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大秦,武安!
九天玄女被烛九阴留在龙虎山,本来目的是为了防止天女魃苏醒记忆,见到庚辰后失控的情况发生,结果现在反倒是反过来了,九天玄女本身情绪低沉,反而被天女魃安慰。
而在她之前开始卜算六壬卦象的时候。
始皇帝陵墓外,夜。
在之前帝陵出现过‘地震’‘瓦斯爆炸’之类的都市传闻后。
这里就暂且停止了对外公开。
并且被布下了层层的防御措施,防止有过于胆大的乐子人直接脸探草丛,而今天,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声音,白泽噗呲一下从草丛里冒出了头,吐出一口浊气,旁边是完全没法逃跑的老教授,正在唉声叹气。
他发现白泽具备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让人重返青春。
自从遇到祂,老人觉得自己的腰不酸了,腿不疼了。
甚至还想要拎起拐杖打人了。
至于低血糖,那更是早就痊愈了。
这是什么?
这是热血老年人!
不知道是否是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来自于传说的兵家大战,残留的煞气仍旧浓郁,仍旧阴冷,让人感觉骸骨血脉都冰冷渗人,滋生恐惧,换句话说,哪怕是东北傻狍子都会知道避开这儿。
要开门吗?
白泽咬牙,来自姬轩辕传染的头铁属性发挥作用。
董越峰拉都拉不住他。
白泽吐出一口浊气,似乎是想明白了,撸起袖口骂骂咧咧给自己鼓气往前道:“他女娲的,拼了!”
“赢了会所找嫩模,输了下海做嫩模。”
老教授死死拉着刚刚路上自我表露真实身份的白泽:
“冷静,冷……嗯?!!”
“什么?”
老人脸上表情凝滞。
白泽奇怪看了他一眼,得意洋洋道:
“我在网上看到的话,挺有意思的,就拿来用了。”
“话说这句话什么意思啊?老董……”
“啊,你说女身啊,你为什么会在意这个?”
“我是白泽啊,天地间只有我一只,当然是没有男女之分了,不过选择之后就不能变化了,性格和趋向性也会向着自己选择的方向,唉,当初要不是嫘祖和玄女拎着棍子,我就变化成女性了。”
“我要是变成女子,哪里还有嫘祖和玄女的事儿啊!”
白泽抬了抬下巴。
才色兼备的大姐姐。
虽然有通天晓地之才但其实是废人死宅的慵懒系干物美人猫娘.JPG
还是白毛红瞳!
对轩辕黄帝特攻!
虽然大概率会被玄女和女魃冷笑着指着鼻子说一句,变回去!
白泽咕哝着。
不过他也不可能去做那些什么事情,节操还是要的,最多去卖古董的地摊上捡捡漏,捡一个能吃好几年了。
董越峰老教授看了看这个黑眼圈死鱼眼的废人系社畜。
嘴角抽了抽,没有打破他的幻想。
白泽看着帝陵,狠狠咬牙,双臂用力,猛地一推——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哪怕吵醒始皇帝,也不能让轩辕剑主落入重手里……”
“只有这一点,绝对不行。”
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察觉到了自己对于重下的,干扰思路的手段被破除,在推开门后,甩手布下了一个个防御性的奇门阵法,顺势把老教授拎起来,直接往里面狂奔进去。
老教授:“…………”
本来白泽是打算一推开门直接扯着嗓子嚎上一声:
“嬴政,起床了!”
“太阳出来了!”
但是里面的压抑氛围成功让祂嗓门里的声音缩了回去,战死后闷声不吭,带着老人飞快往前奔去,董越峰叹了口气,辨认来路,道:“这里就是之前曾经走过的,沿途布满了墨家的机关。”
“是神代墨家最后的辉煌,也可能,是代表着神州墨家最高杰作,只是可惜,在这么长时间之后,也都损坏了……嗯?你怎么会用?!”
老人惊愕至极地看着白泽鼓弄了几下,直接把这里的机关开启了。
白泽茫然道:“这不是有手就行?”
他随口道:“你自己学会拆电脑很难顶,但是开机的话就是一个孩子都懂的,如果不考虑车祸,哪怕是个三岁孩子都能把车钥匙扭一下对吧。”
老人看了看那复杂机密的结构在白泽手里重新恢复运转,张了张口,只好叹息一声,颇为感慨地低语:
“不愧是白泽。”
“通晓万物之情,知万物之事。”
“夫子盛赞生而知之者也。”
“可惜……”
可惜是个废人。
秉性是个废物的白泽,在遇到保命这件事情的时候,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力量,毫无疑问,白泽的热情仅仅存在于有人要剁了他或者说前方出现金大腿的时候爆发出来。
一路上快速前进,古代的墨家机关术直接在他手里重新恢复,从无到有的创造是不可能的,但是既然这里已经被创造出来。
只是出现了某些遗漏,出现了某些零件的损坏。
对于白泽来说,就很容易解决。
始皇帝陵墓似乎重现了最初的光芒,重新变化做了严密冷酷,具备有强大杀伤力的墨家机关巨兽,沿路白泽扛着董越峰,双手一道道灵光抛飞出去,那是来自于神代巫咸之国的手段。
之前历朝历代,为了始皇帝陵墓之宝而死在机关下的精锐。
全部短暂复苏。
于一重重神代机关之中,巍峨结阵。
散发出如同凝固钢铁,如同巍峨群山般的压迫力。
老教授沉默,幽幽道:“我刚刚看到,你似乎对武安君的剑……”
白泽脸上表情微凝,而后斩钉截铁:
“你看错了!”
董越峰下意识举了举手上的拐杖,但是还是放了下来,道:
“不过,你还真是谨慎,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白泽嘴角抽了抽:“不,未必……”
老教授还要说话,却突然感觉到了白泽身躯僵硬了下。
白泽脸上浮现出一丝丝惊愕,黑暗中的脸略有些苍白。
“重,来了。”
“什么?!”
轰隆隆!!!
下一刻,巨大的轰鸣声音惊呼瞬间掠过整个帝陵,即便是白泽都险些被伴随着这力量席卷而来的恐怖力量波动以及震颤而直接摔到,如果不是白泽护着,老教授可能瞬间死去。
白泽咬牙,瞬间从地上弹起来,奔向前方。
“可恶,重这家伙……”
“如果是风后施展的奇门,就能给他造成更大的干扰了。”
“不过祂居然没有展现出撑天之神的本相,究竟是遇到了什么?”
当白泽察觉到,重是以人身破开重重机关,往这边高速移动的时候,脸上神色浮现愕然之色,不明白作为本体号称九万里之高的撑天之神为什么会选择以人的身体闯关,而不是直接一拳砸碎。
不过这毫无疑问是绝大的好处。
尽管如此。
白泽额头还是渗出冷汗。
老教授听到后面的动静,不敢置信地低语:“这,怎么可能……”
白泽道:“不用怀疑,哪怕是他不知出于什么选择,用了人的身体来破关,那祂也是重,是神代纯粹肉体力量最强的神。”
董越峰脸上神色凝固:“最强?”
“不是之一?”
“不是。”
白泽吐出一口浊气,断然回答:
“纯粹肉体力量,轩辕,蚩尤,刑天捆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不用怀疑。”
“就像是单纯的防御,几乎没人能打破玄武的乌龟壳。”
“如果加上防御和恢复,那么石夷这臭石头就是大荒昆仑四海天下无双的绝世高手,只要他愿意,蚩尤都能被祂拖住整整一天一夜,因为祂其实可以靠着短暂加速自身时间,让自己的身法足以粘着神代几乎所有存在。”
“位列神代最不想交手排行榜第一位。”
“而重,就是整个神代力量最强大的,其实并没有所谓的撑天权能,毕竟以前谁特么知道共工头铁到把天柱给撞塌了,有的只有纯粹到一切,碾压一切的身体力量,能够扛起苍天的庞大力量。”
“我看过人间的那些个神话。”
“如果把重放到其他神系里面……”
老教授呢喃道:“是撑天巨人阿特拉斯?”
“不,不是那个在西边儿趁着天的一角的家伙,重对应的传说应该是奥林匹斯圣山或者说支撑世界的世界树这种东西,因为帝俊觉得天太低了,让他把天这个概念扛起来,撑高。”
“天去人间九万里,祂本体就能变成九万里那么高。”
“神灵一脉,绝世高手。”谷
“??!”
老人沉默:“等下,这不是夸张说辞吗?”
白泽疑惑:“这不是写实的吗?”
董越峰:“…………”
白泽叹息道:“从那陶匠那儿听了天罡变化,我就早该意识到了,人族三十六天罡大神通,基本对应神代时期的三十六位在各自领域抵达最强的强者,可以见到人族的雄心和野望了。”
“起死回生对应神农,移星换斗对应帝俊,六甲奇门对应风后,花开顷刻对应石夷,补天浴日同时对应娲皇和羲和。”
“重就是大小如意这个神通最高境界法天象地。”
“所谓头顶三十三重紫禁天,脚踏九十九重地幽冥。”
“不过放心,祂现在是以人身来打的。”
“不会一屁股把我们坐死。”
白泽安慰。
董越峰脸上神色凝固。
沉默数秒之后。
老人挥舞手中拐杖钟敲击在白泽头顶:“你你你……”
“你把老夫放下来混蛋!”
“我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你要我跟你躲避世界树成精了之后的神灵追杀?!还是抵抗开了法天象地的孙悟空的大脚丫子?!你你你……”
“我也没想到他会就这么追来……”
白泽嘴角抽了抽,脑袋瓜子像是被敲击的木鱼一样,道:
“不过你放心,重虽然傲慢,但是这样的傲慢束缚着祂,祂是不会对普通人下杀手的。而纯粹力量强大也不代表一切,祂是神代顶尖的神灵,但是也不是最强的,比如说其他权能就能对祂造成伤害。”
“所以,击败祂,不能硬来,得靠着其他方法。”
白泽一个大跨步冲入了内部。
一重重封印关锁,这是始皇帝陵墓最强的关卡,内外城池的分界线,白泽坐倒在地,靠着这关的阵法门户,胸膛起伏,老教授同样靠着这里大喘气,道:“你既然知道,怎么对付这个力量第一的怪物,赶紧上啊!”
白泽大喘气:“我,我只是懂啊!”
“…………”
董越峰大怒,用拐杖敲击白泽头:“你你你,你只是懂?!”
“那你说什么?!”
白泽理不直气也壮:“废话啊,人教版本高中二年级物理书就告诉你怎么种那种叫做核武器的蘑菇,你现在能给我种出一个来吗?!我自己都知道原理,那我要告诉卫渊你丫一剑斩断化学键就能整出核裂变。”
“你猜他是劈我还是劈化学键?”
“除非你把这事儿告诉最后那只三足金乌,没准祂直接开发出核裂变核聚变为基础的神通……等下,卧槽祂是太阳祂真能搞出来!”
“不能让祂看到物理书。”
本来在放嘴炮的白泽想到了什么,额头一瞬间满是冷汗。
老教授同样愣住,而后满头冷汗。
他看着白泽,嘴角抽了抽,道:
“小兄弟,你这嘴碎的问题得改改了。”
白泽额头冷汗直冒,郑重点头。
祂突然发现,人间某些知识,貌似绝对不能流传到大荒里去。
现在三足金乌只是喜欢烧人。
祂要是回过头去研究研究自己的本相……
那就完全不是温度这个问题了。
平A普攻附带核爆?
那时候的卫渊估计会回过头来烤了自己。
白泽吐出一口气,道:“不过,放心,外面应该还有不少的阻碍,哪怕是重也得被阻拦下。”见识过神代墨家巅峰机关术的老人点了点头,两个人紧绷的精神终于松了口气。
突而,
嗤拉的声音,像是撕破一张纸,一只手指粗糙仿佛萝卜,却又巨大的手掌直接平平刺出,由最后一代墨家钜子甘愿死于此地的最强机关墙壁,被直接洞穿,一只手掌就插在白泽和董越峰之间的空隙。
简直像是恐怖片,老人和白泽都后背死死贴着墙壁。
眼珠子往下瞥,看到那一只手掌,大气不敢喘一下。
而后,平平竖劈。
机关被破坏。
力量强大到极限,能够背负大日,扛起苍天。
就连规则都难以束缚的纯粹力量。
开门?机关?
只有心中有路,哪里都是坦途。
兵魂结阵,破坏。
墨迹机关,破坏。
风水阵法,破坏。
不疾不徐,纯粹力量带来的压迫感让白泽说不出话,看着那堂堂走来的神代力量第一,一咬牙,右手一推,风后奇门运转,把老教授直接送出去数百米,以阵法庇护,自身则是手中多出一柄战斧,站在最后一重关卡前。
至于为什么是斧头?
其实从甲骨文上的变化能看得出来。
兵这个字,像是字形士卒双手持握斧子参战。
所以说文解字有言——在神州古代,身在前线用小型战斧作战的叫“兵”,身在将帅身边使用大型战斧的高级警卫叫“士”。
使用特大战斧‘钺’的叫王。
竹制作的兵器叫做‘不’。
带刃的武器剑,是帝的专属。
所以说,其实后世的士族,原本应该是操着巨大战斧扛着肩膀讲道理的人族高级战士,为什么叫王?哟,小伙子,来瞧瞧我的大宝贝,我的斧头比你的大,我就是王,在那个时代,大就是强!大就是猛!大就是美!
斧刃的口径就是真理,斧柄的长度就是正义。
轩辕帝的马车后面放着一把大得离谱的黄钺。
武德充沛得要死。
白泽手里拎着的战斧也就是士这个层次的,对面拎着的简直就像是钺了,他看着重只是往前,靠着肩膀和肉体就将前方的墨家机关墙壁直接撞出一个通道,哪怕是墨翟,也不可能预料到自己机关要对付神。
重低语:“白泽……我以为,你会跑。”
白泽放声大笑:“吾亦是轩辕的臣子,防止轩辕剑主沦落尔等之手,在所不辞也!”
“哦?是吗……”
“那你腿抖什么?”
白泽:“…………”
能不揭穿吗?
重道:“既然你作为轩辕的臣子,要来阻挡我这颛顼的大敌。”
“那我也不会留手了。”
祂大步往前,手中的战斧猛地扬起,带着磅礴霸道气势轰然砸下,白泽死死拦在前面,第一招之下,手掌发麻,浑身僵硬,就当他以为自己就要就此死去的时候,突而,一道剑光流转,猛地从一侧刺出。
伴随着凄厉的剑鸣。
气浪猛烈地扬起又散去。
白泽的心脏险些停滞。
被白泽最后风后奇门保护好的老教授瞪大眼睛。
那是……一柄剑。
古朴的秦剑,唯独失去了剑坠……
重的斧刃,竟然被那一股兵戈煞气阻拦住,面对着磅礴至极的力量,面对着抵达某种极限的天神,唯独其余领域抵达巅峰的存在,方可以一战,这就是白泽所知道的东西。
重眼底浮现出惊愕之色,后退一步,面容郑重,缓声道:
“吾乃天帝帝俊麾下战将。”
“日月所出,吴姖天门之主,撑天之神。”
“五帝颛顼麾下夏官,火正,第二代祝融之官·重。”
“汝乃谁人!”
最终,沉默之中,有脚步声响起。
身影走出阴影。
墨色的铠甲,束起的发髻里已经掺杂了白发,面容儒雅。
铮!
他逼退了战斧。
双手拄着剑,剑刃抵着地面,以示回礼。
他这样低语着,仿佛山海和战场在欢呼,仿佛历史的回荡。
如此简练回答。
“大秦。”
“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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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这是二合一,一张两千六,会不会有危险?
好像大家会不喜欢看长章节,但是这一章又没法分,躺尸望天状态,今天我会尽可能往后推进剧情,写多点,所以,求票求支持~
推一本书《武装魔女》,作者咸鱼成仙。
一段橘里橘气的魔女成长史?
第五百八十一章 交锋,胜负,死决
大秦武安君,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自周代开始,一直绵延下来的武安封号里,最具备代表性的绝世名将,此刻于被唤醒之后,千里奔袭,终于抵达战场,白起抬眸看向背后的大殿,看到了秦国独有的战纹,而后传而面对重。
掌中的剑抬起,低语道:“秦始皇,是哪一位?”
白泽仍旧站在大殿之前,回答道:“嬴政。”
武安君低吟:“嬴政……”
“政。”
他恍惚了下,反应过来,道:“是公子异人的孩子啊。”
“如果是那个孩子,或许我该对他说一句抱歉。”
“嗯?!”
白泽不解。
两鬓染霜,却模样儒雅,双目灰黑色,仿佛宁静到容纳一切,仍旧能看得出年轻时丰神俊朗的名将低语,而后微笑着询问道:“你居然还要站在这里,是打算要和我一起战斗吗?”
“不,我腿软了!”
白泽的回答理不直气也壮。
“…………”
武安君讶然失笑,掌中之剑多出一柄剑鞘,突兀地往后一抵,剑鞘尾端抵着白泽的腰部,而后顺势一扫,白泽被直接送到了董越峰旁边。
而武安君掌中剑抬起,笔直刺杀前方,无匹锐气疯狂涌动。
重咧嘴一笑,道:“好!”
掌中白玉战斧猛烈劈斩。
剑斧相击。
轰然鸣啸,气浪暴起!
而后,两道身影以绝对的速度开始不断碰撞,厮杀。
三皇五帝时期的夏官火正。
神州神代末年四大名将之首。
彼此征伐。
另外一边,翻滚着进入了风后奇门庇护之下,白泽龇牙咧嘴,却是松了口气,心中嘀咕,自己刚刚的表现应该给未来老板刷了不少的印象分才对啊,这一波儿,挂件,稳了!
抚着胸口,看向旁边紧紧盯着战局却什么都看不到的老人,道:“你看,这武安君不是来了嘛。”
“他也不是传说里面那样,凶神恶煞啊。”
老人也不回头,言简意赅道:“因为你不是他的敌人。”
董越峰看了好一会儿,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如同雷霆般的暴烈声音,作为神代末期四大名将之首,白起此刻展现出了极强的战斗力,老人摇了摇头,掏出手机,发现早已经被摧毁,无奈叹了口气。
这样的场面,作为历史学家却无法亲自留下图像,实在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遗憾,他回答白泽的疑惑,解释道:“武安其实是周代的封号,君是战国时期出现的新爵位。”
“只是白起作为武安君,武安两个字和以前的不一样。”
白泽怔住:“不一样?不是‘武功治世、威信安邦’吗?”
老人点头道:“那是之前的武安君,是苏秦这样的人,威震天下,而白起,《史记正义》里说‘其言能抚养军士,战必克,行能得百姓安集,故号武安’。”
“所以,他的武安二字。”
“其实应该是抚养军士之武,百姓安集之安。”
“至于功勋,一身转战百万之功,还需要说什么呢?”
“还能够说什么呢……”
“而他死之后,秦人为他在咸阳立祠,可以看得出他的人望。”
“百姓安集?”
白泽嘴角抽了抽,面容茫然:
“……你的意思,该不会想说,杀神的脾气其实很好。”
“不但安抚军士,甚至于还能安抚百姓吧?”
董越峰点了点头,补充道:“前提你不是他的对手。”
“否则的话,具体的感觉。”
“你可以问一下赵括廉颇他们。”
白泽:“…………”
问,谁最明白天下第一的压迫力?
答:死亡前一秒钟的对手
你怕不是想要我死。
此刻,突然有狂暴的气浪腾起。
伴随着鸣啸之音,大秦武安君,颛顼帝火正,两人几乎同时暴起,朝着对方出手,此刻白起掌中之剑流转,一招一式都简单直接,却也狠辣无比,而重的招式则是大开大合,每一招都力量凝聚。
轰鸣声,如果不是有风后奇门,白泽都会被震撼到双耳流血。
咬牙强化住风后奇门阵法,道:“……这么快就开始了。”
“这是试探。”
“神代顶级高手之间见到的开局,这两个家伙,是来真的了……”
“老董,他说对不起秦始皇,是为什么?”
老人迟疑,作为历史学家的素养很快就发挥出作用,其实,神州的史书风格遵循夫子所谓‘作而不述,微言大义’的风格,只是描述事情的发展,以直为主,而某些潜藏于历史下的真相,则是春秋笔法,微言大义。
需要你自己去拼接组装。
他扶着额头,只觉得自己被战斗的余波震得脑袋嗡嗡嗡作响,勉强回忆,低声道:“历史记载,始皇帝嬴政幼年就被父亲抛弃,是弃子。”
“而两岁的时候,他险些身死于HD。”
白泽瞠目结舌:
“身死?!等下,卧槽被自己老爹当替身扔了?”
“这……好特么倒霉啊。”
“不过,他不是质子吗?为什么会被杀?”
董越峰回答:
“因为那一年,秦国再度攻HD,赵国震怒,但是这还好些……”
“还好?”
“嗯,因为那时候大家本来就打来打去的,又因为一些原因,赵国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暂且按捺性子,只是后来发生了另外的事情。”
董越峰叹息一声道:
“那一年,赵国平原君率宾客毛遂见楚考烈王,是毛遂自荐。”
“赵楚联盟,秦国久攻不住,赵人心境变化。”
“最关键的是……武安君白起自尽。”
“那个统御了一个时代的战神死去了。”
“自此,赵国没有后顾之忧,而公子异人提前看出了危机,将自己的孩子当做弃子,回到国中,更名子楚,在白起死后,秦赵积怨已久的愤怒爆发,或者说更加暴虐地爆发了,嬴政三岁开始在赵国亡命躲藏……”
“武安尚在,他还是秦国王子的后裔,衣食尊贵。”
“武安君去了,他的父亲亡命回归秦国。”
“他就是四十五万亡魂的血仇之敌,以神州春秋战国时期的武德风格,他走在路上,都有可能会被突然冲过来的人杀死,他的好友会想要杀死他,他的老师会可能杀死他,他的食物里会有毒,鱼肉里面会有剑。”
“甚至于,他睡觉的时候都可能被砸死。”
“始皇帝嬴政九岁归秦,一家一户七人算,这七年能在百万对他有血海深仇的赵人包围里活了下来,其实极为难得了,但是其中经历多少次背叛多少次死里逃生,谁也不知。”
“只是他不会相信任何人。”
“如果说,如果说白起长驱直入杀入HD。”
“如果白起不曾自尽,那么或许嬴政的童年不会痛苦到那种程度。”
“以及,如果历史是这样的话……那么九岁时候,亲自将少年始皇帝抱起来放在马鞍上的,就是白发苍苍却仍旧威震天下的大秦武安君,将会是白起亲自教导嬴政剑术和君王应该知道的兵法之道。”
“他也将会是十三岁为秦王的始皇帝手中最锋利的剑。”
董越峰低语:“所以,哪怕是武安君,也会觉得遗憾吧。”
“哪怕是武安君,都会觉得遗憾啊……”
“他们本该是君臣。”
“是苍老而威震天下的相父和少年便睥睨七国的霸主。”
武安君的剑直指着天下的版图。
而他袖袍遮蔽的风雨之下,始皇帝将自由地成长起来。
“而不是在战国那片黑色天空中,彼此交错而过的星辰。”
最终武安君止步于HD,仅仅只是一墙之隔,大秦的战神远望着HD的城池,无可奈何地回拨马头,而在那里,少年始皇帝将会度过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七年岁月……而他也将会不止一次地回忆起,在HD城外,其实曾有过大秦的黑龙旗飘摇不止。
白泽沉默,然后叹息:“还好还好,还好他还有自己的母亲。”
“母亲?”
董越峰沉默了下。
白泽嘴角抽了抽道:“那,那母亲不行的话,好友呢?”
