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2章 一掌劈下
林晚荣等人听了,顿时一愣。彼此互相看了一眼,眼中不由得露出兴奋的神色。
他们自靠近祝家庄,就被那二百人的森严队伍震慑住了心神,不敢有半点不满。直到现在,都觉得被祝彪的威风压制着,这对于一群汴京来的大人物来说,几乎算作奇耻大辱,若没有想着以后如何捞回场子,那才是玩笑话。
但林晚荣哪里能这么轻易答应,你祝彪说的好听,让我们八个齐上,谁知道安得什么心思,我们真的一要动手,你把茶杯一摔,什么乱七八糟的刀斧手冲出来,把我们剁成肉酱,我们岂不亏大了。
林晚荣笑道:“哪里哪里,我等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兄弟们来到这阳谷县时间不长,却也听说过祝大官人的威风,景阳冈上降服大虫,官道上杀掉江洋大盗,今日又见到祝家庄的精壮风火山林的阵势,哪里有不信的道理。真个要是单个放对,岂不是浪费祝大官人辛苦手段?”
陈昭道:“既然林班直都说到这里了,你们就随便出一个人,与我较量一下,见个高下。”
林晚荣后面一人心中大喜,心想这正是捞回场面的大好机会,不把手段显一显,如何让这个乡下土棍知道汴京爷们的厉害!纵然今日拿不下到一文钱,却也不能把殿前司的脸丢到泥土里去。
便道:“既然祝大官人这么说了,兄弟陈七河,愿意领教祝大官人的功夫。”
说着,这陈七河站起来,冲着陈昭拱手施礼。
陈昭看了他一眼,这时候他身后祝三通走上前一步,道:“公子,陈七河出身峨眉派僧字门,无论内功还是外功,都很精湛,九年前与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交过手,第五十八招落败。”
林晚荣等人听了,不由得心中一震,脸上已经露出骇然的神色,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乡下土棍居然将情报打听的这般仔细。
不过他们随即了然,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来到阳谷小地方,当地土豪肯定要仔细打听他们的来龙去脉,这是应有之义。
想到这里,陈七河微微一笑,道:“祝大官人有心了。请!”
林晚荣微笑着看去,一人附耳问道:“林大哥,老陈能赢吗?”
林晚荣低声回道:“当然能赢,肯定能赢。”
“不可大意啊!”
林晚荣微微摇头,继续道:“陈七河先在峨眉派苦练了七年,又在殿前司当差,每日苦练,吃穿用度,从不发愁,而这祝彪,年龄不足二十,气血力道不足,怎么能抵得过陈七河的拳脚和力量?”
林晚荣说的正是练武的根本道理,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段练武的经历,知道要想武功提高快,除了天赋好,就要吃饱喝足,还得有名师指点,加上天长日久心无旁猿的苦练,这样才能养成一个好身体,练得高明武功。
从这一点上讲,朝廷的禁军对垒乡下造反的刁民作乱,往往一战便能击溃,也是一般的道理。
此时陈昭和陈七河在大厅中央对视而立。陈七河身材不高,却是长得极为壮实,如同一头公牛一般,彪悍英锐,一看便知道是个有功底的练家子。
而陈昭虽然也是体格健壮,但面容俊俏,更像一个书生,让人总是无法感觉到他身负武功。
这种强烈的对比之下,林晚荣愈发笃信,眼前的祝彪就算练就武功,可一个乡下土著,只怕练的是三脚猫的功夫,然后被乡下人一阵吹捧,变得自高自大。
至于能将那二百人训练的如火如荼,说不定是祖上传下的手段,未必是陈昭的本事。
此时场上两人对视片刻,陈七河大喝一声,猛然一跺脚,身子便如游蛇一般,流转如意,踏着奇怪的步伐,双臂展开,直上直下,一口气双手变成四拳,击向陈昭。
这一招可谓是一气呵成,招式华丽,拳风也强,如果手中的拳头握着宝剑的话,那恐怕一瞬间敌人便会戳四五个窟窿。
看着陈七河矫健身姿,眼看就要击中祝彪的招式,林晚荣一行人心里都是忍不住大声叫好。
便在此时,陈昭身体前倾,迈出一步,右手划掌为刀,猛然劈了下去!
他动作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一气呵成,在众人眼里,却如同雷电一般,瞬间便轰击到陈七河头顶。
林晚荣等人心中一骇,暗道不好。
而陈七河躲无可躲,情急之下立刻定住脚步,双掌上举,用尽全身力气,架住了这一掌击!
林晚荣等人刚松一口气,但接下来场景却让他目瞪口呆,只见陈七河架不住陈昭这一掌劈,双腿不由得一弯,膝盖重重的撞在地板上,只听到“咔嚓”一声响,他脚下的方砖被击的粉碎!
好强大的力量!
林晚荣等人一脸不可置信!
这祝彪的力气,实在是太雄厚了,简直超越了众人的见识!
有人喃喃道:“这一掌,怕不是有千斤力气吧!”
当陈七河架不住力道,被压得跪倒在地,撞碎方砖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惊惧交加:“我的腿岂不是要骨折粉碎?”
可随即陈昭收回了手掌,他身子一松,定了定神,顾不得比不比武,伸手便摸自己的腿。
这一摸更是惊讶,双腿自脚趾到膝盖,竟然毫无损伤,便是膝盖撞碎脚下方砖,也不过是破了点皮,比起他想象的,可谓完好!
他心中大喜,随即便是一凛,知道小腿骨肉完好,其实是大输特输,人家千余斤力道之下,压得他跪倒,撞碎方砖,却让自己完好无损,这种力道的精湛控制,可谓出神入化!
他站起身来,认认真真的拱手施礼,道:“多谢祝大官人想让,陈七河输的心服口服。”
陈昭道:“我听说你们八人有一个阵法,八个同上,会有五六十个武林高手的威力,我不伤你,是想待一会见识见识这个阵势的手段!”
他说这话,倒是让陈七河顿时哑然,不知如何回答,心中对陈昭武功的认识,更是上了一层。
林晚荣等人都是练家子,两人比武虽然兔起鹊落,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知道如果陈昭刚才不留手,陈七河怕是不仅仅小腿骨折这般简单,纵然全身骨头粉碎,摊成一堆肉泥,也未可知。
按理说到了这个地步,陈七河已经心服口服,林晚荣等人就该低头认输,答应陈昭的要求,交出征敛所得,退出阳谷县。
但不是所有人心里明白透彻,要知道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巨大的收益面前,总有人不肯服输认命,当下有人越众而出,道:“祝大官人天生神力,难怪能够降服猛虎,不过兄弟却是想领教领教大官人的枪棒本领。”
居然还有不死心的?陈昭冷然扫了他一眼,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刚才众人自然是互相介绍过了,可陈昭压根没记住他。
祝三通立刻上前一步,道:“公子,这位是河北枪神王通全的弟子郭飞扬,祖父郭啸海,是狄武襄公的部将。去年八月去延州公干,路上遇到太行山群匪,此人单枪匹马,杀三十四人,伤二十六人,其余十几人吓得溃散。”
第813章 耍猴戏呢
那人见祝三通说的是他生平最得意之事,心中大喜,便道:“久闻祝官人景阳冈上,三拳两脚便打伏一只大虫,兄弟深感钦佩。”
陈昭冷然答道:“我不光能够降服猛虎,一个月前,我在官道上手持长枪,用了一盏茶功夫,杀了一百多个江洋大盗。”
郭飞扬脸色一僵,道:“即然如此,请赐一枪。”
他们进入庄中,自然把武器交出来了,如今比武,素要武器,倒也正常。
陈昭点点头,当下便有人拿来一杆长枪,叫道郭飞扬手中,郭飞扬掂量了一下,道:“好枪!”
陈昭道:“我家工匠,打造枪支都有统一的度量衡,并将自己的名字刻上,每验收一杆枪,便赏钱十文,所以造的好枪!”
郭飞扬点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真是有钱不知道怎么花的家伙,居然把钱这么花!
他抖了一下,一声大喝,瞬间身体如岳滞渊,一派宗师气象!
而陈昭手持长枪,摆了一个简单的开手势,道:“你是名将之后,请出手吧!”
郭飞扬知道他力量大,若是被他抢攻,自己未必能施展出手段来!当下一声大喝,向前一冲,长枪刺去!
这是这一步,便可以看出郭飞扬在枪术上千锤百炼,要知道两人是有些距离的,几步踏出来,不能有半步偏位,否则力量会跑偏,而郭飞扬行进之间,力量汇聚于枪尖,犹如一道长龙,冲陈昭而去。
陈昭暗道不错,身如巨松,稳如泰山,手中长枪便直直的向枪上劈去,无声无响,竟然一点力量也没有外露。
郭飞扬久经名师指点,不敢和他硬磕,身体王旁边躲开,枪尖颤抖,灿若梨花,简直将人的眼睛都要晃花。
陈昭猛然大踏步前冲,压根不看他手中长枪,一枪如闪电,轰隆隆的劈向郭飞扬脑袋。
值此威势,郭飞扬不敢硬接,抽身急退,但此时此刻,已经无法躲开,情急之下只敢抬枪击挡。
“当”的一声,长枪磕在枪杆上,一股极其雄厚绝伦的力道传来,郭飞扬虎口一震,再也抓不住枪杆,那枪便远远飞去,而自己也顶不住枪上传来的力量,身子倒飞出去,摔倒在地!
厅内一片安静,连个叫好的都没有,祝赵进他们知道陈昭的实力,又是护卫,面色平静,一点兴奋的表情也没有。
而林晚荣等人,眼睛都呆滞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枪术上浸淫多年,有祖传心法,又有名师指点的郭飞扬,连躲带闪,极尽腾挪辗转的本领,居然只坚持了三个回合,便干脆利索的被打败了,而且是枪被磕飞,人也被磕飞。
输的这么彻底,这么干脆,林晚荣等人再是心高气傲,此时也只剩下面色发苦。
陈昭收了枪,依旧面色平静,仿佛刚才与人搏斗的压根不是他,看了林晚荣等人一眼,问道:“听说你们还有一个阵势,威力无穷,要不要比一下?”
林晚荣等人相顾苦笑,不管是陈七河还是郭飞扬,都是他们团队中的高手,即使是林晚荣出手,也要用上五十多招才能击败他们,可是如今陈昭出手,千斤神力之下,任他功力通玄,任他招式精妙,任他身法灵活,全无用处。
林晚荣道:“我们八人组成阵势,对付一般人没问题,可是在祝大官人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徒惹笑耳,不比了,不比了。”
陈昭微微一笑,朗声问道:“服了吗?”
林晚荣等人一怔,本以为陈昭要说几句场面话,给大家一个台阶下,却没想到此人居然这么直截了当。
林晚荣他们彼此看看,脸上表情各异,到最后却都是苦笑着说道:“服了!”
气势汹汹的带着五百人的军队而来,结果直接被人家摆出的森严阵势给吓得软了腿,进了大厅之后倡议比武,自己这边两个高手下场,被陈昭轻易打败,在这样的强势面前,还有什么话好说?只有退步服软的好。
便在此时,忽然门外传来一个公鸭般的嗓音:“好好好!这就是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啊!哈哈……”
林晚荣听了,脸上变幻不停,此时便有人在他耳边道:“是个宦官!”
伴随着声音传来,厅门推开,一个宦官打扮的中年人,在身后几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看着林晚荣道:“林班直,没想到你做了好大的场面啊,咱家真是佩服啊!”
林晚荣一怔,不由得失声道:“齐老公?”
同时心中剧震,暗道:“祝彪这厮居然把隐相梁师成心腹齐忠齐老公请来了,今日可真讨不了好!”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是当今天子最宠信的宦官,人称“隐相”梁师成的心腹手下,姓齐名忠,办事能力强,为梁师成鞍前马后做事,很受他信重,常有一些棘手之事,让他代为处理。
如今他走到这里,那就表明这个陈昭攀上了梁师成的关系,自然不将杨戬的手下放在眼里了。
林晚荣等齐齐躬身施礼:“职下不知齐老公大驾光临,罪该万死!”
齐忠微微一笑,道:“免了,不知者无罪嘛!”
林晚荣道:“不知道齐老公到此,有何指教?职下无敢不从。”
齐忠哈哈一笑,道:“林班直客气了,咱家到此,是为了给祝差使传递圣旨。天子听闻阳谷祝彪,既贤且能,可堪大用,便命祝彪主管阳谷公田,勾当陶朱一应事务。”
主管阳谷公田,勾当陶朱一应事务?
听了这话,殿前司诸人全都呆了,林晚荣本人更是脸色发白,心中发苦。同时心里暗骂祝彪办事不厚道。
你要是早点请出齐忠来,知道你走了隐相梁师成的门路,我们还敢这么干吗?
感情我们五百步军压境,随后又单挑放对,都是陪同人家玩猴戏呢。
要是赢了还好说,可是现在却输了,不仅输了,还输得一败涂地!输的脸面无存!
想到这里,林晚荣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修愤交加,无边的屈辱弥漫了全身,这种屈辱,远远大过几十万贯财产得而复失。
第814章 太监的作用
林晚荣一行人,几乎是以一种绝望的心态离开祝家庄的。
陈昭说要留下他们,请他们吃过午饭再走,可是他们那里呆得住?
