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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少江南     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txt下载     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04章 陈昭诀小事,南王图大志

    黛玉回去和陈昭说起了宝琴和梅翰林三公子的婚事,皱眉道:“相公,你能帮帮宝琴姑娘吗?”

    陈昭呵呵一笑:“这有何难?既然是蟠哥的堂妹,又是你的手帕之交,自然是义不容辞。”

    “几天之后,市面上会传出种种传闻,就说梅家和岭南参政道叶家勾勾搭搭,那叶家嫡女今年十六,和梅家三子年纪相当,梅家有联姻之意,因此想抛弃薛家,之所以现在拖着薛家姑娘,就是不想自己家提出婚约。梅翰林不希望世人说他家是富贵了便忘了贫贱之交的忘恩负义之徒。”

    黛玉听了不禁目瞪口呆,连忙问道:“相公,你说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陈昭道:“要毁掉一个人,做好的办法不是杀人放火,而是毁掉他的名声。其实这点还不够,但是足以让薛姑娘的兄长能怒气冲冲的去梅家讨说法了。”

    黛玉皱眉道:“可是这样的话,叶家姑娘的名声岂不是毁了?”

    陈昭摆摆手:“岭南按察使叶家,根本没有女儿,可是京城有几个人知道这事?”

    他顿了顿,又道:“再说,等梅薛两家退了婚,此事就不会有人提起了。”

    黛玉摇摇头,道:“难道不能让梅家主动提出退婚吗?”

    陈昭叹道:“夫人,世道险恶,做事岂能一蹴而就?”

    ……

    薛宝琴和梅家儿郎的亲事,是薛家老父还活着的时候——也就是薛蟠的二叔还没死的时候订下的。

    自打薛宝琴的父亲去世之后,梅家就有反复之意,也正因如此,薛夫人才想着让女儿先去京中,同几门显赫亲戚走动走动,也好让梅家多些顾忌。

    却说薛宝琴返回紫金街薛府,到了自家兄妹住的小院,因为走得悄声,一时间竟没有人注意姑娘回来了,宝琴正要寻找哥哥薛蝌,却见一人独自坐在廊下,忽而面露狰狞、忽而唉声叹气,也不知是跟谁。

    正是自家兄长薛蝌。

    薛宝琴略一犹豫,便上前打趣道:“哥哥独自在这里长吁短叹,莫非是发春困秋思?”

    薛蝌冷不丁吃了一惊,回头见是自家妹妹当面,立刻恢复正常道:“妹妹何时回来的,也不通报一声。”

    薛宝琴顺势坐到了栏杆上,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哥哥,问道:“回趟家而已,要什么通传,只是哥哥在想什么。”

    她顿了顿,也不等哥哥说话,便伸出葱白的手指,笑道:“哥哥早早承担起家业,知进退,又有心魄,断不会生意上的事情发愁,能让哥哥这般无奈的,恐怕只有小妹的事情了。莫非是梅家的事情?”

    “小妹……你……”

    薛蝌微微一怔,不由得张口道:“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便告诉你吧——昨儿傍晚我突然得了消息,梅世伯已经点了外放,不日就将离京赴任。”

    “我就知道……”

    薛宝琴幽幽说道:“如此说来,那边根本就没有主动通知我们?”

    看来妹妹已经知道了消息。

    没想到荣国府内,消息也蛮灵通的。

    不过想想也是,荣国府好歹是国公府,琏二爷就在通政司,知道点内幕消息也不是什么难事。?

    薛蝌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摇头苦笑:“至今为止,连一点风声都没透露过,反倒是旁人都知道,他不日就要离京了。”

    薛宝琴冷哼一声,眼神当中尽是恼怒。

    她在琅嬛县主面前,自然也要表现的柔弱一点,但是在顶梁柱的哥哥面前,她却不能那般柔弱。

    因为她和哥哥相依为命。

    不愿让哥哥太为自己伤心。

    只是梅家这般行径,实在太令人不齿和厌恶了。

    她叹了一口气道:“彼时爹爹在的时候,在太上皇那里都有些体面,梅家自然看重我们,如今太上皇荣养龙首宫,爹爹也去世了,咱们在皇家也就没了体面,他们自然不看重我们。这世人捧高踩低,一贯的行径,有什么奇怪的。”

    薛蝌听妹妹点破了其中关窍,不由得又是一阵苦笑,半响方收敛了,毅然道:“我准备去给梅世伯送行,到时也好问个清楚明白——咱们父亲虽然不在了,我家却也不至于上赶着任人作践!”

    宝琴叹了一口气,虽然眼神之中有些无奈,但是半点泪滴也无,只是道:“梅家是官宦世家,我们只是商户,身份上的不对等,他们自然看不起我们,便是仗着姨妈家和县主的权势,不甘愿的娶了我进去,必是百般嫌弃,若到时被苛责薄待,名分又已定,我便是有苦也无处说去,只好生熬着,那才叫终身无望呢。”

    “倒不如现在退了,横竖因八字不合退亲的人家多了去了,不差我这么一个。对外咱们就说当初定亲时,年纪小,只交换了庚帖,没问名,如今过两年便要发嫁了,便想着走完六礼,谁知一问名才知道八字不合,是为大凶,为了两家好,便议定了退婚。这样说,我虽受了些影响,于咱们家的名声到底没太大的挂累。”

    薛蝌听了微微一震。

    自家妹妹说出这番话来,看来这件事已经思索许久了。

    可叹自己还瞻前顾后呢。

    有妹如此,兄复何求?

    薛蝌正感叹间,忽然下人通报:“梅家大公子带着一名管事前来拜访,态度十分谦卑。”

    梅家派人来了?

    薛蝌和宝琴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

    不过薛蝌终究是反应快的,立刻扬声道:“请他在客厅等候。”

    等薛蝌走进客厅之后,便见梅家大公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那脑门砸在地板上,“砰砰”直响。

    “梅兄,你这是做什么?”薛蝌大吃一惊,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我梅家无礼在先,家父说了,定要磕了这头,我梅家上心方才有一丝心安。”

    “你我两家世交,何来无礼,梅兄实在是客气了。”薛蝌说道。

    “不不不,实在是我梅家无礼在先。”

    梅家大公子顿了顿,又是一脸歉意的说道:“当初我三弟和令妹定亲时,两人年纪小,只交换了庚帖,没问名,如今俩人都年纪大了,便想着走完六礼,谁知一问名才知道八字不合,是为大凶,尤其是我三弟,若是娶了薛姑娘,必定是克妻的,而且年龄大些,还会克父克子,如此大凶,梅家只能自清退婚。”

    说罢,梅家大公子一招手,管事立刻送来一个礼盒。

    “这盒子里面,是些许钱财,外加两三家店铺,不值多少,却多少是我家一片心意,此外我们会在望江楼安排三家戏曲班子唱堂会,将此事宣传的众人皆知,必定不会让薛姑娘的名声有半点损耗。”

    “什么?”

    饶是薛蝌城府颇深,也不禁目瞪口呆。

    在他眼里,梅家主事人虽然只是一个翰林,但是人脉遍及京城,想外放就能外放,不是区区一个薛家能对抗的了。

    按理说最多他去梅家混闹一番,也未必讨得了好处。

    可是梅家居然上门请罪!

    这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薛蝌将梅家人送走之后,打开盒子一看,不由得再次目瞪口呆。

    盒子里面有银票三万两!

    另外有在京城繁华街面上的商铺三家产权契书,都是手续完备了的。

    另外就是几家戏院的请帖,上面的名单安排的很详细,一看便知道梅家花费了心血安排的节目,里面都是损梅家名声而扬薛家的。

    果然对薛宝琴的名声,没有半点损毁。

    就算背靠荣国府,人家贾家人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和梅家撕破脸吧?

    还能让梅家这般大出血。

    莫非有贵人相助?

    “定然是林县主拜托他夫君做的,想必是捏住了梅家的把柄,方才使他家乖乖就范。”薛宝琴听了哥哥的话,笃定的说道,并将昨日与林黛玉的对话,和哥哥说了一遍。

    薛蝌叹道:“原来是陈大人,当日在松江一会,本以为只是混个脸熟,没想到人家竟这般记挂我们,由他出手,难怪梅家这般服软。如此大恩,我兄妹应当亲见陈大人,给他磕头。”

    心中却想:“难怪伯母要把大姐嫁给陈昭做平妻,要让大哥跟着陈昭打拼,抱这样的大腿,才能有好日子过啊!”

    “若是妹妹嫁入云阳伯府……,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

    京城的南王留守府邸。

    “这个陈昭,何时离开京城,可打听仔细了?”

    书房之内,南王夏若风居中而坐,看向跪在下面的管事,淡淡开口问道。

    “回王爷,小的已经查清楚了……”

    下人忙将打探来的消息详细禀告。

    “好,你下去吧。”

    南王挥手让管事离开。

    此时书房内只坐了三人。

    除了南王夏若风和南王世子夏永昌之外,还有一个白衣胜雪、孤岸崖高的中年人,正是南海派掌门人,剑圣叶孤城。

    “这个陈昭离开京城,这里没了最不受控制的人,我们便按照时间计划处理此事,叶师,孤万事拜托了。”

    夏若风站起身来,向叶孤城隆重行礼。

    “王爷放心,叶某和南海派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叶孤城语气平淡,但目光十分炙热。

    若是此事成了,南海派必定龙飞九五,超少林越武当,压魔教镇丐帮,成为当世第一大门派。

第605章 赶赴津门有敌踪

    陈昭无论去辽东的时候,身为钦差副使,带了二百多兵丁。

    去江南是钦差正使,带了三百多兵丁。

    现在他的实职是提举津门留司御台,官职本身是个闲职,闲的不能更闲了。

    当年司马光为了安心写《资治通鉴》,就主动求了这样的职务。

    按理说陈昭有个锦衣卫指挥使的荣誉职务,自然带的兵丁可以更多。

    但既然是闲职,他自然不会带太多人。

    张鹤青、韩孝忠两人做了锦衣卫同知,而大部分手下也都进了锦衣卫的实权部门。

    所以他只带了孙晓东、林飞两人,以及护卫三十多人。

    除了十几个扬州老人之外,还有二十几个蒙古牧马人。

    都是在北边混不下去了,跑到京城讨生活的牧民,各个能骑马,能射箭。

    此外,“仁义满京华”的李燕北,也不知道他手下有五六十人悄悄离开,散落在陈昭队伍周围。

    不仅如此,侠丐孙六也带了不少人或前或后的,假扮成各种行当的人追随。

    但官场上,若是锦衣卫经历司负责档案的人经过仔细调查,就会发现,这几个月来,陈昭已经往津门安排了上百个自己人过去。、

    连薛蟠也都在半个月前,去了津门知府衙门做了一个捕快头。

    众所周知,处于各种考虑,京城和津门三卫之间的官道,出都是沿着运河修建的,靠着河,取得粮食就非常简单。

    沿途的这些大车店或者村落都有几个营生,一是接待来往的客商住宿饭食,二是买便宜的漕粮私酿烈酒,三则是给方方面面的人通风报信。

    这二十几个牧马人比较有个性,每个人乘坐的马上都挂了鼓鼓的大皮囊,手里还都拿着个小的水囊,令陈昭开眼界的是,这些牧马人居然大清早就开始喝起烈酒,你一口我一口的颇为滋润,更有几位喝的兴头发了,在马上就放声高歌。

    这大概是祖祖辈辈的习惯,人穷到几辈子了,有了钱就迫不及待的挥霍,骑在马上照样喝酒唱歌。

    想想也是,后世的黑人抬着棺材照样舞照跳,歌照唱。

    有了这些牧马人的临时演出,队伍的气氛一下子热闹了下来,坐在马车上的小孩子们拍手欢笑,路上的行人也都是侧目而视,孙晓东、林飞都跟着陈昭骑马在队伍中来回的巡视,陈昭看了几眼也禁不住摇摇头,这么高兴,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搬家,倒像是郊游。

    “这帮鞑子要是在草原上哪里喝得起这个,他们在草原上来了咱们大明,每月赚的那几个工钱全都丢在酒上面去了。”

    孙晓东在马上嘿嘿笑着说道,陈昭有些诧异,随口问道:

    “这酒价钱也不贵,他们二十几个人一月的工钱才六两银子,你看他们买了多少,车上还放着几坛子呢!”

    “价钱小的不知道,可在我和他们接触的时候听他们讲,咱们这边的烈酒在草原上也就是大部的台吉才能喝得起,千把人的小部落的头人还不够格,说是十斤好酒换一匹好马容易的很,这都算有良心的。”

    陈昭点点头,表示理解。

    草原民族,除非贵人,否则永远贫穷。

    走了不过三天的路程,官道两边就没有什么人烟了,大片大片的田地,因为刚割完麦子,玉米还没有补上,有点荒凉,

    也有河边的荒滩、稀稀疏疏的树林。

    有那牧马人喝得高兴了,突然间就打马朝着田地里冲去,张弓搭箭,然后下马上马,回到队伍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只兔子,笑呵呵把兔子丢到车上,然后继续喝酒。

    看的小孩子们一阵叫好,气氛更加的热烈,那帮牧马人看到有人捧场,更是来了劲头,不断有人骑马向着两边的田地跑去,走了一个时辰多点,居然也弄回来十几只兔子,中午歇脚的时候倒是不愁荤腥。

    林飞忽然开口问道:“大人,我看这帮鞑子的弓和我们的弓不一样啊,我们用的是大周的制式军弓,弓身狭长,而牧民们用的弓要短小许多,但弓身却非常粗大,看着好像是个月牙的模样。

    陈昭微微一笑,解释道:“这些牧马人用的是角弓,射不远但射得快,三十步内力量大,要是鞑子的精骑,或者说成吉思汗或者努尔哈赤率军四处征战的时候,三十步内可以破甲,自从咱们太祖大破蒙古和女真联军,鞑子精锐大幅度减少,普通的牧马人也就能打个兔子了。”

    “大人真是博闻广知。”林飞连忙拍马屁道。

    “你小子这几年再多读读书,有点文化,可别都用在这方面,想想以后。”陈昭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他。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帮牧马人太业余了。

    身为护卫,不好好的恪守本职,老是骑马冲出去趟下路边,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猎物,

    这也太浪了。

    反观自己训练出来的锦衣卫护卫,各个神情肃然,每个人都谨小慎微。

    这才叫专业嘛!

    这三曰的路程太平的很,但这些护卫却没有一点放松,孙晓东和林飞等人也一直是来回巡视,对牧马人们的举动充其量是笑笑而已,陈昭自己训练的那些人都是沉默行进。

    中午也找了个村子歇下,陈昭银钱给的足,村子里的人也愿意下力气招待,打到的十几只兔子剥皮炖了起来,又给置办的好饭食。

    吃完了继续上路,陈昭少不得要叮嘱那些牧民几句,让他们下午不要喝了,天大的酒量这么喝下去怕是都只能在马背上睡觉了,还能干什么事情。

    那些牧马人也算听话,下午在孙晓东等人监视下,只是偷偷的喝了几口也不敢像上午那么放肆,不过晚上可能就要开怀大喝了。

    下午路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一个一直在货物堆上望风的护卫从上面爬了下来,和孙晓东说了几句,又是爬了上去。

    孙晓东则来到陈昭面前:“大人,望风的轮值护卫说,后面有几个骑马的,从昨天下午就出现过,今天上午远远的露了一次面,刚才又出现了。”

    陈昭眼神动了动,看向孙晓东:“既然如此,那就把兵器发下去,给大家壮壮胆。”

    “是!”

    孙晓东去安排了,陈昭看了看黛玉的马车,又看了那几个丫鬟的马车,皱了皱眉头。

    “我晚出发了半个月,又一路示敌以弱,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只是不知,这次的蛇是哪路人马?是南王府,是太平王府,还是江南的那帮人?”

    林飞巡视一圈过后,骑马过来:“大人不必担心,咱们这边一旦动员起来,例外足有一二百人,哪个个不长眼的绺子敢来碰。”

    陈昭微微一笑:“若是土匪倒也好了,我稍微有点顾虑的担心来者是官兵,不过也无所谓,无非是杀人而已。”

第606章 对探子当凶狠

    陈昭也飞到货车顶部观察,结果发现荒凉的田地中,有几骑马在那里打转,广阔的大平原上,几匹孤零零的马很显眼。

    按照昨曰的说法,现在最起码有三队人跟上了车队,可这么吊着干什么。

    陈昭喊来了孙晓东,淡淡的吩咐道:

    “带上干粮、盘缠还有我的腰牌,骑马现在就去津门三卫那边调集援军,带三匹马去,半路换马,记得,不管出什么状况,咱们的车队都肯定在这条官道上,不会跑只会守!!”

