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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少江南     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txt下载     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19章 孙绍宗添美娇妾,叶孤城进太监窝

    这老王八蛋真不是东西!

    居然还想用我的钱,买我的扇子。

    合着到了最后,还是我给你出钱,用来买我的扇子?

    你觉得我孙承宗是傻子吗?

    得亏你是我岳父,否则我保证打得你满脸桃花开。

    当即说道:“老大人这是什么话?我若有钱,早就把扇子留给自己把玩了,干嘛还要卖掉?”

    这贾赦是个不要脸的,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小门小户,他都借过无数钱财,各种拒绝的话见的多了,可谓是应付自如,当即沉着脸、拧着眉、吹胡子瞪眼道:“不过区区八千两银子,你就这般推三阻四的!当初你们兄弟穷困潦倒时,世叔我什么时候让你空手而归过?!你与迎春议亲的时候,我也没有阻拦!”

    孙绍宗顿时心中狂骂。

    他往日随兄长去荣国府化缘,求得就是贾赦门下。

    这贾赦既是一个好脸面的,却又是一个极其吝啬的。

    孙家兄弟每次去荣国府,确实是没空手而归过,可那都是三五两的散碎银子,有时候干脆就是几百铜钱,前前后后归在一块儿,怕也没有三百两银子。

    这次他孙绍宗和贾迎春订亲,这前前后后的彩礼,孙绍宗一分钱也没少。

    “我大哥担任守备在京的时候,老大人每次张口,我兄弟俩不也没驳过世叔的面子么?”孙绍宗笑道:“再说了,这次和以往不同,断没有我拿着自己的钱财,填补辽东大军窟窿的道理。”

    “怎么?!”

    贾赦猛的跳将起来,怒视孙绍宗:“你的意思是,我欠钱不还了!”

    “小侄不敢这么说。”

    孙绍宗忙也起身,面上却并不见多少惧意,摊手道:“小侄的意思是,但凡有这笔银子,这柄扇子送给老大人又何妨?”

    贾赦一瞪眼:“你在顺天府丞,吃了原告……”

    “老大人慎言!”孙绍宗直接打断贾赦的话语,然后横眉立目的一挽袖子!

    这却把贾赦吓的个够呛,孙家的武力值那可是祖辈相传的,若真动起蛮来,他一等将军怕是连人家半条胳膊都比不上。

    孙绍宗双手一举,对着皇宫方向一拱手,说道:“在下承蒙圣恩,担任府丞一职,一直兢兢业业,两袖清风,便是陛下也亲口夸我勤政爱民,有海青天之风,老大人难道要质疑陛下不成?”

    一开始的横眉冷目,接下来又把皇帝搬出来,贾赦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再说孙绍宗“吃了原告吃被告”之类的话语了。

    于是当即便怂了,身子往后一缩,颤声道:“贤侄,你我相交多年,我怎么会不相信你的为人。”

    孙绍宗冷冷一笑:“世叔若是无钱,那请回吧!反正京城这么大,喜爱风雅之人有的是,想必有人能出得起这价钱!”

    “好好好!那你去找别人吧!老夫告辞了!”

    贾赦冷哼一声,甩袖子便出了客厅。

    “老大人!老大人!”

    孙绍宗追着喊了两声,便冷笑一声,转身回到客厅。

    这柄折扇肯定要卖个好价钱的。

    干嘛要卖给一个手里无钱的?

    刚想到这里,孙绍宗忽然回头看去。

    正看见贾赦又出现在客厅门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孙绍宗上下打量,似乎有什么决心要下似的。

    “老大人怎么去而复返了?”孙绍宗拱手问道,心中疑惑。

    但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个贾赦还有什么来钱处。

    “绍宗啊,你今年二十五岁,还没个屋里人,是吧?”

    孙绍宗楞了一下,心道你都要把女儿嫁给我了,难道还想悔婚再卖我一次?

    就算你悔婚,你也得退彩礼啊!

    不对啊,这个贾赦再不是人,也干不出这么没水准的事来!

    难道他还想给我屋里塞人?

    想到这里,孙绍宗心有所思,便试探着问:“老大人有话直说就是。”

    “这个嘛……”

    贾赦脸上显出些许犹豫,但想及那柄价值连城的翡翠折扇,便还是咬牙道:“我那大舅子邢总,有个女儿叫做邢蚰烟,今年十五六岁了,是到了婚嫁的时候了,她生就一副好模样、又最是乖巧懂事,若托付给旁人,我指定舍不得——不过咱们两家是世交,我对你又是知根知底的,所以想着让她作为迎春的妹妹,同嫁于你……”

    孙绍宗:“……”

    几乎是半日间,荣国府大老爷贾赦贾恩侯做主将妻舅之女邢蚰烟,嫁给女婿孙绍宗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而在贾府之中,收到这个消息,贾迎春做声不得,邢蚰烟呆若木鸡。

    倒是邢夫人的哥哥,邢蚰烟的父亲邢总激情大震,第二日便跑到孙绍宗家里蹭吃蹭喝,还从孙家顺走了几十两银子。

    “诸位放心,那孙绍宗一心在家事之上,显然并未注意到这场决战于紫禁之巅。”

    紫禁城的西北角,太监和无名白混杂的地方,一处极其肮脏极其杂乱的地方。

    这里有一处安静的房间。

    司礼监三号人物王安笑着对面前的两人说道。

    对面的两个人,一个高大威风,乃是这一处的头领麻六哥。

    而另一个人,则是南王府的教师、当今的顶级剑客、南海派的掌门人叶孤城。

    也只有叶孤城这等高手,才能轻易自如的在这个太监窝来去自如,还不被人注意。

    所以南王府和王安的消息传递,由叶孤城负责。

    此时麻六哥正笑着向叶孤城解释:“京城之内,本来有三个消息风口,无论什么样的消息,只要汇总到这三个地方,就能分析的清清楚楚,这个孙绍宗是顺天府的二号人物,也是京城的神断,又被称作‘三目神断’,堪比前唐狄公。如今他的注意力在家事之上,显然绝无注意道我们这里。”

    “三个消息风口?那其他处在哪里?”叶孤城淡淡的问道。

    “一处是锦衣卫,不过陈昭去了津门之后,他们的北镇抚司效率降低了一个档次,所以不足为虑。”

    “至于最后一个消息风口,自然是咱们王总管。”

    麻六哥笑着向叶孤城介绍道。

    叶孤城看了一眼王安:“没想到王总管竟有这般才能,叶某失敬了。”

    “叶师客气了。”王安微微一笑:“咱们做奴才的,做事要认真仔细,这样才能水涨船高……”

    “麻六哥!麻六哥在吗?”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从外面响起,紧接着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闯了进来。

    此人英气勃勃,身背宝剑,一双手笼在袖子里,进来就道:“麻六哥,故人相见,上门叨扰了!”

    “张英风?你不是去了川蜀学剑了吗?”麻六哥失声道。

    那个叫张英风的却不回答,一双眼睛看向叶孤城,露出凝重的神色:“这位是……”

连续走亲戚喝酒,今天真顶不住了,请假一天

    向衣食父母们鞠躬致歉!

第620章 没事招惹陈昭做什么?

    距离九月十五还有两天,满京城都开始传的沸沸扬扬。

    三百年来最负盛名的两位绝世剑客,要在紫禁城太和殿的顶部交战。

    满京城都是各种武林高手。

    也到处都是参与赌局的各路神仙。

    本来许多人觉得南海派的掌门叶孤城技高一筹,应该能战胜西门吹雪。

    盘口已经到了以二博一,每个人看好叶孤城。

    但是突然之间,老实和尚入了城,这个家伙带来一个坏消息。

    叶孤城在张家口被蜀中唐门的大公子唐天纵,用唐门暗器给击伤了。

    蜀中唐门的毒药暗器,除了唐家的子弟外,天下无人能解。无论谁中了他们的毒药暗器,就算当时不死,也活不了多久……

    老实和尚是有名的不打逛语,因此这个消息传到京城之后,那些买叶孤城胜的人,一个个全都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有的人急得想上吊,有的人想尽厂干方百计,去求对方将赌约作废。

    对方若是死了,这赌约自然也就等于作废了。

    所以这一天一大早,顺天府便收到消息,昨天晚上一夜之间,京城中至少已有三十个人因此而死。

    连西城王府里的护院“铁掌翻天”都被人暗算在铁狮子胡同后面的陋巷里。

    因为他也赌了八干两银子,买西门吹雪胜。

    按理说就算这种赌局仇杀,也用不着顺天府丞关心。

    有顺天府的几个通判全权处理就是。

    所以孙绍宗理所当然的没有在京城街头晃荡。

    据说他去了荣国府,有大事要和一等将军贾赦大老爷会谈。

    不过如果有心人真的要去荣国府找他,却找不到他。

    孙绍宗此时在一座小院之内,这一带属于东城,属于一个海商的府邸,但海商常年不在京城,所以平日里看不到人的。

    此时整个府邸冷冷清清,见不到什么人,却有一声声惨叫回荡,听着凄厉之极,让人身上的汗毛都直立起来。

    但院落广大,周围没人,谁也不会听到,就在发出惨叫的这屋子外,孙绍宗脸色淡然的站在那里。

    惨叫猛地加大了一声,几乎是嚎了出来,然后就了声息,屋门打开,一个穿着犊裤短衫的大汉走了出来,这大汉一只手上沾满了血,孙绍宗也不理会,直接开口问道:

    “说了吗?”

    “割一刀抹一把盐,铁打的也经受不起,他说昨日南王府很平静,半个医生也没有进去,阴沟里也没有半点药渣……”

    听那大汉说完,孙绍宗的脸色淡淡,笑道:“化实为虚,化虚为实,云里雾里,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就在此时,一个人快步走进,老远就对着孙绍宗拱手施礼:“孙二哥!”

    “鹤青贤弟!”孙绍宗回礼。

    来人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张鹤青。

    他开口道:“两个时辰之前,比武的主角叶孤城在春华楼,以绝世武功剑伤蜀中唐天容。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同样在春华楼,一匹白马驮着峨眉派的张英风的尸体出现,被峨眉派的严人英截住,站在他旁边的还有那个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哦?陆小凤?”

    “是。根据杆儿赵传来的消息,陆小凤判断张英风死于绝世剑客的剑下。”张鹤青点头。

    孙绍宗眼中闪过一丝华光,笑道:“那出现在皇城的,到底是叶孤城,还是西门吹雪呢?”

    论分析能力,张鹤青可比不上孙绍宗,他顿了片刻,说道:“以孙兄高见,我们应该怎么做?”

    孙绍宗面色慢慢凝重,说道:“比武地点实在太和殿,这事牵扯皇宫大内,那是御马监和禁卫军的事,我们不能贸然插手。”

    说到这里,他回头对那大汉道:““这家伙家里四口,全都关在这里,等一切尘埃落地再由我安排。”

    “那银子……”

    “说好的三千两,一分不会少,做完了事情,你就去关外,三个月后再回来,回来的时候记得先派人知会我!”

    那大汉咧嘴笑了笑,开口说道:

    “这桩事包在我们兄弟身上,不会有人找到他们的!”

    “等下我安排个人来跟着,你用心做,曰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孙绍宗抛下一句,冲着张鹤青点点头,两人一起快步走出这座小院,一直到了心腹亲卫所在的地方,孙绍宗这才站住脚,开口道:“鹤青贤弟,我要去一趟津门!”

    “需要大人出马?这么严重?”

    “不过是跳梁小丑行事,可笑得很,但只有子尚兄出手,才最为稳妥。所以你安排一下,让手下赶着我的马车回府,回去就让家里的人说我病了,你帮我准备三匹马!!”

    ……

    京城市井为剑客比武的事弄得满城风雨,但在皇城内阁,这种事压根上不得台面。

    虽然孝德帝一言九鼎,威福自用,但内阁作为处理天下大势的地方,阁老们也是位高权重,一言可决千百人生死的。

    内阁首辅田从典更是有宰相之称。

    此时内阁行走夏云鹤正在禀报消息:

    “阁老,下官昨夜在兵部知道了一个消息,说是归化总兵王兆和率大兵疾行出塞,攻打察哈尔部的叶巴亥,此次有十成的把握,算计时间三五曰间就有大捷的消息传过来了。”

    “……他王兆和还真是名将啊……”

    “……也巴亥这贼酋祸边十余年,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斩了此人首级……”

    听到夏元梦的这句话,诸位大臣一阵嗡嗡嗡的议论,田从典轻咳一声,屋中顿时安静下来,田从典沉吟着说道:

    “王兆和善攻,部下多骁将劲卒,取胜也是情理之中,但察哈尔部的叶巴亥,他三年三胜,那叶巴亥却仍然为祸关外,此次若有大胜,褒奖归褒奖,此中关节也要对他言明。”

    夏元梦立刻起身,躬身领命说道:

    “阁老见的明,下官这边眼界却是窄了,等那边的军报过来,一定拟票办理。“

    他这般的低姿态,田从典也满意的点点头。

    夏元梦坐下,却又掏出个折子来,朗声说道:

    “我这边还有个折子,是天津兵备道胡万军送来的,他也拿不定主意,所以请我这边看看,是否递到通政司那边去?”

    说到这里,田从典的眉头皱了起来,冷声说道:

    “都已经做到兵备道了,都察院和兵部就没有教给他规矩吗,上疏也弄出这么多的古怪来。”

    “阁老恕罪,蓟镇一地的军饷粮草都是由胡万军主持筹集发放,不过,陈昭去了津门之后。接管了锦衣卫,却和他起了冲突。”

    夏元梦说的很慢,田从典微微皱眉:“那胡万军没事得罪陈昭做什么?”

第621章 偷梁换柱

    “好叫阁老知道,胡万军按例给那津门的锦衣卫派发的军饷打了个八折的折扣,然后米六钞四,这也是主军客军的规矩,不过那陈昭却大怒,说是不能打折扣,而且坚决要全米不要宝钞,然后率军将斌哥逼到衙门打砸了一番,还将胡万军收拾一番,逼得整个衙门给他们发下二十八个月的全部薪俸。”

    “阁老,这规矩全天下都这般做,陈子尚凭着蛮横,拿到了了不打折扣的全米饷银,若是蓟镇其他营头闹起来要如何?”

    他话说完,屋中诸位大臣却都坐不住了,户部尚书刘若敏很是激动的站起,先对田从典那边抱拳一揖,声音略有些发颤的说道:

    “军饷发放,必然有损耗车马,若不折掉,这岂不是在朝廷身上流血割肉,再说,这米钞的折扣,也是根据各地的情况确定,岂能说改就改,阁老,如今国库才刚刚缓过气来,若是在这个事情上掀起风浪,大周九边重镇,内地各省,那么多兵马,这一发下去,恐怕又要出事了。”

    “武夫粗鄙,饿着他们肚子,才能防着他们不生出事来,当兵的吃饱饿着和胜负没什么关系,咱们只要选对了领兵的将官也就能打胜仗了。”

    “归化城的王兆和,据说近十万兵马的军饷都被他克扣下来养了家兵家将,这么多年的长胜,就是靠这些家兵家将打出来的,这还是给了折扣,要是发了全饷,他能折腾到什么样子,万一有个别的心思?”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没有一个人认为发全饷是好事,礼部尚书徐元梦也不出声,就是在那里不断的点头,看着像是赞同的意思,他心里有数的很,这发饷的粮饷折扣,米钞的比例,户部和兵部以及下面相关的官员们不知道从中分润多少,而且这相关可是方方面面都牵扯到了,地方府州县城、省里、朝廷,不夸张的说,动了这一块,天下间有六成的文官都要受损,谁敢去碰。

    如果那个文官赞同,那必然被众人攻讦,种种有的没的罪名砸在头上,彻底的万劫不复。所以在这个文渊阁中一说出这个事情,每个人都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要不然这位置都坐不稳了。

    内阁次辅于成龙很少发表什么意见,他家中是江西的大族,银钱土地都是不缺,所以也从不在钱财上有什么污点,而且吕调阳年纪大了,即便不表态也没人会针对他。

    不过这位老臣沉吟了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身份资历毕竟摆在那边,于成龙的这个动作,田从典都是抬起头,其他人也是安静了下来。

    “阁老,诸位同僚,咱们大周太祖爷的时候,发给军中的粮米钱财开始米钞混用,又有折扣,一直到了今曰,为得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羁縻住这武夫,武人舞刀弄枪,不读圣贤书,不知道圣贤道理,稍有放纵便要做下无法无天之举。”

    众人纷纷点头,于成龙白须飘飘,满脸大义凛然的神色,朗声又是继续说道:

    “太祖爷定下的规矩,便是咱们文臣为先,协助天子统领这天下,文贵武贱这也是祖宗规矩,可如今各处武将飞扬跋扈那里有把这规矩放在眼中,若无这军饷控制,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大周自立国以来,从无兵乱,这便是这规矩的好处,这等千年万年的规矩岂能为一个陈子尚更改,诸公,不要白读圣贤书啊!”