坐下吃饭,感受齐忠和陈昭的和谐气氛吗?
还是体味自己内心无尽的尴尬、疑惑、气恨和恐惧?
等他们和刘志周汇合,让后者知道隐相梁师成的心腹宦官齐忠也在祝家庄的时候,更是又惊又惧。
惊的是陈昭竟然有如此手眼通天,背后大腿比自己的大腿粗得多。
怕的是,自己率五百步兵压境,他会不会记恨在心啊?
此时的刘志周,那真恨不得把林晚荣她们一行人直接一脚踹死。
不是这群家伙怂恿,自己会带兵威逼一个庄子?
他决定回去之后,要从林晚荣他们手里,狠狠地敲出一笔钱来,否则,休怪兄弟翻脸无情。
祝朝奉去了趟汴京,便是走的梁师成的路子。因为只有梁师成,才有足够的实力压制杨戬。
当时中外泰宁,天子留意于礼文符瑞的事,梁师成善于逢迎,希图恩宠。天子本来是把他作为下等奴仆的,却因此提拔他为近臣,凡是皇帝诏令都出自他的手,他选那些擅长书法的小官练习模仿天子的字体,掺杂在诏书中颁布,朝官不能辨别真伪。
而因此,梁师成才能借助皇帝权势,狐假虎威,把触手伸到全国各地,疯狂捞取钱财,林晚荣等人如何不知道?
而他们攀附的是宦官杨戬的路子,哪里比得过号称“隐相”的梁师成大腿粗?
陈昭贿赂梁师成,固然是为了解决眼前危机,可重要的是,也是为了安全度过这一段发展的起步时机。
俗话说金角银边草肚皮,京东西路距离汴京实在太近,属于典型的草肚皮,即使杨戬的触手过不来,梁师成的触手早晚也会过来,陈昭的打算是先勾结上梁师成,尽量让自己早先发展的路子顺利些。
而一个乡下土著,要贿赂到隐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找到门路且不说,梁师成富甲天下,所见之物无不是精品中的精品,寻常事物也不会放在他眼里。
若是寻常,便是整个阳谷县也拿不出让他心动的东西来。但是陈昭可以!
陈昭拿出的是他研制的雪糖,以及雪糖的制造方法,那梁师成有了这个,且以大宋朝的富户数量和购买能力,一年便赚个百万贯也不是问题。
陈昭自然不是傻子,祝家庄毕竟是乡下地盘,又不是什么大型交通要道,而要在大城市里卖,却也会碰到强龙难压地头蛇的局面,他毕竟一个身子,纵然有仙人之姿,也不可能四处灭火,所以干脆送人做人情。
这个人情虽大,却对于陈昭是鸡肋,对于梁师成却是一个大大的蛋糕。
当然,以梁师成的贪婪,一个雪糖配方未必能填饱他的肚子,所以陈昭给梁师成准备了一个画饼,就是淡水养珠。
淡水养珠这事,在当时并不新鲜,宰相庞籍之子,欧阳修次女婿庞元英《文昌杂录》中有载:据礼部侍郎谢公曰,有一养珠法,以今所作假珠,择光荧圆润者,取稍大蚌蛤,以清水浸之,饲其开口,急以珠投之,濒换清水,夜置月中蚌蛤来玩月华,此经两秋即成珠矣。
陈昭之所以选择这个淡水养珠的技术,是因为本朝有人做过,但又失传了,陈昭在让祝朝奉给梁师成的信里便明说了,他在父亲病重之时,日夜练武,吸天地之灵气,收日月之精华,触类旁通,获得“奇技淫巧”之能,家中酿酒,眼前雪糖,便是证明。他会在两三年时间,将这项技术重新复原,献给梁公。一旦技成,便是百万贯的利润。
有现成的例子在眼前,由不得梁师成不相信,所以安排齐忠随祝朝奉回来,震慑林晚荣等人。并且严厉告诫他,勿要惹是生非,惹得祝彪不满,他随时换人。
原因很简单,陈昭在信里说了,若是梁公觉得他可信,就给他派一个实在人过来监督,若是随便派人来,像西城所的那帮人横征暴敛,他大不了把这笔财富送给蔡京,或者童贯,反正他们受到皇帝的信重不亚于他梁师成。
梁师成虽然嚣张跋扈,但是更看重钱财,若是手下人打着他的旗号狐假虎威,让他人财两空,鸡飞蛋打,他也落不到什么好,便是冲着这百万贯的利润,他也得纵容陈昭的跋扈。
而陈昭也没给齐忠发飙的机会,齐忠一到祝家庄,陈昭想让他尝试了一遍生死符的味道,然后才给了他五百贯,并告诉他,只要耐心等待,淡水养珠成功之后,每年五千贯是少不了的!
被陈昭这么又打又拉,齐总立刻服软了。
他齐忠不过是梁师成下面一个跑腿的,人家隐相吃肉,他最多喝口汤;人家每年收入几十万贯,他一年能有几千贯收入,便是顶天了。
如果像陈昭所说,一年五千贯,那可是泼天的富贵啊!
再加上品尝了生死符的滋味,别说只是一个光看不说的监军,便是让齐忠每日给陈昭端茶倒水,敲肩捶背,他也乐意啊!
没等齐忠回过神来,陈昭又带他来到老虎笼子前,此时正到了这头大虫欲要进食之时,腹中又饥又饿,眼见有人过来,眼睛瞪得通红,便冲到笼子边上,冲着齐忠一声咆哮,声震于野。
齐忠猛然一惊,顿时一声大叫:“唉呀妈呀!”两腿一软,便软倒在地。
一时间脸色苍白,嘴巴说话都不利索了,更让他惊讶的是,陈昭上前,抬起一脚,便踹到大虫身上。
那大虫一声嘶吼,巨大的身体腾空而起,狠狠地撞到笼子另一边,摔倒在地,方才不敢咆哮。
齐忠见了,一脸不可思议,一张嘴巴张得老大,仿佛可以吞下一个西瓜,那下巴几乎都要掉在地上。
半响方道:“祝大官人好神的气力啊!”
心中的骇然,却是没有一个完整的话能够形容的出来,要知道,便是汴京城里,要寻摸一脚踹飞老虎的人,怕是一只手也数不过来,那传说中的御前带刀侍卫,齐忠也不是没见过,他们哪里有这等神威?
自己还是乖乖听话,乖乖拿银子,莫要惹恼了这个武夫,真个发作起来,即便不让他享受生死符的滋味,单单把他扔到这虎笼里,怕是瞬间没命。
是以陈昭轻松收服了这个齐忠。
因此齐忠便心甘情愿,与陈昭一起配合,上演了这通好戏,在关键时候出场,彻底震慑了林晚荣一行人。
陈昭送走林晚荣等人之后,便请齐忠回到庄内,吃过酒饭,陈昭便道:“今日多谢齐公公最后一击,让这帮西城所的贪官污吏没有得逞。”
齐忠忙道:“哪里哪里,还是祝大官人运筹帷幄,咱家不过因缘际会罢了。”
第815章 阳谷哗然
陈昭笑道:“还请齐公公莫辞辛苦,今日休息一下,明日和大家伙一起去阳谷县城,将西城所横征暴敛所得,一并收回。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公公的好处。”
齐忠闻言大喜,想不到狐假虎威一番,捞好处捞的这么快,昨日赚了五百贯,明日又能拿不少,他一个太监,还能追求什么?
当西城所的差役,以及殿前司的五百步兵狼狈不堪返回阳谷县城的时候,整个县城便炸开了锅。
县令虽然被架空权力,政令不出县衙,可是毕竟是一县之尊,手下亲随幕僚不少,收到消息也是绝对不晚,所以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彻底震惊了。
“什么?西城所、殿前司凑起五百步兵,准备荡平祝家庄,结果灰溜溜的回来了,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不可置信,不可置信!”
县尊惊讶的已经是语无伦次,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幕僚立在一侧,道:“东主,这个消息千真万确,绝对错不了,城门口很多人亲眼见到,他们早晨出发,不到午饭便回来了,一个个没精打采,垂头丧气。”
县令大怒:“莫非他们这五百兵丁是银样镴枪头?我就知道这些粗鄙武夫,亏他们还是天子亲军,干不了什么大事!可恶!本官要上书弹劾他们这些无能之辈!”
他嘴上叫的震天响,却是一动不动。幕僚也是垂下眼帘,没有为他磨墨的打算,却是翻动了一下白眼,心道:“祝家庄的人一样是粗鄙武夫,可是却能压制的你动弹不得。”
他心里虽然这般想,脸上却是恭敬得很。
那县令咆哮一会儿,最后恨恨的道:“所幸还有一年,期满之后离任便是,不再受那武夫腌臜气!”
……
“你听说了吗?西城所的那帮公差,联合汴梁来的一伙军队,气势汹汹的杀往祝家庄,结果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什么?真的假的?怎么可能?”
“当然是真的,就在半个时辰前,我在城门口还看见那帮公差回城,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难道是祝三郎发作,把他们都打回来了?”
“不会吧,那可是朝廷天军,怎么会害怕一个乡下人?”
“难不成他们良心发现,不想糟蹋祝家庄?”
“你想多了,这帮贪官污吏,横征暴敛,已经毁了十七八个庄子了,他们会良心发现?一定是被祝大官人震撼住了,不敢造次!”
“对,这群禽兽,老天爷咋不下个雷劈死他们呢!要不是有祝大官人,我们阳谷县就要被他们祸害死了!”
“不用劈啦,祝家庄的好汉已经把他们收拾了,你们没见到,这群人回来的时候,那个灰溜溜的模样!”
“老天真是有眼……”
“那是!祝三郎打的大虫,杀得江洋大盗,想来西城所的公差,也不敢逼迫。”
“苍天有眼啊,总算有人能治的了他们了。”
“最新消息,祝家三郎先是用护卫队把那五百步兵给震慑了,接着西城所的公人不服,派出了两个高手,据说是天子都青睐的,结果一个赤手空拳,被祝三郎一拳打飞;另一个用武器,结果人和武器都被祝三郎打飞了。”
“你怎么知道?”
“我二姨家的亲姐夫的小舅子,便是祝三郎护卫队的,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先别高兴得太早,人家祝家庄不怕他们,可不代表别人不怕他们啊?”
“是啊,他们奈何不了祝家庄,还奈何不得别人吗?”
“你们看着吧,明天这帮杀千刀的,就得去祸害别的地方了……呜呜呜呜……”
“老李,你咋哭了?”
“老天不长眼啊,有这种胥吏祸害我们老百姓,这可咋活啊?”
如果说中午的时候,人们消息不全,依旧胆战心惊,生怕这些人虽然不敢去欺负祝家庄,却去祸害其他的村镇,所以有人害怕,有人心惊。
但是到了下午,更精准的消息传来,沸腾的声音一下子大了。
“听说了没?祝家庄是真真切切吓住了西城所的差役。”
“你高兴个什么劲?西城所不敢硬碰祝家庄,可不一定放过其他地方啊!”
“哈哈,你不知道吧,知道西城所的人为什么退缩了吗?那是因为祝太公京城敲了登闻鼓,天子派人把他们狠狠地斥责了一顿,让他们退出阳谷县。”
“退出阳谷县,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天子还派了一个大宦官,下了一道旨意,要不然这群当官的会怕祝家一介草民?”
“是吗?太好了,天子圣明啊!”
“皇帝圣明啊!”
“皇帝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等等,宦官是啥官?比这帮西城所的人官还大?”
“宦官你都不知道,宦官就是太监。皇帝的心腹,见官大一级,宰相见了也得跪下磕头。”
“太监又是啥?”
“说你没见识,你还不信!太监都不知道,太监就是小黄门,伺候皇帝的奴才。”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我知道,曹操不就是宦官的后代嘛。”
“说起这个曹操,人家可不了得,最爱人妻,还是刘皇叔好,进了锦官城也只找寡妇……”
“我知道我知道,曹操字孟德,大家都喊他曹阿瞒,十分奸诈,就是他杀了关二爷……”
“不对,杀关二爷的是孙权,曹阿瞒把汉天子都架空了……”
古往今来的人们都一样,摆起龙门阵来,一样的歪楼跑题。
不过这个消息足够振奋阳谷县城人们的心神了,毕竟这群祸害百姓的畜生实在是太可恨,横征暴敛,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将好好的一个县祸害的如同人间地狱,听说这些人在汝州也是这样搞得,当真是天怒人怨,却是无人敢管。
天可怜见,阳谷县出了一个好汉祝彪,请了他家太公上京城告御状,惊动了皇帝,皇帝下旨斥责,让他们立刻退出阳谷县,不得延误。
这个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全县,虽然很多人将信将疑,但更多的人喜极而泣,奔走相告,都说祝彪是再生父母。
大家都盼着这帮刮地三尺的贪官污吏赶快走人,自己好重建家园,至于从这帮胥吏手里拿回自己的钱财,大家是想都不敢想。
第二日,陈昭率领二百护卫队,加上太监齐忠,一起来到县城,与西城所林晚荣等人,交割差事。
有太监齐忠,再加上陈昭武力在身,林晚荣他们哪里敢炸翅?乖乖的将一应物品,以及近日来剥削暴敛所得,约莫三十万贯,交割给陈昭。陈昭倒也没有斩尽杀绝,而是给林晚荣等人留了五万贯,他们自然千恩万谢,感激涕零,然后灰溜溜的离开阳谷县。至于这五万贯,会有多少被刘志周拿走,那就不归陈昭操心了。这个消息传来,当天夜里,县城内一家小院,之前被这帮官匪洗劫的几个村镇里正,比如陈家村的陈太公,洪台村的刘太公等人聚集在一起。
“事情便是这样,诸位,自从西城所到了我们阳谷,老夫受诸位所托,为此事来回奔走,虽然一事无成,但幸好苍天有眼,事情有所转机。”陈太公将自己掌握的消息说了出来,然后睁着一双略微浑浊的眼睛,看向在座的几位。
洪台村的刘太公虽然被称作太公,但其实不过四十五岁,年龄最小,此时握紧拳头道:“税吏如虎,所幸那祝彪不愧是打虎好汉,赶走了这帮人;但这些钱财是我们这些村子辛苦积攒的,一定要从祝彪手里拿回来。”
东河村的朱太公捋捋胡须,犹豫片刻,道:“这个祝彪今年不过十八,我们都是老人,和他一向没有交清,怎么要回来?”