    孙晓东神色郑重的答应了一声,拿了东西之后急忙向着东边打马远去了,现在距离津门快马估计一天半不要,津门三卫驻扎大兵,应该能及时赶到。

    当然,这说的是理论上的事,陈昭也不过是做些官面上的文章。

    敢劫杀他的团伙绝不简单。

    津门的军队会不会来,犹未可知。

    至于孙晓东会不会被劫杀,陈昭是不担心的。

    他培养的人才,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特点被陈昭传授了武功。

    虽然只修练了短短几年,但除非叶孤城这样的高手,未必能对孙晓东造成伤害。

    越往前走,陈昭越凝重。

    因为这都走了半个时辰了,官道上居然没有一个路人,不管是和自己同方向还是迎面而来的。

    大平原上的官道之中,除了车队之外,就是在后面远远的有些可疑人马。

    大运河就在一侧,一切都很安静,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太阳高悬半空,陈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看得出来,这是一场大战。

    是陈昭手下一二百人,和至少上千人的厮杀。

    一旦扯到十几倍以上的差距,纵然是绝顶高手,陈昭也不由得感到一丝凝重。

    毕竟他练得是武功,不是仙术。

    这次杀戮之后,他肯定得找孝德皇帝好好地絮叨絮叨。

    不多要点好处,决不罢休。

    虽然心里想着事,但车队的速度倒是没有什么耽搁,约莫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中午歇脚吃饭的时候,路边的小道上倒有一单骑窜了出来。

    一看陈昭这个大队伍,这骑士慌忙的又回到了小道上,官道并不太宽敞,有车队在,他那马匹仓促间调转不开,只好又闪下去。

    骑士衣衫和马具都是半旧,上下打着补丁,马是匹老马,在马鞍的后面驮着个包袱,人也是中等身材,平平常常模样。

    他这一闪开,正对着的那个车夫就不必调整下牲口的方向,这车队几十辆大车,一辆车有变化,后面都要跟着调整。

    这突然出现的骑士倒是给了方便,那车夫少不得要在车辕上直起身弯腰赔个笑脸,开口招呼道:

    “劳烦老哥这边让路了,这是去那里啊?”

    那骑士在小路上调整好马匹的方向,上了路几步跟上,也客客气气的说道:

    “出门在外的劳烦什么,从香河县那边过来,回杨村家里,兄弟这边呢?”

    “去津门卫,我们大人去上任。”

    车马行自有规矩,路上出门在外,大家都有三分客气,那骑士显然为了自己能在这路上有同伴说话欣喜,打着马靠了过来,和那个车夫聊天,赶车那车把式也是无聊的紧,有个人扯着闲话,也缓缓这紧张的心情。

    陈昭扫了那人一眼,待林飞凑过来,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压低了嗓子说道:

    “这个人有问题(是细作)?”

    陈昭一怔,立刻赶到我家手下长成的觉悟,便开口问道:‘大飞,你怎么看出来的?’

    “回禀大人,“到杨村起码还有一曰,而且看天色,再看他那老马,今晚肯定要在外过夜,这天虽然不冷,却也难熬夜,救他那身衣服和这么小的包袱,根本不好应付,这远距离回家,刚才那包袱颠起,未免太轻了些,也看不出什么硬物,说明里面银子和铜钱都没有,这太不对劲了。”

    听完这个之后,陈昭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大飞看得未免琐碎了些,其实这年头,小门小户的有匹马,那真是要当做自己爹娘兄弟般对待,现在跟咱们车队走不快,那人早就应该下马牵着马跟着走了,他还在那边骑着……”

    说道这里,林飞已经知道怎么做,立刻对一个鞑子牧马人说道:

    “找几个人帮忙,去把前面那人捆了来见我。”

    这鞑子牧人一听有活要做,眼神立马亮了,笑嘻嘻的点头去了,不多时五个人骑着马慢慢靠了过去,动作倒也实在,大棍子照着脑袋就是一下,趁着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拿着绳子就把人给捆上了。

    陈昭在后面看的直摇头,低声评价道:

    “这孙晓东招来的牧人,手法娴熟,看样子没少在北边干这事。”

    “大人,这些鞑子从北边过来,七八成的可能都是得罪了草原上的贵人和大部,不想死硬挣着逃,生里死里的过来,要是良善的,就死在那边了。”

    林飞笑着接话,那人已经被捆的好像是粽子一般拎了过来,直接丢在地上,陈昭叫停了车队,站在那人面前冷声问道:

    “本官是锦衣卫指挥使,取你小命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说吧,为什么要跟着本官。”

    那人被大棍子敲头的晕眩还没消散,睁着眼睛看陈昭颤声求告道:

    “大老爷,小人只是同路,不是要跟着大老爷啊!”

    陈昭照着这人小肚子狠狠踹了一脚,那人立刻好像是一般蜷缩起来,陈昭又是问道:

    “为什么跟着本官!?”

    “小人的确不知道啊,小人老娘和婆娘儿子都还在家中等着小人回家呢!”

    车队停下,不少人都探出头看这边的动静,听那人的哭喊,不少老人和妇女脸上有不忍的神情,陈昭扬声招呼道:

    “巴特尔,你去把伤药和绷带拿来!”

    这人听到这伤药的说法,以为陈昭心软,哭喊的更加大声,那几个鞑子送来伤药绷带,陈昭却不给地上的人松绑,让鞑子巴特尔拽住那人右臂,抽出刀直接劈下。

    “咔嚓”一声,那人顿时大声惨叫,巴特尔身上被血喷了一身,陈昭一边让人用药包扎那断臂,一边捡起那人的右手看了几眼,蹲下来用刀背拍了拍那人已经扭曲变形的脸,冷声说道:

    “为什么暗地里跟着本官,说,就给你个痛快,不说,就把你手脚脑袋一个个的砍下来。”

    说完,陈昭站起举刀,下面那人硬生生刹住了惨叫,哑着声音大喊道:

    “大人,小的说,小的说……”

    声音因为剧痛,已经不成调子。

第607章 比盗贼更狠

    “……两天前你们出现在官道上,就有人传来信息,说你们带了金山银海,各种古董……我们当家的看你们这边人多,一伙人吃不下,便各处派快马下帖子……”

    这个探子看样子没少杀人越货,但遇到这种冷漠的对待却是第一次,心里早就吓破了胆,只想慌不迭的招供。

    “前面十里外有个村子,已经被遣散了,程青竹的人马已经去候着你们了。”

    林飞接过一个牧民的酒囊,冲着探子喷了一脸,开口问道:“后面多少人,前面多少人?”

    “……我们当家的凑了三队人马,约莫一百骑,一百多步,程青竹那边据说有五六百人。”

    林飞听到这里,不由得有点疑惑,转头看向陈昭:“大人,这是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居然能凑出这么多绺子?”

    陈昭笑着摇摇头:“这有什么奇怪!城里是大周朝的天下,出了城就是当地豪绅的天下,就像在江南,哪家豪绅不养着几个水匪,出门都不好意思打招呼。”

    “说的也是。”林飞摇头叹息。

    其实大凡封建王朝,大都是这个样子,王权不下乡,政令不出城。

    直到新时代,组织结构直接到达每一个村庄,才能让政令到达每个人身边,就这样,照样时不时有大规模械斗发生……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毕竟是京畿重地,事关无数达官显贵的安全,京城附近的官兵也会重点盯住,所以不可能有超过四五百人的绺子。

    这就说明,对方肯定不只单纯的绺子。

    想到这里,陈昭抽刀砍下了那探子的脑袋,刀在那人身上擦了擦,命令道:

    “把人和脑袋放到那匹马上去,拉着回去,等他们过来了,咱们先那他们开荤……只是不知道老孙会不会出事。”

    林飞摇摇头,沉声说道::“老孙眉眼心思通透的很,这些蟊贼挡不住他,大人现在怎么办?”

    陈昭没有接话,反倒扬声问道:“香河县那边路好走不好走,有谁知道?”

    边上有车夫接口说道:“老爷,那边去年秋天闹了水,路坏了没修,能走人,但过不了车。”

    陈昭冷哼一声。

    自己前后给大周朝廷贡献了几千万两银子,结果京畿之地的道路都没修。

    上上下下的都不是东西。

    “这帮贼人选了一个好地方啊,咱们这车队哪里也去不了,只能走官道,他们一冲,我们就有可能乱,东西落到他们手里,我们也成了刀下鬼……不过京畿重地的贼子,应该是眉眼通透的家伙啊,居然想到劫杀我?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大人威名远播,一般的宵小自然望风而逃,可是若被有心人遮掩了,鼓动一些见钱眼开的蟊贼,也是可能的。”林飞说道。

    “说的也是,吩咐下去,继续走,前后的探马都撒远点,有了消息继续回报。”

    陈昭吩咐了之后,林飞立刻传达了下去,接下来中午没有停下来歇脚吃饭,每个人啃了两口干粮喝了几口水,大队就这么继续向前。

    那个装着探子尸首的马匹直接顺着官道跑了回去。

    远远的能看到远处跟随的那伙人停住了一会,接下来才跟了上来,而且速度明显是快了很多。

    很明显在,这帮人看着同伴被虐杀,当即一个个的按捺不住怒气,便决定先下手为强。

    陈昭飞身跃上旁边一株大树顶看了一会,笑了笑,下来之后,安排好队伍,让大家把车队停下圈起来,妇孺在内,壮丁在外围。

    他带着十个会射箭的牧人去迎接杀过来的那帮人了。

    “相公,万事小心。”瞅准机会,黛玉半掀开窗帘说道。

    “放心便是。”

    陈昭微微一笑,随即取出一把长矛,对着手下是个射箭手道:“后面跟着的贼人是乌合之众,咱们先去把这些不长眼的混帐们杀了!!”

    这十个牧人都是从北边追杀中逃出来的,各个见惯了生死,自然不在乎,又有主人亲自带队,那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当即骑在马上齐齐的吆喝大喊。

    眼看着贼子冲了过来,这些牧民也不含糊,十匹马十个人在官道上排列成了两排,各个张弓搭箭的等着。

    马贼们分成三伙,也不知道从哪个渠道知道前面那车队带着金山银海,更是亲眼看见这么多的马匹大车。

    在加上他们跟在后面,从陈昭他们住宿过的村落和客栈中知道,陈昭这个队伍中武器精良人数众多,贸然上去打,得不到便宜不说,搞不好还要吃大亏,现在聚起了三伙人,自觉地人多胆子也大了。

    骑马的贼人们还好说,那些步行的这几天跟着实在是苦,又冷又没得休息,只盼着灭了前面那个车队之后分润些,也能吃顿好的。

    看着同伴被剁了,几个头目一来是心下愤怒,二来怕伤了士气,三来那个青竹帮的程青竹在前面,到时候要真是动手,大头恐怕被那个程青竹全捞了去,不若趁这个时候,先鼓动者大家动手吃下来。

    人人都憋着一股劲,偏偏看着前面那车队停了下来,当即人人鼓噪,一窝蜂的冲了上来,骑马的贼人们也没想着怎么控制速度,就想着一鼓作气的把前面那大车队冲开,到时候银子女人的先到先得。

    骑马的跑在前面,不骑马的跟在后面,都是撒丫子的跑,那些牧人看到就吐了口吐沫,有人不屑的说道:“这么远就撒丫子跑,到了近前马匹哪还有力气?”

    “所以这辈子只能做贼。”

    “哈哈哈……”

    那些盗匪气势汹汹的冲过来,见到对方却还好整以暇的等着,倒也不奇怪。

    毕竟他们连探子都虐杀了,肯定有所准备,

    不过他们毕竟人多,虽然迟疑,又觉得不过两排十个人稀稀落落的,到跟前就冲垮了。

    人到了三十步的时候,嗖嗖连声,十根箭射了过去,两根不知道射到哪里去,八根命中,但有三根不在要害上,可这也让盗贼们的人马惨叫,前面一阵混乱,要是草原上的精兵,此时正是射出第二箭的时候,连续三箭的问题都不大。

    但草原上的精兵都是一百年前的事,现在的牧人就是一群活不下去逃到中原的鞑子而已。

    只射了一箭就打马向着官道下面跑。

    本来有点忐忑的盗贼仅仅受了一点的阻碍,才死了三五个人,立刻气焰大涨,不管不顾的继续向前冲来。

    眼前着前面官道上又有两排弓箭手……

    这两排弓箭手是锦衣卫兵丁,是陈昭一手训练的,经过辽东和江南的洗礼,可不是那些牧民比拟的。

    十三支长箭在半空中划出弧线,全部落入了盗匪的阵型之中,长箭沉重,盗匪们的甲胄不过是两层棉袄罢了。

    只听“噗哧”连声,十根箭支瞬间射出,贯入盗贼体内,盗贼们立刻是惨叫连声,从马上跌落了一片。

    这地上已经有十几人躺着了,再加上有孤零零的马碍事,盗贼们本来就行动不便,立刻乱了阵脚,锦衣卫兵丁手上动作不停,从箭壶中拈出长箭,张弓搭箭仰起,又是一轮射出。

    从下面绕过来的牧民也举着角弓射箭,也射杀了几人。

    盗贼们不是官兵,身上没有皮甲,也就和兔子一个黛玉,顿时惨叫连连,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继续向前冲,扯着缰绳就把坐骑向着两边带,拼命的要逃跑。

    这次弓箭手们可以好整以暇的射击了,那些人还没有跑出几步,就被身后的弓箭射了个透心凉。

    “都闪开,看我冲!!”陈昭扬起长矛,在后面喝道,此刻他身后有十个身披铠甲、手持刀斧的骑兵,一个个意气风发,如同闻到鲜血味的鲨鱼……

    盗贼们本来已经吓破了胆子,准备往回逃命而,后面的步卒却是刚刚气喘吁吁的才跟上来,便在此时,陈昭率领骑士迎面就冲了过来,盗贼们顿时彻底胆寒。

第608章 陈昭屠蟊贼,湘云要订亲

    “风紧!风紧!扯呼!”

    盗贼们有的吓懵了,有的恍然大悟般叫道。

    对方防守这般严整,又有如此多的弓箭手,最后又冲出来一帮披甲的骑兵,若不是官家的兵马,谁有这样的排场,这他娘的就是圈套。

    这一喊出来,盗贼们都觉得的确如此,人人惊慌的看着四周,看看有没有埋伏的兵马杀过来,看着对面长枪大刀的骑兵气势汹汹的冲过来,谁还有心思恋战,直接就是拨转马匹,抓紧逃命。

    可后面的步战刚跑过来,堵住了官道,一下子和前面这骑马的同伴撞到一起,立刻被骑兵践踏了过去,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陈昭带着精锐骑兵冲过来,不过控制着速度,直到距离还有十几步的时候,才敢放任马匹冲锋,陈昭左手一根长矛,右手一根长枪,双臂观主力气,狠狠地插了进去。

    他内功深湛,力道无穷,兵刃也是上好的精钢打造,就算是盔甲也能刺穿,何况一群盗匪哪来的铠甲?

    于是长矛大枪如雪花一般闪烁,瞬间刺死了十几人,那些人从马上摔下来,马匹拖着尸体冲入人群,将对方的队伍更是冲的大乱。

    后面的骑兵有样学样,大杀特杀。

    这是一场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战斗,可当真是势如破竹一般,这些盗匪就没有正对他们的,全部是背对着,加上这一跑,骑马的和走路的纠缠在一起,一时半会散不开。

    这就是以精锐破散兵的优势所在,若是一味地防守,只会陷入苦战,可是一个反冲锋,杀熄了盗贼们的胆子,那就变成屠杀了。

    不多时,陈昭穿着的铁叶皮甲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脸上也都是猩红点点,身边的骑兵们更是杀的兴起,嘴里大声叫骂着,大刀不住的劈下。

    满场惨嚎哭叫,相对牧人的拼命砍杀来说,锦衣卫兵丁动作幅度就小的多,手中长矛刺出就迅速收回,手中拿着的长刀也不过在人的脖子上一抹而已。

    动作虽小,可每一下却也有一条人命消失。

    只消片刻,敌人已经一哄而散。

    其实不过冲了十几步而已。

    陈昭身边三十人出头,方才的冲杀,杀了将近百人,一共二百出头的盗贼哪里还能支撑得住,人稍微被杀的散了些,有了跑的空间,登时一哄而散,谁还敢继续恋战。

    看对方丢盔弃甲,连滚带爬的样子,很显然不是诈败,这么跑不会跑回来了,这等荒凉偏僻地方,这么跑出去,没有了兵器傍身,会有什么遭遇,没人理会,大家都懒得关心了。

    骑兵后面的几个牧人,看着陈昭他们一个个浑身是血,凶神恶煞的模样,一个个惊咋不已,自己老爷这帮人实在是太凶悍了。

    随手掏出一块布巾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陈昭扫了扫周围,看见那些有点傻眼的牧人,当即冷声说道:“林飞,安排下去,翻翻死人的身上,银钱和合用的兵器都拿过来,马匹留下十匹,捡那精壮的,其余都给附近村子来的那个车夫,让他去香河县报官,等下你给下个报案的文书!”

