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1章 女人就是这样的呀,你嫌麻烦就该打一辈子光棍
回到府里,她立刻躲进房里翻开头牌给她的册子。
上面男男女女雪白的肉体映入眼帘,姿势万千……
她嘶的倒抽一口凉气,闭上眼把书扔到一边。
太特么淫邪了!
这么看来,她昨晚穿了件比较露的衣裳,根本算不得什么呀!
上官语惜又瞄了几眼,便蹭蹭蹭的跑到夏侯渊的书房。看着那张英俊如斯的脸,她实在不愿意相信“他不行”的事实,可是经历昨晚的挫败,她又不敢上。
在门口纠结了一会儿,书案后的男人终于抬眸朝她看过来。
夏侯渊见她穿的还算正常,眸光微微一凝,这才对她道:“站那儿干什么,过来。”
上官语惜走到他面前,眨了眨眼,“我身体好像不太舒服。”
男人神色一变,“哪里不舒服?”
她小可怜儿似的往他腿上一坐,“就是……头疼,身体也好像有点疼,很多地方不舒服。”
夏侯渊立刻摸她的额头,很正常的温度,不冷也不热。
“你是不是又瞎折腾了?”他语气不善的道,“好端端的怎么浑身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啊。”她委委屈屈的道,“今天没折腾,你也看到了,我这不是很乖吗?”
“不舒服你还乱跑什么!”
男人呵斥一声,见她吓得一抖,他阖了阖眸低下声音,“回房找大夫,恩?”
上官语惜把手往他肩上搭好,靠在他的怀里,“好的呀,但是我走不动了,所以你抱我。”
顿了顿,“不许扛,我不舒服。”
夏侯渊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重重的弹了一下,“越来越麻烦了你。”
她轻哼,“女人就是这样的呀,你嫌麻烦就该打一辈子光棍。”
“……”
他瞥她一眼,上官语惜悻悻的别开视线。
……
大夫很快就过来了,检查出她的身体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开了几帖补药让她好生休息。
将要离开的时候,上官语惜叫住他,“大夫,你给驸马也看看吧。”
大夫一愣。
夏侯渊凉凉的朝她看过去。
上官语惜微笑,“是这样的大夫,驸马近日整日操劳公务,我怕他身体透支不适。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小病小痛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给他看看吧。”
夏侯渊的目光陡然沉了下去。
大夫并没有意识到,“哦,是这样啊,那草民这就给驸马看看!”
“滚。”
男人菲薄的唇寒森森的吐出一个字。
大夫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驸马这是……”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
果然是有点不对,肝火太旺,易怒啊!
大夫吓得干净退出去。
上官语惜正惋惜着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男人颀长的身影已经走到她的身旁,低垂着眉眼冷测测的盯着她,“上官语惜,我有什么病,恩?”
她心虚的抬头,“什么?”
男人眯眸的动作透着十足的危险,“你想让大夫看什么?”
上官语惜咽了口口水,“就,就是随便看看啊。这不是担心你的身体吗?”
第1242章 我以为假装久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到头来才发现不行
夏侯渊在她床边坐下,她本能的想往里边儿躲,被他一把扣住肩膀。
身体动弹不得,她讪笑着道:“你干什么呀,我只是让大夫随便检查一下,就算没什么病,提前预防不是很正常吗?以前我皇兄和太后都是这样的,时不时就让太医检查身体。”
男人捏住她的下巴,英俊的脸逼近过去,“你怕我不能上你,恩?”
上官语惜的脸刷的大红,“你……你这个人,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我胡说?”
“本来就是啊!”
夏侯渊冷冷勾唇。
“上官语惜,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目光对上他,她闪烁着颤颤巍巍的眼神,让人本能的生出几分欺凌的快感,“你就这么想要?”
她眼眶一红。
羞辱性的词汇如冰雹一般,冷冷敲打着她的心底。
“你看穿就直说啊,何必惺惺作态吓唬我?”上官语惜掰开他的手指,“昨晚你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吧,故意装不知道让我紧张的要死要活还找个大夫来出丑,很好玩儿吗?”
“……”
夏侯渊收回手,阴着脸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她怯惧,可话还是无法控制的脱口而出,“就连青楼女子都知道夫妻之间做这种事很正常,你要是讨厌我不想碰我你就直说啊,装什么三好丈夫对我这么好?”
一边对她好,抱她吻她什么亲密的都可以做,唯独不肯碰她。
到底是她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
她也不是空虚寂寞非得要,只是这样的他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很怕什么时候又突然失去。
这一次换她目光直直的看着他,却是男人先移开视线。
上官语惜心口一堵,“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我不想再这么猜猜猜下去,你直接告诉为什么——是我不够好,还是你不想,或者你心里还有其他难以割舍的人?”
夏侯渊淡淡的垂眸,“你非要知道的这么清楚么?”
她又是一闷。
好像有些答案已将要浮出水面,只要她伸手一摘,就能获悉。
害怕,犹豫,可她最终还是坚定的点头。
“是。”
她要知道,哪怕真相伤人。
夏侯渊缓缓抬眸看着她的眼睛,“如你所想,我有忘不了的人。”他低低淡淡的道,“原想着既然已经跟你成亲,那就让过去都过去,可是你偏偏要在还没有过去的时候,问我这些。”
上官语惜狠狠震了一下。
让过去都过去,何其轻松的一句话,却又何其难做到的一件事。
她颤抖着嘴唇开口,“既然你做不到,为什么要假装已经做到了?”睫毛逐渐染湿,“哪怕一直让我跑在追逐的路上,也好过让我以为自己已经到达终点,却被告知只是我的幻觉。”
夏侯渊的手指动了动,克制的握成拳。
“我以为假装久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他起身,淡淡的道:“到头来才发现,不行。”
不行?
