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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少江南     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txt下载     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97章 县尊病了

    “这厮欺人太甚!这厮欺人太甚!”

    县衙后堂,偌大的几案上的东西散落了一地,县尊坐在那里,怒气冲冲,脸色涨得通红,一根根的青筋直直的往外冒出。

    此时房间里占了许多人,什么亲随、幕僚都是站在一旁,悄声净气的,看他狠狠地发泄。

    这里面的人都是县令的心腹之人,随他亲眼见到陈昭刚才跋扈的一面,直到现在都能感受到陈昭的威风,想想都不寒而栗。

    只可惜当初县尊大人被雪白的银子晃花了眼睛,而他们也从未想到一个乡下土著,竟然威风跋扈到这个地步!一想到那泛着光的枪林,一个个已经心胆沮丧,有的甚至还在那里轻轻颤抖。

    一直过了好半响,县尊方才平稳了呼吸,怒道:“本官要写信,上告知州,上告转运使,让他们布下官兵,将这些人捉拿归案!本官还不信了,我大宋盛世,朗朗乾坤,一个阳谷县,竟然被一个土棍遮住了太阳!”

    他在那里恨恨说话,嘴上说着要将陈昭他们当做盗匪一样捉拿归案,却是一不拿笔,二不磨墨,甚至连个纸张也不拿。

    他的亲随跟他许久,最是了解他不过,知道此时主人家嘴上说的慷慨激昂,心中却是惧怕不已,说这几句话,不过是给自己安心罢了。所以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那里任主人咆哮,一动不动。

    当然,也没人敢动。

    开始听说景阳冈有一只大虫的时候,县尊的这些仆役还觉得虽然惊惧,可毕竟离得远,纵然恐惧,也只是当做一桩谈资。后来听说祝家庄的祝三郎轻松擒下大虫,他们还都伸着大拇指夸赞少年英雄。

    谁知道一转眼间,这个少年英雄,居然成了比吃人大虫还要令人恐惧的存在,那大虫盘踞景阳冈,只是吃了十几条客商猎户的性命,大家伙凑成几十人,趁着午时还敢壮着胆子一起过那山岗,可是现在却没有人敢面对那个陈昭!

    可是现在的祝彪却是比大虫还可怕的存在,更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扔了一堆亡命匪徒的尸首。

    恐惧、恐惧,还是恐惧。

    这是所有仆役的心里想法。

    待了半响,眼看着县尊怒气稍稍停了,一个幕僚道:“这状纸学生也看了,以学生看来,里面人证口供,一应俱全,便是判了,上级也无话可说,只会说东家秉公执法。”

    “这个本官自然知晓!”县尊闷声喝道。

    这整个事件,本来是李悠和县尊联手策划,只要一切随他们所愿,弄死祝彪之后,祝家酒坊的工匠便能落入福来酒坊,至于祝家庄的反扑,自然有李悠来应对!

    哪知道天衣无缝的布置,却输给了祝彪的悍勇,还在县衙耀武扬威,这让县尊如何不恼火?

    更何况,虽说一下子捕获了那么多江洋大盗,但是对于这位县尊来说,却未必是什么好事!

    因为按照官场潜规则,地方上案件太多,会影响当地官员考绩的。

    最现实的例子就是如今的那位登州通判宗泽,平时看似呆若木鸡,却一动如火,接二连三擒下不少匪盗,结果还不是几十年来一直在县、州这个位置上上下浮动?

    原因就是,他一伸手,就显得上几任职官无能!还显得地方案件太多,有违读书人勤政爱民的清望。

    而在阳谷县内,还有一个效应,就是如今县内的大户们都眼巴巴的盯着,看县尊大人的反应,如果县尊大人要定案,将李悠判个死刑,或者流放千里什么的,且不说在上级部门的眼中会如何,他在县内的信誉和威望,也会荡然无存,以后谁还把他当作县内父母官?

    幕僚劝道:“东家,那祝彪凶狠,忍一时海阔天空啊。再说那些江洋大盗的确是各州府画影通缉的要犯,若东家迟迟不定案,被人攻讦为勾结匪类,那就更是天大的麻烦了。”

    县尊怒道:“这个本官自然知道,只是祝彪这厮借助官府斩首,别人只会埋怨官府,他自己倒是落得一身清白,让本官如何咽下这口气?”

    县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那祝彪乃是虎狼,本官却也不惧,我就在这里拖延十日,看他奈我如何?”

    这就是在耍赖皮了,幕僚无奈,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接了陈昭的一百贯,哪里敢怠慢,此刻见了县尊耍赖皮,他也知道不好解决,只得暗中告诉陈昭。

    陈昭便将那都头李林,王进招来,道:“一个酿酒的商户,两位便害怕了不成?还要让我为这事请二位吃酒?”

    李林、王进听了,吓得脸都白了,连连跪下赌咒发誓,陈昭又道:“我祝家庄的钱财,人人都说金山银海,所以各种黑手络绎不绝,莫非两位都头也有意不成?”

    这两个都头听了,那是吓得浑身哆嗦,磕头如捣蒜,他们知道眼前这人的实力,发作起来,一百多个江洋大盗也被杀了,那李悠身边有西军精锐,四五个人便打倒了他们几十人。而这等凶蛮的汉子,却被他一人也被他干翻了!

    这等武力,要发作到他们身上,他们如何受得住?跟何况李悠那人是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便是真个秉公执法,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当下两个捕头心里发狠,半夜里去了大牢。第二天牢里传来消息,李悠及一干人等畏罪自杀,还留下遗书,书中各种忏悔。

    有人传说,县尊大人接了消息,先是狠狠地摔坏了几件东西,接着浑身发冷,喝了一大碗醉伏虎,一下子醉倒,被夫人扶到床上,一连加盖了好几层棉被。

    结果县尊大人还是不停地打摆子,几层棉被之下,还在那里喊冷。

    第二日,县尊就病了,据说一直连绵半个多月。

    整个县内全都听到这个消息,全都震惊不已。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个祝彪祝三郎,竟然是比景阳冈大虫还要骇人的存在。

    不顾这一切陈昭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有他亲自操持,一切尘埃落定,县衙关于西城所的事情也没了下文,陈昭自带了手下回了祝家庄。武松也道:“这几日醉伏虎卖的快,我却要祝家庄再进些酒来。”便和陈昭一起回来。

第798章 大酒缸

    祝龙祝虎在家里待着,早就听闻兄弟光彩业绩,十分兴奋,只是也知道自己责任重大,不敢擅离祝家庄,唯恐中了他人调虎离山之计。直到今日见了陈昭与武松二人,方才定下心来。

    原来祝龙与祝虎,也是好枪棒的好汉,又有陈昭这般勇武的兄弟刺激,自然不甘落后,日日打熬力气,苦练功夫,这几个月以来,又有陈昭传授武功诀窍,进步很快。武松来了,几人常常一起较量,因此这两兄弟,也与武松也结有深厚情谊。

    祝龙道:“三郎真是了得,什么江洋大盗,什么西军精锐,都抵不过三郎一双拳头,我看纵观天下,独龙岗祝彪祝三郎的这双拳头,恐怕也是当世第一!”

    祝虎笑道:“大哥说的是,我本想武二哥略逊三郎一筹,前段时间我还与大哥一起联手,和武二哥比武落败,这段时间打熬力气,闻鸡起舞,自觉进步很快,我想我二人联手,定然能赢武二哥一招半式。却不想三郎武功更加精进,那一百多个江洋大盗,竟然都被你二人一一诛杀,我与大哥可是望洋兴叹啊。”

    陈昭笑道:“小弟一向苦练武功,不敢稍有懈怠,所以两位哥哥有所进益,小弟也自然不会退步。”

    几人大笑了几分。

    祝龙笑道:“说起来三弟眼光独到,我们这独龙岗地处要道,如今又整平了盘陀路,修建了集市,日渐繁华,便是酒楼也有了十几家,有一家酒楼,唤作松鹤楼,做出的酒菜十分可口,不如我们四人,去那里一醉方休。”

    陈昭道:“好啊!只是不知谁负责掏钱请客。”

    祝龙笑道:“你这厮,这来往的客商可都是冲着你的名声,人家都喊你祝半县,说是你有半个阳谷县身家了。吃一回酒,居然还要大哥掏钱,忒也小气!”

    众人大笑,武松也道:“说起来祝兄实在小气,县内每次饮酒,我都不记得他掏过钱。”

    看着众人都这么说,陈昭笑道:“原来几位哥哥都商量好了找我化缘来着,这却是不难,既然大哥说了,我便请客,我等兄弟四人,今天就在那松鹤楼,一醉方休!”

    其实整个盘陀路的所有土地,都是祝家庄的,而推到盘陀路,整修了道路之后,两旁的土地上面所有酒楼店铺都是租赁的祝家庄的地皮。

    当然,准确的说,这一切都是陈昭精心整理,一点一滴打造出来的。

    他又有如此恐怖的身手,祝家庄里面谁也不敢对他有半分觊觎之色。

    所以,这个依托祝家酒坊所建立的集市,又处在交通要道,十分热闹,但都是为陈昭打工。

    因此这四人来到松鹤楼,就相当于大股东进门,店内岂敢怠慢?掌柜的亲自来迎接,将四人引进一间雅间,不一会儿便将好酒好菜送上来。

    几人饮酒之间,各叙胸中之事,正谈得开心,突然听得外面一阵喧哗。

    四人正奇怪,打算找人询问,却见掌柜的推门进来,一脸奇怪之色,道:“四位官人,今日松鹤楼遇到怪事了,烦请四位英雄帮忙啊!”

    “怎么回事?”

    “刚才不知怎地,我家酒缸竟然像长了腿一般,自己走到酒店门口,拦住了进去出来的客人。而且那酒缸装满了酒;便是平时里面没有酒的时候,也要四五个汉子才搬得动……”

    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但是xian四人都是精细之辈,很快便听得明白,有人将松鹤楼里重愈千斤的大酒缸,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厨房搬到酒楼门口,遮拦住了所有进出的客人。

    有人上门挑衅,来了一招下马威啊!

    祝虎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这强龙别的时候不来,非要等到三郎回家的时候才上门挑衅。分明是瞧不起我和大哥,我看到底什么人,敢这么嚣张!若是被我抓到,定然好好地收拾他一番,让他知道马王爷到底长着几个眼睛。”

    祝虎有愤怒的理由。

    祝朝奉很会调教儿子,祝虎排行第二,虽说天赋和头脑都比不过三郎,但是这段时日以来,日日打敖力气,不肯落后,因此与兄长祝龙一起,在枪棒拳脚方面都是进步飞快,自觉武艺精进,非同寻常。

    前段时间见他们的兄弟武功突然突飞猛进,已经达到自己与兄长祝龙难以望其项背的地步,但他二人毫不气馁,这段时间可以说废寝忘食,日日苦练,甚至闻鸡起舞,让自己的婆娘好生埋怨。

    有三弟这种大高手指点,又有武松这等好汉对垒打磨,这半年以来,祝龙和祝虎的武功有了长足的进步,再也不是昔日吴下阿蒙!以陈昭看来,两位兄长再苦练两三年,便是面对铁棒栾延玉也能从容战而胜之。

    所以祝虎自己觉的武功大进,整个阳谷县内,除了三弟祝彪,以及武松还有武二郎、大哥祝龙之外,已经少有对手。

    若不是祝朝奉管束着,祝虎便会想法和那扑天雕李应较量一番。

    所以今日有人挑衅上门,他看似愤怒,实际上跃跃欲试,打算和这个前来挑衅的家伙好好较量一番。

    三弟祝彪就是一拳打飞栾延玉出名的,今日要是祝虎也来能用一拳打飞这个有千斤神力的家伙,岂不是也能名噪一时?

    陈昭虽说不知道祝虎的心思,但是他却知道马王爷只有两只眼,三只眼的马王爷最多是个泥塑。

    当下四人便走出雅间,从二楼楼梯口往下看去,却见一个一人高的大酒缸正堵在酒楼的大门口,将那大门堵了一个严严实实,没有半点空隙,无论是多瘦的人,或者年龄多小的幼童,都无法通过去。

    此时一楼也没了安心吃饭的人,都在那里围着酒缸观看。

    “怎么回事?这个酒缸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知道啊,刚才我还在这里吃饭呢,突然眼前一黑,这酒缸就出现在门口了。”

    “怪哉怪哉,不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出现吧?”

    “我看有可能,听说这里以前是盘陀路,没少葬送迷路的行人性命,莫非他们索命来了?”

    “哎呀,你可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第799章 酒肉头陀

    楼上四人对视一眼,也是一脸惊异。

    祝虎惊道:“这是谁搬的酒缸?不光是力气大,速度也快,居然能够悄没声的便办成了此事,依我看来此人武功定然高深精湛!”

    祝龙也道:“不错,这家伙瞬间就把酒缸搬到这里,力道控制的极为精准,咱们阳谷县,怕是没几个这样的好汉!整个京东西路,也没听说有这么能耐的好汉!”