飞鸿村的史太公探口气,道:“这厮一向耍弄枪棒,一介粗鄙武夫,不知道是否深明大义。”
陈太公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我和他父亲朝奉公有交情,想来这个面子他会给,不过老夫一人怕是力薄。”
第816章 你的节操呢
刘太公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起邀请他做个东,苦苦哀求一番,他一个十七八岁的粗鄙武夫,我们便夸他几句好汉行为,说不定便能感化他。”
又有北岭村的杨太公道:“有道理,只要对他晓以大义,想他一介武夫,定然会感激涕零。那些财产,毕竟是我等含辛茹苦所得,他若不交出来,我等便找他父亲说理。”
陈太公冷哼一声,道:“我等都是县内里正乡老,请他一个武夫吃酒,他该感激涕零就是。想来这事不难。”
“陈老所言,句句在理。”
第二日,陈昭便被诸多乡老里正请到了狮子楼。
酒宴之上,陈昭高居主位,来自陈家庄的陈太公面带哭腔道:“祝家贤侄,我们这群老头和朝奉兄也是多年相识,所以托个大,称你一声贤侄,还请不要见怪。
那西城所的狗官,强行霸道,把我陈家上下,收敛一空。幸的贤侄上报朝廷,告了御状,才让这帮吃人猛虎离开阳谷,小老儿复兴家业有望,我全家对贤侄感激不尽。”
洪台村的刘太公也泪流满面,喊道:“多亏贤侄仗义执言,帮我们夺回财产,我阳谷县有贤侄这等好汉,真是阳谷县之幸啊!”
飞鸿村的史太公声泪俱下,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这帮贼人夺我良田,毁我家园,掠我家产,便是禽兽也不如,若不是贤侄逼退西城所,小老儿只有上吊自尽了……”
他们各个声泪俱下,悲声震天,陈昭却是心中冷笑不已。
这些人面对西城所的横征暴敛时,是软的和面条一般,那腰弯的和软脚虾一般,一个个胆战心惊,不敢稍有反抗,乖乖地家中财产上交。
可是西城所的人一走,他们立刻跳了出来,一边痛斥西城所的残暴,一边拼命给陈昭上高帽。
可就是这个高帽,上的也不心甘情愿,这个倚老卖老喊陈昭“贤侄”,那个嘴皮子一番,说陈昭是“好汉”,以为这样上下两个两张嘴皮子一动,便能把这些财产要回来。
若陈昭遂了他们愿,恐怕他们也会暗地里骂他一句“夯货!”
须知道升米仇,斗米很。
所以陈昭待他们一一上演了苦情戏之后,微微一笑,拿出一个印信,道:“诸位乡老都是祝彪前辈,在这里祝彪先澄清一件事。”说着眼神扫过众人。
“这西城所的差役被驱走,并不是天子斥责他们;而是天子另有安排。”
“什么?”众人不解。
“祝某三生有幸,蒙天子信重,委任阳谷公田掌管使一职,自交接之日起,祝某便代替西城所,掌管阳谷县公田!”
“什么???”
众人大惊,一时间人人脸色苍白,神色大变!
走了一条过江龙,来了一个坐地虎!
他们本来想着,祝彪年方十七,面对税吏压迫,毅然决然请父亲跑到京城告御状,感动天子赶走这些西城所的差役,这等血性青年,定是一个热血汉子,己方一群老者,声泪俱下好好哭述,便能感动这个武夫粗汉,便可以让他归还那些钱财。
可是当陈昭表示,西城所走了,阳谷县的那个掌管公田的机构还在,而他祝彪就是新任掌管使。
他们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祝彪,根本就不是什么鲁莽青年。
他们随即想到,正是这个祝彪,景阳冈上降服吃人大虫,官道上杀了一百多个江洋大盗,日前传来的消息,他手下二百多家丁结成的阵势,愣是吓得朝廷的大兵不敢前进。
这样的虎威,这样的武力,这群老汉却被那几十万贯迷昏了眼睛,居然以为他们可以用几滴眼泪就能糊弄住的。
这简直是猪油蒙了心!
若是真的惹急了祝彪,他发作起来,这些老不死的,立刻会去掉前面那个字,变成死的。
想到这里,陈太公哪里还有昨日的老资格面孔,他站起来来到房间中央,一下子冲陈昭跪了下去,在全场人们的目瞪口呆中,喊道:“陈家庄愿意奉彪爷的命令,公田事宜一切由彪爷做主!小老儿彪爷公侯万代。”
众人一下子都呆了!
不得不呆啊,这陈太公太没节操了,刚才还倚老卖老,和祝朝奉攀交情,一口一个贤侄叫的多么老当益壮。转眼间便跪倒那里唱征服,还一口一个彪爷,你臊不臊啊?
老陈,你的节操呢?你的脸皮呢?你的年龄呢?
一群人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整个房间,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仿佛空气凝重了一般,只听到几人沉重的呼吸声。
陈昭暗暗点头,这个死老头子果然是个老狐狸,眼前就是变通的快,知道这招不行就用另一招,什么脸皮,什么年龄,什么节操都不管不顾了,知道保命要紧。
在全场静可落针的场面下,陈昭端起碗来咪了一口酒,声音不悲不喜:“既然如此,你便起来吧。”
“说起来在我眼里,你们不过一群蝼蚁而已,你们串通也好,闹事也好,我是不会在意。”
他顿了顿,看向其他老人,目光所著,众人都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西城所征收的财产,已经归入掌管使门下,也就是在我手中。但这是造册登记好的资产,归当今天子所有,若是耍些手段便可以要回,那西城所的人在的时候,你们干嘛去了?”
众多太公听了,不仅一怔,包括陈太公在内,都抬起头来,一脸悲伤,更有甚者,已经开始老泪纵横。
毕竟他们被搜刮走的财富,占到他们全村的八成左右,若是西城所的人在这里,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要回。可是陈昭怎么说也是本乡本土人,一贯名声良好的豪杰好汉,怎么可以真个不给?
但如今细细想来,人家手里有钱,有人,本人还能打的大虫,那是何等强势的存在,人家据为己有,就不给你,你能如何?
可笑自己糊涂啊!
正当这些人绝望之际,陈昭道:“祝某既然承担掌管公田的勾当,自然要好好管理,我决定自下个月开始全县修路,修桥,修水利设施,有我安排人指挥,大家回去之后可以动员青壮前来干活,妇孺也可以参与做饭。”
他看众人露出不解的神色,缓缓说道:“每人工作一日,只要符合我的要求,便发钱发粮,干得多,拿得多。就从陈家庄开始!”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房间内留下了一群呆滞的老人。
半响,传来陈太公狂喜的喊声:“多谢彪爷抬举,多谢彪爷抬举,我陈家庄给彪爷立长生牌坊啊!”
第817章 蓟州客人
时光冉冉,岁月如梭,转眼间已经两三年过去了。
如今,已经是大宋重和元年正月末,年关已经过去了,此时天色渐暗,眼看着路上的行人已经少了。
此时官道之上,西北方向走来了三个汉子,一个生得好表人物,两眉入鬓,凤眼朝天,淡黄面皮,细细有几根髭髯。
还有一条大汉也是相貌堂堂,眼神明亮,下巴光溜,看相貌倒是有几分沉稳气度。
第三个长相有点猥琐,不过看他身材,乃是辗转腾挪的好手。
三人一路行走,淡黄色面皮的大汉忍不住感叹道:“没曾想阳谷县这等地方,居然还有心思修整官道,看看这垫土和路基,这功夫可不是一天两天的,比起这边,蓟州那一片的几条路,那可是边疆重镇,却不知道破败成什么模样了。”
那个长相猥琐的汉子笑道:“哥哥果然做惯了节级,对乡间民事颇为关注,小弟却只是觉得道路好走,没有想那么多。”
那个相貌堂堂的汉子没有说话,此刻听了二人交谈,不由得眯着眼睛四处看,只觉得道路倒是说不上有多宽,但是却很平整,能看出垫土修缮的痕迹,而且官道明显比两边高些,明垫土修缮做了很久,不由得摇了摇头:“哥哥,时迁兄弟,要我说,不管是天南地北,都比不上这里,我石秀也算走南闯北,南边的江宁府,北边的蓟州府,大体的官道,车辙都已经成沟了,路上走得人一少就能长草,走大车还要安排人在前面填沟挖土,以为全天下都是这样,没想到这个小小的阳谷地方,居然整的这么平整。”
若是陈昭在旁边,见到这三人长相,听到他们的谈话,一定能猜出他们的身份。
不错,这三人正式从蓟州投奔梁山泊的好汉,病关索杨雄、拼命三郎石秀,以及鼓上蚤时迁。
因为杨雄的妻子潘巧云与和尚私通,被石秀撞破,引发出杨雄翠屏山杀死潘巧云主仆二人,然后和一旁看热闹的时迁一起,夜宿晓行,投奔梁山泊了。
杨雄叹道:“某在蓟州,便听说山东郓州阳谷县有一个了不起的好汉,降伏猛虎,震慑大盗,乃是阳谷霸王,本以为此人敲诈勒索,无恶不作,如今看着地面,不但太平,连官道都整修的这么整齐,真是了不起。”
时迁皱眉道:“两位哥哥,这阳谷祝彪的名声,小弟也听说过,说他是陶朱公转世,最擅长生财手段,被人称为白天一秤金,夜里一秤银,而且他为人严苛,管理严厉,一般的好汉可不敢在这里做些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勾当。”
“哈哈哈,那你可敢来?”
听着时迁说着他听到的消息,杨雄不由得摇头微笑:“你们这些飞檐走壁的,还有个消息来源?”
“嘿嘿。”
时迁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道:“干我们这一行的,风险不小,大家也是糊口饭吃,多多小心也是应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小弟走南闯北,也吃过不少官司,可现在依旧活蹦乱跳,凭的也是这一身本领。”
三人说说笑笑,远远望见一座高山,不觉天色渐渐晚了。看见前面一所靠溪客店,三个人行到门前看时,但但见:
前临官道,后傍大溪。数百株垂柳当门,一两树梅花傍屋。荆榛篱落,周回绕定茅茨;芦苇帘栊,前后遮藏土炕。右壁厢一行书写:门关暮接五湖宾;左势下七字句道:庭户朝迎三岛客。虽居野店荒村外,亦有高车驷马来。
当日黄昏时候,店小二却待关门,只见这三个人撞将入来。小二问道:“客人来路远,以此晚了。”时迁道:“我们今日走了一百里以上路程,因此到得晚了。”
小二哥看他们确实风尘仆仆,一脸风霜之色,不由得叹道:“这春节刚过,你们就这般赶路,也是辛苦。”
一边说着,一边让他们进门,随口道:“这两日没有客人留宿,灶上有两只锅干净,客人自用不妨。”
时迁问道:“店里有酒肉卖么?”
小二道:“今日早起有些肉,都被近村人家买了去,只剩得一瓮酒在这里,并无下饭。”
时迁道:“也罢。先借五升米来做饭,却理会。”
当下几个人分工,杨雄拿出一只银钗典当,石秀收拾行李,时迁却手脚利索,与小二一起淘米下饭,并要了最后一瓮酒,一起畅饮。
石秀是个精细人,看见这家店四周荒凉,孤零零的安在路边,不由得问道:“店家,你这小店就在这路边安置,可是安全?”
小二呵呵一笑:“客官,你怕是第一次来我们阳谷县吧?”
石秀问道:“早五六年前路过一回,怎么说?”
“客官,你是江湖上走的人,如何不知我这里的名字?前面那座高山便唤做独龙冈山。山前有一座另巍巍冈子,便唤做独龙冈。上面便是主人家住宅。这里方圆三百里,却唤做祝家庄。”
小二顿了顿,带着一种很是自豪的语气说道:“往常我这祝家庄便是这里有名的庄子,如今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便是我家庄主的第三子祝彪彪爷,人称阳谷祝三郎,山东金凤凰。有他坐镇,四海太平,哪个不长眼的毛贼敢来烦恼?”
“阳谷祝三郎,山东金凤凰?”
杨雄和石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头,时迁却道:“这祝三郎的名讳,我们自然听说过,不过说起来,我们在蓟州听闻这山东一带,名头最响的却是人家唤做孝义黑三郎的宋江宋公明啊。”
“呵呵,客人说的是那山贼头子啊?”