上官语惜睫毛轻颤,看着他缓缓转身……
第1243章 无知者无畏,大概也会过得比较开心,掩耳盗铃的拒绝一切
上官语惜睫毛轻颤,看着他缓缓转身,背影在视线中离去,渐行渐远。
就像他们好不容易靠近的心,又再次分割。
她闭了闭眼,眼角有湿润的透明滑落,啪嗒一声砸落在手背上。
是她错了吗?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问,无知者无畏,大概也会过得比较开心,掩耳盗铃的拒绝一切。
至少可以自欺欺人,至少不用从他嘴里知道,他忘不掉贺清婉这个人。
上官语惜抱住自己的膝盖,整个人蜷缩在床上。
……
后来夏侯渊对她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改变,如果一定要说没有从前的亲昵,那也是她自己的问题,因为他原本就不会主动的抱她亲她跟她靠近,从前每每都是她凑上去的。
当然,在这件事之后,她不敢了。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可是亲耳听到对方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
可她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彻底的跟他断绝关系。
她舍不得。
因为他本来就没有错,早在成亲之前她就知道是自己在勉强他,他不爱她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更何况他也一直在为之努力,只不过爱不爱的不能强求罢了。
甚至她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混账,硬生生拆散了一对两情相悦的人。
“公主,您这几天怎么了,一直闷闷不乐的?”素华见她不太高兴,忍不住道。
“没有啊。”上官语惜抚摸着手里的雕像,“可能是在想事情无聊得很,所以偶尔发呆。”
“……”
这是偶尔吗?
分明就是一天到晚都在发呆啊。
她试探着道:“您是不是又跟驸马闹别扭了?”
“没有。”
闹别扭还好,至少能和好,她现在完全是不知所措的状态。
不过傍晚的时候,上官语惜还是掐着时间出去等他,就像她每天做的那样,等他回家。
只是今日走到门口,除了夏侯渊,她却还看到门外站着她熟悉的多日不见的人。
贺清婉。
距离不够近,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贺清婉神色激动的好像跟他起什么争执。
她下意识的要往外走,可是忽然想起什么,她的脚步又停下来。
甚至没有先前那种理直气壮的底气。
上官语惜抿了抿唇,看着贺清婉忽然哭了出来,一下子扑到男人怀里,大喊一声。
“你就不能快一点吗?”
这句,她听到了。
可是快点什么?
上官语惜的手指紧紧攥起来,指尖深深的嵌入掌心的肉里,莫名的就联想到前两天发生的事,脑子里莫名的就出现一个可怕的念头——快点跟她这个不爱的女人分开。
分开以后,就能跟贺清婉在一起了。
可是怎么能够呢,自古以来都没有驸马休妻的事,除非她同意和离。
“你在这儿干什么?”
男人低沉的嗓音忽然在头顶响起,上官语惜猛地震了一下。
睫毛微颤,抬头的瞬间,还未掩去眸底一闪而逝的慌乱。
第1244章 不如干脆和离,以后再也不用看到我了
“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她连忙解释道,“就是出来等你,然后正好看到你们在说话,所以我就没过去,而且我什么都没听到!”
夏侯渊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面前的女孩已经急忙转身,“你快进去吃饭吧,走。”
她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拽着他闷头往里面走。
夏侯渊看着她的身影,又低眸去看她握着自己的手,皱了皱眉。
吃饭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有说,闷头只顾着自己吃。
如果非要说跟以前有什么差别,大概就是她不说话,最开始吃饭每天都能听到她唧唧喳喳的,而这几日经过那件事,她开口的次数少了,但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偷偷看他或者搭话。
只有今日不同。
她是刚才看到什么了吗?
夏侯渊往她的碗里放了块鱼肉,“你知吃饭不吃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虐待你。”
上官语惜手一抖,险些把碗弄掉了。
他突然对她这么好,是为了后面的事情做铺垫吗?因为要她答应和离,所以故意殷勤?
上官语惜皱着眉,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夏侯渊微愣。
“你别说,说了也没用。”她猛地放下碗筷,板着脸不悦又委屈的道,“我不会答应你的——是你自己说你会努力的夏侯渊,你不能出尔反尔。”
“……”
她在说什么?
夏侯渊眉毛拧得更深,“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说什么都不行!”
“……”
夏侯渊看着她还没怎么吃就从饭桌上跑掉了,好像他是什么凶神恶煞的鬼怪,避之不及。
……
上官语惜一个人跑到房里,又觉得不安全,索性换了个房间躲出去。
她不敢单独跟夏侯渊待在什么密闭空间,生怕他会说什么要分开的话,哪怕是如今这样她都已经受不了,更何况是亲耳从他嘴里听到要分开的话,她怕自己到时候真的会答应。
素华也不知道她在这里,遑论是其他丫鬟。
所以到了晚上,所有人都出动找她。
最后还是夏侯渊亲自在这个偏僻的院子里将她逮出来,男人脸上是一片黑沉沉的怒色。
“上官语惜,你到底什么毛病,恩?”
沉戾的嗓音掩饰着几不可察的急切与慌乱,他冷寒的目光冽冽盯着她,“你要是不想跟我睡就说一声,用得着躲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藏起来,让所有人都出动来找你?”