    话说到这里,田从典和屋中的所有大臣们都是肃然站起,躬身抱拳,在屋外伺候的书办文吏,各个热泪盈眶,激动的不能自制。

    于是当孝德皇帝走进文渊阁的时候,内阁诸臣一起躬身行礼,将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皇帝,并且禀明了文臣们的态度。

    孝德帝深以为然,立刻派人下达旨意,旨意中痛斥了陈昭一番,据说旨意中有“关卿何事”“罚俸半年”“严惩不怠”这样的词眼。

    不过明眼人也看得出来,这旨意看着吓人,其实也就这样了。

    谁不知道陈昭是大周朝的善财童子,有的是办法敛财,你还找不出毛病来。

    被说罚俸半年了,你就算罚俸十年,他也不当回事。

    不仅如此,天底下的大部分官员,都会不当回事。

    只要圣眷在,大部分官员都会视若寻常。

    可天威难测,谁知道陈昭的圣眷还在不在。

    但是至少,皇帝愿意为了这件事批判陈昭一番,足以说明皇帝对陈昭没那么看重。

    所以消息传出去之后,有人心情大好,忍不住喝了一瓶的葡萄美酒。

    ……

    九月十五,深夜。

    月圆如镜。

    孝德皇帝突然从梦中醒来时,月光正从窗外照进来,照在床前的碧纱帐上。

    碧纱帐在月光中看来,如云如雾,云雾中竟仿佛有个人影。

    每月的初一和十五都是皇后伺寝,但这两天国事繁忙,皇后安居慈宁宫,孝德帝一人独卧龙床,谁敢二更中夜,鬼鬼祟祟的站在皇帝的床前窥探?

    “什么人?”

    “奴婶王安、伺候皇上用茶。”

    孝德帝长舒一口气,道:“现在这里用不着你伺候,退下去。”

    王安道:“是。”

    皇帝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不容任何人违抗的命令,皇帝著要一个人退下去,这人就算已被打断了两条腿,爬也得爬出去。

    奇怪的是,这次王安居然还没有退下去,事实上,他连动都没有动,连一点退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孝德帝皱起了眉,道:“你还没有走?”

    王安道:“奴婢还有事上禀。”

    孝德帝道:“说。”

    王安道:“奴脾想请皇上见一个人。”

    三更半夜。他居然敢惊起龙驾,强勉当今子去见一个难道他已忘了自己的身分,忘了这已是大逆不道,可以诛灭九族的罪名。

    孝德帝很沉得佐气,过了很久,才慢慢的问了句:

    “人在哪里?”

    “就在这里,“王安挥手作势,帐外忽然亮起了两盏灯。

    灯光下又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颇有威严的中年人,身上穿着件黄袍,下幅是左石开分的八宝立水裙。

    孝德帝拂开纱帐走出去,脸色骤然变了,变得说不出的可怕。

    站在他面前的这入,就像是他自己的影子同样的身材,同样的容貌,身上穿着的,也正是他的衣服。

    袍色明黄,领袖俱石青片金缘,绣文金九龙,列十二章,间以五色云,领前后正龙各—,左右及交襟处行龙各一,油端正龙各‘,下幅八宝立水裙左石开。

    这是皇帝的朝服。

    王安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脸上带着种无法形容的诡笑。

    孝德帝面色淡然,看向王安:‘此人是谁?’

    王安笑道:“太祖皇帝伯父南王嫡系,当今南王殿下夏如风。”

    孝德帝冷哼一声:“就凭你和他二人,也想行偷梁换柱之计?就不怕朕身边有护驾勇士吗?”

    王安笑了:“陛下,您的护驾勇士都在太和殿上观战呢。”

    孝德帝道:“你是说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一战?真的勇士们都去观战了?”

    王安显得吃惊,道:“你也知道?你也知道这两个人?”

    孝德帝淡淡道:“朕手下有无双国士,自然也听过他的手下败将。”

    “你说的无双国士是陈昭?此后只怕是朕的无双国士了。”南王忽然开口道:“天下间的臣属,都是朕的人,紫禁城也是朕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踏步向前。

第622章 深宫救驾

    看着他步步向前,孝德帝巍然不动,冷哼道:“你这个易容之人,敢在这里弑君不成?”

    南王夏若风哈哈大笑:“我杀了你之后,顶着你的脸坐上几个月皇帝,待朕的亲儿子都重病逝世之后,朕便南巡,走到羊城见到南王世子之后,心生感慨,便将南王世子夏永昌立为皇太侄,你觉得如何?”

    孝德帝道:“纵然你们调虎离山,幸好朕身边还有几个从不动心的人,可以做护驾勇士!”

    这句刚说完,四面木柱里,忽然同时发出“格”的一声响,暗门滑开,闪出四个人来。

    这四个人身高不及二尺,身材、容貌、装饰打扮,都完全一模一样。

    尤其是他们的脸,小眼睛、大鼻子、凸头瘪嘴,显得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可是他们手里的剑,却一点也不可笑。

    一尺七寸长的剑,碧光闪动,寒气逼人,三个人用双剑,一个人用单剑,七柄剑凌空一闪,就像是满天星雨续纷,亮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若是江湖中人见到,肯定会认出这四个人云门山、七星塘、飞鱼堡的鱼家兄弟。

    这兄弟四个人,是一胎所生,人虽然长得不高,剑法却极高,尤其兄弟四人,心意相通,四人朕手,施展出他们家传飞鱼七星剑,在普天之下的七大剑阵中,虽然不能名

    列第一,能破他们一阵的人,也已不多。

    他们不但剑法怪异,性情更孤避,想不到竟被罗致大内,作了孝德帝的贴身护卫。

    剑光闪亮了孝德帝的脸。

    孝德帝道:“斩。”

    七柄剑光华流窜,星芒闪动,立刻就笼罩了南王和王安。

    王安居然面色不变,南王已挥手低道:“破。”

    —声出口,忽然间,一道剑光斜斜飞来,如惊芒掣电,如长虹惊天。

    满天剑光交错,忽然发出了“叮,叮,叮,叮”四声响,火星四溅,满天剑光忽然全都不见了。

    唯一还有光的,只剩下一柄剑。

    一柄形式奇古的长剑。

    这柄剑当然不是鱼家兄弟的剑。

    鱼家兄弟的剑,都已断了,鱼家兄弟的人,已全都倒下去了。

    这柄剑在一个白衣人手里,雪白的衣服,苍白的脸,冰冷的眼睛,傲气逼人,甚至比剑气还逼人。

    这里是皇宫,孝德帝就在他面前。

    可是这个人好像连孝德帝都没有被他看在眼里。

    孝德帝居然也还是神色不变,淡淡道:“叶孤城?”

    白衣人道:“山野草民,想不到竟能上动天听。”

    孝德帝道:“天外飞仙,一剑破七星,果然是好剑法。”

    叶孤城道:“本来就是好剑法。”

    孝德帝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叶孤城道:“成就是王,败就是贼。”

    孝德帝道:“败就是贼。”

    叶孤城冷笑,平剑当胸,冷冷道:“请。”

    孝德帝道:“请什么?”

    叶孤城道:“以陛下之见识与镇定,武林中已少有人及,陛下若入江湖,必可名列十大高手之林。”

    孝德帝笑了笑,道:“十大高手又如何?不过窜高伏地,取人首级,威吓数人,不过是强贼而已,我练的是天子之剑,平天下,安万民,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以身当剑,血溅五步,是为天子所不取?”

    叶孤城道:“过了今日,陛下身首异处,不过被人呵斥为贼罢了。”

    孝德帝道:“弑君之贼,妄言天子,诚为可笑!”

    叶孤城道:“正所谓王已非王,贼已非贼,王贼之间,强者为胜。”

    孝德帝道:“好一个强者为胜。”

    叶孤城道:“我的剑已在手。”

    孝德帝道:“当日松江秀野桥,你的剑也在手,为何不战而逃?”

    叶孤城目光一凝,脸色大变。

    随即强笑道:“陛下想说什么?”

    便在此时,一声轻叹传来:“陛下想说的是,大周朝廷已经饶你一命,没想到你竟然恩将仇报,助纣为虐,倒行逆施,行万恶不赦之举,真是不要脸啊!”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房间内已经多了一个人。

    孝德帝身边站着一个年轻人。

    只见他丰神俊朗,面若冠玉,身穿飞鱼服,腰跨绣春刀,目光如星,看向叶孤城的眼神,如看尘埃。

    赫然是大周云阳伯、从三品朝散使、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领文渊阁侍讲、署枢密院都承旨、加左副都御史,提举津门留司御史台陈昭。

    同时他还是威震天下武林、让无数贼寇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高手。

    自秀野桥之战,江湖口口相传的七大绝世高手被陈昭当场打死一人,吓跑另外另外两人之后,所谓的七大绝世高手便成了笑话。

    陈昭也踩着他们彻底威震武林。

    也逼得南王散尽家产也得想方设法,施展朝野关系,推动无数文官弹劾陈昭,逼迫他不能在京城立足,远走津门,这才敢行弑君之举。

    哪想到千算万算,真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那个能震慑叶孤城的陈昭又出现了!

    他出现了,就算叶孤城和太和殿上的西门吹雪联手,只怕也必败无疑了。

    想到这里,南王夏如风、司礼监三号人物王安同时面色惨白,倒退几步。一张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大苹果。

    刚才有多志得意满,现在就有多么绝望。

    只有叶孤城叹了一口气,看向陈昭:“你怎么会来?”

    陈昭看向叶孤城,面色淡然:“一个远离朝廷中枢的藩王,一个海外孤岛的剑客,还有一个好赌成性,靠着潜邸功劳上位的太监,设立的计策能有多高?朝野上下,有识之士,只要发现你们行踪端倪的,只怕能立刻判断你们的不轨之举。你们居然还在做春秋大梦。”

    就在此时,窗外又是一声叹息:“有陈大人在此,我想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

    陈昭看向窗外:“陆小凤,秀野桥之战,我给了你们江湖中人机会,没想到你们还是不知收敛,反倒闹到太和殿上了。”

    陆小凤无语,只能叹息。

    他也只是一个看客,仅仅是刚刚发现端倪,跑来救驾而已,哪想到有人这般胆大包天。

    这个时候脚步声响起,大内侍卫统领魏子云等人冲进房间,看天子无恙,又见陈昭立在一旁,王安和那个穿帝服的南王一脸惊恐,浑身发抖的样子,立马明白过来,忙不迭的下跪磕头,口称死罪。

    孝德帝微微摇头,勉励了魏子云几句,然后看向陈昭:‘陈爱卿,此次你救驾有功,朕命你全权处置此事。’

    陈昭拱手道:“臣遵旨。”

    然后他看向叶孤城:“叶孤城,你还有何话可说?”

    叶孤城再次叹息,手中的剑忽又化作飞虹。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飞虹般的剑,并不是刺向任何人的。

    而是逃命的。

    此时此刻,叶孤城惟有逃命。

第623章 震撼无比

    正如当初秀野桥一战,叶孤城一见事济不成,立即飞身远遁,无人阻挡一样。

    在他心里,只要他想逃,纵然是皇宫大内,他也能逃出生天。

    叶孤城的人和剑,已合而为速度,不但是种刺激,而且

    是种很愉快的刺激。

    快马、快船、快车和轻功,都能给人这种享受。

    可是,假如你是在逃亡的时候,你就不会领略到这种愉快和刺激叶孤城是—个很喜

    欢速度的人,在海上,在白雪城,在月白风清的晚上,他总是喜欢一个人迎风施展他的轻功,飞行在月下。

    每当这种时候,他总是觉得心情分外宁静。

    此时正月白风清,此地乃金楼玉关,他已施展他最快的速度,可是他的心却很乱。

    他在逃亡,他有很多事想不通———这计划中,究竟有什么错误和漏洞?陈昭怎么会发现这秘密?怎么会来的?没有人能给他答复,就正如没有人知道,此刻吹在他脸上的风,是从哪里来的。

    月色凄迷,仿佛有雾前面皇城的阴影下,有一个人静静的站着,一身白衣如雪。

    叶孤城看不清这个人,他只不过看见一个比雾更白、比月更白的人影。

    但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

    对方只能是西门吹雪,所以叶孤城的身形就骤然停顿。

    这个时候,就算被大军围困,就算片刻之后横尸当场,他也得停下。

    因为他若不停下,只怕西门吹雪的凌厉一击就会铺天盖地而来。

    他不怕死,也不怕死在西门吹雪剑下,但不能一剑不还,直接被西门吹雪杀死。

    这太掉价了。

    他们两个人的目光相遇时,就像利锋相击一样。双方都没有功,这种静的压力,却比动的更强,更可怕。

    一片落叶飘过来,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立刻落下,连风都吹不起。

    两人一番唇枪舌剑之后,都拔剑在手。

    陆的尽头是天涯,话的尽头就是剑。

    就在这时,剑光飞起,却不是他们的剑。

    叶孤城回过头,才发现四面都已被包围,几乎叠成一圈人墙,数十柄寒光闪耀的剑,也几乎好像一面网。

    不但有剑网,也有枪林,刀山。

    金戈映明月,寒光照铁衣,紫禁城内的威风和煞气,绝不是任何入所能想象得到的。

    紫禁城四大剑客并肩而立,身边是无数的禁军将士。

    一向冷静镇定的魏子云,现在鼻尖上也已有汗珠,手挥长剑,调度全军,一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叶孤城,沉声道:“自云城主?”

    叶孤城点头。

    魏子云道:“城主在天外,剑如飞仙,人也如飞仙,何苦贬于红尘,作此不智事?”

    叶孤城道:“你不懂?”

    魏子云道:“不懂。”

    叶孤城冷冷道:“这种事,你本就不会懂的。”

    魏子云,“也许我不懂,可是……”

    “大漠神鹰”屠万,抢着道:“可是我们却懂得,像你犯这种罪是千刀万剐,株连九族的死罪。”

    他虽然以轻功的鹰爪成名,中年之后,用的也是剑。

    他的剑锋长而狭,看来和海南剑派门下用的剑差不多,其实,他的剑法却是昆仑真传。

    叶孤城用眼角看着他的剑,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

    屠万听不懂这句话。

    叶孤城道:“练刀不成,学剑不精,竟敢对我无礼,你犯的也是死罪。”

    屠万面色更阴沉,剑锋展动,立刻就要冲上去。

    他一冲上去,别人当然不会坐视,叶孤城纵然有绝世无双的剑法,就在这顷刻之间,也得尸横当地,血溅五步。

    可是他还没有冲出去,已有人阻止了他。

    西门吹雪忽然道:“等一等I”

    屠万道:“等什么?”