    下人们立刻是四散开始忙碌,陈昭则摇了摇头,等候林飞忙完了说道:“骑马穿甲就是麻烦,若我纵身杀戮,身上片血不沾,照样屠杀溃散他们。”

    林飞笑道:“大人神功盖世,那些江湖上的大高手也不是对手,更不用说这些蟊贼了,只是大人身份地位在哪里,下马冲杀实在太看得起他们了。”

    “你倒是会说话。”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继续向前走,还是折返京师。”

    “不走了,就地扎营,生火做饭,还有一个半时辰天就黑了,咱们扎住营,他们肯定会夜袭,快去安排,还没到歇着的时候!”

    林飞凛然听命,众人还没从胜利的喜悦中恢复过来,就立刻又开始忙碌。

    陈昭笑了笑,冷声自言自语道:

    “无非是杀人,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少人让我杀!”

    ……

    当陈昭在京畿重地遭遇盗匪的时候,京城大观园内,又有了波澜。

    贤德妃贾元春自从大观园省亲之后,担忧贾家封锁院子,浪费了花巨资捡起来的大花园,所以吩咐贾政,让李纨、宝玉、三春、宝钗和湘云住了进去。

    其中湘云住的是“潇湘馆”。

    而宝钗大部分时间住在紫金街薛家。

    毕竟她已经说给陈昭做平妻,只等陈昭在津门安顿下来,便娶她进门。

    而在这个时候,和尚和五姑娘的消息传了出去。

    史家保龄侯史鼐已经外放,京中掌家的便是忠靖侯史鼎。

    但京中风云波橘云诡,史鼎能力弱,胆子小,不敢陷入其中,一心想着谋求外放,连日忙碌应酬交际的事情。

    于是在酒桌上竟最先得到了消息,回到家里之后,史鼎气的摔了杯子,史夫人悔的肠子都快青了——那湘云毕竟是侄女,出了事没什么,万一带累了自家亲女儿湘蔚可怎么好?

    偏湘云因在贾家玩乐惯了,不愿意回史家去处处受拘束,又自忖史家不敢真如何了自己,便拿着贾母说话,要晚些回去——婆子回话直把史侯夫人气了个倒昂,心不由得也灰了,淌泪对史鼎道:“老爷,如今云丫头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虽说看在死去的大哥大嫂的份上,我很愿意尽心,可她又哪里肯理会我呢?”

    听了夫人的哭诉,史鼎气的直喘粗气,许久方道:“夫人受委屈了。罢了,且先忙着咱们自家的事情罢,等咱们外放的事准了,咱们一家便都跟着我去任上,到时再做打算。只她既爱呆在那,便让她一直在那里好生呆着吧。横竖有老太太在,她也吃亏不到哪里去。”

    哪里有这么简单地哦。

    云丫头的名声,会连累咱家丫头的啊!

    史夫人心中吐槽,却在那里一边抹泪,一边愁容满面道:“我倒是想让她横竖在家里住好了,可老爷细想,云丫头和宝玉的事,也就老姑太太一人有那想法,那宝玉的亲身父母还没答应呢。尤其是那府里的二嫂子,话里话外说是宫里那位的话,宝玉如今还小呢。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有了宫里的那句话,难道咱们家还上赶着去议亲?”

    “夫人说的有理,京中其他人可有好孩子?”史鼎也是愁的不行。

    要说外务、官场,或者家中大事,史鼎自然不在话下。

    但要说到深宅之事,史鼎自然不擅长,只能听夫人的意见。

    就算知道谁家的公子出类拔萃,却也只听到人家交际办的不错,差事做的漂亮。

    谁知道在家里是什么样子的。

    还得靠夫人们打听啊。

    史夫人叹道:“咱们老姑太太开始一心撮合宝玉和林县主,不成了又想着薛家姑娘,又不成了估计才考虑云丫头,为啥?还不是宝玉不通世务?我看宝玉是不妥的,至于其他人家,我这些日子也看了不少。”

    “但贾府请和尚念经的事,就算被压下去,多多少少也有风声传出,偏偏云丫头就在大观园里住,这满京城有谁是不知道的?也只在面上留些情分罢了,真要说亲,那些好的、知根知底的人家哪里就愿意了?剩下那些,便是有愿意的,也都是或家世不好、或身份不够、或人品不好的,总难有如意。”

    史鼎长叹一声,半天道:“那依夫人的意思呢?”

    史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面上依然愁苦,道:“我想着,如今这情形,那家世底蕴厚的人家是不行了。那咱们便退一步,老爷认识的人里,不是有不少新荣的人家么?她们原先就苦过,抛头露面惯了,对坐卧言行也没那么讲究,自然不会计较云丫头的风言风语。咱们挑那家世清白、身份高、钱财多的人家的嫡子,选个人品端方又知道上进的好孩子,最好是离咱们家任上近些的地方,这样也算咱们是给云丫头尽份心了。”

    史鼎沉思半晌,道:“夫人说的有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武昌节度使程海东的嫡次子,我见过,是个知上进的好孩子,只程大人出仕的晚,他那老母亲、原配夫人的出身委实差了些,有些上不得台面,他们家长子的亲事当初定的也草率。”

    “如今他家长子娶的是梅翰林家的女儿,倒也门当户对。他也曾和我说过结亲之事,我想着要在京城给云丫头找,便没应,如今这情形,倒是他们家合适些。罢了,我明日便去信问他,等这事准了,你便接云丫头回来。哪怕人家再怎么不计较先前,真定了亲,也不能任由着她的性子胡来。若定亲之后再传出什么闲话来,咱们也没脸见人了。”

    史夫人笑的温婉,道:“若真说定了,我有了回老姑太太的话,自然要拘着云丫头在家绣嫁妆,学规矩了,哪里还能让她再任性?”

    史鼎点头道:“还是夫人明白事理。”

    接下来的后续自然在史夫人掌握之中,程家本就慕史家权势,自然喜不胜喜,慌忙应了。

    所以史夫人一接到消息,立即亲自去了趟贾府,接了湘云回来,又说要准备各种事情,死活不再放湘云出门。又特特敲打过一干下人,不许再替贾府任何人传消息,若被她查实了,一律打了撵出去。

    可怜湘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日日只能在家绣着嫁妆,眼泪不知流了多少。

    当然,这是以后的事了。

    却说史鼎和夫人议事的时候,京畿之地的陈昭,看到官道的东面出现了一支队伍。

第609章 林黛玉再拔垂杨柳

    远远而来的队伍约莫七八十骑,队列排的十分整齐,全都是小步往前跑,后面的步兵也是如此。

    无论马上的还是马下的,都穿着黑布或者褐布的半旧紧身衣,更令人惊异的是,步卒都说是蒙着面。

    外侧是刀盾手,内侧手持枪矛。

    更令人不安的时候,虽然在小跑当中,可队形居然能维持得住,即便是隔着远也能大概看出来原来的排列,这就很不容易了。

    除了马蹄声和脚步声,就只有头目低声约束士卒的命令,大概是五百人左右的队伍快速行进在官道上,竟然给人一种压力。

    陈昭缓缓的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这要是盗贼团伙,咱们大周的京城就该改姓了……有些人真狠啊,居然把我当成眼中钉,居然调兵要我的命。”

    由不得他不凝重。

    当时秀野桥之战,对手是江湖散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协同作战,让他面对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是独战少林五罗汉。

    可眼前的队伍很明显经过严格的训练,纵然是陈昭这样的绝世高手,也不敢掉以轻心。

    再厉害的武功高手,遇到组织严密的队伍,九成九的选择也是掉头就跑。

    陈昭身如闪电,瞬间纵身后跃,很快赶回赶回自己的车队。

    此时这边已经紧张的开始忙碌起来,这大平原上,林飞站在高处,又是顺光,远远就能看得清楚那大队人马。

    看到陈昭过来,他下了车顶,对陈昭拱手道:“大人,如果您和夫人乘马走野地,快马加鞭可以绕过前面那支兵马,去了津门,到时候就安全了。”

    陈昭沉着脸回头看了看车阵中的老老小小,这些人中会骑马的不过五十人,自己的家眷,老部下的家眷,以及他培养的兵丁,还有带来的钱财这些可都无法带走,如果自己跑掉了安全,这些怎么办。

    对于林飞的提议,陈昭摇了摇头,涩声说道:

    “不用多说,我要带着大家大踏步走进津门卫。”

    顿了顿,陈昭的发问打断了林飞继续的劝说,开口说道:

    “敌人虽然强悍,但我们也不弱,咱们兄弟的马战弓箭水准,即使放在大周边军里面,也是出类拔萃,再说了……”

    陈昭举起一根精钢打造的长矛,冷笑道:“我持此矛,便是千军万马也能凿穿,更何况还有你们这批百战精锐,敌人虽强,但在我眼里,如土鸡瓦狗。”

    他确实有资格说这话。

    离他较近的兵丁们听了,也都竖起胸膛,气势大涨。

    就在此时,盯梢的士兵叫道:“他们来了!”

    此时车队已经在这里做好了布置,放马的庄客们则是分成两队,都是拿着弓箭待命,而家丁和少年们则是拿着长短兵器分成几个小队守在各个的方向。

    便在此时,林黛玉掀开门帘,走下大车,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黛玉身穿华贵衣衫,蒙着面,气定神闲,一边在车队里面走,一边柔声安慰众人:“大家不用担心,我家官人武德充沛,众将士身经百战,定能将这些蟊贼击败。”

    他是陈昭的夫人,也是众人的女主人,此番出场巡视,一下子稳住了军心。

    她走到陈昭身边,柔声道:“老爷,妾身愿与你并肩作战。”

    陈昭握住黛玉的柔夷,柔声道:‘倒也没到那份上,我军中自有虎狼,还不需夫人出手。夫人且安坐马车之上,静待我军凯歌!’

    黛玉坚定地摇摇头,依旧站在陈昭身边。

    此时太阳悬在地平线之上,看起来变得很大,那支敌军也已经赶到了车队阵势的正面,差不多也就是百步之外。

    前面的骑兵先停下,步兵们随即开始展开,没有多少功夫,就形成百人一伙的五个方队,这样的动作让车阵中的人感觉到压力更大。

    “看来是上过战场的!”

    “说不定就是津门卫的那只人马!”

    “这算不算大周内战?”

    不少人调侃道。

    陈昭再次看向林黛玉,柔声道:“夫人若不想回去,不如我们近前观战如何?”

    对方跑了一路赶过来,这边也是需要喘息和休息的时间,除了正当面的骑兵之外,其余的四个步队都是朝着其他的方向散开。

    陈昭这边,大车围成的防御圈子看起来严整,但也就是临时的防御而已,按照战场常规战法,这四百人若是同时发力的话,里面的防御肯定是顾不过来,这样的孤立无援的小据点,打破一个点,整个的防御就完全被打开了。

    就在此时,对着贼人骑兵的那面,用作出入口的大车却被搬开,两骑马从车阵中冲了出来。

    对面静立的骑队稍微有些搔动,四面进攻,以多打少,他们这只骑兵只不过是为了用来追击和堵截逃跑的人。

    可即便这样,他们的人数也要多于车队中的骑兵,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如此光明正大的冲出来。

    而且居然只冲出来两骑?

    是想套近乎还是想求饶?

    亦或是想跑路?

    可看这个架势又不像,难道是找死来了?

    骑马那些人中有人大声喊了几句,刚停下不久的骑兵们立刻是动作起来,吆喝着打马出阵。

    陈昭纵马在前,黛玉骑马在后,而对方应对也得法,骑兵分左右两翼包抄了上来。

    百余步的距离,双方这应对陈昭已经是跑出了几十步,前面一名骑兵呐喊着举起了手中的长矛,朝着陈昭直刺了过来。

    便在此时,黛玉忽然翻身下马,直接纵越数丈之外,正站在一株大柳树旁。

    这株大柳树约莫五六丈高,半人合抱,孤零零的立在官道外,周围数丈之外空无一物。

    在众人瞥目之中,林黛玉娇声一喝,双臂发力,全身真气运行,猛然一较劲,一把将大柳树活生生的给拔出来,就这么举着这株大柳树,向着左侧的骑兵队伍冲锋横扫。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那人居然……”

    “倒拔垂杨柳?”

    那伙骑兵连连惊叹,却连火铳长枪和弓箭都发不出,十几骑兵尽被林黛玉举着的大柳树横扫落地。

    要知道大柳树上附带北玄神功的无上真气,便是红鞋子、霍休等人也抵挡不住,更何况只是一群骑马官兵?

    顿时一阵阵惨叫,十几个骑兵连人带马全都横扫在地,身受重伤,惨嚎不已。

    右边的骑兵顿时大骇。后面的那几百人更是震惊不已。

    陈昭却毫不在意,直接纵马挺矛,狠狠地杀入右边那只骑兵当中,一如刚才那般厮杀,梨花点点,如雷轰,如闪电,瞬间夺取十几个骑兵的性命。

    杀完之后,陈昭也不回阵,径直来到黛玉身边,微微一笑是,伸出猿臂。

    黛玉微微一笑,拉住陈昭的手,翻身上马,坐在他身前。

    陈昭手持长矛,对着对面的数百人,朗声道:“我持矛,,夫人持柳,虽百万众奈若何?”

第610章 六根清净加特林

    满场骇然,所有人彻底震惊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无论是大车队还是敌军一方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甚至不少人小嘴张的仿佛能吞下一枚鸡蛋般。

    此时大家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们遇到的是什么怪物?’

    敌人这边,本来是训练有素的官兵,即使面对女真赫舍里部的精骑,说不定也能有一战之力,统军将领也算得上见多识广,身边也有几个江湖朋友。

    可是再厉害的江湖朋友,也做不到拔起柳树横扫骑兵的壮举啊!

    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女流之辈。

    这哪里是一个弱质女流,分明是一条母神龙。

    但统军将领却不敢后退。

    虽然他已经面色苍白,但他也知道后退就得死。

    身为官面上的人,对付同样是官面上的人的时候,若不下死手将对方诛杀,那么只能等着对方雷霆反击。

    所以尽管手下将士全都吓得骇然,他还是强行喝道:“大家不要惊慌,就算对方是江湖高手,这般消耗力气,只怕这会也内力耗尽!大家一起往上冲,平推过去就是!谁去结果了对方,那边许的银子老子多给他三百两!”

    财帛动人心,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统军将领的话,让这些厮杀汉们重新提起了士气。

    已经开始有一个骑兵手持盾牌和长枪准备往前冲。

    但他们不知道,当陈昭手持长矛的时候,他左手一晃,从空间中取出了一柄比利时FN57N手枪。

    这款手枪是他在香江军火市场购买的,最大的特点是射程远。

    有效射程可达一百米,最大射程二三百米,此时他和黛玉乘马,距离对方阵型不过几十米,他在这个范围,足以射杀任何一人。

    他本来没打算用火器出手的,但是没想到临近对方这么近了,对方还这么嚣张。

    统军将领都不知道遮掩。

    所以陈昭左手平举,恰巧夕阳的光芒从陈昭的背后照来,对面的人看不清陈昭手中拿着什么,尽管对方蒙着面,可陈昭还是清晰的听到了那发号施令之人的声音。

    陈昭放平手臂,瞄准了那个中间发号施令的人,勾动扳机。

    “碰”的一声脆响。

    那位统军将领额头顿时出现了一个大口,立刻从马上歪倒了下来。

    “王大人!!”

    那名出阵的骑兵看到发令的那人倒下,大吼一声,反倒是挺枪向着陈昭追来,一扯缰绳朝着野地就跑。

    陈昭手枪对准了他,再次扣动扳机。

    “砰!”

    那骑士直接被打的飞离马匹,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地,连抽搐都没有,直接死了。

    “夫人,你回去吧!我带领儿郎们冲锋,敌人必跨!”