上官语惜低着头,“你不用找我,我只是给你让个地方。你现在可以回去睡了。”
“上官语惜!”
重点是这个吗?
她一声不吭的跑到这里,难道不知道别人会担心?
上官语惜抬头对上他冷沉沉的目光,立刻又移开视线,“你回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不想看到我?”
男人蓦地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脑袋抬起来对上他的眼睛,“不想看到我,何必巴巴的每天等着我回来。见到面了才说不想看到我,不如干脆和离,以后再也不用看到我了。”
第1245章 你就是最小气的公主,这件事情人尽皆知
“你想都不要想!”她的眼睛一下子泛起红,“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
夏侯渊眯起眼睛,看着她激动的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儿一样,“怎么了,恩?”
上官语惜皮笑肉不笑的道:“没怎么啊,我就是告诉你不要痴人说梦。”她冷冷道,“就算我们最后只能变成一对想看两生厌的怨偶,你也别想我成全你跟其他人的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
夏侯渊想起她异样的转折点,是在晚膳之前。
所以……是贺清婉?
刚才在门口看到贺清婉,所以她以为他要跟她分开?
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窒闷,夏侯渊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就是最小气的公主,这件事情人尽皆知,没人会要求你大度的让出你的东西你的人,所以你别整天胡思乱想。”
从她手里抢东西,还真没人能抢得过她的。
从前是父皇护得好,后来则是她皇兄和皇叔,如今他也不会允许旁人抢走她的。
除了他,其他的他都可以给。
上官语惜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恨恨的咬牙,“这可是你说的!”
她总算放心了些。
……
后来,她再也没有想过要他对她如何如何的好,只要能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就觉得很好。
后来,她也没再见贺清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好像自从那天以后,贺清婉就消失了。有一次她见过连玉,连玉都说贺清婉这个人好像从京城平白无故的消失了,诡异至极。
后来,她每天等着他回来,再小心翼翼的亲近他,但是究竟和他隔着多远,她也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她一直这么想着。
那个唯一的会影响他们生活的女人已经走了,只要她等,终会等到他改变心意的那天。
婚姻生活,只要她不想那么多,就是无比美好的。
……
很快又到了他的生辰。
那天她早早的起来做准备,想要亲手给他下碗面条——做饭做菜什么的她就不抱期望了,对自己的手艺到底几斤几两她还是有点分寸的。
那是她第一次去厨房,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们府里的大厨。
那张中年人的脸有些似曾相识,所以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收回视线。
“公主,您不是来学习的吗,这是干什么呀?”素华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提醒她。
“哦,我觉得……”上官语惜眯了眯眼,对大厨道,“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
“公主,您应该是认错人了,小人跟着驸马已经有些年了。”大厨笑着道,“那时候小人还是江南的一个小厨子,幸得驸马赏识带回府中,您应该是没有机会看到小人的。”
上官语惜听到江南两个字,陡然想起自己是在哪儿见过他的!
“你以前是江南的?”她惊讶的道,“是不是那个什么……风……风扬酒楼的大厨?”
“您怎么知道?”厨子也震惊了。
“因为我喜欢你做的菜啊!”上官语惜又惊又喜,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他。
第1246章 不能再想,不能再自欺欺人的给自己希望
见那厨子还是一脸疑惑,她又解释道:“当时我还跟我皇兄说你做的菜这么好吃想把你带回宫里去,结果就被我皇兄骂了,没想到夏侯渊会把你……”
说到夏侯渊,她的脸色微妙的变了变。
那会儿在江南,他面无表情什么都没说,原来他也喜欢这个厨子的手艺吗?
心里忽然产生几分诡异的异样,但是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不能再想,不能再自欺欺人的给自己希望。
上官语惜敛了敛眸,“不说这些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学做长寿面啊!”
……
夏侯渊今日回来,竟没有看到那个每日不管有多晚都会在他回府的时候出来迎他的女人,眸光沉了沉,长腿迈开往里面走进去,边走边状似不经意的问了句,“公主呢?”
“这……”
下人们面面相觑,末了道:“回驸马,公主可能是出去与人逛街了。”
呵。
夏侯渊薄唇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还以为她多有毅力。
他飞快敛去眸底一闪而逝的嘲弄,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
府中的下人们对视一眼,便识趣的离开。
当男人长腿迈入后院,却被四周不一样的花团锦簇晃花了眼球。
往日这后院也是上官语惜在打理,他说过可以让下人去做,不过她总说要自己亲自来才有家的感觉,说过两次之后他便也没有再提,不过今日的布置却与往日大不一样。
院中原本排列有致的花卉此时都被更改了方位,清一色的红花耀眼如斯,形成一个巨大的环形将他此刻的位置都包裹起来,顺着这条道路往前走,因为有拐弯所以暂时看不到尽头。
夏侯渊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猛然一震。
那种震惊的无法描述的心跳的感觉,仿佛在他停滞的心口浇灌了一瓢水。
继续往前走,缓缓的掠夺那些美丽的花卉,却隐隐希冀着尽头处兴许会出现的人。
直走,转弯再直走……
花卉的尽头终于映入眼帘,是后院那座凉亭,不过凉亭中依旧没有意料中那个女人的身影,有的只是玉石台上几个偌大的寿桃和一碗简单的长寿面。
夏侯渊瞳眸一眯。
想起宫里发生的事,想起待会儿要跟她说的话,心尖上忽然蔓延出一根根的倒刺。
原来今日又是他的生辰。
跟去年一样,他自己都忘了,她却还记得。
“铛铛!”