店小二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不屑道:“不过是一个精通吏务手段的前押司罢了,据说当初晁盖抢了生辰纲,官府限期捉拿,是他通风报信,才让晁盖逃得一劫,后来这宋江杀了自己婆娘,吃了官司,发配到江州一带,结果不知何故,又要被问斩,于是被东边梁山泊的一群盗匪劫了法场,所以窝在那山窝里做了强盗,别看他们现在吃肉喝酒好不快活,想来最多嚣张几年,就会被我们彪爷擒获了去!”
杨雄三人听了,对视一眼,眼神中露出不屑的神色。其他两人没有说话,倒是时迁道:“小二哥,我在蓟州就听说梁山泊好生兴旺,官府几次围剿都不得其入,惨败而归,彪爷虽然威武,可是官府都做不到的事情,他能做到?”
“呵呵,眼看着这梁山泊里面的山贼越来越多,慢慢只会坐吃山空,那晁盖宋江又不事生产,早晚跑出来抢劫,到时候彪爷一声令下,大家为保家园,同仇敌忾,一起冲上去,斩了他们手脚,可谓是易如反掌。”
第818章 店小二之威
听着店小二在那里吹捧他们地方霸主,杨雄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没有接话。
这年头,各地店家的小二吹捧自家庄主威风的,比比皆是,动不动什么杀虎裂豹,什么百十个人近不得身。
几十年前不是有个怕老婆的陈季常吗?年少的时候嗜酒好剑,用钱如粪土,自称是一世豪士,以朱家、郭解自诩,没少和人争斗。
表面上是他神勇无敌,每战必先,谁也打不过他,但是实际上呢,他老子是太常少卿,工部尚书,陈季常是个标准的衙内,身边怎么可能少得了亲随?说不定他在一旁站着,身边的几十个亲随随着他的指挥奋勇争先,打下的名声自然归他。
陈季常年轻时性格冲动,喜欢惹事生非。陈季常的父亲陈太守恰好是前线最高军事长官,他就从军中挑了一批打架高手,帮助陈季常打架。
依靠这批打手,陈季常获得了很大的侠名,而实际上,他自己除了射箭技巧稍好,单论打架打不过手持牧羊鞭的胡人……后来,陈季常父亲丢了官,陈季常失去了打手,这才搬到山沟隐居——也许是因为吃过亏后,明白了事理。
杨雄等人都是久在世间闯荡的好汉,石秀、时迁两人更是尝尽了世间冷暖,对这些所谓豪杰的底细,了解的相当透彻,所以石秀敢打抱不平,时迁敢穿门越户。
不过既然在人家的地盘上,三人姑且听之,权当信之。
不一会儿,小二哥言道:“明日还要早起,吃过饭后,三位客官还请自便。小的就先去休息了。”
小二哥去了。杨雄、石秀又自吃了一回酒。只见时迁道:“两位哥哥要肉吃么?”
杨雄道:“店小二说没了肉卖,你又那里得来?”
时迁嘻嘻的笑着,去灶上提出一只老大公鸡来。
杨雄问道:“你可真行,从哪里弄了这么一只大公鸡来的?”
时迁道:“小弟却才去后面净手,见这只鸡在笼里。寻思没甚与哥哥吃酒,被我悄悄把去溪边杀了,提桶汤去后面,就那里挦得干净,煮得熟了,把来与二位哥哥吃。”
杨雄道:“你这厮怎么还是这等贼手贼脚!”
石秀笑道:“还不改本行。”
三个笑了一回,把这鸡来手撕开吃了,一面盛饭来吃。
只见那店小二略睡一睡,放心不下,扒将起来,前后去照管。
只见厨桌上有些鸡毛,都是鸡骨头。却去灶上看时,半锅肥汁。
小二慌忙去后面笼里看时,不见了鸡。连忙出来问道:“客人,你们太过分了!怎么把我店里报晓的公鸡偷来吃了?”
时迁常干这种事,听了小二的质问,嘻嘻笑道:“你少来!我们是在路上卖的这只鸡吃的,什么时候偷你的鸡了?你可不要诬赖好人!”
小二道:“你说你在路上买的,那怎么进店的时候没看见你们提着鸡?再说了,我家的鸡跑哪里去了?”
“那谁知道?说不定被野猫拖走了?也说不定是被黄猩子吃了?又或者是被鹞鹰扑了去?我又不是你店里的人,怎么会知道你的鸡去哪里了。”
对付这种质疑,时迁有的是耍赖皮的手段。
小二道:“我的鸡是关在笼子里,不是你偷了是谁?”
想到自家的报晓公鸡被这个行动举止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偷吃了,小二越发恼怒。
石秀看不是事,估计会越吵越火,也不想与人家发生争执,连忙笑道:“不要争了,不要争了,这只鸡也不值几个钱,你说个数,我们陪你便是!”
店小二道:“我的是报晓鸡,店内少他不得。你便赔我十两银子也不济,只要还我鸡!”
什么?这么给脸不要脸?你的鸡我都吃了,上哪里在赔你一个报晓的鸡去?石秀冷哼一声,怒道:“你小子诈唬谁呢?爷爷我就是不赔你,你又能怎么滴?”
我就看这三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店小二心中冷哼一声,不怒反笑:“感情三位是来着讨野火的?偷了我家东西,倒还有理了不成?我大宋朝刑统说了,只要抓住强盗,不管你们有赃没赃,一律集众处决。我祝家庄彪爷也说过,凡是有闹事者,不管是大盗还是飞贼,一律站笼十日。”
听到他提起宋刑统,三人一起冷笑。杨雄喝道:“好意还你钱,不赔你怎么拿我去?”
小二道:“你偷我东西,赔钱是必须的,可是这个处罚也休想逃掉!你倒是还有脸理直气壮?脸皮可真厚!”
听了小二嘲讽,三人一下子脸皮涨得通红,尤其是始作俑者时迁,哪里忍耐的住,大喝一声:“老子倒要看看,你凭什么拿住我们!”
说罢,上前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杨雄和石秀胸前叉手,一脸冷笑。
他二人对时迁的武功可谓是非常熟悉,鼓上蚤时迁能在江湖上有个名声,可不仅仅因为擅长偷盗,事实上他的功夫也算不错。
至少在普通家丁的围捕当中,他还能打翻几个,从容飞身而去。
若没有点自身依仗的拳脚功夫,他早就被人黑吃黑给收拾了,哪里能逍遥自在到现在?
所以在杨雄、石秀二人看来,时迁这一巴掌,只怕一下子就能将店小二打的面目红肿,牙齿崩碎,栽倒在地。
虽然时迁不至于打死人,但是三位本来就是犯了人命官司,投奔梁山泊的好汉,真要是在这店里杀了人,一走了之,又算什么?
只见时迁这一耳光带着怒气呼啸而至,势大力沉,仿佛带有凌厉的破空之声,这一巴掌别说打在小二的脸上,就算是拍在桌子上,只怕碗筷、桌椅、凳子、摆设等都能一巴掌给拍碎!
“果然是强盗!”店小二一声冷哼,伸出左臂一格,便挡住了时迁的这一巴掌,随即飞起一脚,狠狠地踹了过去,他这一脚,没有任何名堂,但是却像猛虎下山一般,势头凶猛!
时迁脸色一变,想要躲开,却是哪里来得及?
“嘭!”
在杨雄和石秀惊骇的目光当中,店小二一脚踹在了时迁的小腹。
“噗嗤!”时迁直接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凌空倒飞了出去,直接撞到了那张桌子,一路滑到两三丈开外,才堪堪停住。
房中顿时安静下来。杨雄石秀二人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他俩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半路上的一家野店,竟然有这么一个身手了得的店小二,不但轻易格开时迁的这一巴掌,而且一脚便将时迁踹飞,这个店小二,难道是什么世外高人,深藏不露?
可是看他不过二三十岁的模样,不比他二人大,怎么可能有这么了得的拳脚?
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
第819章 好汉夜遁逃
杨雄和石秀怎么也想不到,区区一个路边荒店的小二,居然有这么强悍的身手,一招就把他们的兄弟时迁打的口吐鲜血。
尤其是石秀,震惊的无以复加,说到走南闯北,他可是比一直在蓟州做节级的杨雄多了去了。
论住过的野店,那可真是数不胜数,但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哪家客店的店小二,竟然拥有这么高深的拳脚。
有这般高深的功夫,大可以去一个庄子上做拳脚教师,整的钱财不比做店小二多得多?
他自然不知道,这个店小二是出身祝家庄的佃户,自从三年前陈昭建立护卫队以后,他便开始在祝家庄佃户子弟当中大面积教授武功。
左右都是强身健体的功夫,有一些锻体术的片段,再加上定期考核制度,护卫队中功夫不达标者就会调出去,到夜间巡逻队。
再不合格那就要去什么野店、大车帮做活了。
这个店小二便是因为考核不及格,调出夜间巡逻队,在这个距离祝家庄十几里外的大路边经营这家客店。
他养的那只报晓鸡,固然是为了知道时间,却也是因为知耻后勇,闻鸡起舞,日日练功不坠,想着有一天重回护卫队。
他习练陈昭传授的拳脚功夫,加上锻体术的本领,已经有两三年了,论起拳脚来,未必在一些江湖好汉之下,刚才时迁小觑了他,一个大意,便被他一脚踹飞了。
杨雄和石秀对视一眼,两人出门在外,一直保持着谨慎的性子,此刻见店小二这么神勇,不由得有了几分惧意。
但他二人毕竟以好汉自诩,不敢轻易留下时迁,自己逃走,不由得对视一眼,大吼一声,便结伴冲了过去。
店小二刚才打飞了时迁,信心大增,面对两人联手,却也不惧,当下抖擞精神,一双拳头上下纷飞,竟然将两人堪堪挡住。
三人打的兴起,当真是拳脚横飞,呼啸四起,房间中的一堆东西,都被打飞打碎,便是点火照明的火烛,也被三人的拳脚扫灭。房中顿时一片漆黑。
店小二到了此时,冷静下来,知道毕竟双拳不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趁着对房间熟悉,抽冷子跳了出去躲起来。
“哥哥,这小二跑了。”
黑暗当中,石秀喘着粗气,大声叫道。
他为人精细,最是细心,小二哥一跑出去,他便觉察到了,细细一辩听,果然发现房中只有他们三人呼吸,便连忙告诉杨雄。
“不错!”
杨雄点点头,但是随即想到房中太暗,石秀和时迁都看不到,便说道:“兄弟,这厮拳脚高明,他若是招了人来,我们一定逃不出去,赶快走了吧!”
“哥哥说的是,时迁兄弟,你可走得了路?”
石秀说道。
“多谢哥哥挂心,我没事!”
时迁毕竟是练家子,那小二也只是趁其不备反手一击而已,此刻连吐了几口血,心胸间的积郁立刻减轻了不少,连忙叫道,然后站了起来。
“既然没事,那我们赶快收拾一下,快点离开这里。”
杨雄叫道。
石秀和时迁齐声应了,当下互相帮忙,把包裹分开腰了,穿上麻鞋,跨了腰刀。奔出门外。
石秀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结了仇,便把这家店给烧了!”
杨雄、时迁一起叫道:“说的是,把这家鸟店给烧了,看着小二还敢这般嘚瑟。”
三个人被一个店小二整的灰头土脸,时迁更是被一脚踹飞,实在是心里窝火,此时找不到那人,只好拿这家客店撒气。
他们三人便去灶前寻了把草,灶里点个火,望里面四下焠着。这客店虽然是砖石构造,但是里面家具却是木制的,而屋顶房梁也是木头所做,这一放火,顿时刮刮杂杂烧了起来。
不消片刻,那火便熊熊烈烈的烧了起来。三个好汉只觉得心情舒畅,大笑几声,当下拽开脚步,望大路便走。
三人走了没有半里地,只见前面后面火把不计其数,约有一二百人,发着喊赶将来。
“强盗偷鸡烧店,不论死活,都要捉住。”
“盗贼敢在祝家庄闹腾,便是尸骨也要抓住他。”
风声中传来阵阵叫喊,甚是齐整,远远看那火把,几乎一般的高度,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家伙。
杨雄三人没有见到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这远远看这阵势,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中有点忐忑不安。
往常就听说庄子里的人只是抓了盗贼,送到县衙门里面,今儿是见识到了,这祝家庄竟然如此蛮横,死活不论,都要抓住他们。
这样抓捕过程中,大家伙只需要并力上前,努力厮杀即可,不需要有什么顾虑。这么杀将过来,哪里还有他们三人的活路。
石秀最是精细,连忙叫道:“且不要慌,我们且拣小路走。”
杨雄道:“且住,一个来杀一个,两个来杀一双,待天色明朗却走。”
石秀哪里肯依着他,急忙叫道:“哥哥,他们不仅人多势众,而且各个拳脚了得,那店小二都这么勇猛,我们和他们硬拼,哪里讨得了好去?还是快进小路。”
杨雄心中一震,想到店小二的威猛,再看看前后这么多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当下不再犹豫,紧随着石秀,拉着时迁,便闯进了小路。
大路旁边,自然有的是小路,但三人毕竟地形不熟,在人家的主场,怎么可能甩得开?
