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6章 明知道温情消磨只会是这幅仇人对峙的局面,还是忍不住
而她——她好像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也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侯渊设计害死皇叔,看着东临战败,看着这个男人登上皇位将她囚禁在南诏皇宫。
她想死,可是她全身的穴道都被点了不能动弹,而且她怕南诏真的会打到东临……
所以她就连死都做不到。
上官语惜不认识这宫里的路,她只是想走,想要远离那个她每天每夜都会看到夏侯渊的地方——那个魔鬼,她从前认为的最好最好的人,其实是个魔鬼,日日夜夜缠绕在她身边。
“这么久没动,走的倒是很快?”
身后低沉的嗓音响起时,她的双腿陡然一阵失力,险些倒下。
幸好莫辞及时扶住她,而后却是一双有力的双手将她托住,上官语惜陡然大惊,“你别靠近我!”她像是碰到什么妖魔鬼怪一样,急急的后退两步任自己靠在树上。
男人冷厉的俊脸闪过一丝明显令人骇然的色调。
“上官语惜。”
莫辞尴尬的看着他们,低着头不敢吭声。
直到男人恩赦般的声音传来,“退下。”
“是。”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上官语惜的手指紧攥着身后的大树,“你要的都已经得到了,还关着我干什么?”她颤抖着身子道,“就算是利用,也有到头的那一天吧?”
男人喉间逸出低冷的笑,“利用?”
他迈开长腿一步步的朝她走过去,眸光冽冽,“上官语惜,我利用你做什么了,恩?”
“你敢说你没有?”她的嗓子陡然尖锐了声音产生颤抖的破音,“从前我问你,为什么要对郑梵下手,为什么要对连玉下手,那时我甚至自欺欺人的以为是你喜欢我,不想让我嫁给他们,可是这些日子我终于想明白——你只是不能失去我这颗棋子,对不对?”
若是她嫁了,谁来当他的棋子当他的掩护?
谁这么掏心掏肺的巴着他,非他不可?
“呵。”
男人冷冷的笑。
这些事情他是做了,设计郑梵让太后的赐婚泡汤,最后甚至杀了郑梵,那不是一时的无法自控,而是早有预谋——那个时候的他和她关系不稳,所以他是故意杀了郑梵背上那样的罪过,因为他早就知道她的父皇留给她丹书铁券足以免死,单看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了。
而最后,她当然是拿出了丹书铁券。
再后来莫侯爷的事,也是他做的没错,因为她很可能会嫁给连玉。
不管南诏这边的书信到底如何,有些是让他疏远她的,有些是让他接近她的,可是不管是疏远还是接近,他什么时候又能真正控制自己的行为了?
即便他自请去灾区赈灾半年,原以为可以忘掉的东西,原本自恃为傲的决心,还是在看到她傻傻的站在门口等他的时候彻底消散,荡然无存。
于是最后,这个本来应该被他扔在东临的女人,竟然不由自主的带到了南诏。
明知道温情消磨只会是这幅仇人对峙的局面,还是忍不住。
第1257章 可我宁愿这辈子无亲无故无依无靠,也不想再跟你沾上半点关系
“就算我利用你,你以为你如今还能如何?”他缓缓的不容置喙的捏着她的下巴,“你已经不是公主了,惜儿,在这个无亲无故的地方你只有我。”
上官语惜看着男人走到她面前,骨子里蔓出的恐惧与慌乱让她的身体抖的更厉害,几乎是本能的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刺入他的胸口。
锐利的尖端没入他皮肉,刺的一声,却抹不掉她眼底的寒意,“我的确不是公主,我是东临的罪人。可是我宁愿这辈子无亲无故无依无靠,也不想再跟你这个凶手沾上半点关系!”