    西门吹雪道:“先听我说一句话。”

    此时此刻,虽然已剑拔管张,西门吹雪要说话,却还是没有人能不听。

    魏子云点头示意,屠万身势停顿。

    西门吹雪道:“我七岁学剑,七年有成,至今未遇敌手。”

    叶孤城忽然叹了口气,打断了他的话,道:“只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人在高处的寂寞,他们这些人又怎么会知道呢?你又何必对他们说?”

    西门吹雪道:“我只想与你一战,你明白,我明白,他们也都明白。”

    便在此时,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坐井观天,狂妄自大,练了几天剑法,就觉得高处不胜寒,丢人现眼都不知道怎么写的。”

    随着这个声音传出,人群分开,陈昭负手而行,大步走了过来,看着围在中间的两位剑客,口中冷笑:“只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这句话也配你们在我面前说出来?”

    叶孤城顿时面色涨的通红。

    从来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

    江湖绝顶高手不行,木道人不行,南王父子不行!

    皇帝也不行!

    可是眼前之人说出这话,他却无力反驳。

    当初秀野桥之战,给他的印象太深了。

    西门吹雪忽道:“陈大人!”

    “你说,我听着。”

    西门吹雪道:“此刻,我但求与叶城主一战而已,生死荣辱,我都已不放在心上。”

    陈昭冷笑:“我不在乎你放不放心上,我只要拿下叶孤城。你若帮他,唯死而已。”

    此言一出,魏子云等人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对面两人,可是绝世剑客啊!

    虽然听说松江秀野桥之战,陈昭横扫群雄,也听说两位绝世剑客在场。

    但既然二人依旧有决斗之意,显然似乎陈昭的武功并没超出他们的预期。

    若二位联手,陈大人能顶得住吗?

    若是顶不住……

    魏子云不敢想。

    西门吹雪目光仿佛在凝视着远方,缓缓道:“生有何欢,死有何惧,能得到白云城主这样的对手,死而无憾。陈大人,望你成全。”

    陈昭摇头:“虽然秀野桥之战,你二人在场,但我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我从今年春天在玄武湖遇到南王父子之后,便一直被弹劾,远赴津门还被官兵围攻,到了津门又被当地同僚针对,这一切都是谁在背后作祟,叶孤城,你能回答我吗?”

    叶孤城无语。

    他诚心于剑,对于天下人的生死,自然不放在心上。

    也会知道助南王上位施展计谋杀死陈昭,势必会得罪陈昭。

    但叶孤城从未放在心上。

    但此时此刻,面对敌人的反噬,他也只能沉默无语。

    西门吹雪长吸一口气:“陈大人步步紧逼,若我和叶城主联手,你能挡得住?”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冷。

    一股萧杀之气弥漫全场。

    两大绝世剑客若是联手,只怕大内禁军全力围堵,也挡不住啊。

    “哈哈哈哈哈……”陈昭仰天大笑,浑然没把西门吹雪的威胁放在心上:“当真是井底之蛙!你二人拔剑吧!”

    说完这话,便继续负手而行,直接走到两人身边:“你二人剑法不错,但终究难入神而明之的地步!”

    虽然两人一个是剑圣,一个是剑神,但终究未能脱离江湖武人的范畴,是陆小凤这种江湖标杆能望其项背的。

    但陈昭口中的神而明之不一样。精神、肉身、内劲三者完全合二为一,不分彼此,就已经达到了人类的巅峰。再上一步,就凝聚先天道体,跨入先天境界。

    说不定可以飞天纵地,属于另外一个层次,已经不算单纯的人类。

    张三丰或许在他的后期,达到这种地步。

    不过陈昭还没有。

    但他和张三丰这种继往开来的大宗师交流许久,又合创《北玄真经》,对于武功的理解自然是在一般的绝顶高手之上。

    说到这里,陈昭轻轻一笑,意兴阑珊道:“你们出手吧,我还赶时间。”

    他这话说的何等霸气,让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两位绝世剑客再也撑不住了。

    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

    纵然是绝世剑客,该有自己的气度,面对陈昭的歧视,两人也不由得动了无名之火。

    “陈昭,你太狂妄了,什么神而明之?武无止境,你以为你在巅峰吗?”西门吹雪说了一大串话。

    叶孤城叶导:“阁下武功通神,确实天下无敌,但你艺成以来,顺风顺水,所以有了这般狂妄自大的性格,却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今日斩了你,以证我的剑道!”

    叶孤城冷哼一声,目光冷冽如铁,手中利剑一挥,瞬间剑光如电,向陈昭击杀而来。

    而西门吹雪也是飞身跃起,发动雷霆一击。

    两位高手不是拖拉的人,既然说好一起动手,自然不会叽叽歪歪。

    顿时双剑如龙,虚空中,传来一道呼啸的劲风。

    两道凌厉的剑气瞬间发出,划过数丈虚空,斩破紫禁城的虚空,带着无比凌厉的尖啸声向陈昭斩去。

    不愧是绝世剑客,剑还未至,铺天盖地的剑气就提前到来。陈昭所站立的地板都是金砖。

    金砖当然不是金子做的砖,而是专用于皇宫的一种高质量的铺地方砖。因其质地坚细,敲之若金属般铿然有声,故名金砖。

    紫禁城的金砖,足足铺了十五层,可以说坚硬堪比钢铁。

    此时剑气纵横之下,金砖传来一声声尖锐的摩擦声,如同利剑划过铁板的声音。更有一股宏大的剑意,遥遥笼罩住了陈昭。普通人若在这里,剑芒还没到,就会被先被刀意劈碎灵魂。

    别说魏子云等人了,纵然是陆小凤远远站着,也不禁面色骇然。

    连木道人也不由得面色凝重。

    “不过如此!”陈昭淡淡一笑,一拳打出。

    他是武功大成之后,又亲上武当山,和张三丰探讨了数月的武学,两人合创神功,所以他的内功雄厚如山如海,因此一拳发出之后,青色的拳芒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柱般,冲向两道剑气,直接硬撼两大剑客的进攻。

    他此时才是真正显露武功。

    其实比之秀野桥之战,又何止强大数倍?

    若是幽灵山庄的那些大高手再次合体而击,只怕会被一拳打飞。

    “轰隆!”

    两大剑气与青色拳劲撞击在了一起。

    紫禁城内,仿佛雷霆炸响般,庞大的余劲向四面八法冲去,将几十丈外的禁军卫士们吹得站不住脚,不由得连连后退。

    这一次冲击,犹如各有十几匹骏马蒙着眼睛互相冲击一般,惊天动地,声震百里!

    “蹬蹬蹬”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都是面色微变,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而陈昭只是身体晃了晃。

    双方的第一次交手,就分出了胜负。

    两大绝世剑客也不愧是站在当世武学巅峰的高手,剑术足以通神。

    但陈昭的修为更强。他修炼的可是《北玄神功》这门大宗师合力创造的无上功法,纵然是西方玉罗刹和木道人联手,只怕也得败退。

    两大剑客对视一眼,目露震惊之色。

    他二人的武功修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顶尖的存在,剑气所出,纵然杀出禁军包围,也不是难事。

    可是陈昭随手一拳,那内力之雄厚比他二人联手还要强大,还要凝练。更可怕的是,一剑西来,天外飞仙,这是何等的绝杀,对陈昭竟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叶孤城一心中震撼。

    “他竟然恐怖如斯!”

    西门吹雪也震惊无比。

    “再来!”叶孤城一声怒喝。

    “好!”西门吹雪点头。

    身为绝世高手,都是男儿到死心如铁,所以再次各出利剑,再出绝技。

    剑神联手,威力无穷,剑芒暴涨达三丈,如同匹练的贯日长虹般。

    这一次合击,才是两人的最高实力。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无往不利的地步,纵然是紫禁城的城门,他二人合力一击之下,只怕也能劈开!

    而那寒彻人心的恐怖剑气,更是铺天盖地降下,仿佛将大地都化作冰霜般。

    对此,陈昭只是并指成剑,回手一劈。

    这是他以倚天剑为兵刃,练出的无上剑法。

    倚天剑法!

    璀璨的剑气在半空中闪耀,虽然手中没有倚天剑,剑芒也只有三尺长,但凝练无比,仿佛火焰在燃烧,仿佛是金砖在闪耀。

    坚细如十五层金砖一般!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两大剑神不敢置信的目光当中,三尺剑芒把二人三丈长的无穷剑气中劈成两截。

    两柄神兵利器,也同时断裂开来。

    西门吹雪的利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叶孤城的神兵乃海外寒铁精英,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但是就这样的兵器,竟然被陈昭并指如剑,打得碎裂开来。

    “这怎么可能?”不止是魏子云等人,连陆小凤,甚至木道人都惊呼出来。

    众人都用极度震撼的目光望着陈昭。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乃是站在剑术之巅的剑客,两人诚心于剑,一场大战,纵然身死剑破,但剑绝不会断!

    因为这是剑客的骄傲。

    可是现在二人没死,剑却断了!

    无数道目光集中在陈昭身上,这些目光中满是敬畏、恐惧、震撼、尊崇的神色。不管是禁军将士还是武林高手,都是武人,最尊重强者,而陈昭,毫无疑问是一个强者中的强者。

    但陈昭此时已经恢复如初,他轻轻地拍拍手,面色淡然的看向两位剑客,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二位剑断人败,该伏罪低头了吧?”

    叶孤城叹一口气,看着手中的半截剑,开口道:“我输了,唯死而已!”

    说完右手一挥,顿时脖子血如泉涌,随即倒地而亡。

    陈昭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双目顿时一凝。

第624章 掌控局面

    “叶城主已死,作为他的知己,你要不要给他报仇?”

    陈昭负手而立,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是极其骄傲的人,他一向视叶孤城为剑道知己,认为当世在剑术一道能超越木道人,练到剑道巅峰的,只有他也叶孤城。

    现在叶孤城虽然是自杀,但实际上是死在陈昭手中,作为绝世剑客,他要么为知己报仇,要么为知己收尸。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西门吹雪将手中的断剑扔掉,对着陈昭恭敬的一躬身:“陈大人,你是当世无敌,叶城主输给你之后自尽当场,是他的荣耀。我,西门吹雪,别无请求,让我带走叶城主的遗体,让他有尊严的下葬。”

    “可以。”陈昭意兴阑珊的挥挥手。

    武功到了这个地步,在红楼梦世界待了这么久,陈昭其实很少出手杀人。

    不管是贪官污吏,还是窃国大盗,只有律法收拾。

    而杀土匪恶霸又不算杀人。

    所以今日一战,逼死叶孤城,到时有违他的本意。他本来想彻底灭绝叶孤城的斗志,让他伏法认罪而已。

    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合就玩自杀。

    既然性子这么烈,那就去自杀好了。

    若不是孝德帝治国有道,远比在羊城吃喝玩乐一辈子的南王有资格做皇帝,陈昭也懒得参与此事。

    来到这个世界上,要么促进经济发展,安定生活,让老百姓过上安定的好日子。

    要么和越来越多的红楼妹子互动,一起解锁各种奇怪的芝士。

    所以他本质上对于陆小凤叶孤城这类人,毫无兴趣。

    听了陈昭的话,一向孤傲的西门吹雪再次恭敬行礼,抱着雷叶孤城的尸体就要离去。

    此时在场的所有武林中人,都是目光凄然,心中升起兔死狐悲之意,连孤高绝世的叶孤城都不是陈昭的对手,连冷如冰,寒如雪的西门吹雪都要向陈昭躬身行礼,那天底下还有谁能正面对战陈昭呢?

    不少人心中升起一个名字:

    “西方玉罗刹。”

    不过玉罗刹是西方魔教教主,终生未履中土,大本营更在遥远的昆仑山。

    人家不会为了莫名其妙的比剑对战,而非要招惹陈昭的。

    就在西门吹雪走出两步之后,“摘星手”丁敖忽然冲过来,挥剑挡住了他的去路,厉声道:“你不能将这人带走,无论他是死是话,你都不能将他带走。”

    西门吹雪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丁敖又道:“这人是朝廷的重犯,为他收尸的人,也有连坐之罪。”

    西门吹雪道:“你想留下我?”

    丁敖冷笑道:“难道我留不住你?”

    西门吹雪额上青筋凸起。

    丁敖道:“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双剑联手,陈大人一招破敌,叶孤城现在也成了死人。虽说陈大人无意再战,但这里是皇宫大内,三千禁卫总不能是吃干饭的。”

    这句话刚说完,他忽然听到他身后有人在笑。

    一个人带着笑道:“叶孤城虽然已经是个死人,陆小凤却还没有死。”

    陆小凤又来了。

    丁敖霍然回身,喝道:“你想怎么样?”

    陆小凤淡淡道:“我只不过想提醒你,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是我的朋友。”

    丁敖道:“难道你想包庇朝廷的重犯?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

    陆小凤道:“我只知道一点。”

    丁敖道:“说。”

    陆小凤道:“我只知道不该做的事我决不去做,应该做的事,你就算砍掉我的脑袋,我也一样要去做。”

    丁敖脸色变了。

    屠方、殷羡也冲过来,侍卫们弓上弦,刀出鞘,剑拔弯张,又是一触即发。

    忽然间,又有一个人跳起来,大声道:“你们虽然有禁卫三干,陆小凤至少还有一个朋友,也是个不怕砍头的朋友。”

    这个人就是卜巨。

    木道人立刻跟着道:“贫道虽然身在方外,可是方外人也有方外之交。

    他转过头,看着老实和尚,道:“和尚呢?”

    老实和尚瞪了他一眼,道:“道士能有朋友,和尚为什么不能有?”

    他又瞪上了司空摘星一眼,道:“你呢?”

    司空摘星叹了口气,道:“这里的侍卫大老爷们不但都是高手,而且都是大官,我是个小偷,小偷伯的就是官,所以……”

    木道人道:“所以怎么样?”

    司空摘星苦笑道:“所以我不想承认陆小凤是我的朋友,只可惜我又偏偏无法子不承认。”

    木道人道:“‘很好。”

    司空摘星道:“很不好。”

    木道人道:“不好?”

    司空摘星道:“假如他们要留下西门吹雪,陆小凤是不是一定不答应?”

    木道人道:“是。”

    司空摘星道:“假如他们要对付陆小凤,我们是不是不答应?木道人道:“是。”

    司空摘星道:“那么我们是不是一定要跟他们干起来?”

    木道人默认。

    司空摘星道:“我们刚刚已计算过。虽然陈大人不出手,但我们要跟他们干起来,我们每个人,至少要对付他们三百一十七个。”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双拳难敌四手,两只手要对付六百多只手,那滋昧一定不好受。”

    木道人忽然笑了笑,道:“莫忘记你有三只手。”

    司空摘星也笑了。

    他们笑得很轻松,在天子脚下,紫禁城里,面对着寒光耀眼的刀山枪林、他们居然还能看得很轻松。

    丁敖他们已紧张了起来,侍卫们更是一个个如临大敌。

    这一战若是真的打起来,那后果可想象了。

    看起来这一战已是非打不可。

    魏子云面色沉重,双手紧握,忽然躬身对陈昭道:“陈大人。”

    陈昭道:“怎么样?”

    魏子云道:“陛下赐予陈大人全权处理此事,现在已剑拔弩张,陈大人总不能……”

    陈昭看了看魏子云,又看了看丁敖,摇头笑了笑:“陛下是全权命我处置此事,我也让西门吹雪带叶孤城的尸体离开,奈何丁大人是大内侍卫,他要做事,我总不能抹杀你们大内侍卫的主动能动性吧?”

    他摆摆手道:“你们要战就战,了不起这群武林高手横尸当场,禁军兄弟们也是死伤惨重,家属们找魏大人和丁大人哭诉就是,和本官这个提举津门留司御史台有什么关系?”

