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军团
军团是维多利亚最大的军队编制。
在人民眼中，军团是由无数的贵族领主和精英士兵构成的帝国精英，维多利亚一旦出动军团，那也意味着真正的战争开始了。
帝国目前拥有13个军团，每个军团的士兵人数在20万人-70万人不等，定位上等同于乌萨斯的集团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作为帝国的主要生力军存在。
由于维多利亚暂时没有“国防军”的概念，理论上，这些分布在帝国各地的强大军团是效忠于伦蒂尼姆的贵族议会以及皇帝本人，很大部分归属于贵族阶层控制，由皇帝直接认命的军团长直接对皇帝负责，这构成了维多利亚的军事体系。
但在帝国空位期到来后，军团就失去了最重要的效忠对象，由于伦蒂尼姆对地方的控制力减弱，各地的军团也不得不依靠当地的财税进行维护，因此在各种意义上与各地贵族建立了更深的联系，而疏远了远在伦蒂尼姆的贵族议会。
第三军团位于兰开斯特公国，安德烈·卡德莱茨作为当地军团长，暗中支持菲利克斯的领地管理，在政治上高度与他保持一致。
安德烈公爵很讨厌威塞克斯新政弹压贵族派系的做法，他不想看到威塞克斯也被纳入到西维多利亚同盟的体系中来，当然迫于目前的帝国现状，他也并不反对与可莉莎暂时合作，但他仍然坚定自己的观点，这些试图削弱贵族权威的人都该死，迟早他要亲手把这些人吊死在街头。
作为菲利克斯最得力的军事助手，安德烈向他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现在就着手保证维多利亚各地独立城市的控制权，以便于在风暴到来之际他们能掌握先机。
菲利克斯采纳了他的意见，于是从小丘郡开始，他找到了这座城市目前的管理者，第14步兵师上校汉密尔顿，希望能说服这位军官效忠于他。
“汉密尔顿先生，你已经看到伦蒂尼姆现在没有能力管理帝国，他们的政令已经没办法走出首都，贵族议会的任何指令都可能被当地贵族歪曲甚至根本传达不到指定位置，首都只能派出秘密信使才能保证自己的意思完整无误的抵达某处。”
“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是帝国空位期带来的秩序混乱，我们需要一位皇帝，但很明显议会没办法处理好这个问题。”
菲利克斯的话说的十分直白，他一板一眼的盯着坐在房间对面的汉密尔顿上校，然后又开口道：“兰开斯特家族一直以来都奉行帝国至上的理念，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达成一致，小丘郡的驻军可以支持我们，让帝国迎来一位新皇。”
“而我有这个能力让维多利亚再次找回失去的荣光。”
汉密尔顿漠视的瞥了他一眼，这名军官是个干练的议会派，他对这些贵族的态度都是一致的，于是摘下了自己的手套道：“我只效忠服从于皇帝和国家，你太傲慢了，菲利克斯阁下。”
“皇帝现在已经不在了，那么我的军队只会效忠我的国家，这样说你听明白了么？”
菲利克斯皱了皱眉头，他好笑的说：“如果我说效忠于我，就是效忠于维多利亚呢？”
“你没这个资格跟我谈这些，一个小小的西部公爵，你凭什么让我效忠于你，第14步兵师的每个人都只会在狮鹫旗下战斗，而不是你的家族纹。”汉密尔顿夸张的靠在椅子上说道，“你和你的家族还没有权势滔天，不要搞错了，如果想让我绞尽脑汁帮你拿到皇冠，那可真是疯了。”
菲利克斯听完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画，汉密尔顿的房间里挂的仍然是弗雷德里克三世的画像，那位带领帝国打赢了四皇战争的强君距今不过四十多年，却把自己烙在了每个帝国子民的心中。
菲利克斯厌烦的挥了挥手，继续劝说道：“这样说吧，你要我开出什么价码，你才肯支持我的宣称？”
“财富？地位？权利？荣誉？这些我都可以轻易让你得到，你只需要在必要时刻听从我的指令，夺取小丘郡的控制权而已，你完全有理由这样做，而且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威胁，很划算的买卖不是么？”
汉密尔顿针锋相对，他向前煞有其事的凑了凑，拉长声音道：“这与价码无关。”
“我效忠于国家，你把我当成追名逐利的商人那可就错了，我不在乎你许诺的任何东西，你博取我的支持想干什么？分裂祖国？你认为我能答应这种荒谬的效忠？你的贵族把戏对我没有作用，别做梦了。”
谈到这里，菲利克斯就已经失去了仅有的耐心，他一眼就看出汉密尔顿不打算妥协，这个油盐不进的东西还在对伦蒂尼姆抱有幻想，这种人属实少见，但在维多利亚也不是没有。
军队里多多少少都有这种看不到政治风向的人，他们的嗅觉弱的难以置信。
“那你就抱着你的军队在这里溺死吧。”他冷笑说，毫无怜悯的站直身子俯视着汉密尔顿，语气尤其犀利，“上校，你是一个坚定不移的保皇派，我本以为我们能达成合作。”
“真遗憾，你的才华也就只能埋葬在这里了，而最关键的是，当维多利亚在某天真的陷入混乱，你所指望的伦蒂尼姆压根一毛不值，而你到时候才会发现这可悲的现实，你的家人和朋友都会因为你的愚蠢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连路边的野狗都可以肆意亵渎你的尸体，到时候你只会沦落成丧家之犬，被其他贵族或者我本人一棒打死。”
“好好想想这些事吧，烂人。”
说完这些让汉密尔顿暴跳如雷的话，菲利克斯重重的砸上了房门，让留在房间里的上校愤怒的握紧了手边的钢制水杯，他坚信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维多利亚因此而团结。
“失败了？”
小丘郡的临时公寓内，安德烈公爵露出一丝冷笑，听说了这次拜访的事情，他似乎对这一点并不意外，静静地点燃了手边的雪茄。
“那个白痴，真的以为我是在求他。”菲利克斯在房间里左右踱步，阐述了这次会谈的经过，有点烦躁的低声道，“汉密尔顿拒绝了我，也拒绝了他老妈的那条贱命，要知道他全家都在兰开斯特公国！”
“真是疯了！这个时候敢拒绝我，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他全家，再做成汤送给他一份大礼？”
安德烈公爵思索片刻，道：“最好不要那么做，殿下，这除了给你留下一个嗜血残暴的恶名，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反而会把汉密尔顿推向可莉莎，这点得不偿失。”
“我明白分寸。”菲利克斯叹了口气，这点怒气没有在他心里砸出任何涟漪，他迅速对安德烈公爵说道，“油盐不进的上校先生已经没办法指望了，他的脑子里除了听从伦蒂尼姆的指令屠杀塔拉佬就没什么本事。”
“我们要用自己的方式控制小丘郡，让赦罪师和萨卡兹雇佣兵都向这座城市靠拢，我们开始往这边输送军火。”
“我希望在混乱开始前，小丘郡能有五万支步枪，可以迅速武装起一批效忠于我的人，然后占领这座城市，立刻去做。”
安德烈将雪茄插进烟灰缸，然后点头示意：“我明白了，我会让第三军团向这边输送武器的。”
第三十一章 跨越边境
翌日，可莉莎抵达威塞克斯，阔别公国数日，她又站在了这个熟悉的公爵府内。
梅耶尔和白锋迎接了她，他们很高兴这次会谈还算顺利。
白锋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对可莉莎提到了这段时间的一些事情：“公国体系运转良好，帝国越来越多的流民正在往西部迁移，他们是听说了威塞克斯的政策才过来的，大多数人都是感染者...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还有一些受到迫害的避难人士。”
“虽然我们一概接纳他们，但是现在的问题就是流民有些太多了，现在工程计划和垦荒计划都已经饱和，再这样下去就要出现闲人了。”
可莉莎想了想，她转过头面对白锋，若有所思的冒出了一个念头：“那么...是时候让他们做其他的事情了。”
白锋愣了愣，与站在一旁的梅耶尔面面相觑。
“呵呵...跨越娜姆河。”
可莉莎笑了笑，随后一本正经的正色道，这话让白锋的表情微妙起来，他转而想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娜姆河的西边，意味着战争。
“那么，要面向他们征兵吗？”白锋心领神会的说。
“是啊...职业军队什么时候都需要人，战争机器需要源源不断的燃料。”可莉莎点了点头，她已经决定好怎么做了。
“是时候建立一支属于我们的军队了，一支忠诚于维多利亚事业的军队。”她如此说。
在西维多利亚会谈结束后，西部贵族初步达成了共识，暂时团结在了阵营之内，现在可莉莎打算解决威胁公国的西部瓦伊凡人了。
瓦伊凡战争——是泛指维多利亚帝国与西方的瓦伊凡帝国之间的战争。
两国在血缘和文化认同上并无关系，瓦伊凡帝国于9世纪初正式分裂，西瓦伊凡帝国渐渐向萨尔贡世界靠拢，而东瓦伊凡帝国与维多利亚长期处于战争状态，两个国家都是瓦伊凡人组成的纯系国家，对非瓦伊凡种族采取的政策是全部驱逐。
而维多利亚帝国则是以菲林为主体种族的多种族国家，在历史上实现了文化凝聚下的种族团结，因此有过一段曜日帝国的崛起期，而西边的瓦伊凡帝国在维多利亚崛起后走上了下坡路。
对于维多利亚的瓦伊凡人来说，他们将西部的瓦伊凡视为蛮族，而瓦伊凡人也渴望获得土地肥沃的西维多利亚地区。
双方围绕威塞克斯和兰开斯特地区展开了长期的边境战争，成群结队的瓦伊凡部落在秋冬季节都会铤而走险袭击帝国边境村落谷仓，在春夏季节也会不停骚扰沿河驻军，让维多利亚的西线不得不长期保持一定数量的军队，维多利亚的西地中海辖区因此而设立。
双方都没有实力消灭彼此，于是长期的对峙状态和克制的边境冲突就是西维多利亚的主旋律，这里充斥着厮杀和荣誉。
几乎每个菲林都有亲人死在瓦伊凡人的入侵中，双方积攒了数百年的血仇，这也是西维多利亚对瓦伊凡人没有好感的缘故之一。
不过，自李澄统一萨尔贡世界后，瓦伊凡帝国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在新月大征服时期，萨尔贡人在大先知的引导下开启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强势扩张，短短一年，萨尔贡向南征服焚风热土，向东征服印地斯坦，向北征服当地土著蛮族，国境与瓦伊凡帝国接壤，这个强盛的南陆帝国让瓦伊凡人感到莫大压力。
在第五次十字军战争期间，瓦伊凡帝国更是夹在中间遭受了灭顶之灾。
首先是李澄下令进军北方，直接打崩了瓦伊凡人的防线，将西瓦伊凡帝国的首都连根拔起，李澄直接把皇帝和皇储全都给毙了...随后萨尔贡帝国在当地施加了强大的影响力，让不少瓦伊凡人都被迫倒向了南陆。
然后是中陆十字军的左勾拳，菲莉达下令十字军也开入瓦伊凡地区...于是在那里爆发的几次会战又将瓦伊凡地区为数不多的几个开发区打的七零八落...
随后《汐斯塔条约》的签订也没能让瓦伊凡人好过多少，萨尔贡人与中陆停战，但十字军与萨尔贡的长期对峙让瓦伊凡帝国的统治几乎瓦解，这里成为了南陆与中陆交锋的重点地区。
到了1095年，西瓦伊凡帝国已经是萨尔贡的后花园，而东瓦伊凡帝国希望继续谋求瓦伊凡人的纯粹国家，继续与维多利亚对抗，但他们的实力已经可以用可怜来形容。
可莉莎认为，西维多利亚同盟可以拿东瓦伊凡帝国开刀，顺便防止萨尔贡势力继续向东入侵，这一既定战略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在维多利亚内部有声音了...她只不过是向前推动了一把。
不过，可莉莎依然担心维多利亚占领东瓦伊凡帝国会引起拉特兰与萨尔贡的强烈反应，她不想把战争扩大，因此这次出击仍然是给瓦伊凡人一个教训，顺便结束长期以来的边境动荡问题。
不过，对于出兵的细节，例如帝国西部公国都派出多少军队还是一个问题。
“如果兰开斯特人与荷卢亚人都有所保留，那我们就太吃亏了。”白锋如此说，他对其他两个公国并不信任，毕竟西维多利亚同盟刚刚成立，没有太多凝聚力。
可莉莎并不担心这件事，道：“瓦伊凡战争受害最大的就是西部地区。”
“我想，在这件事上西帝国会团结起来的，就算他们不全力以赴，威塞克斯也会全力进军。”
“剩下的问题就是...我希望公国能团结起来，第十军团和第十二军团能支持这次行动，虽然伦蒂尼姆没有授权这次行动，但是这依然是以维多利亚之名进行的反击。”
这也是可莉莎比较担心的一点，虽然第十军团和第十二军团都向她效忠过，但是第十军团的长官韦尔·本斯特公爵本人目前的态度并不算好，他对威塞克斯新政颇有微词。
韦尔公爵认为削弱贵族是有必要的，但他不希望接纳那些资产阶级进入领地管理，他只拥护可莉莎成为权威的君主，因此他愤怒的表示，除非让领地里的资产阶级议会解散，不然他不会回去指挥军团作战的。
虽然再找一个军团长不是难事，但是第十军团的贵族们可能对此不满，可莉莎不想再花时间安抚这些贵族军队了。
查尔斯一直在旁边听着，他这时突然开口：“军团问题很容易解决，你知道韦尔公爵一直都为自己小儿子的婚事犯愁。”
“对吧，只要公爵大人你用联姻把韦尔公爵捆在我们的领地上...那么...”
查尔斯不假思索的说到这里，联姻真是好用的工具，他本以为这还是个不错的主意，然后是白锋和可莉莎异口同声说出的一个词。
“不行！”
说完，两人全都愣住了。
白锋恼怒的看了一眼查尔斯，然后他用担心的眼神瞧了瞧可莉莎，似乎还想说什么，他心里一阵焦虑。
“我不会跟任何人联姻的，好了，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跟我提这种事情，不然就出去！”可莉莎恼怒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每天跟自己提亲事的人真的都快把门槛踏破了，她现在有几个婚可以用来卖啊？
“我会去跟韦尔公爵谈谈，我想他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还闹脾气。”
查尔斯莫名纳闷，随后闭了嘴，瞧了瞧郁闷无比的白锋，思考着贵族卖婚事还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么？
第三十二章 征伐前夕
在第十军团的驻地，士兵们在这里操练着。
新式步枪和战术带给他们的震撼不是一小点，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熟悉这些武器，当几名士兵围着一挺珀尔机枪唏嘘感叹时，可莉莎不禁蹙眉，她到现在才有时间来看一看这些军队。
这些士兵还不一定能学会散兵战术该怎么打，他们摸到步枪也没有几天时间，可莉莎搓了搓自己逐渐发冷的双手，暗暗担心自己的军团在这次战争里的表现了。
查尔斯打量着公爵的状态，发现她总是喜欢在腿上披上一条毯子，侧过身靠在军车内显得虚弱无力，于是不解的讥笑道：“看起来公爵似乎很怕冷，这可不太常见。”
可莉莎闻言轻轻回头，听到这话悄然一笑：“嗯...感染者很怕冷的，这不是常识么？”
查尔斯闻言不屑：“我也是感染者，怎么没像你一样精贵？”
可莉莎表情微妙，感觉这家伙有点烦，于是向上拽了拽自己的毯子，闷闷说：“......先把你外套脱了再说话。”
“你该不会没有发作过吧？”
查尔斯撇了撇嘴，不多说了，他的矿石病确实没发作过，心下也是一阵哆嗦，他知道自己其实也没好多少。没准他哪天矿石病发作要是疼的叫出来就丢人了。
“公爵万岁！”
走下军车，不少军团士兵敬礼致意，几名小伙子都笑嘻嘻的没有丝毫怯意。围过来打量着公爵本人。
查尔斯十分缺德，跟在旁边偶尔阴搓搓的吓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士兵：“你们知道吗，威塞克斯有条法律，看到公爵的人都要跪下磕几个头，不然会被吊死的。”
“前两天第十二军团才有几个倒霉蛋被这样吊死，你们不做也有生命危险。”
这几个刚才还在看热闹的士兵顿时一愣，“真的吗？”
“真的，朝我跪就行。”查尔斯戏谑的瞧着他。
听到这儿，几个士兵心绪复杂的看了看彼此，直到有一个去过城市里的士兵生气的喊道：“他骗人！公国压根没这条法律！”
回过神来，查尔斯笑嘻嘻的脸已经不见了，几个军团士兵才大为恼怒，感觉自己被狗羞辱了一番，盯着那个人的背影一阵记恨。
“他是谁啊？”
“好像是公爵身边的幕僚...”