    说话间,按照陈昭的吩咐,林飞已经带着几十精骑冲了出来。

    黛玉笑着点点头,一个飞身纵越,如青鹤一般凌空飞过,落到自己马匹之上,绕过林飞那二十精骑,返回大车队,受到了大车队的阵阵欢呼。

    而在这边,陈昭已经收回手枪,多了一挺加特林机关枪,直接冲着对面的战阵一阵扫射。

    “哒哒哒哒……”

    顿时阵阵惨叫声传来。

    此时林飞那二十多骑已经冲了过来,陈昭见好就收,将加特林收起,挺着长矛带队冲了过去。

    统军将领已死,剩下的头目们正惊慌失措的,左顾右盼,趁着这个间隙,陈昭的骑兵猛地扎了进去。

    根本没有什么白刃交击的激战,而是一边倒的冲杀,几十骑杀气腾腾的精甲战兵冲过来,已经慌乱的贼人们立刻是溃散,朝着外圈跑去,方才那边贼人的骑兵们好不容易才结成了阵型追击上来,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队伍被冲散。

    陈昭压根没有想要追杀逃兵,二十率军冲向另一个队伍,一路砍瓜切菜,冲垮一个阵型,再去冲垮另一个阵型,而蒙面贼兵们已经心浮气躁,惊慌不安,所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

    陈昭接连冲垮了那四个方队,也就一共斩杀了七八十人,所有人已经垮了。

    狼奔猪突,四处溃散,哭爹喊娘。

    这就是那群蒙面贼兵最后的场景,陈昭看着那几个活着的头目将那个统军大将的尸体捡到马上,顺着官道跑了。

    “走就走吧,慢慢的杀才是上策。”

    太阳总算落山了,跑的最慢的贼人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盯梢的人把消息告诉大家之后,整个车队的人都爆发出一阵欢呼。

    前路不明,今夜不能继续走了,所幸陈昭此行,准备完整,就地扎营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人,今晚扎营,明天怎么安排?”林飞过来禀报。

    “等!另外问问孙六他们,后面肃清了没有?”

    “大人,孙六已经在太阳落山前派人回信,后面已经没有了贼人。”

    “既然如此,那就安排几个骑兵,回去报信,同知张鹤青、韩孝忠,再通知沙都堂。”

    “是!大人,我这就去安排。”

    ……

    次日清晨,皇宫文渊阁,例行的朝会,大臣们点头致意,纷纷走进了屋子,现在大家都做的非常轻松,也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的心思。

    毕竟这段时间,孝德皇帝乾纲独断,内阁首辅田从典也只是查缺补漏,做好执行就是。

    毕竟孝德帝有钱有兵,说话一言九鼎,决定起大事来有的放矢,盛隆在照,一派圣君气象,大家何必找不痛快?

    首辅、次辅依次到来,大家互相见礼招呼,外面宦官通报,孝德皇帝皇帝和司礼监的几位一同走了进来。

    大家都看见孝德帝冷着脸走了进来,大臣们忍住心中诧异,齐齐的跪倒参拜,礼节还没结束,就听到皇帝冷声说道:

    “你们还当朕是天子吗!!??”

    群臣跪拜下来,本来等着皇帝按照常例说请起,万没想到皇帝说出这句话,只得又是伏地。

    “朝野都说朕乾纲独断,可是你们有什么建议,朕什么时候没有认真考虑过?你们的弟子弹劾陈昭,不愿意他出风头,朕也依了你们,让他去津门待着,可事实万万没想到陈昭走到半路,居然被人劫杀!”

    “难道朕的孤臣,就这么不受你们待见?挤兑派出去被人宰了吗?”

    话说的这般重,所有人只能一起叩首,口中辩解道:

    “臣等不敢,陛下详查!”

    “宋时说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明时说天子与读书人共天下,大周朝说天子与官吏共天下。依朕看来,朕这个天子,只怕政令不出德胜门!出了城就是文武百官的天下……哼哼!”

    说完这话,孝德帝坐了下来,淡淡的开口:“诸位爱卿都给朕坐下,安排下去,龙禁卫、锦衣卫,还有兵部、都督府,都给朕好好查!”

第611章 金钏跳井,宝玉挨打

    皇帝盛怒之下,朝廷开始快速运转,一只五百人的队伍,在宣城校尉郭镇虏的统帅下,出城去护送陈昭了。

    香河县的县令收到消息,当然也会安排民壮过去。

    两方队伍赶到,陈昭便可以大摇大摆的去津门了。

    当中央朝廷为此事开始各方调查的时候,此时紫金街薛府宝钗的小院之内,凤姐正懒洋洋的坐在一旁,和宝钗谈天说地。

    这就是凤姐的精明之处了,自从凤姐卸了管家的差事,有促成了薛宝钗嫁给陈昭做平妻,便时不时的来紫金街做客,就是为了联络感情。

    以后和陈家做生意,还得指望宝钗美言几句呢。

    对了,以宝钗的聪慧,说不得是她主持陈家的生意呢。

    而一旁陪坐的,则是惜春。

    此时屋子里的人,表情都十分严肃。

    原来宝钗之前一个多月没去大观园,前两天去了一趟,所以今日聊天才随口问起,素日在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金钏怎么不见了。

    才听到凤姐叹了一口气,方道:“金钏已经死了。”

    凤姐将事情详细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道:“……她素日是个心高气傲、嘴上轻浮、最能见风转舵的,是二太太身边的第一得意人,上上下下都捧惯了的,自从我不管家后,她便过来传个话都不知道行礼,因此我也很看不上她。只是到底也有几年的情分,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就这么死了呢?”

    身后的李嬷嬷插嘴道:“二奶奶,恕老奴说句公道话,这事,你们府上二太太却是没错的。”

    凤姐道:“我如何不知道二太太没错。便是我,若我身边的丫鬟在我跟前与我儿子调笑,教唆我的儿子去捉庶子和丫鬟的丑事,我也必是不肯饶了她的。按我的脾气,只怕比二太太更激烈——二太太好歹还为了宝玉的名声着想,只说她是打坏了东西撵出去的。我只是想不通,金钏儿怎么就跳井了?二太太还算慈悲,准了她把素日积攒的梯己都带了出去,人还好好的,又有钱,她老子娘也有脸面,自己府里不好配人,求了二太太,放了身契,聘去外头做个正头夫妻难道不好?”

    惜春道:“二嫂子,她若甘心放出去做个平头百姓,也不会当着二太太的面与二哥哥调笑了。”

    凤姐一怔,苦笑不已。

    也是,见惯了府里的荣华富贵,那些丫鬟们哪里还看的上外头的生活?

    府里有“志气”的丫鬟,都想着做爷们的姨娘呢。没见那素日最贤良的袭人,早一两年就勾引着宝玉成了好事,以李嬷嬷的眼神,早看出那秋纹碧月只怕也不干净了。那些个丫鬟,就想着先挣上姨娘,而后再拢着爷们生下个一儿半女,日后自己也就是主子了,出入有人跟着,行动有人伺候着,睡金窝盖银被,富富贵贵的过一辈子。若儿女再争气些,给自己挣个诰命,将来自己可不就跟老祖宗一样了么。

    凤姐叹道:“一个个净想着痴心做梦呢。家生子的丫鬟就是卖了死契的奴婢,也就不重规矩的人家随意称呼一声姨娘,正经的连妾都算不上。

    府里最正经的例子便是赵姨娘。

    她颜色好,极得老爷贾政宠爱,生了一子一女。

    可是女儿探春是个聪敏的,压根不敢认她,明里暗里只敢喊姨娘。

    而那个儿子贾环,更是不成器的东西,

    若不是探春想方设法打发他去锦衣卫训练,还不知道有什么好下场呢?

    在封建时代,当家主母打杀买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姬妾通房,乃是天经地义的权力。

    无人能够质疑。

    便是老爷公子还都不能说半个不字。

    最典型的不是王夫人,也不是凤姐。

    而是李纨。

    别看她平日里管家温良平淡,有什么事情便问王夫人,几乎不做什么主,但过去也曾是个杀伐果断的主。丈夫贾珠去世后,她哭都没哭几声,一转头就把他的那些姬妾通房卖了个精光,哪里管她们哭饶求情?

    再说,便是通房丫头真生了儿子,儿子真有出息了,那儿子也只能给嫡母请诰命,庶母一样不能认。

    自李嬷嬷入贾府之后,凤姐没少和她私下里谈论。

    所以李嬷嬷是十分赞赏王夫人的手段:贾政就是个贪恋美色的假道学,王夫人趁着自己年轻貌美,生了儿子巩固地位,又提拔了木头人一般的周姨娘和空有皮囊、实则粗俗不堪的赵姨娘,占了位分。

    其后,木头人的让老爷自己先厌弃,只是有颜色的生了儿女也无妨,老太太厌弃她的行事,不待见她和她的儿女,这样便是老爷也不能待她太过好了去。再把女儿抱过来,养的和生母不亲,儿子则留给姨娘自己养,养的一样猥琐难看,自己只管好好养育亲生儿子,如珠如宝,与庶子一对比,那嫡子实在胜过百倍,可不就地位稳妥,无人能动摇么?

    将来儿子成亲生孙,庶子分出去后,自己想怎么当家作主,可不都是自己说了算?哪还有什么碍眼的混账小老婆在跟前刺心?

    说过这些,凤姐叹道:“所以像金钏这样的,都是些眼光短浅的,这么想来,她何止是糊涂了,实在是糊涂透顶。”

    惜春道:“我听说后,有打发入画送了些碎银子过去。玉钏儿自己倒是明白的,没怨的太深,只是心痛难忍,但她老子娘如今只剩她一个了,她也懂得自己保重,已经振作起来了。我寒心的是,二哥哥怎么就跑了呢?金钏儿自己糊涂,他居然也不护她一护?”

    凤姐道:“宝玉是不知世事,往日县主进贾府的时候,容嬷嬷早告诫过他了,女儿家名节重要,不可任性行事,他只不当一回事,今儿金钏儿没命了,我瞧着他多少也有些触动的。”

    宝钗道:“二嫂子,四妹妹也别寒心了。如今已是这样,唯有保重眼前人。”

    几人说笑了一阵,惜春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她想脱离宁国府。

    都不用别人多说,李嬷嬷直接开口道:“二奶奶、县主、四姑娘,你们也便嫌老奴多嘴,四姑娘这心思,实在是再正当也没有得了。连老奴都听说过宁国府的种种不堪,四姑娘有此决心,老奴只有拍手的份。”

    一席话说得凤姐面红,宝钗默然,惜春泪流满面。

    宝钗道:“陈家外迁津门,我哥哥也会一并过去,到时候我们举家迁过去,将四妹妹的身份迁出来应该不是难事,蓉哥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四妹妹愿意去津门吗?”

    李嬷嬷道:“以老奴所见,迁出宁国府,从礼法上来说应该行得通。琅嬛县主身边,正好缺少几个女官。”

    听到这事从礼法上没问题,宝钗便点点头,拉住惜春的手道:‘我知道四妹妹的苦楚,你放心便是。我今天便给县主写信。’

    惜春挣脱宝钗的手,跪下实实在在的磕了几个头,流着泪道:“姐姐救我,恩同再造。”

    宝钗忙把她扶起来,笑着安慰了几句。

    凤姐叹道:“其实四妹妹今日过来,还捎了一封信给我,却是老太太让我请陈大爷帮忙周旋一二,只这件事实在太难看了些,我虽然看了信,却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惜春也是摇头苦笑,一句话也不多说。

    这下宝钗好奇了,你不说谁知道什么事啊。

    毕竟锦衣卫在外面忙活呢,屋里的是进一位没过门的家属。

    凤姐叹道:“昨日二老爷把宝玉给狠狠地打了一顿。”

    宝钗对宝玉虽然没有感觉,但毕竟人家是亲戚,忙问端的。

    凤姐道:“这件事发生在昨天,只怕现在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什么难听话都有。信是鸳鸯写的,说是宝玉和忠顺王府的一个戏子有了私情,两人还交换了定情手巾呢。那戏子是名满天下的琪官,忠顺王不舍得,派管事上门找到宝玉,要讨回来,宝玉就供出了琪官的下落,惹的二老爷大怒,不是老太太和二太太求情,就要打死宝玉呢。”

第612章 后续进展

    有香河县县令派出的民壮,带来的酒肉,再加上宣城校尉郭震虏带来的五百精锐,沿途自然一片坦途,陈昭的队伍也安然抵达津门卫。

    但这件事也引起了皇帝、内阁以及司礼监的重视。

    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居然有大兵敢劫杀朝廷高官?

    若是没有人在背后组织,谁也不会相信!

    查,一定要查!

    很快,一桩桩消息传来。

    无论是刑部还是司礼监,还是龙禁卫、锦衣卫,都从各个渠道查到相应线索。

    而皇帝则是第一时间从沙金瑞口中得到消息的。

    “定远伯柳海龙的管家柳一刀在西城那边养了个女人,这女人又和一泼皮有私情,那泼皮就靠这女人给的银钱过活,昨曰那泼皮在南城赌钱的时候夸耀说,他那婆娘给他五十两银子,据说是柳一刀要请什么人半路杀一个得罪了他们少爷的官,从走关系的三千两里抠出了三百两,又给了那女人一百两……”

    这消息被赌场的人听到,当成个吹牛的趣闻跟来查看的差役说了。

    而锦衣卫被整顿之后战斗力很强,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上报,于是张鹤青得到消息马上上报了沙金瑞,老沙能坐稳都堂位置,全亏了陈昭去考了进士,加上手下能干的都是陈昭的人,所以一向对陈昭的事很重视。

    于是皇帝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定远伯柳家在太上皇时期作战有功,朕登基之后让他入京荣养,没想到这家行事肆无忌惮,之前就有那柳如剑强抢民女的事情,现在作出这等伤天害理的恶事来,本来朕不想落一个苛待功臣的名号,现在却变成这般,夏守忠,御马监的人今晚就去,拿人问罪!”

    “奴才遵旨。”

    夏守忠正要磕头离开,忽然孝德帝又伸了伸手。

    “且慢!区区一个柳家怎么敢得罪陈昭?这样吧,传令下去,不如方家降爵,只拿柳如剑是问。”

    “是!”

    夏守忠离开了。

    此时书房内只有皇帝、戴权和龙禁卫都指挥使童林。

    “童林,这事没那么简单,你要内紧外松,仔细检查,看看柳海龙背后是什么人!”

    “臣遵旨。”

    ……

    南王府的书房,南王世子夏永昌背着手走来走去,一脸愁容。

    而南王夏若风安安静静的坐着,眼皮未抬。

    剑圣叶孤城也是安然而坐,面上丝毫没有表情。

    来回走了许久之后,夏永昌忽然顿住脚步,看向夏若风:“父王……”

    “没事,你继续走就是,孤坐得住,也不眼晕。”

    夏若风浑若无事。

    “父王,咱们这件事失败了……”

    “哦,那又如何?”

    “失败了,岂不是又要重新顾虑那姓陈的?”

    “呵呵,你呀,还是太年轻。看看你师父,再看看你,你练的什么剑法,什么气功?”夏若风淡然说道。

    夏永昌面色一红,又看了看依旧面色淡然,如老僧入定的叶孤城,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永昌,你要记住,事情还没有结束,就不要轻言失败,若是轻言失败,那事情就算结束了!”夏若风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本来是定远伯柳家的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反正那个柳如剑必死无疑,用得着我们去做事?”

    “父王,你知道我并不关心这个柳如剑,我是担心打草惊蛇,让陈昭注意到京城,咱们……”

    “笑话!”夏若风挥了挥手,“那只人马来自津门,负责联系的是定远伯府的人,就算要注意,陈昭也只会注意到这一点,就算他想挖掘背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鞭长莫及。”

    “可是陛下有锦衣卫,龙禁卫……”夏永昌道。

    “锦衣卫?龙禁卫?”夏若风哈哈一笑,看向叶孤城:“叶师,你看局势如何?”

    “局势在王爷掌控之中,锦衣卫和龙禁卫若有行动,会立遭反噬。”叶孤城淡淡的道。

    “好,我就等叶师好消息。”

    ……

    京城定远伯府,平曰里宾客如云。

    因为在草原征战有功,两代天子都是恩宠有加,但在今天,一切都变样了。

    “……定远伯柳海龙削爵一等,在家闭门思过……柳如剑凶戾狂悖,做下此等匪夷所思之事,下诏狱,交有司论处……”

    宣旨太监面无表情的念诵着圣旨,能看到跪在柳海龙身后的几个人身子都开始颤抖。

    削爵一等,由伯变为子,但没有人天真的以为这就算完了,这贬爵代表着皇家对你已经没有任何的情分,接下来种种倒霉事情都会到来。

    太监宣完旨,柳家还要谢恩接旨,太监厌恶的把圣旨一卷交到了定远伯手中,看那定远伯还想说什么的模样,太监理都没理,转身出门。

    定远伯府的大门张开,外面的街道上全是穿着御马监士卒,为首的正是御马监提刑百户,看到宣旨太监走出,百户领着人一拥而入。

    随着兵卒番子的涌入,定远伯开始响起了惊叫和哭喊之声,定远伯家人却跪在那里不敢动弹。

    定远伯柳海龙跪在那里,口中却冷声的说道:

    “柳如剑,你要还自认是柳家的人,就把那药吃下去,你个畜生给柳家做了多少孽,当初生你下来的时候就该把你丢池子里淹死。”

    柳如剑脸上没有一点的血色,浑身上下就跟打摆子一样的颤抖,他手里抓着一个小瓷瓶,手指骨节已经攥的发白。

    “……快吃!!”