    他这番轻松脱身的说辞,直接让魏子云和丁敖等人无语。

    但大家一想确实如此。

    而南王和王安这两个始作俑者也被拿下了。

    叶孤城最多是算是一个工具人,算是从犯,而且也已经死了。

    陈昭也本来已经让西门吹雪抱着叶孤城的尸体离开了。

    了不起等他们离开皇宫之后再想办法,通过官场手段收拾他们。

    可丁傲非得跳出来刷存在感,拿着三千禁军将士的生命给自己刷军功,这关陈昭什么事?

    就算皇帝金口玉言让陈昭全权处置此事,人家不愿意插手皇宫禁军这等敏感事,那也是有功无过。

    乃是最上道的官场老油条。

    谁也说不出一个错来。

    魏子云张口结舌,丁敖目瞪口呆。

    两人看向屠方和殷羡,再看看一排排,一众众的皇宫护卫的眼神,忽然生出悔恨之意。

    这等里外不是人的感觉,实在是太不爽了。

    “哈哈哈哈。”

    陈昭忽然哈哈一笑,拍了拍魏子云的手:“行了,老魏,别胡闹了。”

    他一挥手:“都散开,西门吹雪,你带着叶孤城的尸体离开吧!谁也不会拦你,我说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连丁敖也忽然觉得心思和头脑慢慢冷静下来,只觉得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于是曲终人散,一场剑拔弩张的厮杀化为乌有,一帮江湖浪人离开了。

    魏子云等人站在陈昭面前,一脸歉意。

    陈昭淡淡一笑:“不过些许小事,你们少来折腾就好。我去面圣,你们爱干嘛就干嘛去。”

    魏子云大喜,一拉身边的丁敖,和其他人一起躬身行礼:“多谢陈大人周全。大内侍卫欠陈大人一个人情。”

    “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我要你们的人情做什么?”

第625章 新-金玉良缘

    月圆之夜的皇宫大变,并没有在京城引起多大轰动。

    似乎被有意的压制下去。

    即便是市井之中有人传播,锦衣卫也会以极快的速度将人逮捕、关押。

    再加上龙禁卫、司礼监的雷霆风动,又加入各种匪夷所思的真假消息推波助澜,很快将真正的消息给压制下去。

    但那些消息灵透的高官豪门,自然是很快得到消息。

    南王是决战于紫禁之巅的幕后黑手,他要行李代桃僵之计,发动夺门之变。

    而司礼监三号人物王安与其狼狈为奸,通过种种手段,避开了御马监和龙禁卫的耳目。

    连大内禁军护卫们也被蒙骗。

    所幸大周云阳伯、提举津门留司御史台陈昭与顺天府丞孙绍宗一起协作,发现了丝丝端倪,从而一句破获此案,成功救驾。

    所谓自古功高莫过于救驾。

    陈昭和孙绍宗是这次救驾的主要功臣。

    因此早朝之上,孝德帝敕封陈昭为成国公,锦衣卫左都督,津门提督,总督津门开埠,津门大小官员,一律受其节制。

    又封孙绍宗为永昌伯,世袭锦衣卫指挥使,升为顺天府尹。

    与此同时,皇帝下旨取缔南王一脉,南王族灭。

    同时下旨斥责诸多权贵世家。

    其中最严厉的是剥夺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的爵位,牛家被抄家,家产充公。

    一时间朝野轰动。

    以都察院为核心的言官系统,不太愿意陈昭才消停了几个月,又升高位。

    这不是打他们脸吗?

    但孝德帝威严深重,昨夜又刚经历风波,谁敢在这个时候喷救驾功臣?

    所以大家全都捏着鼻子认了。

    这些事看起来十分轰动,但相比于前几年义忠亲王被圈禁之时,无数功臣崛起,无数勋贵世家遭到灭顶之灾的场景,不知道轻松到哪里去了。

    所以几乎没在京城引起什么风浪。

    连陈昭都懒得理会。

    他在京城的待了一段时间,和老朋友们聚一聚,喝喝酒,正准备回津门的时候,收到一个消息。

    宝玉订亲了。

    对于家里长辈一心想着在府中高乐的贾家来说,外边的风风雨雨,似乎影响不到他们。

    尤其是对于掌家的贾政和王夫人两人。

    只要贾元春还是贤德妃,他们就高枕无忧。

    只是陈昭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快让宝玉订亲了。

    对方姑娘也不是什么高官贵族。

    竟然是赫赫有名的皇商桂花夏家的夏金桂。

    原来前段时间王夫人带着宝玉去东安郡王家吃席,结果遇到前来赴宴的夏家母女。

    于是在有心人的操纵下,经过一连串的“巧合”,宝玉收下了夏金桂送的一个荷包。

    巧合的是,诸多王公大臣的女眷全都见到了。

    到了这个份上,王夫人便是不想应,也无可奈何了。

    而她打听了桂花夏家的情况后,心里便千万个愿意了。

    夏家是户部挂名的皇商世家,且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户,家境巨富无比,是京城中的大地主、大财主,其余田地不用说,单有几十顷地独种桂花,凡这长安城里城外桂花局俱是夏家的,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夏家贡奉,因此人称“桂花夏家”。

    桂花夏家声名显赫,合长安城中,上至王侯,下至买卖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起桂花夏家的名号,宁荣两府也都知道。夏家是垄断了宫中所有陈设盆景,管理长安城里城外全部桂花局的顶级皇商,和为宫中供应织品的织造局一样,桂花局是隶属于内务府奉宸苑的皇商衙门,专为宫中供应花卉盆景。织造局有三家,而夏家一家管理着所有的桂花局,宫中所有陈设盆景都由夏家垄断,这夏家的势力甚至比江宁织造更加强盛。

    夏金桂生得如花似玉,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儿,而且颇识得字,在女子之中文采非常出众,算的是内外兼有。

    更妙的是,夏家不但是家资百万的巨富豪门,而且没有儿子,继承人是外孙,一份家财,将来全部是随女儿作嫁妆嫁到女婿家,传给外孙的,谁家娶到了夏金桂,就等于白得夏家的百万家财和显赫家业。

    从这个角度来说,夏金桂的家世出身和人物模样是非常完美,无可挑剔的。在攀亲时,夏家没有儿子,家产全归女婿和将来的外孙,以夏金桂自带百万嫁妆的条件,必然是要高嫁到地位更高的人家的,而夏家已经是户部数一数二的巨富豪门了,夏金桂个人条件又出色,所以能娶到夏金桂的,必定是极其有权有势,地位显赫至极的豪门贵族之家。

    打听了这个地步,王夫人根本就没有和贾母商量,只是给回到京中的贾政吹了一阵风。

    荣国府入不敷出啊,

    府中店铺、田庄不断亏损啊!

    府里的爵位在长房啊!

    公中府库几乎要跑马了,再这样下去,没有巨额资金注入,荣国府要跨。

    没有荣国府这个招牌,他荣国府二老爷还能做什么?

    贾政虽然在工部员外郎这个职务在干了许久,但奈何自己不是两榜进士出身,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受到排挤,干的灰头土脸,一心想着谋一个学政的外放。

    可谋求外职得花钱啊。

    贾家都入不敷出了,哪里有钱让他跑官?

    这个时候,夏家的百万家产晃花了他的眼睛。

    于是王夫人立刻捎信入宫,很快便请贤德妃颁下谕旨,赐婚宝玉和夏金桂,旨意上甚至有“金玉良缘”四个字。

    所以当宝钗等人听串门的王熙凤说起时,不由得震惊了:“怎么这才没几日的,突然就说要成亲了呢?”

    王熙凤冷笑道:“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宝玉和夏姑娘互相赠送了礼物,亲手接过了人家亲手织的荷包,二太太纵然半点准备也没有,也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不过后来打听了人家的情况,便千肯万肯了。”

    她顿了顿,喝了一口茶,又道:“我和琏二爷说起的时候,都道二老爷这么清高的性子,必定是反对的。哪知道听说人家家资百万,且由外孙继承,便千肯万肯了。甚至觉得自家是皇亲,对方也是豪门,乃是门当户对,便定了。又因宝玉年纪大了,不好再拖,便不免快了些,好在礼仪是俱全的。只是……”

    王熙凤冷笑道:“琏二爷也是官面上的人,早就托人问了,回来和我一说,我二人俱认为这门亲事怕是有些儿不妥。”

    宝琴冷笑一声道:“哪是有些儿?是根本就不妥。”

    她虽是姑娘家,但自小随父亲走南闯北,甚至去过北疆和厄罗斯的姑娘交流过,所以论见识,几乎不弱于那些昂藏男儿。

    见众人看向她,宝琴便道:“宝玉不谙世事,几乎什么都不懂,一味地风花雪月,诗酒花茶,花前月下,只怕是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哪家勋贵世家,能让自家女儿与外男见面?还让夏姑娘与他互送礼物?”

    又摇头道:“知道用这法子,可见宝兄弟的秉性她们是查过的,自觉有法子拿捏才肯如此的。王夫人想着贪她们的绝户财,怕是打错了算盘。那姑娘必是十分有心计的,他们二房只怕以后有的热闹了。”

    说的大家都纷纷点头。

    而王熙凤更是满面笑容。

    众人俱都看出王熙凤的幸灾乐祸。

    姑娘们都知道王熙凤怀孕所遇到的情况,虽说被贾母压制了,但是要说心中没有半点想法,那只能是自欺欺人了。

    所以王熙凤有这般心态,大家表示十分理解。

    宝钗看了看大家,又对王熙凤道:“二嫂子日后只怕要好好的在东院待着了,也少去荣禧堂罢,万一撞上了,怕是连你都会有不是。”

    王熙凤冷笑一声:“我去荣禧堂?哼哼!本来荣国府的袭爵人是大房,我们才应该住哪里,还不是老爷无能,老太太偏心!我就看着他们能乐呵到几时。”

第626章 频频作死史湘云

    中秋之后,陈昭返回津门,他的府邸由云阳伯府升级为成国公府,林黛玉成了国公夫人。

    不仅如此,陈昭多喜临门,贾蓉的两位姨母尤二姐和尤三姐被打包送来。

    一个月后,由薛蟠和贾环分别亲自护送,薛宝钗和贾探春也一起来到津门,和陈昭成亲。

    皇帝特旨,她二人文采斐然,温柔贤惠,可为平妻。

    反正成国公陈昭不仅年轻体壮,且家大业大,家产千万计,足够几位养活几位美娇娘了。

    更令人喜悦的是,林黛玉怀孕了。

    看着娇花似水的林妹妹不仅美若天仙,肚子也一天一天变大,陈昭不哟肚饿升起浓浓的征服欲。

    于是尤氏二姝每日容光焕发,宝钗和探春每日犹如娇艳花朵一般。

    除此之外,惜春也来到了津门成国公府。

    她是琅嬛县主、成国公夫人的女官,每日在黛玉面前工作。

    明眼人清楚,也就是惜春尚小,等她长大之后,也必定是陈昭的口中餐。

    ……

    天气渐渐寒冷,京城的局势也平静下来。

    孝德帝的政治权谋十分高超,加上他又自己的心腹御医,是以十分注意养生,因此他知道只要不出意外,足以活很多年。

    既然如此,很多时候不需要穷追猛打,而是用切香肠战术,一点一滴的将对手收拾干净。

    因此在铲除南王和镇国公府之后,他没有顺藤摸瓜,也没有搞株连,反而停息下来。

    既然皇帝没有扩大牵连的意思,那些因为牛家家被抄而胆战心惊的勋贵们渐渐回过神来,又开始骄淫奢侈的生活,比如贾赦,每天不是和小老婆喝酒,就是去找小老婆喝酒。

    因为王熙凤就住在东院,实在看不惯这一点,再加上宝玉亲事将近,便和邢蚰烟一起,跑到永昌伯府躲避。

    尽管孙绍宗被封为伯爵,却因为和大哥感情深厚,没有搬出去。

    此时迎春已经嫁给孙绍宗,后者的嫂子紫烟出身不高,但因为和孙绍祖一起吃过苦,为人贤惠大方,所以是后院之主。

    此时孙绍祖和孙绍宗都身有差事,预计两个月回不来,因此府里内院,都是这些人操持。

    紫烟、迎春,加上王熙凤、邢蚰烟等人在一起聊天,同时大家捉弄一下紫烟的儿子孙勇毅。

    迎春虽然木讷,但孙绍宗对她很好,加上邢蚰烟也很聪慧,所以大家倒没什么隔阂。

    只是万万没想到,一开始贾迎春便受到打击。

    原来她虽木讷,到底温柔可亲,觉得自己能照顾好小孩,所以逗弄贾苼的时候十分用心,却被巧姐打击的体无完肤。

    巧姐和孙勇毅好些,年纪大了,会说话明事理,

    但贾苼还小,如今才几个月,嘴里咿呀咿呀个不停,动手动脚的,看着可爱,可不一会便哭闹起来,迎春慌的一个头两个大,直叫奶娘。巧姐儿看看自己的西洋表,淡定道:“这个点了,他们该是饿了。”迎春一愣,果然奶娘过来抱了苼哥儿下去喂奶了,喂饱了再送过来,依旧你扑我爬的闹个不停。

    迎春虽然觉得自己作为姑姑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但也只以为巧姐那是侥幸。直到贾苼再次哭了起来,巧姐道:“有些儿臭,该换尿布了。”的时候,迎春才知道,自己这个做姑姑的,真的不如巧姐这个做姐姐的能照顾人。

    迎春顿时沮丧起来。一旁的邢蚰烟忍着笑唤来奶娘给小公子换尿布。迎春觉得应该上去帮忙,结果被熏的直接躲到一旁。巧姐安慰她道:“姑姑,弟弟还小,许多事情还不能自理,妈说了,长大就好。姑姑别嫌弃他们啊。”

    迎春欲哭无泪,她这个姑姑在照顾孩子方面居然比不过虚岁才八岁的巧姐儿。

    ……

    青年姐妹许久不见,有着说不完的闲话。

    几人闲聊几句之后,因为迎春、邢蚰烟都在眼前,便聊起了贾府的事宜。

    结果听到一个消息,贾府现在是王夫人一家独大。

    迎春随口问道:“老太太见识远,手段高,难道如今也管不了二太太了?”

    王熙凤苦笑道:“我们府上的老祖宗如今哪里能管的了二太太,二妹妹,宝玉的亲事定了。”

    “咦?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日的事。”王熙凤说起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前段时间,贾母和王夫人进宫觐见贤德妃,元春已经明确同贾母说了,她听闻桂花夏家的姑娘夏金桂品貌俱佳,既然亲事订了,那就早日完婚。贾母听后便淡淡的,没有多说什么,如今夏姑娘已经是铁定的宝二奶奶,听说天天在家刺绣备嫁呢。

    王熙凤说完,又笑着和迎春道:“二太太一心想着夏家百万豪富,鄙视清贫之家。听说林妹妹当初成亲送嫁妆的时候,二太太知道后,不知摔坏了多少青花瓷呢?。

    迎春只是微微一笑,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紫烟身为后院之主,又生了儿子,有的话明显敢说,此时叹道:“府上二太太着相了,其实就算没有林妹妹的嫁妆,也应该知道陈大人赚钱的本事。”

    李嬷嬷插嘴道:“老太太倒是一心想着林县主呢,可是林家有珠玉,怎么会选瓦砾?”

    王熙凤点头道:“论看人的本事,十个二太太也比不上老祖宗,她又一心偏疼宝玉,事事都想给宝玉最好。偏二太太仗着宫里的娘娘,不肯伏低,非要和老祖宗不对付。如今可倒好,就算看不上薛家,也只是娶了夏家,宝玉又是个没本事的,还不知道以后怎么着呢。”

    邢蚰烟笑道:“我听说那夏姑娘虽然年纪轻,却能支撑起家业,看来宝二爷能捡到宝了,说不得这金玉良缘能成一桩美谈呢。”

    迎春点头道:“若是一个能撑起家业的,只怕也不会被二太太拿捏,说不得又是一番龙争虎斗呢。其实宝玉若是能有一个支撑起家业的媳妇来,也是他的造化。”因又问道:“云妹妹呢?最近怎么都没有听到她的消息?”