    武松道:“我在沧州柴大官人庄上住着的时候,倒是听说过那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提辖,出家后法号智深,曾经在东京汴梁大相国寺倒拔垂杨柳,怕是说的这等神力!不过听闻他在青州二龙山火并了寨主邓伦,落草为寇做了那山大王,不太可能来到这里了。”

    陈昭沉吟了一下,冷笑一声道:“管他是谁,若来挑衅,早晚就会现身,做这些藏头露尾的把戏,徒增笑而!”

    这种家伙,不过是想来个下马威,然后待会出场的时候好一下子镇住众人,这种把戏,陈昭在各种世界中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

    旁边的祝虎点点头,道:“三郎所言对极了,待我将这酒缸拿回原处,我们继续吃酒。”

    陈昭知道他这二哥虽然武功进步很快,但终归是气力不足,还需要按照他的指点,打熬力气一年,才能举起这千斤酒缸——此时却还不能够。

    当下一把将祝虎拦住,笑道:“一个大酒坛子,有什么了不起?一头犍牛能够耕地,难不成我们还要比它强不成?这种事情何须二哥出手!自然有下边的人来办!”

    说罢拍了几下手,一楼几个护卫队家丁立刻站了出来,上前推手,将那酒缸推出酒楼大门,随即一起端起,喊着口号便搬进了厨房。

    陈昭笑道:“有把子力气就想让咱们出手?凭什么?难不成我们还是泰山府摆擂台的,欢迎天下耍把式的过来比较高低,最后还添一个彩头助兴?那我们一天到晚啥都别做了。”

    祝虎笑道:“三郎想的周到,我却是魔怔了!”

    武松笑道:“说起来也是,祝兄酿出醉伏虎这等好酒,又推平了盘陀路改成了集市,祝家庄生意蒸蒸日上,这等好汉手段,天下谁不佩服?所以难免有些人炫技求个进身,也是有可能的。”

    祝家三兄弟听了,都与武松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一起大笑:“武二哥所言极是,来来来,我们且饮酒。”

    回到雅间,武松笑道:“说起来我依旧是在柴大官人庄院里听说,那个丢了生辰纲的青面兽杨志,本来就是得罪了高太尉,被发配到北京大名府,却在练武场演练武功,打败了什么先锋大将,才得了梁中书赏识,做了那押送生辰纲的公差的。”

    “哈哈,这么说,这人极有可能是个贼配军?”祝龙转了转眼珠,大笑道。

    祝虎道:“大哥说笑了,这江湖上的奇能异士可谓不少,我看他搬动酒缸却不惊动他人,想来是有惊天动地的神技在身吧!”

    “大哥,二哥都说的有道理,也别小看了贼配军,那个扫平西贼的狄武襄公,不正是出身贼配军吗?”

    几人哈哈大笑。

    而在松鹤楼对面的春风楼里,同样是一间雅间,摆着满满一桌子酒席,却是坐着两个人。

    一个身材巨大,形貌端正,威风凛凛,带一个箍头的铁界尺,身穿一领皂直裰的头陀坐在上座,陪坐的同样身材长大,生得阔脸方腮,眼鲜耳大,貌丑形粗。

    两人不是别人,一个是屏风岭少林寺广惠头陀,一个则是鬼脸儿杜兴。

    此时杜兴笑道:“大师神威盖世,果然有着惊人的本事,真是了得,在下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想那酒缸重达千余斤,大师搬动酒缸经是了不起的本领了,而悄无声息的放在门口而不留空隙,更加神妙绝伦,在下真是大开眼界,钦佩不已啊。这当真是神功啊!更何况对面祝家庄三雄,加上武松,见了这一举动,竟然动也不动,不敢出手,唯恐丢了脸面,所以只敢让手下抬走酒缸,可见面对大师神威,他们已经骇然心惊了。”

    广惠头陀哈哈一笑,随口便饮了一碗醉伏虎,左手拿着一个香喷喷的猪蹄大口的啃着,一身油腻,却是毫不在意。

    半响方道:“这个祝彪,以为打了一只大虫,赢了几个西军退伍之人,在阳谷县内无敌手,便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了!当真是鼠目寸光,坐井观天之辈。”

    不待杜兴回答,他又道:“我手中两把戒刀,一对铁拳,也杀过无数成名的江湖好汉,便是西军出身的高手,亡在我手里的,也有一二十人,这些人,哪个不是横行天下的豪杰?

    而那祝彪,不过乡下土著,偶有力气罢了!若是他日进斗金,有着经商之才,我不怀疑,若说他才华横溢,作诗百首,也有可能;可是小小年纪,却有无上神功,那只能说可笑之极!”

    “武功是什么?是一点点修身练技,打熬力气,慢慢打磨十几年出来的,哪里说是独龙岗上跑一年便磨练出的?也太不把武功放在眼里了吧!若要这等招摇撞骗之徒威震阳谷县,我看只怕是江湖好汉眼中的笑话!”

    杜兴道:“大师所言极是。在下也一直怀疑,就算这厮从娘胎里开始练功,十几年的功夫,也不可能和天下英雄好汉较量啊!”

    “我看他今日已经丧胆,待我痛饮了这坛美酒,我便去那松鹤楼,好好羞辱这人,让他知道,什么都可以小看,却不可以小看武功!”

    杜兴大喜,心道:“只要这广惠把祝彪的嚣张气焰灭了去,我李家庄才会扬眉吐气!”

    口中道:“大师,小弟再敬你一杯!”

    广惠点点头,再端起一碗酒,依旧是那醉伏虎,扬起碗来,一口而尽,叫道:“好酒,好菜!吃得痛快!”

    却是身子猛地站起,身子一晃,便消失在房间里,只剩下雅间的窗户一开一合,无风自动。

    杜兴招待这广惠头陀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可以说对他的武功已经有所了解。知道这和尚不但拳脚了得,刀法威猛,便是一身轻功也十分高明,眼下只是身体一晃,杜兴便感到眼前一花,已经不知道这个大和尚已经飞到何处了。

    不过既然那窗户无风自动,想来这头陀是从窗户跳出去的,他连忙走到那窗台前,往下看去,果然见那个胖大头陀广惠出现在大路上,身子摇摇摆摆,走进了松鹤楼的大门。

    杜兴心中大喜,心道:“这个广惠头陀,不单单力量雄浑,撕熊裂虎不在话下;而且武功高强,十来个大汉近不得身;更关键的是轻功高明,趋近避退无人拦得住。那祝彪虽然能伏得猛虎,杀得强人,哪里及得上广惠的神通!我看只需一会,就能看见祝三郎连滚带爬的出来!”

    他也不着急追出去,只是拍了拍手,招呼几个伴当,吩咐他们跟出去,好好盯着。自己则慢悠悠的坐下,伸出筷子夹了一道好菜放入口中,然后小口饮了一杯酒,微笑着赞道道:“好酒,好菜!”

第800章 广惠神威

    不提鬼脸儿杜兴在清风楼里慢悠悠的吃喝,这边广惠头陀晃晃悠悠,走进了松鹤楼,斜眼往一楼瞧了几眼,只见客人往来不绝,和刚才偷偷进来的时候,并无不同,有几个一身劲装,却是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吃喝,广惠打眼一瞧,便知道他们是祝家庄的护卫家丁,似乎便是吃饭也是在操练一般。

    心道:“这祝彪小儿管理起手下小厮来,居然这般严厉,没有一个敢在这里扎刺的,可见这厮平日里必定苛刻。便是他的身边人,也都老老实实的。”

    他抬脚就要走上二楼,小二哥却走了过来,道:“大师哪里去?可要吃酒吃肉?”

    他见这和尚一身油腻,满身酒气,自然当他是酒肉和尚,不会当他是什么得道高僧。见他走路摇摇晃晃,一双眼睛醉眼迷离,生怕这酒肉和尚冲撞了楼上贵人,所以过来阻止此人。

    广惠随手一拨,便将小二远远推开。

    他多大的力气?手中又是故意找事,这一推之下,那小二根本抵挡不住这股神力,当下站立不住,蹬蹬蹬连退几步,一下子撞在祝家庄护卫队吃饭的桌子上。

    “哗啦啦”一阵响,那桌子直接被撞倒在地,盘子碟子碎了一地,几个护卫纵然反应快,跳开的及时,也被那菜汁酒水贱了一身。

    而那小二竟然是哼都不哼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广惠醉斜着眼睛,扫了那小二一眼,冷眼道:“洒家要吃酒肉,自有人请客,哪里来的小子,敢来碍洒家的事!”

    祝家庄护卫队的几人见了,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惮意,上前拦住他道:“这位大师,楼上房间已满,我们见大师威风凛凛,不如由我们请大师吃酒如何?”

    广惠心道:“什么小厮,也敢来撩我虎须?”一声大喝:“聒噪!”

    声若震雷!

    震得这几人连连退了几步,面色苍白,显然惊了心神。

    而刚才与他说话的那人直接头脑发晕,身子摇摇晃晃,嘴角之间,竟然溢出来一丝红线。

    几人对视一眼,一人喝道:“你这头陀果然是个狠角色,吃我一拳!”

    说罢向前数步,一击弓步冲拳,势大力沉,宛若奔雷,一招一式,颇具威力!不愧是陈昭严格训练的好手!

    广惠嘿嘿一笑,也不招架,任凭他一拳打在自己胸前,却是“啵”的一声,拳头打在广惠身上,竟然毫无动静。

    而那护卫则心里大惊,他这一拳,怎么着也得有百余斤的力气,寻常人一拳就能打飞,谁想到这么一记重拳打在广惠身上,竟然就像打在一块丝绸上,轻飘飘的毫无着力点,待到收回拳头再打,却是怎么也收不回来了,那拳头,竟然像铁块一样吸在磁铁上一样,贴在广惠身上,拔不回来。

    旁边另一护卫见状,喝到:“好头陀,来者不善!”随即挺身上前,也是一拳打向广惠。

    广惠依旧不躲不闪,任他攻来,那人却也和刚才一样,一拳镶嵌在广惠身上,怎么拔不出来。

    这两个人看着眼前怪异的情景,吓得脸色苍白,拼命晃动,却是毫无用处,就像被施展了魔法一般,自己打出去的拳头,竟然是一点也动弹不得。

    其他几人二话不说,一起上前,或挥拳中宫值进,或劈腿斜踢头顶,或弯腰俯冲,掌击广惠颈下三寸。

    广惠哈哈一笑,身子一转,先前拳头被黏住的两个护卫身子腾地飞起,如广惠身上的武器一般,将打过来的几个人横扫在地!

    随即握拳垂于腰间,一声大吼,那两人顿时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拳头处撞来,身子便如破布一般,倒飞出去,撞到饭桌上摔倒在地。

    这几招兔起鹊落,令人目不暇时,转瞬之间,那广惠便将几个护卫打倒在地,举手投足之间,潇洒自然,毫不费力,楼上楼下,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竟然是一句话也没说出。

    广惠冷哼一声,震了一下衣服,抬脚便登上楼梯,这下再也无人阻挡于他。众人目露骇然之色,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上去。

    大头陀来到二楼,径直走到陈昭等人坐的雅间门口,他身子距离门口还有三步之时,他腿未抬,臂未动,那门板便“砰”的一声,就像被硬生生的撞开一样,直挺挺的飞了过去。

    广惠走了进去,便见里面座上有四个人,每一个都是极其雄壮之人。其中一人拍案而起,正是祝虎,指着广惠道:“兀那头陀,想找死吗?”

    广惠冷笑道:“往常洒家行走江湖,也曾听说独龙岗祝家庄有三头猛虎,各个身手了得,更有阳谷县紫石街的武二郎,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英雄好汉。今天洒家过来瞧一瞧,不过一群土包子罢了!”

    祝虎大怒,道:“你这头陀,无缘无故便满口胡言乱语,侮辱我等,你可知道这里是独龙岗祝家庄,不是你这头陀撒野的地方,倒是敢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挺身而起,提起钵大的拳头,双腿不丁不八,将这数月来练就的金刚神力,打向广惠胸膛。

    广惠一脸冷笑,毫不抵抗,任祝虎攻来,那一拳正打在广惠身上,竟然像打在水里面似得,毫无作用,祝虎身子一惊,左拳又至,击中广惠肩膀,却是不知道怎地,竟然像打在湿滑的牛皮一样,拳头被划开。

    陈昭两拳攻击,怕不是有五六百斤的力气?竟然没有动弹广惠身体分毫,自己反而收不回力气,脚下竟然一个趔趄,站立不得,直直的向后倒退而去,武松忙上前扶住了。

    看那广惠这般模样,又是这般身手,武松猛然想起一人来,喝道:“阁下莫非是屏风岭少林寺广惠头陀?”

    广惠冷哼一声:“洒家行走江湖多年,你们到此时才认出洒家来,果然是夜郎自大的坐井观天之辈,见识不多。”

    祝龙、祝虎脸色一变,道:“竟然是你?”

    陈昭却是有些莫名其妙,心想前世所看的《水浒传》,不记得有个广惠和尚的名字啊?若是他很有名,怎么着也得有印象啊?便道:“广惠是谁?”