    “……混账东西,你做的孽,不要让大家……。”

    跪在那边的人都是这柳如剑的兄弟叔伯,可每个人都在咬牙切齿的让柳如剑吃这个药,柳如剑身子的颤抖已经成了剧烈的摆动,嘴唇张合却说不出话来,僵硬的直起身,吃力的拔掉小瓷瓶的塞子,想要朝着嘴里送,却怎么也送不到嘴边。

    御马监百户皱着眉头走了过来,手中拿着未出鞘的长刀,把其他的柳家人都抽打开,俯身揪着柳如剑的发髻,向外拖去,不顾身后那些呆若木鸡的人,边走边冷笑着说道:

    “这么一个花花大少哪有本事使唤动你们祖辈留下的那些家生子,去了诏狱一件件慢慢说吧!!”

    身后柳家的人各个都是面若死灰……

第613章 这津门的锦衣卫混的真惨(春节好!)

    “这津门地处运河枢纽,按理说是繁华之处,可怎么看样子怎么凋敝?”

    陈昭进入城中,入目全是萧瑟,和这津门卫地处枢纽,商贾云集的特色丝毫没有相符之处,不由得开口发问。

    他是提举津门留司御史台,这其实是一个闲职,津门也没这个衙门,所以其实和津门的知府、兵备道乃至市舶司等等衙门都没关系,但他身上还挂着锦衣卫指挥使,只有锦衣卫勉强算是自己人。

    再加上他隐隐独立于官员体系,所以只有各大衙门只派了几个副职官员迎接,而锦衣卫这边迎接他的是个副千户。

    可是看起来似乎有点畏畏缩缩,也不知道是何缘故。

    不过陈昭也没有多问,只是找了一个别的事情提问。

    “陈大人有所不知,去年正月的时候,津门卫地震了一次,死了上百人啊,一直就这么放着,也没顾得着修。”

    回答他的是都察院衙门的一位官员。

    陈昭点点头,看看城外城内为了来往客商准备的客栈规模,还有那些储存各种物资的仓库,每年不知道多少钱物汇集到这津门,地方上的油水一定不少,可却弄得这般破败,真不知道地方上是怎么干的。

    陈昭安排人在津门城包了一个大客栈,先期住下,等找到了可以办公的衙门在搬进去住。

    吃过欢迎宴会,陈昭回到客栈住下,第二天一早,便命人安排几个锦衣卫底层校尉过来。

    其中一人正是贾环。

    他比陈昭提前一个月来到津门,因为是庶子出身,又是锦衣卫校尉,身上也没多少钱,所以上面的也没重视他,是以他在津门待了一个多月,每日转悠,获得很多消息。

    “津门兵备道衙门这边给蓟镇转运发放军需,兼领着津门三卫这边所有武职衙门的军饷发放,锦衣卫的饷银也都是那边发下。”贾环禀报道。

    陈昭微微愕然,他对这津门的一切都一无所知,而且看这个情况,搞不好京师那边也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兵备道胡万军本来是广南的一名道台,据说是受到某位贵人的举荐,这才被推荐到了这边坐官。”

    兵备道不是专职,但一般是三品左右,而道台是五品官,而且广南相对北方繁华,不给足够的好处,官员们是不愿意来的。

    “胡万军来了津门之后,就开始找锦衣卫的麻烦,这件事众人皆知,要不然属下不会在茶馆就能打听到。”

    “属下在津门待了一两个月,也有几个有些相熟的,都是当时在锦衣卫当差吃粮的,据他们讲,这胡万军在京师里也有关系,前任锦衣卫千户写了好多密信来告这个胡万军的状,结果都被压了下来,有些信甚至就发到胡万军手上,让他自行处置。”

    “原本津门这边的锦衣卫军饷一年发八个月的,加上一些别的外快,曰子倒也过得去,可这兵备道一来,军饷少发不说,一切外快也都给他们禁绝了,这曰子才一天天难过下去。”

    另有一人禀报道:

    “……属下也听说这胡万军在河间府和蓟镇的名声极好,号称是清官,不畏朝廷鹰犬什么的……”

    “真如此?”

    “那街上的人说的倒是有趣,城内城外破旧,但这最阔气最大的宅院却不比京师的差,一个是胡大人的,一个是市舶司总管张公公的,那兵备道来了津门三年,美貌姬妾已经收纳了七房,风流的紧。”

    “张公公又是何人?”

    “这津门三卫是漕运枢纽,又是给蓟镇供应粮草的重地,去年又加了给辽镇中转的责任,也是一等一的重镇,按照规矩,朝廷少不得要安排个中官来镇守,此地的镇守中官是个御马监的少监,唤作张稻。”

    听了几个属下的禀报,陈昭满意的点点头,又单独把年龄最小的贾环留下来,笑道:“环兄弟,你越发出息了,你娘和你姐姐一定会开心。”

    贾环的姐姐自然就是探春,之前已经由贾母决定,许配给陈昭做妾,陈昭自然把贾环当做自己人。

    “属下之前不知人心,顽劣放纵,让娘和姐姐担心,幸亏进了锦衣卫学堂,要不然连个人都不是了,说起来,多谢大人栽培。”贾环主动给“姐夫”陈昭磕头行礼。

    “行了,你在这里好好做,前程必不会小。”

    “贾环记住了。”

    “好,你先下去吧,等会和兄弟们一起领赏钱去,别推辞,这是应得的!”

    打发走了他们,另有一个铁匠被领了进来。

    他也是早先安排进来的。

    “启禀大人,属下在津门待了半年,做了半年的铁匠活,也多少知道了些东西。”

    “好,你说来听听。”陈昭让铁匠坐下。

    “我在铁匠铺干了三个月,一直就有一个锦衣卫的兵卒在帮忙,说是平曰里大家都是干这个,有不少人都丢了这锦衣卫的职司回家种地去了,留在城里的都是土著,有的给大户人家看家护院,有的做点小生意,还有的学门手艺,每月给自家的百户交个十文钱,胆子大的不交也行……”

    等这个铁匠也走了,屋中几个人面面相觑,孙晓东低声说道:

    “本以为在金陵的赵半河被人挤兑,已经算惨了,没想到这津门卫的人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陈昭转头问林飞道:

    “昨曰下午你在城外的这些客栈转悠了一圈,可问出什么了吗?”

    “说那胡万军没来前,这边的锦衣卫士卒还颇为霸道,可也就是横冲直撞,白吃白拿而已,这几年,只要有事情就要判锦衣卫这边错,不光打,还要重罚,真有几次是锦衣卫这边有理,可还是被收拾了,结果锦衣卫在街面上都是老实的很,有些人穷极了,就来骗吃骗喝,弄完不给钱就跑,店家也没辙……”

    “在河南做提刑千户的张大海,早就赚了几辈子的钱,金陵的赵半河也是吃穿不愁,怎么津门这边就这么惨,把咱们锦衣亲军的脸都丢干净了。”

    听着这样的话,陈昭笑着摇摇头,对孙晓东说道:

    “就按照昨晚的安排吧,在午饭前都布置好了。”

    布置什么?

    当然是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来津门上任,请津门锦衣卫吃饭了。

    摆的席面也不多,也就一百多个而已。

第614章 收拾锦衣卫

    都不用见面,陈昭也知道津门的锦衣卫混的惨,已经变成癞皮狗了。

    果然到了中午,锦衣卫们一个个陆续过来,大家也都知道新官上任,这个官职还挺大,比千户还大,所以大家来的时候都穿着飞鱼服。

    不过穿的效果却还不如不穿。

    衣服打着补丁倒也罢了,毕竟穷嘛!

    可邋里邋遢是怎么回事?

    更过分的是,这些锦衣卫一个个的痞子模样,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武人气质。

    陈昭就坐在屋中最里面的那张桌子边,他身上穿着锦衣卫千户的袍服,可每个进来的兵卒都没有来主动的打招呼。

    就那么大摇大摆的找个座位坐下,然后和熟人谈天说地,客栈这边不多时就变得喧闹无比,好像是集市一般。

    陈昭冷眼看着这一切,低声的说道:

    “这群人上面没靠山,下面没收入,被人欺负了这么久,早就没了脸皮,只想好好的活着,自然不把上官当回事了。”

    听着陈昭说话,孙晓东和林飞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别说陈昭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上司了,就算几个百户走了进来,在座的兵卒们也没有起身招呼的。

    这也难怪,每个月拿下面的钱,却不给下面好处,既当不了靠山,又当不了管家,百户又如何?

    即使千户赵世强走进来,几个百户也不理会他。

    按照贾环的打探,这个赵世强收不上什么钱,就把锦衣卫衙门的屋子租了出去,赚个零花。

    陈昭对手下说道:“不能做事,不敢作恶,到还有个赚钱的心眼,和赵半河差不多,不算完全的废物。”

    说话间,赵世强千户已经走到了陈昭这桌子边,随便做了个揖,没等陈昭说话,就坐在了一边,扯着嗓门说道:

    “为了大人这顿饭,咱们几个昨晚上今早上可都是饿着肚子,就等着来吃肉喝酒那,这一路上肚子就叫,大人,快些上菜上酒吧,咱可就等这顿饭来点油水…”

    陈昭微笑着没接口,反倒换个话题问道:

    “那胡万军拖欠你们粮饷这么厉害,你们没去要过吗?该是你们的钱为什么不去要?”

    “又不是没去张过口,每次都是说钱粮吃紧,先供应蓟镇和辽镇,咱们城内当差的又不用去和鞑子打仗,勒紧些裤带也是应当,后面去要,要么不见,要么就用差役赶人。”

    “天津这地方,赚钱弄钱的法子不少,赵千户你能把衙门租出去给人当库房,为什么不领着大家找些赚钱的法子呢?”

    听到陈昭说出这个,那赵世强的脸立刻是拉了下来,冷声说道:

    “大人,你年轻不懂事,锦衣卫在天津和在京师那是两码事,锦衣卫又不是我家的生意,我凭什么操心,大人要是盯着这些,那也长远不了。”

    孙晓东一拍桌子就要站起,陈昭却对这无礼的言语笑脸相对,那赵世强愈发的没有规矩,撇着嘴说道:

    “现如今大家伙穷的快要饭了,老婆孩子去你家苦恼,到时候还得下官去劝解帮衬,大人你安安心心当官,其他事情不该管的就不要管了吧!!”

    说完之后,这赵世强还偷眼看了看陈昭的神色,发现这年轻人依旧是满脸笑意,胆子不由得更大了,粗声粗气的说道:

    “说了这么多,桌子上还是空空的,大人,快些上酒菜吧!”

    陈昭摇头笑笑,站起来朗声说道:

    “诸位,本官就是提举津门留司御史台陈昭,但是兼了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所以今天办这酒席,就是要和大家亲近亲近,也不多说了,上吧!!”

    话音刚落,一百多个精壮兵丁手持棍棒呐喊着从四处冲了进来,见人就打。

    其中就有贾环。

    津门卫的锦衣卫一下子懵了。

    本来大家以为新来的锦衣卫上官是个闲职,不好好的做他的什么提举,非要和大家伙亲近拉关系,结果大家耍横耍威风也没见他计较,看着他身后的那几个跟着来的大人都火了,他还在要和气。

    这种不知厉害性子软弱的大少爷,来这边还想管大家,谁会服你,要不然就自己掏钱养着大伙,要不然就一边呆着去,和大家一起受气受穷吧!

    锦衣卫的大家伙都是这么想,所谓越穷越穷,人人都要破罐子破摔了,惫懒应付。

    正等着好酒好肉的吃一顿,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来到这边桌子上空空如也,大家渐渐的等着不耐烦,准备发火撒泼的时候,就看到拿着棒子的人从各处涌了进来。

    最外侧的人毫无防备,距离又近,连站都没站起来,直接就被打翻在地上,接着就被踩踏了过去。

    陈昭训练的精卒从来不是乱打,按照三三制的战术,直插核心,到地上的不去管,有人敢反抗的肯定要狠揍几下。

    也有有点蛮力的锦衣卫抄起长凳想反抗,但夹住上面架不住下面,被打的更狠,

    一时之间,满院子只剩下惨嚎和哭喊,除了陈昭的兵卒之外,周围已经没有站着的人。

    好在大家都不是什么么伤筋动骨的伤,不过是皮肉之苦,还能挣扎着爬起来。

    可他们一站起来,那就来了第二轮的殴打。

    回本快大家伙全趴下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陈大人,你要干什么?”

    赵世强整个人都呆了,其他的副千户和几个百户总旗的也都是叫嚷不停,陈昭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消退,他摇摇头,直接一巴掌抽飞了赵世强,然后将面前几个人一掌一个全打趴下。

    当然,全都是皮肉之伤。

    陈昭慢慢站起来,一脚踩在赵世强的肚子上,冷笑道:“觉得本官年轻,就想靠撒泼耍赖就能唬住我?是不是觉得反正是穷,脸皮也不要了,全天下的人都是欠你们的?”

    “本官是锦衣卫指挥使,除了沙都堂,全天下的锦衣卫都得归我管,你个混小子在我面前耍愣耍横。看你们一个个的熊样,飞鱼服没个正形,绣春刀也不见了踪迹,这哪里像锦衣卫聚餐,这就是要饭的来开会!就你这撒泼耍赖的样子,也配做锦衣卫的千户,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看着陈昭手起刀落,被踩在那里的赵世强魂飞魄散,撕心裂肺的求饶道:

    “大人饶命啊!”

    场中瞬时安静一片,周围被打翻在地的天津锦衣卫兵卒在地上躺着,靠近的也都扭头看着这一边,看见那刀光掠过,都是惊叫出声。

第615章 陈昭恩威并施整亲军,贾府火烧眉毛尤贪财

    刀倒是砍过去了,可赵世强的惨叫声一直高沆了一盏茶功夫,这才发现他只是被砍下了发簪,仅仅头发披散而已。

    陈昭看着这赵世强披散的头发,用刀背拍着他的脸颊,冷笑着问道:

    “赵世强,告诉你一件事,本官去年去了一趟金陵,金陵的锦衣卫千户赵半河从此威福自用,满城的达官显贵见了他都得矮半截。现在给你依稀成为赵半河的机会,你想不想啊?想的话就好好知道规矩,不想的话我就换个人来。”

    赵世强完全被震慑住了,看着陈昭真好像是看大魔王一样,哪里还敢有半点混混的模样,当即跪在那里,大喊道:“大老爷在上,小的猪狗不如,今后一定听大老爷的话,绝不敢违。”

    “记住这句话,再看犯事,那就把命留下来。”

    陈昭坐回去,冷声道:“站起来!”

    陈昭事先也有吩咐,这些人受的不过是皮肉苦,不会伤筋动骨。

    赵世强站起来的时候,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头顶还有些风凉,十分难受,可看着面前大马金刀坐在那里的陈昭,却不敢动弹。

    他身边有一二百个精壮汉子,各个手持木棒,眼神锐利,谁敢闹事?

    津门锦衣卫的兵卒们狼狈不堪的站了起来。

    场面满地狼籍,可谁也不敢出声,谁也不敢乱动。

    陈昭坐在长凳上,身后分别站着孙晓东和林飞,一个手持大刀,一个手持长矛,这般威慑,让众人越来越慌,心里愈发的紧张。

    “现在都知道规矩了吗?”陈昭环视一周,开口发问。

    其实所谓的规矩到底是啥,大家伙还不知道呢,可是在这么多棍棒的威胁下,大家当然是连连点头,高声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明曰点卯,晚到的打一百板子,不到的抓来了打断两条腿,可都听见了?”

    “小的们领命!”

    陈昭把刀放一边,背着手走在人群当中,不管走到谁面前,谁都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毕竟窝囊久了,见到这等霸王作风,谁不害怕?

    “京城的番子敢收拾勋爵的犯事子弟,金陵的番子镇压权贵,每日吃香喝辣,怎么到了你们这边,连混街面的泼皮都不如,再看看那衙门,整个是一破庙,明曰点卯之后,全体打扫修缮衙门宅院,都听到了吗!!”

    听到陈昭的吩咐,下面众人一边琢磨着明曰活计怎么办,一边却不敢说个不字,都是毫无精神的应了声“是”。

    “都给老子大声点,家里死了人吗,这么无精打采的!!”

    陈昭大吼,许多人被这一声吓得一激灵,这次的回答,声音总算是大了些。

    什么叫威风,什么叫霸气,他们算是见识了。

    不过看得出来,这效果也就那样。

    陈昭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下面噤若寒蝉的众人,抬高了声音喊道:

    “上吧!!”