    王熙凤叹气道:“她被史家接走完婚了。”

    迎春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一点消息也不说下?日子定在什么时候?我们也好添妆不是?”

    王熙凤叹道:“她和宝玉日日一起玩耍,中秋节的时候两人一起熬到半夜单独联诗游戏,被婆子媳妇撞见了。你是知道咱们府里的,嘴巴最是碎的,这事被上下人等便传的有些不像样了,二太太大怒,打杀了几个传的最凶的婆子媳妇,生生制止了消息传出去。而后也不顾老祖宗的面子了,自己使人送信给了史夫人,史夫人接到信后立即派了几个粗壮的婆子进京,说是要接到任上完婚,直接把她拖走了。过年的时候史家送年礼的人说,她已经于十月底完婚了,老祖宗吃了一惊。二太太就站出来说,史夫人在十月的时候有派人过来说,她也置办了礼物过去了,只是那时老祖宗得了风寒,她不敢打扰,就没提,后来年关近了,她又给忙忘了,今日被来人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说完就跪下给老祖宗赔罪了。”

    迎春目瞪口呆:“二太太这、这……,我的天哪,她、她也太大胆了吧?”

    邢蚰烟却是暗暗点头。

    以她的见识,也觉得王夫人做的没错。

    不过更多的是同情。

    摊上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儿子,也难为当娘的了。

    王熙凤叹道:“若不是云妹妹做的太过,二太太又何至于如此?二妹妹你是不知道,那日二太太打杀了整整四个婆子,六个媳妇,还亲自看着,阖家发卖了七八户咱们府里老人,才制止了府里的流言。这事到底闹的太大太不像样了,老祖宗也知道二太太心里有怨,故见她如此,也没说她什么,只是命鸳鸯补了份私礼给云妹妹。我和大嫂子也补了,前儿林县主听说后,都补了,一并托我给她寄去,你若要补,便也给我吧,横竖我让林之孝一起送,也便宜。”

    迎春听说,连忙命人去给司棋传话,命她置办份厚厚的添妆送过来。

    王熙凤道:“二妹妹,依我说,你也别太厚待她了。她就是个不省心的,史家人走了,她嫁的程家人也来送年礼,她倒好,东西没送,送了份信回来,老祖宗看完后眼泪直流。”

    “啊?”迎春惊讶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王熙凤道:“还不是觉得自己委屈了。她写信说,她嫁的那家规矩十分不堪,程大人的母亲和妻子言语粗俗,时不时就冒出一些混话,听的她别扭。那两人又是苦惯了,突然间富贵了,那举止做派中俱是暴发户的样子,什么东西都要金的玉的,每日非胭脂米不吃,非上贡好茶不喝,可偏偏她们又不懂那些风雅门道,弄得如牛饮一般,难看极了。后来听她说了咱们家的规矩,就闹着要大野参配药做人参养荣丸吃。还有她那嫂子,说是梅翰林的女儿,可也是贫寒出身的,后来虽说跟了嬷嬷学了规矩,可那也是半生不熟,就这样,那家人还觉得她嫂子好得不得了,不仅让她嫂子管家,还事事顺着她嫂子,那个人眼皮子又浅,见她带的首饰好看,每次出门便要过来借,一次两次还可,多了她就不高兴了,也不肯了,他嫂子就在他们家人面前说她坏话,说她规矩大,世家千金,瞧不起他们。”

    迎春道:“若果然如云妹妹信里所说,她是苦了。门不当户不对,大家说不到一家去,实在不堪了。”

    王熙凤感叹道:“她先前闹的那样过,不仅让史家寒了心,也把自己逼上了绝路。若不然,史家婶娘当初是要给她在京城定亲的。可她不安生,可劲的蹦跶,弄得自己名声极差,没人求娶,连二太太也不愿意说她,史家顾着面子,不得不给她定了这样的人家。唉,如今名分已定,还能怎么办?也只好熬日子罢。”

    “这些都还不算完,咱们这位云姑娘还在信里告了史家婶娘一状,说她不仅没派人来看她,她三朝回门时候说了委屈,婶娘不仅不想着给她做主,还说她,出了阁就是人家的人了,哪里能样样如意呢?正经的还是笼络好姑爷,生个儿子稳固地位才是实在。还教训她说,别人家的规矩怎么样她不用管,自己的规矩要做好了,不能留下让人说嘴的把柄。那程家老太太和太太是她的祖母和婆婆,是长辈,她一个小辈怎么能在背后非议长辈的不是?实在太不知道规矩了。”

    迎春默了,一会儿道:“云妹妹怎么还是这么个性子。史家婶娘说的是实在话,她怎么就听成了教训呢?”

    王熙凤不屑道:“她就是那个样子,不识大体,什么事都要作。作的亲戚情分都没了,也不知道悔改。”

    “老祖宗看了信后,就让我们二爷写信,说让云妹妹好生听史家婶娘的话,不得任性。又和她说,府里会派人过去看她,也告诉她不用担心那个梅翰林家的,梅家和平安州节度使云家攀上了亲戚,咱们家也和云家有来往,她已经去信和二老爷说了,找云家从中说和,让梅家好好教导下自家的姑奶奶,还说二老爷回京时也会顺道绕去她那里看她,让程家人不得怠慢了她。”

    迎春张大了嘴巴,半晌道:“老祖宗……这是要生生打了史家的脸面吗?”

    王熙凤叹息道:“我也这么说。二太太更不客气的说,云妹妹姓史,这事该是史家的家事,哪里能让二老爷出面?老祖宗就发火了,说二太太不孝呢,吓的宝玉都跪下求情了,又求着二太太说云妹妹可怜,让二太太垂怜。我在一旁瞧着,二太太青筋都气出来了。”

    李嬷嬷道:“云姑娘都出嫁了,还能让宝二爷求二太太垂怜,二太太可不得气的青筋都出来了么。”

    王熙凤道:“可不是这么个理。那天场面委实混乱,后来还是二太太退步了,但也只肯让二老爷回京时顺道去看望史家及云妹妹,提醒史家一句。其他的二太太就不肯应了,只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老祖宗看在宫里娘娘的面上,不要多管别人家的闲事,断了咱们家与史家的亲戚情分。”

    迎春忙问道:“后来呢?”

    王熙凤道:“后来还能怎么着?二太太都去簪环磕头请罪了,又把宫里娘娘都搬出来了,老祖宗还能怎么办?自然是依了她了。”

    迎春松了一口气道:“这事二太太固然有私心,但就事论事,倒是二太太做的没错。二嫂子,宝妹妹,你们别怪我在背后非议长辈,老祖宗若真那么去信了,不仅伤了咱们家和史家的亲戚和气,也会害了云妹妹——若因此事,史家真不管云妹妹了,她日后还有什么将来可以指望?”

    王熙凤叹道:“可不是这么个理。我就担心云妹妹牛心左性惯了,不能理解咱们的苦心。便想着让林之孝走一趟,一是为了送礼,二也是要好生与她说一说,多少也要让她能明白些事理。出了阁了,许多事已由不得她了,她好歹也做好那面上情罢。”

    李嬷嬷摇头道:“二奶奶,她不多吃些苦头是不会回头的。”

    王熙凤道:“我也算是从小儿看着她长大的,如今她过得不如意,不论如何咱们也不能干看着。况她如今也算是吃了苦了,我让人去和她那么一说,兴许她就突然明白了也未可知。”

    邢蚰烟道:“她若真能就这么明白了,也不会这么来信了。”

    王熙凤尚未明白过来,就听紫烟叹道:“邢妹妹说的没错,云姑娘若真的吃了苦头,有些开窍了,就不会这么来信了。这么告状,若让有心人传到了史家、程家,她这辈子可真就完了。”

    王熙凤忙道:“当日在场的就我们几个姐妹和两位太太,鸳鸯是个嘴牢的,二爷我也嘱咐过了,应该……”

    李嬷嬷插嘴道:“二太太吃了老祖宗那么大一顿排头,心里肯甘休?”

    王熙凤一愣,不由得苦笑连连。

    迎春想了想,道:“二嫂子,你让林之孝送添妆礼过去时,顺便把咱们的名讳都报了吧。有琏二爷、我家老爷,还有林妹妹那国公夫人和琅嬛县主的名头在,想来还能护着她一时周全。以后如何,就看她的造化了。二嫂子也让去的人和她说明利害关系,最好说的重些,多吓她一吓,云妹妹心内不是没有成算的,你这么一说,想来她便是觉得委屈,也不会再那么口无遮拦了。”

    ……

    红楼梦的姐妹世界,自然是充满心计和精彩,但陈昭却不会关心这个,他要全部精力推行津门开埠。

    津门开埠,牵扯千头万绪,当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最起码,要在津门施行统一而完善的税务制度。

    因此,津门的那几个只会拔毛的衙门就成了碍手碍脚的存在。

第627章 整顿津门城

    津门地处大平原,是京城连接辽东的咽喉之地,又是运河咽喉要道,从前明成祖朱棣亲自命名就可见一般。

    就如松江在江南的地利一样,津门由海河五大支流汇聚,与运河交汇,还是入海口,人流密集,可以将塞外、东北、山西等地的财货汇集于此,通过运河或者海运卖往南方。南方的货物也可以以此为集散地卖往北方各地。

    这等优良之地,历经数百年发展,本应是商埠林立、产业发达,人烟稠密之地。

    但津门的官吏们目光短浅,一个个的只想着升官发财娶美妾,却不想有所作为,因此津门被治理的一团浆糊,乱糟糟的不成体统不说,无数的蛀虫在这里吃肉喝血。。

    按照陈昭这段时间的整顿,现在津门府已经成了直隶、山西和辽东三地海盗和帮派销账的地点,他们借着商人的名义上岸,把在海上打劫的各种货物售卖,直隶那些绿林的豪强,运河上的好汉,都是去那里接洽,什么赌坊记院的也都是蜂拥而至,整个津门城乌烟瘴气,而津门知府、兵备道、市舶司、盐法道诸多衙门却根本无所作为。。

    海盗们在这边做生意,真正海上的大豪反倒是不愿意来了,那些真正通过海洋贸易起家的海王们,手下上千条船,成千上万可以出去厮杀的汉子,比起这些海盗们不知道强多少倍。

    对于他们来说,真正的主要收入是海上生意和收取海上通行的费用,如明末的郑芝龙那般。

    杀人越货只是威慑,只是副业。

    海王们都是有大格局的人,打劫海上行舟,只是涸泽而渔的脑残行为,没有一点好处的。

    海王们需要什么?

    他们需要的是能够购买大量货物,能够收购他们货物的口岸,还有大额的现银收购,有足够的信用,能保持长期的联系,这样的人得是各府的大豪巨富,要有官面上的关系。

    可如今津门府乱糟糟成这个样子,这些豪商巨富谁也不愿意过来,觉得丢脸跌份,而且遍地都是那种海上的亡命之徒,几条小船在海上杀人越货的,售卖的都是一些零散的赃物,销赃这等事是蝇头小利,这点小钱赚了没什么意思不说,还给自己招惹一身的麻烦。

    要知道再怎么说,津门靠近京城,谁也不知道会得罪哪路神仙,从而成为被严厉打击的靶子。

    所以海上的大商人不愿意来,山西、直隶各处的豪商也不愿意来,津门府大沽县更有点贼窝的模样。

    这那里是天子渡口,京城护卫的场面?

    简直是笑话。

    所以当孝德帝听到陈昭描述的津门场景,又见陈昭虽有护驾之功,却一心想着治理津门的心思,这种干一行爱一行的抱负,直接让孝德帝感慨万千,所以立即给了他如此大的权力,让他全力推动津门发展。

    对于这点,满朝文武都无二话。

    毕竟陈昭有善财童子的美誉,人家不想在京城当权贵,不想在江南富贵窝里逍遥,却想着在津门涤荡灰尘,给大家发财的机会,谁不支持?

    十二月腊八节,津门府各级衙门的文吏、差役、帮闲的白身和壮丁,还有巡检以及下属,换句话说,津门城内内所有衙门做公的人都被陈昭请到了成国公府中赴宴。

    津门知府、兵备道、参将不用说,这都是津门官面上有最有地位的,其余那些虽然各个手眼了得,各家关系盘根错节,在津门城内吃得开,但在陈昭面前也只有低头哈腰的份。

    如今陈昭是救驾功臣,又是孝德帝上位以来第一个敕封的国公,可谓是炙手可热,天子红臣。

    这样的大人物相请,哪有不去的道理,有句话叫县官不如现管,陈昭现在总办津门,正是管他们的,更不敢不去了。

    即使是胡万军这种被陈昭狠狠收拾过的,也不敢不去。

    成国公府府本来是陈昭的伯爵府,是购买的津门城的一家大盐商的宅邸,在津门府城之外,占地辽阔,濒临海河,豪门大族建立宅邸很少有靠近江边海口的,不过看看成国公府还挨着一个港口,港口中停泊着那些大船,大家也就明白为什么了。

    过来赴宴的人过了五百,以陈昭府邸的规模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宴席一样是安排的下来,而且还是在院子里。

    迎客的是陈昭身边的护卫统领,昔日的陈府管家,今日的津门游击将军孙晓东,孙晓东带着十几名亲卫一起在门前。

    论起品级来,津门的武官自然由高过他们的,但宰相门前七品官,国公府前的游击将军,自然也是位高权重。

    众人干坏事津门知府、兵备道这等人物,也不敢失了礼节,那些官员吏员、差役捕快自然不敢造次,各个恭恭敬敬的模样。

    这些被选出来作为陈昭护卫的锦衣卫精卒,个个都是精锐的战士,见过血的勇悍之人,他们摆在门外,这一干人看着就怕了。

    孙晓东脸上也没什么笑容,不过也是客客气气的,等大队的人流过去,不屑的对身边人说道:

    “那些知府、县令倒也罢了,好歹有些官样子,那些做公的,这一个个流里流气的像是个什么样子,他们到底是抓贼的还是贼?”

    后面几个人都是嘿嘿笑,有人凑趣说道:

    “咱们公爷之前是整顿锦衣卫自己人,现在要整顿官场,什么牛鬼蛇神都要一扫而空,让他们倒霉去吧!”

    正说话间,却从院子里跑出一个护卫来,走近了对孙晓东小声说道:

    “孙队,人都到齐了,单子上的人都来到,已经点过两遍。”

    从另一边,却有一个头上包着头巾的汉子骑马赶了过来,到跟前翻身下马,开口说道:

    “孙队,除了看着港口的,其余能过来的人都过来了。”

    “那这边就劳烦你们看住了。”

    “说什么劳烦,孙队今曰的事情才是勤苦。”

    孙晓东笑了笑,摆摆手无谓说道:

    “这边门关紧了,不要走了一个,我去了。”

    ……

    成国公今曰大宴,就连津门各处城门的守卒都被请了过去,不得不说,有点不成体统。

    但人国公爷风头正盛,喜欢玩这种调调,你又能说什么?

    只能口中乱骂。

    “这真真是没王法了,要是有人在海上或者运河上过来,连城门都关不上的,这帮人为了一口吃的也不怕掉脑袋。”

    “海上河上来什么啊?你也就是个瞎操心!”

    “瞎操心,那些海盗贼寇闹的时候你不知道?还不都是从那边过来的?”

    “贼人早就是在城里了,还用过来?”

    议论归议论,实际上也做不了什么,就是痛骂几句,正愤愤不平的时候,却有人看到远处有一队人马过来。

    哎呦妈呀!

    这青天白日的,居然真的有贼人来了!