    武松道:“祝兄有所不知,这广惠出身少林寺分院,外功高明,内功深湛,内外兼修,更练得移形换位,飞檐走壁,端的是了得!只因为酒色误事,被逐出少林,行走江湖已经有五六年,名头好生响亮!”

    陈昭淡淡的道:“是吗?少林寺乃是禅宗,又是武学祖庭,还禁酒色?开什么玩笑?青菜豆腐能养得起武僧?我看广惠是得罪了少林寺的权贵,才被赶出来的吧?”

第801章 真是坐井观天的乡下土棍

    广惠听了这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哈哈一笑,冷笑道:“人道祝彪打虎安民,诛杀江洋大盗,保的一县平安;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好汉,今日一见,大失所望,不过是乳臭未干,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罢了。”

    祝龙怒道:“莫道你是江湖上有名的豪杰,就敢辱我祝家!”

    陈昭笑道:“大哥,何必动怒,这家伙不过一介莽和尚,我听闻少林寺周围有句话,说有闺女的种水浇地,有好媳妇的种好地,有烂媳妇的种烂地,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出来的,能是什么豪杰?”

    广惠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喝奶娃娃,居然这般辱我,还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来,我本来只想将你们教训一番,此刻我必将你碎尸万段,让你知道无知的代价!”

    武松低声道:“祝兄,这广惠练就神功,非同小可,不可轻敌。”

    陈昭道:“武二哥,若我所料没错,刚才抬酒缸吓唬人的定然是这个头陀了,我看也不过凭着力气吃饭的铁牛而已。若是做我祝家庄的佃户,想来一天便能开个两亩地,不在话下!”

    广惠不怒反笑,道:“你这小子,倒也嘴尖舌利,我打算先不将你碎尸了,我要把你剥了身子,拴在杆子上,挂在这集市中央,到时候自然有一番热闹。”

    祝龙大怒,道:“我看你这头陀,有什么能耐,吃我一拳!”

    祝虎也道:“好!大哥,我来助你!”

    兄弟两人一左一右,飞身扑来,两人声势,自然不是刚才一人所为,广惠冷哼一声,双手张开,迎击上去。

    “嘭嘭嘭”一阵拳脚交战声。

    只是五六个回合,广惠一声长啸,三人身影立即分开,广惠身如巨松,一动不动,而祝龙和祝虎则倒飞而回,撞到墙壁上,脸色苍白,充满痛苦之色。

    广惠笑道:“今日我只想收拾收拾这个祝彪,便放你二人一马!”

    这二人只觉得浑身肌肉剧痛,浑身无力,便是说话也没了力气,只得用愤恨的眼神瞪着广惠。

    “哼!”陈昭笑道:“你刚才若伤我两位兄长,我今日必将你化为齑粉!既然你只是击退他们,我便陪你玩玩!”

    说着,站了起来,面上古井不波,一个稚嫩少年,却是眼神淡然如月,看向广惠眼神如同看地上蝼蚁一般。

    “你不过刚刚到达内劲外功,收发自如的境界而已,今日让你知道,你的武学进境,还差得远!”

    广惠怒极反笑:“你一个小娃娃,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什么‘内劲外功,收发自如’之类的狂词,便在这里卖弄,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拳头,让你嘴巴不再大发厥词!”

    说罢,两腿微微分开,右掌猛然一劈!

    在众人眼里,随着他一掌劈下,面前的空气仿佛波动了一下,一道极淡极淡的光芒凭空出现,直接延伸过前面的桌子,蔓延到陈昭面前。

    “咔嚓”一声,广惠一侧桌子上裂开一道缝隙,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伸至陈昭桌子面前。

    “吧嗒”一声,梨木家具的桌子,竟然被广惠一击劈空掌,砍出一道裂缝来!笔直如线,便是朱家庄的木匠用墨线怕也就划的这般直!

    祝龙、祝虎、武松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武松见多识广,此时不禁万分震惊,不由说道:“传说吐蕃大雪山大轮寺有高僧,练就无上神功火焰刀,可以隔空伤人,我还以为是道听途说,这居然是真的!世间竟真的有这般功夫!”

    祝龙和祝虎也不禁骇然,相顾无言,两人现在才知道即使联手,与那头陀的差距依旧巨大,刚才和人家打了五六个回合,不是自己爆种,而是人家没把他俩当回事。

    什么吐蕃大雪山大轮寺的无上神功?

    火焰刀?

    这名字说出来就是神秘奇特,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难道这头陀不光有神通武道,还有一身雪域高原的邪术?若是这样的话那还比个什么?

    祝龙和祝虎相视一眼,脸上不禁露出骇然的神色,心中如大锤重击一般,瞬间脸色苍白之极。

    陈昭看了一眼桌子,道:“这功夫不错,一道裂缝砍得笔直,我们村的老木匠用墨斗都弹不出这般笔直,他若是看了你这个本事,一定会拜你为师,学你这般本领!”

    祝龙祝虎听了,不禁惊呆了,嘴巴张大的,几乎要吞下一只生猪。

    三弟居然这么心大,难道看不出这头陀不但武功厉害,而且还会邪术伤人?

    这当口居然还敢这么取笑,若是将广惠惹得发狂,真的发作起来,在座的几个人,哪里抵挡得住?

    武松看了一眼陈昭,心道:“祝兄会隔空取物的气功,一拳也能隔空伤人,和这和尚比起来,未必会弱到哪里去,便是一番交战落败,那和尚也必然元气大伤,我再上去补上一刀,说不定也能结果了这厮!”

    广惠看对方小瞧他的这一记劈空掌,愈发肯定陈昭这人见识浅薄,在这乡下地方称王称霸,压根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由得怒极反笑:“你一个坐井观天的小辈,哪里知道我这功夫的厉害?也罢,今日不将你好好折辱一番,洒家就不叫广惠。”

    陈昭绕过桌子,慢慢走到广惠面前,两人距离五六步距离,祝虎想拉住陈昭,有心阻止他们兄弟上前,让他向头陀认错,可是心里也知道三郎骄傲的很,此时见他站在广惠头陀面前,只得看了一眼祝龙。

    祝龙看出祝虎的惧意,道:“我们兄弟纵然敌不过这头陀,却也不能让人小看了去,大丈夫死则死矣,岂能被一个头陀吓住了。”

    祝虎听了,心中羞愧,便道:“也罢,今日我陪兄弟一起死便是!”

    广惠大笑道:“死到临头还想充英雄好汉,却是晚了!”

    说罢,提起拳头,道:“祝彪小儿,今日便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说罢,脚下一跺,猛地向前一冲,铁拳如龙,便向陈昭脸上打去。

    他这般巨大的身躯,又是钵大的拳头,再加上这股声势,一拳打去,便是铁头骨也非得被打的碎爆不可!

    陈昭却是一动不动。

    祝龙惊道:“三弟小心!”

    祝虎惊道:“三弟小心!”

    武松也道:“祝兄小心!”

第802章 一个喝酒闹事的头陀罢了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就要打中陈昭的脸庞,却见陈昭突然张嘴,轻轻吐出一口气……

    广惠猛然觉得一股极其巧妙的力量撞向自己拳头,竟然被带偏了方向,向旁边打了过去。

    而广惠自己竟然也是身子不稳,随着那拳头向那一侧偏去。

    整个胸膛,便落在陈昭身前。

    陈昭轻声一笑,脚不移,身不晃,简简单单向前打了一拳,轻松写意,就像酒酣耳热之际,友人冲着肩头的轻轻一擂,只听“砰”的一声,正中广惠前胸。

    他轻描淡写,广惠却是如遭重击,只觉得一股强横霸道的力量击中自己胸膛,顿时抵挡不住,整个庞大身躯,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去。

    “砰”的一声,撞到墙上,随即滑倒在地。

    祝龙目瞪口呆,随即面色大喜。

    祝虎目瞪口呆,随即面色大喜。

    武松惊诧片刻,随即面带笑容。

    这个广惠,刚才显露的那派神功,宛然当世无敌!居然被祝彪这么轻松写意的打倒在地!

    那祝彪的武功岂不是更加了得?

    武松道:“祝兄这等武功,力量、技巧、速度都堪称巅峰,恐怕什么天下第一的周侗,也不是你的对手。”

    广惠却是心惊。

    自己当然轻敌了,不过使了三分力气,满以为一拳便将陈昭打残,然后从容戏耍,哪想到一拳未中,自己反被对方用一种奇怪的节奏和方式打飞!

    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

    祝彪这厮,竟然真的有超一流的武功和力气!

    当真是小觑他了。

    陈昭冷冷一笑,道:“我还没使出力气,你便倒了!”

    广惠羞愤欲死,面色涨得通红,跳将起来,怒道:“你这四两拨千斤,算什么好汉!”

    陈昭一脸不屑:“你也是少林寺出身,居然不知道有一千五百斤的力气,才有四两拨千斤的本事!连这等最基本的武学道理都不明白,居然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真是无知浅薄,坐井观天!”

    广惠大怒,道:“今日不将你打成肉酱,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罢纵身跃起,双臂张开,就像一对铁钳一般,狠狠地扑向陈昭。

    这一招看似简单,却是屏风岭少林寺的绝技——天罗地网!只要进入攻击范围,瞬间便可从不同方位向对手轰出千百拳,不把对手打成一滩烂泥,绝不停手!

    武松当然听过这一招的威势,此刻不由得脸色大变,叫道:“祝兄不可……”

    “小觑”这两个字还未吐出,却见陈昭踏步上前,一瞬间已经轰出一拳。

    如闪电,如雷轰,如白虹贯日!

    这一拳带着无边的威势,甫一出拳,便风雷大作,整个房间,竟然一下子黯淡下来。

    这一拳如神龙探爪,破开一切阻挡,狠狠地击中广惠的前胸,便和刚才那一记一样,都打在同一个位置。

    广惠便是连惨叫都没叫出,直直的倒飞过去,轰隆一声巨响,他的胖大身躯,撞破了墙壁,直直的飞了出去!

    而隔壁也是一个房间,却听得连续几声轰隆声响,竟然是连穿了好几面墙壁,最后听了一声“咚”的巨响,然后一阵哗然。

    众人连忙从窗户探出身子看去,却见一群人往一侧挤过去,却是广惠的身子连续穿过几层墙壁,最后从二楼摔下,重重的砸倒在地!

    武松心中震撼万分,大声叹道:“这广惠在江湖上广有大名,居然架不住祝兄一击!”

    陈昭轻轻笑道:“这个头陀自持勇力,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被人当枪杆子使唤,不过是个莽夫罢了!古人有云,侠以武犯禁,果然如此。”

    心中却想:“若是这个广惠是江湖顶尖高手,那这个世界连低武世界都不如,我便是以岳不群的武功,也能横行天下。”

    在座的几位都是武夫,只是略通文墨,哪里知道他掉书袋对不对,都是一脸骇然。

    随后几人招来掌柜,给他付钱以抵消今日打斗带来的损失,同时看几个护卫的伤势,所幸广惠不屑对小厮动手,他们伤势不重。

    很快负责维持集市秩序的祝三通赶过来,陈昭道:“这个头陀已经被我封住穴道,锁住筋脉力气,什么本事都已经施展不开,再也难以作恶;这厮既然来捣乱,那就按照我们定下的规则,断了他的琵琶骨,捆绑示众几天,关到衙门监狱便是。”

    武松看这个头陀是响当当的好汉,心有不忍,劝道:“祝兄,此人突然前来,背后必然有人,再说了,这广惠也是成名的好汉,杀了便杀了,何必穿了琵琶骨……”

    陈昭笑道:“没有规矩,无以成方圆。在这集市,他只是一个喝酒闹事的头陀罢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要收拾某些人,如踩死一只蝼蚁一般容易,但是他们能够引来更大的猎物,所以我先留着……”

    鬼脸儿杜兴几乎是灰溜溜的离开春风楼的。

    陈昭没想着现在就收拾广惠背后的人,他要留着放长线钓大鱼呢,所以没有安排人拷打广惠,甚至也没有询问周围的这个头陀的来历。

    所以杜兴安然无恙。

    可是广惠被捆绑在柱子上,闹市中示众的待遇,却也将他吓个半死。

    他是知道广惠的手段的,知道他功力深厚,杀一个大汉,如杀一只鸡一般容易,等闲十几条大汉都近不得身。便是自家庄主扑天雕李应,使一条浑铁点钢枪,背藏飞刀五口,百步取人,神出鬼没,可以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可是这般功夫,和他交战五六个回合,便即落败。

    再加上广惠轻功高绝,神出鬼没,端的是了得!所以无论是李应还是杜兴,都觉得广惠对付陈昭,那是手到擒来。

    他们也没想广惠真个杀了陈昭,只想让广惠好好的折辱一下陈昭,让他吃个教训。

    万万没想到。

    万万没想到。

    这个广惠,进了松鹤楼没有多长功夫,竟然被打飞出来,而且是被打的身子撞穿四堵墙壁,重重的砸落在地,闹市之中,人人皆见。

    那广惠被打下来之后,虽然手脚无碍,可是力气大不如前,几个护卫队队员上去,便将他擒住,困在柱子上示众。

    由此想来,这个祝彪得有多大的神通,才能收拾得了广惠头陀?