“……”
夏侯渊的目光始终直视着她,他早就察觉到她要动手,之所以听之任之就是想从她脸上看到那么一丝一毫的得逞之后的震惊或者懊恼。
可是都没有。
她既不震惊也不懊恼,更别提是心疼。
明明最怕孤独的女孩如今却告诉他,宁可无依无靠也不愿跟他沾上半点关系。
如今她看他的眼神,只剩下莫大的敌意与恨意。
“你怎么不躲啊?”上官语惜目光通红的瞪着他,手中握紧那根簪子狠命的转动,像是要把他的心挖出来,“你以为这么一下,就能还清你欠我的吗?”
她是想要杀他的,如果可以的话。
“东临将士的命,我皇叔的命,你欠我的就算以命偿命也永远还不清了!”
上官语惜狠狠的将那根簪子拔出来,眼看着又要刺下去,却因为他的话蓦地顿住了,“你若是想让你的皇叔给我陪葬,那就继续刺。”
她手一抖,颤栗的目光狠狠盯着他,“你说什么?”
“你的皇叔,上官惊澜。”
“我皇叔怎么了?”簪子从她手里滑落,她猛然攥住他的衣襟,不管那血液从手指的地方漫出来染红她的手指,“他没死?皇叔还没有死是不是?他现在在哪里!”
前些日子听到宫女议论,东临的皇帝已经死了。
夏侯渊也从来没有解释和否认过,所以她一直以为,皇叔真的死了。
“是,他没死。”
夏侯渊低眸看着她急不可耐的眼神,和刚才的冷漠形成强烈的反差,“可你要是不乖乖的听话,我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一直这么善良,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会死了。”
上官语惜又是一震。
可是震撼比不过惊喜,“他……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她的舌头好像打结了,连话都说不清楚,“听话是吗?好我会乖乖听话的,我皇叔现在在什么地方?”
“现在给我包扎伤口,恩?”
“夏侯渊!”
男人看着她陡然转怒的眼神,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刚才还说听话,怎么又不乖了?”
上官语惜,“……”
她想要躲避可是不能躲避,只能勉强自己忍受着他的碰触。所以她甚至不敢看他,怕自己忍不住再捅他一下,这种打从心底滋长的厌恶如猛兽一般吞噬着她。
“好。”
半响她终于开口,“包扎……但是我包的不好。包扎完是不是可以去看我皇叔?”
夏侯渊喉结滚了滚,“看你的表现。”
第1258章 我不想看到你为其他男人哭,恩?
她不知道什么才是表现好的样子,只能尽自己所能,小心翼翼的给他包扎伤口。
这一下扎的或许是很深的,回到他的寝宫解开他衣裳的时候她才知道,那伤口血肉模糊的样子看起来很恐怖,可他刚才竟然都没有吭声,一言不发的由着她刺。
上官语惜抿着嘴唇,上药的时候道:“伤口太深,可能碰到脏腑,你还是让太医来看吧。”
“你关心我?”
她的嘴角毫无情绪的牵动了一下,“你觉得是就是。”
那讥诮嘲讽毫不掩饰,夏侯渊搂着她的腰将她放到自己腿上,捏起她的下巴低低淡淡的道:“太久没有接触外面的世界,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叫乖?”
上官语惜挣扎的动作就这么顿住。
她僵硬的坐在他腿上,如那时在东临的驸马府一样。
可是明明最亲昵的动作,却如毒药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对不起。”她敛了敛眸,“我这样坐在你身上不会让你的伤口更疼吗?”她的手指轻抚过他胸口的伤,眼眶红红的像是会哭,“让太医过来给你看看,若是没什么大碍的话,我再给你包扎,好吗?”
呵。
又是一声冷笑从心底发出。
夏侯渊目光陡然暗下去,看来她并不是忘了,瞧瞧,这不是做的很好吗?