只逃了两个更次,便有五个庄客围了上来。
此时杨雄当先,石秀在后,时迁在中,三个挺着腰刀来战庄客。
杨雄冲在最前,猛地一刀劈了过去,想着自己怎么也能战退一人,谁想到对方也是悍勇,手中钢刀一应,只听到“咔擦”一声,便将杨雄的腰刀砍成两截。
要知道陈昭坐镇祝家庄,制霸阳谷已经两三年了,早就购置了无数铁器,建立了铁匠工坊,又有各种奖惩措施,还改进了冶铁炉具,使得铁器的锻治水平,达到了极高的水准。
因此祝家庄的庄客一把钢刀,便能劈断杨雄的腰刀。
杨雄大骇,所幸他被人称为“病关索”,一身功夫实在是了得,生死关头一个懒驴打滚,一把将那人抱摔在地,抢了他的钢刀,并将另一个庄客砍伤。
石秀也是功夫了得,仗着自己拼命三郎的作风,从两个人的包围圈中杀了出去。
但是时迁却是不行了。
他本来就是飞檐走壁的功夫,拳脚本领比不过杨雄石秀,又被店小二一脚踹伤,一身气力十成没了五成,被一个庄客一刀劈断了手中腰刀,顺势砍伤了肩膀,随即一脚将他跺倒在地。
杨雄和石秀逃出升天,哪里还敢回身救人?两人躲在一棵大树下的草丛里,忍受着蚊虫叮咬,躲过了四五趟搜捕,方才趁着人声渐少,才趁机向东而去。
堂堂祝家庄夜巡队,出动了一二百人,结果只抓住了一个人,跑了两人,众人都是暗叫晦气,却也无法没只得将时迁捆绑了,送到祝家庄来。
“什么?昨夜有三个盗贼在十五里外的客店闹事,偷鸡烧店,夜巡队之抓住了一个家伙?”
第二日早起,祝三通将这件事禀报给了陈昭,陈昭心中也是微微一惊。
毕竟自从陈昭三年前掌管公田、勾当一应事物以来,就成了阳谷县的土皇帝,他培养学生,教练团队,培训护卫队,凭借祝家庄的一万多人,加上一批投靠过来的差役,已经彻底控制了阳谷县。
便是东边的梁山泊前来买酒,也是规规矩矩的,没有一个敢造次的。所以说,已经很久没有人在阳谷县闹事了。
没想到,这么一个正月,居然有人在他的地盘上偷鸡烧店,还伤了几个夜巡队的队员。
“把抓住的这个家伙好好拷打,从他口中将底细问清楚,然后关在站笼里,十天后再死。”
陈昭淡淡的吩咐道。
他一天事务繁忙,哪里有闲心跟进这种小事,交代完毕,便去处理其他事物。
便在此时,又有人来报:“彪爷,东边李家庄的庄主有一封信来,由他家大主管杜兴带来,正在门外等候彪爷接见。”
第820章 道歉有用还要律法作什么?
“杜兴拜见彪爷,拜见龙爷,拜见虎爷。”
面对不怒自威的陈昭,李家村的大管家杜兴一点也不敢造次,走上前去,深深地躬身施礼,随即又对陈昭的两位大哥施礼。
此时房间之内,祝龙、祝虎,以及陈昭的几个心腹都在那里,他们或立或坐,都不言语,不过看杜兴如此恭顺,面色上倒是平和,显然很受用。
虽然杜兴是先拜见的祝家三郎,但是祝大郎、祝二郎都觉得理所当然,自然不会感觉到半点不妥之处。
“杜兴,李大官人今日遣你来此,有何贵干?”
祝虎问道。
陈昭没有说话,自在几案后面点点画画,处理相应事物。
事实上,以陈昭如今的地位,更有所谓的官职在身,早已经远超一般的庄主,便是李应来了,也不敢造次,何况一个村中主管?
问话的是祝虎,杜兴也不觉得有何不妥,恭恭敬敬的回道:“回虎爷的话,小人东家有书信奉上,昨日有从蓟州来的投我们村的客人,叫做时迁。不想误烧了祝家店屋,明日东人自当依旧盖还。万望高抬贵手,宽恕,宽恕。”
说罢,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态度卑谦知己。
“哦?昨日偷鸡烧店的盗贼,是来投奔你家的?可是他自称是梁山泊贼寇,你待怎么说?”
祝虎喝道。
“虎爷息怒,虎爷息怒。”
面对祝虎的冷面相对,杜兴不慌不忙,温声说道:“虎爷有所不知,这时迁是蓟州来的,不了解我们阳谷的情况,以为说出梁山泊的名讳,能够吓住祝家庄,哪里想到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请彪爷、龙爷、虎爷看在这厮无知的份上,宽恕他吧。”
祝虎冷哼一声,没有说话,脸上却是依旧深沉。
杜兴也是心思灵透的家伙,一见这种情况,便知道事情不好办,于是继续低声下气的说道:“彪爷有所不知,另外两个客人到了我家之后,听我们说起了祝家庄的威风,听闻了彪爷的英雄事迹,早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一定还想着负荆请罪,只是前思后想,生怕言语上有哪里不妥,得罪了诸位大爷,所以东家才让小的过来,求个宽恕。”
“若是宽恕有用的话,那还要衙门干什么?”
陈昭淡淡的说道,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而杜兴更是心惊胆战,竟然不由自主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直到跪下之后,他才有所警觉:“哎呀,我怎么跪下了。”
想到这里,一下子汗流浃背。
陈昭看了一眼杜兴,说道:“这鼓上蚤时迁在蓟州一带,便一直是飞檐走壁的惯偷,跑到我祝家庄还不安生,见到店家的报晓鸡,想都不想就偷了去吃,之后还撒泼打赖,胡搅蛮缠,可见是屡教不改的混账,这种东西,是前来投奔李家庄的?”
“啊,这个?”
陈昭此言一出,杜兴顿时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陈昭没有和他纠缠烧店一事,就抓住了偷鸡一事,以及时迁的身份背景问题,立刻让杜兴无法回答。
他无论怎么狡辩,都改变不了这个鼓上蚤时迁是一个惯偷的事实,他杜兴也不敢在陈昭面前说一些随时被揭穿的谎言。
因此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所措,戚戚然不敢言语。
陈昭看他浑然没有李家庄大主管的做派,知道他被自己所摄,早就胆寒,当下也不为己甚,淡淡说道:“即使根据大宋刑统,单单偷吃报晓鸡一事,便将他打死也不妨。你回去吧,让那杨雄、石秀过来自首,看在李家庄的面子上,我罚两人做上几年苦役就行了。”
罚他们做几年苦役?
这还是看在李家庄的面子上?
祝龙、祝虎二人顿时有点发呆。
老实说,他们祝家庄的实力虽然远远超过了李家庄,但是扑天雕李应毕竟也算是阳谷县的豪杰人物,祝龙和祝虎对这个李应,也是不会小觑的。
若是昨夜没有偷鸡烧店,只是几句口角纠纷的话哪怕真的动了手脚,看在李家庄多年的邻居面子上,祝家庄也不会折辱他们,早就把人放出来了。
但是如今偷鸡烧店的家伙既然被逮住了,哪怕是扑天雕李应亲自来说情,祝家庄也不会放人,反而要求李应把逃走的那两人交出来。
可是没有想到,陈昭却要将他二人罚几年苦役,还是看在李家庄的面子上。
这要不给面子,那岂不是直接杀了了事?
这个面子,也仅仅如此而已啊!
祝龙和祝虎看向陈昭的眼神,不由得充满了钦佩。
“难怪三郎创下这么大的事业,人家说话,当真是霸气。”
杜兴却是目瞪口呆,一脸惨白。
原来杜兴祖贯是中山府人氏。因为他面颜生得粗莽,以此人都唤他做鬼脸儿。上年间做买卖去了蓟州,因一口气上打死了同伙的客人,吃官司监在蓟州府里。杨雄见他说起拳棒都省得,一力维持,救了他。所以此次遇见杨雄,便一心想着帮他救出时迁。
他想着这三四年以来,无论是李家庄还是庄主李应,都老老实实的,不敢有半分造次,逢年过节礼物也送的,陈昭征发的农夫修路修桥也从不后退,大力支持,李应还常到祝家庄,找祝朝奉谈天说地,这交情维持的从不减少。
这杜兴便以为陈昭会看在这几分薄面上放了时迁,他也没有仔细打听,这蓟州来的三位好汉不过偷吃报晓鸡,更是一言不合,就把祝家客店烧了,厮杀起来一点也不手软,还伤了一个祝家夜巡队的庄客,这种种作为,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祝家庄人,都不可能轻易饶恕了他。
“杜兴,你回去吧,告诉李大官人,早点让杨雄、石秀前来自首,否则我们派人前去追捕,面子上不好看。”
陈昭淡淡的说道,便不再理睬此事。
手下人眼神通透,看杜兴跪在那里不知所措,便有两个人上前,一把将他扶起来,将他带了出去。
离开祝家庄,杜兴兀自感觉脚下软绵绵的,怎么也登不上马匹,直到有亲随在后面使劲推着他,才好不容易上了马。
此时祝家庄内,一直没有说话的祝龙面带疑惑的问道:“三郎,你觉得这李应会让杨雄石秀两个贼人过来自首?”
“是啊,三郎,那杨雄石秀有这等拳脚,岂会这么容易便来自首?”祝虎也问道。
“若是这李应真能忍耐的住这口气,我倒是佩服他卧薪尝胆的心志,不过不是我小瞧他,这李应也不过是守得一个庄子过日子的家伙罢了,眼睛根本看不到三尺远的地方。”
陈昭呵呵一笑,淡淡的说道。
第821章 风起梁山泊
“庄主,事情就是这样,杜兴无能,未能办成此事。”
李家庄内,杜兴一脸无奈的向李应禀报道。
同时又对杨雄说道:“恩公,小的无能,未能救出时迁兄弟,实在是无颜面对恩公。”
李应还未说话,杨雄怒道:“这祝彪当真蛮横无理,凭他也能指使我兄弟二人?恼急了我们……”
他话语未落,石秀便拼命的拉住了他,口中叫道:“哥哥,稍安勿躁,还是看庄主发落便是。”
他何等心细,怎么看不出李应犹豫不决的心思,接着道:“都怪我二人不好,惹得庄主与那祝家生分,若是能让庄主与祝家和好,小的宁愿去自首,做几年苦役便是。”
话语刚落,李应便道:“这是什么话?我虽然救不出时迁兄弟,但是岂能让二位壮士因我而被连累啊!”
杜兴也道:“恩公有所不知,那祝彪走了宦官梁师成的门路,做了什么掌管阳谷县公田的勾当,本人又有万夫不当之勇,打的猛虎,等闲上百人都近不得身,乃是阳谷一霸,我家庄主真要冲过去与他论理,只怕整个李家庄也落到他们手中。”
这杜兴当着李应的面,说的都这么直白,杨雄、石秀两人怎么能不信?杨雄便道:“那祝家庄如此势大,祝彪又有这般神勇,既然大官人已经去信,反遭欺辱,时迁亦不能勾出来。我弟兄两个,只得上梁山泊去恳告晁、宋二公并众头领,来与大官人被辱之仇,就救时迁。”
李应道:“非是我不用心,实出无奈。两位壮士,只得休怪!”叫杜兴取些金银相赠。
杨雄、石秀那里肯受。
李应道:“江湖之上,二位不必推却。”两个方才收受,拜辞了李应。杜兴送出村口,指与大路。杜兴作别了,自回李家庄。不在话下。
却说杨雄石秀顺当当的上了梁山泊,在聚义厅里说了一路行踪,最后说到了祝家庄之事,惹得晁盖大怒,欲要杀二人泄愤。
宋江慌忙劝道:“哥哥息怒!两个壮士不远千里而来,同心协助,如何却要斩他?”
晁盖道:“俺梁山泊好汉,自从火并王伦之后,便以忠义为主,全施仁德于民。一个个兄弟下山去,不曾折了锐气。新旧上山的兄弟们,各个都有豪杰的光彩。这厮两个把梁山泊好汉的名目去偷鸡吃,因此连累我等受辱。今日先斩了这两个,将这厮首级去那里号令,便起军马去,与他祝家庄酣战一番,不要输了锐气。如何?孩儿们,快斩了报来!”
晁盖听了,正想摇头拒绝,这边吴用说道:“两位哥哥,小弟倒是久闻这祝家庄大名,这祝家庄太公祝朝奉有三子,三子祝彪最是神通了得,四年前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便在景阳冈上擒拿了一只大虫,后来听说他孤身一人,杀了上百个江洋大盗,自己毫发未伤,端得是了得,不可小觑!”
宋江正要借这个机会掌握山寨军权,此刻听了吴用的话语,怎么会放在心里,便笑道:“这祝彪的名声,我也是听说过的,不过世间总有人以讹传讹,这祝彪还不到二十,能有多大神通?一百多个江洋大盗,便是排着队让他杀,到最后他恐怕刀子也举不起来了!料想都是那祝彪年少成名,有些本事,下面的人便使劲吹嘘,结果越吹越大,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此时负责宴席的宋清上前说道:“二位哥哥,我们山寨常喝的醉伏虎,便是这祝家庄产的,听下面的兄弟们说,每次前去买酒,都能看见他们的护卫队,都是刀枪如林,威武雄壮,听说三年前他们的护卫队还将殿前司的兵马给镇住了,若是哥哥前去征讨,不可小觑。”
宋江哈哈笑道:“如今我们山寨有晁天王坐镇,四方豪杰慕名而来,何等兴旺?那祝家庄的人马最多能吓阻殿前司一群软脚虾,怎么抵得住我山寨雄威?”