老人回答:“燕赵十年血战自这一年开始,而燕国同样有质子,他们一并长大,因为彼此都有可能被赵人随时暗杀,反倒是难得能相互信任的好友……”
“他曾在年幼时听过乐师击筑高歌变徵之声,非常喜欢。”
“曾经在被子里藏了筑,说要做乐师。”
白泽感慨道:
“这相同处境,肯定同病相怜,又是两小无猜,彼此性命托付的好友,至少还有好友,还有爱好,要不然也太惨了些。”
董越峰沉默,没有回答,只是转而道:
“他的一生,其实很苦啊。”
“我看很多书。”
“历史总是这样,处处都是遗憾,从不曾圆满。”
轰然声音中。
秦剑,玉斧轰然碰撞。
这一战,白起残魂步步后退。
重要追击的时候,面色突然嫣红,而后变得煞白一片,衬托着眸子漆黑,眼底看着前方名将,眼底浮现煞气,道:“……这,煞气……”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尸山血海,出现了自其中步步走出的眼前之人。
肉体早已衰败,但是曾经以一己之力斩戮神州百五十年战国一半死亡数目的战绩却已经被烙印在历史,纵然不仁,纵然有伤天和,那种从尸山血海走出的坚韧意志却早已经不逊于神灵。
肉体会毁灭,意志长存。
击败影响强大肉体的,是凌驾于无数杀戮之上的魂魄和煞气的侵蚀。
就在这个恍惚,白起的剑抬起:“你败了。”
重沉默,他放声大笑。
而后眼底满是激赏,痛快地回应道:“确实……”
“在作为武将上,你更在作为颛顼火正的我之上!”
“但是,我从不是擅长技巧的啊,武安。”
不远处白泽怔住,而后猛地抬头,看到重身上,一道道纹路浮现,那是古代的战纹,代表着解除对于自身神力的约束,这代表着,作为颛顼氏将领的重败了,也代表着,作为撑天之神,作为代替不周山的大荒之神。
作为被化作三十六天罡无上神通,大小如意的重出战。
白起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古剑被击飞,连他自己都被直接击飞,重重撞击在墙壁上。
烟尘弥散。
白泽肚子里的话直接脱口而出:
“重,你特么无耻啊!!!”
“你打输了不退!”
重低语:“我从不曾说过,输了便退……武安,我认可你的实力。”
“所以,在不违背人间规则的情况下,我将会全力出手,你不曾预料到这样的可能性吗?武安君啊,你终究还是中计了,这一拳,你……”
祂的脸上,浮现出了诧异的神色,低下头,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上出现一道道墨色的战痕,那是来自于煞气的进一步侵蚀,隐藏在了属于白起的煞气之下,但是却更多。
祂抬起头,看到刚刚被击飞的武安君平静放下剑,并无受损。
似乎早有预料。
反倒是趁此拉开了距离。
重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身躯被缠绕无数的阵法痕迹,无论力量,还是说行动都受到了限制,受到了削弱,与此同时,伴随着低沉的风的呼喊。
大秦帝陵内部被阵法扩展过的巨大空间里,不知何时出现了神代的战俑,密密麻麻地浮现出来,全部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大秦的黑龙旗突然打开,这不知道多少神代战俑的气息直接化作了一种削弱形的煞气阵法。
之前隐藏在白起的战意下。
此刻伴随着突然起阵而被引动,直接成阵,削弱重的气息。
重低语:“什么时候……”
白泽看到出现的战魂,惊呼道:
“喂喂喂,本家大哥,这,兵魂对他没用的。”
“我已经试过了。”
武安君回答道:“兵魂有没有用。”
“要看在谁手里。”
掌中剑不知如何一转,居然化作一柄大秦战戈,斜持身侧。
此地,沉重的脚步声开始汇聚,准备进行联手绞杀,白起脸上丝毫没有动容,一如他成名之战,作为大秦主帅,面对的是经过了申不害变法,整顿军备数十年后国力大涨的韩国,面对的是曾经霸有天下的魏国。
他的对手,是天下防御第一的击刹兵。
是那个时代‘远者括蔽洞胸,近者镝弇心’的最强机关。
是魏国纵横七国的魏武卒。
而他只有对方一半的兵力。
连秦昭襄王都不认为能赢,只是希望拖延时间。
那一战的结局——
天下强攻第一魏武卒全军覆没。
天下防御第一击刹兵全军覆没。
魏韩联军二十四万被剿灭,全歼。
其部属的损失程度低到白起还有余力跨越黄河,夺取大片土地。
次年席卷魏国六十一城。
白起声震天下。
现在只是将敌人从人间最强联军化作了单一的神灵,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唯独这一点,是从来没有变化过的;从一个甲士一步步走到君的名将抬起手掌的大秦战戈,举起,深深吸了口气,而后,轻声道:
“大秦,风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与子同仇。
一尊尊神代战俑浮现,他们齐齐踏前一步。
豁然抬起右臂,叩击心口。
垂首,如此回应。
“大秦,武安!”
PS:今日第二更………四千四百字。
我已经倒了,现在已经退化为捧着茶杯吐气的状态了……捧茶,喝茶,吐气。
第五百八十二章 上经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浩瀚的军阵,瞬间散开,朝着撑天之神重绞杀而去,秦国的战旗飘扬在这地下的世界里面,大秦绝代的名将挥戈,而后,白泽眼睁睁看着那力量强大到连苍天都能支撑住的神灵,被死死地拖住。
白泽眼睛瞪大,呢喃道:
“白起,在利用军阵,借助重自己的力量去对抗自己?”
“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
“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
白起的招式融合了兵法的攻击风格,老教授都看得失神,而白泽却突然反应过来,毫不犹豫,一个转身跑出去好几步,然后突然折返回来,把董越峰扛起来,继续朝着内殿处奔去。
动作突兀,让老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而后低下头看着白泽,伸手拍着他的肩膀,道:
“你你你,又怎么?!”
“白起不是重的对手。”
“什么?!”
“那是撑天之神,是在昆仑山海位列最强的三十六存在之一。”
“是盘古的原典,代替不周山的存在。”
“重黎加一起对标的可是烛九阴。”
白泽咬牙回答:“或许白起全盛的时候,还在神代末期的时候,率领那个时代的顶级军队,能够以惨烈的伤亡比和重黎这样层次的存在交手,甚至于压制住我都相信,但是有一个重点。”
“重的力量来自于自身,而名将来自于军伍。”
“哪怕是再如何用兵如神,军队都会损失,人会死,箭矢会消耗,刀剑会卷刃,体力会快速流逝。也就是说白起的战斗力在开始战斗后就会开始衰减,而且是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衰减,更不必说现在了……”
“现在的白起,只是一柄剑残留的战魂。”
“现在的军队只是在这里的军伍,修行不是说你心里觉得你可以就可以的,用现代的说法,白起就像是曾经全世界第一的电竞选手,有历史上最厉害的意识,结果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手都在打颤,苍老的身体完全无法发挥他的全部实力,只能够勉强控制一堆一级小兵对付对面的满级英雄,偏偏对面也是颛顼的战将,是顶尖的对手。”
“现在的白起没有精力,没有其他优势,甚至于自身的意志都在随着时间变弱,他只能靠着意识去拖。就这种样子,能拖多久?!”
“这……怎么办?”
董越峰下意识开口,他毕竟是一位老人,而且这不是他所擅长的。
白泽恢复了冷静,快速奔到内殿前,回答:
“等!”
白泽道:“老董你弄清楚……白起他不是斗将,他虽然擅长单个战斗的指挥和歼灭战,但是也同样擅长战略上的排布,一生从不曾败过,而有个暴躁的女人告诉过我,兵法,绝不只是为了歼灭敌人而存在的。”
“兵法是为了以武力完成自己的目的。”
“而目的并不只有杀死敌人。”
白起手中的战戈挥舞,以战阵阻拦撑天之神。
每一个呼吸都有战俑破碎,每一个呼吸,自己的优势越来越低,而重却因为这些许的胜机而越发地战意激昂,意志坚定,明眼人都能看到重的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
白起的魂魄强度不断降低。
但是他脸上漠然到没有一丝丝的动容,只是在无形中消耗撑天之神。
而白泽回忆起神州兵家所尊的战争女神九天玄女时候低语道:
“白起的目标,或者说,战略目标,并不是击溃撑天之神。”
“而是拖!拖到始皇帝复苏,只要始皇帝复苏,执掌轩辕,哪怕只是轩辕剑气,也同样可以对撑天之神造成重创,就相当于在战略意义上粉碎了撑天之神的真正目标,是击败了他。”
“甚至于直接打断大荒的整体布局。”
“不在乎一战之胜负,而着眼于整个大局。”
“甚至于以自己做为消耗和诱饵,不惜故意采取一定会败的硬磕战术打法,时不时还示弱于重,引得他更加猛攻不止,自己会败,但是在大的宏观战略上,重在迎战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该死,果然,这才是兵家统帅的真正风格。”
“和正常人脑回路完全不一样。”
老人下意识道:“那现在为什么不开启?”
通晓万物的白泽咬牙:“不能打开!”
“始皇帝是已死之人,而且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而死的人,靠着轩辕剑气的刺激而重聚魂魄,就像是世界上那些自然汇聚的现象,你现在把他弄醒,他的魂魄没能完全聚合,后果不堪设想……”
他打了个哆嗦:“搞不好会变成早产痴呆儿之类的状态。”
“最糟糕的是植物人。”
“那陶匠肯定会活活劈了我,白起都会把我给剁了。”
“他们肯定不介意山海界里多一道菜。”
就仿佛把二哈放到西伯利亚雪原自动解锁智商之后。
在发现所有大腿都指望不上。
或者说大腿即将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时候,白泽短暂开启靠谱模式。
燃烧智商。
但是转头看向白起那边的战况,白泽额头渗出冷汗,咬着牙伸出手掌,按在那大门上,不知道是不是该现在打开,还是在等一会儿,心中不断在疯狂思考,打开,忍一忍,打开,忍一忍。
打开……忍一忍……
忍,忍不了了!
最后白泽手掌重重一用力。
从袖口里抓出一把硬币。
脸上神色虔诚。
“这时候,就应该算命了。”
老教授一个大喘气险些没传上来。
血压嗖地一下上去了。
白泽的好友中有伏羲的直系后裔风后,当然学了不少的东西,那可是直接传下来的先天八卦,当即布下,然后解开,最后的卦象略有奇特,白泽看着那卦象,低声道:
“上经初九:潜龙勿用。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这是……”
……………………
“上经初九:潜龙勿用。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西周·春秋。
一辆青牛摇摇晃晃地驶出了周的王都,而后一路往西而去。
青牛车上的老者自语着那卦象。
这一年夫子仲尼去世,而在他去之后数年,列国对夫子的弟子抛出了招揽,无比的热切,比夫子还活着的时候更为热切,孔门弟子四散于天下,譬如魏文侯除去了极端的尊重之外,亲自拜子夏为师。
而现在,这样的变化也已经有征兆了。
少年御者曾经失落低语:
“为什么,夫子活着的时候,他们不去尊重夫子呢?”
老人放下卦象,笑着讲了个故事:
“有一位姓叶的人很喜欢龙,他的屋子里处处都是龙纹,他的衣服上是龙纹,整个天下都知道他喜欢龙啊,可是有一天,当威严的真龙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却恐惧得后退,想要拼命远离他,连鞋子都踢掉了。”
“你的夫子是龙啊,他的道德太高远,他的目标太浩瀚。”
“天下都尊重他,这是因为要立下尊贤的名号,但是当他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亲眼看到那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圣人,他们只会联想到自己,只是会恐惧而远离。”谷
少年沉默了好几日。
这一日来到函谷关附近,他抬眸看着那边的城市,那里似乎是大秦的方向,一个被中原斥责为蛮子的地方,老人说要下来散散,少年御者扶着他,老者远望,等到天色入夜,便升起了篝火,老人笑着询问道:
“今日所观,此山如何?”
“此水如何?”
少年一一作答。
而就当他回答结束后,那老人问他:“天下如何?”
少年这一次复杂叹息:“我不知也。”
夫子已去,曾经独霸一方,四方是维的郑庄公基业已没,当年风流雨打风吹去,连祖业都没有留下,后人对于这位春秋霸主的祭祀也已经断绝,亲眼目睹如此,又见夫子之逝,少年心中自然五味陈杂。
“呵,痴儿啊……”
老人突然伸出手,在他的后脑拍了下。
少年不解的时候,突然眼睛瞪大,在他眼前,世界发生了变化,由大地,山川,乃至于人心所变化,居然化作了一条条流转的气运,最后这些东西汇聚起来,直接化作了一副前所未见之异象。
函谷关西,一条衰弱的黑龙低吟。
函谷关外,一只丹鸟盘旋,时而飞落下来,要用自己的喙去啄食苍龙的眼睛,一龙一鸟不断地争斗,而少年御者为此异状所惊骇,旁边老者后退一步,那少年在看到丹鸟要将黑龙眼珠子啄走,将他龙珠吞走的时候。
下意识往前一步,挥舞手臂将丹鸟驱逐,护住了那黑龙。
但是下一刻,被保护的黑龙丝毫不领情,一声暴戾的龙吟,直接将少年手臂咬住,明明是虚幻的,牙齿獠牙却锋利无比,直接深入,一双龙瞳更是暴虐残忍,不相信任何人。
少年吃痛,看向那边的老者,道:“这,这是……”
老人抚须,温和微笑道:“放心,这不是真实的,这不过是未来的气象气数,是这人间可能出现的某种未来而已,如同水之乘势而下,自可以在上流远观,看其下游之势,如此而已,很简单吧?”
少年道:“……简单,恐怕是对您和夫子来说的吧?”
“渊自幼不擅于易经卜算,每每末尾,夫子都无可奈何。”
老人听出这少年御者语气里似乎有赌气般的自暴自弃,哈哈大笑。
“你的老师说过,好学的人就像是敏锐的骏马,自己就会寻找道路,普通人都是普通的马,自己会被各种事情诱惑,需要鞭子抽下来,感觉到痛苦,这才知道该往前奔跑,而最不可救药的人,就像是驽马了。”
“哪怕是鞭子加身,痛苦不堪也只是在原地打转,不往前走。”
“你资质不是那样自暴自弃的人,为何不学?”
少年没好气道:“夫子说我是会把他直接从马背上颠下来的烈马。”
老者愕然,放声大笑。
少年道:“再说,什么是鞭子呢?是老师吗?”
老人叹息道:“这礼崩乐坏的时代,才是鞭子。”
少年道:“您说这是未来的气象和可能?”
已经能自山巅之上,看到未来命运可能的老人点头:“是某个人的命格,我自这里往下看,可观之矣……痛吗?”
少年被死死咬住,痛苦地龇牙咧嘴道:
“还好,这会是谁的命格?如此暴戾?”
老人抚须,道:“一个,无法形容的人。”
“人之运势如同水流,水的转折便是关卡。”
“从这命格上的崎岖流转来看。”
“他两岁,便被生父抛弃。”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父亲早亡。”
“他的母亲,要情人,不要他,甚至于打算杀死他。”
“让自己和情人的孩子代替他。”
“他的相国,要控制他。”
“亲弟弟,背叛他。”
“知己好友,要刺杀他。”
“所喜欢的乐师,要杀了他。”
“大儿子,畏惧他。”
“小儿子,背叛他。”
“举世皆敌。”
“最终,他也将早早死去。”
老人声音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以他的境界去顺着这天下的大势去算去看,哪怕是要耗费寿数,却也看到了其他的东西,他仿佛从这滔滔的大势,从这数百年乱世之中,看到一道身影独自一人倔强往前。
三岁,我为弃子。
十三岁,孤为秦王。
朕,要天下各国,尽归于一。
而后还要开口,却看到那少年将手中举起的剑放了下来。
盘坐在地上,伸出手抚摸只不过是虚幻气数般的黑龙,叹息道:
“你这般苦楚吗?比我还糟糕呢。”
那边的丹鸟又一次飞来,黑龙躁动暴戾,少年没有如常人那样,一脚将黑龙踢开,反倒是伸出手,庇护住了黑龙,把丹鸟驱逐开。
老人怔住,看到少年御者将那丹鸟驱逐,任由黑龙吮吸自己的鲜血,抚须呢喃道:“事在人为,未来的一切都只是未定,但是天下大势,不也就是由一个个的人所组成的么?一滴水汇入河流,会变成什么呢……”
“本来,多少是想要断绝你和俗世的缘法的啊。”
少年御者语气清冷:“老先生,您在说什么?”
老者摇头,反而问道:“龙出于渊,为何龙会在渊中呢?”
“渊不知,易经一道上,子路师兄也比我强得多。”
老者突然玩笑道:“你看,或许是唯独在渊海里,暴戾到举世皆敌的龙才能安心休息吧,虽然这渊对于人间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对于龙来说,或许是唯独可以安心信任的所在。”
少年御者看着这位大贤,道:“不,哪怕是弟子也知道。”
“这句话并不是按照这样来解读的。”
老者自顾自道:“是吗?”
“今日来此的,或许是缘啊。”
少年御者皱眉回答:“我是渊,老先生你又记错了。”
老者放声大笑。
而少年御者吃痛盘坐在地,最后任由那黑龙环绕自身,微微后仰,让那黑龙利齿深入手臂,吞噬鲜血,脸上微笑微笑,道:“放心,不用害怕丹鸟了。”
黑龙气运的瞳孔里,倒映着少年御者。
山河开阔,月涌江流。
后者垂眸微笑着低语道:
“我会保护你的。”
PS:今日第三更…………四千四百字…………
我无了,躺尸中。
但是这连上了之后,又很想要把之后下一章关键剧情写出来,淦!
第五百八十三章 大秦执戟郎(感谢水月秋江盟主)
那巨大的黑龙气运徐徐散去了,少年御者抬起手臂,衣服被洞穿了,哪怕是他的体魄,都被洞穿出牙齿痕迹,因为失血而面色苍白,踉跄得坐倒在地,看着那一身麻衣,微笑温和的老人,道:
“这便是您所说的,无害之气运?”
老人眨了眨眼睛,道:“你若是不参与其中,不就无害了么?”
少年御者:“………”
对不起,夫子。
我好想要把他捆起来抽一顿。
那老人抚须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自己随着这少年出来一路上所见所感,鲜活无比,远比在大周都城的藏书守处来得有趣的多,他给那少年包扎后,坐在地上,给篝火两侧,随口询问问题,当做考校。
这在往日里也尝尝有过。
只是今日尤其漫长,一夜过去,等到天方日出,在这函谷要地,大周藏书守和夫子弟子相对而坐,大秦黑龙气运散去,不知为何,似乎机缘巧合,也似乎正是因为气机牵扯之下,一缕紫气自东方流转而出,而后前所未有地浩瀚铺展出来,浩瀚磅礴。
在函谷关前的老者抚须,突然问道:
“这些时日,我已尽知你所学矣。”
“只剩下最后一问。”
“渊小子,我且问你,人当如水,流转不定,乘势而下不与天下争,故众刚强不能胜之,何如?”
老人含笑。
少年御者察觉到了老者的郑重。
正坐于地,神色庄严沉静,回答道:
“非也,人心如刚,此心匪石,不可转也。”
“此心非水,不退不避。”
“若遇生死之劫,天下波涛,如何?”
少年回答:“有杀身以成仁,无求生以害仁。”
老人愕然,旋即长笑出声,摇头洒脱,言语中未尝不曾有一丝感慨:
“孔丘,你有好弟子啊。”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道:
“已经到了函谷关前,接下来外面就是胡地了。”
“您要去何处?!”
老人不回头,笑着道:“继续出关吧,在我这老家伙死之前。”
“还得要去见一个孩子。”
少年怔住:“嗯?”
老人长叹息:“世间黑暗如长夜,我曾见孔丘,孔丘曾见我。”
“知吾道不孤。”
“这礼崩乐坏的时代里,处处黑暗,值得一看的不过那寥寥几人。”
“我本来觉得,独自一个人离开人间也是好事,但是经过这一番事件,我又突然觉得,只留着那孩子一人孤零零在漆黑世间独自而行,未免残忍,我至少,要去看他一眼。”
少年御者不懂,但是知道这位老人眼中,是有价值指点的人活着。
就像是夫子最后指点自己来寻老者。
似乎是老者也想清楚了什么,要去指点另外一人。
旋即突然察觉到,老人所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愕然抬头。
老者袖袍一拂,一根绳索突然飞出,以玄妙的方法将少年御者直接捆起来,少年怔住,剧烈挣扎,这一根他带来的绳索,以他自己的膂力,居然挣扎不开,也或许是前因后果皆已注定,手臂上龙牙咬痕鲜血流出,触动了骨骼和肌腱,他力量陡然倾泻,没能挣脱,硬生生被捆起来。
老人直接打开了牛车的连锁之处。
将车的部分留下,自己坐在青牛背上,青牛踏步往前。
少年愕然道:“老先生,你要做什么?!”
老者骑乘青牛,带着遗憾,带着满足,连连摇头:
“汝已得道矣。”
继而难得地洒脱大笑,语气却断然:
“道不同,不相与为谋!”
“渊,你我缘法至此而今,你入西秦,我出函谷,别矣,别矣。”
“你想要绑老夫,老夫便也回你一桩缘法……”
“对了,为了防止未来的命运走向出现波动,这一段记忆,先帮你封印了。”
老人如同自己年少时候一般笑起来。
老者骑青牛,自函谷而出,口中唱着歌谣,少年御者想要挣扎,但是一身经过夫子培养出的根基,在被一国之气运所化黑龙咬伤之后,也难以突破,只能看着老人晃晃悠悠地走出。
紫气东来三万里。
夫子的弟子被留在了自己的天命所在之处,老人堪破人间,摇摇晃晃走向遥远的方向,天地一片的黑暗,世界礼崩乐坏,神代的末期,辉煌灿烂而美好荒唐,在很久,也或许没有那么久之后。
一位苦修的少年在菩提树下,看到了东来的老人。
十里的菩提树盛放。
历史上最为灿烂的相遇。
这个时代发生了足足两次,而另一次,要等待千年之后。
诗仙和诗圣的交错。
唯独那一次,代表着神州最高荣誉的圣,落了半步之后。
………………
轰然暴鸣的声音不断交错。
白泽额头冷汗不断低落,后面的战场几乎已经到了白热化,等到重后知后觉察觉到白起的战略目标之时,他已经输了,区别只是满盘皆输,还是说最后还能稍微剩下几个子儿。
大概区别就是,输得底裤都没了的程度。
和输得只剩下底裤的区别。谷
不过,好像,貌似,其实也没那么大的区分?
最后白泽看了一眼,看到伴随着陶俑的崩碎,伴随着白起战魂的意志崩溃消散,战阵的威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摔落,等到到了一个界限下最后的时候,那么战阵就会直接溃败。
来不及了!
白泽一咬牙,伸手推开大门。
而后却发现,这门居然无法被推开,白泽嘴角抽了抽。
董越峰道:“怎么回事?”
白泽茫然道:“始皇帝部分意识苏醒了……现在只有他自己决定是否要出手……这,不可思议……他究竟经历过怎么样的过去,能够迅速从这种局势里清醒过来?”