“真可恶。”
可莉莎下了军车就没看到查尔斯，她被好几名军官簇拥着，晕头转向的找到军团长的营帐，韦尔公爵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人，看起来有点凶狠。
韦尔公爵不高兴的撇着嘴，然后不情不愿的朝着她挪了过来，两人握了握手，这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气氛也没融洽很多。
在听到可莉莎有关于公国军事现状的分析时，他表示当然自己可以充当指挥官，反击瓦伊凡佬也是他认可的策略，但有一个条件就是他不希望有其他人介入军团指挥。
可莉莎听完瞬间回绝，她的语气很强硬：“不行，军改是一定要进行的。”
“第十军团必须纳入总参谋部的指挥，一个司令部会统帅参与战争的所有军团，现在军队不再是你的私人物品了，我希望你能承认这一点。”
“尤其是没有皇帝的情况下，各个军团各自为战会出现很大混乱。”可莉莎说到这里眼神闪烁。
瞧着眼前大公爵那双明亮的玛瑙色眸子，韦尔公爵相当郁闷，他宽厚的眉毛突然紧蹙，然后笑笑说：“但是总参谋部的人选，您打算选谁去做呢？”
她感到有点好笑，回答说：“不管谁做，反正也不会是你。”这又让韦尔公爵一阵郁闷。
总参谋部主导的的指挥系统已经被证明有效，会由数十名参谋和文职担任，在整场战争中起到协调与控制作用，能更加方便的传达命令，当然也削弱了某支军队的独立性。
韦尔公爵答应了这件事，他还询问了一些战争的细节，比如与他共同作战的军队，他唯一向可莉莎提出的要求就是，给贵族们修缮一座可以供他们居住的城堡，然后善待那些被剥夺了封号的人，给他们提供一百亩的田地让他们自己耕种，如果能做到这些，他就同意为公爵作战。他一直都担心自己以后也被可莉莎这样抛弃，让自己的贵族身份成为一个人皆可欺的笑话。
可莉莎点头答应，她伤感的拍了拍韦尔公爵的肩膀：“这点你不需要担心，养老问题我肯定帮你解决。”
韦尔公爵总觉得这句话不太对，自己好像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纪，不过他还是想让自己的儿子继续在公国做事的，跟摩西利伯爵一个样子，他也紧接着提出让自己的儿子跟在公爵身边，当什么都可以。
可莉莎现在最怕这个，她随后心下一阵犯愁，想了想自己旁边的这几个位置，都已经被安排满了，虽然她不喜欢任人唯亲和裙带关系，但当她真的面对这种请求时，发现自己确实没办法拒绝...
不禁思索掌权者就要面对这种问题时，可莉莎只好嘴角微抖，然后闷闷道：“那么...”
“书记官可以吗？”
可莉莎觉得这已经是她能给出的最不重要的官职了，因此有点心虚，书记官的日常就是帮助自己誊写一些书面文件或者命令信，任务有点繁杂。
韦尔公爵大为高兴，书记官是个好位置，既不用面临危险的任务，也不用去承担政务带来的后果，他们就是最好的公务员，每天只需要跟在公爵身边风风光光的，享受普通人羡慕的目光就可以了，老了也可以从政府领到补助金。
见韦尔公爵满意，可莉莎松了一口气，还是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你的儿子...嗯...他怎么样？”
韦尔公爵听到这里脸色微变，然后不自然的笑了笑：“他...”
“他可能状态不太好。”
可莉莎听完有点好奇，难不成性格还能比查尔斯烂吗？
“具体一些？”她挑起眉头。
“好吧...其实我儿子他，他是个瘸子，沉迷寡言懦弱怕事，在家里已经呆了很多年了。”韦尔公爵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他的脸色一阵变化，“真是没有办法，希望公爵阁下多担待了。”
“如果您能让他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那可就太好了。”
听完这句话，可莉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查尔斯之前的提议，她感觉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释然下来，只不过身体有残疾，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也有同样的残疾，他们也能活的很好。
“比查尔斯好多了。”可莉莎不以为意的嘀咕着。
“您说什么？”
“没事...我是说，他肯定会是我的得力助手。”
然后，可莉莎在这里又见到了韦尔公爵的儿子，那是一个被仆人搀扶着惨白着脸的年轻人，瘦弱的跟竹竿差不多，他叫费因，见到自己的父亲也没什么表情。
她打量了几眼，然后对他伸出手。
“以后你就在公爵府里做事吧，我是你的领主。”
“可我什么也做不了。”费因努起嘴，随后叹了口气。
可莉莎显得有点怜悯：“你可以的。”
费因抬起头，然后被少女宛如一泓清泉的目光吸引住了，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模样，或许自己在威塞克斯的生活能好一些。
随后，在那段时间，威塞克斯进入了备战期。
公国的人们看到了贵族和帝国的旗帜在领地各处出现，那面巨大的军团旗帜出现在郊野，整个地面都会开始颤抖，认得那面旗帜的人就会惊叹，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正在大地上前进。
“我们要惩戒瓦伊凡人了？”
“何时开战？”
2月上旬，西维多利亚同盟都开始向边境集结军队。
威塞克斯公国发布了动员令，可莉莎向每个贵族都写了一封信，邀请他们参与到为了祖国的斗争中来，她的言辞诚恳，让每位贵族在接到这封信后，都不约而同聚集到了城市中。
第三十三章 此心飞向地平线
2月6日，威塞克斯8号城区。
邮差将来自政府的动员令送到了梅茜手中，她呆呆的站在寒风中，双眼一阵失神，忘记了自己在拖鞋里赤冷的双脚和通红的脸蛋，菲林女孩一阵落寞，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扫视着动员令上的每个字眼。
她的父亲是征召令的对象，即将去威塞克斯第九步兵团报告，那支军队直属于可莉莎公爵。
梅茜陷入深深的思索，她回忆了一会儿自己所看过的书，吟游诗人的小说和历史书对战争的描述完全是两个样子，战争啊，那里有什么呢？传奇和冒险故事？还是死亡与血腥？
上一次，中陆爆发的大规模战争是四皇战争，四十多年的时间就已经让她们对战争的印象停留在父母的描述中了。
再近一点的是第五次十字军，那个时候她对战争的印象就已经很明确了，那里只有一封封亲人的讣告和痛苦的等待，对于平民来说，打仗不是什么好事。
上流阶层通常会接受战争带来的红利，而底层却只有在战争中饱尝痛苦，梅茜用力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和耳朵，觉得这真是太不公平了，因此她想把这封动员令扔进垃圾桶，或许这样做父亲就不会离开她了？
但当女孩踮起脚准备把信封扔进高大的垃圾桶之前，她的目光突然看到了信封的封面，它设计的很精美，上面画上了维多利亚的狮鹫，威塞克斯的公国雕文，可莉莎的新政符号，然后用烫金的漂亮字体写着一句话。
“为了自由、平等、博爱。”
“战争终会平息，和平得以永续。”
梅茜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她突然想起了可莉莎公爵。
是啊，可莉莎公爵是一个好人，如果没有她，自己大概会在暗无天日的感染者隔离区孤独的死掉，不可能有与父母重聚的一天。
她做了很多很多好事，从周围的人的嘴里，梅茜也看到了城市变得格外开明，这里是维多利亚最好的地方，公爵正在把这里变得包容开放，这里没有乌烟瘴气的公务员和凶神恶煞的贵族仆人了，街道上巡逻的督察官也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在这两个月，城市里的强奸、犯罪、还有人们的长吁短叹都变少了。
她从那时就对公爵抱有深深的感激之心，梅茜哭了，她用力抹着自己的眼泪，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甩开。
虽然父亲离开让自己难以接受，但是如果这能帮助公爵又有什么关系，她有一个小小的私心，如果可莉莎公爵能成为他们的王该多好。
女孩想到这里立刻跑了回去，然后把动员令递给了父亲，然后哭着把自己的头埋进了他的胸前，梅茜断断续续的抽泣着，希望父亲能拒绝这份动员令。
然后家里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他摸着女儿的脑袋，梅茜似乎就理解其中的含义了，她嗫嚅说：
“爸爸，再唱首歌给我好吗？”
“好吧...”父亲点了点头。
那是一行短短的抒情诗，简单的旋律让女孩平静下来，梅茜感受着父亲温暖的大手，然后注视着他的身影在春风料峭中走向远方，他只背着那个简单的帆布包，也带走了梅茜那颗牵肠挂肚的心。
“去吧！爸爸，等你回来哟~”
“嗯，那...先再见吧，我会带回远方的异土的。”
梅茜也哼起了父亲留下的旋律，她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着手折下第一只猫咪，直到父亲回来为止，她要把折好的菲林兽都送给凯旋的他。
在另一个地方，威塞克斯市长接到公爵的命令，他在广场慷慨陈词，嘹亮的吼声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
“瓦伊凡人的军队正在威郡平原入侵，这些强盗冲进我们同胞的家，将他们洗劫一空，他们的重甲军团已经掠夺了我们数不胜数的财富。”
“在南方，萨尔贡人的侵略行动还在继续，我们的拉特兰盟友遭遇前所未有的威胁，战争的气息正在逼近，拉特兰平原即将被火炮倾覆。”
“市民们，如果我们不做出反击，你们不为祖国奋战的话，我们的自由就将受到威胁，我们的城市将在那自诩萨尔贡大先知继承人的南陆暴君下灰飞烟灭。”
“这一次，我们不是为了贵族的贪婪心而战，我们是为了自己的博爱与平等，为了菲林世界的自由。”
“维多利亚万岁！菲林们万岁！”
市民们的唏嘘声和回应声充斥着广场，人们骚动着，讨论着战争动员对他们带来的影响。
第五次十字军才过去多久。
已亡人的尸骨未寒，现在又要有新的一批人去战场上送死了吗？
市民们心情复杂的看着声嘶力竭的市长，不少人对战争抱有抵触，但在可莉莎公爵的号召下，他们又开始动摇了，这位公爵的所作所为值得他们信任。
台下，有一个少年听到了这些，这名黎博利心绪复杂的跑回了家。
达尔顿从小就有这个幻想，自己在战场上为了祖国勇猛奋战，然后在浪漫的战场上碰上自己心怡的姑娘，把最美的花朵送到她的手里。
但转念一想，当这个机会近在咫尺，他又没有勇气抓住它了。
如果自己死在战场上，家人岂不是会为此痛苦终生？
达尔顿回到家，他对母亲犹犹豫豫的说了这些事情，表明了希望成为一名维多利亚士兵的意愿。
听到这个事情，他的母亲暴跳如雷，这个可怜的菲林妇人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她哭的很伤心，几乎是歇斯底里拒绝了他的要求。
这个可怜人的一生都被战争所毁灭，年幼时，妇人的父亲死在四皇战争，母亲因为难以接受痛苦也跟着自尽了，妇人的幼年是靠着邻居的施舍才活下来的。
长大结婚后，她的丈夫死在了乌萨斯-维多利亚战争中，留下了四个孩子给她独自抚养，这些年她都没有改嫁，毅然决然把这些孩子养大成人。她不希望自己的悲剧在孩子们身上重演。
到了现在，她的大儿子在南陆镇压战争中死去，二儿子在第五次十字军战争中死去，而小女儿也在志愿前往乌卡战争服务的路上被一个感染者强盗杀了。那些讣告都在她的抽屉里，上面每晚都能填上新的泪痕。
这一生，战争对于妇人而言都意味着痛苦和悲剧，她早早便白了头发，当看到达尔顿现在仍要参加战争时，妇人几乎昏厥在地，她哭着说：“你不能去，无论如何都不能去！”
“我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了...”
达尔顿心情复杂，他拍着母亲的后背，在她的抽泣中，自己那颗为国而战的心不止没有熄灭，反而愈发旺盛了，他希望陪着母亲，但自己矛盾的心又一次次的拽着自己。
母亲似乎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思，她只是害怕的抱紧了达尔顿，生怕那道战争的狂风，把她最后的温情和希望也在大风天吹走了。
然后，房间里只剩下母子那难以消逝的温存。
“为了平等，自由和博爱。”
“妈妈...我...”
“别说了...达尔顿...求你别说了...”