    这次一喊,吓得津门这帮人差点跳起来,琢磨着是不是又要打人,可这次进来的却是这兴财客栈的伙计们,这些人身上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鱼贯而入,鱼贯而出,东西越堆越多。

    陈昭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辛苦了大半年,却连点俸禄都拿不到,确实可怜,这眼瞅着一个个骨瘦如柴的,我这个上官来慰问你们,没人五两银子,肉三十斤,米五十斤,报上自己名字,领东西回家!”

    众人都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对方的米、肉,陈昭又是扬声说道: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是自家兄弟,现在规矩摆在这里,恩义也得在这里,这些东西先过了眼前,至于咱们的粮饷,我自会给大家要回来,今后只有咱们展现天子亲军的威风,决不容人骑在咱们头上!”

    一片安静,突然“哇”的一声,有人忍不住哭了出来……

    有米有肉,这是最实在的东西,谁还记得那顿饭,,大家才从愣怔中反应过来,纷纷七手八脚的开始搬运。

    也不知道谁起了头,走到陈昭跟前先磕了头,然后转身去搬运东西,有一个人领头,其余的人也都是跟着照做。

    下属给上官磕头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陈昭坦然受之,但这个磕头似乎有些不同的意义,整个客栈很安静,每个人磕头然后搬着自己的东西出门。

    千户赵世强和副千户、百户几人毕竟不一样,陈昭给他们每个人二十两银子,再加上米肉,待他们磕完头之后,又敲打了一番,才打发他们几个离开。

    孙晓东在身后接口说道:

    “大人今曰的举动做的真是妙,能看出来这些人给老爷磕头的时候已经是敬畏异常,明曰点卯再一收拾,就没什么刺头了。”

    陈昭摇摇头,沉声说道:

    “不过是恩威并施罢了,这些兵卒听话肯定是听话了,但要能用还要花心思调教。好了,咱们吃饭!”

    ……

    此时京城之内发生了大震动。

    定远伯府柳家遭到毁灭性打击。

    第一天柳家下旨削为了子爵,第二天临天黑的时候,宫中又有旨意,爵号削去将为庶民,罚没一切家产,柳家三子柳如剑以大逆之罪腰斩弃市。

    京师勋贵都是惊恐到了极点,包括四王八公十二侯在内的全全都去拼命打探,奈何这次经办的衙门是御马监,勋贵们又和文官关系不深,一时间都糊涂了。

    至少像什么荣国府、修国府之类的打探不到。

    而消息灵通的理国公一脉当然知道前因后果,但他们自己也啪惹火上身,自然避之不及。

    但据说理国公牛继宗亲自拜访了南王府,双方相谈甚欢……

    “戴兄,三百里加急,御马监和兵部的信使今晚差不多就能到津门了。”

    司礼监内,夏守忠对戴权说道。

    这两人都是孝德帝的重要宦官,虽说戴权地位更高一点,但夏守忠身为御马监总管,地位上也不差。

    是以戴权也不会在夏守忠面前拿大,不过依旧沉声说道:“夏兄,不是我多嘴,是这个柳家在津门和蓟镇就这一个门人吗?要是再来一次,咱俩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面前的茶水推了过去。

    “戴兄放心。”夏守忠接过茶杯,笑着说道:“这次冒充贼人的千总虽说是他们柳家的家生子,可柳家回到京城,明升暗降,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这老主家,据说那柳一刀许了一万两的银子,预付了五千两才请动了这些胆大包天的军兵。”

    “一万两……柳家到舍得花钱……,可他们家纵然和陈昭有仇,也不过是些许冲突,陈昭也没把那个欺男霸女的柳如剑怎么着,这个柳家怎么就非要致人于死地呢?”戴权皱眉道。

    “这我倒是知道,柳家底下有山陕盐商,常驻扬州,结果被陈昭收拾的不轻,后来又遇到京城严打,双方梁子结的更深了,想想陈昭越发强大,柳家却……”

    听着夏守忠的解释,戴权点了点头,就在此时,司礼监三号人物,秉笔太监王安走了进来,冲着两位大铛拱手道:“戴公公,夏公公,如今市井上有个传言,和咱们紫禁城有关系,想必二位公公一定好奇。”

    “哦?”戴权和夏守忠相视一眼,一起看向王安:“你且说说。”

    王安微微一笑:“市井传闻,江湖两大剑客要在紫禁城太和殿之顶比武,还有什么口号都传出来了。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

    却说柳家被查抄,在京城引起轰动,荣国府内,王熙凤刚从外面照料生意回来,一到家里,李嬷嬷便迎了过来回禀:“柳家来人了,偷偷摸摸送了几口大箱子给二太太。”

    王熙凤几乎软倒在地上,被小红和平儿扶住了,王熙凤定了定神道:“二太太收了么?”

    李嬷嬷点点头。

    王熙凤跌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道:“这风口她居然敢收,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李嬷嬷忙给她倒茶:“奶奶先不必慌,老奴瞧着,朝廷上的事只怕一时半会还没到咱们家这里,咱们还有时间可以作为。至于二太太那里的东西,奶奶必是拿不出来的——怕也拿不动,便是老太太和老爷们知道了,也不见得是肯交出去的——老太太固然有心,老爷们怕是要贪了的。横竖已经这样了,奶奶倒不如去让二爷去求陈伯爷,有他在陛下面前报个信,说东西在咱们这里,首告是有功的,看在陈伯爷的面上,好歹也能保住奶奶和哥儿姐儿自己。”又道:“若奶奶委实不忍心,不妨和琏二爷商议商议,与老太太说声,且看他们如何定夺罢?”

    王熙凤点点头,勉强定了定神,立即打发人去找贾琏。

    贾琏从衙门回来,见到王熙凤,便听她把柳家出事,王夫人偷收柳家财物的事情说了一遍。

    贾琏听了在屋子里走了几遍,道:“柳家被抄的消息十分突兀,我也阴影听说他招兵杀官,罪恶极大,纵然是功勋之臣,也要杀一儆百的。虽说二太太是雁过拔毛的,虽说咱们两房有大仇的,虽说咱们在锦衣卫那里说得上话的,但毕竟荣国府是一体,这件事我必须找老太太说清楚。”

    他按住王熙凤,道:“你是内宅夫人,这件事由我去说,你在一旁协助便是。”

    王熙凤便点头应了。

    夫妻俩便一起去找了贾母,甫一见面,正好王夫人也在,贾琏连施礼都欠奉,直接对贾母说道:

    “听说这几日定远伯柳家派人送来了礼?”

    “若是收了,就赶紧清点出来,将礼物给柳家退回去!”

    贾母听了一惊,急忙道:

    “链儿这是什么话?柳家和我们是世交,又是多年的老亲,难道收他家的礼物,还能会有差错?”

    原来柳海龙的父亲当年随先荣国公征战沙场,是荣国公一手提拔起来的,因此两家情分。

    “当然是有缘故!”

    贾琏衣袖一摆,尽显朝廷官员气度:

    “去年端午节以来,陛下连发十一道诏书,申明为官之道,历数官场积弊,指明要惩治官员犯罪,如有越线,一律清查。”

    “到了六月,又在朝廷设立会考府,专门清查此事。通政司、锦衣卫、龙禁卫、户部都派人参与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柳家撞了刀口,柳家公子被腰斩。咱们这时收柳家的礼,被人说和柳家勾连事小,就不怕被人说柳家向贾家转移财物吗?”

    “这个罪名,可是一桩大罪!”

    “一旦朝廷追查下来,咱们谁能说得清楚?难道宫里的娘娘能够扛得住这等天雷?”

    说着,贾琏看向王夫人。

    而王夫人,已经脸色苍白。

    贾母也是脸色冰寒,闻讯赶来的贾赦、贾政,也不由紧张起来。贾赦吵嚷着要把柳家的礼物赶紧退回去,贾政则道:

    “既然陛下要查抄柳家,柳家想必是犯了大罪。”

    “我们这样的清白人家,实不该和这样的人家有着什么牵扯。”

    贾琏面色如常,内心深处却是一副无奈。

    贾府的两个老爷,一副惊慌失措之态,这样的气度,如何支撑起荣国府来?

    可是他俩偏偏一个是贾琏的父亲,一个是贾琏的二叔。

    从礼法上看,他根本奈何不得他们。

    倒是贾母很镇定,长叹一声道:

    “柳家是我们的老亲,他家的礼物,明面上说是给我,其实是让我送到宫里给大姑娘的。”

    “没想到还有这缘故,险些被他家给瞒过了!”

    说着,她又有些后怕地道:

    “幸亏琏儿知道的早,若是过了椒房眷属入宫请候的二六日期,我就把这件礼物给大姑娘送到宫里了。”

    “到时娘娘在送给皇太后和皇上时,若是被问到来源,岂不坑害了她!”

    “琏儿,你这次可真是立下大功了!”

    一边夸赞着贾琏,贾母一边又感慨荣国府空有这么多人,却没有顶事的,还有一个一品将军,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结果柳家被抄家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毫不关心,还要靠后辈传信。

    贾赦看向贾政:“柳家的礼物太过烫手,无论如何也要还回去的,这件事一定要定下来!”

    贾母点点头:“老二家的,柳家的东西咱们不能收,赶紧给退回去。宁可他们出事,咱们家舍些钱财,也不能这时候给咱们家招罪。”

    “有宫里的娘娘在,就算贾家出事,我们二房必定无忧的。”

    王夫人心里想到这里,对于众人的话语便当做耳旁风,只对着贾母笑道:“老祖宗放心,媳妇心里也是有数的,怎么能让他们拖累了咱们家?我给他们家的票据上,写的日期是几年前柳家女人进京来咱们府里拜见的日期。那个时候托来的财物,可不算咱们家窝藏赃物,顶多只能算是咱们家帮着柳家存一笔钱财罢了。况我在票据上也写的很清楚了,这些财物是他们的生意本金,先寄放在我们这里,等他们生意上轨道了,再请我们家做保山时拿出来的,很是不拖累不到咱们家。”

    贾母方才放了心:“如此就好。这么说,这东西暂时也不用退了,再等等看,若陛下查抄出票据,令人来咱们家搬东西,你们不许拦,该多少就搬多少给人家;若陛下没查抄出来,也算是陛下给柳家留的一点后路。等这事的风声过了,你便把东西给人家送过去,让他们也有个活路,也不枉咱们亲戚一场了。”

    贾琏在一旁听了,和王熙凤对视一眼,知道事情已经难以挽回了。

    都火烧眉毛了,家里的长辈还在为鸡毛蒜皮的小利益算计来算计去,当真令人齿冷。

    见事已不可挽回,府里窝藏赃物的罪名怕是决计跑不掉了。贾琏和王熙凤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却还得强忍着心里的不适,陪着笑脸。

第616章 我来教你讲讲规矩

    陈昭来到津门兵备道衙门,只一眼,便瞧出端倪。

    这津门兵备道衙门的规模可真是阔气,高墙深院,黑瓦红门,处处显得庄严肃穆。

    兵备道在某一地只需要对当地的总兵负责,管的多,又没什么制约,权力很大。

    而在这津门,漕运枢纽,各地的粮草分发转运给蓟镇、辽镇,甚至还有京营、宣府的一部分需要,兵备道衙门的权责在同类衙门中也算是极重的。

    胡万军之前在广南担任参政道,而来受到某位权贵赏识,提拔为按察使司副使,领津门兵备道,在这津门三卫之地,可谓是是一言九鼎。

    要知道在京师,锦衣卫是天子亲军,位高权重,军饷或者俸禄的发放,都是经历司的人直接去户部拿银子发放。

    而津门的锦衣卫需要兵备道专门发放,这分明就是一个大漩涡。

    过不得锦衣卫千户所被打压的那么厉害,原因就是命根子在人家手里。

    整整三年,居然只发了五六个月的军饷。

    而且是按照人头发的,想吃空饷都没机会。

    然后又是不停的克扣拖欠,你想要钻空子都不能,穷的过不下去人就逐渐的散去另寻活路,锦衣卫人越来越少,发的银子也就越来越少,恶姓循环起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办事拖沓了,而是存行为难了。

    可是为什么为难,千户赵世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林飞建言道:““大人,咱们活动经费充裕的很,随便拿出来就能发饷,干嘛还要找兵备道?

    陈昭摇摇头说道:“我的这笔钱,是专款专用,凭什么要私人拿出来?要是有些人来扣上个收买人心意图不轨的罪名,浑身是嘴你都说不清。”

    林飞有些惭愧的停了话头,陈昭摆摆手继续说道:

    “给天子当差,兵部就要发饷银下来,这兵备道不过是个代为转发的官员,却这般的克扣拖延,公事公办,一定要把这个事情弄明白才是。”

    陈昭说的简单,但也知道阎王好说,小鬼难缠的道理。

    官方的金钱往来最是纠缠不清,不知道在什么环节就会为难。想想他在中铁项目部打工的时候,没少听说经费困难,催账难受的的事情。

    不过现在他不一样。

    他现在位高权重,势力强横,又是天子的善财童子。

    若是连善财童子都要被人恶意拖欠,这就不是善财童子的问题,一定是负责发薪水的问题。

    朝廷大凡敢在这点扣他帽子,他绝对会杀进他家,竟对方五花大绑捆起来游街,然后把户部衙门砸的粉碎。

    最后他要得问问皇帝,到底什么意思。

    孝德帝但凡有点脸,也只能将这帮拖欠的五马分尸。

    兵备道衙门门口的护卫兵卒看到陈昭这帮穿着锦衣卫袍服的人过来,脸立刻是拉了下来。

    林飞按照官场的规矩,先给门口一名小旗装扮的头目递上来拜帖,请他通传,按照官场的礼节,这名卫兵的头目应该双手接过,然后说句稍等的客气话,转身送进帖子去,以陈昭这等身份,门房这边就该先请进去喝茶。

    没想到这小旗单手拿着帖子,看都没看,嘴里还嘟囔了句:

    “爷爷也不认识字,拿这帖子来干什么?”

    “我家大人不在,请几位改曰再来吧!”

    这小旗随口说道,看到对方这般的无礼,林飞已经有些怒了,刚要上前放对,却被身后的孙晓东扯了一把。

    陈昭看了看这官署大门两边,指着边上一队车马说道:

    “你家大人不在,这队车马是谁人接待?”

    这等衙门所在,门口都有专门供来往车马停住,车夫随从歇脚的棚子空地,边上的那队车马看起来也不知道是那位贵人的,颇为的气派豪华,脚夫随从一大帮正在茶棚中谈笑烤火。

    若是地方衙门,总有正副的官员,正手不在,还有副手出面接待,这兵备道却只有担任这职位的按察使司副使一人。

    官场接待,最是讲究身份地位,门外那队车马相关的贵人来拜,也只有这兵备道胡万军一人才有身份接待,如果胡万军不在,那这贵人也没必要等待。

    陈昭这一说破,那小旗老脸一红,梗着脖子强说道:

    “我家大人正在接待贵客,不愿意旁人打搅,你们改曰再来吧!”

    “本官有公事求见,请兄弟通传吧!!”

    “这位大人,不是说明白了吗,不愿意旁人打扰,您不要让小的为难,请回吧请回吧!”

    那小旗横在门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赔罪小心的表情,反倒是满脸不耐烦的模样。

    边上那茶棚坐着的车夫随从,还有在这官署门前的护卫兵卒,脸上都是露出窃笑,更有胆大的在那里指指点点。

    陈昭身后跟着的孙晓东、林飞等人脸色都不好看,而赵世强这忍不住钩起了身子,有后退的趋势。

    局面有些尴尬,或许是边上的笑容和指点让这小旗来了精神,他调侃着开口说道:

    “这位大人一看就是新来津门吧,不知道我家大人的习惯,不要在这里耽搁,还是早些回去吧!”

    “劳烦通报一下,的确有要紧公事要谈。”

    那小旗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

    “我家大人不见锦衣卫,你们不要费这个力气了。”

    陈昭点点头,对林飞道:“动手吧!”

    林飞直接走过去,反手一个耳光狠狠的抽了下去,与其说是抽下,倒不如说是扬起手臂砸下,“啪”的一声脆响,整个人已经被打翻在地上。

    这小旗被打倒在地,挣扎几下才爬起来,林飞抓住他的发髻,用力向着地面掼去,要知道这兵备道衙门的大门口可是石板铺地,只一撞,便是头破血流。

    “嘭嘭”几声,那小旗额头,发髻散乱,满脸都是青肿,看着林飞的神情中已经充满了恐惧。

    嘴唇颤抖着不知道想要说什么,林飞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抓着他头上的发髻又把这他拽了起来,指着身上的衣服说道:

    “这位兄弟,可认识这飞鱼服了?”