女人忽然跳出来,笑靥如花的出现在他的身旁。
扭头看着他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模样,上官语惜眨了眨眼睛,“好看吗?”
男人的脸色始终面无表情的毫无变化。
她心中有些忐忑,试探着问了句,“你……不喜欢吗?”
喉结滚了滚,男人的目光始终没有从那碗长寿面上移开,这么丑的面一看就不是出自府中大厨的手笔,那么剩下的该是出自谁的手笔,不用想他也知道了。
他压下心头震荡,淡淡开腔,“花花草草的都是女人喜欢的东西,你觉得我应该喜欢吗?”
第1247章 早就知道会舍不得,可是直到离别之际才知究竟有多舍不得
“噢。”
上官语惜低头诺诺的道:“那大概不喜欢吧……对不起啊。”
夏侯渊眸中翻绞着浓稠的暗黑,盯着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谁教你做的这面?”
“后院的大厨啊。”
她淡淡的语气显得理所当然,仿佛她下厨也本该是件应该的事情。
难以平复的心情,被强行压制着。
夏侯渊淡淡的别开视线,眯起眼睛缓慢的道:“明日,我要跟皇上去边关。”
“啊?”
她惊讶的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茫然。
他继而又淡淡的解释,“南诏与东临即将开战,皇上御驾亲征,我会同去,明日就出发。”
“……”
上官语惜一下子咬住了唇,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的确是不知所措的,她觉得自己很不容易满足的一个人,但是有他的陪伴,她又变得很容易满足。可是现在他竟然告诉她,他要走了。
打仗啊,什么时候回来她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和危险她也不知道。
所有的不知道形成一种对未知的未来的恐慌,茫然。
半响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夏侯渊这才缓缓的侧目对上她的视线,他深沉的目光晦暗不明。
“过来。”
他招了招手。
上官语惜愣愣的朝他走过去一步。
兴许是她的步伐太小招致男人的不满,他猝不及防的朝她伸出手,将女人软的像是没有骨头的身子往前一拽,上官语惜直直的跌入他的怀中。
男人俯身,在她震惊的目光下吻了上去。
“唔……”
上官语惜睁大眼睛,下一秒,却被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盖住。
他霸道的吻着她,撬开她的嘴唇和牙齿,长驱直入的深入到她的喉咙深处攫取她胸腔里的空气,仿佛要以凌厉强势的吻,将她整个人拆骨入腹的吞进去。
舍不得放手。
有些事情早已在脑海中排演过无数次,早就知道会舍不得。
可是直到离别之际,才知究竟有多舍不得。
……
夜,暗无星子。
夏侯渊在书房里不知道忙什么,上官语惜躲在房里闷闷不乐。
她想去看他,可是看的越多就越是舍不得,所以又不想去看他。可若是不看,明日之后她就真的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看到他了——战争这种事,时间也无法定下。
可能是几个月,可能是几年,所以她现在矛盾且纠结。
上官语惜最终还是舍不得错过一分一秒,往身上裹了条毯子,就蹭蹭蹭的往书房走去。
推开门,里面的男人仿佛早已料到她会过来。
淡淡的掀眸看她,“怎么还不睡?”
她委委屈屈的撇了下嘴,“你要走了,我能睡得着吗?”
上官语惜跑到他面前,低头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直接坐在他的腿上——这个动作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自从上回他告诉她心里还有忘不掉的人以后,她的亲密总是显得很克制。
可是此时此刻,却再也忍不住。
她趴在他的肩上,仿佛忘记前些日子所有的不快,“你要去多久啊?”
第1248章 只要在他的身边,就一切安好
夏侯渊拍了拍她的后背,“不知道。”
她尽管早就知道答案,可是听到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更加不悦,哼了一声,“南诏人怎么这么讨厌,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要打仗呢?大家都和平的过日子不好吗?”
男人脸色滞了滞,“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理由,也有做每件事的理由。”
上官语惜一拧眉毛,“我皇叔当皇帝以后勤政爱民,也从不挑衅边关。所以完全可以排除那些内部因素引发的矛盾,要是非得给这场战争一个理由,那就是南诏的皇帝很讨厌!”
讨厌的为了一己私欲,就引发这么大的战争。
受苦的不只是东临的子民,还有南诏的士兵和百姓啊。
夏侯渊自然知道她说的这些,“恩,他很讨厌。”他的手掌无意识却又不自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所以我们要把他打下来,当天下一统,就不会再有战争和伤亡。”
上官语惜皱了皱眉,“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舍不得你啊。”
她把脸抬起来正视着他,两只冰冷的小手贴在他脸上,“冷吗?”
“……”
男人低低的恩了一声。
上官语惜叹了口气,可怜兮兮的道:“以后再也没有人给我暖手了,你怎么了我怎么办?”
夏侯渊脸色一黑,“你舍不得我就是因为没人给你暖手?”
“当然不是!”她立刻用手将他板着的俊脸抚平,认真的逐字逐句的道,“如果你走了,就没有人抱我,没有人跟我吃饭,没有人跟我说话……还有好多好多。”
最总要的是,没有她爱着的人了。
夏侯渊神色缓了几分,只是眼底酝酿着些许复杂,“既然舍不得,那你想与我同去吗?”
“恩?”
她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话出口的时候并没有经过思考,只是本能的脱口而出,可是即便说出口了,也不想收回。
或许这就是早已深藏在他内心的想法。
夏侯渊看着她的眼睛,“你想去吗?”
上官语惜惊讶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要带我上战场吗?”