    看见这队人马的顿时吓傻了,有的惊恐乱叫,有的没命的要跑。

    眼看局面就要崩乱的时候,几个大汉高声叫道:“津门城的老少爷们不用怕,我们是锦衣卫,是锦衣卫!”

    陈昭这几个月整顿锦衣卫,效果很好,就像当初在京城的整顿一样,因此这俩月,锦衣卫的名声直线上升。

    果然这群人都是穿着飞鱼服,渐渐让大家镇定下来。

    毕竟海盗贼寇们再有钱,也不可能一水的飞鱼服。

    四个城门,除却照例不开的北门之外,其余三个城门都有这样的经历,各有百余人冲过来,又有人在这里接应,并且安抚众人的情绪。

    大家安定下来却都有点纳闷,这津门府现如今本就是成国公的地盘,还要带兵进城干什么。

    虽然来的人不多,不过是几百号人,看行事颇为有章法,有人堵住了城门,其余人则是列队进城,终于有人想到了最可怕的一种可能,成国公要聚众谋反,血洗津门城?

    那岂不是要洗城大掠,这可是灾难了。

    顿时城内一片鬼哭狼嚎,大户人家也赶紧关门闭户,将男丁聚齐顶住门准备提防,也有那地痞无赖觉得这是个机会,反倒是聚众上街准备动手捞一票。

    不过马上就有人敲锣骑马沿街喊话,用津门本地土话和官话高声吼道:

    “锦衣卫要肃清街道,老少爷们都回家中关门闭户,锦衣卫要肃清街道,有游荡者一律斩杀!”

    此时街上早没了普通老百姓,而那些地痞流氓一个个的傻眼了。

    这剧情安排的不对啊!

    可是他们再傻眼,也已经晚了。

    此时各个方向有几十名骑兵过来,他们不过是想要趁火打劫的混混,那里抵挡的过陈昭手下的锦衣卫精卒?

    骑兵冲到跟前,一刀斩下,地痞流氓手中的竹竿和刀斧根本没有一点用处,

    顿时被劈成两截,鲜血狂喷,侥幸避开的同伴顿时被吓傻了,一个个的尖声大叫,心惊胆战魂飞魄散。

    津门地处京城附近,已经有一百多年未见兵灾,不少人顿时吓得瘫在街上,崩溃失禁。

    孙晓东穿着轻甲,手持长刀骑在马上,身后的助手一个是鞑子出身的巴特尔,一个是贾环。

    “将军,各个街道已经肃清!”十几岁的贾环一脸肃然,拱手施礼。

    现在的贾环是锦衣卫校尉,为人稳重踏实,做事认真,所以虽然是成国公的小舅子,却也没人觉得他是镀金的。

    孙晓东在马上点点头,在马前有几个三大商社的伙计打扮的人,都是陈昭安插在津门许久的人物,孙晓东身子前倾,开口问道:

    “你们都打听好了吗?”

    “请大人放心,城内各处窝赃销赃的所在,贼盗的城内住所,都已经查清……”

第628章 京城纷纷,元春怀孕

    孝德帝之所以只处理了镇国公牛家便收了手,是因为大周局势有点不稳,某些脓疮在他的挤压下已经破了,需要着急处理。

    大周太祖出身夏完淳出身东林一脉,但他聪慧明达,早知东林已经堕落,除了头太痒,水太凉之外别无用处,反倒争权夺利扯后腿一把手。

    所以太祖夏完淳在有了基业之后便一直和李闯、大西军合作,其中李闯势力贡献最大。

    因此开国之后,太祖夏完淳处于政治上的考虑,对闯王后裔颇有照顾。

    因为闯王姓李,给自己找了一个党项人李元昊当祖先,所以周太祖便将闯王侄子李过封为“隐闯王”,并将宁夏府改名平安州,为隐闯王治所,世袭银川侯。

    一百年过去了,平安州日渐繁华,历代银川侯经营过土地和商贸,获利千万,于是和朝中一些失势的臣子勾结,于十二月初举旗造反。

    其实孝德帝早已掌控局势,在宁夏附近已布置好人马,是以早就得到消息,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一时间,平安州内依旧情势紧张,叛兵几有三、四万,号称五十万,声称分四路兵马直取京城,重建大顺基业,而第五路就在京城等候。

    这消息传得纷纷扬扬,竟然人所共知,一时间,京城内谣言四起。

    但京中消息灵通的上层人士,却知道有锦衣卫、龙禁卫,以及各路人马,再大的浪花也是翻不起来的。

    平安州距离京城遥远,隔着千山万水,就算一路游玩,也得走半年才能到京城,何况这么多兵马,沿途那么多城池。

    完全不符合军事。

    再加上孝德帝早有安排,叛军别说其他了,近在咫尺的延安宝塔山都看不到。

    但既然敌人势大,总会在京城做一些准备,造一些混乱,以壮声势。

    也或许是平安州的第五纵队终于爆发了,这一日半夜,京城在热闹的之后陷入了平静,众人尚在酣梦中。突然,整个京城火光四起,同时兵戈交错的声音响彻夜空。

    孝德帝与内阁、都督府的重臣们站在宫城的墙头上,眺望整个京城。

    这场叛乱,本来是引蛇出洞,所以准备的十分周全、

    真正的掌控者是皇长子定王,巡防营、前锋营、骁骑营、健锐营全力辅佐,御马监负责宫禁,宫中并无太大的伤亡。至于太上皇为什么会受了惊吓,病卧在床不起,那却不是臣属们该去问的了。

    天明时分,定王、杨丰、冯唐、陈英等人一身血迹的进宫交旨:“京城内叛军已除。”

    孝德帝微微颌首道:“将众将士、京城人家的伤亡尽快统计出来,抚恤的章程也一并拟了呈上来。仇爱卿,你联系一下,看平安州他们那边如何了?”

    大都督仇众山领旨。

    一夜未眠,孝德帝难免有些疲惫,便让戴权泡了茶水来吃,并漫不经心问道:“宗室和勋贵人家,可有伤亡?”

    定王回禀道:“宗室里,亲王级的礼王叔、恒王叔家人口简单,只家里的一些下人有伤亡,几个主子都没事;诚王叔、廉王叔、履王叔、简王叔、郑王叔几家都受到了乱兵的围攻,诚王叔家好些,到底王叔、王妃婶婶、世子和郡主都没事,其余一些庶子庶女侧妃姬妾人等也不一一统计了,横竖主心骨还在呢。其他王叔就……”

    定王叹了口气道:“等儿臣接到消息,匆匆赶去救时,已来不及了,几位王叔遇难,王妃婶娘忠烈,不肯受叛兵侮辱,也一并自刎了。王府中的女眷,除了几位不知廉耻,为了活命从了叛军的,其余都自尽殉节了。几家人中廉王叔家只余一个庶子,因年纪尚幼,被乳母藏在假山洞中避过一劫;履王叔世子被府兵护着退到了地道中,庶子全部遇难;简王叔家的小郡主被王妃婶婶藏到了身下的地洞中,逃了一命;郑王叔家世子被其外家接去读书不在府中,得幸免于难。”

    孝德帝颌首道:“郡王级别的呢?”

    定王早已盘查清楚,便一一道来:“……闲散的宗室家里倒没什么损失,不过是折了些财产并几个下人,了不起多几个庶子庶女,正经主子倒是稳妥的。只是太上皇那一辈的几个老祖叔父家里受得冲击多了些,位分高的几位家里几乎都折了。就是宜叔祖父家里好些,人口简单,倒是保住了,只是宜叔祖父子嗣艰难,家里就几个庶子,如今身子骨不好,年事又高,继妃婶母也难再有孕,儿臣看婶母独立支撑王府,委实可怜的很,便留了几个亲兵在那里帮忙。”

    孝德帝微微颌首,心里着实不屑:太上皇那一辈的多是宠妾灭妻,庶子一大堆,嫡子没几个,都折了也不亏,那些家产收回来,既能抚恤将士,又能赏赐功臣,说不准还能便宜了国库,怎么算这笔买卖都是划算的。

    其余的文武大臣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头站着,听着他父子俩在那里上演皇家天伦,俱都无喜无悲。

    天家就是如此,大家站着这里就算已经表明参与皇权站队了,再多的事再多的话就不能乱说了。

    那些脏活也不用他们去干,那自然是极好的。

    孝德帝借助叛军声势,将太上皇在宗室里面的手腕全部砍断了,从此以后,不管是宗室还是外朝,全都有孝德帝说了算了。

    他真正做到乾纲独断了。

    这样其实很好,省的大家小心的盘算如何站队。

    紧接着定王回报那些出事的勋贵官宦人家。大家直接左耳进,右耳朵出了。

    不用说,大多数都曾经是太上皇的心腹或宠臣,孝德帝当政后,他们不仅依旧听从太上皇的吩咐,与之对抗,还经常与几个不服气的亲王眉来眼去,勾肩搭背的一起给孝德帝找茬。如今这情形,不知他们心里可悔不曾?那少数几个不是的,也是为了自己或家族的利益,或多或少站在了孝德帝颁布的国策的对立面的人。

    当然,天底下的聪明人多得是,人们只需要回过神来,便能猜到一切。

    毕竟这乱兵袭击是实打实的事情,京城上下便是猜到了猫腻,也不敢胡乱说些什么,史书上也好看,孝德帝当真是借势的高手。

    孝德帝听完定王等人的回报,沉吟许久道:“宗室里,无子的,家产全部收回;有子的爵位交由世子继承;廉王府和简王府……俩孩子几岁?”

    定王回道:“履王叔世子两岁,简王府的郡主四岁。”

    孝德帝听后便道:“差两岁不算差,戴权传旨,过继履王世子宜亲王为世子,廉王府那个奶母嘛,念惜她忠义,赐她一个良民出生,再赏她黄金百两,让她家去吧。哦,对了,简王家的郡主,由靖王妃照顾,内务府按郡主级别给她银两月例。”

    戴权领命。

    孝德帝又道:“勋贵官宦人家,参照宗室,有原配嫡子的由子继承,无子家产留一成给下剩人等,其余全部收回。收回的东西,定王,由你和户部亲自清点,锦衣卫监督。”

    定王领命。

    沙金瑞躬身受命。

    孝德帝并不理他,道:“若有收回的土地,便建几个大庄子,留出农田养殖场的,由户部经营着,给退下来的伤兵一条活路。等东西清点清楚了,你们一并去办。记着,这是关系国本的大事,得用心了,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若有人胆敢欺上瞒下,不必回报朕,朕许你先斩后奏的权利。”又道:“你也一样,若你胆敢在此事上动心思,朕便许锦衣卫先斩后奏的权利。”

    定王心下一凛,忙跪下应道:“儿臣万万不敢如此。儿臣也是上过沙场,见过血腥的,绝不敢行如此没良心之事。”

    孝德帝道:“朕将来还要把这个天下交给你,莫要辜负了真的期望。”

    这是许之以太子之位了,定王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一阵惶恐,慢站了起来,退到一边去。

    一切处理清楚了,孝德帝宣布退朝,便回去休息。

    几十岁的人了,熬了一夜可撑不住。

    哪知道刚回到卧室,便听门外小太监进来报道:“陛下,凤藻宫来人了。”

    孝德帝不耐烦道:“什么事?”

    小太监低眉顺眼回道:“是凤藻宫的首领太监郭海特地过来回禀的,说是太医替贤德妃娘娘诊出了滑脉,娘娘已有一个月身孕了。”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孝德帝当下便沉了脸了。

    后宫孕育子嗣,他一直是有控制的。是以他登基以来,除了皇后外,也就潜邸的几个已经知道安生的老人,他允许她们有孕,其他宫妃若无必要,他并不肯让她们轻易有孕。要知道,他膝下可是有四个皇子,太子之位还没有定呢。

    此时听到贤德妃未经他允许竟然怀孕,心中怎能不怒?

    孝德帝在太上皇当政那会,就是因兄弟众多吃了不少苦头:太上皇不仅偏爱美色,还爱耍平衡手段,故他兄弟的母妃大多都是才貌双全、城府极深、母家根基深厚的贵女。

    诸女在宫中寸步不让,其家族在宫外步步进逼,当时的情况可谓是一步一风云,为了太上皇一个恩宠,诸位皇子、后宫、前朝不停厮杀,其直接结果不仅是许多如花的女子在后宫凋零,还有许多皇子公主也在阴谋诡计中来不及长大便丧生了。其中便有他的母妃和不到七岁的妹妹。

    所以孝德帝登基之后,兄弟当中,唯一信任的便是自己的亲兄弟忠顺亲王。

    试问如此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让贾元春这类野心勃勃的宫妃有孕?

    不过是当初为了让各大勋贵拼命烧钱的法子罢了。

    那贾元春竟然还真当自己是贵妃不成?居然瞒着自己私自有孕?

    挑衅皇帝威严,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第629章 陈昭所为,皇帝点头

    孙晓东率领锦衣卫纵马驰骋的时候,陈昭府邸这边是热闹非凡,有品级的都是在正堂,其余诸人则是在院子里。

    席面颇为丰盛,这可是特意从京城请来的厨子,做出来的酒席可是颇为考究,正堂坐着的大人们什么没见过,倒也罢了,院子里的平曰也就是吃个酒肉,有点油水罢了,那里见过这么多花样,各个两眼发光,而且这酒据说还是成国公从江南带来的好酒,大家谁不想尝尝。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院子大门已经关上了,而且外面还有脚步声什么响起。

    “下官参见成国公,国公安好。”

    正堂上,包括胡万军在内,一看到陈昭走进来,都是连忙起身施礼,如今陈昭成了国公,他们见陈昭都是要离开座位磕头的。

    这里面最难堪的便是胡万军了,隐隐间就有被排斥的意思。

    他已经下定决心,一旦渡过这次风波,立刻申请调走,哪怕是重回粤东,也顾不得了。

    不过跪下磕头之后,却没有听到接下来“请起”的说法,陈昭站在那里说道:

    “这几年当官,你们各位都是发了不少财啊,在津门城内外做生意的人,都要给你们上供是不是?”

    被陈昭这么一说,下面几个人就跟浇了一盆凉水一般,胆小的已经浑身颤抖起来,津门参将是武人反应倒是快些,在下面嘶声说道:

    “公爷,小的一直是在城外驻防盘查,城内的事情实在是不知道,小人是冤枉的”

    “过你卡子的货物不都是照例抽三成吗,你不是还说,他由侯爷变成国公算什么,来到这津门也要按照津门的规矩做?”

    津门参将一语被揭破,浑身力气都是被抽走了,猛地瘫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

    “下官,下官是科举正途,是陛下钦点牧民的知府,如何处置也是朝廷那边的”

    “真是可惜,本公总办津门,津门府文武官员都是归本官统辖处置,你对圣上的旨意有什么想法,觉得不对吗?”

    说完之后,陈昭也不理会下面战战兢兢的津门知府,只是冷笑着说道:

    “陛下让你们代天牧民,你们就应该好好做事!想要弄些钱财也没有人理会,但那你们这群人渣,做事不成,欺凌百姓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厉害,好好的府城被你们弄的乱七八糟,乌烟瘴气,这样的废物要你们干什么,在这里看好了,乱喊乱动的直接锁起来。”

    边上的亲卫大声答应了句。

    众位高官顿时瘫倒在地。

    也有像胡万军那种,万念俱灰,筛糠一样瘫在地上的。

    陈昭理也不理,径直走出正堂。

    因为关着门,外面的人自然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陈昭出来,有人唱礼,一干人都是忙不迭的离席跪下磕头。

    陈昭也不理会,就这么站在那里扫了一圈,然后拍了拍掌。

    击掌声不算大,却清清楚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这些官吏捕快什么的都从市井而来,耳目灵通,各种消息来源广泛,自然听过陈昭武功通神的传说。

    此时距离这么远都听到击掌声,顿时心中钦佩。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高手,声音不大,却传得远,可见内功深厚。

    大人物说话前,总要拿捏一番。

    成国公击掌,想必是有话要说。

    因此大家都安静下来,也不交头接耳,都是竖耳倾听,想知道成国公有何话要说。

    哪知道陈昭却没说话,大门却被打开,一干大汉手持利刃冲入了院子,将众人团团围住。

    看这些大汉都是穿着一种样式的短襟布衣,赫然是锦衣卫精卒兵丁。

    本来说是饮宴,这突然间刀兵相见算是干什么,可看着这一干人凶神恶煞的样子,想来不是什么好事,大家还都是跪在地上,想要起身都来不及。

    “你们勾结匪类,祸害百姓,居然还有假装海盗抢劫富户的,当朝廷没有王法了吗?”