只要她想,她就知道如何拿捏分寸表现出她最关心他的样子。
可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犀利的眸落在她的脸上,直直的看着她,“没有大碍,你继续。”
“……好。”
她犹豫了一下,点头。
上药不是很方便,她让他躺下,夏侯渊便敞开着胸膛直接躺下了。
上官语惜不知道他以前有没有受过伤,不过她是真没什么机会给他包扎的,算起来这还是嫁给他以后第一次,可是如此情真意切的关心却是最虚情假意的伪装。
上完药擦拭完血迹,便用纱布替他好好的圈绕起来。
直到男人起身换了件衣裳,她才哑声问道:“我皇叔在哪里?”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谨慎,怕又踩到他的雷点,“他为什么会在南诏,东临没有人发现带他回去吗?”
“恩。”
恩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发现,没有人带他回去?
她一想到她最最骄傲的皇叔流落异国,心口就猛地揪了起来,“是不是你……”
“上官语惜。”
男人回头扫了她一眼,“你这张嘴最好还是给我乖乖闭着,否则我怕你见不到上官惊澜。”
上官语惜,“……”
她果然乖乖的闭嘴了。
一路上,马车将她带出宫,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奢华的马车最后停在一间最普通的农家院落前,竹篱笆围绕着里面的几间木屋,上官语惜掀开车帘的那一刻,眼睛里就不由自主的泛起模糊的水雾。
刚要跳下去,腰间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握住。
她蓦地攥紧手心,强行让自己镇定的开口,“还有什么问题?”
“把你的眼泪给我憋回去。”
“夏侯渊!”
“上官语惜,我不想看到你为其他男人哭,恩?”
第1259章 你到底想干什么?
强硬霸道的口吻,让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蓦地笑了出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上官语惜瞳孔微微睁大了几分,“夏侯渊你是不是没有搞清楚我们已经……”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看着他很跨快就阴沉下去的眉眼终究是抿唇住嘴。
“我知道了,我不会哭。”她改口说道,“现在我可以下去看我皇叔了吗?”
“恩。”半响他才答应。
上官语惜立刻扭头跳下马车,因为动作太急太快还差点崴了脚,她急急忙忙的推开那间木屋的门冲到里面,早已无视身后的男人,只想快点见到她的皇叔。
破门而入的急切却在她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时,化作莫大的惊恐。
“皇叔!”
上官语惜猛地扑上去,照着昏迷不醒的男人晃了几下,起初她的力气还很小,可是越到后来越失控的用力摇晃着他,“皇叔你怎么了,你醒醒啊!我是语惜,你醒过来看看我啊!”
“你再晃,他就死了。”
“……”
她猛地抬头狠狠剜他,“你对我皇叔做了什么?”
几个月了,就算是伤重也不可能伤重这么长时间啊!
夏侯渊薄唇勾起轻嗤的凉意,“他昏迷不醒,我也没要他的命,你觉得我对他做了什么?”
“夏侯渊!”
从刚才开始她一直在忍,可是此刻仿佛忍无可忍的看着他,那种深入骨髓的无法掩饰的厌恶,剧烈刺激着他的神经末梢,“上官语惜,你再这么瞪我,我现在立刻就成全你要他命。”
低冷的声音,挟裹着与之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冷意。
上官语惜气得发抖,狠狠的闭上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让她瞪,她就这么闭着眼睛。
呵。
夏侯渊唇畔漫出寒湛湛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自嘲,“我不想干什么,人也不是我带来这儿的。叶纤衣你应该不陌生,是她从战场上把你皇叔捡回来养在这个地方。”
“叶纤衣?”
她蓦地瞪大眼睛。
这个人她怎么会不知道,那是皇叔的母后的义女,是皇叔和皇婶感情中的一片阻力。
“夏侯渊。”上官语惜站在他面前,尽管身高的弱势让她不得不仰视他,可她却没有丝毫仰视的卑微感,一字一顿缓缓的道:“已经几个月了,你知道我皇叔在这儿却一直没有杀他,所以你并不想杀他是不是?你想干什么就直接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皇叔?”