“若是不愿意,便算了。”
“不是……”她不是不愿意,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竟然肯带我上战场?你不怕我拖累你吗?”上官语惜又惊又喜,“你觉得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是吗,但是会不会被人发现?”
夏侯渊轻抚她的脸,“你若愿意,就不会。”
“真的?我皇叔也不会知道吗?”
“恩。”
“要是被皇叔知道,他肯定要打我。”最重要的是,肯定要罚夏侯渊,这才是她担心的。
夏侯渊怎么会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似是承诺的道:“不会。”
原本还心事重重的女孩一下子眉开眼笑,“那太好啦,我当然愿意啊,我不要跟你分开!”
纵使战火纷飞,风波险恶,她亦无惧于任何人任何事。
只要在他的身边,就一切安好。
夏侯渊缓缓收紧手臂,低低淡淡的声音,“惜儿,你不要后悔才好。”
第1249章 他给过她选择的机会了
上官语惜愣了一下,“什么?”她没有听清楚。
男人扯唇笑笑,“没什么。不过战场可不比京城,也不是你从前玩闹去的江南,到处有山有水。一旦你到了那边,可能面对的除了四面帐篷和难吃的饭菜,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顿了顿,“而且到了那边很危险,你不能四处乱跑,必须待在营帐中——想回来也不行。”
她不高兴的鼓起腮帮,“你别这么打击我好不好?是你提议让我去的,还尽给我说这些。”
夏侯渊在她脸上捏了一下,“怕你后悔。”
他想让她去,也不想让她去。
“我才不会后悔呢!”上官语惜笑得眉眼弯弯,又忽然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他,“我现在怕你后悔,明天一早起来你就不见了,突然不肯带我去。”
“那你还不快去睡?”夏侯渊把她从身上扔下去,“好好休息,早点起来。”
“那你呢?”她站在他面前低着脑袋看着他。
“我还有事。”大约是怕她不放心,男人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明早我不会把你忘了。”
“……”
上官语惜瞪了他一眼。
她转身走到门口,忽然又掉头跑回来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夏侯渊,谢谢你。”
被她这猝不及防的一撞,夏侯渊身形震了震,“怎么?”
“从前我很怕,总时刻担心你会离开我。”她软软哑哑的声音在他胸膛上响起,“但是现在我不怕了,你愿意带我去战场,是不是说明你也舍不得跟我分开?”
“……”
男人目光幽暗如墨,深沉的看着她。
过去她想要的他给不了也不能给,可是今后,她当真还会要吗?
……
上官语惜走后,言玄进门来。
夏侯渊淡声吩咐,“去准备一下,明日出征,公主跟我们一起去。”
前半句言玄还很镇定的听着,想说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当,可是听到后半句就瞬间不淡定了,错愕的看着他,“主子,您说什么?”
男人掀眸瞥他一眼,“哪句听不懂?”
“不是,公……公主跟我们一起去?”什么叫一起去?这是什么意思?
“恩,一起去。”
“您的意思是,公主会跟我们去战场?”
“恩。”
“……”
言玄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了,他知道主子对公主的心已经隐约不受控制,可是不受控制跟无法控制的两回事,他们之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呀!
他脸色僵硬的道:“可是您带着公主,后面的事还能做吗?”
“自然。”
“可是……”
“言玄,你怎么这么多话?”
男人脸上露出不耐,可言玄还是忍不住道:“属下明白您的心意,可公主若是知道您的身份,将来也不可能原谅您。何况您接下来要做的事,她更是不可能……”
“那又怎么样?”夏侯渊沉声打断,“她自己答应要跟我走的。”
他给过她选择的机会了,她自己要跟他走。
既然说好要走,那就没有后悔的机会。
第1250章 越是阳光的部分,遇到阴影以后,就会被阴影笼罩的更加强烈
他也不会给她后悔的余地。
言玄看着他脸上坚定的近乎偏执的神色,皱了皱眉,心里逐渐的开始不安。
主子若是回到南诏,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从前他觉得主子生活在黑暗中,有一个公主这样阳光朝气的人陪伴很好,可是往后,如果那个灿烂明媚的人注定要成为永不原谅的敌对面,还有什么在一起的意义?
他们如今做的,是不可原谅的。
如今越是阳光的部分,遇到阴影以后,就会被阴影笼罩的更加强烈。
……
第二天早晨,上官语惜早早的爬起来了。
她换上普通士兵的军装,和言玄一起跟在夏侯渊的身边。
天空中风和日丽,天朗气清,逐渐入秋的微风拂过面颊,已没了夏日那种闷热的湿意,反而带着一股微凉的触感,让人神清气爽。
城门下金戈铁马,擂鼓阵阵,处处皆是身着铠甲、手持长剑的士兵,每个人的面上都带着一股严肃凛然的神情,保家卫国义不容辞。
军队最前方的那一人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千里白马气势盎然,却难以掩盖马背上那人的飒爽英姿,面如冠玉,一身银色铠甲光芒璀璨,熠熠生辉。
而他的身旁,另有三人,分别是韩律、夏侯渊,以及齐将军麾下另一名武将。
上官祁寒站在送兵队伍的最前方,就像是从未失去过皇位那般,一如既往的俊美高大。
臣子们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暗暗腹诽,这帝王家的感情果然不是他们常人能懂的!
原以为夺位之后上官祁寒必死,结果人家偏偏活得好好的,非但好好的,就连这回帝王出征竟然还找他来代理朝政,难道就不怕他直接将这朝政又给夺回去吗?
真是诡异的叔侄俩!