    陈昭冷声说道,声音不大,可如今这个院子里安静无比,几百人都是听的清楚,他们的模样还不如堂上那些有品级的文武,有的人直接趴在了地上。

    “从本公来到津门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大半年,城内城外居然有三十八个年轻女子失踪,有七十六名男女孩童失踪,还有五六个外地商人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这群东西,真是好大的胆子!窝赃销赃,包娼庇赌还不够,居然还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本乡本土,你们也下的去手。”

    陈昭说出的每一个罪名,都是罪大恶极,都是够得上斩首抄家的,

    听着陈昭这么说,又见到一个个凶神恶煞般手持利刃的兵丁,大家顿时明白过来。

    敢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胆子也都是有的,陈昭这边刚要继续说,却有个人从人群中直接跳了起来,指着陈昭大声说道:

    “大伙一起冲过去,法不责众,跟他拼了!”

    这人乱叫大吼,人群顿时搔动起来,有些人要站起赖,有的人已经挺起了腰杆,也有的人握紧了拳头。

    “咱们先去抓住了这陈昭……”

    话音未落,一箭射了过来,直接贯穿叫嚣那人的脑门,连惨叫都没得及发出,直接仰倒在地上。

    “果然狗胆包天,连法不责众都喊出来了,既然你们这么想死,那就都死吧!”

    陈昭一挥手,周围的锦衣卫精卒手持利刃,踏前一步。

    几乎同时“刷”的一声踏脚声,直接把众人吓得浑身发抖,重新又跪了下去。

    “就知道你们没种!给我一个个排好队,跪着爬出去受绑,我会好好的审理你们,有罪的依法处置,没罪的回去办差。水要是觉得自己身手利索,尽管试试,我倒要看还有没有有种的!”

    事实证明,在刀枪面前,大多数恶人都没种,一个个的手动膝行,向外爬了出去,后面都是跟上。

    ……

    京城,皇宫。

    “戴权,这件事你亲自去查,她是怎么有孕的?”又转头,眼神冰冷道:“还是说你私底下瞒着朕做了什么?”

    戴权慌忙跪下道:“冤枉啊,陛下,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您的。后宫规矩,若陛下不允,宫妃是不能私自有孕的。宫妃的月事,敬事房都有记录,太医院按着记录不错日子的提醒着。故敬事房呈宫妃的绿头牌时,都特意错开了易受孕的日子。再有就是,宫妃伺候时,除了皇后娘娘,是留或是不留,奴婢都是时刻不忘的提醒着的,半次也不敢错了去。那贤德妃伺候次数有限,每次您都说不留,故奴婢敢肯定的回禀陛下,奴婢亲自看着人做的,从没失手过。至于她为什么会有孕,奴婢也不知道啊。”

    孝德帝听说,脸色回暖了些,半晌他冷冷道:“给朕好好的查,先从太医院开始,她能怀孕,必是太医院有人给她做内应,而后是敬事房,还有那些负责伺候之事的太监,也一一给朕查。”

    戴权慌忙磕头领旨,亲自出去安排了。

    御书房内气氛十分压抑,待戴权再回来,孝德帝沉默了许久道:“你再去禀告皇后一声,就说朕的意思,且恩宠着贤德妃罢。只是告诉她,朕,不想再看到皇子出生了。”

    戴权一愣,随即低着头再次出去了。

    御马监统领夏守忠、龙禁卫指挥使童林面色如常,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不过除了贾家,再愚钝的人也知道在宫中要有分寸。

    贤德妃之前的后妃,可没有哪个陛下下旨还要建省亲别院的地步。

    而和贤德妃一起回家省亲的妃嫔,无一不是出身四王八公为核心的勋贵集团。

    他们大肆铺张的建造省亲别院,虚耗的不过是自家钱财,损折的也是他们的实力,这种政治手段,在历史上也不鲜见。

    而那些妃嫔母家这么轻而易举的上当受骗,要么说明他们家没有杰出人士,要么就是骄狂跋扈,利令智昏。

    定王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装木头。

    “好了,都散了,朕要休息。”

    待出了御书房,定王直奔皇后的椒房殿。

    皇后听说了御书房的事情,只是随意一笑:“这是自然。陛下过去受的苦,哪那么容易就能忘记呢?贾元春她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又对定王道:“你父皇看着是心狠了些,可到底还是念着你们这些儿子的,不忍将来你们重新过他当初过的那些日子。这点你该学他。本宫也庆幸,你不重女色,也有了后,陛下愈发看重你,而你也要谨慎小心。”

    定王道:“儿臣不重女色,都是母后您日夜夜敲打的。再说,当初成婚之日,儿臣便细细思量过了,父皇刚扳倒太子,需要低调隐忍,儿臣也还年轻,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晚点要孩子也好,这样即使父皇登基之后,将来我们的父子感情会更好。如今看来,也算得其所了。”

    皇后点头道:“这倒是,皇家的孩子,还是年纪小些好。只是,本宫要告诉你,你也该跟着陛下的脚步,和他一样。只有万事随父,做个好臣子,才能有机会登大位。”

    定王慎重的点点头:“儿臣一定牢记母后的教诲。”

    皇后满意的点头道:“再有,本宫要嘱咐你一句:你父皇给你的办差权利,你办完差后一定要立即交还。这次的叛乱,你是亲自参与的,你那几个王叔的下场,你可看清楚了?通过这件事,你当明白,你父皇,包括古往今来的所有君王,是绝不会容许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帝位的。故你日后办差,千万不能恋权,尤其是兵权,除非你父皇亲自说给你了,否则不论任何人如何劝,你都不能动心。再有就是,你就算有些私心,也要摆在明面上,结交的臣子,不在数多,而在于清贵正直,且这些人都必须是一心为陛下办差的,你们可以因给陛下办差而私交的好些,但平日里却不可过密了,这其中的度,你要把握好。”

    定王郑重道:“母后放心,儿臣知道怎么做。”

    皇后笑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从来都是让人省心的。只是这些事情是最为重要的,母后忍不住的就要多提醒你几次,你可别嫌弃母后啰嗦啊。”

    定王笑道:“母后一片慈母心肠,为了儿臣,谆谆教导,做儿臣的,只有感激的份,哪里敢嫌弃母后呢?”

    几个时辰之后,孝德帝醒来,立刻看到了皇后和定王的会谈纪要,满意的点点头。

第630章 你瞎操什么心?

    当孝德帝翻阅密报的时候,津门城内喧嚷阵阵,平民百姓都是提心吊胆,可听到外面厮杀阵阵,却没有波及自家,这心里的害怕慢慢变成了惊奇。

    短短一天,津门城内勾结海盗水匪、恶霸山贼的那些销赃窝主,在城内横行霸道的地痞无赖,聚赌招瓢的混账,都是被一扫而空。

    不管是津门城内,城外也是如此。

    陈昭提前一年布置了眼线,此时又有救驾之功,轻易调来数千名锦衣卫精卒,在本地眼线的率领下,将城外各处做非法勾当的窝子都是清剿干净,此外还有两处寺庙也被端了。

    有的村子因为亲族关系,那些销赃的窝主又给了族长好处,一时间团结起来对抗锦衣卫,但锦衣卫丝毫没有顾忌,先是一阵炮轰,随即一阵箭雨,这些村民立刻惨嚎连天,跪地投降。

    城内斩杀几十人,抓了几百人,成国公府上也抓了近两百号人,府衙的大牢根本装不下这么多的犯人,只得是将那两处被清剿的寺庙利用起来,将抓到的犯人看管在那里。

    到了临天黑的时候,才有人沿街通报,说是百姓们可以出门了,此时的百姓们害怕也有,不过更多的都是好奇,有那和歼恶之徒做邻居的,听着邻居的惨叫求饶,想去帮忙的心思没有,暗自觉得痛快的倒是不少。

    等大家出门之后彼此打听,赫然发现那些为非作歹之人全都被抓走了,有些平时霸道的人因为敢反抗,更是被当场格杀。

    一时间,大家寒战的同时,心里还觉得挺痛快。

    这帮王八犊子,你们也有今天啊!

    不光城里的平民百姓觉得好,城内的一些士绅也觉得干得不错。

    毕竟无论哪里,都有本分传家的。

    那些作奸犯科之辈可不是只盯着平民百姓欺负,也没少敲诈勒索士绅。

    偏偏官府不仅不管,还和他们沆瀣一气。

    那些本分的为此吃了不少亏,也只能忍气吞声。

    本来津门靠近京城,很多事都能传到内阁,甚至传到京城去。

    但处于种种原因,却总得不到好的反馈。

    毕竟很多时候,这种事能让津门府上下都得利,朝廷中有人也得利,谁也不会认真去处理,结果就是一直拖到了现在。

    毕竟士绅们要依靠着本地的田庄和商铺为生,离开本地,家业都是维持不住,只能这么硬挨着。

    本来陈昭之前是津门提举,一个生造出来的官职,最多干一些整顿锦衣卫的活计,哪想到人家转眼间锻炼出一只精锐,然后又有了救驾之功,接着施展雷霆手段,也就是一天的功夫就将城内城外的牛鬼蛇神一扫而空。

    这个还不算,城内城外做公的也都被抓起来才是真正的大快人心,这一干人不知道维护地方,反倒是和坏人贼匪勾结祸害百姓,早就被人恨之入骨,抓了下面的贼人,这些做公的不抓,早晚还要养出祸害来。

    成国公抓得好!抓的妙!

    抓的我们呱呱叫!

    经过这次涤荡,津门上下能太平个一二十年。

    不过,成国公毕竟不是本地人,有的人抓得好,但有的人不该抓啊!

    比如城外的那两间寺庙。

    虽说僧人贪财,但普天下的僧人有几个不贪财的?

    就为这事把人家抓了去,这让大家以后怎么拜佛祖?

    所以几家士绅商量了一下,要不联名去求求成国公?

    当天晚上,知府、知县、府丞、县丞,以及清军同知、副将给放了出来,看着他们面如土色,大家一阵阵的幸灾乐祸。

    天下间做公的肯定是小错不少,但有没有大错谁也不好说,但有的人毕竟惩治程序在上面,所以警告一番便放了出来。

    当夜府衙、县衙都是灯火通明,各级出来的官吏都连夜审案。

    什么人命官司、什么官匪勾结,什么敲诈勒索等等,都是抓紧定罪下狱,不敢有一丝的含糊,判案的一干文卷都是要当夜做好,口供画押什么的也要做好,明曰间就要送到成国公府上。

    到了这个地步,管他是知府还是知县,哪怕靠山连着紫禁城,也不要想着当官了。

    但你不当官,还想不想保住自家性命?

    想的话就不要含糊,就得按照成国公的吩咐去做。

    到了第二天,陈昭的书信快马送到了津门府的各地县城,信中说的简单明了,然后问问各地知县,你们做不做,不做的话那我来做。

    到了这个地步,谁不是惊惧凛然,津门府各个县都是凛然,上上下下开始整肃抓人。

    于是孝德六年腊八之后,津门大治,路不拾遗!

    士绅们也都是痛快,马上弄出了一块“青天在世”的匾额,敲锣打鼓的给成国公府送了过去。

    本来大家真心实意的酬谢陈昭整肃治安,给津门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另外顺带着给那俩寺庙说说情。

    陈昭没见他们,只是安排他们去了那两间寺庙。

    结果大家被径直带到后院禅房,好家伙,禅房下面居然事地窖,不用多说里面关押的都是年轻女子。

    当然,女子们都被放出来了,由请来的婆子陪着。

    这还用多说?

    这哪是两家寺庙,分明是土匪恶霸的贼窝!

    这才知道,这两家寺庙赫然也是窝主,以僧人的身份藏污纳垢,做见不得人的腌臜事。

    士绅们顿时目瞪口呆,一个个后怕不已。

    能成为士绅的,家里妻女肯定长得不差,要是被这群狗秃驴发现了,那这辈子岂不是毁了?

    有了陈昭的督促,更大的可能是那曰整肃的雷厉风行,县衙问案审案效率极高,也就是两天的工夫,大部分案子已经是审结。

    这一个个的判决,可以说是血雨腥风,有人命的抄家灭族,拐卖妇女儿童的抄家灭族,就算是打架斗殴,敲诈勒索的也是抄家灭族。

    至于其他小罪,那就是全家苦役。

    于是短短两天,整个津门府居然有二百多家被抄,死了三百多人,有七百人做了苦役。

    就算放在秦朝,那也是严刑峻法了。

    再加上当天街上格杀的,陈昭这一次大手来,足足砍杀了五百多人,和他在江南一个府剿灭的差不多。

    所以大家表面上喊陈昭为“陈青天”,背地里也有人叫他“陈砍头”。

    所有人拍手称快之余,也被这陈砍头弄的心惊胆战,各个谨慎小心,不敢有丝毫的违背王法之处。

    大周律法承前明旧制,就算是县令判了斩立决,犯人也不会立刻被斩首的,照例要层层上报,然后刑部汇总到天子那边勾决。

    毕竟说到底,杀人有伤天和,需要一步步的走程序。

    这也是维护士绅老爷们的切身利益。

    毕竟有士绅得罪了本地县令,但他手眼通天,可以依靠更高级的官员驳回重审。

    县令们也不会因此脏了手。

    皆大欢喜。

    所以这天下,是文武百官士大夫和各地豪强士绅的天下。

    不过这一次没有一桩驳回,县里送上去,府里大概看了一遍,直接就是用印署名,然后上报,一路直送京师。

    官场规矩,判的死刑过多,这个官员的考绩上就不会有什么好言语,你杀人太多,这就叫没有慈爱之心,而且这么多死刑案子,岂不是说明你治下地方不靖?所以知县、知州知府什么的都是很少判决死刑。

    倒不是说他们治不死人,想要杀人,直接让你去站笼里面呆着,不用两天人就站死了,还不算死刑,还起到了威慑作用。

    文书送到刑部的时候,看到这么多死刑的人犯,还是有郎官看不下去了,拿着文卷去尚书那边说道:

    “津门府那边实在不像话,今年整个直隶也不过报上来五十多个待决人犯,结果到了腊月快过年了,津门居然报上来三百五十六人,简直是荒唐!”

    刑部尚书看都不看他一眼,淡淡的问道:“既然报上来了,按程序你也看了,可有什么不合规矩之处?”

    “启禀大人,都规矩得很,口供画押都是齐全”

    “那你签字画押,送到大理寺去,自有程序走动,你操的什么心?”

    “大人!陈昭在津门荼毒百姓,草菅人命,我们怎么能这般放纵?”

    “胡说八道!陈昭从扬州起家,天南地北的杀了不少人,但都是土匪恶霸,山贼海盗,又是国公、左都督,何必去津门杀几个泼皮显威风?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就下去吧!”

    “是,大人!”