“你觉得呢?”
男人居高临下审视着她的目光晦明难辨。
“我不知道。”她克制着,嗓音淡淡哑哑的道,“如果你想要东临割让城池或者以财富牛羊交换,你可以直接将消息送往京城。谈判的事情我不擅长也做不得主,所以这些你可以让你的官员和我皇婶皇兄他们谈。或者你还想要什么其他的,你都可以直说。”
“如果我想要这些,不需要你说,我早就做了。”
送信给京城,他会不知道么?
谈判技巧,他需要跟她讨论么?
第1260章 我要你,上官语惜
“那你到底要什么!”
她厉喝一声。
夏侯渊捏起她的下巴,薄唇缓缓吐出一个字,“你。”
上官语惜微微一震。
“你说什么?”
“我要你,上官语惜。”
早已在脑海中过滤过千百次的话,他也想过是不是应该用更委婉更温情的方式说出口,可是看到她这张充满憎恶的脸,就无法克制自己的凉薄冷漠,“你乖乖的待在我身边,不要寻死觅活也不要妄想着逃跑,我就放你皇叔一条生路,恩?”
上官语惜瞳孔放缩的更大,“你是不是疯了?”
她猜到的却不愿深想的问题此刻却被他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你喜欢的不是贺清婉吗?现在没有人会阻止你们在一起了,我再也不是公主,再也不会拿身份仗势欺人破坏你们的关系,你为什么不回去找她待在你身边?”
“这些,不需要你来教我。”
男人的眸光暗沉低敛,微凝,复又看向她,“你只要回答我,答应或者不答应。”
不答应!
她怎么能答应!
过去她爱他爱的要死要活,可如今恨他恨的要死要活,她要怎么乖乖待在他身边?
这个男人不只是不爱她而已,他从头到尾都在骗她,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背叛她的国家,迫害她的家人,屠戮她的子民……
上官语惜闭了闭眼,“夏侯渊,你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吗?”
她用力的咬着嘴唇,“不是小恩小爱的小打小闹,也不是因为哪个女人哪个男人出现隔阂。你吃着东临的皇粮却背叛东临让我们全军覆没,害的我皇叔至今昏迷不醒,你是我们整个东临的仇人——国仇家恨,你竟然跟我说让我乖乖的待在你身边,你是不是疯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些话的,理智那根弦已经绷到极致。
这些她早就知道的他的罪过,如今说出来,又像是再经历过一次,经历过这数月的绝望。
相比她显而易见的克制,夏侯渊脸上却是一派晦暗的沉着。
可他的沉着,却敛着更深层的克制。
怒火隐隐燃烧着,炙热灼烫着他,可是他甚至没有办法将这种烦躁的压抑表现出来。这些日子,他在她脸上看到的最多的情绪就是隐忍——她一直在用尽全力忍耐他。
好像自从她偷听到他和言玄的对话以来,她就已经迅速的找到立场站到他的对立面。
这个口口声声说有多爱他的女人,哪怕跟他去往边关战场也无所畏惧的女人,却在刹那之间就将他列为头号敌人——没有思考没有犹豫没有伤心难过,她很直接的就恨上了他。
如果可以,她大概会杀了他,保护她的家国。
夏侯渊阖了阖眸。
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或许是因为提前了那么一点点,在他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所以才让他那么措手不及。
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惜儿,你是不是没有听清楚我的话?”
第1261章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夏侯渊看着她忍耐至极的脸,缓缓的勾起唇角,那笑容落在她的眼睛里无比刺眼,他低低淡淡的道:“我说,只有你乖乖的听话,我才会放他一条生路。”
她瞳孔骤缩。
他的话换种方式来说——如果她不乖,他就会杀了皇叔。
如今皇叔这样,是没有半点反抗之力的。
“夏侯渊,你这是为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如果他能说出为什么,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
夏侯渊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叶纤衣快回来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他作势便要拉她,可是上官语惜现在把他恨得牙痒痒,怎么可能跟他回去,“我不回去!”