此刻,上官祁寒正严肃的注视着帝王,手中举着一个酒盏高声道:“这杯酒,敬皇上与众位将士们,愿你们在此次与南诏一战中大获全胜!”
上官惊澜手中同样拿着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皇上威武,大获全胜——!”
众人不自觉的纷纷齐声道。
漫长的一望无际的队伍终于出发。
按理上官语惜这样的寻常士兵是不能坐马车的,但是夏侯渊愣是给了她一张面具,让她扮成言玄的样子骑在马上,而言玄则可怜兮兮的扮成普通士兵的样子在下面走路。
每日赶路,风餐露宿的生活,是上官语惜这辈子从未体验过的艰苦。
可是跟夏侯渊在一起,她每天都笑的很开心。
长时间的长途跋涉,终于到达边关军营。
上官惊澜在主帐,夏侯渊专门让人安排了一个离得较远的营帐,上官语惜就作为他的贴身侍卫跟他住在一块儿“照顾”他。不过他很忙,哪怕在营帐也未必能跟她好好说话。
这一日她在营帐看了他许久,他都没有抬头的工夫看她一眼,她只能坐在旁边看着他。
“鱼儿,过来。”鱼儿是他给她起的小名,说是不能叫语儿或者惜儿,会被人发现。
“……”
第1251章 然而事实,总是出人意料
上官语惜瞪了他一眼,“你都好久没跟我说话了,还让我过来干什么?给你端茶递水?”
“不是。”
男人淡淡的道。
可她的脸色好不容易好了点,他又道:“磨墨,我要写封信,一会儿就要送出去。”
她撇撇嘴,乖乖的走过去给他磨墨。
“夏侯渊,我听言玄说南诏这两天一直过来骚扰边境,皇叔那边好像没什么动静?”
“皇上自有安排,你不必担心这些。”
男人的信写得很快,上官语惜只看到他简单的画了几笔就已结束,上面有些字甚至是她看不懂的字,她好奇的走过去,“你写的这什么呀?”
夏侯渊眸色一闪,似笑非笑,“你猜?”
“知道我看不懂还让我猜。”上官语惜撇撇嘴,“这是哪里的字,为什么我好像没见过?”
低笑声从他喉间逸出,男人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嗓音低低的吐出一个字,“笨。”
上官语惜翻了个白眼,“是是是,就你聪明。”
不过她见他难得似乎得了空,好久没与他亲近便忍不住就黏糊到他身上去,小声咕哝着嘱咐,“若是战场上打起来,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点别伤着了。”
男人目光深邃,圈着她的身子,“嗯。”
……
没过两天,双方果然打起来了——南诏原打算拖着耗着损耗东临的兵力,但是东临的粮草充足,所以他们最后放弃了这个打算,直接开战。
上官惊澜到边关的第一个月,东临连胜南诏三场大战役,五场小战役,大获全胜。
第二个月依旧是如此,自打帝王御驾亲征,边关所有的异势力都被清除,将士们军心大振,反观南诏那边却是朝政不稳,内外兼乱,开战之后百姓们怨声载道,国内形势越发的乱。
东临对南诏,可谓是势如破竹。
上官语惜高兴的不得了,她以为照着这样的发展速度,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回东临。
然而事实,总是出人意料。
几个月后——
那一天夏侯渊不在,有个侍卫过来找她,“鱼儿,夏侯大人找您出去,说是有事跟您说。”
“啊?”
这么长时间,夏侯渊鲜少有找她出去的,怕她身份被发现,所以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帐内。
不过她有一回偶然遇到皇叔,隐隐约约总觉得自己已经被看出来了,只是没被拆穿而已。
“他找我什么事,你知道吗?”
侍卫道:“这属下就不知道了,大人没说。”
上官语惜认识这个侍卫所以也没多怀疑,直接跟他出去,被带到一个隐秘的营帐后面。
外面声音很喧闹,所以她走近的时候那边的两个人并没有察觉,带她过来的侍卫也悄悄的离开,上官语惜看到了夏侯渊的身影便没有阻止。
她挂着笑正想过去,却听到言玄对男人说,“您前几个月已经得到上官惊澜的信任,皇上说后天的战役就可以出手了,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
上官语惜的脚步就这么顿住了。
言玄竟然直呼皇叔是上官惊澜?
那么他口中的“皇上”又是谁,出手又是什么意思?
第1252章 那种最不愿意相信的可能性,却似乎成了此刻唯一的可能性
有种强烈预警的念头隐隐在心底生出,蚕食着她的理智,上官语惜觉得自己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种可能性,可那偏偏又是她最不愿意相信的可能性啊。
夏侯渊跟南诏怎么可能有关系?
他以前不是皇兄的人吗?皇兄跟皇叔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就算皇兄跟皇叔势同水火,也不可能联合南诏坑害皇叔,这绝对不是上官家的人会做的!
上官语惜立刻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继续听他们的声音。
紧接着开口的却是夏侯渊,“我知道。”
“公主那边……”
“你看好她,这几日不准让她离开营帐。”
“是,属下明白。不过事成之后,公主肯定会发现您的身份,到时候还能带她回南诏吗?”
夏侯渊沉默了。
就是那沉默,让她的心一寸寸的往下沉。
那种最不愿意相信的可能性,却似乎成了此刻唯一的可能性——不,是唯一肯定的事实。
夏侯渊的身份,是什么?
南诏人么。
所以他们刚才的意思,是要在战场上害她的皇叔吗?
“谁?”