内殿里面,身穿黑衣袀玄,眉宇凌厉,面容俊朗的君王漠然。
他已经恢复了一丝丝意识。
控制大秦宫殿封锁。
而后,从手指开始慢慢活动,以那一缕意识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这样的事情他已经早就习惯了,他以为自己会忘记,但是却从不曾忘记,他不相信任何人。
甚至于不相信自己的继任者。
他没有帝后,他要将自己所看到的天下一国,亲自在手中塑造出来。
敌人来了。
等到白起耗尽对方之后,应该能够积蓄起力量,顺势出手。
不,应该此刻出手,以自身折损三成魂魄为代价,护持住武安君。
这样利大于弊。
自小亡命的帝王默默计算着。
手掌也开始能动了。
那种死亡逼迫在心底的感觉,他其实很习惯。
舍弃一些东西,计算一些东西,利用一些东西。
独自一人俯瞰着整个世界。
皇座之上,本就是孤独冰冷。
他想起上一次自己离死亡最近的时候。
如果不是燕丹派来的人,他不可能让荆轲近身的。
一次次,信任会被摧毁。
那一次,群臣无一上前。
外界——
白起闷哼一声,后退。
自身的魂魄衰亡速度,已经……他错估了帝陵里的陶俑完整度。
这里的战俑已经经过了一次和绝世名将的厮杀。
知己知彼,这一点情报的缺失,即便是武安君瞬间做出弥补,但是他的对手并不是赵括之辈,是曾经颛顼帝麾下的夏官,是天帝麾下的神将,瞬间找到了破绽,靠着神力强行抵御住白起杀气。
按着白起的肩膀直接朝着前方冲锋,打算直接将武安君砸在大殿上。
将大殿的大门砸开。
始皇帝强行操控自己的身体,五指缓缓握合,三成魂魄开始朝着外侧溢散,身躯缓缓起身,一柄无形之剑恢弘而起,始皇帝的傲慢,哪怕是耗去三成的魂魄,也不会选择低头。
轰!!!
正在这个时候。
白泽猛地抬头,眼睛瞪大。
帝陵上空,被凿穿了一个空洞,完全不讲道理,不讲章法,简直是性子上来后的胡作非为,白泽完全可以找出一千个理由一万个理由来斥责这一行为的荒唐,但是——
但是,有用!
霸道的煞气砸下。
重思绪凝滞一瞬,白起立刻抓住机会,挣脱。
而在下一刻,一道身影猛地砸下,膝盖重重地砸在重的脊椎,将他砸在地面,身影腾起,后撤,掌中铁鹰剑前所未有的激烈鸣啸着,剑鸣之声,清越无比。
重大怒而起:“是谁……?!”
白起愕然。
始皇帝手掌顿住,最终,五指缓缓松开剑柄,最后那一缕意识陷入了内部,陷入了本应该处于的沉睡状态,幼年便养成的戒备,紧绷缓缓消弭下去。
大秦·秦王政二十年,宫殿。
荆轲放声大笑,群臣莫敢近身。
哪怕是浑身披创,其威依旧。
唯独一道身影自下而上掠来,作为殿外卫士,未召而来。
手持铁鹰剑,刺入那千古刺客的心口。
秦王政目眩许久后,询问道:“你是我大秦的男儿,你是谁?”
大殿之外,记忆之中,在历史中稍微显得稚嫩的少年语气,和斜持长剑徐步而走的英武青年仿佛混在了一起,一前一后,语气仿佛从不曾发生变化,仿佛吹过浩瀚历史那昏黄色的风沙,如此回答——
“大秦,执戟郎。”
“渊。”
而那遥远模糊的记忆里,似乎还有一声微笑。
“我会保护你的。”
PS:今日第四更…………感谢水月秋江盟主,化胡为佛这个是西晋时出现的说法,当然基本被认为是伪做,本书历史在这一段加以二创了,大家注意辨别啊。
左右既前,斩荆轲。秦王目眩良久——《史记》/《战国策》
诸君,我喜欢写作,但是我的身体告诉我,你特么小子玩大发了。
麻烦大家在放个表情包,捧茶吐气图.JPG
我感觉自己已经进入了老年模式,虽然写得很愉快,但是写完之后就很虚脱,想把居然打算四更的那个自己按死,然后躺回被窝,化作咸鱼,顺便翻个面,撒点盐,明天字数恐怕会大幅度缩水。
第五百八十四章 来自战神的问候(感谢上弦月丨月满月万赏)
剑鸣之音,第二道声音拦在了大殿之前,撑天之神抬起头,手臂上居然出现了一道剑痕,能够伤害到支撑天穹的神灵,足以见到这一剑的程度和凌厉。
重低语:“是你……?!”
卫渊吐出一口气,右手拔剑,看向旁边儒雅名将。
“原来是白起将军。”
他当然看过大秦名将的画像,伸出手,按在白起手臂之上,一股醇厚劲气混合着煞气涌动,白起瞳孔微缩,感觉到了这一股气劲之中蕴含着的,纯粹的兵家煞气,抬起头看着眼前后辈,大秦执戟中郎将低语:
“久闻将军之道,兵者诡道,天下无双。”
“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不过今日,就要拜托将军为我掠阵了。”
儒雅名将微微抬眉。
卫渊转身看着那边看上去老实而且是个乐子人,但是实际上直接摸到始皇帝陵的撑天之神,后者低头看着手臂之上的剑痕,卫渊吐出一口浊气,白泽道:“卫渊,全力击退他!”
不要让他有机会展开神话概念!
第二句没有说出来的话,但是卫渊心领神会。
微微颔首。
而后踏前半步,微笑道:“没有想到,我会先和你交手。”
“那么,来而不往非礼也。”
“请了。”
“对了,你今儿吃了吗?”
话音未落下,瞬息间爆发出恐怖的速度。
在众人眼中,没有身影,没有动作,只有一道刺目凌厉的金光。
天罡三十六神通·遁地金光。
坐地日行八万里。
代表——地之急速。
地煞七十二正法·分身。
一瞬间出现在撑天之神重眼前的,瞬息化出数道身影。
或者施展五行大遁,或者六甲奇门,或者掌握五雷。
或者掌中持剑,或者旋身出枪。
或者遍体琉璃金光。
是比对抗饕餮时更狠辣的出招,甚至于可以说,刚刚温和微笑着打了招呼之后的博物馆主,此刻的反应更倾向于暴怒,是恨不得直接把重给抽死的酣畅淋漓。
大概是能把现在的饕餮吓出厌食症的招式。
撑天之神双臂交错,猛然低喝。
霸道无匹的气浪直接横扫。
持拿雷法,手持法剑,琉璃金光的分身在下一刻直接崩碎湮灭。
在撑天之力前面,单纯技巧的力量被无限压低。
纯粹的力量前,一切技巧都没有作用。
重右手伸出,握住持剑卫渊,而后猛地一砸直接将其砸在地上,瞬间崩碎,一左一右两道身躯猛地出现,旋身以腿抽击,同时在相反的方向爆发急速,同时砸在了重的太阳穴。
其中蕴含的力量和神通没有让重动容。
但是下一刻,仿佛大日雷音,轰然在重心底炸开。
佛门·当头棒喝。
重思绪出现一阵恍惚。
仍旧本能出手,本能狠辣地攻向卫渊。
卫渊面色浮现惊愕,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重的战斗本能居然敏锐到了这个程度,没能立刻挣脱开,被重拉住身躯,奋起神力,直接从中间猛地撕开。
鲜血……
不,没有鲜血,只有一阵炸开的雷霆。
是靠着掌握五雷完善的地煞分身。
这一瞬间,卫渊的本体从上方出现,双手持拿刑天斧,神色狰狞猛烈下劈,气势磅礴道:“没吃的话……我特么烧给你?”
轰然暴响声音,重本能双臂交错。
本能抵抗。
但是那能够扛住天穹的身躯似乎微微颤抖。
双臂覆盖的护臂直接出现裂痕,饱含怒焰的刑天斧重劈直接劈斩入了重的双臂,劈开血肉,卫渊咬牙切齿,拼其浑身力量,甚至于还在不断往下死死地劈斩下去,仿佛打算直接要把这位撑天之神的手臂给卸下来。
吞噬天神的鲜血,刑天斧之上血光暴涨。
仿佛能听到其原主恣意张狂的大笑声。
撑天之神面不改色,五指翻转握住卫渊的手腕,旋转身躯,顺势震开刑天斧,俯身,狠狠地将卫渊砸在地上,但是却没有对周围造成其余的破坏,那种磅礴到恐怖的力量,竟然没有一丝丝被倾泻在外,全部砸在卫渊体内。
技巧,这是巅峰级的技巧。
卫渊身躯浮现琉璃金光,而后寸寸破碎。
重道:“刑天斧?”
他起身缓声道:
“如果是他的真正主人来,是可以和我一战的。”
“你,还不够。”
重起身,却发现卫渊身躯一晃,再度离开了自己的封锁,体内气机流转,伤势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天罡三十六正法·花开顷刻。
天罡三十六正法·起死回生。
这让重几乎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遇到了石夷那个家伙。
有种见鬼了的感觉。
卫渊擦了擦嘴角鲜血,起死回生是模仿神农鞭权能所诞生的三十六神通,当然做不到什么起死回生,但是疗伤效果好得很,而加上不知道为什么熟练度暴涨的花开顷刻,加速让伤势恢复。
至于为什么用得这么熟悉?
你要是被打得濒死个七八千遍,或许比他还要熟练。
不远处白起因为卫渊度给他的煞气和气息,开始恢复,自语道:“擅长一瞬间爆发出超过极限的破坏力,以及,快速地闪躲和纠缠……”
白泽担忧道:“只是这样,是不是不够?”
白起回答道:“不,已经足够了。”
“一击不中即可远遁。”
“保证在最短时间倾泻出最强的伤害。”
“又能够瞬间后退保护自身。”
“简单而有效果的战法,不知道是谁传授调教出的战斗风格。”
“我也该参战了。”
白起握了握手,握着剑踏上前方,这一次是作为辅助,操控兵阵,消耗撑天之神,同时一定程度上辅助卫渊出手,对于他来说,这做起来比亲自斗将更为纯熟。
白泽担忧地看着他们,看着这直接人界巅峰赛。
沉默了一会儿,他给旁边的老教授加固了风后奇门的防御,而后抽出一柄战斧,董越峰怔住,道:“你,你要做什么?”
白泽脸上似乎有挣扎之色,但是最后还是变成了坚定,他道:
“我亦是轩辕的臣子啊。”
“如此的大战,我怎么可能不参与其中?”
“纵然害怕,纵然不敌。”
“难道就要站在这里看着他们?”
“这有损于轩辕之名。”
白泽解开了西装外套仍在地上,他提起战斧,颓废的脸色突然像是有了光芒,他口中高唱着当年和轩辕和力牧一柄前行时候的战歌,在老教授的目送下奔向了传说的战场。
轩辕之臣子。
白泽,参战。
片刻后。
西装白衬衫变成一条一条的白泽圆润地翻滚了回来。
一滴泪也没流地抱头痛哭。
“呜呜呜呜……”
“对不起,我是废物。”
董越峰:“…………”
老人手掌死死握着拐杖。
满了,满了。
MD血压上来了。
老人最终重重用拐杖一砸地面,气呼呼地坐下来,然后往旁边让了让,给白泽让出半个屁股墩的位置,道:“不过,现在卫馆主和武安君联手,应该没问题了吧?”
白泽呢喃道:“难……”
“卫渊执掌刑天斧。”
“可毕竟,重是真的和刑天斧的主人打过架的。”
“而且,卫渊是不可能,也不能把重逼到绝路,展开神话概念的。”
老人不解:“为什么?!”
白泽道:“你听说过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而上九万里吗?”
“或者九万里风鹏正举。”
“要不要猜猜看,为什么神州习惯性把天定义为九万里?”
董越峰脸色凝固。
白泽呢喃道:“是,就像是一个人要拼死抵达自己的极限,那种极限是不可能长时间持续的,但是又不是不能持续,法天象地标准模板,撑天之神的神话形态,身高就是九万里那么高,甚至于更高点。”
“不够明朗么?”
“我看了,人间之月是神代的月投下的概念演化。”
“约莫三千五百公里,而重完全体状态身高四万五千公里。”
“就按照九头身算,好吧这混蛋绝对没有这么好的比例,月亮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小点的篮球,你要真把他逼迫到在人间展开神话形态,大概可以类比成烛九阴把九幽降临人间,陆吾把天之园圃扔到宇宙,战力暴涨,或者………”
他声音顿了顿,无声低语,或者某个家伙以三千里玉龙雪莽昆仑为剑。
祂连昆仑之主的神话形态都是以人之身驾驭神吗?
是说他头铁好。
还是说他可怜可悲的好?
失去所有之后仍旧固执地保护着自己最后的执念……
不过,如果说是走到哪一步,恐怕不只是天女,就连这背后的君王也迎来了末路吧。
白泽视线下意识往后看了看。
而且是最为悲壮的末路。
和之前不一样,这次白泽没有说出自己的推测,语气就和他的死鱼眼一样没有起伏,棒读道:
“总之,如果出现重玩命的那种情况的话。”
“请选择撑天之神重进入神话概念状态下的普攻模式——”
“A:地球中分拳。”
“B:地球脑瓜崩。”
“C:拎起月亮来使用旋风冲锋龙卷风然后砸在地球上。”
“或者拎起其他神系那个什么吞噬世界之蛇打一串嘿嘿哈嘿,快使用双节棍?别看我,那条蛇号称吞噬世界,饶地球一圈,给重拿来用搞不好还刚刚好。”
“月亮只是常羲的十二个孩子之一,重可是巅峰之神,一个打他们十二各连带祂们的母亲都是轻轻松松,换句让老董你更明白点的,你觉得卫渊和人间神话里,失去开天辟地神通以后,剩下的那个盘古近身肉搏胜算谁大点?”
董越峰无言。
感觉到的并非是恐怖,而是无力。
白泽揉了揉乱糟糟的天然卷头发,道:“神代里面的传说,要么羿射九日,要么撑天献地,四凶也有穷凶极恶之类的传言,也就饕餮是个混子,其他的传说全部都是字面意思……”
“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很简单,人间被禹埋下了各种保险装置,近点的有淮涡祸君无支祁,最强战力里面还有蚩尤,有刑天的脑袋,额,这个还是算了。”
“还是算上共工吧。”
“就是防止重这个级别的神灵展开神话形态。”
“蚩尤之躯会根基感知到的威胁调整力量,这是本能,重要是开启神话形态,就会百分百遇到三头六臂,铜头铁额,刀枪不入,手持九黎十大魔兵的蚩尤法相,以及被吵醒以后需要神性恢复的神代顶尖战力共工。”
“为了防止这两个复苏,祂们在人间也只能维持一定限度的实力。”
“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禹要把这几个封印带到人间。”
“通过威慑抵达一定的平衡……不知道从哪里学会的招式。”
“你们敢开大,我们就一起死。”
白泽看着前方的战场,彻底摆烂。
“最好,也就是他们将重逼退了吧。”
“真的是,卫渊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就遇到这种级别的战力,就不能像是其他故事里,最后才出场吗?不过,重居然在这种状态下,被两个人族压着打,没能占据上风……”
“可惜了,要是是刑天,白起全盛,外加轩辕剑的话。”
“重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才有可能逃离这里。”
白泽沉思。
“得记下来。”
“以后写成书传出去,刚刚好重黎这两个没什么黑历史。”
重霸道一拳砸出,却被军阵重重削弱,而后被同时使用道门神通和佛门神通加持自身的卫渊勉强抗住,久攻不下,时间一长,若是那轩辕剑主复苏,那么重自己反倒是不利。
轩辕剑代表着人道意志,是可以对祂造成根本性伤害的方式之一。
重斟酌之后,最终选择了后退。
面对着眼前的对手,除非他开启神话概念形态,否则竟然真的无法获胜,挣脱开战局,低声道:“算了,你们,作为人族来说,我已经认可了……”
“下一次,来大荒,再来决死。”
重带着一身不重的伤势离开。
卫渊眼眸微敛,旁边的白起身上煞气突然暴起,而后朝着重冲去,面对武安君白起的最后一击,重维持着顶尖神灵的傲慢,只是背对着一手砸出。
煞气散去。
“你还不知道我等的区别吗,武……”
重收手,脸上的漠然却在下一刻凝固。
杀机之中,白起散开,卫渊的身躯冲出。
兵者,诡道也。
他在见面的时候,对白起说了这样的话。
而唯独兵家统帅或者对兵家有所了解的,才知道下面的文字——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之而示之不用。’
示敌以弱,以待战机。
数日前,青丘国·清醒之梦。
面对着和蚩尤之躯的一架,卫渊直接摆烂。
‘我不打,你们谁下去打谁打。’
烛九阴低语:
‘如果你得到一缕蚩尤气息,可以让他帮你代打一次。’
蚩尤气息燃起。
来自于古代战场之上,兵主蚩尤的战魂记忆缓缓起身。
卫渊猛地睁开双目,左眼黝黑。
右眼瞳孔深处,浮现出一缕血色光焰。
这异状变化,全部被白起同等风格的煞气遮掩住,等到重反应过来的时候,卫渊已经出现在其后,而重根本来不及转身,卫渊双手如同握持战弓,丝丝缕缕光焰凝聚化作战弓,猛地拉开,作为夫子门下御射无双的弟子,他才能掌握大羿的射术。
以蚩尤之力,施展大羿绝学。
被当沙包被揍了好一会儿的卫渊脸上痛快狞笑着,就像是之前曾经一脚把轩辕从车驾上踹下去时候一样,放声大笑着——
“Surprise!”
“MOTHERFUC***!”
手指一松。
背后隐隐约约有蚩尤战魂,做出相同的动作。
最后的绝杀,兵家的谋算和诡道。
这一箭,瞬间射出。
白泽满脸呆滞——
“这家伙,是真想要把重留在这儿?”
箭的光耀,让重和白泽同时脊背发寒,同时回忆起来曾经纵横一个时代的传说。
神话概念——
羿射九日·蚩尤无双(伪)
PS:今日第一更………感谢上弦月丨月满月万赏,谢谢~
真正展开的顶尖战力,之前烛九阴,共工都没有展开自己的特殊性,猴子?猴子需要奇观。
第五百八十五章 关于想要把老大当做文物搬回博物馆还被发现了的屑
以兵主蚩尤之力为基础。
以大羿射术为释放方式。
通过夫子射术基础所重新组合凝聚而成的,类似于神代概念,却又截然不同的技巧性攻击,但是最终爆发出的强大却无需任何的质疑,白起在避开的时候,右手五指微张,而后握合,顺势往下狠狠地一拉。
重自然而然避开这一招。
在这一瞬间,祂居然还可以做出应对。
还可以对白起的战阵做出防备。
这已经代表着其战斗意识。
而后他突然发现,白起的五指之上什么都没有。
重的面容凝固。
武安君刚刚握起拉扯的手掌顺势回来,叩击胸膛。
仿佛一开始只是在回礼。
神色儒雅温和。
垂落的左手微微握合。
最后的兵阵在此刻才爆发,化作煞气,拉扯撑天之神身躯,兵家统帅之间的心理博弈,只是短暂一瞬间,却步步杀机,再度分出了胜负,本应该直接避开这一招的重身躯迟滞一瞬,失去了避开的机会。
他此刻的心情,竟不是怨恨,而是登上峻岭之后,得以见到壮阔山海般的感慨,是如同魏武卒统帅,魏国名将犀武最终阵亡时的叹息,是输的心服口服的无可奈何。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下一刻,一道璀璨无匹的光芒暴起,白泽顺手抬起右手把董越峰的眼角给捂着,自己则早就把眼闭起来,狂暴的气浪,或者说溢散的光芒,什么都没有,唯独一道箭矢留下的残影。
重咬牙偏转身躯,最后眼底浮现一丝狠厉。
直接以右臂阻拦在前。
急速暴射的能量箭矢一瞬间融化重的手臂。
重一咬牙,身躯旋转,避开了要害,唯独那手臂直接被洞穿,庞大的力量冲破帝陵空洞后,只是冲飞不过数百米就自然散去,神代概念,直指敌人,不会有过多的浪费。
那种璀璨的光散去后,白泽小心翼翼睁开眼睛。
发现撑天之神的左臂整个几乎被融化,只剩下皮肉连接在肘部,祂脸色狰狞,突然用力,将只剩下皮肉相连的前臂摔下,砸落在了卫渊身前,胸膛剧烈起伏,咬牙切齿,怒视着卫渊:“好,好!”
“你很好!”
“看来,昆仑是打算要和我开战了?”
卫渊冷笑道:“不是昆仑,是卫渊。”
大秦执戟郎一脚直接将重坠下的手臂踩碎,冷笑着做出割喉的手势:
“自你踏入这里开始。”
“我和你,就已经不死不休!”
“??!”
白泽头皮一麻。
卧槽,卧槽!
大哥你让他走啊!
你的头怎么这么硬啊!
他仿佛直接看到了当年的轩辕和蚩尤。
你特么是他们两个教大的吗混蛋?!
爱憎分明,底线不容质疑没问题,但是偶尔底线是可以软一软的啊。
果不其然,撑天之神放声大笑,气势瞬间碾压下来,卫渊右手五指微握,来自于蚩尤的魔兵若隐若现浮现,让他气势亦是暴涨,弥补了自身并没有神话事迹,无法彰显神话概念形态的缺陷。
什么?你说神话概念?
刑天斧不算吗?!
蚩尤十大魔兵不算吗?!
借来的,那也能用。
反正在我手里。
正在这气氛森冷到下一刻开始第二战的时候,当撑天之神似乎要开启神代本体的时候,另一道身影出现在这里,此地溢散出的气机居然被强行抹平,气浪滔天,却不能撼动此人半分,背后披风流转,傲然立于虚空,双臂交叉,无尽高手气息扑面而来。
白泽虎躯一震:“还有?!”
“这,这气势,这排场……高手!”
两股霸道气息的余波散去了。
白泽惊愕之中隐隐带着期待的目光缓缓凝固。
来者出现了真容,在气机之下鼓荡着的,很有高手气质的披风垂落下来,是一个灰白色的围裙,上面还写着三个大字‘海岸捞’,来人身材高大健美。
上半身穿着灰色长袖。
上衣后面还印着巨大logo。
上面写着“XX外卖,送啥都快”几个夸张奢华的大字。
下半身是牛仔裤,是一双黑色马丁靴。
右手还端着一个油碟子,左手筷子夹起沾满了麻酱的牛肉往嘴里放,所以给人一种仿佛是披着披风,双臂交叉至极的高手气度,实际上反倒像是一个端着麻酱碟子赶场过来的社畜。
两股庞大的气势冲击围剿。
这个男人居然完全抗住了,抬眸,剑眉星目,短发凌厉。
石夷,神代难缠第一。
重见到自己气机被阻拦,怒道:
“石夷,你要做什么?你居然阻拦我?”
石夷语气平淡道:
“在这里开启神话形态,你现在是打算真的面对蚩尤十魔兵,还是说打算试试看共工是否还像是当年一样所向无敌?你要做什么我不大想管,但是当年禹虽战死,帝俊也和他签订了契约。”
“人间是人族之地,不能开启神话概念。”
他又看向卫渊:“这家伙我带走了。”
“对于他的行为,我感到非常抱歉。”
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石夷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舍。
而后抛下去,道:“这是我的工资卡,密码是799937。”
“按照人间的法律,这属于民事冲突,我会付赔款的。”
“当然,如果你想要走刑事路线,我觉得人间的刑罚力量并不能管辖我们,而且这种情况适用于民不举官不究类型,可以财产赔偿。”
“虽然这地方可能比较难修,但是我想,我的寿命应该足够到还起。”
卫渊:“…………”
董越峰:“…………”
白泽抬手,啪地一下按在脸上,嘴角抽了抽。
这个家伙,性格太稳重了。
心底也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能够把两个上了头的家伙拉开的,恐怕也只有石夷了,毕竟大羿的射术是九连发,号称天诛,白泽也不知道卫渊这家伙还能够射出几箭,九箭连珠,会不会真的将撑天之神直接留在这里。
而重不要命了展现神话姿态,也同样具备一招把卫渊按死的战斗力。
不过,前提也可能是卫渊自己的肉体支撑不住提前崩溃,连魂魄都碎裂,毕竟,当年那张弓,其实是帝俊送给大羿的,‘帝俊赐羿彤弓素矰,以扶下国,羿是始去恤下地之百艰。’
本来是为了弘扬神威的神使,最后却成为了人族的战神。
白泽复杂叹息,不知道当初帝俊是什么想法。
只能说,世间万物绝不会按照人所思所想发展的,就像是他居然没有预料到,头铁的卫渊居然沉默着捡起来工资卡,道:“好,我收下了。”
“银行卡密码是什么?”