“哥哥权且息怒,小可不才,亲领一支军马,启请几位贤弟们下山去打祝家庄。若不洗荡得那个村坊,誓不还山。一是与山寨报仇,不折了锐气;二乃免此小辈,被他耻辱;三则得许多粮食,以供山寨之用;四者就请李应上山入伙。”
吴学究道:“兄长之言最好。岂可山寨自斩手足之人?”
戴宗便道:“宁可斩了小弟,不可绝了贤路。”
众头领力劝,晁盖方才免了二人。杨雄、石秀也自谢罪。宋江自有手段安抚。
次日,宋江一应安排妥当,将下山打祝家庄头领分作两起:头一拨宋江、花荣、李俊、穆弘、李逵、杨雄、石秀、黄信、欧鹏、杨林,带领三千小喽啰,三百马军,披挂已了,下山前进。
第二拨便是林冲、秦明、戴宗、张横、张顺、马麟、邓飞、王矮虎、白胜,也带领三千小喽啰,三百马军,随后接应。再着金沙滩、鸭嘴滩二处小寨,只教宋万、郑天寿守把,就行接应粮草。
一路行军,宋江便问花荣道:“虽说我军强盛,只可以踏平祝家庄,但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几年来我四处奔波,还去了九江坐监,但是这祝彪的名声也有耳闻,不知贤弟如何看待这个陈昭?”
花荣呵呵笑道:“兄长昨日在聚义厅的话语,怎么忘了?世人以讹传讹,夸大其词总是有的。想我们山寨的八十万禁军林教头,何等神勇无敌,还有那我那妹婿霹雳火秦明,武艺也是不俗,都不敢说一个人一口气杀一百多个山贼,这祝彪倒是敢胡吹大气!”
宋江点点头,继续对花荣道:“贤弟说的有理,只怕是这祝家有美酒,怕人眼红,所以造出这般谣言,不过想来这个祝彪也是弓马娴熟之辈,全赖贤弟之勇了?”
“兄长放心便是,小弟定当竭尽全力!”
花荣郑重的拱手施礼。
他二人马上商议,李逵却在宋江一旁马下步行跟着,听了宋江花荣的对话,不由得笑道:“量这个鸟庄,何须哥哥费心思!只兄弟自带了三二百个孩儿们杀将去,把这个鸟庄上人都砍了。我也听说那祝彪擒了大虫,那又如何?俺铁牛当初在沂岭上,也杀了五个大虫,怕他何来?”
第822章 枭首李逵
听了李逵的话语,宋江也不恼火,只是喝道:“你这厮休胡说!且一壁厢去,叫你便来。”
李逵走开去了,自说道:“打死几个苍蝇,也何须大惊小怪!”
宋江不理会李逵的怪话。一路行军,距离祝家庄二十里地,便找了一个地方安营扎寨,招来众将商议道:“我听说祝家庄建立了三层山墙,庄外的集市宽阔平坦,连接大路,但是我军此来,他必然深沟险垒,严阵以待,且先使两个入去探听路途曲折,然后进去。知得顺逆路程,却才进去与他敌对。”
众人还没答话,李逵便道:“哥哥,兄弟闲了多时,不曾杀得一个人,我便先去走一遭。”
宋江道:“兄弟,你去不得。若破阵冲敌,用着你先去。这是做细作的勾当,用你不着。”
说罢,也不搭理李逵,将杨林和石秀招来,让他们前去探路。
于是锦豹子杨林,打扮成解魔法师,石秀则回归老本行,打扮成挑柴的折本脚商,两人一前一后,便向祝家庄方向走去。
却说祝家庄内,消息早就传来,一行人兴高采烈,拥到陈昭处,静待他吩咐。
“诸位,梁山泊为了一个偷鸡贼,和两个蓟州的逃犯,就敢侵我祝家庄,想来依仗人多势众,觊觎我们祝家庄的财富,真是胆大妄想!”
陈昭缓缓地开口道:“自从震慑了殿前司的军队之后,大家伙日日操练,却没机会好好打一仗,如今机会来了,正好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怎么说梁山泊也是好大一片地方,若是占据了此处,我们的事业必定上一个台阶!”
听着陈昭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说着这话,手下诸位心腹各个抿住嘴唇,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直直的看向陈昭,等待他的命令。
“往常山贼前来攻打村镇,一定会派遣细作进来探查消息,大家严阵以待,谨防贼人,然后午时饱饭之后,一起随我攻打梁山泊!”
“诺!谨遵号令!”
不仅仅是祝萧炎等人,连祝龙、祝虎也一起拱手施礼,齐声应令。
祝家庄便进入了内紧外松的情景,很快便抓获了锦豹子杨林,以及拼命三郎石秀。
也怪两人小觑了祝家庄,自从那晚夜巡队走丢了杨雄石秀二人之后,大家便对祝家庄周围进行严密的监控,而集市上的客商都是常来常往的客商,都是熟悉,而祝家庄的众人又仰仗陈昭生财有道,各个都生发起来,自然不愿意看到梁山泊得势,纷纷客串起了朝阳群众的职责,所以杨林、石秀两人一进祝家庄地界,便被识破,被大家抓获。
“将这两人给我抽打一顿,关到牢中,三天不给饭吃。点起五百人马,随我前去杀贼!”
陈昭淡淡的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微微一怔。
“三郎,那梁山泊虽是一群贼寇,可这头一拨也有三千喽啰,三百马军,又有花荣、黄信这样的朝廷军官为将,我们只带五百人马,怕是轻敌了吧?”
祝龙迟疑的说道。
“是啊,三郎,我们祝家庄光护卫队就有数千人,只带五百人,是不是托大了?”
祝虎也道。
“呵呵,二位哥哥,那宋江看着人多势众,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我带五百人马,已经是看得起他们了!且看我一战破敌!”
陈昭不以为意。
开玩笑,历朝历代,官兵攻打盗贼,都是以精锐攻打敌人,一战将其击溃,剩下的就是四处抓羊了。
无论是当初汉军破黄巾军,还是明军攻打农民起义,都是如此。
一两万精兵,就可以正面击溃数十万乌合之众。
而且这梁山泊的兵马不过是小山贼,和黄巾军、闯军大西军更是没法比,而陈昭自觉训练的部队,胜过北军五校和关宁铁骑。
对付三千乌合之众,动用五百人马,实在是高看他们了!
……
却说宋江军马在祝家庄二十里外屯驻,正等杨林石秀的消息,忽然听到哨兵报来:“祝家庄出兵五百,前来攻打我山寨。领军的正是祝彪!”
“什么?就五百人敢来捋虎须?”
李逵长身而起,扬起手中两把宣花板斧,大声叫道:“哥哥,不用别人出马,我直接杀将过去,拿下祝彪小儿,砍下他的首级!”
“很好,正要依仗贤弟神勇!”
宋江也是一阵忿怒,喝道:“我大军行进,沿途城池都是紧闭城门,心惊胆战!而祝家庄有庄客佃户一两万人,这个祝彪小儿,却只带了五百人,就敢过来挑战我梁山雄威,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众兄弟一起努力向前,捉了祝彪这厮,为失陷的兄弟报仇!”
众人应诺,宋江便传将令,教军士都披挂了。李逵、杨雄前一队做先锋,使李俊等引军做合后,穆弘居左,黄信在右,宋江、花荣、欧鹏等中军头领,摇旗呐喊,擂鼓鸣锣,大刀阔斧,迎出阵营。
两军阵前站定,一方人嘶马叫,另一方却是半点声响也没有。
梁山泊也有军官出身,比如花荣、黄信,都是心中一凛,睁眼看去,只见对方五百人,共有二十多列列,每列二十多人人,组成一个大方阵。
每个人手持长枪,各个挺胸收腹,安静的站在那里!
不时有轻风吹过,撩起枪尖的红缨,这支队伍,一动不动,仿佛是时间静止了!
他们只是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正应了那句话,不动如山。
阵前十几匹骑马战将打扮,分两侧并列,中间一人手持长枪,快下一匹白色骏马,异常醒目。
花荣等人心中震撼,不自觉的顿住了呼吸,唯独李逵无知无觉,当先站出来,大声叫道:“贼厮鸟祝彪,快快下马投降,否则,你铁牛爷爷一斧子便将你脑袋砍下来。”
陈昭听得叫喊,看了一眼,见那人黑熊般身材,满面胡须,黄眉赤眼,一个黑大汉模样,手里拿着两把宣花板斧,在哪里叫嚣。
“这就是黑旋风李逵吧,大哥,先把他拿下,给大家伙提提士气。”
陈昭转头对祝龙道。
在他看来,对付这帮山贼,不着急上去一阵冲杀,不如来一个猫戏鼠的游戏,好好地折磨他们一顿,方才顺心。
此时祝龙听了陈昭的话,大声叫道:“三郎放心便是,我这就把他脑袋砍下来!”
说罢,阵前出列,也不答话,跃马挺枪,便向李逵杀去。
李逵大叫道:“你这厮骑马而来,爷爷怕你……啊!”
话音未落,祝龙的长枪已经狠狠地刺来,李逵急忙挥斧去挡。
“咚!”
好一声巨响,李逵一声惨叫,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抵挡的澎湃力道涌上来,双臂顿时一麻,虎口立刻断裂,两把宣花板斧呼呼的飞上天!
两人这么一磕,李逵铁牛般的力气根本不堪一击,双斧竟然直接被打飞。
祝龙一招击败李逵,更不答话,长枪一挺,刺穿李逵喉咙,随即空出一手,从马背囊中抽出一把钢刀,将李逵首级割下,纵马而回。
整个过程当真是电光火石一般,在场的所有人只觉得仿佛眼睛一眨,李逵的脑袋便不翼而飞。
一时间,所有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一脸不敢置信!
“铁牛!”
过了许久,宋江才嘶哑着嗓子,厉声叫道。
第823章 一战破敌
李逵是宋江的私人心腹,类似于保镖一般,虽然和花荣那样的铁杆嫡系有所不同,但是宋江也在李逵身上下了不少心血。
可是哪里想到,宋江初次领兵出征,第一战自己的这个心腹小弟便被对手一招刺穿喉咙,砍了首级,当真是死无全尸。
他宋江也是满腔报复,谁能想到上来就遭到如此打击?心中如何不怒?
祝龙提着李逵的首级返回阵前,对着陈昭大叫道:“三郎,幸不辱命!”
“大哥辛苦!”
陈昭哈哈一笑,一举手臂,叫道:“祝家庄,万胜!”
“万胜!”
“万胜!”
整齐划一的声音立刻爆裂版响起来,祝家庄五百人,齐声叫喊,竟然喊出成千上万人的声响来,真个地面顿时一震。
“嘶律律……”
梁山泊三百马军,被这整齐划一的吼叫声一震,不由得张嘴嘶叫,还有的马受到惊吓,竟然前蹄扬起,直直立起来,一下子甩掉好几个马军士卒。
另外那三千步军喽啰,也都是脸色苍白,每一个都是面带骇然之色。
这五百人,单单这几声整齐划一的叫喊,都有这么大的声势,若是打起来,那得多厉害?
更何况,他们随便出来一人,就斩杀了宋头领的心腹李逵。
太恐怖了!
陈昭待大家叫了几声“万胜”之后,再次一挥手臂,叫声立刻止住。
五百精锐士卒,重新恢复了不动如山的状态。
陈昭缓缓纵马出列,叫道:“宋江,李逵已经死了,你打算再派谁出来和我交手啊?你慢慢挑,我给你时间!”
他的语气当中,既没有什么高亢,也没有什么怒气,语气平平淡淡,仿佛在叙述什么平常的事情。
但是话语当中,词锋如刀,狠狠地插在宋江的心口上,让他脸色愈加惨败。
“没想到这个祝家庄,竟然如此生猛,这一次非但没有啃到骨头,反而磕坏了牙,连铁牛都搭了进去,莫非天丧我也?”
他犹豫不决,便有退军之意。
“哥哥,此时不能退,若是退了,只有溃逃败亡了!”
花荣看出宋江的心思,连忙低声喝道。
这时候欧鹏叫道:“哥哥,我去上前,杀了这祝彪,为铁牛报仇!”
说罢,纵马出列,扬起手中长枪,大声叫道:“祝彪小儿,你欧鹏爷爷在此,取你首级!”
嘶吼间,已经纵马奔到陈昭面前,挺起手中长枪,便狠狠地刺去。
“轰!”
一声巨响,欧鹏整个身躯从马上倒飞而起,在半空中便鲜血狂喷,直直的倒飞出五丈之外,摔倒在地,但见他身体弯曲成一个奇怪的角度,显然骨骼尽碎,倒地而亡。
而陈昭只是轻轻地挥了一枪而已。
“什么?”
“怎么可能?”
“竟然比刚才的那人还要厉害!”
“传言果然是真的?”