“上官语惜。”
男人面容一沉,“你在挑战我的耐性,还是想看看我究竟敢不敢对他下手?”
上官语惜紧攥着双手,身体僵硬。
她看着他拉起自己的手,力道牵引着她往外走去,她蓦然摔碎了桌上的碗,只是这一次那瓷器最锋利的地方已经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她自己,目光赤红,“我死也不会跟你回去。”
男人微微一震,可是那抹慌乱稍纵即逝。
他敛去眸底的深暗,捡起另一块碎掉的瓷片缓缓的走向上官惊澜,“惜儿,看来你说真的不相信我会对他怎么样。”他的手落在男人脖颈上轻轻划过,便立刻有血珠渗出来,“你可以一死百了,可你也说了你是东临的罪人,你还要将这罪过继续放大么?”
刺目的红色染进她的眼底,好像当日战场上鲜红的尸横遍野……
她的心跳陡然失去一拍。
对,她是罪人。
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怎么能一死百了。
上官语惜闭了闭眼,嗓音艰涩哑然,“放我皇叔回东临,让他跟皇婶团聚,我就答应你。”
呵。
放虎归山,等到东临恢复如初,她再寻死觅活?
她以为他是傻的么。
夏侯渊面露讥诮的看着她,“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不然你要这么困着他一辈子?”
“或许将来,我会放他走。但不会是现在,你死了这条心吧。”
碎裂的瓷器从她指间滑落下来,上官语惜走到他面前,握住男人的手腕轻轻的抬起,她拿手指轻拭去上官惊澜的颈间的血珠,“看不出来,我的命在你这里如此值钱。”
她不知道该嘲还是该笑,“既然值钱,那就让人好好照顾我皇叔。他若有事,我也必死。”
……
上官语惜坐上回宫的马车,脑袋靠在车窗上,颠簸的马车震得她的头不断撞击在木板上。
不敢哭,不敢掉眼泪。
所以她自始至终闭着眼睛。
有一道灼烫的目光也自始至终盯着她,她察觉到,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马车忽然经过一块大头,猛地狠狠颠了一下,眼看着她的头部又要比前几次更猛烈的撞上去,夏侯渊的手已经在她之前落在木板与她之间。
上官语惜撞在他的手上。
头是不痛了,可是心里好像更堵得慌。
第1262章 否则,他只会比曾经的她更求而不得
她滞了两秒,缓缓睁开眼睛,“夏侯渊。”
“恩。”
男人随口应了一句,将她拉到自己身上,强硬的把她的脑袋靠向自己肩膀,“就这么睡。”
上官语惜心底漫出讽刺,嗤笑的道:“你可别告诉我,我千方百计爱你想要得到你的时候你对我不屑一顾,如今我不想要你不想理你了,你却巴巴的想要回到过去了?”
他的动作顿了片刻,半真半假的问她,“如果是呢?”
“呵。”
她用一个最简单的字回答了他。
最好不是。
否则,他只会比曾经的她更求而不得。
……
上官惊澜未死的消息,不知怎的就传到了南诏一众官员的耳朵里。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东临的皇帝死了,这下子朝堂沸腾,那一个个都开始联名上书要求赶紧处死后患。
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整个朝堂鲜少有这样统一口径的时候。
夏侯渊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如蝼蚁,这个他曾经以为会在他空洞的人生中带来充实感的位置,当他如今真的坐上来以后,却没有多大的感觉。
甚至不如当初在东临的驸马府,那才是他这辈子最充实的一段日子。
厉色闪过他漆黑的眸,“朕意已决,谁再敢啰嗦半句,言玄你就把他的舌头给朕割下来!”