第三十四章 命运十字路口
将视角扩大到整个泰拉，2月8日，从东方传来了新的消息。
在西维多利亚同盟成立的这段时间，泰拉又发生了许多大事。
首先，是瀛洲战争的黯然结束，在海外三日战争的作用下，萨尔贡帝国强势介入远东冲突，对哥伦比亚下达了最后通牒要求其从远东撤退，在萨尔贡的压力下，哥伦比亚接受了通牒内容。
最终，哥伦比亚与炎国签订了《瀛洲合约》结束战争，这个条约规定瀛洲将成为三国的共管区，同时限制了哥伦比亚在炎国的进一步扩张行为，但也要求炎国赔偿了哥伦比亚此次出兵的军费。
看似建立在“公正调停”的条约下，萨尔贡获得了最大的利益，不只是获得了位于远东的瀛洲军港和驻军权，而且兵不血刃的得到了炎国的关税减免。
萨尔贡的势力开始渗入远东，源导技术也开始借由一条条南陆—远东的贸易路线输送到炎国地区，这构成了远东源导技术发展的基础。
这个合约与其他一系列条约进一步被升级为了《1095公约》，作为萨尔贡正式迈向世界霸主的一步，现在她已经能被称为“世界性强权”了。
1095公约建立了萨尔贡的阵营“祥宁洋同盟”，这个阵营的成员主要包括南斯特兰地区、伊比利亚地区和瓦伊凡地区，同时对炎国提供了独立担保，其目的是锁死哥伦比亚在远东和新大陆的扩张方向，具有明显的霸权性质。
在北斯特兰，萨尔贡严格限制了哥伦比亚的扩张边界，要求其殖民控制范围保持在霍哈德山以东。
这也严重影响了哥伦比亚海外殖民地的范围，让北斯特兰大陆西海岸的当地王国得以幸存，哥伦比亚在这一时期不得不停止殖民地的西进。
这被称为【萨尔贡秩序】，其基础是建立在祥宁洋同盟上的武力威慑，萨尔贡可以向西陆和远东同时投送大量兵力，而炎国和哥伦比亚都无力独自与世界霸主开战。
荣耀归于萨尔贡，艾伯图展现了自己高超的外交手腕，从萨尔贡的利益出发重新划定了远东、西陆、新大陆的势力范围。
炎国和哥伦比亚都被压制在这个体系下，被南陆工业剪刀差不断吸血，这引发了两国的愤怒。
瓦伊凡地区、哥伦比亚人、炎国人自此都对萨尔贡的霸道干涉恨之入骨，这埋下了世界大战的祸根，标志着哥伦比亚与萨尔贡开始走向全球对抗。
肯尼失望的对自己的幕僚说：“萨尔贡给了我们一巴掌，然后让我们看清楚真正的敌人是谁。”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在任何地方都去反对萨尔贡人了，所有领域，全部事项。”
不过，对于炎国来说，萨尔贡的干涉是一件好事，否则哥伦比亚的条约可就不会如此轻飘飘了，失去大量东部海岸也尚未可知。
但炎国基层士兵不这么想，他们与哥伦比亚奋战一月，都认为他们即将取得胜利，不少士兵都认为是官府的软弱妥协让他们失去了瀛洲，而不是他们比哥伦比亚差。这催生了炎国的复仇主义思想，这种思想认为，炎国应该推翻现在软弱的君权政府然后建立一个崭新的权威政府，以无可争辩的声音号令整个炎国，萨尔贡和哥伦比亚都是不能赦免的敌人，他们应该不计一切代价消灭他们。
当然，这些对于希之翼和维多利亚来说都显得太过遥远，大多数人对瀛洲合约及其影响漠不关心。
将视角转向近东，在撑过天灾雪暴后，希之翼公司完成了他们在萨卡兹地区的第一个根据地——新奥蒙堡。
在永动机的协助下，这座城市是第一座安装了大型护盾的固定城市，可以抵抗最强大的天灾冲击，标志着泰拉城市开始走向固定化。
另外，李澄在1月末宣布对萨尔贡禁运源导，撤裁了南陆全部的希之翼工厂和人员。同时永动机和实相物质的问世直接冲击了泰拉世界的能源体系，导致了南陆的经济危机。
这对萨尔贡也有较大的打击，源石暴跌，股价崩盘，能源公司纷纷倒闭，实相物质几乎是摧枯拉朽打崩了旧世界的源石能源。希之翼公司的能源价格战让萨尔贡苦不堪言，被迫进入了一段经济调整期，大量失业人士亟待处理。
不过，制裁南陆也让希之翼损失惨重。
截止到1095年，在叙拉古突袭后，希之翼公司的现状就如履薄冰。
他们在叙拉古失去了60%的本舰人员和科研学者，本舰瞭望塔号爆炸，领袖本人不得不转移到临时作为本舰的柴德夫号转移到萨卡兹地区。连R.W.S.R都减员半数，可以说叙拉古突袭是希之翼建立以来最惨重的失败，大量源导技术的流出也让中陆得以快速发展自己的技术。
现在，希之翼又失去了南陆的生产设施，与萨尔贡决裂带来的后果就是希之翼生产能力的极度短缺，公司目前面临着失去补给基地的窘境。
李澄希望希之翼力量重新在近东集结，一方面公司开始在哥伦比亚重新部署工厂，一方面从南陆转移的物资和人员开始进入萨卡兹地区，在当地重新建立工业链。
2月初，Creator在公司的报告中对所有干员如此说：“希之翼将避免多线作战，我们接下来的主要精力将集中在近东地区，而公司将会暂停全球干涉，避免任何萨卡兹地区之外的政治纠纷。”
“同时我们会对冲突保持关注，在有必要的时刻，希之翼仍然会发起干涉。”
这也表明了希之翼接下来的焦点，近东将成为公司的主要战略目标。
从2月开始，泰拉世界的希之翼分部都开始向近东收缩集结，李澄召回了绝大多数分布在各地的人员，只保留了几个有限的分部，诸如中陆、乌萨斯和远东分部。
这些被召回的技术人员和军队都开始集结在西萨卡兹地区，通过当地的萨卡兹人补充希之翼所需的生产人口，同时与哥伦比亚的快速接洽让西陆成为了这一时间段希之翼主要的补充基地，联合财团的势力大量进入萨卡兹地区，开启了近东地区的城市建设。
这引发了莱塔尼亚的不满...莱皇明显不希望西萨卡兹地区出现一个强劲的独立势力，这会加重帝国东线的负担，如果这个萨卡兹帝国复活，那就更是一个大问题。
于是，萨卡兹问题开始被莱皇重申，莱塔尼亚希望邀请乌萨斯、维多利亚、伊比利亚、甚至炎国一起夹击近东地区的萨卡兹人，不能放任西萨卡兹的重建，理由当然是各国都不想看到萨卡兹帝国再次复活。
希之翼在近东的行动与1095公约共同构成了东西方的秩序现状，远东在战火后舔舐着伤痕，国内出现了严重的裂痕。而哥伦比亚将视线放在了近东和中陆...他们很快就会借助希之翼的影响力干涉这两个地区，以让他们在对抗萨尔贡的势力时占据先机。
而萨尔贡则将杀气腾腾目光放在了拉特兰和东瓦伊凡地区...
艾伯图完成了1095公约的构建，在压制了哥伦比亚以后，他信心倍增的打算走出下一步棋，摧毁拉特兰，进而控制中陆地区。
对于维多利亚来说，伦蒂尼姆面临着几个严峻的问题。
要不要跟随莱塔尼亚攻击西萨卡兹。
或者，抵御来自拉特兰方向上的萨尔贡人。
帝国只能办成一件事。
第三十五章 二月战争
对于可莉莎来说，希之翼的全球战略她有所了解，李澄希望通过干涉各国内政来崩溃目前的专制世界，让泰拉能建立一个安全的多边秩序，来迎接有可能到来的末日。
希之翼成功颠覆了萨尔贡，借助超前的技术建立了一个无比强大的南陆帝国。这个帝国摧毁了专制和贵族，摧毁了君权和血统，让源导技术与民主思想都融入了萨尔贡人的心里，这里不会再有愚昧了。
但这个帝国仍然无力统治全人类，李澄在意识到泰拉绝大多数地方仍然愚昧时，就明白了这一点。萨尔贡更没办法靠着征服消灭全泰拉的旧秩序，那里的人们需要自己醒过来。
希之翼不只要拯救萨尔贡，也要去干涉其他地区，因此李澄放弃了自己建立的帝国，去拯救另一片土地上的人了。
希之翼靠着超前的源导技术，在各地都有一定的资本力量，李澄可以说自己不缺钱，在混乱的泰拉，有了钱你随时可以握住枪杆子，从头开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李澄建立了萨尔贡，萨尔贡的人民却有自己的想法。这是没办法被控制的，这个强大的南陆帝国势必要向其他地区发起冲击。
可莉莎万万没想到，公司的行动来的这么快。斯卡蒂今天突然找到了她，然后忧心忡忡的对她谈到这件事，本舰在不久之后会终止第五批和第六批的物资输送。
“......没有援助了？”
可莉莎大为吃惊，盯着面前的几名希之翼干员，她的眉头紧锁，立刻站了起来上前几步：“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抱歉...”几名本舰干员也很无奈，他们低声说，“这是中央本部的命令。”
“领袖正在西萨卡兹展开一项大计划，大量的物资、钢铁、还有各种人员设备都是急需的，大量的萨卡兹人等待安排任务，现在维森地区呈现出一片火热的建筑风貌。”
“所以，这是最后一批物资了，我们的资源将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集中起来。”
可莉莎沉默片刻，她若有所思的想着，虽然知道这个时候迟早会到来，但没想到这么早，她只好挤出一个笑容：“好，我明白了。”
斯卡蒂站在一旁，默默瞧着那两个干员退出屋子，然后靠在墙壁上说：“如果本舰援助终止，我们现在的工业还能支撑得住吗？”
白锋皱起眉头，他只好短促道：“虽然我不是很明白希之翼的技术，但是我想没有他们的支援，我们也不至于什么都造不出来吧？”
可莉莎颇为头疼，她扶了扶额，侧目瞥了一眼白锋，低声叹道：“不，那你可就想错了。”
“没了导师的援助，我们确实很难造出来东西，或者说需要依靠源导技术的东西都造不出来了，比如机枪，或者步枪，甚至是子弹都很困难。”
白锋听完这些瞪大眼睛，这位骑士怎么也想不出来，希之翼到底是援助了什么神童妙药才能有这样神奇的功效，他怀疑的看着可莉莎。
她随后走到桌子前拿起了一张源导引擎的图纸，然后左右晃了晃。脸上露出一瞬间的感慨。
“源导技术，希之翼公司的最高机密，现在我手中的是I型引擎的图纸，但是它的加工需要很多公司的精密设备，这些零件有一些我们都没办法自己产出。”
“现在的问题就是，源导装置是消耗品，步枪、火炮引信、工厂设施、能源锅炉、新型汽车、大型引擎，我们几乎所有地方都需要源导装置，这种设备已经成为了基石，如果造不出这种装置，我们又只能回归老式的源石引擎了，那样的话连枪械都没办法正常使用。”她说完这些耸了耸肩，“更何况现在还要面临战争，源导的消耗更是惊人。”
白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赶忙道：“那我们能不能自己尝试搞出这东西，源导装置我们也可以自己生产吧？”
“当然可以，只不过我不确定我们能仿制到什么程度。”可莉莎有点郁闷的思考着这个问题，技术突破需要很多人的积累，虽然希之翼顾问能帮他们解决理论上的问题，但涉及到具体的制造流程就难办了。
泰拉世界现在只有哥伦比亚和萨尔贡可以自产一定的源导，但质量和成本都不甚优秀，剩余的70%源导装置和引擎都由希之翼公司生产，他们掌握关键的生产资料，在各个地方垄断了源导贸易。
维多利亚和莱塔尼亚也在自研源导，不过或许好要一段时间，可莉莎思索着，威塞克斯或许可以在源导领域上占据先机，毕竟他们有希之翼的技术支持。
“我会让梅耶尔试一试，自行仿制源导装置，然后补充到现在的生产链条上，我想质量上应该不会差很多的。”可莉莎如此说。
“好吧。”白锋只好摇了摇头，突然有些气馁，他开始讨厌这种技术上被卡脖子的感觉了。
第二天，出征之日到了，可莉莎早早就披上军服来到了统帅部，在那里，韦尔公爵向她致意行礼。
“军团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不过，您希望总领军团作战吗？”公爵不太自信的看着可莉莎，他怀疑这个小家伙没什么能力统御一支虎狼之师。
可莉莎挥了挥手，笑着说：“是，军团统御的问题由我亲自过手。”
“我相信我同样不会让你失望的。”
韦尔公爵哈哈大笑，他仿佛从这个自信的小姑娘身上看到了弗雷德里克陛下曾经的荣光，他努了努嘴，示意可莉莎走进统帅部。
“维多利亚的王，都是从战争中发迹的。”韦尔神秘的幽幽一笑。
可莉莎心领神会：“应该如此。”
威塞克斯总参谋部在这一时期被组建，35人的参谋团负责战线的指挥与规划，同时无线电技术的普及也有利于军队协同。
这是维多利亚第一批源导军队，大量源导技术在这支军队中应用，他们将在这场战争中经受打磨。
可莉莎亲自出现在士兵中间，她用自己饱含情感的声音，向所有人发出了自己真挚的号召。
“与瓦伊凡人的战事已经持续了几年了，无数维多利亚人因此而死，是时候永远结束这一切了，今天所有站在这里的人都能自豪的说自己在为祖国而战。”
“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免遭毁灭，如果你们在行军途中感受到了温暖的日光，那就是你们的父辈也在为你们自豪，这是帝国近几年来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兰开斯特公爵的军队和荷卢亚的军队将与我们一同作战。”
“团结带来胜利，平等带来包容，维多利亚，天命昭昭，我相信和平得以永续，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拿起剑刃。”
“我发誓，第五次十字军的悲剧绝不会重演，我会把你们绝大多数人安全的带回公国和家人团圆！你们的命绝不比我的要低贱！”
可莉莎的魅力赢得了军队的喝彩，贵族军官们纷纷宣誓效忠，发誓要追随公爵。他们从眼前的公爵身上看到了父辈征战时的荣耀，他们终于可以打一场高贵的战争了。
伴随着城市两旁依依不舍的送别人群，威塞克斯军队出发了。
可莉莎在娜姆河畔边集结了数万人，伴随着从格拉摩根领前来会合的三千名掷弹兵，公爵的军队向前推进，无数贵族子弟见到了旗帜便拿上自己的武器加入这支队伍。
在奥弗雷领地，等待公国军队的第31师和第43掷弹兵师已经准备好了，摩西利伯爵的军队也等在了蒲公英盛开的花圃边，每个士兵都精神满满，他们相信自己将在这场战争里获得荣耀。
到了9日下午，可莉莎在边境的军队已经超过十万人，第十军团的旗帜插在娜姆河南岸，第十二军团的旗帜也迎风招展在北边出现。
威郡平原的清风，树丛里的血红色浆果都被军靴踏碎，柔软的柳条在春风下油绿无边，威塞克斯的军旗就在这种条件下前进到了河畔边，望向了对面的土地，那片土地埋葬着他们的父辈和至亲。
可莉莎看着军团，谁能想到呢，短短五年前，她还什么都不是，现在她已经能指挥一个帝国最强大的武装集群，向着自由和理想前进了。
她眼神微颤，当韦尔公爵的呼唤将她唤回现实时，少女突然看到了那个景象，那个在萨尔贡沙地里饥寒交迫的菲林女孩，还有她旁边蹲着的那只黑色菲林兽，那些东西总是盘旋在眼前。
可莉莎稍稍平复下来，她已经开始享受这碗权利的美酒了。附近的贵族青年都看着他，他们的眼神就和每个年轻人一样渴望冒险，与自己一样...