宋江兵马,顿时嗡嗡大震,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人人张大了嘴巴,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宋江更是脸色苍白,几乎抓不住手中缰绳。
欧鹏乃是马军彪将,他曾是守护大江的军户,因得罪上司流落江湖,在黄门山上排行第一,可见其武力值非同小可,后追随宋江上了梁山泊,这也是他为梁山泊打的第一杖,就这么被人一招杀死。
花荣见状,知道此时是危机之时,立刻张弓搭箭,纵马而出,望着陈昭就是一箭!
陈昭冷哼一声,长枪一伸,随手将那利箭磕飞,哈哈一笑:“好箭法!可是小李广花荣当面!你也吃我一箭。”
说罢,长枪往地上一插,同样张弓搭箭,一箭射去。
擅长射箭的都是眼神极好之人,花荣见他张弓,便知道不好,立刻一个鹞子翻身,趴在扬倒在马背之上。
可是陈昭根本就没有打算射他,会挽强弓如满月,一箭如流星,又似奔雷,一瞬间便射中花荣座下白马前胸。
虽然那匹马也披了马甲,但这一箭何等暴力?轰得一箭,直接射穿马匹胸膛,并在它身躯当中爆裂开来。
“轰!”
一匹健马,竟然直接爆裂开来,马匹被炸成无数个肉块,余震之下,竟然将花荣直接抛出一丈开外,重重的摔倒在地,浑身鲜血淋漓。
“花荣贤弟!”
宋江吓得是心胆俱裂,这花荣可是他的铁杆心腹,他所代表的青州派系,也是支持宋江的基础力量之一,花荣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宋江几乎无法想象自己的抱负如何施展下去。
“兄弟们,跟我冲!”
陈昭一把抓起长枪,举在空中大声叫喊。
五百护卫队一起高声叫喊:“冲啊!”
说话间,一排排长枪平平举起,顺着鼓点大踏步前进。
而那十几匹马上战将也都各归各位,各自带领手中所属团队,一起快步向前。
到了这个时候,宋江头脑反而激起了一丝血腥,同样大声叫道:“杀上去,给我杀上去。”
那穆弘、黄信、杨雄等人,都是有胆气和见识的汉子,往常横行惯了,知道此时若是逃跑,只有可能被人捅穿后背的份,若是并力向前,凭借人多的优势,说不定能逃出一命。
听了宋江号令,马上叫嚣着,带着手下喽啰呼啦啦向前冲。
大概为了状声势,一帮人倒是奋勇争前,仿佛刚才被连杀三将都不存在似的。
眼看奔到前面,前面的人去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那一排排的长枪是怎么回事?前面十几个人靠的这么紧,中间那空子又被后面的长矛补上,这让人怎么冲,手里拿着长矛的格挡开一根挡不掉边上的,手里拿着刀的根本不够长,这怎么办?
冲在最前面的梁山人马想要停住,最起码要避开正当面那长枪如林的方队,可后面的人不断呐喊着涌入冲杀,前面的人马想要停住也不能,只被身后的人推挤着向前,和那长枪队列越来越近,而那长枪方队也在向前。
杨雄身为先锋,冲在最前,他身材高壮,武艺高强,手中拿着趁手武器,目露凶光,大声嘶叫,看着凶悍无比,身边跟着十几名喽啰,手中大刀挥舞的好似风车一般,也看着退无可退,躲无可躲,居然硬生生的冲了过去。
杨雄挥舞钢刀,叩开两根长枪,向前迈进一步,刚要砍边上的枪杆,迎面两根长枪刺来,急忙横刀挥挡,身边却有一根长枪斜刺,杨雄纵然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何况是在肋部,那枪尖顿时没入半截。
“啊……”
杨雄一声残吼,却是一脸的不甘,
刚刚投奔到梁山泊,第一战便被小卒子给杀死了,他如何甘心?
像病关索杨雄这样的,能冲进来的已经算是出色,更多的在外围就被长枪刺出了血窟窿,惨叫着倒毙!
虽说祝家庄护卫队的人数远远少于梁山泊的贼兵,可在陈昭等人一手训练出得第一排梯队,横队的正面却有数量上的优势。
此时的陈昭等人,早已经将马匹留在后面,亲自站在第一排,带领五百人马向前一枪一枪的刺杀。
梁山泊的贼兵当真是前仆后继,惨叫着倒在地上死去。
“向前,随我向前!”陈昭大声吼道。
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七八百个梁山泊的贼兵倒在地上,而其他人已经胆寒,疯叫着就要往回跑。
第824章 追亡逐北
一开始的时候,梁山泊的贼兵还是很勇猛的。依照他们惯常的思维,区区一个村寨,在他们进攻的时候,只敢躲在坚固的石墙后面,战战兢兢的射箭扔石头,根本不敢出来迎战。
所以当他们看到这巍然不动的军阵的时候,都是有些惊愕,但是对于大部分在刀口舔生活的人来说,傻大胆是一贯的作风,只要他们冲上去,拿着明晃晃的刀枪逼上去,这帮胆怯的村民就会叫喊着四散奔逃,任他们在背后从容追杀。
所以哪怕连续三个头领被杀,他们大部分人依旧抱着侥幸心理,拼命向前冲杀,或者是说被后面的人推挤着向前,或者说自诩勇悍无比,或者根本就是无知者无畏,数千贼兵冲了上来。
但是就好像无边无际的海浪拍打在礁石上一样,海浪破碎,变成粉末般的水渍,礁石巍然不动,而且这块大礁石,还在迈步向前冲杀!
祝家庄的护卫队这五百人,每一个都是陈昭精挑细选的,他们并不仅仅是从祝家庄的佃户子弟中挑选,而是从整个阳谷县内,所有陈昭控制的地盘当中,通过修路修桥,营建水利设施的过程当中,精心选择的少年子弟。
每一个都是沉稳干练,每一个都是吃苦耐劳,每一个都对陈昭绝対服从。
而陈昭不仅仅训练他们练方阵,还传授他们锻体术,而为了让他们更好的理解这项强身本领,陈昭还开展知识教育,传授他们天文地理,诗词格物,所以说,这五百人已经初步摆脱了蒙蔽无知的愚昧状态,成为受过教育的“知道分子”。
这个时候,他们早已经和周围在地里剖食的老百姓不同,已经有些格格不入了,所以他们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一心追随陈昭,共创大业。
所以他们手中的长枪握得很紧,用力平端,按照节奏和鼓点,不断地向前迈步,不断地向前冲杀。当然也不断地有贼兵被他们刺死,满地都是尸体。
梁山泊这边,左队的没遮拦穆弘率领手下十几条厮杀汉,都是当初横行江州揭阳镇的随从,每一个都是悍勇非常,这些人还一度瞧不上李逵这种莽夫,所以上前交战的时候,使劲劈砍,用各种手段辗转腾挪,也想让祝家庄的这帮土包子,尝尝他们江州好汉的威风。
可是面对这如林如刺猬的枪阵,他们无论怎么辗转腾挪,无论怎么应对,他们一个人始终要面对几根十几根长枪,除非投掷武器,否则根本够不到对方面前。
而且这些贼兵往往舍不得手中的兵器,没了利刃,在战场上根本活不下去。
所以只经过几轮刺杀,这群江州强人便被枪阵刺死,而穆弘本人更是因为夹杂在其中,逃脱不得,又本身穿的醒目,直接被十几根长枪穿成马蜂窝,死的不能再死!
右边的镇三山黄信则聪明多了,他率领几十骑兵,百余步卒远远绕开,想直接奔袭护卫队的侧后方。
哪知道陈昭早有安排,祝龙祝虎各自率领几十骑射手在背后掠阵,他们也都习练轩辕锻体术,各个臂力惊人,而且又人高马大,几番箭雨对决,便将黄信的右队给射死大半。
黄信本人想冲击护卫队,却被十几根长枪直接刺穿了马身,他慌张逃命,被祝虎追上,马上一枪杀了一个对穿,割掉了脑袋。
此时的宋江自然站在远处观战,见了这五百人的军阵披荆斩棘,大踏步冲杀而来,三千梁山泊军马死伤大半,头领都没了五个,其余士卒都已经胆寒,翻身争相逃命。
宋江吓得肝胆俱裂,半点观战的勇气也无,慌忙纵马,转身就逃,所幸被李俊接着,带着二百小喽啰亡命往东而去。
陈昭早就看到,不由得冷冷一笑,大叫道:“祝萧炎、祝赵进、祝徐缺、祝袁州!”
这几个都是跟随他最早,最为精明的部署,如今每一个都掌管一只队伍,这五百人也都是他们队伍的精华人选,此刻听到陈昭叫喊,便一起回话:“属下在!”
“你们各自率领手下护卫,步步为营,追杀敌人,二十里为限制,不留俘虏,一律杀死!”
“属下遵命!”
交代完这事,陈昭返回原地,重新骑上自家白马,对祝龙、祝虎二人道:“那个宋江跑了,二位哥哥可愿意同我一起追杀?”
祝龙、祝虎二人听了大喜,这种追击敌人首领的大好机会,三郎愿意与他们一起,这是对他两位兄长最大的情义!
连忙一起拱手道:“愿意,绝不负命!”
于是陈昭便带着两位兄长,几十精骑,绕过军阵,沿着宋江逃走的方向追去,沿途的梁山泊溃兵,自然由后面的护卫队负责处理,他们却不理会。
宋江和李俊都是马军,身边也有二十多马军,一二百小喽啰,正逃走之时,忽然听到马蹄翻飞之声,众人回头看去,却见陈昭带着几十骑兵追杀而来,不由得大惊。
“宋江,给你时间慢慢逃,我倒要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陈昭也不纵马疾追,只是提留着缰绳,一路小跑,看着宋江,哈哈笑道,一边说着,随手一枪,便将一个拖在背后的小喽啰刺死,随即又挥枪刺穿了另一个小喽啰,轻轻一甩,便将那个小喽啰如流星一般甩过几十丈,直接摔在宋江和李俊两匹马的中间。
左右那一二百的小喽啰顿时吓得骇然大叫,哪里还管宋江和李俊,都四下奔逃,争相逃命去了。
“一遇败绩,四散奔逃,宋江,你们梁山泊真是好生兴旺啊!”
宋江只是吓得心胆俱裂,脸色苍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哪里有胆气回话。
他想快马加鞭,谁知道罡举起手中鞭子,手轻轻一抖,竟然将鞭子掉落地上。
李俊钢牙一咬,手中钢刀轻轻一刺宋江的坐骑后臀,那马负痛,一声嘶叫,撒欢般跑快了。
而李俊顿住马匹,回过神来,带着几个忠心耿耿的骑兵,大叫道:“哥哥快走,李俊断后!”
一边叫着,一边挺起手中武器,决死冲锋!
“原来是江州混江龙李俊当面,今日祝家庄便是你丧命之处!”
陈昭呵呵一笑,手中长枪轻轻一挥,便将李俊格杀当场。
其余骑兵也被陈昭身后的骑兵冲杀而过去,全部斩杀。
“大家不要着急,节省点马力,那宋江的马匹流血不止,他跑不远的。”
陈昭轻松说道。
“三郎从容不迫,真是大将之风!”
祝龙看陈昭这般轻松,心中也是安定,便大声喝彩!
祝虎不甘示弱,也道:“三郎一招杀敌,便是千军万马,又有何惧?”
大家一起大笑,几十骑又追了几里路,眼看又追近了与宋江的差距。
此时的宋江吓得涕泪交加,心惊胆战,浑身发抖,只得抱紧了马颈,任它奔走,口中叹道:“没想到我宋江今日死在这里。”
就在此时,忽然山坡边转过一只兵马,人数不少,当先一将纵马越前,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口中叫道:“公明哥哥休慌,林冲来也!”
“我猫戏鼠一般追赶宋江,就是等着这第二批梁山贼兵,这次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陈昭哈哈大笑,叫道:“原来是禁军林教头当面,杀你不算本事,将你生擒活捉,才显得我的手段!”
第825章 威风无敌
“林教头当心,祝彪这厮实在了得!”
自以为侥幸逃出生天的宋江大叫道,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惶恐和颤抖。
老实说,林冲是正经的军官出身,虽然在达官显贵、文人墨客眼里是粗鄙武夫,但是在林冲眼里,郓城县衙的小吏又何尝不是地位低贱的人。
只不过林冲性格中有随遇而安的特点,窝在梁山泊里面安身,不得已服从宋江的领导罢了。
此刻见到宋江狼狈模样,心中一阵不屑和愤怒:“你区区一个小吏,知道什么整军手段?知道什么行军打仗的本领?知道什么阵前厮杀的场景?就这么妄想带兵打仗,篡夺山寨大权,结果三千多人马,竟然被打得丢盔弃甲,狼狈而逃,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再说了,谅一个乡下土包子,最多大一号没遮拦穆弘的本事,就把你折腾成这个样子了,就你这情况,还想再山寨称王?”
林冲在梁山泊已经待了好几年了,对于祝家庄和祝彪的消息,他是听得多了,也知道阳谷祝彪打虎杀贼,威慑殿前司的事迹,还听说他轻轻一拳,就将一个闻名天下的广惠头陀打穿几层墙壁,端得是威风了得!
不过在他想来,这最多是乡间无知愚夫夸大其词,胡吹大气而已。
武功练得越高,越是明白精通一门高深的武功有多难的道理。
区区一个乡下庄园土著,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就算从娘胎里练功,又能练到什么地步?