面容斧劈刀削,刚毅英武,短发凌厉的石夷面不改色回答:
“799937。”
“什么?”
“九宫格输入法里面。”
“石夷YYDS的首字母顺序切换成九宫格数字按出来就是了。”
白泽:“…………”
卫渊嘴角抽了下:“好。”
这位大荒镇守西北隅的天神视线扫过其余人,微微颔首,而后提起愤怒的重遁去,卫渊没有动手,没有瞬间爆发攻击,不提刚刚那样的攻击他只能发出一次,石夷本身未必惧怕这样的攻击。谷
石夷攻击能力弱于重。
但是防御力却远超后者。
而石夷哪怕是和重不是一条心,但是同样作为大荒之神,奉了帝俊命令来到人间,也肯定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重死战的,卫渊吐出一口浊气,如同岩石一般死死盯着重离去,而后者同样如此。
白泽感慨万千地看着傲然伫立的卫渊。
只觉得岁月变化,之前同样只是挂件的陶匠,不知何时居然已经能以人类之躯爆发出神话概念的战斗能力,而这一场突如其来气势猛烈的战斗,最终以双方各退一步作为结束。
当然,对于重来说,肯定是奇耻大辱。
被人击退。
甚至于还被废了一条手臂。
白泽可以预料到石夷缓过劲来之后的暴怒,但是很快这就被他抛之于脑后,白泽感慨着拍了下卫渊,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
话音未落,卫渊身躯颤抖,身躯踉跄着坐倒在地。
他嘴角抽了抽:“腿麻了。”
只是说是这样说,身躯,手臂上各自浮现出不同的裂痕,尤其是握着弓箭的双臂,脊背,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痕迹,显而易见,刚刚那触及神话的一箭,直接耗尽了卫渊的力量。
白泽嘴角抽了抽:“那你还敢挑衅祂?!”
卫渊道:“祂措手不及,本来也是元气大伤,大家一样。”
白起微笑道:“兵者攻心伐谋。”
“因敌制胜,面对着那样的对手,一旦示弱,对方的猛攻将会更加厉害,这是唯一能逼退他的方式,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看出对方的风格和习惯,并且加以引导,加以攻心之计,上善。”
“攻心伐谋?”
白泽狐疑看向卫渊。
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道理啊。
卫渊视线微微向左下方瞥了下,面容紧绷,郑重道:
“没错。”
“我正是看穿了重的风格。”
白泽:“…………”
你特么骗鬼呢?!
你完全就是打上头了打算直接和这家伙死磕对吧?
白泽嘴角抽了抽,没有直接开口,只是转口道:“说起来,真是艰难啊……”白起看向背后的帝陵内殿,神色温和微笑道:“无妨的,此次我也已经满足了生前最后的意愿。”
“能够保护那个孩子,至少,于愿已足。”
“往后,就拜托你了。”
卫渊神色郑重。
白泽茫然道:“怎么了?怎么就生离死别了?”
卫渊反应过来:“你有办法?!”
白泽理所当然地点头道:“武安君的情况确实很糟糕,但是他自己的意志很强的,兵家需要清晰的头脑和大局观,就我所知道,身上沾染的杀孽如此之重,居然还能维持冷静判断的人,只有武安你一个啊。”
“只需要修补魂魄和肉身就可以了。”
“魂魄的话,陶匠你家里不是有一株上千年的养魂木吗?”
“身体就没办法了,要么你们现代科技给他创造一副能容纳这个灵魂的肉体,要么的话,你找你妈,我是说,找女娲娘娘重新捏一副出来,保证比起原来那一副身体都来得好使。”
“这法子很简单的,不只是可以对武安君。”
白泽展现出自己什么都知道的特性,嘴巴越来越快:
“比如说,始皇帝也可以这样啊,他的魂魄强大,被轩辕剑气凝聚,但是肉身是不行的,已经衰老了,只是外貌还维持正常而已,你如果弄到女娲造人之黏土,就可以给他重塑肉身了。”
“而且直接随便去捏,可以创造三十多岁天下一国的始皇帝,可以捏造出十七岁叱咤风云的霸主,可以捏出十三岁的少年君王,别信《史记》里面写的始皇帝样貌,太史公出生的时候都汉代多少代皇帝了,他怎么可能见过始皇帝?”
“我跟你说,人的魂魄和肉身相互影响,肉身的苍老或者年少,也会反向作用与魂魄的,就像是你去跑步之后,身体活动起来,就会反向让你不再犯困。”
“所以说,我强烈推荐十三岁少年君王模式,我跟你说,和大腿的默契度要从小时候开始,我最恨的就是轩辕十三岁的时候,我还没遇见他,这一次绝对不能……”
白泽双目亮起,提起自己的大腿养成经验心得,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卫渊愕然。
而后沉默着,在相当于爆发出神代力量,浑身透支的情况下。
居然艰难无比倔强无比地拄着铁鹰剑摇摇晃晃站起来。
然后和董越峰老教授后退了一步。
想了想,又退了几步。
白泽意犹未尽,抬起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出去一百步的两人,愕然道:“怎么了?跑那么远……额,这儿怎么天黑了?”白泽声音戛然而止,一只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而后他感觉天地突然变得无比辽阔,天地一片昏沉黑暗。
背后骤然亮起两道血色目光。
白泽脸上微笑凝滞。
“??!”
董越峰移开目光,呢喃道:
“想要见识一下连廉颇和赵括都不曾见到的武安之怒……”
“现在你见到了。”
卫渊面不改色移开注视,就像那边暴怒的武安君和白泽不存在,反正武安君现在远不在巅峰期,他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来到了内殿的门口,伸出手。
老教授还要开口提醒卫渊,这门关着,白泽用风后奇门都打不开,却看到大殿厚重的大门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要摇摇晃晃推开,而后大秦的执戟郎摇摇晃晃拄着铁鹰剑一步步走上白玉台阶。
董越峰若有所思,叹气一声,踟躇了下,跟在后面。
他看到大秦的宫殿。
也亲眼看到了那沉睡着的君王,心中感慨。
三岁为弃子。
十三岁为秦王。
现代秦始皇像都是唐代阎立本的《历代帝王图》,所以始皇帝穿着的是如同其他皇帝一样的衮服,冕旒,在历代皇帝里并不出奇,但是这是错的啊,是错的,老人低语着,大唐时候的画师,可不会去专门研究历史和典籍,只是会按照常识来去画。
而《后汉书·舆服志》——秦以战国即天子位,减去礼学,郊祀之服,皆以袀玄。
天子……
董越峰低语,真的是天子么?
这是唯一的一个帝王啊,前所未有,后亦不再有。
不戴象征天子的十二冕旒,不穿十二图章庇护的衮服。
而是绣有玄鸟纹的广袖墨衣袀玄,戴通天冠。
袖袍翻滚之下。
傲慢地执掌着自身作为霸者亲自掠夺而来的泰阿。
而不是大秦历代先王所持的王道穆公剑。
这正是为何泰阿作为威道之剑名号的来源……
不穿冠冕,不穿衮袍,桀骜霸道,威压天下。
始皇帝啊……
而卫渊松了口气,支撑不住,直接坐倒在地。
那柄铁鹰剑抛在一边。
“太好了……”
他似乎终于松了口气,缓了好一会儿,而后环顾周围,对那震撼于此地的老人道:“撑天之神重已经出现,谁也不知往后会不会出现其他的古代神灵,呵……董老啊,说起来,我真的想,为了防止往后这样的事情再来一遍,干脆要不要把政哥连带着王座扛起来直接搬回博物馆算了。”
以后当证婚人也方便。
老人:“…………”
老教授大受震撼,呢喃道:“你和白泽,是有什么血缘关系吗?”
“嗯?我们大概都曾经属于挂件?”
卫渊随口回答。
而后反应过来老人的意思。
身躯僵硬,一点一点回过头来,看到王座之上端坐着君王。
看到一双漆黑如同寒星的瞳孔。
“卿,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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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六章 来吧,成亲吧卫渊
帝陵之中,身穿墨衣袀玄的君王坐在御座上,眼瞳漆黑如寒星。
补充道:“卿所说,意欲何为?”
卫渊僵硬地低下头。
眼观鼻鼻观心。
不是,您不是还睡着么?怎么醒了?
君王语气不紧不慢:
“搬回博物馆,可是将朕,当做了一件死物?”
旁边的董越峰老教授被这气势压迫地有点喘不过气来,高耸幽深的宫殿,以及气质冷淡漠然的君王,相互呼应,予人自然而强大的压迫性,老人心里忍不住叫苦,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怎么就遇到这么两个卧龙凤雏。
这一辈子行善积德,没想到还是给他遇到了这种事情。
卫渊视线微微往下撇,道:“臣,只是开了个玩笑。”
董越峰:“…………”
麻了,毁灭吧。
赶紧的。
只是出乎于老人的预料,那位始皇帝居然微微颔首,没有在这样的事情上多言语什么,转而语气悠闲道:“不过,证婚,是什么意思,你要成亲了?还是说,在调侃于朕,只是想要将朕当做死物搬走?”
卫渊嘴角抽了抽。
不对啊,刚刚只是在心里想着的,难道说出口了?
他脑子转动,僵硬回答:“是,是啊。”
“我要成亲了……”
始皇帝微微颔首,道:“是之前的女子吗?”
“朕允了。”
“凡公女嫁于他国,姊妹则上卿送之,以礼于先君,公子则下卿送之。于大国,虽公子亦上卿送之。于天子,则诸卿皆行。”
“而上卿成婚,当以君爵之位率众亲迎于河畔。”
“诸国合约,聘礼之盟,聘为轻,礼为贵。”
“礼不可废。”
君王语气平淡:
“武安君,调车七百乘,甲士三千,金银千金,绸缎十乘。”
“亲迎上卿之妻于渭水河畔。”
卫渊:“??!”
卧槽?!
这直接就快进到最后一步了?!
董越峰眼睛微亮,春秋战国时候的诸侯或者卿大夫的婚礼,只是在《左传》里面有所记载,比如说春秋霸主晋文公重耳亲迎怀嬴于河畔,所谓的秦晋之好。
当然那位怀嬴夫人并不好看,反倒是一起去了晋国的七十位类似于侍女的女子姿容角色,晋人爱之,纷纷求娶,反倒是觉得夫人很一般,所谓秦女嫁晋,从文衣之媵,晋人贵媵而贱女。
韩非子因而写下了买椟还珠的故事。
把怀嬴夫人看作珍珠,那些穿戴彩衣的侍女比作了盒子。
这也可以看作那时候的盟约婚礼之重,老人这个时候几乎忘掉了卫渊的事情,只是期待看到这一幕,武安君率队,三千甲士,战车七百,这场面,比得上寻常诸侯国主大婚了。
这热闹,不可不看。
毕竟那时候千乘之国就有霸主之姿了。
卫渊僵硬抬头,他完全可以确认这事情是会吓住珏的,而且,家里面还有一堆的山神水神,况且,这,这是不是太快了点?直接到大婚?他想要说自己只是开个玩笑,但是前方男子已经说了之前的话,玩笑两个字自然说不出口。
嬴政平淡看着面容僵硬的执戟郎。
而后稍微往后靠了靠,语气转而平淡:
“朕只是开个玩笑。”
“朕也曾见过那女子,你们的关系,还不到这一步。”
“故而,放心。”
卫渊松了口气,吓出了一身冷汗。
董越峰松了口气,而后深表遗憾。
而在这个时候,武安君白起大步而来,躬身行礼,道:
“王上,车七百乘,甲士三千已然齐备。”
“何时出发?”
始皇帝:“…………”
卫渊:“…………”
君王沉默了下,道:“朕,只是玩笑之辞。”
白起抬头,疑惑看着那位外貌年轻的帝王,沉默了好一会儿,道:
“原,原来如此……”
一众沉默,再度尝试开个小玩笑而惨烈失败的君王沉思且自我反省。
卫渊还是道:“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里还是太危险了。”
“真的,要不要跟我回博物馆那里?”
“危险?”
始皇帝靠着御座,语气平淡:“那就不退。”
“朕是神州的皇帝,也是第一个皇帝。”
“所以不会退。”
卫渊无法再继续开口,武安君缓声道:“我在这里守着。”
“劳烦卫渊你将那一株养魂木带给我,我或许还能多支撑一段时间。”
他温和微笑道:“放心,我的意志姑且还算有可取之处。”
“应该能支撑到你大婚那一天,亲自率军前迎。”
始皇帝语气从容:“先前朕遇危难,有劳武安君护持。”
“那么,武安君,接令。”
白起躬身行礼。
年轻的帝王道:“大秦武安君,你戎马一生,为我大秦开辟霸业之基,现在外面的时代,神州已经四海一统,现在的时代和当年也已经不同了……你的职责已经完成。”
他的声音顿了顿,道:“可以休息了。”
戎马一生的武安君怔住。谷
始皇帝道:“不必守在这里,现在外面两千年后的时代,变化瑰丽,四海一统,百姓黎民,那许多的景色,你先暂且代替朕去看看吧……不是大秦武安君,而是大秦的白起。”
“这是命令。”
白起沉默许久后,缓缓躬身行礼:“唯君命,是从。”
始皇帝道:
“朕在这里,短暂时间内不会离开,或者说,很快也会重新沉睡吧……”他低语,因为轩辕剑气而汇聚的魂魄,到现在还没能够全部温养完成,身体也已经衰败,魂魄的汇聚,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他道:“在此之前,终究还有些时间。”
卫渊把剑放下,剑柄对着始皇帝,盘坐在地,微笑道:“那我给你说说看这段时间的事情吧,外面也发生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始皇帝颔首,不置可否,随口道:“你之前称呼朕为什么?”
政哥。
卫渊神色僵硬了下。
古代的哥可不是现在这个意思,古时候那叫兄。
古时候的哥,在唐代前,哥通歌。
政哥在故人耳朵里,大概是——政,唱歌。
武安君在背后注视着你.JPG。
卫渊嘴角抽了抽:“是口误,还是叫陛下,或者老大吧。”
“呵……”
始皇帝随意倚靠着御座,一只手手肘支撑扶手,握拳支撑下巴,神态放松而威严,似乎并不放在心上,随意道:
“罢了,随你喜欢。”
“近来人间如何?”
而见状,董越峰老人似乎察觉到了始皇帝言语中的驱逐之意,主动开口道:“今天能够见到始皇帝尊容,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啊,卫渊,我还得回去收拾下工作室,之前和你说过,从云梦泽找到的东西,还没能整理完成。”
“等到整理好,我会给你看的。”
“好。”
“董老你小心。”
老人走出去。
只是意外的是,始终执着着来找大腿的白泽也退了出来。
“你不是要追随始皇帝吗?”
老人这样询问的时候,白泽嘴角抽了抽,道:“不,没用的。”
“和我想着的完全不一样。”
祂语气茫然:“我以为是杀星的白起,其实是抚养士卒,安集百姓的武安,才是能够抱住的大腿,那个始皇帝,他完全不可能信任我,他眼里全部都是警告,我过去抱大腿,搞不好反倒会被他一脚踹死。”
“那个人,完全不相信任何人。”
董越峰低语了下,没有说什么。
当他们离开了始皇帝陵墓的时候,老人才感慨着道:“确实是,始皇帝,好像从不可能相信任何人,我刚才一直在想,白泽,你觉得他为什么不需要白起守护在帝陵?”
白泽道:“因为他心胸开阔?”
老人想了想,道:
“是吗?确实可能是这样,从话里面听,的确是这样。”
他回忆那面容年轻,眼底仿佛寒星的君王,在说出那一番让人心中动容感慨,让人感动的‘你可以休息了’的时候,眼底仍旧有着让人看不穿的冰冷雾气,姿态仍旧威严如同泰山,于是叹息着道:
“君威如狱,君心如海,皇帝的话是不能相信的。”
“他真正的心思谁也不知道。”
“或许的确是因为心胸开阔。”
“也或许……”
“他的内心根本不相信之前保护了自己的武安君,所以不可能将自己的安危交给这位大秦的兵神,纵然口里说着是那样宽宏大量的语言,眼底却仍旧隔了一层雾气一样。”
“说这样话的,其实是始皇帝拒绝了白起的护卫。”
白泽张了张口,却觉得这恐怕才是真的理由。
他咕哝着道:“那卫渊呢?”
“始皇帝对武安君都道谢了。”
“对那陶匠连道谢都没有,还开了那么个玩笑吓唬了他一下。”
“这挂件当得也危险。”
老人笑起来:“是啊。”
他说:“谁知道呢。”
“也许他很少能和人开玩笑?”
“不过会开玩笑的祖龙陛下,真的是值得记录在历史书里面啊,不过,大概会被认为是胡言乱语的野史记录吧,哈哈哈,大家眼底的祖龙和始皇,本就应该威严到没有一丝个人的情绪,简直端庄地像是一个符号。”
他摇了摇头,看向白泽,嘴角抽了抽。
忍了一路,还是忍不住问道:“不过,你的嘴是怎么回事?”
白泽鼻青脸肿,嘴巴都有点发青,面不改色道:
“武安君温柔地劝说我以后注意点说话。”
“要不我闭嘴。”
“要不然他帮我。”
董越峰:“…………”
最终他们回到了董越峰的工作室,或者说,是董越峰自己的屋子里,白泽毫不客气地躺平,而老人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将今日的事情和经历都记录下来,而后打开了从云梦泽发掘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枚枚的竹简。
云梦大泽,归属于楚地。
老人将这些竹简拼接起来,好不容易才完成,最后看向这竹简最前面的部分,上面有两个苍劲有力,气魄雄伟的古字——
梼杌。
楚国国史之梼杌。
四凶之梼杌!
老人眼底倒影着这一卷史书,倒映着这两个字。
PS:忘记那一章提及过,董越峰之前说要搬来老街,就是因为要挖掘东西,所以才推迟了,以及在这之前,老人说从云梦泽发掘出东西,卫渊有兴趣。
关于神话概念原典的事情,安,其实之前已经出现了好多个了。
只是没有点出名字来,最近章节会有点出这个东西是什么,而其中有着之前出现,最显眼最常见又容易忽略的一个神话概念,如果大家有谁猜对了,那就加一更(捧茶,喝茶,吐气.JPG)
第五百八十七章 我途径你,你见证我
“梼杌……”
董越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在古代的时候,梼杌这两个字其实也能够代表着被砍伐之后的年轮,所以古代楚国以这样两个字代表着史书,而古楚国风格激烈狂放,和中原不同,曾经被中原排斥为蛮。
故而也自放声狂笑,自诩自傲为梼杌之凶。
楚地本激昂。
只是这卷宗组合起来的时候,有丝丝缕缕奇异之气浮现。
仿佛要化作形体,仿佛要从五官七窍中侵染老人的魂魄。
这个时候,客厅立面,白泽鼾声如雷。
硬生生把这气机给震成粉碎。
白泽——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
还有另外一种天然的能力,能辟除人间一切邪气。
虎首龙身独角,毛发白而长。
《旧唐书·五行志》所言:白泽枕以辟魅。
白泽枕可是自古以来辟邪专用的上等货,相当走俏。
虽然说大部分情况下。
是和白泽的表亲,狮首独角身有翅的辟邪弄混了。
薅不到白泽毛也只好去薅辟邪。
当然白泽也有这样的天赋神通,只是平日里跟着轩辕混在一起,这样的天赋能力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早就被轩辕给养废了,只是在沉睡的时候,才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辟邪,那也得有哪个邪能穿越风后,玄女,力牧,常先的守护,还胆子大得离谱,狂得要命到敢于上轩辕的身啊,哪个邪祟这么做,卫渊都得要给它点赞,蚩尤都得给它上香。
只是白泽鼾声如雷,却恰到好处将梼杌卷轴之上的邪祟气机搅碎。
然后无意识直接吞吃掉。
老人只觉得鼾声越来越大,无可奈何,只好先把门关上,看到白泽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又给把被子披上,打开空调,然后才回去,心里无奈,而后继续整合卷轴。
这是春秋战国古楚国历史。
只是楚国之人狂妄而浪漫,写的历史也相当随意,想到哪里写到哪里,不是如同夫子那样的编年体,或者说在春秋战国时代第一个开辟用编年体的方式记录历史的夫子本身才属于异类。
他整理到一卷的时候,突然微有惊讶,自语道:“这是……”
“夫子行走楚国,见一少年衣衫褴褛,收其为弟子。”
“夫子亲而爱之,于子路相交莫逆,不喜端木赐……”
“见楚狂人,狂人歌之而行……”
董越峰诧异:“夫子的弟子?御者……奇怪,其他历史上没有写这个人。”他声音顿了顿才恍然,史书上最早几乎就是春秋和左传春秋,夫子也不可能会写自己的弟子入春秋。
那么,也就是说,这弟子不入论语,不侍奉诸侯。
甚至于可能不擅长礼,书,易,诗之类的事情。
所以因此没有能在历史上流传下来?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为什么梼杌所记载,作为夫子御者,亲且爱之的弟子会消失于历史,毕竟会被认为夫子所喜欢的弟子,一个是子路,一个是子渊,也就是颜渊了。
这是从哪个犄角卡拉冒出来的家伙?
这一篇还是楚狂人记录下来的东西?
不对啊,那家伙不是嘲讽夫子了么?
怎么后来反倒学着夫子去记录历史了?
老人好奇地翻找其他的史料。
最后连《礼记》都给翻出来了,这里礼记,其实是春秋时期,夫子门下弟子写的论文核定版本,礼是周礼,而记是阐述性的论文,所以礼记这两个字解释下,应该是,围绕礼记阐述性论文合订版本。
其中河间献王所搜集的,全部夫子弟子流传下来的记。
一共二百四十篇。
但是里面实在是有一些家伙写得不堪入目,质量低得离谱。
如果说满分一百分,那大概是哪个倒霉催最后一名的论文给留下来了,当做教导后人的典型范例,比如说,你小子,写得什么东西,看看,看看,连你某某师叔都不如!
或者说,你已经不错啦,比你那师叔强得多了哟,老师很欣慰。
想当年那小子才是……
这种学派氛围里面,总是需要这么一个角色来鼓励大家的。
环顾周围,如果没有找到的话,可以掏出镜子看一看。
于是精简之后,变成大戴礼记八十五篇,小戴礼记四十九篇,各有申述,有编者的引申和修改部分,属于是孔门论文精选版本,由当时儒家大学者九江太守叔侄完成。
至于最后?
当然是最少的版本留下来了!
充分说明,不想背书,不想背论文,是从古至今所有读书人的共性。
考试资料,考试重点,越少越好!