    其实刑部尚书还有话没说出来。

    自古功高莫过于救驾,现在陈昭不但是天子的善财童子,更是实实在在的有护驾之功,又谈不上什么执政、征战之类的功高盖主,所以最得天子信任,本应该在京城享福。

    但人家偏偏跑到津门去,推行什么津门开埠。

    要知道这松江开埠、津门开埠,收到的钱财是给朝廷,不是给天子的。

    人家这是为国效力。

    在这样的局面下,如果陈昭在松江府做什么,甚至是做错了什么,而被朝廷中枢阻拦刁难的话,舆论的矛头都会指向朝中诸公,不识好歹、凉薄,添乱,指手画脚之类的话能把大家喷死。

    刑部何苦首当其冲,找这个不痛快?

    很快津门的判决文书从刑部到了大理寺,又很快进了内阁,天子也很快勾兑,一系列的文书用最快的速度传到了津门,陈昭迅速地开始推行整顿计划。

    孝德帝对此全力支持。

    大家都看出来了,陈昭是真正的简在帝心啊!

第631章 荣国府依旧乱七八糟

    孝德帝感觉很顺心,因为平安州的叛乱算不得什么,很快便被准备好的朝廷军队镇压了。

    但是因为第五路部队的存在,京城当中牵涉甚广,京城许多人家都被灭了门,太上皇听说自己的儿子也没了好几个,一下子就病倒在床了。

    勋贵当中也有十七八家被抄家,剩下的除了那些安分守己待着外,余下的几家,因素日与那些家族交往过密,难免有些惶惶不安,怕牵累到自家。故一打听到督查本次抄家事务的除了定王之外,还有永昌伯孙绍宗,便相约一起上门来给贾母道喜,借恭贺元春有孕之事,打听叛乱后续事宜。

    贾母正因元春有孕,王夫人的尾巴彻底翘了起来而不爽呢,又听她们话里话外扯到了迎春和孙绍宗,便更加烦心了:“二姑爷是奉圣命办差,哪里能违了圣旨呢?况这次一起办差的还有定王呢,他敢和定王作对吗?各位也是常来往的,且让他正正经经的办差罢。”

    众人听说,心有不甘,只是到底如今贾府势大,也不好交恶了去。独王夫人却站出来笑道:“老祖宗说的固然不错,只是都是亲戚,便不好说人情,好歹也透露一些消息,让咱们心里有个底不是?”

    贾母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身子向后一靠,道:“陛下旨意,岂容咱们随意窥探?二太太好大的面子,且自去打听罢,二姑娘老实,二姑爷挣功名不容易,可不能被这么些小事耽搁了前途。”

    众人沉默无语。

    这个孙绍宗挣功名不容易?这满京城,就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容易挣功名的。

    二三十岁的年纪,又是永昌伯,又是顺天府尹。

    除了津门的那个陈昭之外,还有几个年轻人升官这么快的。

    王夫人被贾母当着众人的面这么一通抢白,不由得满面赤红,袖子里的手握了握,便若无其事的站到一边去了。

    众人见贾母不应,也有些无可奈何,那治国公家的诰命心思灵敏,眼珠子转了转,便笑着问贾母道:“既然老夫人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是没眼色的人,自然不好再烦扰孙府。只是,如今嫏嬛郡主要生了,不知老太太可有什么打算?我们家别的没有,帮着添些玩具吃食、孩童衣服的本事还是有的。”

    众人一听,眼神立即热切起来:是啊,陈家远在津门,平时很难送礼,这次为着孩子的借口进去,那可不就搭上线了?

    那可是天子的善财童子,简在帝心的。

    只要能和陈昭搭上线,勋贵们有的是办法拉人下水……不,是劝人向善。

    保证到时候陈昭和他们勋贵成为一体。

    比如,成国公的几个妾室出身不高,要么是商家,要么是庶出,这地位档次有点低啊,哪里比得上自家姑娘?

    王夫人脸色变了:她倒是没想到这么一茬。

    贾母慢慢的扫过众人的脸色,缓缓阖上眼,道:“郡主的事,有陈家安排,我一个老婆子,能替他郡主打什么算?不过是等着到时给孩子添点小玩具,到时候吃他们一顿满月酒罢了。”

    贾母的话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众人脸上的热切褪去不少:是啊,怎么就忘了,人家琅嬛郡主远在津门,外祖母也未必帮得上。

    治国公的诰命到底心有不甘,便赔笑道:“话虽如此,只是老夫人是琅嬛郡主的外祖母,我们也不过是想随着添点玩具而已,再说成国公为简在帝心,为国效力,房里听说都没几个妾室陪同,显不出身家来,老太太也多操心,我们说不定也能出力。

    贾母淡淡道:“陈家事,我老婆子能管得着吗?”

    治国公的诰命一滞,便不好接话了,脸色于是不好看起来了。

    王夫人心中着急,有心说两句,却被贾母冷然的眼神瞪的死死的,不敢轻举妄动。待众诰命败兴而归后,贾母留下了王夫人,也不说话,就让她那么直直的站了半日,方才闭眼道:“在娘娘的胎没有出来前,你最好给我安静的待着!”

    说着张开了眼,锐利的眼神射的王夫人心慌意乱:“有胎,并不等于有了皇子,你也是当家太太,怎么就想不通这其中的厉害?总之,你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有空多进宫去看娘娘,用尽一切手段帮着娘娘保胎,其余的,你最好是想都别想。若你真是闲的慌了,便亲自去办宝玉的亲事,说到底,这门亲事是你自己求来的,将来是苦是甜你自己担着去。”说完,贾母又闭上了眼,摆摆手示意王夫人退下道:“你好自为之罢。”

    王夫人一身冷汗的退下去了。

    回到荣禧堂,王夫人静静的坐了许久。

    一开始,她是恼怒的:竟然当着外人的面给自己没脸!

    老太太还当真以为她如今还是那宝塔尖上说一不二的主么?都八十了,凭她是什么势力,都早就过气了。如今大家伙面上还敬着她,不过是因着孝道,想着她的私房。

    否则如今的自己,哪里还需要看她什么脸色?而后又有些疑惑:老太太做事从来都是谨慎的,平日里便是再反对,也是暗讽的多,这么当着外人打自己这个当家太大的脸面,不像她日常的行事风格啊?莫非这事老太太真是看出了什么不妥?

    王夫人细细的思索起来:老太太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只有府里稳妥了,娘娘稳妥了,老太太的晚年才能稳妥了。故她便是再怎么和自己争,也不会拿府里还有娘娘的事情做文章。她又是经历过世事的,眼光原就比自己老辣,这次既然这么不给各家情面,想必是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事情不妥当,才会如此得罪人的。

    嗯,是了,那贾敏是伯爵夫人,到底是老太太的亲女儿,虽然远在松江,但论消息灵通,肯定是厉害的,那些消息,对我们这些外人是不肯说,老太太若真心要问起来,还是会说一二的。只是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呢?让老太太这么忌讳起来?

    想到最后,王夫人便有些担忧了:老太太特地提到了要帮娘娘安胎,定是听到消息,知道她在宫里受了委屈了。也是,放眼整个皇宫,如今也只有娘娘有孕,其他宫妃都多少年无所出了?还不嫉妒的眼睛都红了?明理暗里的给娘娘使绊子?不行,自己得想法多进宫才好。

    想到元春,王夫人便又想到了桂花夏家:老太太话说的那么难听,难道夏家真有什么问题不成?王夫人皱着眉头想了半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夏家姑娘出身皇商,和薛家一个等级,老太太便以为夏家姑娘嫁进来不会和她一条心。

    这么想来,等夏姑娘进来,老太太会让宝玉和她离心罢了。王夫人一想到这就满心的不满:宝玉是自己的老来子,和自己一条心是正常,老太太别想越过了自己去。

    夏家姑娘,自己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想到这里,王夫人心里便打定了主意,一心操办起金玉良缘起来,得了空,便变着法的掏公中的药材、银子去贴贾元春的肚子。

    于是公中的账本子因此也乱七八糟的不能看,直愁得李纨掉头发,没奈何下,干脆病了起来,想等着躲过了这段时间才好。

    王夫人自然十分十分不满:如今正是最忙乱的时候,你偏偏就又病了?安的是什么心?见不得宝玉和娘娘好不成?果然是个靠不住的,成不了大事,还是赶紧把金桂娶进来做臂膀的好。

    王夫人无法,便想着找凤姐,凤姐送了平儿过来,自己却躲回了娘家,说是要帮着亲妹子的相看人家呢。这理由冠冕堂皇的很,王夫人也不好勉强她了,但她也不愿意用平儿。

    用王夫人身边的话说,自己都有周瑞家的协助,岂不是比一个平儿经验丰富,哪里还用得着平儿!

第632章 贾琏凤姐谋后路

    贾琏去津门当官的调动到底没有下来。

    倒不是关系不够铁,而是他准备去的时候,又改变主意了。

    毕竟京城繁华,津门草创,他在京城人脉多,三教九流认识的不少,到了津门就得从头开始了。

    不过他也知道想自力更生,就得抱紧陈昭的大腿,所以他主动申请了一次去津门出差的机会,跑到津门向陈昭求教。

    陈昭自然给她接风洗尘,席间他屏退众人,认真的向陈昭请教了元春怀孕的结果。

    陈昭注释了贾琏许久,确定这不是琏二爷混闹之后,便淡淡的道:“你们家该做准备了。”

    贾琏也是晓事的,立刻跪下来求陈昭说个清楚。

    当然,和下跪一起做的,还有从怀里掏出的几间铺子的文书。

    看着他那么求知若渴,陈昭叹了一口气,便道:“二哥起来吧。我问你,二嫂子号称贾家头号河东狮,若是他身边的丫鬟小红不要贾芸了,反而一心爬上你链二哥的床,还想着怀孕生下孩子来做主母,你会怎么样?”

    “小红?贾芸?他俩好上你都知道?”

    贾琏怔了怔,不由得深深钦佩陈昭的耳目,不过随即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沉吟道:“依着我家那位的性子,若是逼得很了,她肯定大闹一番,拼着被林之孝埋怨,也要诛杀了这个狐狸精……啊!”

    说到这里,贾琏浑身冰凉。

    当即饭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

    马上向陈昭告辞,回住处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告别陈昭,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京城,回家之后马上将王熙凤拉到屋子里,将陈昭的分析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王熙凤立刻唤来李嬷嬷,和她沟通许久,一把拉住贾琏,两人盘算许久,王熙凤第一是时间回了娘家,和王子腾报消息去了,又求着王子腾千万别掺和进去。

    王子腾是个有心计的,听王熙凤这么一说,再在书房里跺了半天步,便将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当机立断,借口差事紧急,和王子腾夫人说一声,便收拾行李,提早结束休沐回任上做九省都检点了,还顺手提走了王仁。

    因为王子腾的官署衙门在江西赣州,不如京城繁华,王仁很不愿意去。

    但王子腾知道危险,又怕他偷偷溜回去,所以让几个老仆架着他去了松江。

    因为松江开埠已经有一两年时间,时局混乱,刚好可以浑水摸鱼,狠狠地发一笔。

    王熙凤见父亲如此晓事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又嘱咐了母亲和妹妹几句,便赶回了贾府。此时,贾赦和贾琏正因贤德妃有孕而冰火两重天呢。

    “父亲!”贾琏呆了:“贵妃怀孕,福祸不知,我们是不是分家分宗……”

    “住口!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分家分宗?亏你小子说得出口!有老子在,你这辈子甭想这一套!”

    贾赦一边说着,一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许久才道:“元丫头怀孕,能不能生得下来还两说;便是生下来,能不能平安长大,也难说;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只说如今,她才刚怀孕呢,在外头,咱们家成了整个京城的焦点,那些人家天天盯着咱们家,这个时候必须镇之以静。在里头,是咱们府那位当家的二太太金山银海的往宫里送,不说咱们家本就艰难了,便是原来那样的富贵,也经不起她这般花销。且花的还是公中的银钱,是咱们大房以后的产业。不成,咱们得想个法子,不能这么由着二太太败了咱们家去。”

    “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钱财?现在最主要的是低调沉稳,别遭到陛下和皇子们的嫉恨才是最主要的啊!”

    贾琏插话道。

    王熙凤也连连点头。

    说到天上去,钱财也没有性命重要啊!

    一旦犯了皇家忌讳,你就算有再多的钱财,也守不住啊!

    你是继承荣国府的爵位,堂堂的一品将军,眼下应该去外面找人想办法打听事情真相,好歹让自己府里有个底,思考着怎么应付,将来不至于处处被动?

    可你居然这个时候了,眼里还只是盯着那几两银子?

    只听邢夫人道:“老爷,钱财还是小节,横竖那公中之物,咱们也不是没手段拿到手的。”

    贾赦一甩衣袖:“妇人之见!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老二那边仗着元丫头怀孕,觊觎我的爵位呢!”

    贾琏听了,嘴角抽抽,脸上肌肉几乎颤抖起来。

    这老家伙要不是我爹,我打死都不愿意和你多说一句话。

    皇宫之中,机关重重,步步陷阱,这事弄不好,就是个抄家灭族的大罪,你一个袭爵人,不想着怎么保住家族保住儿女,偏眼光还这么浅薄的就盯着家里那爵位做什么?

    你是一品将军,真要是顺利的传到我手里了,只怕也就是一个三、四品的爵位了。

    可是眼下,我夫妻俩只要跟着去津门抱着陈昭的大腿,日子过得不比那有爵位的好?

    王熙凤也暗自叹了一口气,所幸如今自己已经把苼哥儿、巧姐儿给摘出来,但也要尽力看着,别让他们受了家族牵累,留下让人诟病的把柄。

    原来贾苼出生之后,王熙凤便给时任顺天府丞的孙绍宗送了一些古玩字画,求他通融,将两个孩子的户籍迁了出去,求锦衣卫代为管辖。

    法理上,贾苼和巧姐属于锦衣卫的成员了。

    所以王熙凤忍着耐心听贾赦说话:“……依我的意思,不若让凤哥儿重新管家?”

    王熙凤慌忙摇头道:“不可能,二太太必定是不让的,桂花夏家的姑娘可是要进门了。”

    贾赦皱眉道:“宫里我和链儿又去不得,也不好像以往那般给她弄个阳奉阴违,若你管不得家,这公中,可就任二太太搬了。”

    王熙凤想了想道:“……不若让太太闹去?”

    贾赦摇头道:“老太太偏心,必是不让的。”

    王熙凤却道:“老祖宗只要让娘娘在宫中有钱使就够了,这钱是不是公中的,老祖宗是不管的。我让林之孝查过公中的账,二太太前儿刚搬了两千两银子,如今账面无法平过去,账房正在头大呢。只要太太肯闹去,说是撞见了,让二太太以后使私房银子去,老祖宗为了平息咱们大房的怒气,也为了打击二太太的气焰,必不会说些什么的。只是,老爷也得去和二老爷说声才好。”

    贾赦点头道:“凤哥儿说得有理。老二家的气焰如今是越发见长了,很有些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的意思。就是为了自己的威严,这次也必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又乜斜着贾琏道:“你还不如你媳妇。”

    王熙凤笑着帮贾琏解围:“这都是内宅妇人的手段,二爷日日在衙门办公,哪里懂得这个?”

    贾琏听到这里,内心深处已经在深深叹气。

    自家老爹已经蠢到这个地步,自己无论说什么,老爹都不会听,也只会按着自己性子来,长此以往,荣国府大房必定会随着二房沉沦的。

    罢了罢了!

    到时候我陪着二老受罪,让老婆和两个孩子脱身就好!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贾琏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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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介绍:
小六子不想被人栽赃冤枉,余欢水想过真正美好的生活,林妹妹再也不愿终日以泪洗面,祝彪发出执念,他不想被梁山泊给害的家破人亡……
行走诸天,满足你们的执念,以成就我的功德!
目前已经历副本世界:《让子弹飞》、《士兵突击》、《笑傲江湖》、《平凡的世界》、《灌篮高手》、香江警察世界、《倚天屠龙记》、《我是余欢水》、《黑暗骑士》,正在经历:《投名状》……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