    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这般厉害的手段,杜兴是吓得心胆俱裂,手脚冰凉,在几个伴当的陪同下,深一脚浅一脚,失魂落魄的回到李家庄。

第803章 西城括地所

    “什么?这广惠头陀居然不到片刻,便被祝三郎打下二楼?废了一身力气去,还被捆绑示众,这怎么可能?”

    李家庄内,庄主扑天雕李应听了管家杜兴的禀报,直惊得两眼发直,面色苍白,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身上的颤抖,更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不是李应不相信杜兴,因为这实在是太过骇人!委实让人难以置信。

    要知道那广惠头陀不仅武功高深无比,而且身材巨大,体格雄健,光体重怕不是得有二百多斤?却被祝彪一拳,竟然打穿了几道墙壁!

    更可怕的是,这广惠的四肢五脏,都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害,身子却能穿透墙壁,那岂不是力道控制的极为精准?

    难不成祝彪练就了神鬼之术不成?

    我却是小觑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想到这里,李应感觉一阵阵阴冷,一阵阵后怕,同时,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

    仿佛,自己在抽自己的嘴巴!以惩戒自己这个井底之蛙。

    杜兴小心翼翼的道:“要不我们制备厚礼,去和祝庄主好好坐坐?”

    他们招来广惠头陀,开始能瞒住人,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广惠一现身被擒,他的行踪自然就会暴露,更何况就在广惠动手之前,还在和杜兴在对面酒楼吃喝?

    更何况这广惠也不是嘴严的。

    只要脑子不傻,便很快能查出这广惠和李家庄的关系,此时不去祝家庄送礼讨好,更待何时?

    李应哼了一声,沉吟了一下。

    虽然是去给祝朝奉送礼,可谁不知道这是向十几岁的祝三郎下跪服软?

    他李应也是一庄之主,怎么甘心向一介小辈低头?

    “县里镇不住他,江湖大豪镇不住他,但是还有人,应该能压制他!不仅如此,还能让他家破人亡!”沉吟良久,李应咬着牙说道。

    杜兴精神一震,忙问道:“敢问庄主,什么人?”

    李应答道:“便是开那西城所的宫里宦官,杨戬!”

    ……

    “西城所?”郓州府府尹陈文昭惊讶说道。

    “正是!卑职等人正是西城括地所的差役,直属彰化军节度使杨公讳戬,如今天下大治,杨公为官家分忧,设置西城所,整理天下土地,卑职此行,就是负责整顿郓州土地,请府尹支持。”

    回话的是一个面容清正,一身差服的书吏,说话谦和,但态度十分坚决,身后一干人等,却是模样凶狠,膀大腰圆之辈,看的陈文昭眼神直跳!

    他陈文昭乃是文人,阅读史书,知道汉唐时期的宦官危害,最是见不得这等阉人当国的事情,何况西城所的事情他也知道。

    有一个叫杜公才的胥吏替杨戬出了一个主意,“立法索民田契”,就是专门立了一个法令,向老百姓提出查阅土地的契约,因为许多人的土地是辗转转让的,或为开垦荒地而来,根本拿不出田契,杨戬则度地所出,增立赋租。始于汝州,浸淫于诸州府……皆勒民主佃。额一定后,虽冲荡回复不可减,号为“西城所”

    他也听闻汝州被西城所害了一年,便如刮过一阵龙卷风一般,破产者比比皆是﹐有朝为豪姓而暮乞丐于市者,其危害深重,老百姓只会被逼成流民。

    他沉吟道:“我郓州地带,民善地安,甚少纠纷,公田私田,官府记录完整,没有可整顿之地。”

    “陈公说笑了,谁不知道郓州有东平湖和大野陂,百姓围湖造田,却不交税赋,最是需要整顿,我还听说什么景阳冈、独龙岗之类的山岗,官府难以掌控,更加需要整顿,陈公怎么能说无整顿之地呢?”

    陈文昭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这些勒索钱财,为非作歹的宦官差役,居然对郓州田所这般了解,看来他们来者不善啊!

    半响方道:“那大野陂,如今唤作梁山泊,被一伙强人占据,封锁湖泊芦苇,禁止渔民下河捕鱼,吓阻百姓围湖造田,官兵屡剿不得,既然诸位整顿田务,何不上禀杨公,派兵围剿梁山泊,既能增加田地税赋,又能保境安民,岂不两全其美?”

    “陈公真是玩笑,我等只是整顿田地,那保境安民,围剿盗匪的职责,是当地官府所为,和我等无关。陈府尹,您被称为父母官,如何不去围剿盗匪?呵呵,杨公若是听闻,述说给天子,陈公怕是官位……”那人声音立刻变得尖酸刻薄起来。

    “你……”陈文昭大怒,正要说话,却见那人又道:“我等今日此来,只是告诉本地州府一声,既然已经告过,我等告辞!”

    说罢,也不待陈文昭发话,一招手,一行人便离开座位,大踏步离开州府衙门。

    他们一路说笑,隐隐间有声音传来。“听闻陈府尹是太师门生,今日一见,除了吹胡子瞪眼,没有别的动作啊!”

    “传闻不如见面,也是有的。”

    “看来我等要勉力做事,为杨公分忧,也算为太师分忧了。”

    “哈哈……”

    一行人说话全无忌惮,越行越远,终于几不可闻,唯有笑声依稀传来!

    “可恶!”

    陈文昭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却是无奈。这西城所是杨戬打着官家天子的旗号设置的,便是他的座师当今宰相,政事堂相公蔡京,也阻止不得,何况是他一介地方官?

    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宦官刁奴飞扬跋扈,侵害民田,残害百姓,却无力阻止,让这个自诩清流的文官,如何不怒?

    一群人走出州府,和陈文昭搭话的那人便道:“弟兄们,杨公提拔我等,是为了整顿田契,收取租赁,为官家修建艮岳出一份力,这陈府尹虽然怒火冲天,但他是太师门生,不敢阻拦,所以大家还要尽心尽力,不可懈怠。”

    “林大哥放心,我等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嘿嘿,林大哥放心,便有刁民阻碍,需过不了兄弟们的刀子?”

    “便是刀子不怕,他们总怕官家!”

    “哈哈……”一行人自信满满的谈笑间,街旁走来一人,弓着腰,拱手道:“敢问可是西城所林勾当当面?”

    被称作林大哥的人一怔,道:“某正是西城所勾当郓州田契事务林晚荣,不知阁下是?”

    “不敢,小的乃是阳谷县县令亲随,本县有豪强废林为田,不做田契,不交赋税,县令因其势大,不敢强项,故暗中派某前来,投告阁下。”说着手里笼着袖子,递过一个包裹。

    林晚荣不露声色,接过包裹,掂量一下,露出笑容,道:“好说好说,有这等刁民,我们西城所自然为贵县出头!”

第804章 他们来了

    “西城所?”

    祝家庄大堂,陈昭听了老爹介绍,眉头一皱,不由得问道。

    祝朝奉皱眉道:“是啊,这西城所全名唤作‘西城括田所’,乃是赵官家宠信的宦官杨戬建立,其人贪得无厌,手下大肆剥削收敛,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偿还租赁费用,当真危害无穷啊!”

    祝朝奉身为一个大地主,他当然不会在意平民老百姓的死活,但是不得不在意平民地主的死活!要知道,当今天子信重的这些官吏,可没有几个好东西,都是搜刮民脂民膏的混蛋,这些人可不管你是地主还是佃户。

    这伙人来到郓州,极有可能威胁到他祝家庄的安危。

    陈昭认真想了想,捋了一遍自己昔年看过的网络小说,好像所有的北宋末年的作品,都提到王八蛋皇帝宋徽宗信重的那些大臣和宦官,有六贼最为出名,分别是有经世济民之才,却做奸臣的蔡京,有带兵打仗压制西夏,却在北伐过程中一败涂地的胡子太监童贯,还有依靠花石纲残害东南百姓的朱勔,以及自称是苏轼私生子的大宦官,隐相梁师成,另外其他两个,也是幸进小人。

    但这里面绝对没有杨戬。

    也就是说,论宫中的宠信,这个杨戬应该比不过梁师成和童贯。

    若是给陈昭五六年时间,让他有时间有力量稳固京东西路,便是统领西军的童贯来了,他也不在乎,自然不会将区区连六贼都算不上的杨戬放在眼里。

    若是给他十年时间,到了靖康年间,金兵进犯,不修武备的大宋朝被野蛮的金人给毁了一个底朝天,那他就可以趁势而起,北屠金人,南平文贼,安定天下。

    可惜,他现在只有十五六岁,连区区一个阳谷县都还没有掌握,但是他现在就必须把杨戬伸到这里的黑手斩掉!

    想到这里,陈昭笑道:“就目前而言,西城所的目标应该是梁山泊周围渔民佃户,我们在那里没有产业,想必杨戬的人不会在意我们这个小小独龙岗!”

    祝朝奉叹息道:“哪有这么容易的,那个朱勔负责给官家弄花石纲,可是他横行霸道,巧取豪夺,广蓄私产;大家有样学样,杨戬又怎么会收手呢。”

    陈昭道:“那且看吧,若是他把黑手伸到这里,我也不吝抽刀砍去!”

    祝朝奉道:“吾儿不可,杨戬手下区区公人算得了什么,可他背后乃是官府啊,他又是天子眼前的红人,一旦上奏天子,发兵来讨,那我祝家庄,转瞬就会化成齑粉啊!”

    陈昭道:“这有何难?如今摩尼教在江南势大,想必就会觊觎北方,到时候把这些人杀了,嫁祸给摩尼教便是!”

    祝朝奉一愣,道:“这也可以?”

    陈昭冷笑道:“要不然就说他们是单安、王乞驴、张谢的后人,在这里聚敛钱财,蒙蔽官府,意图造反!总之在我们阳谷县,这些人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单安、王乞驴、张谢都是造反的英雄好汉,被官府残酷剿灭了,但谁都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官府对这些造反之人的后代,肯定是严防死守的。

    祝朝奉犹豫片刻,道:“还是不要这么做吧,万一被发现,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陈昭道:“那当然,这要不是被逼到那份上,我们也不会这么做啊!”

    心中却想:“当初那个常凯申的儿子尼古拉,回国后想有一番作为,安排手下去乡下土地改革,却被当地地主抓住杀掉,还随便安排了什么通匪的罪名,光头还不是无可奈何?而光头的结义大哥张静江,率领最后一批扎根基层的党人推广新生活运动,一样被地主豪绅斩杀,国府竟然认为这帮地主情有可原!为何?还不是常凯申的统治基础便是那些土豪劣绅吗?”

    嗯!不过要彻底铲除西城所,还得把杨戬这个老太监给干掉!同时还要断绝他们通过折腾土地田契发财致富的想法,这就要好好考虑了。

    这是不可能一蹴而就,陈昭考虑了一段时间,便置之不理。

    如今陈昭通过收拾福来酒坊,查抄李家,威慑县衙,已经在阳谷县建立了无上的威势,县尊大人政令不出衙门,什么押司、书办、捕快、衙役见了他都像哈巴狗一样围着他转,他一声令下,无人不从。

    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他的一对拳头和他在阳谷县内的基础上,一旦他离了阳谷县,或者拳头不再强大,一切都会回到原样。

    所以他要想彻底控制阳谷县,必须收拢足够多的人才。

    于是他命令范、陈二押司,以及赵、王二都头,派遣家中子弟来祝家庄做护卫队,同时安排祝朝奉的信得过的二十多人,进了县衙,或做书办,或作小吏,与范、陈、赵、王四人协调一致,一同进退。

    当然,每个月给衙门众人的分润,是少不了的。、

    一方面有真金白银,一方面又有铁拳长枪,衙门众人自然明白如今阳谷县已经姓祝,无不心领神会,全部照做。

    不过陈昭看来,这些还不够,与这帮胥吏待久了,他的人心里就会变化,况且每日县内琐事会牵扯他的精力。

    所以他知道,必须找到足够的优秀人才,他的事业才能进一步发展。

    ……

    春日烂漫,万物复苏,河水泛着轻盈的绿草,缓缓地从城门外流过,太阳渐渐偏西,眼看着就要到封禁城门的时间,城门口的的行人却逐渐多了起来。

    都是赶路的行人,不愿意在野外待一夜,一心想着趁着天黑进城。

    此时阳谷县城治所的城门有三五个兵丁值守,他们负责检查路引,收取一些城门税,……以及调戏一下大姑娘小媳妇。

    若是往常,这里一天到晚没什么劲头,大家都是有气无力的。

    但现在却是不一样了,这几个守城门的兵丁,有了祝家庄给他们的分润,并且受过祝家庄的培训,加上周围又有乔郓哥派遣的游散之人盯着,自然不敢放松。

    “你们听说了吗?几天前被彪爷一拳打飞的那个少林寺和尚,被衙门直接关了三天站笼,眼看就要不行了!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呵呵,你那是见识少,真不拿豆包当干粮啊?那广惠身材高大,武力高深,千余斤的酒坛,神不知鬼不觉搬到酒店门口了,七八个彪爷的心腹护卫,不一个回合便被打趴下,便是彪爷的两位哥哥齐上,也讨不了便宜去!”