半晌，她对他们说。
“前进吧，直到荣耀俯首！”
2月9日，维多利亚对瓦伊凡人发起了反击。
整个行动由公国自行组织，没有经过伦蒂尼姆的授权。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到，西维多利亚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以凶猛的速度整装备战，然后朝着瓦伊凡人的领土杀了过去。
威塞克斯公国是第一个越过娜姆河的，可莉莎下达了进攻的指令，第十军团已经就位，第十二军团在后续堡垒也整装待发，军队已经准备好了！弹药全部分发！
对于平民来说，每个人的心都紧紧揪住了，希望这场战争不会是第二次难以接受的失败。
第五次十字军以后，他们不能再失去任何亲人了。
第三十六章 高贵的战争
瓦伊凡人的斥候发现了前进的维多利亚军旗，那些军旗在荒原中格外显眼。
最开始，弗洛里特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是维多利亚人象征性的反击而已。
敌人不久之后就会离开，这些贵族都是为了敷衍平民的怨气而摆摆样子，这已经成为了边境瓦伊凡和维多利亚贵族的默契，你们随便劫掠，但不要去动贵族的庄园就行。
于是边境的瓦伊凡部族就明白了这种意思，首领们只让劫掠突袭的边军攻击那些村庄以及谷仓，在当地杀戮一番后便可以离开了，不要去挑衅帝国的贵族势力范围，然后象征性的留给维多利亚人几个俘虏，让他们被当众斩首以抚平怨气，这样贵族也能给平民交代。
于是这种“打的有来有回”的默契已经深入人心了，每个瓦伊凡士兵都把这件事当成笑话来说，自从帝国的皇帝死了，他们觉得维多利亚人全都是懦夫，没有人敢于统御一支军团来挑战他们。
“不老实的菲林佬！”弗洛里特嘀咕着骂道，蹑手蹑脚的悄悄离开，他注视着那支军队从自己眼前消失，暗想没趣。
刚才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敌军的数量只有几百人，已经是一个大领主能出动的军队，看来也就这样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维多利亚人倾巢而出，要不要现在折返，向首领汇报这件事呢？
弗洛里特有点担心，自己这次的任务并不是这个，如果没完成侦查维多利亚城堡的任务，那很可能会遭到惩罚，但是如果放任这支军队继续前进，也有可能会造成破坏。
左思右想之后，他决定折返，向首领报告这个问题，不然他认为自己的脑袋很有可能不保。
几分钟后，在荒野中，两名斥候相遇了，他们隔着几百米的距离远远看着彼此。
弗洛里特精神起来，他也看到那名黄色的菲林斥候了，穿着松垮的维多利亚军装，紧张的表情依稀可辨。
在荒野上侦察兵相遇是很常见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可以依靠种族力量和源石技艺干掉那名菲林，他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
瓦伊凡人的精致绞盘能把弩箭射到500步远，如果有源石技艺的加持，这支火弩甚至能打穿披挂重甲的贵族骑士，弗洛里特开始期待自己得到的第八个脑袋是什么样的，于是把自己身后的重弩卸下，他已经靠着这把武器干掉了不知道多少菲林。
正当弗洛里特抽出弩箭时，远方的一声枪响让他不可置信的抖了抖。
对方开火了，那发威力十足的子弹裹挟着劲风落在手臂边，溅出些许沙土，虽然这枪打的很歪，但也给了他极大的冲击力。
威郡步枪的有效射程在800-900米不等，但这个紧张的菲林显然对射击稍有生疏，见这枪没击中那名敌军慌了神，连忙退壳打算继续射击。
弗洛里特惊恐的瞪大眼睛，一年前，就是拿着这种武器的萨尔贡人把他们的大军杀的片甲不留。他还能回忆起那恐怖的一幕，新月军旗出现的一刹那，伴随着如同蝗虫过境般的子弹和炮弹，他们的战阵就如同秋天的麦穗在这般火力下崩溃。到处都是血红色的一幕，他去年在与萨尔贡人的战争中捡回了性命，如今他无论如何不敢这样去做了。
虽然不知道维多利亚人是怎么拥有这种武器的，但是他仍然知道，靠着弩箭与步枪单挑简直是疯了，那种可怕的法杖要比拉特兰铳可怕多了。射的又远，威力还大。
嗖！那发弩箭射在了沙地里，距离那名菲林还很远，弗洛里特心烦意乱，也觉得手里的弩箭不怎么厉害了，他转过身，打算逃走。
砰！这时远远的第二枪射在了沙地里，但这次要精准的多，落点距离他没有几步远了，这让弗洛里特心下惊惧，连忙加快了速度。
菲林青年微微叹气，他不打算放过这名侦察兵，于是抓紧步枪追了上去。
于是两名侦察兵这样一个追击一个逃跑，后方的菲林相当恼怒，在连续开了四枪都没击中后，他愤怒的喊道：
“你再跑我就扔炸弹了！”
“你有种就扔过来！”弗洛里特加快脚步，不信他的鬼话。
徒然的追击战持续了半个小时，他们两个就这样跑了三千米远，直到叫苦不迭的弗洛里特终于被第18发子弹击中了小腿。
他摔倒在地动弹不得，看着那个同样气喘吁吁的菲林年轻人兴奋的跑了过来，对方的眼神里满是得意，其中还有一些愤怒。
弗洛里特痛苦的抱着头，挨了几枪托，在被这名菲林暴打一番后，他强忍着不用出法术，因为这绝对没有他扣动扳机来的快，他很清楚这一点。
“快告诉我！你们的营地在哪？”菲林侦察兵厉声怒骂道，用枪口指着他的头。
“我怎么知道？我们的营地每时每刻都在变。”弗洛里特嘀咕道，然后又挨了一枪托。
对方完全是报复式殴打，直到把他打的差不多只有出气时才停下，然后把奄奄一息的弗洛里特丢在原地，他看到那名侦察兵向天空放出了一枚信号弹。
几十分钟后，另外的几名斥候把他带到了前线营地，这里飘扬着各式各样的贵族旗和狮鹫旗，弗洛里特震惊的看着这里面的维多利亚军队，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人数众多，而且这里还放置了重炮。
“你们是哪支领主的部队？知道这是在扩大与我们的战争吗？”他战战兢兢的问那名走来的军官，期望于这只不过是个笑话。
那名维多利亚军官打量了他几眼，然后用高昂的语气说：“从今以后，瓦伊凡人在西边肆意妄为的时候过去了。”
“我们是威塞克斯公爵的军队，这是整合了西帝国的大军，现在你们除了投降没有其他选择。”
弗洛里特说不出话，他鼻青脸肿的看了一眼得意的军官，心情有点复杂，只能朝他吼道，“你们不会成功的！我们会把你们全部杀光！”
这又激怒了营地内的一众士兵，有人要求把这名斥候处死，军官挥了挥手，示意把他押下去，正如公爵所言，他们正在打一场高贵的维多利亚式战争。
他盯着其他人，一字一顿的说：
“不要为公爵蒙羞，我们不杀任何老弱妇孺，也不杀已经投降的俘虏。要知道，你们现在代表着维多利亚的名誉，还有公爵大人的名誉！”
可以预见，在不久之后，这样的俘虏还会有很多很多。
许多士兵和基层军官都笑了笑，对此不太理解，战争中存在的优雅与高尚真是显得有些虚伪，但可莉莎的命令确实如此落实下去了。
第三十七章 层层递进
韦尔公爵指挥的第十军团用了三天强渡娜姆河，跨越这条河流后，眼前的平原荒漠就没办法阻止维多利亚所向披靡的军队了。
这场战斗所剩下来的似乎只有一路走下去，通往东瓦伊凡帝国首都阿莫鲁索的旅途，璀璨的日光照耀在大地上，连源石虫群都被大军行进的脚步驱离了，对于高级军官来说十分无聊。
韦尔公爵对可莉莎如此说：“瓦伊凡人根本没有斗志，我们这两天都在抓溃兵。”
可莉莎思索道：“这可能还不是真正的敌人，不要掉以轻心。”
实际上，瓦伊凡人根本对维多利亚大军渡河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有少数的斥候将消息传递给了部落首领。
这些平常只会弑杀平民的强盗土匪自然不会有什么战斗力，在碰上维多利亚正规军时显得极其无力。
威塞克斯军队像是砍瓜切菜般，短短两天就铲除了数十个瓦伊凡部落，绝大多数人都是在毫不知情的状态下被包围歼灭的，很少有人能跑出去。
在接到了几处捷报后，可莉莎表现出了一丝兴奋，工程队已经架设好了几座临时桥梁以便大军和重型装备通过，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抵达西边，接下来的战斗也会越轻松。
绝大多数贵族要求公爵呆在安全的后方，不过可莉莎坚持想要跟随前线推进。
她对其他人正色道：“如果我没有出现在前线，要如何履行和人民共同作战的承诺。”
“我的命不比士兵的命高贵，我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没有资格要求其他贵族和军官也这样去做，这样以身作则的风气也就不见了。”
于是她这样一说，其他人也沉默了。
白锋只能哀求，至少要顾及到自己的安全，一旦公爵出现问题，现在稳定下来的威塞克斯公国又不知道会出现哪茬领主，他肯定不想看到这种事。
韦尔公爵也抖了抖嘴角，他批评道：“大人，我也赞成白锋的说法，您想鼓舞士气的想法可以理解，但你也要考虑到你如果受伤，对人心会造成何种影响。”
可莉莎点头，久违的呼吸到荒野的空气，今天她的心情格外舒畅，于是看向白锋开起玩笑：“你肯定会保护我的，对吧？”
白锋没什么好气，他觉得自己快被逼到角落了：“我很有可能挡不住子弹啊，公爵大人。”
可莉莎想了想，道：“我们都可能不用挨子弹，我会有分寸的。”
白锋苦笑，然后他只好保证说：“不论何时，我和您的侍卫都会保护您的。”
于是整场二月战争，可莉莎的位置都很靠近前线，这也成为了日后她的作战风格，士兵们已经习惯了公爵的旗帜出现在视野之内，他们渐渐的对此感到亲切，这让不少士兵觉得自己很受重视。
东瓦伊凡帝国日薄西山，他们的统治实际上比起隔壁的维多利亚也好不了多少，国内的政治危机同样动摇着瓦伊凡皇帝卡尔八世的意志，帝国的边疆也就是一些荒野部落在守卫，而正规军都在城市里驻扎。
因此卡尔八世一开始也没有搞清楚边境的状况，在听闻少数部落汇报说边境出现维多利亚军队时，他犹豫着以为这又是误报，因为维多利亚进入空位期以后从来没有大规模发起战争。
当科林公爵和其他几名幕僚劝说皇帝最好采取行动时，卡尔八世身穿一席红袍，在皇座上陷入了深思，然后说：“不，我觉得是你们一惊一乍吓过头了，这显然是没理由的担心。”
“派出信使核查状况，我们不可能在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就把军队派到边境，这样的话军队走的每一步都需要付出无数代价。”
卡尔八世如此说，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他不相信自己要面临一场全面战争。
于是东瓦伊凡帝国错过了宝贵的动员期，他们会后悔的。
这个时间，在可莉莎的催促下，威塞克斯军队此时正如同猛虎扑食，第十军团渡河的几个师不等后续部队抵达，朝着三个方向发起突袭。第十二军团也在抓紧转运后勤物资和大量攻城火炮用以攻坚。
第一批渡河的军团全都轻装简行，可莉莎要求这些步兵团不要携带重型火炮，只要做到确立桥头堡和控制荒野的任务就够了。
她希望在瓦伊凡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接触边境的武装，然后推进到足以威胁到敌人的腹地，韦尔公爵按照这个思路重新调整了作战部署。
可莉莎还有一个私心，她希望在荷卢亚陆军和兰开斯特陆军行动前，威塞克斯就能击溃东瓦伊凡人的防线，这能避免在这里出现绞肉机。
在一处瓦伊凡部落内，一无所知的部落酋长正在胡吃海喝，这个欢快的宴席上都是酋长的知心朋友，他们在庆祝什么，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只是找个理由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已。
在部落外边，被抓回营地充当奴隶的菲林人蜷缩着身体，他们被关在笼子里，额头上被刻上了刺青，奴隶制仍然在这里很有市场。
在萨尔贡奴隶制崩溃后，奴隶市场就转移到了新大陆和瓦伊凡地区，这里是泰拉世界少数几个仍存在奴隶制的地区，被抓到这里的菲林境况惨淡。
有时，贩奴头领会玩很没品的游戏，他们之间会互相打赌，抓来两个菲林奴隶，一人一个用刀割开他们的喉咙，然后看看哪一个先咽气。输家会付出一块源石锭那么多的钱，这些奴隶通常都是远远不值一个源石锭的，因此这种游戏相当流行。
笼子里的菲林用无助的双眼瞧着外边的瓦伊凡主人，期望他们能施舍一些食物，这些可怜的目光也没能得到怜悯，那些奴隶贩子有时只会挑出妙龄女子奸淫，除此之外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于是他们只能时不时抖一抖耳朵或尾巴，默默等待着未来的命运。
然后，日过三竿，脚下的大地突然震颤起来。
维多利亚步兵团悄悄接近了部落，然后发起了突袭。
第一发炮弹便精准无比的落在了营地的正中央，炸出一团刺目的黄色火球，将几名瓦伊凡当场吹飞，随后这里陷入了骚乱。
“找掩体！是炮弹！”
“该死！有人在袭击我们！”
切着肉准备开饭的瓦伊凡军队遭到了炮击，他们眼睁睁看着远方爆出一团团指向苍穹的火柱，然后营地内的陈设就被狂风骤雨般的火力蹂躏成了破碎的纸团，很快遍地凌乱尸体就和炖好的食物一起成为了熟透的模样。
营地内的菲林奴隶恐慌的看着这一幕，不过现在也没有人去管他们了，奴隶贩子纷纷暗骂几声，在看到火焰后就脚底发软。
“慌什么慌，给我反击！是维多利亚人，他们肯定在附近！”愤怒的瓦伊凡军官组织了防御，他抄起自己的尖刀，砍了两个胆小如鼠的家伙，然后用呵斥声镇住了场面。
于是几百来个颤颤巍巍的瓦伊凡人拿起自己的武器，他们没有火炮，武器也只是一些简单的弩枪和钝刀子，水平还停留在1090年的程度，显得无比可怜。
有人终于在对面的山坡上看到了敌人的军旗，那些火焰是从那边传过来的，然后又有人大吼起来。
“不...三面都有维多利亚军旗！我们被包围了！”
有人提出组建突击队，必须冲出包围圈，在草率的计划中，这个部落的酋长没有见过机关枪的威力，他固执的认为自己的士兵可以冲到对面的山坡去，他们强壮的勇士不会惧怕这些东西的。
营地里有人见识过萨尔贡战争的厉害，他们说维多利亚人肯定有自动火器，机枪或者别的东西，冲出去就是送死，但没什么人相信。
酋长说这些人都是被吓破了胆，把萨尔贡人的法杖说成什么不可阻挡的武器。
这些聪明人在劝说无果后也就不再多说了，默默将自己的武器丢在角落，然后注视着那些人去送死，他们的眼神满是怜悯，这种看死人的目光让人升起不妙的感觉。
然后，这些瓦伊凡人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几百个人，他们在那个可笑的头领注视下排队跑了出去，就那么直挺挺的冲向维多利亚人占据的阵地，就像是羊羔被吞没在狼群里。