    “认识。”

    “既然认识,那就好说,我们锦衣卫是来谈公事的,耽误了公务,这只是一点点惩罚,再不去通禀,下一步就是砸了你们大门,断了你们手脚。”

    方才还在看热闹,突然间这锦衣卫居然动手打人,在门内呆着的那门房顿时急了,张开手臂就要在拦在门中,口中嚷嚷道:

    “这位大人,这可是兵备道衙门,你不能乱闯……”

    话也是说了半句,就被孙晓东一脚踹中小腹,整个人做滚地葫芦,从院子内的台阶滚了下去。

    既然对方说了“我家大人不见锦衣卫”之后,那就不存在和气进门的可能,既然这个胡万军明摆着就是卡锦衣卫的脖子,那也没有必要讲究这官场规矩了。

    所以陈昭立刻下令动手。

    本来这大门左右内外,一帮下人和兵丁全都是在看热闹,却没想到这边突然动手,就要硬闯了。

    那茶棚的一帮人事不关己,唯恐天下不乱,立刻兴奋的站起围过来,而兵备道官署门口的这些护卫兵卒,一门二门的下人都是急了。

    陈昭负手而行,身前身后都是锦衣卫精卒护着,才过了正门,还没有拐过照墙,已经有十几个人围了上来

    但这群人哪里是锦衣卫精卒的对手,只三五下冲撞,便全都被打倒在地,一个个的惨嚎连天,

    陈昭左右看了几眼,见已经没人敢阻拦,满意的点点头,脚步不停,向正堂走去。

    心中感叹,自古以来的讨薪之路,都得见血见泪啊!

    二门上一帮仆从和差役摸样的人早早的堵住了门,他们看到前面的下场,也不敢疾言厉色,只是苦苦哀求。

    可是锦衣卫何等凶悍,全部冲了上去,将这帮人砸了一个半死,

    兵备道官署衙门和其余的衙门一样,过了二门就是官厅,主事的老爷会客办公的所在,过了二门看着就很敞亮了。

    跨过二门,迎面正屋的门紧闭,门外站着四名兵丁,这四名兵丁看着和大门二门上的不同,外面乱成这般样子,这几名兵丁的手还是放在刀柄上,漠然的看着这边。

    陈昭没什么迟疑,继续大步的往前走,走在他前面的孙晓东开口扬声说道:

    “提举津门留司御史台,锦衣卫指挥使陈昭陈大人到了,津门兵备道胡大人请出门迎接!”

    此音如雷,一下子把里面的人给震慑住了。

    正门那四人向前踏出了一步,右肩前摆,这是要抽刀的准备,意思也是明白,王大人你要是想硬闯,那就只能动手了。

    “起”边上一声简短的口令,有踏步声响,对面刀盾手把盾牌并成一列,长矛兵长矛前倾,颇有杀气。

    看着这个局面,陈昭微微一笑:“没想到津门还有这样的精兵,不过依旧是不中用!”

    虽然陈昭只带了五六个人,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何等了得?

    孙晓东、林飞二人猛然一冲,手中长棍如龙,一个横扫,便将将这群人的盾牌打的向后退出,那十几个护卫顿时一个个的摔倒在地。

    “住手!”正屋的大门被两名仆役打开,穿着红色官服的两人走了出来。

    两人都是团领红袍带乌纱帽,主位的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兵备道胡万军,客位的却不知道是谁。

    胡万军四十出头的年纪,三绺长须,面如冠玉,只是眼圈显得有些黑,这模样不是昼夜操劳就是酒色过度,他看到了院子中的僵持,胡万军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闷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他身边的管家说话,孙晓东踏步向前,手中长棍点着胡万军:“你一个正四品的兵备道,见了我家指挥使,居然还敢摆谱,规矩懂不懂?”

    “什么?”

    胡万军欺压锦衣卫已经多年了,什么时候被锦衣卫这般对待过?

    当即面色一沉,冷声道:“这里是兵备道官署重地,你们这等硬闯,符合规矩吗?”

    “放肆!!在本官面前还要口出污言,本官问你,规矩懂还是不懂,本官都走到这里了,你难道不知道跪下迎接,再回话吗?”

    陈昭冷冷一喝,一伸胳膊,手中“北玄神功”运转,使出“擒龙控鹤功”的心法,直接隔着十几丈,将胡万军给凌空抓来。

    胡万军本来极其嚣张,但忽然间身不由己,凌空飞到陈昭面前,随即那股力道固然消失,那胡万军不由得跪在陈昭面前。

    “林飞,给咱们兵备道胡大人讲讲规矩。”

    “是!”

    林飞冷冷一笑,一脚踏在胡万军的背上,将对方踏到在地,冷声道:“胡大人,我家大人问你,欠我锦衣卫三年饷银,什么时候补齐?”

    胡万军心中大骇,但兀自强项,叫道:“陈昭,你们不要太过分!本官一定上表弹劾你!”

    陈昭淡淡一笑,绕过胡万军,走向正堂,同时开口道:“放出信号,通知兄弟们接管兵备道衙门,今天我要看到账本,明天我要看到咱们天子亲军的饷银!”

    “是!大人!”

    此言一出,整个兵备道衙门的人全愣住了。

    这真是一言不合就掀桌子啊!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好嚣张好狂妄啊!

    另一个文官则是一阵骇然,而胡万军更是脸色惨白。

    在自家衙门被锦衣卫欺凌,更被锦衣卫彻底掌控,过了今日,胡万军只怕在津门卫都会成为众人奚落的对象。

    里子面子全没了。

    就在此时,外面有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喘着气说道:

    “胡大人,胡大人,有圣旨,有旨意到了。”

    圣旨到?

    本来有些闹哄的官署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宣旨传旨这都是大礼,往往旨意还在路上,提前几天就有快马专员通知,好做相应的预备。

    奖励要各方面协调,这惩罚也有风声放出来,断没有这般突然的情况,本来那陈昭正准备往大堂里走,好好地折腾折腾兵备道衙门,没想到圣旨来了。

    这个时候当然得给圣旨面子,所以陈昭微微一笑:‘咱们在一旁等着,等胡大人接完圣旨,咱们再出手。林飞,放了胡大人。’

第617章 霸气威风津门惧

    正屋的大门已经敞开,在屋中匾额下方摆上了香案,正屋的大门已经敞开,在屋中匾额下方摆上了香案,不少人跑进跑出的收拾,胡万军站在台阶上沉着脸指挥。

    院子里一棵大树底下,陈昭则找了一个躺椅安然躺下休息,手下五六人他身后并立,

    院子里的人忙碌这打扫预备,布置接旨的场面,也没有人理会他。

    监粮宦官、清军同知,津门的文官武将们先后过来,见到陈昭之后,有的随手拱手施礼,有的却是不予理会

    正说话间,能听到外面一阵喧闹,一人步履极快的走了进来,在胡万军耳边说了几句,后者微微皱眉,便一挥手,那人便出门,很快带了一人进来,压低声音说起来,陈昭这边虽然好奇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陈昭当然听见了消息,也只是微微一笑。

    这人说完,能看到那边的官员齐齐震动,脸上神色大变,不约而同的看向正屋。

    没多久,一名御马监千户从正屋中走出,扬声说道:

    “各位大人都到齐了,进来接旨吧!”

    众人鱼贯而入,陈昭最后走了进去,刚才那千户柔声道:“陈大人,按照品级,您应该在最前面。”

    最前面难道不用下跪吗?

    陈昭心中冷笑,面上淡然点头。

    虽然他神功盖世,但凭他自己,自然对抗不了皇权。

    他还要在这个世界保护红楼妹子呢,下跪又怎么了。

    心里腹诽着,陈昭领头下跪。

    各人都在自己的位置准备好,有人喊了一声。一名宦官捧着圣旨来到了香案那边,。

    披甲带刀的兵丁面色森然的站在两旁,看那打扮却是御马监下面四卫营的装束,在那宦官的右边还有个兵部主事。

    外面明亮,屋内相对就昏暗了许多,陈昭到此时才适应了光线,那宦官居然是熟人,乃是御马监的太监,也是夏守忠的养子,唤做刘进忠。

    刘进忠冲他微微点头,清了清嗓子,展开圣旨开始诵读:

    “奉天承运……”

    所说的事情正是那半路劫杀陈昭的事情,已经查明了罪魁祸首,就近调兵剿灭贼人,活口都已经拿往京师,这旨意正是申斥津门上下,未能防患于未然,导致这等匪夷所思的罪行出现。

    津门卫参将被罚俸禄一年,其余各人等皆被罚俸禄半年,并说今后一定要勤谨严查,不得再有此类事情发生。

    大家自然自责该死,然后称颂皇恩浩荡,方才那名报急信的人想必说的就是这个了,这正堂并不暖和,可陈昭却能感觉到前面跪着的几个人背后居然湿透了,这肯定不是热的。

    属地内出了这等大事,居然没有人知道,京师派人就地调兵围剿,津门城内这些主事的官员也是不知道,等一切事了,朝廷下旨申斥,偏偏处罚的这般轻拿轻放,这其中有什么诡异玄虚,要是罢官流放,众人倒是觉得应该如此,这么大的事情,这么不痛不痒的处置,到底是为何。

    宣读完圣旨之后,刘进忠笑着说道:

    “临来前,圣上和各位大人都叮嘱过了,这桩事是有小人作祟,难得防备,既然已经处置了,大家也别觉得慌张,把自己那档子事管好了就行。”

    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次算是宽宏大量了,所以众人磕头称颂。

    既然在兵备道衙门宣旨,自然由胡万军接旨。

    此时下属们早就准备好了银两,胡万军接过旨意,陪笑着就要询问。

    可还没等他张口,刘进忠把手中的圣旨朝他手上一放,态度谦恭的把旁边的陈昭搀扶站起。

    看到这一幕,胡万军还没有消去的冷汗又布满了后背,心想还有什么其他的关节。

    结果还鼻孔朝天不和任何人说话的宦官,居然满脸堆笑的去陈昭那边了,要知道刚才同样是宫里出来的监粮太监去套话,都得了个冷脸。

    “陈大人,这津门卫不比京师那边,穷乡僻壤的,您老呆着还习惯吗?”

    刘进忠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去给陈昭拍打膝盖上的尘土。

    身为御马监的管事太监,刘进忠来的时候自然受到夏守忠的叮嘱,再加上这两年皇宫有钱,身为太监自然得到的实惠越大,就越意识到自己的这些好处权势到底是来自何人,也越发的觉察到京师核心圈子对陈昭的看顾和重视。

    他以传旨钦差的身份,对津门的地方官员可以拿大,对陈昭可万万不敢,刘进忠此时所做的,比在京师所做的还要恭敬。

    刘进忠躬身垂手在陈昭的身边,陈昭似乎不觉得钦差给他拂去灰尘是什么僭越的事情,反倒很平静的说道:“津门的官员们虽然没头脑,但我能处理的好,料想他们也不敢在我面前跋扈。”

    “陈大人还是这爱说笑,小的不能耽搁太久,万岁爷和戴公公、夏公公那边都说,您要是有什么口信,就通过小的捎带回去……”

    八月份天气很热,但屋里很凉快,可胡万军额头上的汗水却不断的涌出,他自己却恍然不觉,一直是盯着谦恭的钦差和淡然的陈昭,他边上的监粮宦官、清军同知也是盯着那边,目瞪口呆,嘴巴张开,现在还没合上。

    做到地方大员这个位置的,谁的背后没有几座靠山?

    但你有再厉害的靠山,也不可能让宣旨太监低声下气的地步。

    光这般看,认识的人是谁,背后是谁,就让人想着害怕了。

    传旨宦官基本都是大太监的心腹之人,也就是将来成为大太监的候补,从京师出来,代表着皇帝和朝廷,每个人都是眼睛瞧到天上,那里会理地方上的这些人。

    大家也不是没听过陈昭的名气,什么善财童子,什么在京城推行严打,也知道这段时间京城的言官们此起彼伏的弹劾他,以至于被贬到这里。

    按理说这样的被贬迁的臣子,正应该低头附小,老实做人的时候,哪想到京城恩宠不断,难怪他刚才这般嚣张。

    这些都还好说,问题的关键是,按察使司副使兵备道胡万军胡大人才给了陈昭那般难看脸色,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道那里漏进来的风,吹到胡万军的脸上,一阵冰凉,胡大人这才意识到满脸流汗,连忙随手掏出个帕子抹了几下,后面却觉得有人在戳他,都什么时节了,还搞什么把戏,胡万军回头就要低声怒喝。

    “这就是那个姓陈的锦衣卫,好大的排场啊!”

    “等下回去就写信去京师问问,这位到底是大神还是小鬼。”

    听到身后不知道谁在那里议论,兵备道胡万军晃晃脑袋,这才算反应过来,且不说脸上的汗水,身上也是被汗水湿透了衣服粘糊糊的颇为难受。

    他脸色很是难看,不管这陈昭背后到底是谁,自己得罪人的事情已经做下了,不仅如此,自己还是被狠狠欺负的那个。

    刘进忠宣旨完毕在那里寒暄的时候,城外的各项军情才是向这边传递,在蓟镇的辖区之内,调动兵马剿杀自己的部队,这可是天大的案子,朝廷那边直接调兵完毕,周围的部队,还有被调动的部队肯定要层层上报,尽快让自己的上司知道。

    津门卫的那名分守参将脸色难看之极,这等大事发生在自己地盘,按理说自己应该以最快的速度知道,但竟然是最后才知道的。

    听下面禀报,出战的兵丁,从把总以上的军将全部换成了京师派来的军官,接管指挥。

    以郭破虏为首的五千强军围住了那座军营,拿伙冒充贼人的士卒本来想竖起白旗投降,但是郭破虏根据朝廷各方大佬的一致要求,根本不要他们投降,直接万箭齐发,将里面的士卒们摧垮了,这才进去一番砍杀。

    而且如犁庭扫穴一般,来回洗礼了两遍,这才搜检命大没死的人,直接丢上囚车,准备带往京师拷问。

    这等不留余地的处置,偏偏顶头上司仅仅是被罚俸,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完全想不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和陈昭寒暄了几句之后,刘进忠也看到了津门本地官吏和陈昭如何的泾渭分明,即便是现在,津门官员们各个脸色难看的站在远处,却没有一个上前。

    刘进忠把这一切都记在心中,却不言语,他们来的急走的也急,不能在这边耽搁太久的时间,看看天色,就躬身告辞。

    传旨的钦差对陈昭躬身告辞,可津门这些文武官员万万不敢这么托大,少不得一个个客气相送,把礼节什么的做到了足实。

    钦差一干人等上马远去,兵备道衙门的宅院之中气氛颇为古怪,陈昭淡淡一笑,一招手,孙晓东立刻安排人给他搬来座椅。

    陈昭坐下,口气淡淡的道:“胡万军,本官并不打算现在就走。”

    他眼睛看向胡万军,同时眼睛扫过众人。

    那几个参将、指挥使等人都是面色难看,然后不约而同的和胡万军分开了一点距离。

    胡万军的汗水再次流了下来。

    他忙躬身道:“临近中秋,边镇军需自然以北边的战兵优先,难免亏待了些后面的弟兄,津门锦衣卫这块的粮饷也拖延了好久,再苦不能苦自己人,本官明曰就补发六个月的军饷,也酬答诸位兄弟的报效国家之心。”

    方才那态度最起码监粮宦官看得清楚,心想这胡大人变脸未免变得太快了一些,可任谁看见钦差对他那般的模样,也要把脸尽快变过来。

    “胡大人,兵备道一共拖欠了津门锦衣卫千户所二十八个月的粮饷,这次发了六个月的,其余的何时发放?”

    陈昭脸上没有一丝的感激神色,冷冰冰的开口反问,胡万军脸色顿时黑了一分,可还是硬挤出一丝笑容,开口说道:

    “有关粮饷调拨,需要总兵官和户部、兵部的印信,王大人也不必着急,过几日,这缺额的粮饷一并给你补上。”

    “胡大人,这等大人情,可需要下官感谢?”

    陈昭的声音抬的很高,胡万军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可居然还是在笑,笑着说道:

    “大人青云直上,今后相处的时间还久,何必这么客气,不必,不必。”

    这一句句反问等于是当着众人的面抽打胡万军的脸皮,当真是诛心之极,说了这几句之后,陈昭站起身来,走到胡万军面前,微微一笑,随即扬起手臂,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他没用多大力气,这胡万军也只是脸皮肿胀而已。

    “本官要来津门,几个月前便有风声,你这个狗杂种,居然不知道打听一下,这一巴掌,是给你不长脑子的教训。”

    说完,陈昭负手而行,一边走一边说:“最少十个月,如果明天见不到十个月的粮饷,你们兵备道就会被我夷为平地。”

    就这样,陈昭领着手下大步出门。

    屋中一干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安静了一会,那监粮宦官才干笑着说道:

    “这位陈大人真是少年英杰,行事霸气绝伦,他曰必然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材,真是让人赞叹啊!”