    “这般了得,怎么被抓了?”

    “呵呵,那是彪爷了得,彪爷武功已经炼神化虚,先是一拳便封住广惠的筋脉,让他没了力气,然后一拳便将他打飞,据说当初景阳冈上,彪爷就是这么降服的那头大虫。”

    “真厉害啊……”

    几个人正讨论的兴奋,忽然一个兵丁说道:“程头,那边几个骑马的客商打扮不对劲。”

    骑马?还客商?

    被叫做程头的乃是城门兵丁的班头,经验丰富,立刻转头看去,不禁楞了一下。

    大宋缺马,便是骑驴的也都是有钱人,最有名的就是苏东坡的好基友佛印,这和尚没事就骑着一头驴访友。

    走南闯北的小商人,大都是推着小车赶路,据说河北第一员外卢俊义,那年去汴京看花灯,也是走着去的,可见马匹的缺乏。

    如今居然有几个客商打扮,居然还骑着马,出现在阳谷这个普通的小县城,定然不简单。

    只见为首一个面容清正,一身锦袍,员外模样,而和他并肩而行的,却是清一色的彪形大汉,只是虽然气质彪悍,却是肤色偏白,没有满面风霜,黝黑皱纹的行商特点。

    他们都是商人打扮,衣服可都是相当的华贵,无论衣料还是装饰,以及佩戴的武器,都是价值不菲。

    如今城门兵丁都是彪爷手下,这么大派头的客商来到这里,上面也没消息,定然非同小可,程班头便伸手拦住了这些骑马的客商。

    “把路引拿出来,我等要检查!”

    “路引?”马上的行商一脸傲然之色,其中一人哼了一声,道:“某行走天下,从未带过这些东西。”

    程班头心中一震,眉头微微皱起来,但是手下却有一个立功心切的,上前喝道:“朝廷法度,穿州过府不带路引者,一律收监……”

    话音未落,众人眼前一花,一杆枪突兀出现,枪尖定格在他的咽喉前。

    这兵丁瞬间吓得脸色苍白,满口的官话再也说不出口,其他兵丁齐齐吸了一口冷气,不知不觉间退了一步。

    乔郓哥手下的游勇们也是吃了一惊,都不知如何是好。

    正面面相觑时,那人一声冷哼,收回长枪,指着为首之人冷笑道:“这位是大宋官家亲随,殿前司诸班直、奉旨彰化军节度使听差、勾当西城括田所执事林晚荣林班直,奉彰化军节度使杨公令,前来阳谷县,处理田契租赁事务!天子钦差,拦阻者形同谋逆,谁敢妄为?”

第805章 你们是第一次来吧?

    在城门兵丁目瞪口呆与战战兢兢中,一行马队趾高气昂的进了城门。

    良久,那位被枪指咽喉的兵丁问道:“程……程……程头,那人说……说……的的……是啥?啥叫大宋……官……官家?大宋朝皇帝的管家不就是宰相吗?宰相的人怎么还听什么节度使的话啊?还有这群人是干嘛……”

    可能是惊吓过度后遗症,这厮开始有点结巴,但是后来问起来没完没了,直到程班头回头瞪了他一眼,他才把头一缩,方才住嘴。

    程班头闷声道:“你这厮就是不学无术,一天到晚就知道胡闹,这大宋官家,便是说的是大宋皇帝,这彰武军节度使杨公,乃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宦官,姓杨讳戬便是,你没听他说吗?这些人是大太监的手下,下来办事的。”

    这厮心里一紧,脸色又变白了,不禁失口嚷道:“大太监的人?啊?莫非是来刮地皮……哎呦!”

    陈班头收回弹脑门的手,怒道:“这天大的事,也是你敢大庭广众说出口的?不想死的话,赶紧给我闭嘴!赶快汇报给彪爷。”

    乔郓哥手下那帮散兵游勇,其实也不知道这群人是干啥的,此时听了方才明白过来,便有人跑着告诉郓哥去了。

    其实这不奇怪,阳谷县不过是京东西路一个州下面的小县,天高皇帝远,便是郓州府尹他们都没机会见,何况天子驾前的人物?对于兵丁和闲随们来说,这简直是天上来的人物,不被镇骇才怪!

    这一行人骑着大马,走在大街上,后面一人对其中一人道:“老李,你可是武翼郎,在一个小卒面前耍威风,说出去不怕汴京的同僚笑话。”

    被称作老李的人呵呵一笑,面带得色说道:“我若是不耍耍威风,这群城门耗子哪里知道我们汴京人的厉害?他们更是不知道林大哥是哪路神仙!”

    “哈哈……,你这家伙,倒是嘴巧,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闹,整个县城便知道了。”

    “不错,这里都是地方土蛮,不识教化,桀骜不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那里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一个个要是油腔滑调,我们的差事哪里进行的下去?”

    “就是!所谓穷山恶水多刁民,这阳谷不过一地方小县,骑马片刻间便能从东跑到西,不让他们知道上差的厉害,他们哪里会乖乖听命。”

    几个人兴高采烈谈着,为首之人却是面色沉静,不发一言。

    有人道:“林大哥,我们先去哪里?要不要直接杀到独龙岗?正好杀鸡儆猴……”

    姓林的正是林晚荣,只见他呵呵一笑,道:“我们人少,才七八个,虽说大家各个身手不凡,可也知道猛虎敌不过群狼,独龙岗的那群刁民,都被祝家用银子喂饱了,若是他们一拥而上,即使把他们一一收拾了,传出去也丢大家伙的人。”

    “那去县衙?”

    “不着急,天色已晚,先去找家客栈住下,明日再去县衙。弟兄们,我有言在先,县衙有的是图书文档,一定要封存完备,掌握了这些,才能知道县内土地情况,才能勾当佃贷有所依仗,还有,我们做事需要有人使唤,那些差役都是本乡本土的,但是那些泼皮,却是游手好闲,正好供我们使唤。待到武功大夫都虞候刘志周带领一只五百人的指挥步军来到,我们再去祝家庄行威吓之事。”

    “好,林大哥,我们听你的。”

    “明日去了衙门,既要和颜悦色,也不能丢了我汴京上官的气派,待到掌握图书文档之后,再使手段。”

    “林大哥,明日才去县衙,何必今日叮嘱?”有人笑道。

    林晚荣哈哈一笑,道:“说的也是,我们去客栈。”

    众人打听了阳谷县最大的客栈乃是狮子楼,于是到了那里,定下房间,便一起到了二楼吃酒。

    一行人推杯换盏,吃的热闹,林晚荣道:“我们穿州过府,觉得这京东西路虽然繁华,却也不过如此,倒是这阳谷县城,堪称热闹。”

    “林大哥说的是,这阳谷县虽然是小地方,比不得京师,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啊,至少,两旁没有窝棚房屋,街上也不脏乱,这小小县城,居然治理的这般繁华,可见这县令也是一番本领的。”

    “说的也是,这县尊能将这里治理的如此井井有条,可见是能吏,又这么上道,早早派人知会我们西城所,说不定将来能到了政事堂也未可知。”

    “你们看这狮子楼内,客人络绎不绝,可见市面繁华,人丁旺盛,这县尊治县之能,不可小觑啊!兄弟们明日见了他,可得小心点,这样有本事的文人若是将来飞黄腾达了,一个个的都在我们上面。”

    几人正说得热闹,旁边座上一人突道:“几位想必是第一次来我阳谷县的吧?”

    这几个人稍稍一怔,转头看去,却见那人个头矮小,头发微白,约莫五六十岁,是个老头。

    这老头旁边所坐之人,都是老头,不过各个酒酣耳热,显然有醉酒迹象。

    他们穿的一般,但是可得出都是整洁体面。

    林晚荣旁边一人便道:“正是,我等从西而来,一路穿州过府,觉得这阳谷县城倒也繁华。不过客人如何得知我们第一次来?”

    邻座那人道:“我见几位客人说这无知言论,故妄言之,莫怪莫怪!”

    你都指出别人说的是无知言论了,还敢有脸说莫怪莫怪?当即有人怒道:“你这老儿,说什么疯话?”

    他们乃是汴京上差,负有重要职责,自然不会和一个醉酒小老儿一般见识,是以此人虽然怒斥,却也没有动手。

    那老头面色通红,两眼发直,一脸醉意,显然没有看出他的怒意,呵呵笑道:“几位客人有所不知,小老儿在这县城生活了几十年,见过的县令也不少,觉得这任县令最是寻常,不光碌碌无为,还妒贤嫉能。”

    他说完这话,旁边另一个醉酒老头冷笑道:“客人刚才说的沿街窝棚,去年本来就有的,也没见县令如何治理?倒是祝家庄祝大官人在县里开设了醉伏虎酒坊之后,收留穷苦人家,让他们做工养活;又开设义庄,收留孤寡老人,整顿街面,打击泼皮混混,我才有们阳谷县城路不拾遗的局面。”

    “所以啊,几位客人,莫怪我们几个老汉说醉话,实在是听不得有人把这大功劳让给碌碌无为之人啊。”另一个醉酒老头插话了。

    林晚荣突然道:“敢问几位老人家,这祝家庄祝大官人,又是什么人?”

    “哼,你连祝大官人都不知道?也罢,我给你说,这祝大官人是我们县的大善人,那景阳冈有吃人大虫,他听说了便一拳打伏了……”

    另一个老头插话道:“祝大官人是阳谷县大财神,人家用高粱酿出好酒醉伏虎,全天下的都说好,天南海北的都来买这酒,一天到晚络绎不绝,托他的福,我们也有了活计,手里有了结余,也能到这狮子楼吃酒,这在以前,哪有这等好事啊!”

    “几百个有名有姓的江洋大盗伏击他,准备抢他财产,却被他一个人给杀光了……”

    “少林寺的和尚过来吃白食,大醉之下打了上千人,无人能治,祝大官人一拳便将他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县衙站笼里关着呢……”

    ……

    一群醉酒老头继续夸这祝家庄祝小官人,林晚荣等人却是听不下去,正好酒足饭饱,一行人便回了客房。

    每个人都觉得有点讪讪的,因为他们刚才还夸奖县令治县有功,是个好官,没想到当场就被几个醉酒老头给堵嘴了,几人颇觉得脸色有点火辣辣的。

    几人都到林晚荣房间坐下,林晚荣道:“诸位兄弟,看来这陈昭在阳谷县内威望不小,难怪钳制的县令动弹不得,求我等相助,呵呵,诸位怎么看?”

第806章 对付祝彪要泰山压顶

    “林大哥,这群醉酒老儿吹牛的话,有什么可信之处?我看恐怕是以讹传讹,欺骗一帮懵懂无知的小民罢了!”

    “就是啊,说什么一拳打伏一只大虫,真是可笑!世间真有这种人,也不会出现在一个乡下土棍身上。”

    “就是啊,我估计是这土棍依仗乡间武力,几十个人一起上,自然将这大虫拿下,却被一群无知乡民说独身伏虎,这种笑话到了汴京,只好去骗一些三岁孩童。”

    “这醉伏虎酒味不错,有力道,断然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酿制的,定然是一群有经验有本事的酿酒工匠造出来的,然后被这土棍带领人手抢夺了去。”

    “嗯,说不定这里面有人命大案,深挖下去,这祝彪身上的命案,绝对不会一条两条!”

    “这笑话说的,一个十六七的少年,居然成了赵子龙转世,还玩了一个长坂坡七进七出,杀了一百多个江洋大盗,这年头江洋大盗就这么不值钱吗?”

    “少林寺的武功某也见识过,一个打十个不成问题,可要是一个打一千个,累也累死了,这个时候这个祝彪别说一拳,便是一个指头,和尚也得死了。”

    “哈哈……”

    众人一起大笑,稍倾,林晚荣笑道:“不愧是殿前司精心挑选的人,各个都是见多识广,不过我要提醒诸位,无论你们怎么瞧不起这个祝彪,这小子毕竟是地头蛇,我们不过是过江龙,一定要小心谨慎。”

    “嗯,林大哥放心便是,我等省的。”几个人点头回答。

    大家又谈了一回,其中一人忽道:“林大哥,我们几个都是殿前司调拨到杨公公身边的,哪一个不是文武双全?林大哥更是出类拔萃,武功通玄,便是江湖上有名的屠龙手孙安,不也是败在你的手上?还怕那什么乡下土著?纵然他人手众多,我们七八个一拥而上,擒住了这个陈昭,其余便是百十个大汉也近不得身,又有何惧?”

    他这么一说,大家安静了一下,接着又热闹起来:“是啊,林大哥,虽说你一向谨慎,可是这乡下地方,庄户人家有何见识?这两年来从汝州开始,一直到现在,这西城所愈发红火,虽说也遇到几个刁蛮之辈,可不都是被我们一一降服镇压?那里还需要刘志周的军队?”

    “是啊,阳谷县虽然繁华,可毕竟是小县,能有多少油水?那刘志周有五百步兵撑腰,又是个贪得无厌的,到时候我们可落不下什么了?”