有人扔出了火球，有人扔出了法术弹，那些东西都在一百米外熄灭了，但他们距离维多利亚人有好几百米...这段距离真是遥远。
维多利亚士兵纷纷轻笑几声，对这种英勇冲锋没有半点赞叹，反而看起来可笑无比，军官饶有趣味的盯着这些荒野人，这一刻他也感受到了当年萨尔贡人的快感，以及他们是怎么看待中陆人的愚蠢，这种滋味真是美妙极了。
“射击。”军官如是说，短短一个词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这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响起了哒哒哒的声音，清脆而连续。
两挺珀尔机枪的喧嚣盖过了瓦伊凡勇士的战吼，其中夹杂着步枪的点射，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会倒下，身上的铠甲被射出血洞，摇晃着失去力气。
随后，在几百个冲锋的勇士还剩下几十人的时候，这些人就丧失了斗志，哭着喊着扔下刀枪剑斧跪倒在地，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们重新站起来了，除非眼前的恶魔消失。
注视着这一幕的瓦伊凡酋长脸色惨白，他知道自己也完了。
营地里的其他人沉默下来，然后纷纷将不善的目光投向了这头猪。
几分钟后，营地内走出了一个举着白色布匹的人，他挥舞着双手走来投降。里面还有一百多个瓦伊凡人，还有38个奴隶贩子。
营地内的菲林奴隶因而获救，他们流着泪看着帝国的旗帜，走出笼子，与震惊无比的士兵相拥。其他人注视着这一幕，外面的空地还散落着不少菲林的尸体，然后所有人都积攒着愤怒，那些看向奴隶贩子的眼神都格外尖锐不善。
在这一刻，贵族和平民的隔阂仿佛消失了一瞬间，所有的矛盾全都暂时化为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情感。军官走上前，不悦的下令把这几个奴隶贩子吊死在高楼上。
“他们没资格享受俘虏的待遇，也没资格在这场战争里获得尊重。”
“同胞，我们来自威塞克斯郡，帝国派我们来拯救你。”
截止到12日，第十军团在东瓦伊凡帝国向前推进了50-70公里，剿灭了数十个长期在边境骚扰的部落团伙，大军已经逼近了城市所在的区域。
第三十八章 瓦格兰战役
瓦格兰堡是威塞克斯军队攻下的第一座瓦伊凡人的城市，意义非凡。
这是瓦伊凡帝国的移动城市，当时正在移动状态，瞭望塔和侦查人员是在下午看到维多利亚军队的踪迹的，他们跑的很快，几乎是一照面就不见了，只剩下一路风沙。
这个消息立刻引起了市长汤马斯的警惕，他在市政厅内追问了具体细节：“维多利亚人？有多少？”
几个人支支吾吾的回答说：“是斥候分队，人数不多，他们在注意到移动城市后就快速离开了。”
“我们可以确定那是维多利亚人，一些老兵看过他们的服装。”
汤马斯闻言忧心忡忡，他所惊讶的是，这里已经是瓦伊凡帝国的内陆区，并不位于边境，如果这里出现维多利亚军队，那意味着什么还需要说吗？
移动城市的履带会在荒原上留下清晰的印痕，这种情况下他们没办法隐蔽位置，市长立刻下令城市整修武备，城防军开启战争动员。
然后在上午九点，就出事了。
轰！震天响的爆炸声打破了城市的宁静，在家中还在睡懒觉的市民还没等意识到什么就被震下了床，然后骂骂咧咧的看向窗外，愕然注意到城市边缘冒出的一缕黑烟。
城市内的守军先是意识到大规模的维多利亚人正在附近集结，随后他们遭遇了零星的炮击，那种火炮射的很远，能在看不见的地方将沉重的炮弹砸入城市，贯穿楼房的天花板。
“可以反击吗？敌人在哪个位置？”城防军司令官咬牙切齿，他希望自己的城防炮不是摆设。
“不行，长官，看起来是源导火炮，他们的射程比我们远太多了。”士官小心翼翼如此说道。
炮击规模逐渐开始加大，城市办公厅和市政府大楼都遭到了炮击，敌人似乎是在很远的地方射击，下午三点，移动城市的隔离桥很快也中弹了。
大火蔓延造成了进一步的损伤，死伤2110人，整个上午和下午，一共有483发炮弹落入城市，有商店和民房被击毁，光亮的玻璃碎片铺满了街道，在城市造成了大规模的骚乱。
汤马斯气急败坏，他要求驻扎在城市内的第13师和第14师反击，至少要保证城市不被袭击，但被拒绝了，两名师长都认为在没有看清楚状况前不能贸然出动。
随后最糟糕的事情发生在下午三点，东方传来了一道无比耀眼的烈光，势大力沉的炮弹硬生生切入了履带外侧，在巨大的响声和撕裂声结束后，工程师报告12号城区的传动装置受损，基座没办法继续被履带牵引了，这无疑是致命的，意味着移动城市变成了活靶子。
市长汤马斯很是焦急，他催促工程人员尽快修复损伤位置，一边要求城市向首都阿莫鲁索派出信使汇报情况，现在很明显敌军的数量和规模都超乎想象，已经开始对移动城市造成严重威胁了。
“现在，我们需要帝国的援军。”
“为什么维多利亚人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我们在城外的部队呢？”
当市长如此质问其他人，城防军长官脸色复杂，他当然知道城外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正规部队，那里只有一些奴隶贩子和部落猎手罢了，大部分军队都在城市里驻扎。
司令官安抚了市长焦躁的心情，他现在担心的并不是维多利亚人的规模，而是他们拥有的源导武器。
那些火炮的射程远远超过了瓦伊凡的老式火炮，他们可以在30公里以外就校准开火，而瓦格兰堡的城防炮仅仅在10公里以外就很难保证命中率了，这才是最致命的事情，他们的科技比起上一次战争也没有任何提升。
唯一在城外的是伊桑领主带领的一支由3000人组成的军队，但是他们现在也联络不上了。
城防军意识到他们很可能出了问题，因此有人提出，最好抛弃12号城区立刻转移，否则情况可能会更糟。
汤马斯立刻拒绝了这个提议，他抱着一厢情愿的想法，不愿意抛弃12号城区和上面的市民，而且现在似乎也没到危急关头，如果做出这种决定很可能会被上面问责。
“固守下去，情况肯定会好起来的，帝国不会对东部情况坐视不理。”他如此鼓舞自己的手下说。
于是，在瘫痪状态中的瓦格兰堡很快陷入了包围，在炮击战中，由于维多利亚人的源导火炮占据很大优势，他们的老式城防炮在这种情况下显得特别无力，大量的火力和人员在城防要塞上聚集，却被密集的榴弹炮一网打尽。
截止到13日，一天的炮击战结束后，瓦格兰堡的城防炮就基本被瘫痪了，然后维多利亚人开始登城作战。他们根本就没有攀爬壁垒，采用了最简单的方式——炸开。
76门154毫米的火炮和18门224毫米的重型迫击炮被搬运到了附近位置，在几个小时的时间内，瓦格兰堡被大炮打成了筛子。
指挥攻坚的是第十军团上校胡安·贝肯，他也是韦尔公爵下属的三个最高指挥官之一，下令让火炮聚焦于城市壁垒一点，这样的几轮齐射过后，那面坚固的城墙就沦为了火海。从最底部的履带结构开始，这里被轰成了一个斜坡，然后上面的结构也倒塌了，那道尘土弥漫的沙尘暴在十几公里外都能看得清，给步兵创造出了一条通往城市的坦途。
维多利亚随后发起了全面突袭，攻坚上尉拿起自己的冲锋枪，严厉的目光扫过四周，对他的下级军官说道：“进攻，先夺取军事设施，然后是政府大楼和工厂，最后是居民区。”
“为了自由与博爱，公爵期望着胜利，前进！”
战斗也是一面倒，弩箭对战源导步枪，老式法杖面对冲锋枪，巷战结果可以用不言而喻来形容，只有少数有能力的重装术士可以用源石技艺抵抗，但他们很快就被如同海潮般的步兵解决了。
仅仅不到两天，瓦格兰堡就在这样的攻击下沦陷了，原因是城防军注意到维多利亚人的规模极其惊人，他们不是一两个师，而是十几个师组成的步炮集群。
汤马斯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维多利亚掷弹兵，他们轻蔑的扫视着这座战火中的市政厅，然后将一面维多利亚军旗拿了出来，示意市长亲自将其升起。
城市秩序井然，尽管在炮击下，要塞和壁垒损伤惨重，城防炮也被摧毁了，但是居民区得到了尊重。
胡安公爵遵照可莉莎的命令严肃了军纪，维多利亚军队秋毫不犯，掷弹兵排着整齐的队列踏入了这座城市，向他们展示了帝国的高贵，在城市的硝烟上空，一面鲜艳的狮鹫旗随风飘扬。
瓦格兰堡的沦陷象征着一件事，那就是提醒瓦伊凡人，这是一次真正的反击。
然后，在零零星星的几场战斗后，瓦伊凡人才意识过来，维多利亚的这次行动是认真的，他们的军队继续前进，控制了荒野，然后有条不紊地歼灭包围路上的城市。
他们的战术也出奇的一致，可莉莎早就与其他人达成了共识，源导火炮的射程极远，他们完全可以依靠火炮一个个敲下瓦伊凡人的城市和要塞。
因此，火炮覆盖，瘫痪移动城市解除武装，步兵绕后登陆的做法屡见不鲜，也百试百灵，双方都伤亡不大，也没有什么大规模作战，瓦伊凡人在听到大炮响起后也就很快投降了。
不出几天时间，整个瓦伊凡帝国的东部移动城市，不是陷入包围，就是被瘫痪，威斯克斯军队一马当先，推进到了距离阿莫鲁索180公里的地方。
而兰开斯特军队和荷卢亚军队相继配合，打了几次漂亮的歼灭战，将部队推进到了阿莫鲁索的北部地区。
第三十九章 一名高卢人的故事
砰！
梯也尔·格罗斯举起枪口，轻车熟路的扣动扳机，枪口炸出灼热的烈风。
然后那发子弹贯穿了瓦伊凡人的胸口，他注视着那个人在自己的眼前倒下，这是他在这场战争里杀的第六个人。
他来战场上杀人，并不是为了理想与荣耀，也不是为了能走向上流阶层，他的目的很简单，军队管饭，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作为年轻一代的高卢人，梯也尔只从父辈的口吻中听说过高卢人的国家，听说过林贡斯的一些事，久而久之，那些东西已经在他的心里深深种下了种子，他的父母至死都没有加入维多利亚，死前告诫他的最后一句话是。
“无论你作出何种决定，我只要求你记住一件事，铭记你是高卢人的后代，要为你身体里流淌的血负责。”
“如果有一天我们有机会重建国家，有人举起自由的旗帜，你要为此付出一份心力。”
梯也尔眨了眨眼，深深记住了父亲的告诫，他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动了动冷漠的眼珠，然后一脚踢开瓦伊凡人的尸体，用刀割下了他的耳朵。这东西在威塞克斯公国有一个老头收，那个家伙的儿子死在了瓦伊凡人的手里，这个可怜人便做梦都想看到帝国让瓦伊凡地区血流成河。
冒着烟的弹壳滚落在地，他现在是威塞克斯掷弹兵，又何尝不是一种讽刺，梯也尔的脸色闪过一阵忧愁。
当年烧毁林贡斯城的，就是威塞克斯军队，今天他也在这支部队服役了，他心下自嘲不已，为自己的背叛而感到可耻。
但是，现在的威塞克斯公爵至少很开明，她不打算迫害感染者和少数族群，也在削弱限制贵族的权利，这让梯也尔感到安慰，他在威塞克斯找到了高卢时代的某些影子，那个开明的帝国似乎还在脑子里转悠悠呢。
“打的不错，梯也尔。”
维多利亚长官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很高兴的瞧着这家伙，梯也尔是自己连队里的一把好手，作战英勇，不知疲倦，就像一个机器那样，战友们是如此称呼他的。
“你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上战场，你看不少新兵听到自己的大炮响起来都会尿裤子，你完全不一样啊。”军官笑了笑，朝他递过来香烟，在军队里无权拒绝，否则会被别人认为是不尊重。
梯也尔犹豫片刻，不太想惹麻烦，接过那根不熟悉的维多利亚牌香烟，点燃抽了一口，辛辣的气息窜进鼻腔，让他久违的提振了一下精神。
“还好吧，以前也厮杀过，在荒野闯荡谁都会遇到一些事情的。”梯也尔笑了笑，他简单说。
“你来自哪里？”军官笑了笑，他对这个年轻人很感兴趣。
“香槟大省。”梯也尔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然后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异样，意识到自己说出的是高卢时期的地名，他抓着香烟的手指抖了抖，然后在无声的寂静中，他摇摆的目光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种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几十秒钟，那名军官的眼神微动，逐渐变得凌厉如刀。
“你指哪？”军官似乎听错了，如此追问道，他似笑非笑的站直了身体，想要听到自己想听到的那个名字。
“香槟，阿朗松，安茹。”梯也尔心下不屑，又毫无惧色的重复了一遍，“有什么不对吗，长官？”
有几名士兵惊恐的看着梯也尔，他们觉得这个人简直是疯了，高卢时期的名字在维多利亚已经被禁止，自弗雷德里克三世以来，高卢扫荡运动深入人心，任何提起高卢文化、高卢历史、高卢名字的人都会遭到唾弃。
“注意你的言辞，那里现在叫奥格兰治！”军官冷冷纠正了他，他愤怒的声音从喉咙里炸开，就像是暴怒的雄狮，在原地断断续续的回响着。
“我来自香槟，我当然知道那里叫什么名字。”梯也尔不为所动，冷冷瞧着贵族军官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这话彻底激怒了对方。
“好...好的很啊，瞧瞧，咱们这里还有个有种的高卢人！你要不要回到四皇会战去？”
军官毫无温度的笑了笑，勾起嘴角：“可你别忘了，你穿的是维多利亚军装，你现在是帝国养着的兵！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要在可莉莎公爵指挥下多杀几个瓦伊凡老杂种，这样才能给整个公国雪耻——！！”
“要不是这一点，我刚才就毙了你这个高卢杂种，不过现在你也别以为就没事了！”
士兵们吓的不敢说话，他们都知道约翰长官相当严厉刻薄，惹怒了他的下场通常不会太好的，他们同情的看向梯也尔。
梯也尔的脸色紧绷，他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后来战友们都说那个时候他看起来比起约翰长官似乎更加可怕，表情狰狞，虽然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梯也尔又想到了父母流浪时对他说过的话，这两句话回荡在他的脑海里，让人一阵晕眩。
“我们是灭国之人。”
“维多利亚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约翰说完，狠狠啐了一口，他左右走了几步，生气的拔出自己的配枪丢给了梯也尔。