“是。”
言玄神色复杂的应道。
不过他虽然在朝堂上没说什么,但是后来在御书房只有他和帝王两个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道:“皇上,属下明白您担心的是什么,可是诸位大人说的也没有错。上官惊澜如今是昏迷不醒所以好控制,可若他有朝一日醒过来我们还能关得住他吗?”
顿了顿,“若是关不住他,那么他一旦他回到东临,南诏与东临又是一场大战。”
夏侯渊对他的话未置一词。
这些所有人都知道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言玄,朕对东临没有多大的仇恨。”
言玄一愣,“属下明白。”
男人看了他一眼,“你不明白。我在最后关头攻打东临并非要灭东临,而是要回到这个地方。我娘说,那个负心人当初许她儿子帝王之位,最后却连人影也不见让她苦等一生。”
不,不是苦等一生,而是在最后抢走了她唯一的儿子,送去东临培养成细作。
什么叫自食恶果,就是这般。
自己培养的人,最后关头抢了他自己的皇位。
夏侯渊低低淡淡的道:“如今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这么多年我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活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其他东西却没有了?”
言玄微微一震。
男人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斟酌着道:“皇上,公主突然遇到这样的变故,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您……若是您真的不打算对东临和上官惊澜做什么,公主以后还是会……会原谅您的。”
“是么。”
可他怎么觉得,她大有一种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呢。
不过他不会允许她这样,他有几百几千种可以拿捏她的方式。
第1263章 这些,她统统都不知道!
上官语惜见过皇叔以后,就没有再考虑过跑不跑的这个问题了。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龙吟宫里,也没想过要找任何东西来打发时间,好像时间于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贺清婉过来找她的时候,莫辞正在劝她吃饭。
上官语惜如今对夏侯渊都已经没有兴趣,更何况是其他人,她淡淡的摇头,“不见。”
莫辞又继续劝道:“姑娘您不肯见人,可是至少吃点东西好不好?”
“你放着吧,我饿了自己会吃。”
“姑娘……”
“这是干什么,闹绝食吗?”门外的女子不请自来,那张好几个月没见过的脸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上官语惜,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人人都必须哄着你的公主呢?”
上官语惜眯起眼睛看着来势汹汹的女人,又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
话却是对着莫辞说的,“莫辞,谁都能随意出入你们皇帝的寝宫吗?”
莫辞脸色一变,“姑娘,这是赫连郡主,所以……”
“郡主啊。”难怪夏侯渊说认识贺清婉的时间比认识她更久,原来他们都是南诏人。
贺清婉,实则是赫连清婉。
原来他们才是同路人。
“莫辞,你先下去,我有话单独跟郡主说。”
“这……”
贺清婉看了莫辞一眼,“怎么,怕本郡主在龙吟宫堂而皇之的对她下手吗?”
“奴婢不敢!”
莫辞急急的退了出去。
赫连清婉看着面前的女孩,几个月不见,上官语惜瘦了很多也苍白了很多,没有往日那种意气风发的娇艳,反而多了几分病怏怏的柔弱。
突然碰到这么大的变故,倒是可以理解,她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夏侯渊为什么带她回来?
这个东临人,是他们的敌人啊。
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带着敌国公主回到皇宫,还让这个女人住在龙吟宫?
上官语惜任由她打量着自己,半响才道:“郡主好像看我很不顺眼,恨不得杀了我吧?”
“呵。”
赫连清婉一改往日的柔弱温和,脸上充斥着冷笑,“过去公主是以何种心情看我的,那么如今我就是以何种心情看你的——要说恨不得杀了你也没错,不过我不会傻的亲手杀你。”
“可是……”
上官语惜缓缓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郡主你大概不知道,我多么辛苦的缠着夏侯渊才让他答应将我带回来。原本他大概是想娶你的,可惜最后被我搅黄了,不过即便娶了我,婚后他也从来都没有碰过我——是他亲口告诉我,因为他忘不掉你,所以一直不愿意碰我。”
赫连清婉脸色大变。
这些,她统统都不知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上官语惜,“皇上真的这么跟你说的?”