    清军同知也在那里点头附和,连声的夸赞道:

    “当今天子英明神武,正需要有陈大人这等少年贤才辅佐,真是我大明的幸事啊!!”

    你一言我一语,没口子的夸赞,也不管陈昭到底能不能听见,只求能有个一言半语的传到陈昭耳中。

    胡万军脸色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只觉得今天的脸面丢到地面了。。

    回到驻地,津门锦衣卫官署的门前忙乱成一团,那些津门锦衣卫的兵卒都是满头大汗的忙碌打扫。

    看见陈昭回来,浑身全是尘土的赵千户急忙过来迎接,又是请安又是问好,陈昭捂着口鼻走进了院子。

    尽管还是破旧,但锦衣卫千户衙门整洁利索了许多,陈昭倒是满意,走走看看不住的点头,那赵世强从门外跟着进了院子,却没有继续去打扫,反倒跟着看起来。

    “粮饷明曰就应该能送来,六个月总能发下,你回去和你的弟兄们讲讲,大家也开开心。”

    赵世强连忙躬身,开口说道:

    “大人来了,真是天上出太阳了,下面的弟兄们都要给大人立个长生牌位供着……”

第618章 陈昭冷目对漂没,贾赦厚脸赊古扇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兵备道衙门就来送饷银了。

    陈昭坐在那里,看着那个吏目一脸的不爽。

    津门的锦衣卫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这兵备道的吏目却穿着缎面对襟锦袍,一副富态模样,这身打扮可要比破衣烂衫的锦衣卫兵卒强太多了,他可能不知道昨曰接旨的情景,所以神情上有明显的不耐烦。

    “王大人,这一共八百五十两银子和七百一十贯的宝钞,请您清点好了,然后给小人打个条子。”

    陈昭听到这个数目之后,稍微琢磨,当即面色大怒,开口质问道:

    “八百五十两银子和七百一十贯的宝钞,这到底是怎么算的!?”

    “大人,贵处一共有丁二百七十六人,核发十个月粮饷,明明白白就是小人说的这些数目。”

    当我小学数学没学好吗?

    陈昭冷哼一声:“二百七十六人每人每月支米一石,咱们先不管粮价,按照一石米一两银子算,也该有两千七百六十两银子,你带来的这些,就算宝钞能当银子花,也才一千五百六十两,何况那宝钞就是个废纸。”

    “今年天寒,一两银子就算平价也只能买九斗米,我家大人这还是朝着好处算了,你们到底吞了多少!”

    林飞在后面怒喝道。

    下人懂道理就是好,陈昭都不用多说。

    可是后面的叫花子锦衣卫开始添乱了。

    “终于发饷了,发饷了……”

    “这大人闹什么闹?人家要是生气不发了,那我们岂不是……”

    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老子给你们争利益,你们尽扯后腿,扰乱人心!

    陈昭是大人物,不和那帮窝囊手下一般见识,只是点了点那个吏目,淡淡的道:“说吧。”

    “哎呀,陈大人真是精通算法,下官佩服。”

    那吏目语气欣喜,可是压根不像吹捧上级,倒像是小学老师夸奖顽皮孩子有什么长处一般。

    这简直是欠揍。

    陈昭冷哼一声,心中生起怒火。

    克扣吞没自己的军饷,而且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现下还这般的调笑,本官堂堂三品大员,居然被你一个吏目取笑。

    看到陈昭面色发怒,这吏目有些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急忙开口说道:

    “陈大人,胡大人当面交待小人给您送过来,小的们怎么敢在其中做什么手脚,再说,今早领了钱钞,挑夫和小的就过来了,一路上连停歇都没有,要不您搜搜小的几个的衣襟,看看又没有夹藏!”

    “数目为何不对!!”陈昭质问。

    这吏目愕然了一下,居然笑了,悠然开口说道:

    “大人莫要急,小的给您算算数目,锦衣卫算是京师兵马,在津门这边算是客军,京师能发足米,咱们这边可就要米和钱钞混发了,蓟镇主军是全米或者是八成米二成钞,客军一般是六成米四成钞,但凡发饷,照例要有三成左右的损耗,然后还有五分的车马,胡大人发了话,这才只算了您损耗二成,车马小的们也才拿了一分,您算法好,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数目。”

    随便怎么算,反正这些吏目能自圆其说。

    但终归到底,其实就是打折扣。

    其实陈昭完全明白这里面的套路,用明面上的话说,就是漂没。

    这是不管是封建时代还是新时代,官场都有的手段。

    陈昭在内蒙大沙漠项目部的时候,曾经作为保镖跟着财务人员去要账,得先给对方财务的送点礼物,这才能顺利要到账。

    身为岳不群的时候,将那些江洋大盗送到官府领赏银,那赏银也得有一部分漂没。

    可现在陈昭是天子的善财童子,自从做了官之后从没人敢克扣他,没想到来到津门之后,居然被小小的兵备道衙门接连难为。

    这真是老虎不发威,当自己是病猫了。

    所以陈昭压着声音问道:“这位怎么称呼?在兵备道衙门担任什么职务啊?”

    那吏目还以为自己的差事要了结,对方捏着鼻子认了这桩事,不由得轻松起来,心想早点办完早点回去,外宅昨晚哭了一夜还要去安抚,对陈昭随便的作揖,开口说道:

    “小的姓于,名左门,在兵备道衙门做分发钱粮的吏目……”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整个人腾空而起,向前飞去,随即前襟一紧,整个人已经被陈昭抓了过来,这叫于左门的吏目已经被抓的双脚离地。

    陈昭冷声道:“我经手的钱财是金山银海,从未克扣,到了这个小小的津门,你们兵备道衙门居然敢跟我玩漂没,正是狗胆包天,今天不给我一个交待,你就别想活着回去!”

    陈昭的擒龙控鹤功何等了得,就和变戏法的一半,那挑夫边上的几名士兵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的就要上来拉,几个锦衣卫精卒立刻冲了出去,一招便把这几个兵丁打翻在地,惨嚎连连。

    被抓起来的那于左门左右看看,本还想说什么,见到这局面也是慌了手脚。

    还没反应过来,被陈昭一把丢在了地上,冷声道:“锦衣卫衙门的钱也是你能吞的,交出来今天不杀你,交不出来,那就一刀刀剐了你!”

    那于左门本来还拿出几分高傲姿态,身子摔在冻硬的地上,又听到陈昭的冷言冷语,当即吓得怕了,拼命的吞咽,嘶哑着嗓音说道:

    “陈大人,陈大爷,这笔钱真不是小的吞了,是惯例,是常例啊!!”

    这时候,孙晓东拽了下陈昭,低声说道:

    “大人,这的确是常例。“

    “惯例?本官面前只有足银足饷,没有惯例!”

    陈昭冷声道,随即对孙晓东道:“那写个收条,就说只收了八百五十两银子,其余欠饷尚未补齐。”

    说完,对吏目说道:‘你回去告诉胡万军,既然他不给我体面,那我也不会给他体面。我今天就去给他体面!’

    说完,他命人孙晓东写了欠条,将吏目于左门叉了出去。

    当天,陈昭亲率数百锦衣卫兵丁,将兵备道衙门团团围住,先是打到了院墙,随即冲入内院,将一干差吏打倒在地,随即又把衙门主官胡万军吊起来抽了一顿,然后逼着他立刻给钱。

    二十八个月的饷银,一朝全发了。

    不过津门的锦衣卫是千人编制从,陈昭明确说了,待之后他会补齐人员,要胡万军足额发饷,但有一次发少了,这个胡万军和兵备道衙门也就不要存在了。

    胡万军挨了一个半死,好不容易脱身,立刻给驻军参将联系,俺知道对方直接推脱,明确地告诉他,要是你们兵备道衙门敢拖欠他们二十八个月的饷银,他早就攻破兵备道衙门,将胡万军斩杀了。

    人家这是给你体面呢,你别不要体面。

    胡万军欲哭无泪,只好连夜给自己的老上级写信……

    ……

    三百年来,天底下最负盛名的两大剑客,要在紫禁城太和殿顶部交手,这等千古传奇般的大新闻,已经在江湖中传开。

    为了目睹这一场大战,无数的江湖豪杰涌进京城。

    按照李燕北给陈昭的书信汇报,至少会有六七百位武林名士会到京城,

    其中至少有五位掌门人,十位帮主,二三十个总膘头,甚至连武当的长老木道人,和少林的护法大师们都会到,只要是能抽得开身的,谁也不愿错过这一战。

    当然,这些人来到京城,不可能空手而来,也不能一个人而来。

    毕竟他们都是成名天下的豪杰,各个家缠万贯,坐卧行止都需要有人伺候。

    所以他们基本上不是一个人来,而是至少十个人。

    这些行走的金元宝来到京城,会使得京城的人气和商业气氛,愈发的旺盛起来。

    毕竟是闻名天下的大都市,位居天下之中的一国之都,这生活水准,就是比其他地方高一些。

    无论是店铺还是青楼,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兴隆。大家都指着趁着这个难得的盛会,好好地赚上一笔。

    那些家里豪富,平日的花钱如流水的主,更是整日的呼朋引伴,一掷千金,引得众人连连叫好,更加显得大老爷的派头十足。

    不过往日最能花钱如流水的那一位,荣国府的大老爷贾赦贾恩侯,却没有和狐朋狗友出去高乐,而是躺在家中哀嚎。

    原来前几日他耐不住寂寞,招呼着狐朋狗友去喝花酒,结果稀里糊涂拉了一个入了房,好好地耍弄一会。

    本来堂堂荣国府嫡子,一等将军,睡一个青楼女子,也算不得什么。

    便是锦衣卫管着整个街面,也管不到贾大老爷的房中事。

    可是整个京城,有比锦衣卫更厉害的存在。

    贾赦睡得那个青楼女子,赫然是忠顺亲王刚刚宠幸过的。

    更可怕的是,这个女子竟然死了。

    虽然顺天府很快查明真相,知道这女子是“马上风”而死,足以体现贾大老爷的龙马精神。

    但是忠顺亲王却不干了。

    本王宠幸过的女子,被你一个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弄得“马上风”而死,岂不是显得忠顺亲王无能?

    本王四十来岁,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竟比不过一个糟老头子?

    先是你那侄子贾宝玉勾结本王的戏子,你这个糟老头子,又栓弄本王的女人。

    叔可忍,婶子不能忍!

    于是忠顺亲王当即派遣长史堵住贾赦,狠狠地敲诈了一番,竟然从贾赦手中敲了上万两银子。

    直接让贾赦的财政陷入破产境地。

    当初那修别院的银子,贾赦夫妇自然也没少往怀里捞,只是他毕竟是正经主子,又顶着个长辈的名头,谁也说不得什么

    但忠顺亲王将贾赦逼到墙角,硬是要敲诈他一大笔银子,他贾赦如何敢拒绝?

    可是这却是要了贾赦的亲命,他素来是个及时享乐的,早把那贪来的赃款花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又哪来的银子去消忠顺亲王的怒气?

    试着求了几次饶、耍了几次赖,结果直接被忠顺亲王的长史逼到家里来了,当着老太太的面要把他告到顺天府去。

    说他欠债不还。

    荣国府的脸都被贾赦丢了一个精光。

    没奈何,贾赦也只得东拼西凑,又卖了些珍藏的玩物,这才让忠顺亲王息怒。

    可他自身,却也因此欠下了一屁股亏空。

    若是换成旁人到了他这般境地,说不得也只能在家老实一阵子了——反正那些债主们,也不敢追到荣国府里来讨债。

    可是京城愈加繁华,其他人都四处饮酒高乐,他贾赦如何在家里坐的住?不出去闹腾一番,他便觉得浑身不得紧!

    恰巧这一日,有个叫张百川的朋友过来,和贾赦聊起天来,说顺天府丞,贾恩侯的女婿孙绍宗那里,得了几件宝贝,却是远在黑辽的大哥孙绍祖从赫舍里部那里抢夺的战利品,送给弟弟赏玩。

    “哼,赫舍里部不过是白山黑水的蛮人部落,能有什么稀罕玩意?难不成是东珠?”贾赦一脸不屑。

    “别的也就罢了,但有一样你老人家一定喜欢。”张百川神秘兮兮的说道。

    “呵呵,本将军见过的好玩意不少,能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喜欢?”贾赦一脸不屑。

    但是心里却升起了好奇心。

    “是扇子。是一柄绝世好扇。据说当年赫舍里部随爱新觉罗入关的时候抢的,以翡翠为骨架,上面还有北宋书法大家蔡襄的真迹,另外还有前明张居正等人的私人印章。可以说价值连城啊!”张百川说道。

    “什么,有这等好东西!”贾赦猛地一跃而起,连连叫道:“备车,备车,老爷我要去爱婿孙家拜访!”

    看他咋咋呼呼的忙活劲,别人还以为他是四十五岁的毛头小子呢。

    张百川一边嘿嘿赔笑,一边心中高兴:“这孙绍宗到也会做生意,若是成了,我这趟腿没有白跑啊!”

    ……

    一个时辰之后。

    孙府,会客厅。

    贾大老爷鼻梁上架着金丝老花镜,圆滚滚的身子微微前倾,两只肥短的胳膊拄在书桌上,千年老龟也似的探着脖子,目光灼灼的盯着桌上一柄翡翠为骨的扇子。

    “好东西啊,真是好东西啊!”

    好半响,他摇头晃脑的挺直了腰板,摘下眼镜,放进盒子里,然后就像是个吸饱了大烟的瘾君子,将身子整个砸进了太师椅里,烂泥似的满面陶醉之色。

    椅子过了一盏茶工夫,这贾大老爷才从满身心的喜悦当中回过神来,摆出一个大模大样的姿态坐上首尊位,笑道:“贤婿,你这把扇子果然是好货色啊,怎么样,送给我吧,就当你孝敬我的。”

    我呸!

    你一个草包老色狼,要不是和陈昭联盟,要不是我和你的庶女定了亲,我搭理你个老东西!

    还孝敬,你算老几啊!

    孙绍宗心里想着,却是一脸笑容,拱手道:“老大人,如若这把扇子是我的,只要世叔喜欢,我二话不说,必定双手奉上。即便是我那兄长的,我也能做九成的主,兄长知道后也不会多说什么。”

    孙绍宗这番话说的倒也谦逊,贾赦听了十分受用,不由得点点头。

    “但是老大人想必也明白这世间的道理,这般扇子不过是个先头炮,是黑辽大军从白山黑水诸多部落、高丽国以及罗刹蛮子手中抢夺的战利品,运到京城发卖的,这可是大家的生意,小侄就算再大气,也不敢和诸位将军作对。因此这扇子不但要卖,还要卖出高价,以后双方才能合作不是?”

    贾赦虽然是个一味享乐的纨绔老东西,但是本身也是极其聪明的——只是从来没用到正道上。

    只知道这也是应有之意。

    别说有孙绍宗说的那些话,就算没有,孙绍宗断不肯真的白白送给他。

    如今,孙绍宗说了这些话,贾赦也不敢和黑哥萨克这么多人放对,于是口中却道:“罢罢罢,你甭给我说没用的,说说吧,这般扇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老大人容禀,这把扇子如此精贵,老大人又是一个鉴赏把玩的宗师,只有入了您的私库,方才算物得其所。这样吧,五千两银子,只要五千两银子,老大人就能把这柄扇子带回家!”孙绍宗说道。

    “什么,五千两?”

    贾赦一把跳起,目瞪口呆。

    他没亏空的时候,也收藏了几把扇子,但是一把扇子,也不过花了他一千两银子。

    这把扇子无论品相、规格还是收藏价值,都远在那几把扇子之上——可是五千两银子,实在太坑人了点。

    其实若在往常,五千两银子而已,贾赦跺跺脚,皱皱眉,说不定就拿出来了。

    奈何他最近被忠顺亲王讹了一笔,又在府内丢了大脸,东拆西补,债台高筑,实在是囊中羞涩,根本拿不住五千两银子来。

    他有心先带走这柄扇子,然后赖账。

    但是转念一想,终究不敢得罪黑黑辽一带的诸多将军和顺天府。

    但这事怎么能难住我们贾赦大老爷?

    他哈哈一笑:“贤侄,你身为顺天府丞,又和陈子尚有买卖,想必收入不菲吧,不如借我八千两银子如何?”

    孙绍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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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介绍:
小六子不想被人栽赃冤枉,余欢水想过真正美好的生活,林妹妹再也不愿终日以泪洗面,祝彪发出执念,他不想被梁山泊给害的家破人亡……
行走诸天,满足你们的执念,以成就我的功德!
目前已经历副本世界:《让子弹飞》、《士兵突击》、《笑傲江湖》、《平凡的世界》、《灌篮高手》、香江警察世界、《倚天屠龙记》、《我是余欢水》、《黑暗骑士》,正在经历:《投名状》……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诸天从让子弹飞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