他的影子在地上投射出很远，指着远方的沙海地平线，大声说：“侦察兵在前方15公里的位置发现了瓦伊凡人的踪迹，那里有他们的前哨站和营地。”
“你带着人去解决他们，从连队里随便找人，如果能把那座营地消灭，那我就允许你称呼奥格兰治郡为香槟，如果做不到，那你就烂在沙子里吧！我会当场毙了你，因为你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梯也尔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他收好那把手枪，然后检查了自己的四个弹夹，将步枪背在身后，快速跑到了后方的步兵连中央，然后朝着所有人大吼。
“捣毁瓦伊凡人的营地，谁愿意跟我来？”
“今天我们要让瓦伊凡佬好好瞧瞧帝国的厉害！”
鸦雀无声的驻地内只剩下吞咽口水的声音，梯也尔失望的看到距离他最近的几个人都撇过头，大部分人则盯着他保持沉默。毕竟这是他跟长官之间的事情。
他张了张嘴，努力解释说自己有一个周全的计划，这次绝对不是什么送死行动，他最少只需要四个人就足够了，并说瓦伊凡人也不会有很多的。
半晌，就在梯也尔有点绝望的时候，营地内有一个人举起了手。
“我来吧，朋友，我来帮你。”
那是一个笑眯眯的黎博利青年，他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拿起了自己的步枪，“我叫达尔顿，你好啊。”他凑近了一点，在耳边小声说，“能跟约翰长官顶嘴，你真的胆子不小。”
“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个问题上执着不休？地名已经改名很久了不是么？”达尔顿笑了笑，如此好奇道。
梯也尔沉默，随后几秒他说：“我是高卢人。”
这句话让达尔顿一愣，随后他又大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说：“没事，伙计，没事的，高卢人也是帝国的子民。”
“或许吧，但是我现在很恼火。”梯也尔复杂的看着这个黎博利，然后他看向四周再次问道：“第一个，还有别人吗？”
达尔顿也挥起手，声音嘹亮清脆：“加入我们吧，为帝国作战！为了维多利亚！”
“为了可莉莎公爵给我们的新生活，自由、平等、博爱！每一滴瓦伊凡的血都能浇筑你们在帝国内高升的台阶！你们战斗的机会可不算多了，听说第11师已经快打到阿莫鲁索去了！”
断断续续的，在达尔顿的煽动下，十几人的突击队就组建好了，梯也尔十分感激他的帮助。他也好奇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帮助自己，而达尔顿就不一样。
达尔顿对他解释说：“你如果要别人来帮你，你就要告诉他能得到什么，而不是直白的请求。”
到了晚上，这支突击队回来了，他们死了4个人，但是拿回了21个瓦伊凡人的耳朵，他们都被装在一整个袋子里，梯也尔右臂中了一枪，那个瓦伊凡人有一把手枪，因而在垂死之际击中了他，伤口有点化脓。
达尔顿和几个士兵埋葬了这四名兄弟，站在这个小小的坟墓前哀悼了一小会儿，他们都会在稍后被运送回国。
梯也尔则咬着牙，把染血的袋子丢到了军营中间，然后重新站在了约翰面前。
“梯也尔·格罗斯，我来自香槟和阿朗松。”
约翰眯了眯眼睛，扫视着他的伤口，然后他还是笑了，朝他递了根烟。
“那把手枪送给你了，另外，你这次干得不错。”
“高卢人。”
第四十章 裂谷会战
瓦伊凡地区，城镇戈伊埃塔郊外。
砰！砰！
维多利亚的火炮阵地炸出几声巨响，腾空而起的气浪吹飞了几名士兵的帽子，偶尔的炮击成为了东瓦伊凡战场的主旋律。
可莉莎在椅子上拄着脑袋小歇片刻，听到炮声忽然睁开眼睛，抬头仰视了一小会儿午日下的蓝天，眼神里的光芒格外璀璨，今天的烈日将路边炙烤的较为干燥，枯萎的草叶和皲裂的地面便构成了眼中的风貌，瓦伊凡裂谷在向威塞克斯军队招手。
汗水在她厚实的军装内滚动，瓦伊凡的天气炎热干燥，与南陆有些类似，她抬手抹去刘海上的汗滴，但有更多汗水沿着修长的手臂洒落在桌角边缘，衣服内的情况就像是在火炉里灼烧一般，她随即有些心神不定，烦躁的将外套脱下，露出里面被浸透的白色衬衫。
营地外的一批斥候气喘吁吁赶到这里，她终于释然下来，自己等待着侦察兵的消息已经三天了。
维多利亚军队在过去两周进展格外顺利，公爵在大战前夕显得格外亢奋，她两天两夜没有睡觉，在攻破名叫戈伊埃塔的城镇后就马不停蹄的率领大军直插阿莫鲁索，她打算速战速决，因为可莉莎担心萨尔贡人有可能做出反应。
实际上，可莉莎的担心是合理的。
在意识到维多利亚人的目标是阿莫鲁索后，卡尔八世为自己草率的决定后悔不已，自己错失了动员的时间，现在他至少要多花出两周的时间来集结军队。
皇帝立刻在国内进行了战争动员，随后在雪花般的坏消息中，卡尔八世意识到东部地区已经保不住了，那些城市势必要被已经高度集中的维军击溃，他干脆下令收缩兵力，打算在中部地区与维多利亚人决战。
于是东部城市干脆的成为了延缓维多利亚进军的牺牲品，而这些城市也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几乎每一座瓦伊凡城市都拖住了维军部分兵力，并且拖上了一到两天。
可莉莎就像是玩命一般拽着威塞克斯陆军向前狂奔，开战第十六天，在荷卢亚与兰开斯特陆军都进展缓慢时，威塞克斯军队就攻入了中瓦伊凡地区，攻下了数十座移动城市和附近的荒原城镇，少数移动农耕区。
当菲利克斯听说这件事的时候震惊不已，他质问自己军事上的副手安德烈公爵：“威塞克斯军队的进展如此迅速，这会让我在谈判桌上没资格提出任何要求，你肯定不想看到每座城市上都是威塞克斯的旗帜吧？”
“这是兰开斯特公国的耻辱，我们的上百万陆军即便不能全都运抵边境，你也要有足够的力量一拳凿碎防线。”
安德烈极其尴尬，面对菲利克斯的催促，他保证自己会加快速度，随后荷军也不得不加快了推进计划，于是整个维多利亚军队就被这么带动着向前碾压。
荷卢亚公爵洛朗听说这件事时，他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是西维多利亚的练兵场，大可不必这么紧张，我们要充分检验磨炼源导武器在实战中的效果，可莉莎有点焦急过度了。”
随着战线西进，越来越多的瓦伊凡部落和萨尔贡人加入到了保卫阿莫鲁索的战争中，他们在路上给维军造成了麻烦，于是可莉莎的进度也慢下来了，截止到2月18日，战线在中部缓慢推进。
东瓦伊凡平原只有荒芜，这对维多利亚的补给线造成了困难，由于机械化程度不高，大军的补给只能依靠当地购买与骡马输送，不过畜力在供应能力上显然不如卡车，于是军队在十几次攻坚战后也开始缺炮弹了。
韦尔公爵给出的建议是军队少吃一顿饭把腾出的运力来运输炮弹，可莉莎表示，那军官和贵族都要这么做，于是在这条命令被强行推行下去后，所有人包括可莉莎在内都一视同仁的只吃两顿饭了。
白锋建议公爵就不要这么做了，但是可莉莎一口回绝，她不想让自己食言。
当地的瓦伊凡人的抵抗意志也没那么强烈，不少农民和镇民在发现维军秩序井然，没有烧杀抢掠后就恢复了平静，他们很愿意向他们出售食物，他们反而恨透了帝国横征暴敛，不负责任的官僚。
瓦伊凡帝国的首都近在眼前，它距离帝国边境并不遥远，但维多利亚人历史上从未触碰过这里，一次都没有。
攻下这座沙海之城！结束数百年的冲突！
每个威塞克斯人眼中都喷着火，恨不得今天就冲进阿莫鲁索，一拳把瓦伊凡佬彻底揍翻。
大军已经远离威塞克斯公国400公里，走到这里的军团士兵都可以说他们创造了历史，而可莉莎也是这样宣传的，她每次大战时都在阵地最前沿亲自监督火炮阵地的部署，然后注视着那些瓦伊凡人的城镇在炮火轰炸中举起白旗。
当狮鹫旗飞扬在阿莫鲁索的上空，这场战争就结束了，她会与所有士兵共同分享这份胜利。
熟悉公爵的格拉摩根士兵非常清楚可莉莎的习性，军团士兵也预感到了什么，只有在大战快来临的时候，公爵才会露出这种坚定的神色，对士兵们做战前动员。
这几名把马腿跑断的斥候急匆匆拿着传令冲到了可莉莎面前：“公爵大人！瓦伊凡军队的踪影在裂谷和山涧旁都有出现。”
“有四支规模相近的军团，数量都在上万人，而且阿莫鲁索的守军似乎也出动了，他们正在向我们的主力包抄过来，分别在正西，正东，还有北方。”
几个神色紧张的军官立刻走到了地图面前，可莉莎微蹙眉头，在地图上靠东的位置又放下了一个图钉。
“好，我明白了。”可莉莎捂住嘴，严重的咳嗽几声，放下手一看，里面全都是夹杂着源石颗粒的暗红色血液，她的目光微暗，不动声色将其擦去。
“休息一会儿吧，你在咳血。”站在旁边的迷迭香清晰的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心疼她，伸手递来了水。
可莉莎接过水杯啜饮而尽，然后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瓦伊凡人...”
“他们在哪里呢？”
迷迭香只好抬起头，无奈的瞧着她，她完全不打算听，至于自己对于军事上的问题是一概不懂的，她真希望有人能让公爵躺一会儿。
于是，作战会议开始了。
可莉莎没有什么架子，这是所有人公认称赞的一点。
不管是平民军官，还是贵族都能在她面前畅所欲言，这与传统贵族军队有所不同。
她的亲和力也让作战会议格外融洽，总参谋部的所有人都聚集在她的身边，为战事出谋划策。
总参谋部对可莉莎分析了现状，一个参谋拿来了最近所有部队汇总上来的消息，然后几名军官小声讨论后得出了这个结论：“我们应该也已经被敌人发现了，他们是有意识的找准有利阵位，在试图夹击我们。”
韦尔公爵担心的看了一眼地图，他随后指出：“我们的东边和西边都有瓦伊凡主力军队。”
“如果情报不出问题，西边的敌军规模在八万人左右，东边的是瓦伊凡人的集群，两支军团共十七万人。”
“我们只有五万名士兵，而且分散在这片区域，更关键的是大量士兵还在处理后方被包围的城市，友军都被我们远远甩在身后，这样下去一定会出问题。”
“荷军的四万名士兵会在明天黎明与我们汇合，我们应该等待他们的支援，或者是我们主动撤回去。”韦尔最后做出了总结，他不急不慢的语速让人听着很舒服。
胡安公爵忍不住说：“瓦伊凡人声势浩大，他们肯定装备有大型火炮。”
“萨尔贡人给他们提供了支持，我们的担心是正确的，我认为源导火炮他们肯定也装备了一些，而且还有可能...”
胡安没有说出来，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萨尔贡人能提供的除了步枪和大炮之外...
——还有希之翼坦克。
“我想，我们必须做好应对的准备，前线士官应该有反装甲理念，第五次十字军战争的不少经验仍然有效。”胡安如此说道，“我们对萨尔贡人的坦克并不是一无所知，但还要依靠源石技艺去厮杀就太残酷了。”
“平射的源导火炮会是一个好方法。”
可莉莎听完这些陷入深思，她快速说：“让传令兵加班吧，附近的所有部队都要来我这里集结，第11师也不必向阿莫鲁索推进了，这势必是一场大战，看来卡尔八世不打算屈服。”
“另外，我不打算固守在原地，正如胡安所说，萨尔贡人正在干涉这场战争，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可莉莎抬头道，说出了自己打算集中现有力量击溃西边瓦伊凡军队的想法。
“瓦伊凡人有25万人，这还是战争动员下的保守估计，他们的军队有可能在三天后增加到30万人。”
“而威塞克斯军队这次动员的全部军队加起来也不过13万左右，就算加上来支援的荷军也不过17万，那样的话等待敌军合流，我们必败，主动权就不在我们手里了。”可莉莎把现在这个状况形容为一个夹心馅饼，肉饼想要破局必须先吃掉一个面包。
她不想等待荷军、兰军全部抵达后一起发起进攻，可莉莎有一些私心，她想独自占据谈判桌上的话语权，如果威塞克斯军队率先拿下阿莫鲁索，这一功绩就能堵住菲利克斯和洛朗的嘴巴了。
韦尔皱起眉头，他跟其他几名参谋讨论了这个计划，即五万人能不能发起一次致命的突袭，优先击溃西边的部队，要知道现在他们面对的可是瓦伊凡人的正规军了。
第11师的参谋长很有能力，他说只要火炮能部署到既定位置，我们就有机会打掉瓦伊凡人的大炮，战斗就没有悬念了，他相信源导火炮能创造出这种优势。
于是可莉莎敲定了主意，他们今天晚上就开始向西转移，在原地留下一个师构筑防御阵地迷惑敌军，然后其他军队立刻向西奔袭。
这个命令让军队里的不少贵族青年一阵鬼哭狼嚎，他们已经被可莉莎的急行军搞怕了，这些天鬼知道他们是怎么跑下来的，更关键的是公爵每次也都跟着大军一起急行军，让人没办法有任何怨言。
毕竟连公爵都这么卖力的跑起来了，底下的人哪还敢纠结什么...
“我留下作为疑兵吧。”胡安公爵主动站出来道，他打算率领第11师坚守原地，这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任务，他们很可能面对后续抵达的数十万瓦伊凡军队的突袭。
瞧着笑容满面的胡安，可莉莎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她只得道：“注意安全，我不希望你有事。”
“谢谢您，大人，神主会保佑您的温柔与善良。”胡安笑了笑，他对此不太担心。
19日，可莉莎率领的第十军团部分兵力抵达了瓦伊凡大裂谷附近，这里是泰拉世界的第二大裂谷，在瓦伊凡平原上创造出了一道深邃的股沟，分割了东、西瓦伊凡帝国的边界，要想抵达西瓦伊凡帝国只能从北边走。
这里也是一片荒凉的样貌，可莉莎骑着马，与白锋一起踏过遍地沙土，这里的源石虫群很多，他们在啃食扫荡着路边的野草，现在这里已经很少能看到绿洲了。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不断的侵袭维多利亚。
这里的生存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只有少数顽强的作物才能在这里生长，数量稀少，而稳定的源石矿脉也被源石虫蛀空了，这里就变成了一片荒无人烟的野草地，在风吹日晒下，荒漠化把最后的绿色也扫除了，于是这里就宛如老人枯槁苍白的皮肤。
走进一个当地村庄，可莉莎感伤的注视着这里的环境，还有当地的瓦伊凡人，那些平民用愤怒的目光瞧着这位公爵，他们的亲人或多或少都在战争中死去了，荒野是征兵的重灾区，与城市不同，指望他们对维多利亚军队有好感是不可能的。
战争夺走了他们的积蓄和存粮，也带走了家里的壮丁，这里的人在战争结束后又该怎么办呢，她不禁想到这些。
如果...如果她能...
“白锋...给这些人一些...”她小声开口。
“呃...”