“是又怎么样,他如今已经娶了我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呵。”
赫连清婉冷笑,“你是东临的公主,他即便将你带回来也不可能娶你。曾经你们在东临的那些仪式全部都不算,你现在只是个无名无分的女人而已,知道吗?”
第1264章 她明明已经答应过他留下来,这个骗子
知道,她当然知道。
她只希望可以撮合这两个人,然后就没她的事了。
上官语惜面露嘲讽。
赫连清婉本来已经走到门口,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其实在东临的时候他娶你也不是出于真心,只是因为太上皇要他对你好而已。包括后来你们婚后他面上与你琴瑟和谐,为的也都是取得那边的信任。你也真是够傻的,竟然还巴巴的跟着他回来自取其辱。”
女人转头朝她微微一笑,“公主,你就没点羞耻心吗?这个男人害死你多少子民,你竟然还这么掏心掏肺的跟在他身边,我看你如今这样可怜兮兮的,真是罪有应得。”
上官语惜瞳孔微缩。
赫连清婉觉得她终于出了口恶气。
过去在东临,她受了这么女人多少的欺负啊,今天总算可以还回来了!
她大步往外走出去,却正好遇到夏侯渊从外面回来。
赫连清婉面上微微一喜,“夏侯……哦不对,如今该叫你皇上了。”
男人淡淡的看着她,“你来这里干什么?”
“来看看你。”
赫连清婉说道:“自从上次在东临一别,我们就没怎么见过了。这些日子我听父王说你一直在忙,也不敢来打扰你。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总算能见到你了。”
夏侯渊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往里走进去。
赫连清婉蓦地抓住他的手臂,“皇,皇上……你若不喜欢她,就放过她吧。我看她一个女孩子远在异乡也挺可怜的,如今她对你已经没什么用了,不如将她送回东临吧?”
男人脸色骤厉。
冷骇的目光疾扫过她,“朕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赫连清婉惊讶的睁大眼睛,他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我只是想……”
男人冷冷拂袖,甩开她的手大步流星的往里走去。
……
上官语惜看着脸色阴沉的大步流星走进来的男人,皱了皱眉,本能的将目光错开不看他。
可是他还是走到她的面前,一把将她从凳子上拽起来,“上官语惜!”
厉喝声如雷贯耳。
上官语惜眉毛蹙得更深,“你发什么神经?”
“你跟婉儿说了什么?”
她说了什么?
上官语惜想起自己那些话,也不知道到底哪句让他不悦了。
“她问什么我说什么,哪句话让你不高兴了?”她的目光明明瞧着很淡然,偏又夹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挑衅,“要真不想让我跟她说话,你倒是把我扔出去别让我住在这儿,或者让她别来这儿跟我见面啊——你知道我这个人直来直去惯了,不知道怎么装谦恭的。”
“上官语惜!”
清婉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起放她回东临的话,一定是她说过什么!
她明明已经答应过他留下来,竟然还满脑子想着如何利用别人回东临?
呵。
这个骗子。
夏侯渊蓦然钳住她的下巴直直盯着她,阴沉冷骇的面容伴随着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焦灼与心慌,冷恻恻的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皇叔还在南诏,恩?”
第1265章 时间长了所以腻歪不想碰了
她蓦地睁大眼睛,“夏侯渊!”
原本的挑衅变成极致的怒意,“我干什么了又成了我的错?是她自己要来找我的,我难不成还要跟奴才一样巴巴伺候着她让你们全都高兴?好啊,那你直说就好了,下次看到她我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或者有什么是不能说不能做的,我一定乖乖的照着您的指导好吗?”