    林晚荣叹道:“诸位兄弟想升官发财,我什么时候拦着过?只是诸位有所不知,那祝彪确实是个硬渣子。”

    “哦?林大哥何出此言?”

    “数日前我接到那屠龙手孙安的书信,说他师弟李全,之前在西军与西贼作战,乃是为国出力的好汉,如今回到老家阳谷,竟然被一个叫做祝彪的乡下土财主给打成重伤,还被污陷坐牢,最后被充军发配,请我过问一下,所以我便意识到,这祝彪非同小可。”

    “哦?孙安的师弟?不知有那屠龙手几分本领?”

    “刚才那群醉酒老头便说的是祝彪一拳打伤少林寺和尚,莫非是这个李全?”

    “孙安出身少林,是俗家弟子,他的师弟李全,我也曾有所耳闻,也是俗家弟子,可是刚才那些醉酒老头说的是一个少林寺和尚啊?”

    “对啊,再说了,那孙安不是说李全被充军发配了吗?而这个少林寺和尚,是被关在县衙站笼里呢。”

    “说不定是李全的朋友,两人一起与祝彪交战,都被打成重伤,然后一个充军发配,一个关了站笼?”

    “不对不对,孙安给林大哥的信,是几天前的,想来衙门已经判决李全充军发配了,可那群老头说的,是少林寺和尚现在还在站笼里待着呢,这站笼哪里是人久待得地方?最多关个五六天,人便废了。”

    “依我看,祝彪打伤李全在先,将他诬陷后,这个少林寺和尚得到消息,赶来报仇,结果祝彪用车轮战把他耗尽体力,然后一拳打伤,关到站笼里了?”

    “对对对,这个顺序才靠谱。林大哥,我看你一言不发,有何高见?”

    林晚荣暗暗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这群厮,什么时候学会市井小民谈论八卦之事?眼下的重点,便是这祝彪的武力如何?”

    几个人讪讪而笑,看向林晚荣,一人道:“这李全是孙安的师弟,又在西军待过,看来本领非凡,武功即使比不过孙安,也不会差的那里去。”

    林晚荣点点头,道:“我与孙安两年前交手,打到一百回合,我化拳为剑,以一招长虹贯日,击中他肩头,他退了五步,才认输落败。若要我把他击倒,那还需要再打三五十回合;但这期间他要转身离开,我也奈何不得。”

    “这么说的话,这个祝彪真的武力非凡?”

    “哼哼!林大哥,诸位兄弟,我看不会吧,他打少林寺和尚是车轮战,打李全难道不是车轮战?一群人围上去,此起彼伏,便是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啊。”

    “说的也是。”

    “难怪林大哥谨慎,他这般无赖,换做谁没辙啊,便是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周老前辈年轻时,遇到这种无赖,也只好拉来禁军兄弟们对付他吧。”

    林晚荣道:“说的没错,以前我们对付那些地方土豪恶霸,只需要借助官府力量,然后凭着我们兄弟身手,便有那些好汉,也不是我们对手,往往一鼓拿下。

    如今这祝彪身边家丁众多,他本人想来本领不小,又买通官府串通消息,非同小可,所以我们要等刘志周率军队前来,到时候直接压过去,纵然他家丁众多,又有何惧?到时候我们再猫戏老鼠,将这个祝彪好好收拾一番,那祝家庄山一般的家业,便分润给刘志周一部分又如何?”

    “还是林大哥想的周到,我们听你的。”

    其他几个人纷纷道。

    林晚荣点点头,道:“总之,这个祝彪人多势众,不可小觑,大家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去县衙,先掌握档案图书为上!”

    当狮子楼客房的灯熄灭时,一匹快马驰入祝家庄。

    “七八个天子亲随、勾当西城括田所差役,来到阳谷县,住进了狮子楼?好,我知道了,退下吧。”

    陈昭让人离开,自己独坐书房,开始了沉思。

    事到如今,便是不了解历史,也知道西城括田所的危害了,这群胥吏残酷欺压民众,疯狂剥削百姓,无情残害乡民,尤其是有湖泊的地方,凡入湖捕鱼、采藕、割蒲,都要依船只大小课以重税,若有违规犯禁者,则以盗贼论处。

    如今想来,历史上的宋江起义,便是这个西城所压迫的,说水泊好汉逼上梁山,倒是半点也不错。

    不过陈昭也非凡人,便是汴京城来的这么多妖魔鬼怪,他又有何惧?

第807章 西城所横征

    当天色将明的时候,又有一匹马驰入祝家庄。

    作为阳谷县最豪华的一体式酒楼,陈昭怎么可能不加以关注,他以武力为后盾,一个月前便投资三百贯,强行入股了这座酒楼。然后在几个比较最高档次的客房里面,安装了铜管,用来以防不测。

    平日里只不过一些客商住店,自然不需要关注;但如今住店的是汴京城来的公人,且负责的是祸国殃民的西城所事务,大家自然要上心了。

    因此林晚荣等人谈论的事情,很快便集中起来,写在书册上,传到了祝家庄。

    陈昭看了冷笑一声,心道:“我道这些人有何本领,原来和通过花石纲大发其财的朱勔没什么两样,都是通过官面位置仗势欺人,如果遇到硬茬子,那就借助军队力量,归根到底,还不是比的是拳头。”

    说道拳头谁的硬,陈昭很想对全大宋的武者说,他不是针对谁,全大宋练武的高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垃圾!

    这不是陈昭盲目自大,自从他铁拳破西军,单掌克头陀之后,他便详细了解了大宋朝的武功级别,发现这个屏风岭少林寺的广惠头陀,居然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一流高手都被陈昭打成这个样子,看来这个时代大宋以文克武不是说说而已,难怪几年后被一群武力值高的野蛮人压着打。

    陈昭批复:继续关注。

    安排好手下之后,他就去找了他的父亲,祝家庄的太公祝朝奉。

    祝朝奉自然还是祝家庄的庄主,依旧负责管理祝家庄的日常事务,这一点陈昭从来没有强势架空父亲的想法,原因很简单,陈昭看不上。

    一个大庄,光人口就有一两万,里面精壮就有三五千,一天到晚鸡毛蒜皮的琐事烦不胜烦,陈昭怎么会陷入其中,自取烦恼呢?所以他只是一心训练军队,扩大经商事业,同时培养自己的团队势力。

    此时的祝朝奉精神气十分好,早晨起来练了一会枪,依稀找回昔日的感觉,见到陈昭过来,笑问:“你往日没这么早过来的,可是有事?”

    陈昭笑道:“就知道瞒不过父亲法眼。”当下便将眼下形势婉言相告,最后说道:“要压制西城所这帮胥吏的横征暴敛,就必须压制杨戬,而要压制杨戬,就必须借助皇帝更宠信的宦官,所以不管是为了祝家庄,也是为了全天下的百姓,某想请父亲带足金银,去贿赂隐相梁师成,压制杨戬。”

    祝朝奉点点头,皱眉道:“西城所的差役现在就在阳谷,我现在去汴京找隐相,是不是晚了?”

    陈昭笑道:“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我们现在就打掉他们的黑手,阳谷县的父老乡亲没有切肤之痛,不会感谢我们,反而会觉得我们顶撞官府,意图谋反,说不定会通风报信,联合起来攻打我们。

    若是他们被西城所的残害之后,我们再打掉西城所的黑手,被摧残的父老乡亲,便会觉得我们救了他们。”

    他说的是人之常情,祝朝奉也是老江湖,这种事一点就透,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有时候我就想,你小子什么时候开了智窍,突然间成了千年狐狸。”

    陈昭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道:“七百年前祖逖闻鸡起舞,很快便成了文武双全的英雄;几十年前,东坡先生的父亲二十七岁才发奋读书,终成大儒;可见什么时候发奋读书,都不会晚,孩儿十六岁开智进取,也没什么奇怪的。”

    祖逖的名字,祝朝奉没听说过,但是闻鸡起舞这个成语、苏东坡这个名字,祝朝奉当确实有所耳闻,听了儿子说了这话,心中不由得肃然起敬,心道:“我儿子居然知道这些人,看来志向远大,我一定要大力支持。”

    去东京汴梁勾搭权贵这事,便这么确定下来,收拾一天,第二日陈昭挑拨了一只几十人的队伍,由祝徐缺带领,再加上一个曾在京城待过的老江湖陪同,一路护送祝朝奉西赴开封。而陈昭则坐镇祝家庄,继续关注西城所差役之事。

    ……

    陈家庄位于阳谷县治所东边十几里地,庄内有田五千亩,男女三千多人,也是阳谷县的一个大庄。

    林晚荣带领五个兄弟,二十多个泼皮,五十多个郓州府的差役,另外拉拢了三百当地驻军,进驻陈家庄。

    陈家庄的庄主陈太公战战兢兢,忙不迭的献上供奉,差役们毫不客气的接手,却是依旧跋扈如初。

    林晚荣坐在客厅里,慢慢的翻阅着有关文档田契,身边有四五个手下公人立在一旁,每一个都是精神抖擞,腰跨宝刀,虎视眈眈,那一身的精神气,当真是威风凛凛。

    陈太公站在一旁,心惊胆战,腰不敢直,头不敢抬,甚至动也不敢动,就怕上差有什么呵斥。

    在他想来,只要毕恭毕敬的将这帮大爷招待好,献上十足的孝敬,将这伙人打发走,躲过这一劫便是。

    半响,林晚荣缓缓说道:“陈太公。”语气温和,却带有极大地威严。陈太公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忙道:“回禀上差,小老儿在此。”林晚荣递给他一张田契,陈太公慌忙接过,双手却是抖个不停,只听林晚荣道:“你这田契,是村东溪口处的吧?”陈太公仔细观瞧,答道:“回禀上差,这正是我村东头溪口处的田契。”

    “此处田契,写的主人唤作陈佳罗,但是县里文书上写的是陈家台,但是你村里文书,写的种地的却是陈钱龙。这是何故?”

    “啊……是这样。”陈太公使劲擦拭头上留下的滚滚汗珠,静了一下心,道:“上差,我这田地,开荒的正是陈佳罗,不过他两年前父亲去世,无钱送葬,就把这地租给陈家台租种。这陈家台去年去了祝家庄打了短工,收入尚可,不打算在种地,便将这地转租给陈钱龙种。上差,情况便是这样,这地虽然没来得及报备,可是手续却是合法,一切签字画押都有。”

    “哼!如此转租,却不及时报备,形同儿戏!要官府何用?嗯……”最后一个“嗯”字发出,林晚荣已经带有内家真气,直冲陈太公喷去,陈太公只觉得肝胆俱裂,惊惧不已,慌不迭的跪倒,喊道:“上差,小老儿知错了。”

    “你既然知道错误,那好,这块地便化为公田,每亩田夏收麦一石,秋收粟一石,按此设立官租,今日便交齐三年来的官租三石,折合钱币十贯,你是交钱还是交粮?”

    陈太公大惊:“回禀上差,小老儿可以作证,县里的差役可以作证,这村东溪口三亩地,可都是按时上交赋税啊。”

    林晚荣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大胆!我自然知道你交了赋税,可你没有交官租!”

    陈太公惊道:“可……可……”

    “可什么可?还有你这溪水,怎么正好流经你村?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分明是逃田,按律补交租税,这田税有县里衙门负责,本官不管!但是地租不可不交,根据律法,定位公田,你陈太公还要交公田钱,每年十贯,十年为一百贯!”

    陈太公听了,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第808章 林晚荣暴敛

    可怜陈太公,虽然对庄里的佃户很苛刻,地租定的很高,催租收税从不手软,可是哪里比得过更高级的横征手段?

    只是这一小会儿,汴京城的上差两张嘴片一张,便从他陈家庄征收了一百多贯,这还只是村东那一片地,陈太公如何不惊恐惧怕而昏倒?

    见陈太公昏倒,林晚荣只是冷冷一笑,便命人上前掐他人中,见他醒转,又道:“陈太公,切莫激动,我这里还有……”

    陈太公哭喊道:“上差,上差,我陈家庄地少物寡,不堪重负啊?还请上差怜悯啊!”

    林晚荣道:“你可以去衙门喊冤,也可以去东京汴梁皇宫前敲登闻鼓,天子圣明,定然会秉公办理。不过在此之前,你得把你欠的地租交上,你看,根据你村里文书上写,陈家庄东侧溪口一带,田地亩数是四百九十三亩,你看可对?”

    陈太公呆呆的道:“是的。”

    林晚荣冷笑一声,说道:“今日上午,西城所三名管事,带着三十差役,连同你村五十劳力,采用官府规定的乐尺精准计量,得出共田地五百三十六亩,居然多出四十一亩,这是何故?”

    陈太公大惊,道:“上差,冤枉啊,我这地,是衙门里的书办押司一起测量的,怎么会出错?”

    “哼,朝廷颁布的乐尺,最是精准不过,何错之有?没说的,你东边之地,多出四十一亩,拘没入官﹐创立租课,按时价交租,不得有误!”