突然间，可莉莎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然后是额头一阵晕眩，嘴里有些干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炸开了，她发不出声，然后跟在后面的人就看到她直挺挺的摔下了马，这引发了一阵慌乱。
白锋瞪大目光第一个傻了眼，然后他心急如焚的跟着跳了下来，如同刀割，他跑过去将公爵的上半身抱起：“可莉莎殿下！你没问题吧？”
“该死...偏偏这个时候，矿石病发作了，快来人把公爵带回去！”
2月20日黎明，威塞克斯军队与瓦伊凡帝国正式接战，他们在黎明互相发现了彼此的踪迹，在瓦伊凡裂谷附近，两三个师率先在几公里的战线上会面，然后是双方的炮击和散兵迂回。
随着双方援军不断抵达，裂谷会战开启。
第四十一章 白锋之心
战斗的地形是裂谷附近的湖泊与草原，双方的初步交火互有伤亡，在第一天的激战中，第9师就报告了数百人的伤亡，这震惊了司令部。
火线长达数十公里，在宽阔的接战面上，双方士兵的小规模编制得以完全展开。
瓦伊凡军队中开始出现步枪与火炮的影子，这削弱了维军的武器优势，于是韦尔公爵决定加强前线的火力部署，争取用一次攻击结束这次战役。
然而，在瓦伊凡人的两艘陆行舰抵达战场后，情况变得微妙起来，陆地巨兽的怒吼让维多利亚人终于意识到，这对于他们也是一场遗忘已久的战争...上一次他们需要对付陆行舰还是在四皇会战。
初步构筑了前沿阵地后的维军火炮居然被压制住了，陆行舰装备的203毫米火炮可以远距离跨射，像是打地鼠一样敲掉这些火炮阵地，在侦察兵校准下显得无往而不利，这迫使韦尔无奈的改变了策略，将火炮分散部署在各个步兵团用以支援。
更糟糕的是，萨尔贡人的坦克也出现在了前线。
这些装甲力量的出现让战役的前路蒙上了一层阴翳，似乎那个阿莫鲁索遥不可及，尽管他们距离那道壁垒只有短短几十公里。
下午，韦尔公爵领导的四万名士兵发起了一次集群冲锋，在榴弹炮的支援下，凶猛的威塞克斯步兵向前推进了16公里，攻下了临近湖泊的几个村庄，但面对更多的瓦伊凡人反击，进攻的先头部队陷入包围，他们不得不奋勇在不稳定的战线上撕扯出一个口子。
22日，裂谷会战达到高峰，数万名士兵在丘陵与草原间挥洒鲜血，维多利亚炮兵也击毁了一艘陆行舰。更多的瓦伊凡人从山坡上冲下，他们的装备开始精良起来，不只是单薄的术士编队，拿着萨尔贡武器的士兵不在少数，蛇鳞机枪短促有力的射击声也开始在旷野响起。
在东面，留守原地的第11师已经遭遇了瓦伊凡人的几次猛攻，胡安公爵报告，瓦伊凡人的主力部队正在向西移动，他们的军队遮天蔽日，几乎让荒原都在脚步声中颤抖。
23日，攻势仍然踌躇不前，裂谷会战成为了悲剧，威塞克斯丢下了数千人的尸体，只夺下了皮尔逊湖旁边的几个村庄。
而可莉莎却在这个时候缺席了会战，让人遗憾。
尽管公爵旗帜仍然在飘扬，但她本人并不在最前线。
营地内，白锋焦急的等待着结果。
“她的状态很不好，公爵不能再承担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了，矿石病随时会爆发，让身体崩溃，抑制剂也难以阻挡内脏的源石化，到那个时候就无法挽救了。”
医生告知了白锋这个简短的事实，他一脸悲悯：“无论如何，公爵必须修养，她不应该继续在军队里面，战场上空气的源石粉尘也可能会加剧病情。”
“如果足够幸运，她有可能活到四十岁，但对于这样严重的矿石病人来说已经是极点了，而且这个过程也会饱受折磨。病灶会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扩散。”
白锋有点难以接受，他的心里不太舒服，问道：“抑制剂也不行，那就没什么办法吗？”
“矿石病是无解的，先生。”医生摇了摇头，他说完便陷入沉默。
良久，白锋才开口对医生说：“我明白了，非常感谢。”
“请您隐瞒公爵的身体现状，我不希望这个消息影响前线的士气。”
“我明白。”医生点了点头，他当然不可能无视白锋语气里的警告之意，立刻离开了。
白锋说完走了进去，他知道可莉莎在听，正色道：“现在的问题比较严重，你不能继续出征了。”
一抹昏暗的阳光打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前线状态不利，我还不能走。”可莉莎扶了扶额，她固执的说。
她真的不想错过这次至关重要的会战，这涉及到未来的稳定。
“别胡扯了，你真要死在这里？”白锋皱起眉头，他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妥协了，怒气冲冲的走到她身边，“好好想一想，公国如果失去你会发生什么事，那群争权夺利的官僚和贵族会立刻分裂，威塞克斯又会成为一片散沙的状态。”
“算我求你，从现在开始，让我负责你的健康问题，你必须停止出征，好吗？”
“指挥的事情，有韦尔公爵负责。”
可莉莎叹了口气，她忧伤的看了看白锋坚定的面庞，然后迟疑的点点头，看来自己的出征生涯就此结束了。只是有些不甘，这种不甘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内心，这不仅仅是源于矿石病给她带来的种种病痛。
“我可能没机会得到幸福，也看不到未来了。”她有些忧愁，忍不住轻声细语。
白锋心里一紧，上前几步牵起她的手，目光炽热，语气伤感：“振作些，相信自己。”
“我...公爵大人...如果您出事，我会毫不犹豫的追随您而去，我已经决定了。什么都不会改变这一点，我要终生守护你。”
“所以答应我，不要再拿身体开玩笑了。”
可莉莎凝视了他一会儿，这已经算是誓约，她感受着白锋那温暖的掌心，对方的目光坚毅无比，这让她忍不住侧过目光，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份情感。
自己的幸福可能就在眼前吧，这段时间来的点点滴滴，白锋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们之间的情感正在日常的小动作间升温，随着几个月的温情，很可能不再那么纯粹的是主仆关系了，可莉莎不是懵懂的人，自然能理解白锋怀着何种心思，自己也对他怀有好感，这个人知性淳朴，浑身热血，英俊开朗，对她忠诚，还有什么令她不满意的？
但是她迟迟不能迈出那一步，是因为什么呢？
可莉莎纠结不已，她想起了远方的李澄，想起了自己被拒绝的那颗热心，她还无力再次燃起一段新的恋情，也忘记不了李澄在雨林里牵着她，侃侃而谈为她讲述世界的模样，那个叫做李澄的男人恐怕永远都会成为她的心结，哪怕自己无缘与他度过一生。
她也为自己糟糕的身体状况而忧心，或许幸福从来无法被她掌握在手中，而眼前的理想与朋友推着她衰弱的躯体向前走。
她至死都要对这些人负责...她一定会辜负白锋，政治对她而言注定要高于家庭。
最后，可莉莎只好泯然一笑：“你愿意接受一个残破的躯壳吗，哪怕我们永远不可能有爱情的结晶？矿石病在我身上生根发芽，注定我没办法给你一个孩子，我们的家庭可能也就局限于你对我的爱。”
“如果你在某天厌倦了我...你随时可以离开...这样可以吗？”可莉莎微微叹气。
白锋表情惊诧，他咬了咬牙，随后保证说：“我不会！我以贵族的名义发誓，可莉莎，我一生只会有一个妻子，然后让我们的躯壳一起腐烂在地里，灵魂在天国重聚。”
“矿石病不能阻挡我们，正如你也废除了公国的管理法，不是吗？我不会在意这些的，我...我是发自真心愿意与你结成家庭，我可以在神主面前发誓，我真的爱着你。”
白锋手足无措道，他说这些的时候看起来比可莉莎还慌张，然后显得有些恼怒，感觉自己说了一堆蠢话，这种无厘头的表白太像是吟游诗人的三流小说情节。
然后，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白锋羞耻的埋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他欣喜若狂的听到了那个词。
“好。”
她笑了，可莉莎几个月以来头一次从李澄的阴霾中走出来，她注视着白锋，深邃美丽的玛瑙色眸子稍稍眨了眨，微微上前轻吻住了他的唇，如同蜻蜓点水。这一刻她仿佛找到了冬日里的暖阳。
“我记住你的话了，我答应你，我会珍惜自己的生命的，用我的余生陪着你。”
她随后绽放出真挚而美丽的笑容，这让白锋的心思也漏了半拍，促使他随后惊喜的抱住了眼前的女孩，久久不愿意松开，这已经是他的公主了。
稍晚一些，总参谋部得到了这个消息，公爵即将离开前线，这让前线都很惊讶。
韦尔公爵有些摸不到头脑，当他看见白锋牵着公爵的手走出营地，可莉莎的脸上隐有红霞时，叹了口气跟旁边的副官嘀咕。
“年轻人真好啊。”
“嗯？”副官愣了愣，莫名其妙的看了韦尔公爵几眼。
大概是错觉，我们还有一场恶仗要打下去。
第四十二章 梯也尔与达尔顿
24日，皮尔逊湖附近爆发了最大规模的战斗，双方超过15个师的兵力在这里陷入了绞杀战，决战爆发立刻引起了韦尔公爵的重视，他把所有部队都派到了这个位置，企图用一次战役打崩西部的力量。
威塞克斯第九步兵团也参与了战斗，这是公爵的直属部队，与附近的友军一起攻击敌军的三个团。
虽然人数占据劣势，但是维军打的相当勇猛，从始至终占据攻击姿态，在炮弹掩护下发起的交叉冲锋伴随着支援武器的袭击，这种短促有力地步兵攻击最终引发了敌军的防御危机。
哒哒哒，哒哒哒！
“为了平等和博爱，万岁！”杀红了眼的维多利亚士兵扣动着扳机，注视着那几名瓦伊凡士兵在眼前倒下。
珀尔机枪的扫射声在耳边回响，激烈的战斗在村庄爆发，两个步兵师在这个位置交火，从对面的山岗上飞过来的炮弹让村庄陷入了火海。
一辆希之翼二号坦克碾过荒野，用车载机枪屠杀了那些维多利亚士兵，在主炮发射摧毁掩体后，那个暴露的位置便没有任何人幸存下来，子弹如同雨点扫射过每个位置。
不一会儿地上只剩下呻吟的维多利亚人了，那些瓦伊凡便给这些半死不活的家伙补上一刀，然后看着他们流血至死。
“前进！前进！”瓦伊凡人吆喝着，控制了这个区域，随后一面瓦伊凡军旗飘扬在这里。
“卡尔八世万岁，为了皇帝！！”
士兵的震天怒吼响彻了战场，跟随着己方坦克继续前进，在维多利亚士兵看来，那辆坦克简直就是恶魔的化身，势大力沉的75毫米炮能摧毁一切目标，然后用机枪轻易地收割工事后的生命。
这些瓦伊凡人没有注意到，还有两个人逃过了屠杀。
几发子弹飞过窗外，然后是一发重炮轰在了隔壁的民房，梯也尔气的脑袋发昏，下意识加快了包扎的速度。
“真是见了鬼！”
“你舌头让猫叼了？说话啊？别闷着，自己发疯之前至少考虑到队友！”
他也不知道达尔顿犯了什么大病，在刚才的一次防御，他为了去救那个几岁大的瓦伊凡孩子，居然冒着坦克机枪的火力跑了过去，然后差点没被自己人的炮弹炸上天。
他发疯般的用冲锋枪干掉了那边的两个瓦伊凡人，才救下了这个一根筋的家伙。
不过这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如果他们继续留在那边，就跟被坦克屠杀的那些倒霉蛋一样了。
“嘶...少说废话，这不是没死吗。”
达尔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上面鲜血淋漓的，弹片似乎擦破了头皮，没贯穿颅骨真是惊险又值得吹嘘的经历，不过还是让他一阵后怕。
“为什么这里会有希之翼坦克？”达尔顿相当不爽，龇牙咧嘴的骂道，“萨尔贡人给他们的？”
“鬼知道！”梯也尔骂了一句。
“操蛋的希之翼！”两人异口同声，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
小队成员都战死了，他们两个很幸运，是这个区域唯一幸存下来的维多利亚士兵。
“谢谢...谢谢你们。”那个瓦伊凡妇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在角落里道谢，她是没来得及撤出交战区的当地平民。
那个瓦伊凡男孩古灵精怪的，此时看起来并不那么害怕，睁大眼睛打量着受伤的达尔顿，缩在母亲的怀里。
于是房间里的四个人就这么傻愣愣的杵着，一度十分奇妙，外面就都是瓦伊凡士兵，这个母亲也没有想叫的打算。比起外面的瓦伊凡士兵，这两个维多利亚人反而给她的安全感更多一些。
达尔顿小声嘀咕，打量着外面的情况，炮弹就跟不要钱一样落在每个位置：“瓦伊凡人是不是疯了，炸他们自己的村庄都不停下来的？”
裂谷会战的情况对于双方士兵来说是个折磨，在初步的战斗结束后，双方都试图把火炮阵地推进到能攻击到对方的位置，然后就造成了两个火炮阵地中间的区域。
双方火炮都在开火，由于有的时候精准度不高以及侦查跟不上形势等问题，有的时候是同时经受双方炮弹的洗礼，不只是要面对敌人的炮击，还要面对自己人的。
于是战场情况往往变成了双方见面一顿对射，然后各自呼叫火炮支援后躲起来，然后双方炮弹不分彼此乱杀一通...最后发现自己人的炮击误伤的反而更多一些。
可能士兵到头来自己也不知道，炸死自己的到底是自己人的炮弹还是敌人的炮弹。
梯也尔不打算理他，他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于是弓着腰跑到了大门边缘，然后表情大变，外面传来的是瓦伊人的吆喝声，他向外瞄了一眼，发现是两个瓦伊凡人正在殴打一个抱着头的菲林士兵。
这两个瓦伊凡人一边狂笑一边踢打着，似乎觉得折磨这个菲林很有趣，那个男人倒在地上狼狈的吐着血，这样下去迟早得被打死。
梯也尔一阵厌恶，给达尔顿打了一个战术手势，后者立刻明白了，于是拿起枪跑了过来。
这两个瓦伊凡背对着他们，所以很有机会。
“怎么干？”达尔顿皱起眉头。
“别开枪，你负责左面那个，我打右面的，救下那个倒霉蛋。”梯也尔说道。
达尔顿咽了咽口水，他哆嗦的看一眼那个五大三粗的瓦伊凡佬，感觉自己小胳膊小腿会被一拳呼死。
“笨死你了，你的刺刀呢！”梯也尔把自己的三棱刺刀装在步枪上，然后翻出了窗户小心翼翼朝着那两个士兵走了过去。
达尔顿心里打战，但受到梯也尔的鼓舞，也颤抖着把自己的三棱刺刀装在了步枪上，跟着跨出了窗户。
那个地上挨打的菲林士兵也瞪大眼睛，注意到了正在他们后方接近的梯也尔和达尔顿，于是更加卖力的惨叫起来，为他们打掩护，这让那两个施虐的瓦伊凡士兵似乎更来劲了。
就在偷袭快成功的时候，窗户里那个妇人突然伸出头来，歇斯底里的吼道：“小心你们的后面！！”
那两个士兵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梯也尔脑子一炸，连忙冲上去一刀胡乱插在了那名士兵的肾脏上，怒骂道：“这天杀一万遍的瓦伊凡婊子！”
“唉...”达尔顿也来不及说什么，心情复杂，连忙一刀朝着另一个瓦伊凡士兵捅了过去，可是却被反应过来的瓦伊凡人用手抓住了，那手掌被三棱刺刀割的鲜血淋漓。
四个人扭打在一起，那个被梯也尔捅了肾的士兵极其顽强，即便被偷袭也不落下风，反手一脚差点给他踹闷气，然后反手跳起来把自己肾上的刺刀拔出来了，眼里怒不可遏，像是恶魔一般朝着梯也尔冲了过来。
梯也尔心惊肉跳，连忙闪开，看着这个大个子扑了个空，然后一拳打了上去，砸在瓦伊凡的角上，拳头反倒鲜血淋漓。
那瓦伊凡士兵扭曲一笑，嘴角歪斜，双手抓起梯也尔的肩膀将其抬了起来，用膝盖一下一下狠狠顶着，每一次都力量极大。
达尔顿的情况更为凄惨，他几乎是被瓦伊凡人压着打，一拳被揍飞几米远，然后被骑在身上揍，那个瓦伊凡士兵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一时忘了拿起步枪。
黎博利与菲林和瓦伊凡的力量差距终究很大，这是种族能力所决定的，瓦伊凡就算挨了三枪也不一定会死，不过菲林一枪基本就没力气动弹了。
眼看那个瓦伊凡人来得及瞄准达尔顿开火，地上那个头破血流的菲林士兵摇晃着站了起来，用力把那个人扑倒。
达尔顿反应过来，意识到他们打不过，现在也顾不得惊动其他敌人了，拿起梯也尔掉在地上的冲锋枪，朝着那两个瓦伊凡士兵疯狂扫射。
突突突突！
事实证明，还是枪好用。
“快跑！你个该死的！”梯也尔鼻青脸肿的站了起来，拉起那个同样重伤的菲林。
达尔顿叫苦不迭，连忙跟上他们的脚步：“往哪跑啊？”
第四十三章 晋升之路
三人捡回了一条小命，瓦伊凡士兵在背后朝着他们射击，不过三个人都很幸运的没有中弹，梯也尔气喘吁吁的回望背后的村庄，见敌军没有穷追猛打松了口气。
他们救下来的那个菲林士兵名叫库恩，此时满脸惊魂未定，用一块手帕擦着脸上的血，到这个时候也不忘维多利亚人的优雅：“感谢你们，我隶属第九步兵团，你们的长官呢？”
“哈哈...你猜猜？”达尔顿闻言没趣的笑了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梯也尔。
“嗨，约翰长官怎么死的？”
“被坦克碾死啦。”梯也尔笑嘻嘻的，看起来特别高兴，头也不回一下。
库恩一脸菜色，于是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这两个人嬉皮笑脸的，看来对长官也没什么好印象...