男人一声厉喝。
她的脸色陡然一变,撒腿就跑。
哪怕她再喜欢他再相信他,也不会允许他做出任何危害皇叔危害东临的事情。
“救——”命。
第二个字还未来得及喊出口,原本还在那边的男人已经飞身而起到她面前,点了她的穴。
身体被定住,也不能开口说话,上官语惜只能死死的盯着他。
男人冷厉的双眸在看清她面容的刹那,陡然微变。
他冷峻的脸庞出现情绪碎裂的痕迹,甚至她可以感受到的那抹杀意,也很快的消散下去。
“是你。”
他说的是肯定句。
言玄走过来,脸色亦是一变,“公主?”
上官语惜的眼珠在他们之间不断的徘徊,强烈的情绪让她的胸膛不断的起伏,夏侯渊看着她许久,终于淡淡的开腔,话却是对着一旁的言玄说的,“言玄,你先退下。”
“是。”
言玄只能照做。
夏侯渊才又对她道:“我解开你的穴道,不许喊,恩?”
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像是看仇人一样冷冷的瞪着他,更别提是答应他。
“惜儿。”
男人沉下声音,“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你皇叔不管知不知道你在这里——如果他不知道,那你对他而言就是个普通士兵。如果他知道,那至少说明他很放心你在这里,不会跟你有任何接触的可能性。所以你答应我乖乖的不出声,我解开你的哑穴,恩?”
上官语惜闭了闭眼,神情终是露出几分妥协。
不过夏侯渊看了她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她,将她带到荒郊无人处才将她的哑穴解开。
上官语惜张了张嘴,声音却隔了好一会儿才能发出来,“夏侯渊。”
她唤着往日她最喜欢的名字,此刻却如被凉水从头到脚的淋下来,打从心底蔓延出冷瑟萧索的寒意,“你是什么身份,你想对我皇叔做什么?”
夏侯渊听着她细微颤抖的声音,眸光暗沉,“你都听到什么了?”
第1253章 单纯的小公主,也并非真的这么单纯
夏侯渊听着她细微颤抖的声音,眸光暗沉,“你都听到什么了?”
或许不用问,单看她的眼神,就该知道她听到什么了。
可是抱着某种不愿死心的态度,他非要亲耳听到才肯罢休。
夏侯渊目光愈发的沉,上官语惜站在原地不能动,只觉得浑身僵硬血液逆流,“我也不知道我听到什么了,好像都是假的。”她的瞳孔微微放大,含着氤氲的水色与浓烈的不可置信还有无法掩饰的厌,“夏侯渊,你是南诏人吗?你想对我的皇叔干什么,想对东临干什么?”
果然,她什么都听到了。
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一样。
夏侯渊抬手轻抚过她的脸,上官语惜猛地一蹙眉想要退开,可她的穴道还没解,只能任由他的指尖滑过她的脸颊,这个以往她喜爱的触感,此刻却像毒蛇的信子一样干扰着她。
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逃走。
“你别碰我!”
她无法克制的怒吼出声。
男人喉间逸出冷笑,他以为她至少会问他,刚才听到的都是假的吧?
至少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
他还想过,若是她说一句——只要你说我就信你,他是该继续骗她还是该告诉她实话。可是她偏偏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从她听到他跟言玄那只字片语之时,就已经判他的死罪。
“惜儿,你既然猜到我是南诏人,你觉得我想对你皇叔干什么,想对东临干什么?”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上官语惜重重一震。
他没有否认,承认了。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么多年,你在我皇兄身边……夏侯渊,你可别告诉我,单单是因为一个南诏人的身份就足以让你背叛你的主子。所以这些年,其实你一直都是个细作吧?”
她相信皇兄不会串通南诏,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也并非忠于皇兄。既然不是突如其来改变,那么他就是最开始就已经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她最爱的人,竟然是南诏的细作。
夏侯渊勾了勾唇,落在她脸上的力道忽然变大几分,不轻不重的掐着她的脸,“单纯的小公主,也并非真的这么单纯。”他看着她克制却仍被怒意渲染的眉眼,低低淡淡的嗓音晕染着几不可察的哑,“平日里表现得人畜无害的样子,关键时候倒是没有辜负你的聪明才智。”
“夏侯渊!”
她不要听到他这种声音,居高临下的好像在审视她,判定她。上官语惜咬牙切齿,“你别碰我,你放开我!拿开你的脏手!”
不知是哪个字或者哪个词,陡然挑起他深埋于骨的怒意。
“脏手?”男人英俊的眉眼一下子变得戾气十足,“上官语惜,你往日可最喜欢这脏手碰你,就算我不肯碰你你还求着我碰你,这些你是不是都忘了?”
“闭嘴,你闭嘴!”
“穿成最骚的样子勾引我,还怕我有病所以才不肯碰你,现在嫌我脏是不是太迟了?”
“夏侯渊你闭嘴!”
第1254章 却比那声“不”更让人心惊,更让人绝望
克制的强忍的眼泪一下子从眼角滑落下来,面前的女孩顿时泣不成声,“你不要再说了,是我的错,是我有眼无珠识人不清,我知道错了,你解开我的穴道!”
心慌。
看到她的眼泪,本能的滋生出的心慌无法控制的蔓延。
夏侯渊猛地撤回手,只是心底那股躁动的戾气却变得更阴暗沉晦,“现在知错,晚了!”
手背上被她滚烫的泪水砸到,啪嗒一声,烫的他皮肤生疼。
男人薄唇的唇陡然抿成一条直线,“你乖乖的别吵别闹,别逼我把你一块儿弄死了,恩?”