二百四十篇考试范围和四十九篇里面,三岁孩子都知道选哪个了。
导致最后二百四十篇哪个,包括被勉强客气地评价为,‘优劣不一’里面的,某人,某某人,某某神将的课后作业被当做了厕纸留在了历史的垃圾堆里面,八十五篇版本的在大唐年间就丢失到了三十九篇,充当让某剑圣识字的伟大任务。
四十九篇的留在现在。
而到时候大家想要抛弃四十九篇重选更少的,已经来不及了。
董越峰秉持着历史学家在游戏里被称作团灭发动机,追根问底的特性,翻出各种的史料,甚至于连当年戴圣,就是现版本礼记的作者,他不是被尊称为圣,而名字就这么叫的。
大概是他父亲觉得自己儿子永远成不了圣人。
所以直接给他儿子取名做圣。
这样对方叫他儿子就是像称呼孔圣一样的尊称。
对他的称呼也变成了‘戴圣的父亲’。
瞧瞧,多有面子,白嫖了一个‘圣’字。
这是来自于父亲的大胜利。
而董越峰翻阅着戴圣的写作笔记,看到其中有一条——大概意思是。
五凤元年,自典籍处寻得一‘记’,不知其作者名姓,所说颇有奇异之处,为夫子所批甲上,列于最高,却和其余诸贤人文风不一,寻遍七十二贤子,无一符合,担忧若放在三千弟子之列,为人所轻。
故而牵强附会,伪称为夫子所言。
后世之人,万不可忽略。
他讶异,翻开了这一篇,被戴圣不惜牵强附会到夫子身上,也要留下的文字——《礼记……》
…………………
春秋之年。
“多谢老师解惑,弟子先退下了。”
在曾经夫子教授弟子的地方,一位少年儒生听完了老师的解答,沉默之后,点头起身,恭敬一礼,而后要退去,在这个时候,他的老师突然将他唤住,想了想,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堆小心保护的竹简。
递给那少年。
“你如果还有困惑的话,可以看看这些。”
“这……”
那少年不解,还是双手接过自己的老师给的竹简,再拜后退下了。谷
那位老师看着弟子远去,突然自嘲:“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久到连我都被称呼为夫子了啊。”
他是樊迟,子迟,唯一询问老师该怎么种地的学生,在夫子去后,天下各国向夫子弟子抛出橄榄枝,做上卿者有之,为大族客卿者有之,作为一国君主之师者也有之,而曾率领鲁国左师,将强大齐国军队碾压掉的樊迟却留下来。
他婉拒了邀请,继承夫子的私学。
“正是因为我的天赋太低,所以才能继承老师有教无类的风格。”
一位女子看着他,道:“那孩子又来问了?”
樊迟苦笑点头,叹息道:“可惜啊,我终究不是夫子,没有办法解答那个孩子的疑惑不解。”
他的夫人笑着道:“你已经是天下的大贤了啊。”
曾经憨厚,沉默的青年,此刻已经多出了凛然沉稳的君子风度,闻言却自嘲一笑,道:“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是子路在这里,如果是回在这里,甚至于渊在这里,都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啊。”
“他们如同箭矢一样洞穿乱世,对自己的道路笔直不疑,不像是我。”
已经被成为夫子的樊迟自嘲道:
“我曾经三次询问夫子,什么是仁,什么是知,每次都因为我的境界不同而得到了不同的回答,但是我甚至于无法回答那孩子的问题。”
“夫子说,仁者爱人。”
“在我焦躁痛苦的时候,说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
“最后他告诉我,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就是仁了。”
女子抿唇笑着道:“忠于君王吗?”
“不,忠于自己。”
樊迟道:“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是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恕,忠恕之道,即是仁。”
他沉声回答,最后苦笑道:“夫子可以根据我们的状态而回答我们的问题,但是我却连一个孩子的问题都无法回答,他问我仁,我只好最终告诉他,仁者爱人。”
樊迟提起这个学生就连连感慨头痛,哪怕已经是列国称名的夫子,在夫人面前还是像当年腼腆话多的农家子弟,道:“夫子的教导,因材施教,阿回问仁,夫子告诉他,克己复礼,这只有颜回能做到,是和他的秉性符合。”
“其他人做,比如子路要学这个,就相当于要给猛虎套上马鞍。”
“他非得气地撞墙不可。”
“所以说克己复礼是不能普及开来的,夫子所说的是回的路,不是众生的路。”
“譬如子路问仁,夫子说刚,毅,木,讷近仁。”
“就是老师我也不求你怎么样了,你能保证刚毅,同时别那么敏感,被那么容易炸毛,少说几句那就靠近仁了,子路啊,他的秉性本来就是勇敢的,只是有时候过于勇敢了;而子张,他性情偏激,老师告诉他,恭,宽,信,敏,惠,能做到这五点,就是仁了。”
在提起师兄弟的时候,樊迟眼底有光,而后黯淡下去。
“只有夫子能指点他。”
“可夫子已经不在了。我只能做到有教无类,却无法因材施教。”
“我们里面,最遵守道路的,全部都已经离去了啊。”
“颜回,安贫乐道,不事诸侯,子路……他真的做到了,有杀身以成仁的事情,君子正衣冠而死……,还有他……”
旁边女子看到夫君神色悲悯,道:“你刚刚给了那孩子什么?”
樊迟呼出一口气,道:“是师弟的手稿。”
“当年弟子们不知道大考了多少次,这是他唯一一次不在末尾,也是他唯一一次被夫子认为可堪得道,在那一次能和颜渊子路并肩的时候了……或许,对那孩子有用。”
面容略有些枯瘦,但是双目明亮的少年儒生回到住处。
松了口气,活动了下身体,躺在床上,整个人是懒散松懈的,看着外面的蓝天和鸟儿,他呆呆地走神,最后呢喃道:“我所想的,真的是错误的吗?”
“大雁啊,大雁,我什么时候也能像是你一样知道自己的方向。”
“南来北往,不会出错呢?”
这个心中忧伤,思绪涌动的少年一直等到外面都黑了下来。
肚皮饿的咕噜咕噜,才记起爬起来看老师给的竹简,一边看一边啃干粮,展开竹简,只是扫了几眼,动作骤然凝滞,而在后世,在幽暗灯光下,老者同样辨认这,那一行行文字,呢喃低语:
“儒有不宝金玉,而忠信以为宝……”
“儒有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
“儒有忠信以为甲胄,礼义以为干橹!”
“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
“儒有不陨获于贫贱。不充诎于富贵,不慁君王,不累长上,不闵有司……”
老人呢喃,而在两千多年的时候,那少年儒生眼睛越来越大,身躯颤抖。
最终那跨越岁月的低语,就仿佛是当年那已然老迈的夫子,看到弟子堂皇道出这样的话时候眼底的光一样——那时捧着竹简的黝黑少年眼里散发出的,是一脉相承的光,夫子死去,而那光不曾熄灭,不曾,而是通过文字,留在他的眼底。
他声音越来越大,越发地气血澎湃,越发地思路清晰,直到最后,大声道出了最后的一段话。
“故曰,儒侠!”
这捧着竹简的少年连干粮都忘记吃,仿佛顿悟一般滞住。
在过去,曾经的年迈夫子看着说出这番话的刚直弟子,仿佛看到天下最灿烂的宝玉,曾经前所未有地畅快大笑着,道:“那么,我且问你啊,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将你这一身不臣天子,不事诸侯的傲骨和才华放出来呢?”
少年御者难得拿到诸师兄弟的第一,洋洋得意,手中持鞭。
堂皇道:“若有山河一统之人,我辈自然助之。”
而在春秋年间,黝黑少年捧着这泛着枯黄之意的竹简,怔怔失神,最终呢喃着那一句句话语,可杀不可辱,不求富贵,不臣天子,直到耳畔传来了老师的话语:“翟!翟!”
“墨翟!你还好吗?!”
直到最后大喊一声话语,黝黑少年才反应过来,看到老师的担忧目光,低声道:“我还好,老师……”摇了摇头,仍旧觉得心胸澎湃,仿佛一直苦思冥想的东西终于要喷薄而出,仿佛以它山之石攻玉,前方已经坦途。
憨直沉静的夫子樊迟抚着他的头,低语着叹息:
“我还是无法教导好你啊,无法解答你的疑惑。”
黝黑少年用力摇了摇头。
握着竹简的手更加用力,他们一并走出这里,迎着光越走越远,最终那樊迟夫子真的无法再教导那面容黧黑的少年,他自叹着我不再是你的老师,放那少年回归天地之间,而少年也和儒家敌对,重新开辟了新的道路。
但是啊,年轻的樊迟曾经问过夫子,什么是仁呢?
夫子告诉他,爱是仁。
故而——
《墨子·经说下》——仁,仁爱也!
文脉是不会被斩断的。
窗外汽车驶过道路,风吹过红尘。
现代的老人从笔记里翻出了最初的记录,看到了那一卷‘记’的记录,轻轻念出了写下这一段文字真正的人,也是那个作为夫子御者,蒙受教导,仿佛南山之竹的弟子唯一留下的文字,低语道:
“渊……”
PS:今日第二更………四千八百字,
其实我打算将剩下的部分回忆和现实对照着来,感觉历史间隙里的真实感和联系,这是真正存在于《礼记》的一段话,在我看来,或许也是古代的儒家弟子和后来的儒家弟子的不同。
难以想象,曾经能有人说出,‘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的儒家。
怎么会变成那个,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儒啊。
另外,你们是怎么猜出那么一堆的啊,魂淡。(附猫猫手拿扳手扶车抽烟图)加的第三更……看状态,缓了口气。捧茶,泼茶,把茶换成红牛,喝红牛,吐气,叠BUFF。
第五百八十八章 关于新朋友给你认识下
“渊……”
董越峰呆呆地看着那个古朴的文字。
一片安静里面,只有白泽的鼾声不断地响起。
老人扶了扶额角,自然而然地想着道:“……是复圣颜渊么?”
“那位克己复礼的仁者?”
“他居然也有这样……这样……”
老人语塞,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些文字里面流露出的豪迈和刚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这些文字,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那个博物馆主,最后声音顿了顿,古怪道:
“也有这样坦诚和刚直的一面么?”
“看来一些刻板的印象也不能尽信啊,颜渊也一直没有出仕,安贫乐道,似乎也能对的上,不过,温和儒雅如他,会说出‘可杀而不可辱,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诸侯’这样的话吗?”
“这,这也太……”
老人叹息一声:“这话也太直愣愣的了啊。”
“几乎能和卫馆主比比头铁了。”
………………
撑天之神重恢复了人类的形态,只是祂的心情很难说是有多好,寻常的人族,兽族,哪怕是神都无法伤害到他,因为祂是足以负担苍天概念的神灵,但是现在,九黎加以天诛级别的破坏力,真正对他造成创伤。
哪怕是恢复人类形态。
他的右臂仍旧是空空荡荡,去演神雕侠侣完全不需要化妆。
此刻愤怒,痛苦的撑天之神神色呆滞,面无表情。
但是导致他面无表情心情复杂的可不是战败的原因。
而是因为,祂周围围绕着一堆山海昆仑妖兽化形的人。
火锅热气腾腾地翻滚着,里面各色的食物,羊肉片,鸭血,还有蔬菜翻滚着,石夷面不改色地坐下来,然后轻描淡写地取出一份火锅扯面下到了锅子里。
手艺几乎纯熟到让旁边的服务员小哥惊叹的地步。
重低下头,看着石夷:“你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不想来?”
石夷言简意赅:“那你现在还能打吗?”
重沉默,摇了摇头。
石夷疑惑道:“那你不能打,要去哭吗?”
重愤怒。
“当然不会!”
石夷伸出筷子夹着毛肚在汤里泡着,冷静且理智地道:
“那你既不能打,又不去哭,为什么不来吃东西?”
重:“…………”
我竟然无法反驳。
旁边喝大了的举父大着舌头道:“老石,你小心,毛肚可是涮七秒钟就可以了,要不然火候过了就太老了。”
石夷扶了扶墨镜:“时间上,我从不会出错。”
而重面无表情地坐下来。
片刻后,身上多处了一个写着‘海岸捞’三个字的围裙。
断了的左臂上还被贴心地扎了一个蝴蝶结。
石夷点了点头,沉默了三秒钟,转过头去,肩膀抽动了下。
而后剧烈抽动了下。
转过头,面不改色,认真道:
“很适合你。”
重恶狠狠地把沾满了麻酱的肉片塞到嘴里,似乎是美食的功劳,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那么僵硬暴戾了,多少好了些,当年跟着颛顼也吃了不少人族的美食,谁说搞事情的人就只知道搞事情另外背地里冷笑了。
该吃还是要吃,渴了也得喝水,说句俗气的话。
就是各种武侠剧里面狂拽酷炫吊炸天的邪魔大反派。
你就是图谋天下,你拉屎还是得擦,有本事你别用纸。
重道:“无论如何,多谢你救我,还把你的工资卡扔了。”
“我欠你一个人情。”
石夷回答道:“好,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我刚好有东西想要。”
“什么?”
“女娲造人的黏土,还有剩吗?毕竟你也算是扛着天,女娲当年给过你一些当做报酬的吧?”
纵然女娲造人之黏土的价值极高,但是重毫不犹豫地点头。
“还剩下一部分。”
石夷点了点头。
重仍旧缓声道:
“毕竟,是我导致你主动放弃了你在人间游历得到的酬劳。”
石夷面容平静:“没关系。”
这一问一答,极为冷淡而又果决。
无论是石夷,还是说重都似乎是不曾在这个时候给神灵丢面子。
而这个时候,石夷抬起右手,手掌哗啦一抖,直接垂下来一堆的工资卡,面不改色补充道:
“反正我还有其他工资卡。”
刚刚承诺掏出一份女娲造人之黏土的重神色呆滞:
“嗯??!”
石夷慢条斯理地回答:
“金钱是工作者在一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后得到的成果,而作为时间之神,我同时打三百份工其实也很合理不是吗?”
“控制时间,加速时间。”
“将需要计件的工作压缩在一秒钟之内完成。”
重:“…………”
石夷看了重一眼:“至于你这段时间做什么,我倒是有个好去处。”
第二日,白天,重一身半袖,外面是迷彩服,站在一个工地上面,包工头拍拍他的肩膀,五大三粗抹着眼泪,感慨道:“原来如此,居然是被人欺负地把胳膊都卸了,没事儿,听说你身体修炼地挺厉害的?”
“放心,咱们这儿计件收费。”
重肩膀上扛着钢筋,咬牙切齿看着石夷:“你……”
“你怎么能受如此的生活!”
“你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待遇?主动来做这些低劣之事?你怎么能和他们混在一起?!”
他无比愤怒。
石夷神色如常平淡回答:
“因为我是神。”
“你…………!”
重一时竟无法再说什么。
只是不知为何,总是觉得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是什么?
………………
“昨日,关中一带发生了巨大地震,已经被控制住。”
“始皇帝陵墓,乾陵受到了一定的损害。”
“没有人员伤亡。”
一个个人低下头看着手机上的新闻推送,而在乾陵,因为遭受到了震怒的撑天之神,盘古原典的一击,整个地下坍塌,最终在距此不远的始皇帝陵战斗发生的时候,一个本应该被放在棺材里的少女睁开眼睛。
“……看来,走了。”
她伸出手,推开棺材,然后从里面跳出来,拍了拍衣服。
“奇怪……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里是哪里?”
她疑惑低语。
撑天之神重塑的肉身走出了这暗无天日的乾陵,来到了外面,而后便被当做逗留的游客安排坐上了大巴回到了市内,最终看到这和潜意识里面截然不同的世界,少女都受到来自时代上的碾压蹂躏,呢喃。
她茫然而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样一幅像是走丢了似的,或者说没有什么见识很好骗的样子,至少看上去很好骗,落入了一些有心人的眼中,尤其是这重塑之躯面容端庄秀美,自然也引来了某些别有用心之徒的目光。
两个看上去很热心像是隔壁邻居家阿姨的女人对视了一眼。
‘挺好看一闺女啊。’
‘走丢了吧?呵……一看就是学生仔,好糊骗。’
‘那谁不是给他儿子要物色个媳妇么?’
‘呵,是啊,这个身段,样子……啧啧,值钱。’
两个女人噙着无害微笑靠拢上去,打着招呼:
“你好啊……小姑娘。”
少女回头,眼底茫然,纯良无害,相当柔弱好骗小白兔地软软一笑。
………………
“所以说呢,我就把饕餮暂且留下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现在这样的局势,昆仑处于中立,很难说昆仑各界的山神会帮助我们,人间有蚩尤,有共工,在外是分散的山海,还有仍旧完整巨大的大荒。”
“以及古代的帝,倏忽二神,和因为他们而死的浑沌。”
“还有九幽,还有传说中的墟。”
“总是觉得,人间似乎也没有那么巨大了。”
“该怎么做呢?有时候真的觉得有些进退维谷啊,头痛地厉害。”
帝王低语回答:“自然要奋起余力,尝试反攻……”
“既然说禹王已经将对方彻底分离开,就已经给了一种机会。”
“先征服那弱小的……”
“再制服那强大的……至于那不强不弱的,自然会尽在掌握。”
低语的声音缓缓低沉下去,本来就是短暂复苏,本身的魂魄还没能够彻底凝聚起来的始皇帝闭上了眼睛,在经历过幼年的经历后,在尚且还有其他人在的情况下,安然入睡。
“真的是,说的简单啊,我又不是你。”
卫渊低语了几句,看到那帝王安静沉睡,眉宇舒展开,并不像是往日那样紧紧皱着。
白起看到卫渊手掌握着铁鹰剑的时候,帝王仍旧安然沉睡着,眼底叹然,卫渊伸出手指抵着嘴唇,示意武安君和自己一并出来,而后松了口气,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烛九阴——
解决完外界之事,回来。
有事。
卫渊微微颔首,其实他也有很多事情要问,就算是烛九阴不找他,他也会回去询问,在第一世的一个凡人,卫渊根本没有资格接触到神话概念这种东西,只是稍微有所耳闻,所以他必须要问清楚,而这个所谓的神话概念到底真正指得是什么,他其实已经隐隐有所感觉了。
神灵的神话概念……
以及,为什么曾经在史前和神代神灵们彼此争斗的英雄们,必然有自己的传世兵器。
轩辕剑,蚩尤魔兵,刑天斧,神农鞭,曳影剑,射日弓。
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但是还是要等到烛九阴亲自来说,在此之前,卫渊还必须要解决一件事情,他回过头,看到神色儒雅,看上去像是一位四十岁左右,仍旧丰神俊朗,双目幽深如同渊海的白起,后者回以微笑。
卫渊下意识抓了抓手机。
………………
半日后。
龙虎山。
老天师看到前面突然到访的卫渊。
心中悚然一惊:“你,你又来做什么?!”
卫渊伸出手道:“当然是给你送酒啊,哈哈,张道友,不要客气不要客气,来,这是我这一段时间游历得到的酒,专程给你送来,这个,是大荒毛民国的美酒,滋味清冽,不可不尝啊,还有这个,这个是神兽白泽亲自酿造的酒,这个,这个是昆仑神系崇吾老山主自己以山中百果所酿造。”
“还有这个,这个是泰器山神以山中清泉所酿造,这个,还有这个也不可不饮哈,哈哈,天之九德,水神长乘自己以孕育神性的水流所造,好东西,好东西啊!”
卫渊带着温和的微笑,袖袍里面简直像是一座山似的。
不断把一瓶瓶人间难得一见的美酒给掏出来。
不片刻,直接把老道士桌子都摆满了,而且都是传说级别的美酒,把张若素的眼珠子都快要粘着了,他嘴角抽了抽,道:“无事献殷勤,卫渊。”
他沉思道:“难道老道士我快死了?”
“怎么会,我看你身体好得还能再活个几百年。”
老人狐疑:“可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总觉得我阳寿尽了。”
“还是你做了什么事情?”
卫渊爽朗大笑:“哎呀,你看看你,我能做什么事情?!”
“这不,就是想你了,觉得得给张道友你带一点好酒,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给林守颐老先生送去了啊。”张若素这才半信半疑地拿出一瓶酒,眯着眼睛闻了闻味道,满脸沉醉道:
“那你又是什么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
“只是有个朋友要给你介绍下而已。”
卫渊老实地道。
在老人小心翼翼倒出一杯酒,抿了一口后。
他指了指自己后面出现的身影,道:“介绍一下。”
“这位是我的前辈。”
“白起。”
PS:今日第三更…………三千八百字
缓冲章节,大家冬至快乐,吃饺子了吗?
第五百八十九章 谁是庚辰?我是庚辰?!
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
卫渊敏锐地后退,抬手,捏起法决,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防御咒术展开,御水之法开启。
防止被老道士直接一口酒喷了一脸。
但是他发现,张若素在听到白起的名号之后,神色只是凝滞了一瞬,似乎是给呛住了,而后居然面色如常地把嘴里的酒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不管怎么样,酒是不能吐出来的,一滴都不能。
卫渊叹为观止。
老道士最后抚了抚胸口,语气平静面不改色道:
“原来是武安君,老夫张若素,久闻大名,久仰久仰。”
卫渊:“…………”
不对啊,老张你的传统表演呢?
博物馆主满心狐疑。
“你怎么认得出武安君?”
张若素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道:“你还会带另外一位白起来吗?”
“当然不会。”
老人回答:“我猜也不会。”
接下来一番闲聊和寒暄,关于身份认证的说明,老人早已经被迫轻车熟路。
而且一直表现得从容温和,进退有度,不负天师的名望。
没能看到老人大惊失色的一幕,让卫渊着实是好生遗憾,最后老人抚须道:“武安君往日征战杀伐,不曾来过我龙虎山,而今四海一统,再无秦国六国之分,武安君也可以安心看看这神州景致,或许,是当年不曾注意过的繁盛。”
儒雅将领颔首,“多谢。”
卫渊带着疑惑和不解,而后带着武安君走出老道士的房间。
那古朴的门缓缓关上,将门外的龙虎山景致也锁住,金色阳光从门缝隙里面像是金子一样流淌进来,而后缓缓变窄,最后变成了一条线,直到最终什么都没有了。
张若素一声道袍,木簪束发,神色温和,微笑沉静。
一秒。
两秒。
三秒钟过去了。
老人突然重重喘气,伸出手死死按住心脏,嘴角抽搐。
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而后啪地打开了响指。
直接把自己送到了龙虎山镇守的山海封印里面。
而后深深吸了口气,对着那帮子山海妖兽破口大骂。
“艹!”
“卫渊,你个小喇叭,你个臭小子哔————”
“哔————”
在一阵足以被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消音掉的儒雅温和的,直指卫渊本身的问候,且糅合了地球上几十个国家低语神代古代现代诸多方言的问候之后,老道士才神清气爽下来。
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淦!
那个可是武安君啊!
一个人身上背负了百万生灵性命还能够抚养士卒安集百姓的猛人。
其身上血腥孽债之中,前所未有!
龙虎山自有望气妙法,也曾有龙虎弟子走偏了道路,做了那所谓的帝王亲随,青紫贵人,这帮家伙自然是错误的,但是望气妙法却传了下来,刚刚老人直接开了天眼看了一眼。
然后就给那气运给糊了一脸。
红?
不,那是红里透着点紫,紫里面透着点黑。
黑里面还带着点五彩斑斓。
那感觉,跟黑暗里面呆了三个月,或者说深夜入睡眼睛变得敏感之后,直接拿着重卡远光灯砸在眼睛前面的感觉,老人当场差不点就险些过去了,没有表情是直接懵逼了。
神州历史上名将辈出,也同样有战功卓著之人。
但是那些满足横压一代,杀戮过重两点的名将最后大多情绪偏激化,甚至于癫狂狂怒者也有之,对敌如同战神,对自己人也容易情绪化的也有之,至少也是被百姓所恐惧。
但是身负最强的杀孽,曾经被认定为姜太公下武庙第一人,只是因为杀孽过重才被撤离武庙十哲的白起,封君的原因竟然是‘抚养士卒之武,安集百姓之安’,在老天师眼中,这才是最为恐怖的一点。
疯子其实不可怕。
一个极端冷静理智的疯子谁都怕啊。
这代表着那个人的意志力,足以凌驾于这样的杀孽之上。
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没有当场崩了被那小子看笑话。
老人叹气,他以为卫渊最多搬出什么名将出来,可惜,每当他觉得自己的道心和心脏已经适应了那小子的幺蛾子后,卫渊总是能整出让他眼前一黑的新东西。
酒是不可能不喝的。
我龙虎山的脸面,也是不可能丢的。
不愧是我!
老天师负手而立,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傲然回归。
老人回到龙虎山,而在这一处山海中,有凶兽出现,感慨着看着刚才那白发白胡子老头儿出来之后就大喊着渊的名字,又各种咬牙切齿,其表情之丰富语言之精彩,叹为观止。
一只有龙兽血脉的异兽感慨着道:
“难得看到这家伙这么大的反应啊。”
“是啊是啊,遇到什么事情了?”
“他说渊。”
“你们说,会不会这只‘天师兽’的朋友也给那个渊烧烤掉了?”