“那我们去找吉米长官。”他只好站起来，认真对这两个人说。
“谁？”达尔顿愣了愣。
“是我的长官，他在阵地东侧，那里应该还没有被瓦伊凡人干掉。”库恩拿出水壶灌了一口，如此说道。
三人陷入了小声争执，在听说那个吉米是摩西利伯爵的儿子后，梯也尔就拒绝了，他不喜欢跟着另一个贵族长官作战，这些满脑子幻想的家伙只会让人送命。
他不想继续跟随另一个小队去送死，瓦伊凡人的坦克太猛了，步兵完全不是对手，他希望按照自己的方式作战，高卢游侠显然有自己的能力活下去。
库恩有点生气，他说三个人这么在战场上漫无目的乱走就是找死，并且表示吉米长官跟其他的贵族军官不一样，他很有能力，并且有办法对付瓦伊凡人的坦克，他们装备有好几门90毫米炮。
达尔顿被夹在两个人中间充当和事佬，最后他尴尬的表示，要不然你们两个猜拳决定算了。
“我真是疯了，我把命堵在猜拳上，达尔顿你要不是吃了屎就跟我走。”梯也尔不可置信的瞧着他，然后自顾自的拿起步枪朝着沙土抛天的西边走去，“你们要回去就自己回去吧，我要继续战斗。”
库恩纳闷的看了达尔顿一眼，道：“这家伙有什么毛病？”
达尔顿心道，我认识他的时间也没比你长很多，于是郁闷说：“倔驴是这样的。”
库恩纠结无比，他说：“那我们就分开吧，祝你们好运。”
达尔顿闻言有点忧伤。
然而没过几分钟，两个人就看见，朝着西边自顾自跑过去的梯也尔又一脸惊恐的跑了过来，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远远的朝两个人大喊：“快跑！”
“是天灾云！”
这话把两个人吓了个半死，谁都知道在野外看见天灾云意味着什么，不到半分钟，无风的旷野就变得阴暗下来，猛烈的飓风开始把地面的沙子都掀飞到空中，伴随着规模惊人的碎石。
上百米高的漆黑色龙卷裹挟着烈焰和源石，无情摧毁着路上的一切东西。
天灾沙暴一路向东，三个人惊慌失措的跑到了附近的高地上，注视着那惊人的狂风从眼前扫过。
三个人面面相觑，近距离观看了壮观的天灾，又一次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小命，这里有一个能帮助他们抵御侵袭的高坡。
“真是神主保佑。”达尔顿抹了抹自己头上的冷汗。
“看起来瓦伊凡人要倒霉了。”库恩挠了挠头，有些脱力的坐在地上。
这场天灾风暴拯救了维多利亚军队，瓦伊凡人很倒霉的在天灾中损失了34辆二号坦克，几乎是萨尔贡在这个阶段援助给他们的坦克总数，也帮助他们遏制了这次凶猛的反击。
随后威塞克斯军队得以发起反攻，回收了已经被蹂躏的惨不忍睹的阵地，韦尔公爵尴尬的发现自己的军队对二号坦克毫无办法，只有少量精锐的步兵和术士才能有这种勇气去击毁坦克，但损伤惨重。
梯也尔最后还是答应了与库恩去找他的长官，原因是他的枪在逃开天灾的时候丢掉了。
在路上，他们几个在闲聊的时候交换了信息，顺便谈到了自己的身世，库恩是威塞克斯当地人，家里还有妻子和女儿。
“在可莉莎公爵废除感染者管理法以后，我女儿就得救啦，不然我都不愿意来扛枪的。”库恩如此说，脸上笑了笑，看起来他挺爱自己女儿的。
达尔顿则表示，他单纯就是想为帝国而战，因为自己的几个哥哥都在维多利亚服役战死了，所以他认为自己也应该投身军旅，最好也能立下军功，他渴望成为贵族然后给母亲一个安详的晚年。
“你不应该来参军，你要是死了，你母亲怎么办？”库恩听完有点质疑。
达尔顿听到这个陷入落寞，他觉得自己确实不怎么孝顺。
梯也尔瞧着这两个炫耀家庭的家伙闷闷不乐，他没什么值得炫耀的，老哥独自一个，父母双亡，活到现在连个喜欢的姑娘都没有，死了估计连抚恤金都没人给。
家庭是什么？
谈不来谈不来。
到了吉米长官那里，他对梯也尔的表现很是赏识，正如库恩对他说的，吉米是一个很有耐心的贵族，他也在其他军官的口中听说了梯也尔的战绩，他带领的小队捣毁了好几个瓦伊凡人的哨所。
于是吉米很高兴这样一个勇士能来自己的小队，他问梯也尔愿不愿意在战争结束后跟他走，他想把这个人提拔成自己的随从。
梯也尔闻言迟疑，这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成为贵族的随从意味着踏入贵族社会的门槛，很可能从此远离血腥和杀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吉米没想到，他居然会听到这样的话。
“不，我希望...能见公爵一面。”梯也尔平静的盯着眼前骑士青年的眼睛。
“见谁？哪个公爵？”吉米震惊道。
“当然是可莉莎公爵。”
“......”吉米脸色一阵纠结，他爹都不一定能见到可莉莎公爵。
“那你需要一个勋章，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公爵会亲自给所有战斗英雄办法纪念勋章，我可以给你申请，但是具体能不能成需要看上面的意思。”
梯也尔一阵意外，随后由衷的点了点头，“谢谢您。”
“呵呵，我很看好你啊。”吉米笑了笑，拍了拍梯也尔的肩膀，他觉得这个高卢小伙子很有建树。
当梯也尔走出营帐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一个稀奇古怪的计划，无比渴望得到那个勋章，他觉得那可能是自己见到公爵的唯一路径了...
但是见到公爵要做什么，要说什么呢，他突然又有点灰心，自己的话显然不会有什么分量，但是他仍然想试一试，或许公爵能对高卢问题有不同的看法，那颗复国的热心可还没消散呢。
第四十四章 皇帝之殇
自24日之后的战斗陷入了拉锯。
在裂谷会战受挫后，威塞克斯军队对阿莫鲁索的威胁就已经不大了，卡尔八世的军队成功保卫了首都西侧的裂谷区域，这让战事开始倒向瓦伊凡帝国，维多利亚军队开始巩固现有阵线，不再执着于继续发起猛攻。
韦尔公爵对四周的人给出了这样的说法：“这场战争就像是切香肠，我们需要一块一块的把瓦伊凡人蚕食殆尽，而不是一口吃下。”
战争中能投入的力量往往取决于补给能力，尽管维多利亚有数百万大军，但在瓦伊凡平原他们能投入的仅仅有数十万人。
这是不完善的后勤所导致的，把成千上万枚炮弹和补给运到千里之外的地方本身就是强大的体现。
由于缺少卡车和运输型陆行舰，维多利亚的后勤只能支撑数十万人在瓦伊凡地区作战，随着西维多利亚加紧了卡车的生产，那段时间钢铁的价格也随之飞涨，这是工厂主们的好时代。
超过90000名瓦伊凡士兵集结在裂谷，与威塞克斯军队对峙，在东部的一些地区，荷军与兰军也给卡尔八世的主力部队造成了严重威胁，但在几次交锋过后，联军的猛攻也被抑制住了。
瓦伊凡人凭借着难以想象的牺牲精神守住了阵线，卡尔八世的军队就像是救火队，击溃了兰开斯特军队后扑向西方，又挡住了威塞克斯的猛攻，宛如天神下凡。
随着越来越多的萨尔贡援助抵达，他们似乎不太可能失败，战线拉锯，一片血腥。
于是谈判展开，处在边谈边打的状态，上千门大炮在荒漠两侧完全展开，火炮对轰成为了二月战争后期的常态景象。
卡尔八世要求维多利亚人撤回开战前的位置，被菲利克斯一口回绝，他不可能把已经吃下肚子的城市吐出来。
维多利亚给出的宽宏大量的停战条件是维持现有边界，但卡尔八世显然不能接受阿莫鲁索距离新边界如此之近，于是终止了谈判。
他怒不可遏对着自己的手下吼道：“打下去！直到维多利亚人一个不剩的滚出边界！”
洛朗笑开了花，他派出参战的军队是最少的，荷军在整场二月战争也处于摸鱼的状态，靠着后勤补给与军火生产拿钱拿到手软，战争继续僵持对荷卢亚而言十分有利。
打啊，打的头破血流！
打到瓦伊凡人死的一个不剩！
于是战争一直持续到二月末，卡尔八世怒不可遏，向萨尔贡人购买了更多武器，于是几次猛攻又把战线向前推进了一些，他发誓要夺回所有瓦伊凡人的城市。
战线西部由威塞克斯军队负责，战线东部由兰开斯特—荷卢亚联军负责。
韦尔公爵看着谈判结果，对其他人说：“打吧。”
“耗下去，威塞克斯能赢！”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战争将陷入消耗战的时候，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在一次战斗中，卡尔八世亲自指挥，前进到了维多利亚的火炮射界内。
“攻下那里！以帝国之名！”皇帝意气风发的看着向机枪阵地冲锋的士兵，兴奋的狂叫起来，战场上硝烟弥漫，火炮砸在敌军阵地上，机枪的嘶鸣声和士兵如雷的怒吼，真是太棒了！
卡尔八世有了一种感觉，他可以一鼓作气，彻底击溃眼前的维多利亚人，他拔出了佩剑，恨不得跟着自己的士兵一起冲锋。
山呼海啸，黑压压的瓦伊凡士兵漫山遍野，伴随着几艘陆行舰和上百辆坦克的攻击，卡尔看到了帝国的旗帜在威塞克斯阵地上升起，看到了维多利亚人正在撤退...
“终于...终于！！”卡尔高声尖叫，他颤抖的举起了长剑，懦夫已经失败，维多利亚人被他揍趴下了！
“荣耀归于帝...？！”
然而皇帝本人完全没有危机意识，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传来一阵劲风，然后是巨大的响声在人群中炸开，在亲卫队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他们的皇帝被一发炮弹轰成了漫天碎肉...场面十分惨烈。
他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而死。
轰——！
这给亲卫队的心理压力，跟世界末日也没差太多，他们惊叫，他们嚎哭，在工业战争中，炮弹可不认识皇帝...更不认识荣耀。
后世史学家往往也在感叹这件事，如果卡尔八世不这样死去，这位很有能力的皇帝完全能依靠萨尔贡人的援助把维多利亚人平推回去，或者至少二月战争不会成为“二月”战争，将会把战争延续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分出胜负也尚未可知。
如果这样，那么东瓦伊凡帝国很可能赢下战争，甚至给威塞克斯狠狠一击，可莉莎也就没办法在维多利亚掀起什么风浪了，后续的民主革命很可能夭折，但这一切都随着那声炮响烟消云散了。
历史没有如果，皇帝已逝，作为瓦伊凡人最后的大帝，卡尔八世的死是灾难性的。
“皇帝死了！”大声哭叫的亲卫队滚下了马，试图把他们碎一地的皇帝拼起来...
没有人捡到皇帝的头骨，可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吧...
当天晚上，在威塞克斯人惊讶于为什么瓦伊凡军队撤退的时候，他们就迎来了对方垂头丧气的信使。
是停战书。
由于皇帝阵亡，东瓦伊凡帝国的贵族人心骚动，成了一盘散沙，面对严峻的继承问题几乎爆发内战，于是他们希望快速结束战争，条件是东部失去的城市割让给维多利亚。
韦尔公爵仔细审视着上面的内容，然后轻蔑的冷哼一声：“那我们就不用废话了。”
由于可莉莎缺席会议，韦尔公爵代为威塞克斯谈判，在条约内容的敲定上，威塞克斯无疑获得了最大的利益，他们占领了12座移动城市，而兰开斯特只占领了5座，这让菲利克斯也没办法反对许多事情。
2月28日，维多利亚与东瓦伊凡帝国签订《海德里克森条约》，上面规定了战争中被攻占的20余座移动城市都被迁入维多利亚领土，同时在东瓦伊凡帝国与维多利亚边界划定了80公里的非军事区，以作为两国的缓冲区存在。
菲利克斯主导了一些内容，包括非军事区的规划与具体细节。
格外大度的条款，不是么？
韦尔公爵甚至觉得，对瓦伊凡人的惩罚还不够，完全可以在加上几条，比如赔款和资源要求。不过光是牵走移动城市已经能让瓦伊凡人无力反抗了，要知道失去了这些地区，他们连一个像样的补给点都找不到。
东瓦伊凡帝国自此一蹶不振，他们心有余悸的看着维多利亚人缓缓退回东方，力量大减。
同时国内也爆发了一场权利斗争，贵族们很快与维多利亚一样，为了皇冠继承问题大打出手，卡尔八世没有留下一个男性继承人，唯一的女儿也死在了首都的骚乱中。
对于维多利亚来说，战争的胜利稳固了可莉莎的地位，在威塞克斯铺满了鲜花，公爵完成了自己的承诺，瓦伊凡问题已经被解决了，这让她的威望如日中天。
不过很快，来自萨尔贡人的行动与一条来自伦蒂尼姆的命令会改变当前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