    陈太公连连磕头,道:“上差怜悯,上差怜悯,小庄儿就是砸锅卖铁,全家刮了,也凑不齐那么多租税啊!”

    林晚荣摇了摇头,叹息道:“陈太公,我这核实文档数据,俱都符合律法,公正严明。

    西城所是为官家掌握公田所设,你等欺上瞒下,兼并公田,本来罪不可恕。

    然则官家仁慈,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还强言巧辩。你以为,我朝律法是儿戏吗?”

    他声音越加严厉,陈太公已经被吓得汗出如浆,心神俱失,哪里还说得出别的话来,只在那里磕头如捣蒜,喊着“上差怜悯。”

    正在此时,外面一阵喧哗,林晚荣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回事?”

    一人进了,道:“回禀林使,属下在院子里发现一个后生,怀里揣折匕首,意图靠近客厅,显然图谋不轨,便将他拿下,此人挣扎,还伤了几个公人,吵闹了大人办公,属下罪该万死。”

    “哦?有人意图不轨,带上来,让某瞧瞧,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有谁如此大胆?”

    “是!”那公人听了转身出去,不一会便带上了一个少年,兀自在那里挣扎不休。

    陈太公一见,瞬间吓得汗也不流了,嘴巴也不结巴了,喊道:“上差怜悯,这是小儿陈佳童,一向鲁莽无知,定然是个误会,上官宽恕,小老儿丁当重谢。”

    林晚荣不理陈太公,问道:“你便是陈佳童,为何怀揣匕首,莫非意图不轨?”

    陈佳童拼命挣扎,口中喝道:“兀那狗官,横征暴敛,巧取豪夺,天地不容!”

    林晚荣冷笑道:“第一,我所出具文书,皆是官府造册,未动分毫;第二,我为官家征收公田,一片公心,天地可鉴;第三,你威胁官府,可是有罪在身,拉下去,上报县衙,依律判罪!”

    几个差役唱了一个大诺,便要将陈佳童带下。

    陈太公大急,一把上去抓住儿子,转头对林晚荣道:“上差怜悯,上差怜悯,我陈家庄的租税,小老儿一定分毫无差的上交,一定分毫无差的上交啊!”

    林晚荣伸手止住公人的拉扯,笑道:“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既然你态度良好,愿意上交所欠租赁税费,我也不为难你,只是你这儿子鲁莽无知……”

    陈太公忙道:“上差辛苦,小老儿还有家藏白玉观音一座,愿意请上差鉴赏。”

    “白玉观音?”林晚荣微微一怔,心想这白玉观音价值不菲,居然能落入乡户人家,倒是难得。一偏头,却见县内一个泼皮附耳道:“林大爷,他说的白玉观音,乃是他家女儿,年方十五,最是婀娜娇媚,人称白玉观音。”

    林晚荣恍然大悟,笑道:“即使如此,我先去鉴赏一番。”

    陈太公见他移步,心如刀绞,却又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儿子没事,牺牲一个宝贝女儿,却也值得。若是让这上差不再对别的田地窥探,便是心里流着血,那也就这么着了。

    林晚荣走到门口,突然转身道:“李兄弟,接下来你负责检查陈家庄其他地方的田地,定要仔细明白,一切田契,必须完备,不可查无对证;凡是田荒等地,勿要令人耕种收租。”

    当下一人拱手施礼,道:“林大哥放心,属下定然认真查证,绝不漏过一丝一毫。”

    陈太公听了,双腿一软,便摔倒在地。

    没多一会儿,陈家庄的一间闺房内,便传来女孩的痛苦哭泣声,以及一个男子的畅笑声。

    第二日,传来消息,西城所判定陈家庄逃逸公田二百七十亩,隐藏田荒、废堤等地八百四十亩,西城所立即勒令陈家庄租赁耕种,并补缴往年所欠租费两千五百贯,而陈家的那个白玉观音,则被林晚荣带走,从此便无音讯。

    就这样,陈家中积累的金银、丝绸、玉器、粮食全被搜走,阳谷县颇有名气的上等人家,一夜之间便沦为赤贫,陈佳童这个鲁莽少年,倒底是被打断一只手,成了残废。

    三日后,洪台村被查,因民间田契根磨,转辗腾挪,导致无契可证的田地,共有九百六十五亩,乐尺所量,赢拘没入官的公田有四百六十五亩,所欠租费五千贯,不服从这杖死六十人。第二日,有三十位女子上吊自尽。

    又过了五日,飞虹村圩堤、淤地三千亩转为公田,勒令村民承租,并要求补缴所欠公家数年的租费六千贯,有敢反抗者杖死四十八人,当日女子上吊者四十二人,沦为赤贫者七十八户,还有三百多人无家可归,流落街头。

    仅仅半个月,半个阳谷县便沦为人间地狱,流离失所,卖儿卖女,上吊自尽者比比皆是。

    此时是大宋政和六年,史书上极盛之世,天子和百官尽情享乐的国度,却有一个小县,百姓流离失所,赤贫破产者比比皆是。

    而鲜明对比的是,阳谷县城夜夜笙歌,狮子楼、紫石坊、入仙居等等娱乐场所,灯火通明,欢声上九霄。

    林晚荣进阳谷的第十五日,一只五百人的指挥步军,进入了阳谷县境内,驻扎县城东边。

    这一切消息,每日都有快马传入祝家庄。

第809章 直捣祝家庄

    当日,阳谷县城,狮子楼。整个酒楼被西城所给包了,一群公人在这里大吃大嚼,毫不热闹。

    林晚荣举起酒杯,对着主客的一人笑道:“刘兄,这几日我一直心提着,你今日率军来到阳谷县,兄弟我可是便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那人方脸阔腮,头发微红,体格强壮,面色风霜,正是殿前司步兵指挥使,武功大夫都虞候刘志周便是。

    今日他携带五百步兵,赶到阳谷县,林晚荣自然设宴相待。

    刘志周干了杯中酒,笑道:“林兄客气,你受官家信任,杨公重托,由殿前司挑拨到西城所任职,如今在京东西路大展拳脚,差事辛苦,兄弟可是羡慕得紧哪,有这等要紧差事,还想着兄弟,我刘某人可是感激不尽啊!”

    林晚荣大笑道:“刘兄客气,我等都是为天子办差,哪里谈得上辛苦。倒是刘兄一路赶来,马不停蹄,一路颠簸,满面风尘,兄弟可是感激不尽。来来来,赶快给刘将军满了满了,兄弟们也请满了,这杯酒,兄弟林晚荣,敬今日风尘仆仆赶来的兄弟们!”

    顿时楼上楼下热闹起来,气氛很好。

    又喝了一杯酒,刘志周品着这酒,笑道:“这醉伏虎甘冽醇厚,正符合我们武人的口味,看着酒中也干净,没有浑浊之物,一口饮来,没有杂味,没有水气,好酒!没想到这个阳谷小地方,竟然有这等好酒,难得,难得!”

    林晚荣笑道:“这正是我请刘兄来此地的原因,这酒每斤只卖三十文,日产两千斤,预计一年后便能将产能扩大几十倍,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啊!”

    刘志周心中盘算了一下,眼睛一下子亮了,却是一脸不可置信,笑道:“这么说,一年后,光这酒一年就有二十三十万贯的收入?林兄可不要骗我?你林兄可是人称‘大雁不过身’,这等利润,你会藏着捂着我信,若是说与我一起发财,我不敢信啊!”

    林晚荣哈哈一笑,道:“刘兄哪里话,小弟虽然有点小毛病,大事可不糊涂;这家酒坊的主子,武力高强,身边又有敢战敢拼的厮杀汉几千人,兄弟身边虽然是殿前司高手,可是双拳不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没有刘兄的几百兄弟威压,单凭我们几个高手,加上州里县里的衙役,可拿不下来。”

    “哦?”刘志周来了兴趣,口中问道:“林兄这般慎重,莫非这人有通天的本领?压得西城所不敢触手,压得州县衙门不敢吭声?林兄,你可要实话实说,莫要骗我!”

    林晚荣哈哈一笑,低声道:“我岂敢隐瞒刘兄,刘兄手下五百精兵,随便放出几个探子便能得出消息,谁能欺骗于你?实在是这厮武力高强,乃是当地豪强,阳谷一霸,又沟通衙门胥吏,为其奔走,架空县令,使得朝廷政令不出县衙。我若没有十分的把握,怎么敢轻易动手?”

    刘志周冷笑一声,心里明白林晚荣没有说出的话,自古以来皇权不下乡,县城以外,都是豪门乡绅治理地方,身边没有衙门差役驱使,便是西城所的酷吏,也不过是待宰羔羊。

    可若是当地衙门惧怕豪强,便是林晚荣身为殿前司成员,汴京城少有的江湖高手,也不敢直面应对本地豪强地主,只能引进外援,依靠汴京的步兵,来逼迫那些乡绅豪强不敢放肆。

    想到这里,刘志周笑道:“林兄,你也知道,我这次出行,奉的是调拨协助命令,可没有剿匪的任务。

    任务完成之后,便要回到京城,来往时间只有一个月时间,林兄做事可不要拖延。

    再说了,兄弟们的精神气是否高昂,那也要看林兄的诚意了。”

    林晚荣大笑道:“便是在汴京城,又有谁说兄弟不够诚意的?

    刘兄大可以放心,这群乡下土包子没有见识,没有见过大宋天军之威,只怕到时候就要吓傻了。

    兄弟们便带着西城所的人马进去,估计不需要动用刀枪,便可以发财分润了。”

    刘志周闻言大笑,道:“好好好!如此甚好,不愧是殿前司的老兄弟,有这等事也想着我们,不过我有言在先,兄弟我难得出一趟京,手下弟兄也都听说你林大使的大名,都说皇帝不差饿兵,这金山银海如何分润,林兄可得提前说好,否则我手下弟兄们不听调动,我可也说不得了。”

    林晚荣暗骂一声老狐狸,却是知道,此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必须把双方的分润提前说好,不然到时候生乱,那可说不得了。

    双方谈论分润比例,有恃无恐,在他们眼里,只要五百殿前司步兵威压上去,一个小小的乡下土豪,那自然是偃旗息鼓,否则五百大军一冲,便是几千精壮,也会化为齑粉。

    林晚荣完全没有炮制冤案的想法,在他们眼里,一群乡下土棍,哪怕武力雄厚,又算得了什么?没有通天的背景,没有滔天的权势,殿前司看重他们那点家产,完全是看得起他们。真要闹起来,殿前司也会学学跋扈将军梁翼,舍却老脸,炮制罪名,谋取扶风士家财产,也不是不可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晚荣终于和刘志周商定好利润分配,酒酣之际击掌对证,永不反悔。

    第二日上午,阳谷县城东军营。

    刘志周用了半个时辰点起了军阵,看着麾下五百人各个身材高大、衣甲鲜亮,队列严整,不愧是是天子威严重要的组成部分,不由得点了点头。

    林晚荣与他七八个手下,因为和刘志周一起,同是殿前司同僚,彼此熟悉,所以此时与刘志周同列骑马,看着目下军阵,叹道:“刘兄,看你训练的部队旗帜鲜明,军容雄壮,人马精锐,可见你平日里没少训练,真是虎狼之师啊!”

    刘志周哈哈一笑,站在马上一挥鞭子,大声吼道:“弟兄们,大伙也都听说了,阳谷县有恶霸祝彪,一贯横行乡里,家里早就堆满了金银财宝,到时候若是祝家反抗,大伙儿赶紧加把劲儿,将祝家庄踏成齑粉,到时候大家快活三日,老子不闻不问!”

    “万胜!”

    “万胜!”

    殿前司一个指挥共有五百人,此时听了首领发话,顿时发出一阵阵欢呼声,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强烈,终于汇成了一股震耳欲聋的高喊声,显得军威大振!

    林晚荣看着军队高昂的士气,不由得满意的笑了,随即面容一整,大声道:“刘将军,时辰已到,刚好一鼓作气,直捣祝家庄!”

第810章 前倨后恭

    殿前司五百步军,各个衣甲鲜亮,兵器锋锐,当真是人如长龙,长枪如虎,排成四列长队,又有三十匹马环绕,可谓是气势如虹,沿着官道一路向东,浩浩荡荡的走来,沿途的行人见了,都是远远躲开,不敢靠近。

    便是林间的飞鸟见了人马经过,也惊得冲天飞起,四散而去。

    只是一路行来,居然连个大户人家也没有来靠拢,这和往常行走京畿、和京东其他州县完全不同,刘志周不由得愤然道:“林兄,看来你这几日在阳谷县里折腾得狠了,走了两个时辰,居然连投靠的都没有。都被你们折腾怕了。”

    林晚荣不以为意,道:“我为杨公效力,也是为官家分忧,些许乡民投靠,算得了什么?

    刘兄,我知道你想什么,待我们打进祝家庄,女人衣帛尽你挑;

    我可是听说了,那祝彪的未婚妻扈氏,不但生的千娇百媚,灿若海棠,人称一丈青。而且从小习武,娇憨有力,定然让刘兄欢畅!”

    “哈哈……,林兄,想不到你连这个都打听到了,你心思不小,心思不小……,不愧是大雁不过身!”