声音一滞。
诸多凶兽对视,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
“很有可能啊,太可怜了。”
“太可怜了。”
它们异口同声道:“实在是太可怜了啊。”
只有其中一个猴子样子的凶兽沉思:
“那么也就是说《山海经》更新了?我想弄一本来看看……”
“额,你们看着我看什么?”
“我就只是想看看……”
………………………
张老道回到龙虎山,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念头不够通达。
想了想,传了一道符箓过去。
片刻后,在此暂住的上清宗林守颐推开门,抚须温和笑道:“怎么了,突然让我来,我才给小玲儿和小鱼儿传授了我上清宗的大洞真经,她们两人,一者生者一者亡者,人生而逐死,而小鱼儿是死后而反生,正好可以一并修行,进境颇快……呵,你可不准和我抢。”
“不抢,不抢。”
林老一只手提着鸟笼,里面只是只麻雀儿。
颇为悠闲,是显而易见的退休生活。
看到桌子上一堆美酒,讶异道:“这是……你哪儿藏这么多好酒?”
张若素道:“卫渊送来的。”
“哦?他倒是有心。”
林守颐微笑着坐下,道:
“对,他刚刚还带着个挺有书卷气的男人,是谁啊?”
张若素面不改色道:“白起。”
“哦,白起……嗯?!!”
“谁?!!”
林守颐一口酒直接喷出去。
被张若素挡住。
‘当你发现麻烦的时候,孩子,不要怕,把这个麻烦告诉另一个人。’
‘这样会让麻烦减半吗。’
‘当然不会。’谷
‘但是你可以多出一个在坑里的倒霉蛋。’
发现酸死人的橘子时候,不要说话,面不改色递给另一个人。
你将收获愉快。
张若素看着疑惑失望的卫渊,看着面色煞白不断咳嗽的上清宗宿老。
喝了口茶。
神清气爽!
我爽了!
……………………
卫渊带着儒雅模样的白起在龙虎山转悠着,讲述这里的典故,普及人间的消息,其实他刚刚本来打算顺手把雌雄龙虎剑给送出去给老道士压惊的,但是老人的反应几乎大大出乎于预料,卫渊都惊了。
这本来用来压惊的礼物反而是一时间没有想过来。
对方看出了你的破绽并且成功地采取了反制.JPG。
张道友真真的处变不惊了,还是说现在正把自己埋在杯子里怒吼?
卫渊摇了摇头,把这杂念抛飞出去,看着旁边的战神道:“武安君,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白起感慨着低语,道:“居无定所,大概会到原本六国的地方多看看,以及,暂且随你一并去。”
“王上也曾说了,要我护持你们二人,有谁阻拦因缘便要解决。”
卫渊嘴角抽了抽:“……不,这个应该也是玩笑。”
“就和那车七百乘,三千甲士一样。”
武安君道:“是吗……”
他语气温和儒雅,道:“但是我先前见到的,是王上见渊你面有难色,这才转而说自己只是在开玩笑的,也就是说……”卫渊微微一怔。
武安君脚步站定,回身看他,嘴角勾了勾:
“假如你当时是谢过君恩,那么王上的那句话就不是玩笑。”
“而我也将率领神代军团去带你迎亲。”
“真是羡慕你啊,渊……”
武安君看着龙虎山风景,道:“我之所以率军出现,是因为,君王无戏言,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下,那么你就算不愿意,也只能‘愿意’,一言既出,那也是绝无转圜余地,雷霆玉露,俱是君恩。”
“如同当年昭襄王一定要攻下赵国。”
“那不只是因为大秦的需要,也是他作为君王不能有错。”
“所以哪怕付出再大代价,君王都是对的,他的决定都必须是最具备分量的,哪怕臣子和国民都无法阻拦,是无需质疑也无法质疑的,我本来想着,始皇帝陛下他在这唯我独尊的霸道上只会更强。”
“而我之后希望能够去护卫帝陵得到的回答,也是同样证明。”
“他确实比起他的祖父更为地霸道和果决啊……”
武安君复杂地叹了口气:
“但是他居然会自然而然地因为你的回应而改变自己的抉择。”
“我甚至于觉得,他自己或许都没有察觉。”
“否则霸道如他,是不可能让自己存在这样明显的弱点的啊。”
“如果你道谢那就是率众迎亲,如果你面有难色,那就是开个玩笑……呵,竟至于此,竟至于此。”白起低语,看向旁边的执戟郎,道:“故而,我自然会遵循王上暗藏的命令,那就是阻止别人来拆散你二人。”
他微笑颔首:“起虽不才,但是也有拔剑之力。”
“你姑且可以信任我的。”
…………
只是闲谈,似乎随口一提罢了,而之后,两人在这龙虎山上边走边聊,白起对于现实的建筑和风景很有兴趣,只是难免的,会有些认出卫渊的道人,白起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诸如‘婚约’,‘迎亲’,‘拒绝’之类的。
皱眉道:“那夸霖……,是那位女子吗?”
“啊?不是啊……”
卫渊摇了摇头,坦然道:“我和她只是朋友。”
武安君颔首。
片刻后,卫渊正介绍着远处的人类城市,突然听到一声欢呼,而后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背上一下多出一个人来,卫渊无可奈何,道:“祀羽你是不是又变胖了?龙虎山上也没有奶茶啊。”
“啊?!!我变胖了?!”
“不,不可能啊,对祝融大人的祭祀每三天一次,频率没有变啊。”
调到卫渊背后的凤祀羽大惊失色。
又跳下来,掰着指头数了数,哭丧着脸道:“不好了。”
“小道士煮了红茶和奶,用薯粉做了珍珠,做了龙虎山的奶茶,味道比起下面的更好,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她手掌握拳,恨恨咬牙:
“我决定了,把对祝融大人的祭祀改成一天三次吧。”
卫渊:“…………”
那祂估计会被你烦死……
白起看着快乐地跑去找小道士的凤祀羽,少女眼睛明亮,气质空灵,却又不显得高高在上,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吃货属性极大拉低了飘逸的姿态,一只丹顶仙鹤高高在上,但是一只爱吃东西的小鸟儿就很生活化了。
这自然也不损于凤祀羽的容貌。
白起道:“是她?”
“不,不啊……”
卫渊摇了摇头:“半个女儿半个妹妹的样子。”
他无可奈何:“我还没成亲,就多出个这么样的女儿。”
武安君挑了挑眉。
路上又恰好遇到了白素贞,她之所以之前小青来博物馆时候不在,正是外出,顺势来龙虎山进行每月的报道,优雅知性,面容白皙,黑发马尾用发夹加起来,带着细框圆形眼镜。
目送白娘子离开后,决定奉行始皇帝真正命令的武安君斟酌着言语,道:“执戟郎,你知道为何各国之间,婚约嫁娶的时候,六礼之中有大雁吗?”
他肃然道:“因为大雁若失配偶,终生不再成双。”
“你也要引以为戒。”
大秦的国风,既有善战勇武,又浪漫专情。
岂曰无衣的壮阔激烈是《秦风》之一。
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可同样是《秦风》。
卫渊理所当然地点头,而后笑道:“武安君你想什么?”
他认真道:“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珏她现在在山下的,我待会儿带武安君你回去,你就知道了。”
武安君神色稍有些缓和,而在这个时候,远远看到了天女魃,她身穿浅色的道袍,黑发发梢隐隐有渐变的红色,容貌明艳大方,站在那里便是一株让寒冬都炙热起来的花朵。
卫渊解释道:“这位是珏的姐姐,也是昆仑的天女。”
武安君微微颔首。
是迎亲目标的姐姐。
天女魃转身看到了卫渊,眼眸亮起。
她快步走过来,突然开口问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我有问题,很想要问你一下。”
天女魃微笑着道:“那个负心的家伙你解决了么?”
卫渊茫然:“嗯??!”
“什么负心?”
正在暗中观察,进行‘庚辰是谁’游戏的金乌之精赵公明面容凝滞,戴着的伪装用眼镜咔嚓一声直接碎成了蜘蛛纹,等下等下等下,难道这家伙才是庚辰?
等等……年轻,温和,实力强大。
又不擅长拒绝别人,虽然可能头铁了一点,但是转世的时候撞到头什么的好像也不是没可能?什么才是转世的最佳方法?!当然是附身于见证自己转世的那个人身上!
金乌转世赵公明扶了扶眼镜,仿佛察觉了什么新八……不,新思路。
而在这个卫渊不解茫然懵逼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天地豁然黑暗下来,背后隐隐约约亮起两道血光,不知道为什么,背后有点发寒。
啪,一只手按在卫渊肩膀上。
僵硬转过头,大秦武安君,准备执行‘谁敢拆散搞事就解决掉,一定要以上卿之礼迎亲’这样隐藏命令,面容儒雅的战神一只手按在卫渊肩膀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另一只手竖起大拇指往背后指了指。
笑容温柔灿烂。
这次直接称呼军爵:
“姐姐是吗?”
“少上造,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你来一下。”
PS:今日第一更………四千六百字。
捧茶,喝茶,吐气,已退化成咸鱼模式。
第五百九十章 蚩尤的小课堂开始了
“不,我觉得我可以解释的……”
“武安君,我觉得,这或许是出了什么问题。”
儒雅温和,至少看上去如此的武安君拍了拍卫渊的肩膀。
用手指指了指后面的方向,微笑道:
“嗯,你说,我听着。”
看着卫渊被武安君拖走,当然,重点是卫渊觉得自己是冤枉的,这件事情完全可以讲清楚,所以也没有怎么反抗,总之一阵兵荒马乱,金乌转世赵公明则是藏在一处奋笔疾书,把罪行的八卦,不,最新的情报记录了下来。
明艳大方的天女魃抿了抿唇,疑惑着:
“是说错话了吗?”
她在心底里问。
“废话,你话里面没有加指代词,谁知道你说的是谁?”
九天玄女无可奈何。
为了防止失忆的天女魃在无意间展开权能化身为上古凶灾旱魃,直接将方圆千里的大地化作赤红焦黑的火山岩这种‘赤地千里’的神话概念,九天玄女残留的灵性被烛九阴直接塞进了女魃的身体里。
九天玄女,玄者壬,代表着水。
只有她能更好地克制住女魃的赤地千里。
毕竟其他凶兽也就只是能做到让一座城市干旱。
但是坦白讲,方圆千里这个范围和一座城市不可以同日而语。
赤地和干旱也完全是两个级别的破坏性。
而且女魃的速度也一点不慢。
此刻九天玄女无奈至极,而后咬牙切齿道:
“你应该说,那个负心剑!”
“居然在这些年里面连续换了两个主人,而且马上就要迎来第三个,它它它,轩辕剑,混蛋,那个小碧池,那个水性杨花,拈花惹草的所谓神兵,我一定把他扔到火炉里炼掉,祝融的火做的到么?不行的话我们再找其他的火……”
“可恶,白泽在这里就好了,祂肯定知道哪儿有这种地方。”
九天玄女在自己妹妹的真灵里面表达自己的不满。
碎碎念啊碎碎念。
有点像是用力跺脚的小姑娘。
天女魃疑惑回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觉得它负心多情呢?”
九天玄女回答道:“这还不算是多情吗?!”
“祂这几千年里面,居然认可了第三个人!”
“我这几千年里就没有变……”
她嗓音戛然而止。
天女魃抿唇微笑着,她在不愤怒到极致的时候,笑起来真的很温柔,而且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凡人的所谓温暖,而是像是冬日的暖阳,是在小锅子里面沸水煮开的小块豆腐,甚至于可以说是捧着烤好的红薯走在下完雪的道路上,那种热气腾腾的温柔。
当然,前提不要遇到庚辰。
“我最近回忆起来,小时候,或者以前,娘娘带着我们下凡来,有个很夫子说过,人是会根据自己为基准进行判定的,有的人矮些,就觉得别人太高了,有的人不择手段,就会觉得其他君子所作所为过于呆板。”
“在我看来,五千年里面其实只是换了一个主人,这才遇到第二个,已经是很好啦,但是在你眼里这却是负心的,那么是不是代表着,你这五千年里的感情一点都没有变过?”
稍微记起来一些东西,但是不多的女魃询问。
九天玄女反驳道:“怎么可能,夫子说的是人,我又不是人类。”
“再说我怎么可能这么久还记得他?”
女魃笑着道:“我又没说是谁。”
她低下头,轻声道:
“神是很难和人共情。”
“而我们,是尤其特殊的存在,是最纯粹的元气状态,空空荡荡,混混沌沌,是一团火焰,一团水流,更是不会有人类的喜怒哀乐的,如果说神灵也是有心的,那么我们的心就是一团空洞。”
“所以啊,玄女,你现在也有了喜怒哀乐。”
“我想一定是谁把你心里的空洞填满了吧……”
………………
“原来是这样,抱歉。”
在经受过大秦黑冰台确认语言真伪,甚至于并指通过运气观劲查勘过魂体后,武安君脸上浮现出抱歉的神色,道:“是我过于莽撞了,我还以为……”
“呵,你不愧是我大秦的锐士啊。”
“能够为了所爱保持两千年的忠贞,做的好啊,渊!”
“不愧为我大秦的少上造!”
“能够一直到现在都维持着元阳之体,做的好啊,渊!”
“不愧是王上的执戟郎!”
卫渊嘴角抽了抽:“………”
你是在夸我么?
你是在夸我的吧!
他嘴角抽了抽:“您过誉了。”
武安君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迟疑了下,还是道:“不过,你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是可以和我说的,当年我攻破楚国,剿灭古蜀国那些自称为神的国时候,是缴获了一些药材的……”
卫渊伸出手反扣武安君手腕,道:“不!”
他额角抽了下,道:“这个,真不需要……”
………………
最终总算是弄清楚了说的是轩辕剑,当女魃,或者说玄女知道轩辕剑没有落入大荒的手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女魃凑近看了看卫渊,把后者吓了一大跳,这位在平日里看上去温柔的天女微笑着道:
“我突然想起来了。”
“你也是那样的吧……”
像是轩辕那样,填满了她的空洞。
卫渊不解。
天女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卫渊离开,看着卫渊去了其他地方。
道:“我感觉到他的真灵里,藏着一缕轩辕的记忆气息。”
“你藏在我这里,难道说是害怕见到轩辕吗?”
九天玄女不答。
反正祂是代表着水之流转的,就算是这一千年两千年五千年里心里面多怀念多想那个家伙,真的见面了,也一定会维持着神灵和师父的高冷,千回百转像是深海之下激荡的波涛,表面上仍旧是风平浪静的说一句,许久不见。
她总觉得要不是这样,当年也不可能让轩辕被嫘祖带走啊。
而且,而且……
最后明明是轩辕那蠢货的错啊。
哪里有养成系伪青梅教你剑术兵法的师父会突然输给从天而降的大部落骑熊的少女统帅这样的道理啊!
明明就没有,明明就不可能会输啊!
玄女在天女魃的脑海里幻化出轩辕灿烂的脸。
天女魃自言自语道:“如果是我的话,是一定不会退后的。”
“一定会一把把他抓在手里。”
“让他再也抛不开。”
不愧是你。
玄女反驳,却也有些羡慕这个妹妹的直来直去,羡慕她的果断,又想起了最为年幼的珏,神色迟疑,突然浮现出好奇的念头来,陷入沉思,她自己有着作为六壬之创始者,作为水之变换无形,以观未来的一面。
同样有用兵如水,战无不胜的昆仑战神的暴烈一面。
女魃有着温柔安宁的火这一面。
却也同样有暴戾强大,作为旱之灾劫的旱魃这个神话侧面。
珏……
她的神话概念一面是什么?
风的灾变,是什么?是风暴,还是说……
她看了看幻化出来的,青年轩辕灿烂的笑容,仿佛仍旧还是神代的昆仑大荒,是那个热血笨蛋扛着剑走向天下的开始,咬了咬唇。
一拳砸在幻化出的轩辕腹部。
………………
“嘶!!!”
卫渊清醒之梦中,以天地烙印以及记忆重化的轩辕战魂突然倒抽一口冷气,捂了捂肚子,卫渊被拉来补课了,关于神灵概念的重点,不知道为什么,也可能是这个知识点实在是太重要了。
蚩尤居然难得出来催促卫渊早些进来。
卫渊只好向老道士要了一间厨房。
如果用客房的话,修行之类的,老道士可能会好奇,还有赵公明在,可能会引来比较麻烦的事情,这厨房就没有顾虑了,门窗一关,说是绝密配方,进来的没饭吃,他们是不可能溜进来的,老道士看着卫渊进入了门里,好奇今天晚上会不会吃到什么好吃的。
却突然有一道传音传来,微微皱眉。
旁边林守颐讶异道:“怎么了?脸色有点不好看……”
“没什么……”
张若素垂眸,道:“北印度神系复苏了几个,现在那边开始跳了。”
“哦?谁?”
老人疑惑,道:
“似乎,是传说中在大唐时显圣的,手持太阳神戒日之剑的,持剑罗摩?”
厨房里头。
卫渊坐在椅子上,双眸微阖。
来到了梦中。
而后怔住。
他疑惑地抬头,看到前面一堆的老前辈们一排坐开。
只是不知道夸父去了哪里。
“你终于来了。”
蚩尤低语。
你特么还真敢来?!
卫渊点了点头,好奇道:“关于神话概念……我想要问一问,还有夸父哪儿去了?”
“他,他有事情,先去九幽了。”
烛九阴抿了口茶。
“至于神话概念。”
“今日我们就会教导你的,关于神代最强,关于速度第一,力量第一,莫测第一,诡异第一,以及当年人族的事情,这些事情,我们统统都会告知于你,过去的你不够强大,不必知道这些东西。”
“现在既然已经和重交手过,那么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以及,你或许也能尝试执掌一二。”
刑天点头:“是啊。”
“我们会亲自告诉你,什么叫做神话概念。”
“以及神兵和神话概念的联系。”
“一定会教会你的!”
“对,绝对不会让你忘掉的!”
一众老男人微笑着保证,笑声里面透露着欢快和喜悦的氛围,透露着即将教导学生的诚挚开心,像是要将一生心血流传下去的前辈般无害而宽厚,他们坐成一排,他们坐在高背椅上,椅子连起来,投落下来的影子黑漆漆地像是一个棺材。
在椅子背后投放的阴影里面塞着蚩尤十魔兵,塞着轩辕剑投影,塞着神农鞭,堆得满满的,后面是被把手脚捆住住,连嘴都塞住的夸父:
“唔唔唔……”
“唔!唔唔!!!”
不要过来啊!
这一次的训练……
只要在发出一点声音,只要在发出一点……
祂想要竭力地给出自己的提醒,让卫渊能够注意到,直到他发现,素来冷漠自傲的蚩尤,居然主动站起来,亲切地把手按在卫渊肩膀上,把卫渊的肩膀揽住,或者说,箍住,微笑着道:
“放心,关于神话概念,你一定绝对不会再忘记了啊。”
夸父:“…………”
躺平,放弃挣扎。
我尽力了,卫馆主。
麻了,随意吧。
PS:今日第二更…………
今日遇到些意外事件,投骰判定特殊遭遇+1,作者疲惫值上升。
家中存量UPUP,绿叶蔬菜+主食+蛋白质储存量增加。
已开启特殊专长·宅家。
第五百九十一章 神话最强废物(感谢龍loong盟主)
兵主蚩尤的热情让卫渊心中浮现出警惕之心。
但是那一帮子神代老男人们并没有像是卫渊猜测的那样直接翻脸,而是在对面给他幻化出一张椅子,让卫渊坐下,卫渊道谢坐下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嘴角抽了抽。
不对啊,这是我的梦。
为什么你们比我都熟了?!
烛九阴没有给他吐槽的机会,语气平淡询问道:“先从头开始讲吧,毕竟过去的你,就算是跟着大禹,也不过只是个普通人,而且是无法修行的那种,有些东西你就算是看到了,那也没有办法理解。”
“甚至于你根本看不到,看到了也会在下一刻忘记。”
“忘记?”
“对,出于你魂魄对生命的自我保护,看到无法理解的存在会自然而然选择忽略和遗忘。”
“首先,你觉得,神话概念是什么?”
卫渊迟疑了下,想到白泽所说的重的神话概念状态,强大到足以支撑天穹概念的坚实存在度,以及庞大无比的身躯,感受到之前重打算开启神话姿态时候那种恐怖的压迫感,想了想,回答道:
“强大,极为强大。”
“甚至于可以说,是凌驾于我所知一切力量的强大。”
“我几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几乎是无法战胜的那种强大。”
烛九阴沉默,道:“果然是这样想了。”
卫渊:“???”
一阵沉默之后。
那边刑天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得意洋洋道:
“我就说嘛!他一定会这样想的,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辈众人,来来来,愿赌服输,给钱给钱!”那边一众老男人们面色纠结不愉,但是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张纸,抛到了刑天不知从哪儿弄出来的盒子里面。
甚至于刑天甚至于把自己的头啵地一下拔出来。
然后问自己的身躯要了一张赌注。
卫渊嘴角抽了抽,指了指这些老男人,道:“这是……”
烛九阴面不改色喝了口茶:“如你所见。”
“打赌?”
“是。”
“赌注是什么?”
“之后一段时间的点菜权。”
卫渊:“…………”
厨子愤怒:“那不还是我来?!”
羊毛出在羊身上,顺便拿着羊毛赌羊羔?
你们有多无聊?!
卫渊嘴角抽了下,幸亏烛九阴至少是冷静理智而且清冷……他思绪凝滞,看到烛九阴从袖口里面掏出一打的赌注条子扔到盒子里面,赢麻了的刑天放声狂笑,极有文官的风格。
卫渊看了看刑天,又低头注视着烛照九幽之龙。
什么都没问,但是好像什么都说了。
所以,你为什么也掺和进去了?
烛九阴语气平淡,面容苍古悠远,道:
“男人,是经不起挑衅的生物。”
“我们回归整体。”
烛九阴下一秒把话题拉了回来,无视了旁边作老农丰收状的刑天,想了想话题,解释道:“首先第一点,神话概念,并不等于战斗能力……”
卫渊微怔:“不等于?”
烛龙颔首,道:“你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错觉,只是和你交手的重,祂是以战斗所长的神话状态,如同石夷,祂的神话概念用来战斗其实颇为浪费,如果你还是不了解的话,我可以简单举个例子。”
“就比如说……”
“你猜猜看你这段时间接触的生灵里面,谁具备了神话概念?”
卫渊迟疑,而猜了好几个没有猜对。
包括珏,崇吾山主,以及西山界战力最强的泰器山神和钱来山神。
都被否决。
烛九阴喝了口茶,沉默了下,道:
“其实是白泽。”
卫渊沉默了下:
“白泽?”
而后他感慨着道:“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我居然没有想到……”
“白泽居然是一个种族的名字啊!”卫渊恍然大悟:
“我都不知道呢,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就只有那一只咸鱼,原来还有其他的优秀存在啊,是他父亲还是祖先吗?我真想要见识一下那只真正强大掌控神话概念的白泽啊。”
“不,白泽就只有一只。”
“就一只?”
“就一只。”
“只有那只?!”
“对,只有那只。”
“不骗我?”
“没必要。”
卫渊——完美假面破碎。
他嘴角抽了抽,声音提高了几个度:“白泽?!”
“是那个白泽?!”
“是那个白泽。”
“神话形态?!!”
“神话形态,还是天生具备的那种级别。”
卫渊:“…………”
神农姜叔揉了揉眉心,稍有些牙痛般地道:
“是,确实是废物了点,但是也确实是神话概念级别的能力。”
“姑且可以认为是最废物的神话概念了。”
“听说你们人间有教派宣称神全知全能。”
“那么白泽大概等同于0.5个他们的神吧。”
神农感慨。
刑天补充道:“全知。”
蚩尤平淡道:“但是无能。”
他们齐齐道:“所以是废物。”
轩辕大怒:“胡扯!我不准你们这样说我的好朋友!”
