了,我不能不去,否则也没办法了解全国各地公爵们的意愿,我应该保证所有人在国家道路上达成共识。”
白锋皱起眉头,他有些担心可莉莎在首都一个人难以应对,不过她倒是相当豁达,希望白锋能在她离开这段时间继续总领公国事务,另外处理好领地南方,来自拉特兰的危机。
白锋只好勉强露出微笑,微微上前抱住她低声呢喃:“一路保重,注意休息,你的病不能太过劳累。”
“另外我会保证公国的现状,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可莉莎微微点头,感受着白锋身上的温度,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放心,迷迭香会照顾好我的。”
迷迭香瞧着两人之间的温存,她莫名觉得自己站在旁边有点不对劲,于是不禁垂下耳朵笑了笑。
在外面,宣誓效忠后匆匆离开的冯·诺依曼没有走太远,她就撞见了熟悉的气味,她眉头轻颤,感觉自己不会认错的。
菲莉达迎面走来,在棕榈堡宽阔的走廊上正面撞上了她,两人都是微怔,不过鉴于菲莉达的脸上带着一副钢铁面具,诺依曼也并没能一眼看穿她的身份,不过她还是意识到对方身上那股截然不同的法术气息了。
“......您是十二枢机?”
诺依曼大为惊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威塞克斯碰见这种人,她仔细想了一会儿,也没搞清楚拉特兰为什么会把一名十二枢机部署在这里,而这个人会是谁呢?
要知道枢机只会在重点地区执行最重要的任务,不然绝大多数情况都只会留在教廷归教皇指挥,统一行动,这个情况真是太不寻常了,威塞克斯公爵不可能没注意到这个人吧。
“与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我现在不隶属于拉特兰管辖,无需你来质问。”菲莉达不太开心,她本来是想对可莉莎回报对小丘郡的渗透情况,结果现在莫名其妙遇到了同僚,真是有些尴尬。
对方很明显清楚十二枢机的存在,少说也是一个主教级别的人。
这下难缠了,菲莉达心下叫苦,知道自己可能瞒不过去,忍不住朝着走廊两侧看去,见没有其他人才稍稍放心。
诺依曼则注意到她紧张的样子,然后被这句话惹火了,她转过身来盯着菲莉达的眼睛,冷声说:“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把面具摘下来,我想知道你是谁。”
“与你无关,我也再说一遍。”菲莉达不悦道,她心下杀心顿起,如果让拉特兰知道她在这里,又免不了带来外交危机,在这里解决掉她应该也不算难事。
“那可真不妙,我不喜欢遮遮掩掩的。”诺依曼不高兴的抿起嘴,她想验证一下奥伦兹法术是不是有传说中的那样无敌,对自己的力量也很有自信,一圈云雾般的金色光轮渐渐在周身的空气中浮现,看样子十分壮观。
“好奇心会害死菲林的。”菲莉达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对方的法术,法术雾刃在空中展露出锋利的尖芒,仿佛下一秒就能把空间割裂成平整的两半。
杀她用不到几分钟,菲莉达很快认识到了彼此的实力,在心里下了定位,如果她追问不休,自己就要痛下杀手了。
但是,杀掉同僚很可能会导致堕天,菲莉达又暗暗苦恼,她该放弃自己的萨科塔身份么?
两人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谁再上前一步就要挨打了,源石技艺在指尖上流淌,法术的光芒似乎预兆着她们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然后把公爵的棕榈堡打成一片废墟,就为了莫名其妙的冲突和怒气。
诺依曼无奈的思索着,这显然不会让可莉莎高兴的,自己现在已经为可莉莎效力,就没有必要再纠结对拉特兰的职责。
毕竟,就算对方真的是什么叛逃的十二枢机,自己也没什么理由再去管,这应该是拉特兰该操心的事情,只是诺依曼还是没想明白,她印象中,包括死去与刚提升上来的十二枢机成员都没有在维多利亚执行任务的,难道是更久远的成员?
总之,两人内心都不想真的动手。
于是高涨的情绪又逐渐的回落下来,就像是悬崖边一涌而下的瀑布,逐渐熄灭在下面的泉水中,然后又回归平静了,只剩下静谧的湍流。
“算了,我们各退一步,我不好奇你的身份了,你也不要对我心怀芥蒂。”
诺依曼笑了笑,她主动收回了自己的法术,于是身周的滚烫金轮瞬间散失在空气中,只在空中留下淡淡余温。
“我叫冯·诺依曼,威塞克斯教区主教,现在效忠于可莉莎公爵,您好,枢机大人。”她友好的从长袖里伸出手来,上前几步。
“诶嘿嘿,我们也算得上同僚。”
菲莉达半闭一只眼,抱着文件头也不回的径直而去,也不打算给这个没给她留下半点好印象的后辈面子,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嗤,连手也没握。
诺依曼尴尬的在站了一会儿,对方的淡粉色发丝在眼前留下飘逸的影子,然后哒哒的脚步声也逐渐远去了,她独自思索起来,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她的眼睛是异色瞳...萨科塔人...淡粉色长发。
诺依曼还是知道许多事情,她也参加了第五次十字军那场惨烈的战争,于是这些特征依然留下了线索,在脑海中蹦出了一个轮廓分明的高大形象,促使少女嘀咕起来。
“太像了...菲莉达大人?”
“但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