这祝彪不过二十岁的年纪,看他体格也不高大,如何能在山上降伏吃人大虫?杀掉数百大盗?定然是一群人相助,最后全算在他身上的结果。
至于他用二百多人就震慑了殿前司的军队,那更是扯淡,谁不知道祝彪走了宦官梁师成的门路?杨戬门下的几个武夫,哪有胆子在他面前耍横?
可惜,今日遇到我豹子头林冲,不吃你那一套!
宋江虽然无能,但毕竟是我梁山泊的人,有我林冲在,绝不会让这个祝彪显摆威风!
想到这里,林冲叫道:“公明哥哥放心,某必将他碎尸万段!”
说罢,冲着陈昭叫道:“祝彪小贼,林冲在此,拿命来!”
随着他的喊声,林冲纵马而出,扬起手中丈八长矛,指着陈昭说道:“祝彪小儿,别以为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便小觑了天下英雄!”
“哈哈,原来是林教头。”
面对对方三千多人,陈昭一众二十多骑自然停住了马,与这三千人对视,陈昭以下,却毫无半点畏惧。
“你梁山泊在别处纵横跋扈,在我这里就得伏低做小!我的长枪从未出手,你们便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敢来捋虎须?今天我告诉你林冲,我祝彪今日要踏破梁山擒晁盖,填平水泊捉宋江,至于什么豹子头霹雳火入云龙,不过是随手斩杀的杂碎罢了!”
见他如此嚣张,林冲不怒反笑:“祝彪小儿毛都没长齐吧?还敢在我这里大言不惭!既然如此,那就吃我一矛!”
林冲大叫一声,纵马前冲,手中丈八长矛猛然挥向陈昭,看那声势和招式,果然威猛霸道!
至于陈昭身边还有二十多骑,林冲却是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雕虫小技!”
陈昭瞬间双目一凝,刹那之间反手一击,只见长枪犹如长龙一般龙吟神威,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一招便将林冲手中的长矛,给劈飞十几丈远!
“轰”的一声巨响,他劈飞林冲长矛的同时,顺势下抽,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便如流星赶月,又如长虹贯日,一击砸在林冲胯下的马头上。
“轰隆”一声。
林冲胯下健马顿时全身骨骼尽碎,直接趴在地上,成了一滩肉泥!
而林冲早就虎口震裂,一股强悍无匹的力道直接将他给闷的晕了过去。
仿佛他一挥长枪,便如鲲鹏卷起海中千层浪,在强大的气势冲击之下,堂堂八十万禁军教头,目前梁山泊武力值第一的林冲一招都没避过,便被闷晕倒在地上,口中不住地流淌着血丝。
自然有祝家庄的骑士,将林冲捆起来,挂在马身上。
“林教头……”
霹雳火秦明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失声叫道。
这些头领当中,秦明是林冲以下,武功最为高明的,自然也可得出来陈昭这一枪的无敌威力!
虽说陈昭只使了一招,而是这一招便能打晕林冲,将他胯下坐骑抽成一堆肉泥,这等神通,再给秦明更高的天赋和时间,他也练不出这般水准!
陈昭却是挥手一击,便能达到这个效果,实在是太骇人了!
陈昭收回长枪,看也不看被手下捆绑的林冲,呵呵笑道:“手拿狼牙棒的,想必是霹雳火秦明!你是打算一个人上,还是拉几个垫背的一起上呢?”
面对对方三千多人,他却是谈笑风生,挥洒自如,一招擒敌,梁山泊的众人,全都不敢言语。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滞了,一脸的不敢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没一个人相信自己的眼睛!
偌大一块场地,数千人的规模,一时间竟然鸦雀无声,全yunch都说不出话来。
“大哥,二哥,待会我单骑冲杀,你们缓缓后退,待五百人马赶来之后,便返回观战,看我一人破千军!”
陈昭轻轻地对身后的祝龙、祝虎说道。
“三郎,你要干什么?”
祝龙和祝虎顿时一呆,那二十多骑也都脸色大变。
太夸张了吧,对方可是有三千多人啊,你就要单骑闯阵?
不过这几年来,他们对陈昭本来就无限忠诚和信任,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却对陈昭充满自信。
所以他们只是震惊片刻,便低声道:“遵命!”
“宋江、秦明,还有一众喽啰,既然你们不敢来,那我便过去了!”
说罢,陈昭一扬手中长枪,纵马直冲,狠狠地杀向梁山泊的大军之中。
祝龙祝虎等人,已经看的是目瞪口呆!
这万人敌的本事,往常只是在评书当中听到过,狄武襄公的故事也在大宋百姓口耳相传,但是谁也没有亲眼见过,今日,却是见了!
这是人类的本事吗?
只见他一枪劈杀秦明,随手挥击之下,无数梁山泊的头领、喽啰,在陈昭的长枪下被劈杀斩碎,尸体横飞,惨叫不绝。
这还需要什么缓缓后退啊,梁山泊的贼兵们已经乱了,被这个无敌杀神吓得四散奔逃,哪里有半分战心。
而那个躲在人群中的宋江,早就被陈昭抓住,直接抓住衣袋,向后一抛,准确的划过几十丈的距离,落到祝龙的马前。
“还后什么退,随三郎一起冲杀,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杀贼机会了!”
祝虎大叫道,率领大家一起冲杀过去。
第826章 全都杀了
“这怎么可能?”
牢房之内,杨林、石秀同时色变,都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被祝家庄的家丁押送而来的俘虏,简直不敢相信。
他们今日凌晨奉命进祝家庄探底被抓,以为总要捱上几日。梁山泊才能攻破祝家庄,他们就能重见天日。
谁知道这才半天不到,包括宋江在内,梁山泊的这些头领,都被抓进了祝家庄的牢房。
天日没重见,梁山泊的头目们又都见到了。
这祝彪的能耐,得有多强啊?
他们到底惹了什么样的存在啊?
“公明哥哥,林教头,你们怎么也被抓进来了?戴院长呢?”
锦豹子杨林使劲揉了揉眼睛,扑上前去,使劲抓住铁栅栏,隔着宽大的走廊,大声问道。
他往常行走江湖,胆大心细,即使因为化妆不成被抓获,关在牢房里挨了一顿打,也无所畏惧。
因为他坚信,梁山泊的兄弟们一定能攻破祝家庄,将他救出去的,到时候,正好可以血洗祝家庄,报仇雪恨。
谁知道转瞬之间,梁山泊的兄弟们也被抓进了牢房,里面甚至有头领宋江宋公明。
杨林只觉得手心冰凉,内心惶恐不安,满脸惊慌。
祝家庄的牢房是用青石和混凝土联合建造,牢房的栅栏都是用碗口粗的铁棍制造,牢房约莫有几十间,梁山泊的头领,一人一间也是足够。
只要被关在里面,任他铁打的身子,千斤神力,也难以打破这坚固无比的牢房,更何况他们都被铁索捆着,脖子上甚至挂了一个十几斤的枷锁,根本就行动不便。
听了杨林的话语,梁山泊的头领们一片默然,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刚才一番混战,谁也不知道戴宗是被杀了,还是依仗“神行太保”的本事逃之夭夭。
此时拼命三郎石秀心里一片寒彻。
连宋江、林冲这些山寨大头目都被擒到这里,基本上代表局势已定,最后的胜者,自然不是他一心投奔的梁山泊,而是祝家庄的巨无霸祝彪。
而此时宋江更是脸色灰暗,如考妣丧。
这一战,陈昭率五百多人,短短半天之内,两次激战,直接打垮打崩梁山泊六千兵马,如李逵、秦明这样的头目被杀,这代表着祝家庄的大名响彻整个京东西路,而蒸蒸日上的梁山泊元气大伤,日后只有龟缩水泊的份了。
而他宋江自从上得山寨,第一次有机会率兵出征,就是想趁机谋夺兵权,笼络众兄弟,进而架空晁盖,夺得山寨之主的位置,从而通过“杀人放火金腰带”的路线被招安,成就十节度的光辉梦想。
可是今日一战,他宋江的壮志雄心,也如烈日下的坚冰,化为一摊水渍了。
自己可是带了差不多二十个头领,六千喽啰,加上六百马军,里面还有林冲、秦明、花荣这样武艺高明的前朝廷命官,势力不可谓不雄厚,阵容不可谓不强大。
可哪里想到,对方只动用了区区五百庄客,先是杀了他们梁山泊的几个悍将,接着五百庄客组成一个刺猬阵,硬生生的把六千兵马打的崩溃,众多喽啰大部被擒杀,少数逃走,自己连同一干头目,被生擒活捉。
从此之后,他宋江的名声将一落千丈,什么“敢笑黄巢不丈夫”,什么“耗国因家木,点兵刀水工”尽数成了笑谈,化为泡影。
宋江也算有点远谋,他已经想到,这个祝彪太年轻了,今年才不满二十岁就有如此能耐。
他又走了梁师成的门路,挂了一个官职,那么几十年内,整个京东西路都会匍匐在他的脚下。
说不定此后青云直上,成了太尉、枢密使之类的大官,那么他宋江就算这次侥幸不死,逃了出去,也没有机会翻身了。
林冲、花荣两个军官出身的也都脸色铁青,一脸暗淡。
他俩被俘虏的过程很相似,林冲被陈昭一招被震晕。而花荣则一箭射敌不成被反射,自己坐骑直接被那爆裂的力道轰碎,将自己震晕在地。
然后祝家庄的庄客将自己俘虏的。
他俩都是前朝廷军官,身在朝廷体制,可以说吃喝不愁,生活乐悠悠,可是因为种种原因,被迫逼上梁山。
这两年来,他们也听说祝家庄的繁华,据说金山银海,泼天般的富贵,整个庄子的储备,足够梁山泊优渥十年的了,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祝家庄的财富比梁山泊强十倍,他们的武力也比梁山泊强悍十倍。
……
“启禀主人,我们这一仗打的痛快!杀死贼兵一千五百多人,俘虏三千多人,擒获的梁山泊的贼目头领有宋江、林冲、花荣、张横、张顺、王矮虎、白胜。其余四散而逃,只要主人发布公告,想来这群山贼还没过寿张县,就能被老百姓给抓回来了。”
祝三通半跪在陈昭身前,大声说道。
祝龙、祝虎,以及祝赵进等陈昭心腹,还有坐在那里,还有乐的直捋胡须的祝太公祝朝奉,都是兴高采烈,脸上全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之情。
祝家庄内,鞭炮阵阵,一片喜气洋洋,仿佛过年一样。
在这之前,虽说大家都知道祝家庄的实力,也都知道祝三郎那无敌的神威,更知道护卫队风火山林的阵势。也知道梁山泊虽然势大,但过来讨伐祝家庄,绝对讨不了好去。
可是万万没想到,梁山泊气势汹汹的带着六千多喽啰,头目也是闻名赫赫的林冲等人,却被祝彪只带了五百人就一战击溃,光俘虏就抓了三千。
这可是实打实的三千精壮,却被祝家庄的五百精锐用了半天时间就给抓获了,贼兵的勇气和暴戾,顿时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要我说,往常都说梁山泊势大,晁盖、宋江两个贼头多有本事,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祝龙哈哈笑道。
“就是啊,咱们只用了不到半天,就抓了三千多俘虏,这群贼兵果然是一盘散沙,就算是三千头猪在那里,半天也未必抓的完啊!”
祝虎也哈哈笑道。
唯有从阳谷赶来的武松坐在那里,低头不语。
众人知道他当年投奔沧州柴大官人的时候,曾经和宋江相识,两人意气相投,还结拜为兄弟,虽说这几年一直未见面,可也是感情极好。
如今宋江成了阶下囚,武松自然不好说话。
“三郎,你看这三千俘虏,应当如何处理?”
祝朝奉微笑着问陈昭。
众人也都收了声息,看陈昭如何处置。
在他们想来,这三千俘虏还得供他们吃喝,必须废物利用,最好将他们当做奴隶,在祝家庄一带好好地营建一番基础设施,这都是免费的劳动力啊!
“这三千俘虏,留着何用,一律砍了脑袋,做成京观,好好地震慑一下那些图谋不轨之人。”
陈昭淡淡地说道。
“全都杀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看着陈昭。
乖乖,三郎真是好大的杀性啊!
三千多个人头,眼睛眨都不眨就杀了。
“那当然得杀了!”
陈昭理所当然的说道:“若是祝家庄被攻破,大家想想这伙山贼会怎么对付我们?”
众人默然不语,一个个的深思起来。
陈昭说的没错,若是祝家庄被这梁山泊攻破,铁定会将祝家杀得鸡犬不留,经营几代的财富,都会落入山贼之手,庄子里的ta的老弱妇孺,也会遭到惨无人道的遭遇。
“对付穷凶极恶的贼人,就得用更穷凶极恶的手法对付他们,只有这样,才能吓住他们的胆子,让所有人再也不敢小觑我们祝家庄!”
陈昭淡淡的说道。同时对祝赵进等人道:“你们给大家伙说明白,让大家想清楚,为什么要把他们杀得一干二净,想不通的,以后都要逐出护卫队!”
“是!”此时大家已经明白过来,一起拱手应诺。
“三郎做得对,对付山贼,就得比他们更凶狠才行!”
祝朝奉人老成精,自然明白陈昭说的,不是无稽之谈。
“只是像宋江这样的头目,是杀了呢,还是送到州里邀功请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