“祂已经很努力了好不好!”
卫渊沉默,道:“那他是废物吗?”
“是废物。”
轩辕如是回答。
声音顿了顿,重重一拍桌子,震声道:
“你们知道什么,祂已经很努力了啊!”
好的,懂了。
刑天感慨道:“轩辕你还是真的袒护白泽啊。”
姬轩辕道:“那是当然。”
他咕哝了下,然后拍了拍梦中幻化出的轩辕剑,微笑着感慨道:
“毕竟,白泽和轩辕剑,是只会追随我的啊。”
“我自然也要庇护他们。”
卫渊:“…………”
“啊对对对。”
“老祖宗你说的对。”
他赞同着,然后面不改色移开目光,嘴角抽了抽。谷
白泽,你当年到底是有多茶?
精通大腿人性的挂件大师么?
卫渊低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过来,把脑海中自然而然控制不住浮现的,‘苦主姬轩辕发现白泽行为之后强烈要求分他一条烤白泽的画面’压下去,认真思考,而后自语道:
“神话概念,不等于正面战斗能力。”
烛九阴颔首:“是,神话又不是一场厮杀,也不是力量为尊。”
“而且并非是随意一个神灵都能具备这样的能力,那代表着某一种领域的极致,是抵达极致后所凝聚升华的东西……但是极致可以是方方面面,并不代表着战斗能力,而且哪怕是擅长战斗的神话概念,也是有不同的侧重的。”
“就比如说,重黎这两个力量之最,如果开启神话概念模式。”
“那么哪怕是帝俊都无法和他们正面对拳赢过他们的。”
“女娲造化创人自然是伟大的力量,但是你总不能够让娲皇用她的拳头,去和足以支撑天地的盘古原典比试手腕力量的大小对么?如果说真的非要以自身本体抵抗重神话形态的全力一击,不被重创的只有寥寥数人。”
“比如说快速复苏的石夷。”
“比如说神代代表着‘起死回生’这样强大恢复能力的神农。”
“其余的,哪怕是帝俊,哪怕是娲皇,去硬抗重黎的力量都不会有好下场,当然,祂们完全没有必要硬抗,和重黎战斗应该选择其他风格。”烛九阴喝了口茶,道:
“战斗是多方面的,甚至于还有技巧和战斗意识的考量,单纯力量强大,也不能代表着战斗起来会是胜利者。”
“如同人间,猛犸象,海中巨鲸,比起力量来说远超人类。”
“但是人族仍旧可以杀死它们。”
“重黎的力量强大,天下闻名,这是无上的荣耀,可这也是很糟糕的事情,因为谁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基本不会有谁选择和重黎正面近距离战斗……嗯,除了你。”
烛九阴面不改色表扬了下卫某人,然后提起其他顶尖存在的对抗方式,道:“比如神农应该会选择借助神农鞭翻转之力,布下针对神的毒阵,大羿会选择拉开足够距离,让自己被击中之前足以爆发出九星连珠射,轩辕会选择结阵或者快速骚扰进攻。”
“帝俊会选择高度选择摇落星辰不断轰击祂的身体,而娲皇……”
“嗯,娲皇地位崇高,造化创生,但是其实本身不是擅长战斗的类型,神话又不是只有打打杀杀。”
“不过没关系……”
烛九阴喝了口茶,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祂哥很能打。”
“可以说,是非常能打的那种。”
“所谓伏羲一画开天,上古之前,能够部分开辟天地规则的强者里面只有他拎着画轴当武器,一般都是用斧头的,顺便他还创造先天八卦,发明了最初的记录历史的方法,结束了人族结绳记事的过去。”
“还发明了瑟和曲子,和娲皇一起琴瑟合奏,很优雅。”
“可以一边弹曲子画画,一边把画卷起来砸人。”
“基本可以认为,人族文官的传统是从那个家伙那里传下来的。”
刑天得意道:“所以我就是作曲唱歌的文官啊,渊,你要向我们学习。”
“…………”
卫渊额角抽了抽,低下头,扶着额头叹气。
沉默思索,隐隐约约把握到了烛九阴所说的神话概念。
是某种领域抵达极致后达到的境界。
有的是防御第一,有的是再生第一,也有的是创生万物,移星换斗。
可以用于战斗,但是并不一定擅长战斗。
让再生第一的天神和重黎掰手腕就属于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所以说,针对不同的顶尖神灵,会根据对方的神话概念和权能进行不同的战斗选择,比如说面对防御的就要瓦解其肉体的坚实度,面对擅长力量的,就选择放风筝,反正不可能和祂对拳。
卫渊明智地忽略了自己和重硬刚的记忆。
反正那是没开神话形态的重对吧?不算不算的。
非要说打起来谁强谁弱,这得要看打完以后。
又不是比数据。
况且就算是比数据。
你憋着一泡陈年老翔和磕了炫迈的对手打,哪怕你纸面数据高点,你也未必能赢,数据如何,还得要看发挥,以及冥冥中的气运,比如说你打架前说一句,这次打完我就回老家结婚,大概率会给自己上一个强大的BUFF。
卫渊若有所思,而后想到一件事情,好奇道:
“重的力量强大,速度可能比较弱。”
“那有没有力量更强的,速度也更快的?”
烛九**:“有的,过去有。”
卫渊疑惑:“过去?”
姜叔沉默了下,道:“其实是不周山神,力量大概等同于烛九阴本体,重,黎,甚至于附带九幽的支撑力加起来这么高吧,虽然当年祂不怎么管事情,但是祂的力量真是强大地离谱。”
“那他现在呢?”
刑天果断道:“……躺了。”
而后看向旁边轩辕。
蚩尤,大羿,神农一起看过去。
轩辕摸了摸鼻子,尴尬道:“别看我,我只是之前的战斗记忆和天地烙印的聚合体,来源于刑天,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只是迷迷糊糊有点印象而已,这事儿和我无关。”
烛九阴平淡道:
“当年共工化身为人,和颛顼争夺帝位,大限将至的轩辕决断。”
“共工输了在那里翻脸大吵。”
“不周山神躺着看热闹。”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才是最大的热闹。”
卫渊嘴角抽了抽,似乎隐隐明白了——
人不周山神和倏忽,浑沌一个年代的老前辈,没事儿撑着天地,闲得无聊地都在物理意义上长草了,突然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你能不看吗?不,你不能。
这瓜,不可不吃!
正躺着在那儿吃瓜吃得不亦乐乎,突然发现自己成了瓜里的猹。
远远地看到那小子发飙,看得正开心。
哟,吵起来了,吵得好啊。
打,打起来!
哎呦,共工这小子不行啊,居然气跑了?
嗨,这小子,我当年就……
等等?这小子怎么过来了?
嗯?速度怎么好像越来越快了?
卧槽你停一下!
基本可以等同于安安分分宅家躺在沙发上一边喝可乐一边嗑薯片这样状态的不周山神懵逼的发现,新生代神灵里最强的共工居然直接冲自己来了。
总之最后的结局。
暴怒的共工直接疯狂加速然后一个死亡头槌,库嗤一下直接把不周山神干出个腰间盘突出,然后那位老山神直接躺了,毕竟那时候的不周山神估摸着多少年没打过架,也没预料到这么个头铁的后生就么一下撞自己腰窝上。
神话形态百分百的没开。
结果就无了。
就像是重完全没有预料到卫渊能开启神话概念级别的攻击。
没有开启自身神话概念,否则的话,也未必会受到重创。
烛九阴淡淡道:“至于祂现在的存在……”
“人族所谓三十六无上神通里面,挟山超海并非是泰山,而是不周山神,祂过去可以带着不周山穿梭神代外海,前去和代表着阴阳为一的浑沌闲谈,现在代表着阴阳混沌的浑沌被凿开七窍没了,不周山神也躺了。”
“倏忽这两个古代神帝也自惭地自我封印在了外海。”
“更古老的这些神灵真是荒唐又没脑……不,我是说,荒唐又浪漫。”烛九阴面不改色,补充:
“当然,不周山还在,不周山神其实还有可能醒过来的。”
“嗯……大概。”
卫渊:“…………”
好,懂了。
那老先生怕不是醒不来了。
虽然卫渊很讨厌神棍,但是碍于某些原因,他具备充分的和神棍沟通的技能点,当然这并不有损于他想要把各种老神棍小神棍捆起来的冲动,这样的冲动强烈到离谱,就仿佛他冥冥中曾经被某个神棍捆起来似的。
烛九阴转而道:“当然,除了类似于白泽,重黎这样的天生神话概念,还有另外两种。”
“其中一种,就是你们人族想方设法做到的。”
祂语气微顿,而后看向卫渊,似笑非笑道:
“比如,你其实已经具备了其中一种神话概念。”
“要不要猜猜看?”
PS:今日第一更…………
四千六百字,感谢龍loong盟主,谢谢~
第五百九十二章 原来我们一直都在打地狱级别副本么?(感谢人间无白首万赏)
“神话概念,我?”
卫渊怔住,而后脸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脑海中浮现出一只只具备有山海异种的凶兽见了自己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的反应,理论上来说,哪怕是有当年和禹他们的经历,也不可能让隔了这么久的凶兽们反应如此激烈才对。
当年的经历毕竟只是针对某个族群中的某些存在。
又不是把全部的家伙都剁了下锅。
禹都吃不下那么多玩意儿。
而现在这些隔了个几千年的后辈凶兽们,见了卫渊,简直像是昨天卫渊才拿他们的朋友蘸酱大葱裹煎饼了一样。
烛九阴嘴角勾了勾,道:“这事情你应该感谢白泽。”
“轩辕没了之后他躲起来,但是老是这么躲着不符合白泽的个性,他虽然喜欢躺平,但是不喜欢宅着,祂喜欢美食和美酒,但是自己懒得去做,喜欢去蹭吃蹭喝,但是出去的话,会引来各种各样的危机。”
“所以这个时候,因为跟着九天玄女学过一段时间兵法,他想到了一种绝妙的方法。”
卫渊嘴角抽了抽:“祸水东引……”
烛九阴点头:“是,但是他至少是等到你那一世去世之后。”
“才开始各种广泛宣传《山海经》,不只是人,哪怕是凶兽也是趋同的,是会寻找所谓的集体抱团,对于白泽而言,只要有一个家伙的仇恨值高于自己用来吸引目标,再加上自己也在一边拱火,就可以顺势自然而然成为自己人。”
“呵……按照人间的话,是只要你骂谁谁谁,他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而你,卫渊,《山海经》的作者,自然是《白泽精怪图》作者最大的目标了。”
“经过白泽这几千年的努力,你的名号流传于四海大荒,你的气息真灵甚至于在漫长的时间里面融入了一代代凶兽血脉记忆,对于凶兽产生了来自于历史根源的压制。”
“至于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
“不要忘记,白泽是全知的,加上几千年的宣传。”
卫渊嘴角抽了抽:“…………”
硬了,硬了。
拳头硬了。
白泽,你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别人DNA里面刻啊魂淡。
他道:“那白泽为什么不直接捏造一个仇恨值替身出来?”
烛九阴平淡道:
“你似乎搞错了一点,卫渊,是先有了事迹,而后才化作传说,而并非是通过虚假的宣传,就会让你拥有力量,白泽他只不过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让那些不相信祂的凶兽在精神层面体验了一下当年那些枉死之辈的压迫感。”
“毕竟是白泽,虽然不堪大用,但是真的什么都会一点。”
烛九阴皱眉道:“所谓生而知之者,白泽的天赋让祂其实有一定概率抵达最强的那一批神灵,但是很遗憾,天予之,天取之,白泽具备有天赋,却因为天赋而失去了耐性。”
“你可以认为,世界万物都曾经慷慨地在白泽面前展开隐秘。”
“祂本来可以涉猎诸多领域。”
“但是祂却只是翻了翻目录就躺平了。”
蚩尤嘴角掀起,浮现出一丝轻蔑的不屑表情:“MD废物。”
刑天点头:“大废物。”
大羿也难得赞同:“确实是。”
神农勉强表示认可这个称号。
唯独轩辕震怒。
烛九阴愉快道:“因为你自己的传说,以及白泽几千年如一日地给你宣传,所以你现在基本可以保证对一定凶兽的压制,虽然没有什么用处。”
“比你弱小的用不到这个,比你强的用这个也没有用,反倒可能激怒,而不强不弱的用不用无所谓,基本可以认为是‘山海厨子’之类的传说,不过比起白泽的神话概念来说,姑且抓食材的时候比较轻松。”
卫渊吐出一口气,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白泽真的是个前所未有的大混子。”
烛九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
“而另外的两种抵达神话概念的方法。”
“一者,是完成某种契约,例如我,也例如四凶四灵,都是如此。”
卫渊讶异看着烛九阴,若有所思,道:“你的神话概念‘烛照九幽’是因为完成了九幽之主的职责?”
烛九阴回答道:“不错。”
“包括陆吾的神话概念,天圃之主同样如此。”
“祂原本也是弱小的生灵。”
旁边的神农氏补充道:“这也就是对应于烛九阴所说的,神话概念和战力强大并没有什么关系,而神话概念的强弱本身,和如何获取这种境界的力量也没有关系。”
他笑呵呵地道:“这更像是一种果实。”
“一种你沿着这一条道路走到最遥远的地方的时候一定会遇到的果实,是你所拥有的一切,技巧,经验,记忆,在这一条道路上的凝结,不管你是生下来就在这里,是慢慢走过来的,还是说通过其他的方法抵达的。”
“只要你能抓住这道路的‘果实’,那你就能展现神话姿态。”
“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么?”
神农摇头回答:“不,是过程本身已经孕育于这结果之中。”
“至于其他,还是先讲述完最后一种神话概念的特性再说。”
神农氏点头,烛九阴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而最后一种,也是人族所琢磨出来的方式,你们人族本弱小,在娲皇和伏羲失踪之后,则更是如此,是历代先祖,筚路蓝缕,不断地摩挲才寻找到道路。”
“既然力量比不过天神,身体素质比不过神灵。”
“也就只好从其他的方向寻找其他的‘道路’。”
“以人类之躯,重新开辟前所未有的道路。”
烛九阴声音微顿。
看向那边一堆不修边幅的老男人,仿佛看着的是当年曾经叱咤风云了一个个时代的过去,道:“轩辕的堂皇人道。”
“神农的医毒,蚩尤的九黎霸道,刑天,则是极致之武。”
刑天举了举手,补充道:“文官。”
烛九阴嘴角微挑,道:“好吧,是掌握极致武道的文官。”
“至于大羿,他没有什么道,他所拥有的,只是磨砺到了极限的技,他们拥有了不逊色于神灵的意志和道路,并且通过种种方法,将这一神话概念和神兵相互结合,以使得自己能够更长时间地使用这一对身体负荷极大的能力。”
“那就是轩辕剑,是刑天斧,是神农鞭,以及蚩尤的十大魔兵。”
“可惜啊,卫渊。”
烛九阴似笑非笑道:
“你的剑术,本来是摸到了大羿当年下山时候的境界了,可惜,那样的境界只存在于你在大唐之世的最后,甚至于你在武周朝,从昆仑回来的时候都没有,唯独你独自一人离开长安的时候,才重新具备了那样境界的剑术。”
“咳咳。”
大羿咳嗽了下。
烛九阴颔首,道:“你要说吗?可以。”
大羿微笑着看着卫渊,露出嘴角的酒窝和若隐若现的虎牙。
取出一个木牌子,上面画着一个人,还有一个木头。
卫渊:“…………”
陷入沉思。
大哥你说什么?我看不懂啊……
他看向烛九阴。
然后发现。
烛九阴,闭上了眼睛。
卫渊嘴角抽了抽。
你特么…………
旁边刑天突然开口:“大羿的意思是,人和木头是不一样的,人的内心会有喜怒哀乐,会因为各种事情而波动,有的时候这些心情会反向影响到你的状态,影响你的剑术境界。”
卫渊:“…………”
看了看刑天,又看了看大羿。
后者赞许地点了点头。
刑天说的对啊!
卫渊沉默。
卫渊看不懂,但是表示大受震撼。
感觉到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刑天,真的是文官?谷
刑天对于表现出了自己的文官素养而得意洋洋。
大羿露出腼腆微笑,然后掀开第二页。
刑天则是接着翻译:“所以,当你曾经拥有一切,失去一切,最后又放下一切的时候,你手中的剑才能发挥出最高的威力。”
“你所拥有的只是纯熟的技巧。”
“而技巧之上的东西,以及同样的技巧能发挥出多少效果,则是要看境界——哪怕是相同的技巧,一个曾经以及失去一切,最后放下一切,放过自己的剑客,也要比拥有一切的剑客更强大。”
“失去一切,放下一切……”
卫渊呢喃,脑海中浮现出大唐最后的经历。
最后大羿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点头。
刑天感慨道:“他说,你可以尝试回忆过去的那种状态,或许能让你短暂地将心境攀升回唐代时的你,不过人毕竟不是机器,心境的巅峰往往需要刻意地引导。”
“所以很多人在交手前会选择闭关冥思调整心境。”
他连连唏嘘,颇为感慨。
卫渊沉默反思,突然想道一件事情:
“对了,四凶也具备神话概念?”
烛九阴点头道:“不错,但是他们的神话概念是作为天地气运的地之四极,是气运金柱,祂们当然不可能扛着金柱去战斗,所以,在自己所镇守方位的四凶,和不在自己镇守方位的四凶,是两种级别。”
“差距之大虽然不能比拟开启神话姿态的重。”
“但是也极为巨大。”
卫渊若有所思,仔细想想,自己和四凶交手,基本都不在他们的方位,唯一的一个穷奇,也是还完全没反应过来,没能打开神话姿态就被始皇帝干脆利落一剑捅了个对穿,当场嗝儿屁。
其它几个就更不必说了。
四凶之权能和概念来自于四极。
这样看来,夸霖所谓的秘法,恐怕是第二种方法和第三种方法的结合——虽然自身没有抵达如同轩辕蚩尤一样的道路,也没有磨砺出刑天和大羿的技巧,但是靠着已经存在的神话概念,也就是梼杌对应的权能,铸造一柄神兵似乎也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是很取巧的手段。
旋即他又想起了一个存在,道:“那无支祁……”
无支祁的战斗模式是直接抽起上千公里的神代淮水为棍。
这似乎并不是传统神灵的风格。
烛九阴颔首:“无支祁的水棍更偏向于人族铸神兵。”
“祂其实是征服淮水之后,将淮水化作神兵的道路。”
“所以祂在所有的水神里面都是独一份。”
“也只有祂被称为水君而非某条江河的水神。”
“而唯独征服了神代四渎之一,才有资格成为水神共工的好友。”
祂的声音顿了顿,视线扫过其余几人,见到他们微微点头,烛九阴似乎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沉思中的卫渊,语气平淡道:“神话概念,也先到此为止,接下来,是你所需要知道的一些东西。”
“关于人族。”
卫渊迟疑:“人族?”
烛九阴悠然道:“你觉得,人族是否还挺强大的?”
“即便是相较于诸神,也有五帝,有着战神一类?”
“甚至于掌握大部分天神都无法涉猎的神话概念?”
卫渊讶然,而后沉思许久,微微点头:“是,在我的记忆里,似乎人族也很强盛……所以,对于禹他分裂山海,我其实是有些讶异的。”烛九阴语气平淡:“果然,毕竟,你的时代里,有禹啊,譬如我便能理解他的做法。”
祂道:
“现在卫渊你数一数,人族的英雄们里,足以匹敌诸神的强者。”
卫渊想了想,数着道:“嗯,五帝肯定要在里面,伏羲和娲皇其实不能放在人族里,而且祂们消失很长时间了,另外,蚩尤,神农氏姜叔,刑天,大羿,风后,力牧,常先,禹,契,这些都是。”
烛九阴平淡道:“那你知道他们的下场是什么吗?”
卫渊怔住。
烛九阴语气缓和道:“你不知道,还是说你下意识忽略了?”
“轩辕,善终。”
“力牧战死,尸体碎裂。”
“常先早衰亡。”
“风后窥探天机后失踪。”
“蚩尤死亡。”
“神农死于非命,原因,众所不知。”
“刑天战死。”
“大羿失踪于大荒之中,死亡。”
“舜,衰老之后,离开绝地天通人族范围,被围杀。”
“禹,和帝俊决战于大荒,身死,魂散,剑折。”
“契,天机反噬,失明而疯,后不知所踪。”
卫渊的神色缓缓凝固,魁伟的英雄史诗,总是让人忽略背后的结局,而他的那一世不过是个普通的陶匠,在禹王和舜帝还活着的时代里活动,自然感觉到的其实还好,再大的风雨和危险,涂山部很强大,禹王和女娇他们也给遮蔽住。
他的时代是上古的盛世。
烛九阴声音顿了顿,道:“第二个问题。”
“这些人活动的年代分别是什么时期?”
卫渊缓缓回忆,神色沉了下去。
烛九阴自语自答道:
“轩辕,风后,力牧,常先,蚩尤,神农,刑天。”
“他们是最灿烂的那个时代,是几乎不可能再重现的传奇时代……”
“而后,是少昊。”
“祂的时代根本没有能与诸神对抗的英雄。”
“五帝少昊不得不去祝融所钟的凤鸿氏结亲,留下了凤凰图腾。”
“这个时代没有英雄。”
“下一代,颛顼,五帝。”
“这个时代人族的英雄,是共工所化之人,是祝融所化之夏官,是重黎所化之第三代夏官,没有纯粹的人类,在上古最后的英雄轩辕去世之后,祂们甚至于可以来到人族,化身人族,尝试夺取轩辕和蚩尤祂门创造的道路,以及最终的果实神话概念。”
“颛顼费尽心血周旋,完成了绝地天通之阵。”
“那个时代,没有英雄。”
“下一代,尧,大羿。”
“只此一人。”
“下一代,舜的时代,是禹。”
“只此一人。”
卫渊感觉到伴随着烛九阴的言语,往日因为这些英雄的战魂总是在一起而下意识忽略的,残酷而黑暗的时代重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漫长的数百年岁月,只有一个人奔波于神州,尝试在无数凶神面前庇护百姓,无论如何努力都总会迟,大羿为什么一直奔波在杀戮的路上。
以及,为什么只有那一个人在战斗。
压得自己甚至于隐隐屏住呼吸。
烛九阴语气转而和缓,道:“最后一个问题。”
“在几乎每一代都只有一个英雄,甚至于没有英雄的时代里。”
“浩瀚神州上的无数人族,生活如何?”
“以及五帝之间……颛顼和尧之间的那一段断代的黑暗岁月,没有人皇,没有战神,没有英雄。”
烛九阴双目幽深注视着卫渊:
“有多长?人族在那一段岁月里,又如何?”
一片沉默般的死寂。
姬轩辕轻声道:
“禹王庇护着留下的安详美梦,醒了么?”