那个死字,刺激的她的神经又是狠狠一颤。
“那你弄死我啊!”
她不怕死,她只是害怕这个词从他的嘴里冒出来。
往日有多爱,此刻就有多怕,就有多恨。
她怎么也没想到,此时此刻面对的说要弄死她的细作竟然会是昨日还温言软语的丈夫。
巨大的落差,远远超过往日任何一次的闹别扭。
不是小打小闹的爱恨情仇,而是家国天下的立场大义。
她一直知道他不爱她,也以为他只是不爱她而已。所有的这些都可以忍,她都可以为之努力让他爱上她,却没想到日日朝夕相处的枕边人竟会以这样的身份和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上官语惜哽咽着颤抖着,几乎要呼吸不过来,尤其是她克制着不想发出哭泣的声音,这种哽咽隐忍的抽泣就变得更加明显,像是随时会哭的背过气去。
夏侯渊双手蓦然紧握成拳。
“我不会让你死,但是也不会解开你的穴道让你去通风报信,所以惜儿,你死了这条心。”
“……”
她红着眼死死的瞪他,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毫不怀疑她此刻是想杀了他的。
可她忽然像是想到什么,那仇视的眼神又瞬间变成苦涩的哀求,“我求你了,夏侯渊你杀了我放过我皇叔吧,你不要害他好不好?”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当真对战哪个会赢,但是夏侯渊在暗皇叔在明,这个所有人都以为的朋友,却是他们最大的敌人,这样的不安全因素足以致命!
“你好歹在东临这么长时间,就算没有感情只有恨,就算……你就看在我曾经拿我父皇遗物救过你一命的份上,求求你对东临对我皇叔手下留情好不好?”
不停的哀求,为了她的国家,为了她的皇叔。
可她如今大概忘了,她还是她的妻子。
她没有拿这层身份来求她。
虽然即便她求了,他也未必会答应,可是此刻还是有些许诡异的失落。
夏侯渊薄唇往上牵扯了一下,“我在东临十几年,为的就是这一天。”
她重重一震。
他没有直接说不,但是这句十几年,却比那声“不”更让人心惊,更让人绝望。
夏侯渊伸手,直接点了她的昏睡穴。
面前的女孩终于闭上那双美丽而充满仇恨和泪水的双眼,身体软软的倒下来。
夏侯渊立刻将她接住。
那温软入怀,却没有了往日的生动明媚,没有了她在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关切撒娇的话。
第1255章 惜儿,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不能后悔
他想,有些东西此刻失去,或许就再也不会得到了。
从未真正得到过她,就已经失去她,怎么想都是让人不甘的抓心挠肺的存在。
呵。
夏侯渊低眸看了她一眼,手指轻轻缓缓的抚过她的脸颊,漆黑深邃的眸中是一片浓稠的完全抹不开的暗色调,沉溺着某种深刻入骨的情绪,“惜儿,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不能后悔。”
……
翌日。
东临对阵南诏,若是这场战争仍旧胜利,那么东临与南诏之间胜负便差不多定下来了。
可偏偏今日,一切峰回路转。
原本百战百胜的上官惊澜在最后一次大战役中遭到伏击,生死不明,寻无踪迹。
原本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可是军中出现有史以来最大的叛变,驸马夏侯渊竟是南诏国皇子,长久以来潜伏在东临就是为了取得帝王信任,窃取东临的情报。
这一次,他联合南诏军队覆灭东临。
谁都没有想到,这位得到两届帝王信任的禁军统领,这位得到东临最受宠的长公主青睐的驸马,竟然藏的这么深,堂堂一个大国皇子竟然甘愿在别国蛰伏多年。
城府与忍耐之深,可见一斑!
不过两国的战役并未继续,东临失去主帅,南诏也并未步步紧逼,反而班师回朝。
夏侯渊带兵回到南诏——原本是凯旋之军的军队自然不会遭到任何的阻拦,却不想他回到南诏便直接联合亲信软禁国君与太子,推翻了南诏王的政权,登基称帝。
一场巨大的政变,由此而生。
……
上官语惜在战场的那段时间,几乎都是足不出户,而今到了南诏,因为他忙还是被点穴。
她每日的进食,都是宫女喂着吃的。
皇宫里的宫女从不知道他们还有这样一位英俊的皇子在东临,而如今终于回来,一转眼的工夫竟就成了皇帝,偏偏这位皇帝还带回来这么一个女子——以强硬手段禁锢着她。
于是她们对上官语惜的态度,都成了小心翼翼的讨好。
当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她的穴道终于被解开,可以说话也可以活动。虽然僵硬的许久没有动过的手脚已经很不方便,但是她还是锦鲤站起来,尽力让自己下床往外走。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能翻身,她也很震惊。
“姑娘,您这是去哪儿啊?”
莫辞小心翼翼的过来搀扶着她,上官语惜起初以为她是来限制自己行动的,可是莫辞却只是搀扶着她,“您小心点儿,这么多天没有走路,摔着可不好。”
上官语惜转眸看着她,开口的声音偏哑,“莫辞,我只是你们皇上的犯人,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
几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彻底知道所有的事情。
虽然她不能说话,但是她可以听声音,听着夏侯渊将这些日子的事情一点一滴的告诉她。
【东临战败,如今已经撤兵。】
【你说南诏的国君讨厌,如今我将他打下来了,以后我就是南诏之主。】
【上官语惜,你最好不要跟我寻死觅活的闹绝食,否则南诏的兵马若是打到东临,你看他们有没有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