    林晚荣哈哈一笑,道:“你这厮,居然这般取笑我,也罢,你既然这么说,这娘们可就归我了!”

    刘志周微微一笑,也不答话,不过看他眼神便能知道,这个一丈青,他可是志在必得,定然不会让林晚荣抢了去!

    又走了片刻,便有向导禀报:“前面绕过山岗,便到了祝家庄的地界了。”

    刘志周听了点点头,回头喝到:“弟兄们,加把劲,待会拿出京城的天子亲军的精神气来,镇住那帮土坷垃,今晚能不能吃香的喝辣的,都在今日的威风了!”

    “好!”五百士兵高声回应。

    便在此时,前方探马回报:“启禀将军,前方山岗拐弯,有一队人马,约莫三百人马,排成阵列,挡住了我们去路。”

    呵呵,林晚荣等人相视一眼,都是面带微笑,显然早有判断。

    这也是必然,他们弄出那么大的动静,那祝家庄的人也不是傻子,怎么会束手就擒?派出庄客拦一拦,也是应有之意。

    不过这帮乡下土著哪里知道,林晚荣就是要他们用人马拦截,这样就可以顺势加一个“聚众谋反”的罪名了。

    林晚荣转头对刘志周笑道:“你看,三四万人口、一两万人青壮的大庄,居然只有二百人赶出来拦路,这个陈昭果然是乡下土棍,一听说天兵到此,吓软了一大半的人!”

    刘志周仰天大笑:“哈哈……,有二百人出来,这个祝彪已经不简单了!也算好汉一个!”

    林晚荣笑道:“不错,有二百人出来,已经是统帅有方,威望不低了!若是这个祝彪肯伏低认小,便是让他做个亲随,也未尝不可。”

    刘志周道:“你倒是心胸宽广,不拘人才。”

    说话间,大家加快步伐,转过山岗,却是不由得一顿!

    迎面道路,站着一个阵列!约莫二百人,共有十列,每列二十人,组成一个大方阵,每个人手持长枪,各个挺胸收腹,安静的站在那里!

    不时有轻风吹过,撩起枪尖的红缨,这支队伍,一动不动,仿佛是时间静止了!

    他们只是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却又有一股子气势,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

    这股气势,大概叫做森严!

    不知不觉间,殿前司的步兵队停止了脚步,刘志周和林晚荣等人也停住了马,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呼吸……

    甚至有人忍不住咽了一口气,大家都是殿前司的,怎么着也是久历军阵,只觉得整齐排列的长枪队列森然无比,虽然只是站在那里,却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一行人好像喘不过来气,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从惊愕,到安静,再到无措,殿前司的步兵,有的都忍不住退了几步,靠在身后同僚身上,引得一阵抱怨,可就是这个抱怨,也是声音小小的,生怕传到前面去。

    直到此时此刻,林晚荣和刘志周才相顾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骇然。

    他们常年练武,在京中也是和军队打交道,这些军容气势他们不会看不出来?可正因为看出来了,他们的心里才会骇然,才会惊惧,才会不知所措。

    如此安静了片刻,刘志周身边一人喃喃说道:“莫不是花架子,只怕我们一冲,他们就垮了!”

    没人搭理他,刘志周和林晚荣都是安静的看着,过了片刻,林晚荣一个手下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轻声道:“要不,咱们先回去……”

    刘志周脸色稍稍变白,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林晚荣想瞪他一眼,却是忍住了。

    这时候哪里是退的时刻?

    此时此刻,下面的五百士兵已经被镇骇了。

    可是若退,满腹计划化作乌有,刘志周只怕这兵马指挥的位置立刻不稳当了,林晚荣估计在阳谷县也待不下去了。

    如今的局面,只怕是进不得退不得。

    便在此时,前面纵队行列一侧,跑出来一匹快马,马上一名骑士,一身盔甲,手持长枪,迎面喝道:“前面可是大宋官家亲随,殿前司诸班直、奉旨彰化军节度使听差、勾当西城括田所执事林晚荣林班直当面?”

    林晚荣暗叹一声,纵马往前走了几步,道:“正是,不知阁下是?”

    “某乃祝家庄护卫队队正祝赵进,奉我家公子祝彪之命,请林班直率手下进庄校点田契。”

    听了这话,林晚荣突然怔了一下,随即面色好转,轻轻咳了一下,道:“既然迎接我等,为何有这些兵丁挡路?”

    祝赵进哈哈一笑,道:“我们独龙岗一带,有个顺口溜,叫做‘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长弓’,林班直奉命勾当本县田契事务,我等乡民自然配合;可若是有不忍言之事,家中青壮自然也要护着我们庄里安全!”

    林晚荣不由得道:“后面乃是皇帝座下殿前司步兵,武功大夫都虞候刘志周刘将军,奉命协助西城所处理事务。”

    祝赵进冷哼一声,道:“本庄妇孺甚多,不便军队进去!”

    林晚荣怔了一下,张口结舌,满嘴的官话套话,居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刘志周忙喊道:“误会误会!我等只是奉命保护西城所公人安全,既然到了祝家庄,有诸位在,想必十分安全,我们待在这里就行,呆在这里就行!”

    祝赵进依旧面色沉静,道:“既然如此,请刘将军安安稳稳的在这里等着,我们定然会护送林班直等人安全返回!”

    到了此时,便有天大的胆子,刘志周也不敢有异议,林晚荣等人都是苦笑,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都不由他们了!

    若是他们不从,惹恼了他们,这二百多人的森严队伍冲过来,身后五百步兵怕是立刻如鸟兽散,然后他们一路袭杀,什么殿前司,什么天子亲随,什么汴京上差,一切都化为乌有。

    他们七八个殿前司,虽然武功不凡,却哪里能在这几百人的冲杀下活下命来?

    要知道,他们可是久居京城,在花前月下练就的武功,怎么可能比得过乡下土豪在严酷环境下的厮杀心得?

    所以林晚荣一行人,一脸无奈,随祝赵进而去。

第811章 终究要揍你们一顿

    林晚荣一行人绕过军阵时,这二百人的长枪队依旧森严整齐,枪尖烁烁闪光,折射的太阳光刺痛了林晚荣等人的眼睛,使得他们不由自主的眯了一下。

    每个人都是紧绷着脸,丝毫不敢放松,就怕有人一声令下,阵势群枪刺来,那可瞬间变成刺猬了,多高深的武功都没机会躲开。

    绕过阵势,便见官道两旁种满了柳树,此时五月天气,微风习习,杨柳依依,树荫下倒也凉爽了许多,林晚荣不由得擦拭了一下汗水,这才注意到,自己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打完寒颤,身边也有人寒颤了一下,林晚荣偷眼看去,却见自己的同僚人人脸上汗水浸浸,想来身上也是汗水透衣,可见人人都是内心不安惊惧,不知为何,竟然暗中松了一口气,或许发现,并不是自己一个软蛋!

    又拐了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道路宽敞,路两侧竟然是建设的整整齐齐的店铺,房屋之间也是干净的巷道,里面也是店铺,抬眼看去,居然有一里长,不由得道:“这店铺开在庄里,倒也繁华。”

    祝赵进冷哼一声,说道:“这是我们祝家庄前面的集市,原先是盘陀路,后来我祝家酒坊生产好酒醉伏虎,五日一卖,因此各地商人购酒的络绎不绝,我们祝官人今年便修建了这个集市,开设店铺酒家,方便服务众人。”

    这居然是新建的集市?还是今年建设的,这怕还没有五个月吧?这建设速度太快了吧?

    众人自然不信,这才五月份,今年建的集市店铺,那岂不是只有二三个月的时间?便是汴京城的建房速度,也没这么快的。

    有人插话问道:“为何今日没人?”说完别后悔了。

    众人都看了他一眼,暗自骂他没有眼力界,今日他们浩浩荡荡,要打祝家庄,谁不吓得关门歇业?难道要开了大门迎接兵灾?

    祝赵进看了她一眼,道:“我家祝官人说了,今日放假,店铺若有损失,会在明日补偿。”

    众人骑马走得快,很快来到祝家庄,原来祝家庄又盖得好,占着这座独龙山冈,四下一遭阔港。那庄正造在冈上,有三层城墙,都是顽石垒砌的,约高二丈。前后两座庄门,两条吊桥。墙里四边,都盖砖石房子。

    林晚荣见了,心一下子凉了,可笑自己没有仔细探听情报,便来冒然威压祝家庄,就算没有那二百森严军阵挡路,这祝家庄,没有三五千人,也打不下来。

    而要惹得三五千人攻打一个村庄,定然是因为人家造反,可是政事堂相公都不是傻瓜,没人会信一个万把人的庄子会造反。再说就算他们杀官造反,那杀的官也不是别人,是他林晚荣自己!

    就算自己侥幸不死,逃回汴京,但是惹得国家出动三五千人马平叛一个小小的庄子,政事堂的相公们也会把他的脑袋砍掉。

    东华门外唱名者,杀个武人从来不会手软。

    可笑自己踌躇满志,在他人眼里却是笑谈!一时间,林晚荣只觉得自己心若死灰!

    祝赵进当然不会关注他的心思,直接把他带进祝家庄客厅。

    进了大厅,却见厅内只有一人坐着,显然就是祝彪了。而他身后则站着四人,祝赵进禀报之后,就和他们站在一起,看见是陈昭的手下。

    林晚荣他们一行八人,都看向陈昭,心中都是一凛。

    他们没来之前,也打听了祝彪有拳打猛虎,杀掉江洋大盗的名声,虽然觉得言过其实,却也知道祝彪有几分本领。

    在他们想来,祝彪定然是个虬髯大汉,孔武有力,肌肉盘结的伟男子。却没想到,竟是一个面容俊秀的少年。

    陈昭一抬手,道:“请坐!”

    下面已经摆好了八个座位,林晚荣他们便一一坐下。

    见他们坐好,陈昭便道:“各位来到阳谷县,无非是给杨公公敛财,可这段时间干的实在不像话。

    所以我要求你们回去,把剥削征敛的钱财留下,明日便离开阳谷。

    阳谷地方,每个月会给你们一百贯,就当做你们的佃租。”

    他说的话语气平静,仿佛就是在正常聊天,丝毫没有让人反对的语气。

    可是林晚荣他们却震惊了。

    他们这几日的收刮,已经赚了几万贯钱财,这次来祝家庄,自然想发一笔更大的钱财,为此不惜出动殿前司兵马。

    结果被祝家庄的护卫森严阵容震慑了之后,来祝家庄发财的心思便没了,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已经狠狠地捞了一笔,以后不在招惹祝家庄,也就是了。

    可是现在,陈昭却要他们把收刮的钱财交出来,然后离开阳谷?

    凭什么?就凭你训练出的二百家丁?

    你可要知道,我们今日服软,是不想硬碰你这个钉子而已,可是一旦朝廷大军知道了,你一个小小的祝家庄,怕是顷刻之间化成齑粉。

    想到这里,林晚荣笑道:“祝官人,今日之事,权当是误会。我等日后不来独龙岗便是。”

    陈昭冷笑一下,道:“以为我刚才是玩笑话?”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林晚荣一方人,心中都想:“你一个乡下土棍,不过手上有些许壮丁,就以为能吓住我们?真是好笑。真要把我们惹急了,凭着不要脸面,招来朝廷大军,你的那二百青壮,又有何用?”

    林晚荣暗中吸了一口气,道:“祝官人,兄弟们来自汴京,本是护卫天子的差事,如今是奉天子调令,进入西城括田所,为天子掌管公田,祝官人为何阻拦?”

    陈昭道:“你以为拿出天子的旗号,便可以为所欲为?天子让你掌管公田,可没有让你为非作歹,横征暴敛,草菅人命。祝某自然不愿意本乡本土被你们这群混蛋荼毒,所以要你们停止这下流勾当,退出阳谷县。”

    听了这话,林晚荣一行人脸色狂变,知道陈昭说出这种话,几乎不亚于直接撕破脸皮,其中一人按捺不住怒火,开口冷笑道:“祝大官人,我看你们排兵布阵,倒有些手段。若是投军效命,说不定可以有所作为;可是在这乡下地方,少不了江湖厮杀,那可是单个放对,这时候就要讲个枪棒功夫了。”

    陈昭横了他一眼,说道:“我听说你们八人,都是殿前司御龙值出身,林班直更是殿前司少有的高手,是不是以为这小小斗室,八人围过来,便可以让我血溅五步?”

    陈昭说着站了起来,道:“终究要揍你们一顿才让你们口服心服,这客厅够大,你们尽管放马过来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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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介绍:
小六子不想被人栽赃冤枉,余欢水想过真正美好的生活,林妹妹再也不愿终日以泪洗面,祝彪发出执念,他不想被梁山泊给害的家破人亡……
行走诸天,满足你们的执念,以成就我的功德!
目前已经历副本世界:《让子弹飞》、《士兵突击》、《笑傲江湖》、《平凡的世界》、《灌篮高手》、香江警察世界、《倚天屠龙记》、《我是余欢水》、《黑暗骑士》,正在经历:《投名状》……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