“那么,欢迎来到真实,卫渊。”
PS:今日第二更…………四千八百字。
感谢人间无白首万赏,谢谢~
第五百九十三章 你的死兆星亮了(感谢宇恒丶万赏)
姬轩辕的话里和神态上,不再有平日的轻松或者那种像是隔壁大哥那样的模样,而是沉静而温和,虽然温和,却又仿佛带着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沉重感,注视着卫渊。
卫渊能够感觉到那种潜藏于英雄史诗中的巨大压力。
什么时候,才需要英雄呢……
他之前一直本能地认为英雄的出现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他终于意识到了一直被无意识忽略的这个问题。
若非是无止尽的黑暗,那么一缕光明的绽放也不会如此地璀璨。
光只有在黑暗中才会被需要。
在那口口相传的时代里,被传唱了几千年的英雄史诗,到底代表着当年的压迫和黑暗有多么沉重,才会让当年拯救者的故事这样一代一代地记录和流传下来。
姬轩辕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而烛九阴语气平淡:“你有足够的时间来接受这一切,但是这就像是一扇窗,你打开了,就再也不可能会遗忘的,不过,也并非是只有你是这样。”
烛照九幽之龙喝了口茶,道:“当年颛顼也是你这样的。”
作为这上古老男人天团里面唯独的神灵。
烛九阴见过很多东西,他悠然道:“颛顼少年时的性格,就如同后来禹补充山海经大荒那边的时候,在《大荒东经》里面记录的文字,‘东海之外大壑,少昊之国。少昊孺帝颛顼于此,弃其琴瑟。’”
“嗯,当年禹没有分裂山海万界的时候,少昊所在的羽民国,和大荒外的神代东海是连接着的,那个地方的边陲,有名为墟的地方。”
烛九阴声音顿了顿,但是没有提起自己之前去大荒解决那所谓河图洛书的时候,发现囚禁天女魃的幕后存在来自于归墟,只是平淡道:“颛顼从幼年时就被送到远离中土的少昊部。”
“在那里长大,直到少昊作为人皇。”
“颛顼也才随着少昊回到中原。”
“而在从小培养他的时候,颛顼既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修行,总是偷懒,喜欢逗弄一只只鸟儿,抱着那种如同人一样大,羽毛洁白细腻的神鸟玩耍,尤其是喜欢去弹琴,少昊好像劝了好几次没用,最后被气得直接扛起颛顼的琴瑟扔到了归墟里面。”
“所以记录说,少昊孺帝颛顼于此,弃其琴瑟。”
“至于理由……呵,我很好奇性格温和能令百鸟为其官吏的少昊,是被气到什么程度,才直接把自己侄子的乐器都给扔了。”
卫渊:“…………”
“哈??!”
哪怕是被巨大消息冲击过,卫渊仍旧感觉到荒唐,嘴角抽了抽。
他完全能理解当初事情的大概模样,毕竟也是那个时代的人。
嗯,鉴于那个时代的精神享受比较贫瘠。
大概可以把琴瑟和这个时代的游戏机,或者说音游划等号。
这样当年发生的事情就显而易见了。
少昊:孩子啊,该读书了。
颛顼——打游戏。
少昊:孩子,今日要练习剑法了。
颛顼——专心致志打游戏。
少昊:侄子,你该要学习如何治理国家了·语重心长
颛顼:一人双手连弹琴瑟之最古音游爱好者高端操作.JPG
少昊:“…………”
少昊:颛顼,你特么给我站起来!
不知道当初是怎么交流的,也不知道颛顼是不是顶嘴了。
总之最后,温文尔雅的未来人皇少昊直接大怒,提起颛顼的‘游戏机’,而后一路狂奔直接跑到东海大壑归墟旁边,估计还是当着颛顼的面儿,然后一个助跑发力衔接人皇上投,嗖地一下直接把颛顼的琴瑟牌游戏机扔到归墟里面。
打游戏打游戏!
我特么让你打游戏!
你打个der!
回来给我读书练剑!
女娲的,反了你了。
而后一边狞笑着一边提着重度游戏还好者·幼年颛顼的后领子拖回去强行补课,而最终,这样的事情当然是不能说的,但是大概率是契这个腹黑愉悦犯在后面补充了‘弃其琴瑟’这四个字,只要教育过熊孩子的都能脑补出当年发生的事情。
卫渊嘴角抽了下。
感觉五帝在他眼里本来就不多的端庄形象再度地破碎了。
轩辕,传说中的热血笨蛋,被白泽茶得要死的主角。
另外似乎被玄女补充了御女三千的恐怖黑历史,导致女人缘直接降低到负数而本人丝毫不知的爽朗青年。
少昊,对外是风度儒雅无懈可击的人皇,对内是会被侄子气得暴跳如雷扔掉游戏机,抚养后代经验值为零蛋的新手奶爸。
颛顼,智慧果决,但是少年时期是音游重度发烧友外加死宅。
曾经被叔父少昊铁拳制裁。
尧:退休后蹭饭爱好者,年少俊朗,老来秃头。
舜:XP姐妹花最古爱好者。
毛线的五帝,偶像光环彻底破碎。
卫渊叹了口气:“总感觉,他们身上的偶像光环全都碎掉了。”
姬轩辕哈哈大笑道:“什么偶像光环,我们也只是人啊,当然有各种各样的缺点和弱势的地方,也因此才是人类,你当我们是什么?是那些所谓的神灵吗?喂喂喂,我们好歹是你们的祖先,没必要把我的爱好什么的都剥夺掉吧?!”
是啊,他们同样是这样有缺陷的,鲜活无比的人类。
他们也只是人而已。
会有喜欢的事情,会犯错误,会受伤,会痛,会死。
但是他们会成为英雄。
会站在所有人最前面,会开辟出未来的道路。
烛九阴见到卫渊所受到的真相的冲击逐渐降低,道:
“不过说起来,也就是在羽民国,也就是少昊之国那里,颛顼认识了祝融,两个人算是都喜欢弹琴。”
卫渊点头。
明白,最古音游发烧友同好。
很可能附加两小无猜这个身份。
难怪后来祝融会选择化作夏官来帮颛顼支撑人世,还有这个关系在。
烛九阴随意道:“所以当颛顼的琴瑟给少昊扔了以后。”
“祝融就自己悄悄做了两把琴,一把给他一把给自己,一神一人悄悄斗琴,后来转世人间一趟,喜欢上了人族的女子,生了孩子,名为太子长琴……”
卫渊下意识道:“后来呢?”
烛九阴双目幽深,语气平淡道:“后来……那人族女子寿尽而亡。”
“哪怕是火神祝融也感觉到痛苦,祂终究无法再留在人间了。”
“其实所爱去世的时候他没有觉得极端的痛苦,因为神力的原因,那女子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在她去世之后,或许,祝融满眼所见的,是那少女第一次见到祂时候热切灿烂的追求,是那个少女给祂摘花,是那少女的一颦一笑。”
“祂说过,那是个很笨很蠢的人,第一次见到祂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希望能够让神作为自己的丈夫。”
“甚至于想过直接把祝融绑起来,被祝融轻易地挣脱。”
“呵,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怎么可能?
那是煊赫强大的火神!
是灿烂明亮,自信到无可匹敌的持剑少年天神,威严,强大,是四海八荒年青一代最强的神灵。
一个凡人自然不可能捆绑住神的。
祂想着。
但是最终神还是被困住了。
“神是无所畏惧的,强大到无可匹敌的,火焰可以燃尽一切的杂念,但是那个时候,祝融发现自己软弱地仿佛……仿佛一个凡人。最终祂逃离般地带着太子长琴离开了人间,颛顼也已经老去,他们最终分离。”
“祂将第三把琴交给了太子长琴。”
“而最终,颛顼死去,祝融也再不抚琴,那三把琴也只有太子长琴还在用,名为鸾来,凰来,凤来,属于祂的那一张琴,因为最弹奏琴的时候,会有一只凤鸟来寻他,便叫做凤来琴。”
卫渊沉默,似乎也能看得到祝融的过去,神不会被凡人困住。
可最后神灵是否真的没有被一个人类所束缚住呢……
其实作为轩辕后裔的颛顼,需要让远在海外的少昊抚养。
这已经代表了某些,无法记录的残酷历史了。
英雄的辉煌是巅峰,但是啊,在落幕的时候却并非是那样的。
那个时候的轩辕,失去了妻子,而常先衰亡,力牧战死,风后不知所踪,天女魃和庚辰被污浊,游荡于人间,蚩尤死去,作为半个前辈的神农也死于非命,亦敌亦友的刑天更是被他亲手斩首。
最终没有敌人,没有朋友。
作为帝王的姬轩辕拄着轩辕剑,站在轩辕丘,孤独地看着人间。
看着自己的过去。
那时候,恐怕只有白泽还陪着他。
过去有多么灿烂热闹,在所有人离去后,便会有多么孤独。
而独自一人吞下这绝望和孤独,庇护苍生,便是人皇的宿命。
不过……
卫渊突然思绪微顿,脸上表情凝滞,抬起头,看向烛九阴。
“太子长琴,凤来琴?”
“我可以稍微问一下吗?他在哪里弹琴?”
烛九阴随意道:“羽民国,也是少昊原本治理的国,后来交给了祝融,少昊的妻子就是羽民国的凤鸿氏,后来似乎这个姓氏逐渐分化,变成了凤氏。”
卫渊嘴角抽了抽:“来自于羽民国的凤氏?”
“太子长琴长得怎么样?”
“温和俊雅,虽然是火神祝融之子,但是因为母亲是人类,所以生下来的时候没有做到完美的神躯,没能权能不露在外,在眉心留下了火焰的纹路胎记,也或许是因为在母胎中散发出了火焰权能,才导致祝融妻子的元气受损,导致早早离世吧,这或许也是祝融的心魔。”
火焰纹路……
卫渊沉默,道:“那,祂的性格?”
烛九阴还没有开口。
刑天爽朗大笑,抢答道:
“他啊,我知道,和庚辰一起被评为整个山海大荒脾气最好的两个青年神灵,虽然祂其实是半人半神来着,性格很好,兼具了神灵的俊美和人类的温和。”
“和昆仑武神庚辰一文一武,是当年女神们所眷恋暗自喜欢的那种。”
“脾气好到那只凤鸟每次过来找祂,都会提前准备好吃的。”
“最后到底是为了吃的还是琴音都不一定了啊。”
他感慨道:“其实我觉得,我也挺好的啊,还会唱歌。”
“可那些人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轩辕毫不客气地回答:“因为你是用肌肉唱歌,用拳头跳舞。”
刑天大怒:“那也是唱歌!”
“你问,谁说我不是在唱歌?!”
而卫渊陷入沉思。
相貌温和,眉心火焰痕迹,擅抚琴,天赋卓绝,人族。
来自于少昊之国的凤鸿氏。
抚琴之时,山海八荒,无论多么遥远,都会有一只凤鸟前来聆听起舞,而太子长琴时会取出果子来喂食这一只凤鸟。
结合历史和神话来看,为什么这么眼熟……
卫渊沉思。
而后右拳砸在左手手掌上,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张道友。
你死了,你头顶的北斗七曜星在闪烁啊!
PS:今日第一更…………三千六百字,感谢宇恒丶万赏
芜湖,今天感觉状态还行,可以稍微尝试下三更,大概,喝茶图。
第五百九十四章 卫馆主,你要不要考虑出国出个差?
太子长琴,眉心火焰痕迹,会被吸引来的凤鸟。
还有羽民国的凤鸿氏。
卫渊脑子里直接浮现出了阿玄和凤祀羽。
阿玄就是眉心火焰,天赋高到听一次就学会斩龙脉之法。
一剑把樱岛气运给劈了。
还有仔细想想看自然而然凑在一起的凤祀羽。
凤祀羽,出身羽民国凤鸿氏,为祝融所最钟爱的祭祀。
这完全对上了,阿玄八九不离十就是太子长琴转世。
而可以确定,庚辰转世现在在龙虎山,不是阿玄的话,那就只有那个不知道死之将近的老道士了啊。
卫渊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浮现愉悦的表情。
关系好是关系好。
但是关系好了才更想要吃瓜啊。
完全不知道卫渊想明白了什么,烛九阴转而道:
“不过说起来,禹的决定,我虽然可以理解,毕竟当年人族局势不容乐观,禹王后继无人,而从以往看来,失去英雄之后的人族会引来神的剧烈反扑。”
“再加上,其实人族内部也有各自的问题,比如说,如果说人类还留在山海,可能你所知道的历史,不同的王朝更迭,以及角逐,仍旧会出现,但是这一次,将会彻底有神灵参与其中……”
烛九阴双目幽深:
“譬如,三国时代,可能就会成为,大荒支持曹魏,昆仑支持孙吴,而人族自己成立蜀汉,彼此厮杀,而那样的结局……人的世界将会成为神灵的角斗场,成为神的棋盘,赢了的就能操控未来的人皇。”
“如同你们人间那个叫做封神演义的小说。”
“呵,无论胜者败者,就算是在这一场游戏里死亡的神,最终死去后还是会成为神,胜利者则是人皇,那么,在这漫长的战斗里面死去的凡人呢?一件件法宝一个个神通随意波及就是几万人几十万人的死亡呢。”
“他们怎么样,其实并没有谁会记得。”
“胜利的人被百姓跪拜着歌功颂德,战败的人只是重新变成神,仍旧高高在上,受到被他们杀死的那些人的亲朋好友的祭祀和恭恭敬敬的叩首,偶尔下凡,也仍旧让人尊敬无比。”
“无辜者?谁在乎呢……”
“而那样的人间,也会永远留存在这样的阶段,不可能继续进一步了。”
“人依附于神。”
“人皇为天子。”
“当然,这是我看到的一种可能性,但是可能性会很高。”
“毕竟力量的层次摆放在这里,无论人怎么样,都无法绕开神,所以禹王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就是让‘人’摆脱‘神’,自己去解决自己的问题,我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直接分裂山海。”
祂神色古怪,道:“其实从神话时代数下来,你是能明白大致的趋势的,也就是说,轩辕那一代,成功把四散的人族部落凝聚在了一起,形成了联盟,而神农和轩辕之间,以轩辕为类似于部落盟主的状态。”
“而后,少昊,和一些神联盟,以及出现了海外诸国。”
“颛顼的时候,奋前两代之余烈,依靠智谋周旋,创造出了绝地天通之阵,在人族的领地里,极大压制限制神灵,神话概念无法展开,权能被压制,神代出现了人间的概念。”
“只是之后的黑暗时代里面,仍旧有诸多凶神,他们不需要进入人间范围,在边缘,以九婴之毒,以风伯之狂风,金乌的恐怖高温,都仍旧能够不踏入人间就对人类造成巨大恐怖的伤亡。”
“更有相柳,祂的本体就足以填满九座沟壑,能一次吞下九座山。”
“不需要什么权能和神话概念。”
“只是躺在地上行动就能摧毁人类的文明。”
“祂的体液就代表着足以把人类魂魄融化的剧毒。”
“于是出现了尧的时代,以大羿诛杀四野,而后舜帝出现,他和颛顼类似,借助计谋引导四凶成为人族边界线上的预警器,所谓‘舜臣尧,宾于四门,流四凶族混沌,穷奇,梼杌,饕餮,投诸四裔,以御魑魅。’”
“也就是说,借助地之四极的神话概念把四凶直接捆绑成为人族的边境线,这样的话,哪怕再有九婴这样的凶神打算在人族边境做些什么,首先就会冲击四凶,那四凶也就不得不和他们死磕。”
“而在各自方位具备神话概念这个级别战力的四凶极为强大。”
“当然只要他们离开自己的方位进入人族,就会被极大压制修为。”
“这让人族边境稳定下来。”
“你能看得出来对吧?”
烛九阴叹气,道:“这是步步推进的,拥有了联盟,然后设下人间规则秩序,而后诛杀边境凶神,又以计谋设下边境的防御,接下来本来是要继续维持稳定,维持人间的秩序,以期待下一步,徐徐图之才是正常。”
“人渴望独立,而神也不愚蠢,见招拆招。”
“开始思考以人族为棋子,以人间为棋盘。”
“就在诸神考虑,不直接摧毁人间秩序,而是分魂转世,通过在人间角逐来操控人皇,分配下一个五百年或者千年的利益和地位的时候。”
祂声音顿了顿,面无表情道:
“禹挨个儿把神和凶兽打了一遍以后。”
“反手把棋盘砸了。”
“桌子都掀了。”
卫渊:“…………”
他感觉到了一道道视线的注视。
上古老男人天团沉默,而后表情都是古怪都极限。
我们是最古老的英雄!
我们开辟黑暗的道路!
我们和神为敌!
我们什么没见过?
来看看下一代人皇打算如何和诸神制衡?
禹王掀桌图.JPG
RNM,退钱!老子不玩了!
卧槽头这么铁的真没见过!
烛九阴幽幽道:“我一直很好奇,他和你。”
“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卫渊嘴角抽了抽。
你问我,我还想知道呢。
禹王当年的行为基本上是把神灵和凶兽挨个儿揍一顿出口恶气,转身就砸桌子,占完便宜转身跑路。
“你不要把我和他混在一起!”
卫渊义正言辞。
“我和禹虽然关系好,但是我们不一样。”
烛九阴点头,回答道:
“好的,千古以来唯一一个和撑天之神近战的卫渊。”
卫渊沉默,而后认真道:
“必须强调一次,我并不头铁。”
“我是很有脑子的。”
神农氏笑呵呵地道:“啊对对对,千古以来唯一一个打完常态重之后,和即将打开神话概念的祂说出不死不休的小家伙,你说的对啊,哈哈哈哈。”
卫渊:“…………”
我觉得你们对我有很深的误解。
他僵硬着尝试转移话题,道:“原来舜帝流放四凶是这个目的啊,看来舜帝和颛顼一样是头脑派啊,不过,混沌,穷奇,梼杌,我相信他们能够做好镇守四方的事情,毕竟凶威滔天,但是就连饕餮也可以吗?”
烛九阴喝了口茶,道:“事实上,祂甚至做的不错。”
“嗯??!”
烛九阴嘴角勾了勾,道:
“比如说,当年祂把一个人族小部族吃成了有穷国,结果有穷国连夜跑了,当年其他凶兽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庄稼地光秃秃一片,连城市都没了,以为自己走错了方向,然后调转方向,就避开了人族腹地。”
“当时有传言饕餮掌握了干扰方位类型的神通。”
“至于为什么?”
“因为当时的地标也被饕餮吃了。”
??!
神代地标和现在地标可不是一个玩意儿啊,这都能吃?
卫渊嘴角抽了抽。
还可以这样解决吗?这是不是太离谱了?
不过仔细想想看,就是现代社会你把标志性建筑物都给啃了。
多少人也是得迷路的。
顺便把导航体系需要的基站吞了,好,大家全部失去方向感。
但这样都可以混到四凶里面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烛九阴悠悠道:“后来饕餮吃完东西了,学精了点。”
“以后就更没有凶兽和凶神愿意去那个方向了。”
“为什么?”
“因为饕餮祂偷偷改了地标。”
“所以很多凶兽发现自己走着走着,就跑到了饕餮的老家里。”
卫渊:“…………”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些凶兽打算溜到人族腹地。
结果一开门见到一只饕餮一边放声大笑着一边抄起碗筷以开启狂暴的姿态冲过来。
你搁谁身上都扛不住啊。
如果再喊一声‘Surprise’,这味儿就太冲了。
欢迎欢迎,马上就要开饭了!
啊好的,那饭在哪里呢?
饕餮笑而不言。
饕餮对吃,白泽对挂件,你们的执念是不是太重了,为什么唯独涉及到两个的时候,你们的行动力会这么强?烛九**:“至于之后,舜帝外出,走出了人间绝地天通覆盖范围。”
“被四凶围杀……其实是三凶,最后饕餮是最后出现的。”
“他说要吃了舜帝的身体。”
“饕餮食人吞噬万物的传说流传很凶,其余三凶也担心毁灭舜帝的身体会引来某些天机术的注视,所以允许了饕餮,而饕餮并没有吃了舜帝的身体,而是连夜将其送回人族腹地,和禹交手一次,故意交给他。”
“所以人族知道舜帝之亡,及时作出了反应。”
“没有出现灾难般的空窗期……否则的话,可能会出现一场动乱。”
“你觉得他为什么不吃?”
烛九阴随意询问。
卫渊沉思道:“饕餮似乎并不食人。”
“对,一方面是这样,另一方面饕餮觉得舜帝那时候肉太老了,下不了嘴,顺便的话,祂能看出来,如果人族消失,下一个没的就是祂,以及,只要人族还在,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凶兽过来主动送。”
“是吃一顿塞牙的老肉干,惹来数不清的大麻烦以及最终杀身之祸,还是卖一个人情给人族,顺便多出源源不断的外卖来,其实很好做出决定……”
“饕餮其实并不愚蠢。”
“唇亡齿寒,以及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祂分得很清楚。”
“当然,他也不希望人族太过强盛,那样也会导致祂自己很倒霉。”
“双方大战,依靠人族地势,收割源源不断攻击过来的凶兽,才是饕餮选择之道,你当他蠢,但是在我看来,祂其实是四凶里面最聪明的一个,最能看清楚大势,当然,前提是祂没有遇到吃的。”
“否则真的能做出横跨大荒山海四海,从人间边疆一口气跑到大荒腹地料理金乌的事情。”
卫渊:“…………”
想了想千里送挂件的白泽,他重重点头。
“我懂。”
烛九阴微微靠后,深深看了一眼卫渊,道:“今日,该说的也已经结束了,古代的真相,神话概念的存在,你也已经尽数知晓,接下来如何做,只能交给你自己决断了。”
“其他的教导,等你下一次再来。”
卫渊怔住,而后沉默了下,点头同意,等到他离去之后,烛九阴喝了口茶,被捆起来的夸父松了口气,解脱束缚,道:“……我还以为你们会对卫渊直接开始训练啊。”
“哦?比如呢?”
夸父嘴角抽了抽:
“比如……比如用你们自己的神话概念把他打一顿。”
刑天哈哈大笑:
“哈哈哈,夸父你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会这样呢?”
“哈哈,对啊对啊,怎么会呢?”
“我们肯定是群殴啊,谁会一个一个上?!”
“你瞧瞧你说的。”
一堆千古老帮菜,神州老男人天团哈哈大笑着表示夸父你在说什么,单打独斗可不是我们的作风,你怎么能这样看我们啊,一边笑着摆手表示自己确实是会下一次直接开神话概念上去群殴,而姬轩辕神色温和,道:
“事实上,今日的冲击,远比战斗来得猛烈啊。”
他低声道:“希望他能快些走出来吧。”
“我们曾经担负着的某些东西……”
“终究还是轮到后世的孩子们了。”
刑天低语:“本就是如此啊。”
“即便死去,也不会放弃战斗的……”
蚩尤冷笑:“只是没有想到,死后魂魄也不得消停。”
“虽然,当年也早有预料了。”
“是啊,本是如此。”轩辕唇角微微勾起。
人族重视传承。
但是传承的并不是力量,而是意志。
一个人倒下去,会有另一个人接过他的东西继续往前,所以,肉体会毁灭,精神会传递下去,人定胜天,决不放弃的火焰,哪怕是阔别千年,也是可以在稚嫩的孩子心底共鸣的,这才是被他们看重的东西啊。
神农微笑着低语,双目微阖:“是所谓,薪火相传。”
薪火相传。
薪尽。
火传。
这片土地上的火焰,永远不会熄灭。
蚩尤闭目沉。
愿薪火永燃……
轩辕举杯饮茶失神。
愿炎黄不灭……
……………………
卫渊一直到睁开眼睛,迟滞着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里明明是自己的清醒之梦,怎么搞得好像是自己是客人,反倒是告辞似的,又发了好一会儿呆,脑海里全部都是刚刚的所见所闻,心里乱糟糟的。
不过进入本能的技艺还是做出了一顿不错的饭。
就像是老天师一样。
可以被呛死,但是酒不能洒。
卫渊也不能允许食物的浪费。
一桌子饭,只是卫渊看向凤祀羽和小阿玄,当看到凤祀羽毫不客气地把阿玄碗里喜欢吃的东西夹走,看到故意隔着天女魃老远表示自己和她没什么关系的老道士,以及温柔美丽的天女魃,总觉得这一桌子简直可以开个盘口。
天女庚辰啊……当年轩辕和蚩尤之间,有昆仑大荒参与的大战……
而张若素看了看卫渊好一会儿,道:“卫道友。”
“嗯?我在,怎么了?”
又沉思走神的卫渊回过神来。
老人道:“我看你状态似乎不是很对,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
卫渊暂时也没能理清楚思绪,所以顿了顿,也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老人点了点头,吃了口饭,道:“如果心情不好的话。”
“嗯,我是说,要不要去北印度出个差散散心?”
老人眼底浮现一丝精明的光:
“我可以提供双人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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