男人薄唇抿成直线,“你什么都可以说,唯独别去撺掇她求我放你走。”
上官语惜愣了愣。
“原来她做了这种事?”她嘲弄的目光落在男人脸上,“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撺掇她的了?人家喜欢你就来争取你希望你把我赶走,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没什么表情的弯了弯唇,“你要是不忍心拂了她的意就照做好了,怪我干什么呢?”
“上官语惜!”
“我听着,你别这么大声吼我,恩?”
原本掐着她下巴的大掌,蓦然下移,锁在她的喉咙里,“上官语惜,你觉得我把你留下来就是非你不可了,所以胆子这么大敢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怎么敢?
非她不可——她脑子又没坏,这男人要是非她不可,如今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上官语惜的声音低下来,“对不起啊皇上,是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夏侯渊呼吸一滞,胸口又是重重的一阵闷堵。她吵她闹的时候他满腔怒火,可至少还能发泄,而现在她乖乖认错,他的怒火反而无处发泄。
这个女人!
他的手冷冷收回,“你若不想见她,可以不必见她。龙吟宫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好。”
“吃饭。”
“恩。”
上官语惜完全由着他,再没有半点争议。
夏侯渊让人送来吃的东西,菜色十分熟悉,仔细想了想竟都是过去驸马府那个厨子擅长的也都是她最爱吃的菜肴,上官语惜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不合胃口吗?”他是明知故问。
“没。”
她拿起筷子,机械的往嘴里送着米饭。
夏侯渊给她舀了一碗汤,上官语惜只当做没看见,直到他开口,“先喝掉,再吃饭。”
“不想喝。”
“以前你最喜欢的汤,厨子也是你最喜欢的那个。”
“……”
上官语惜闭了闭眼,“知道了。”
可她嘴上虽然这般说着,却始终没有碰过那碗汤,就连其他的菜她也很少碰。也不是故意跟他作对,只是当人厌倦眼前生活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会提不起兴趣,何况只是吃饭。
夏侯渊不动声色的又瞥了她一眼,“知道了还不快喝?”
“吃饱了,不想喝了。”
“上官语惜,你在闹什么?”
她闹什么了?吃饱了不想喝汤是不是也有问题?
上官语惜放下筷子,抬起眼,“过去最喜欢的厨子最喜欢的汤,我现在不喜欢了行不行?”
男人眉心一蹙,温淡的嗓音又冷下来,“你碰都没碰过跟我说不喜欢?”
“以前碰过,时间长了所以腻歪不想碰了。”
第1266章 你要让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跟他毫无隔阂的重新来过吗?
“上官语惜!”
男人又是一声厉喝。
她说的明明就是这碗汤,可他莫名觉得她的话外音直指他——她如今厌倦不要的男人。
对上他沉怒的视线,上官语惜心里微弱的叹了口气,拿起汤便准备喝下。
可是夏侯渊看着她的动作,那股无名的怒火却霎时燃烧的更旺,一下子拍掉她手里的碗。
“砰——”
瓷片碎裂的声音,有些汤汁甚至洒在他手上。
上官语惜瞳孔微缩,站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抿着唇忽然明白过来,“原来你也不是想让我喝汤,就只是想找茬而已——不管我喝不喝你都不满意,又何必拿碗汤出气?”
她无视男人黑沉沉的脸色,转身往外走出去。
在她跨出门的那一瞬间,身后传来剧烈的一声接一声的碎裂,夏侯渊直接掀翻整张桌子。
……
天气转冷,上官语惜坐在外面的院子里,看着言玄进来,又离开,她连姿势都没有变换。
言玄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往回,来到她的身边。
“公主。”
上官语惜淡淡的恩了一声。
言玄斟酌着道:“您和皇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女孩原本淡漠的神色,在他话音落下时出现一抹怔忪,旋即是好笑,“误会?”
言玄尴尬,“朝堂上很多人都想要您皇叔的命,是皇上力排众议将他保下来的。不管您怎么想,当初皇上既然选择把您带回来,那就说明您在他心里很重要。”
很重要。
上官语惜低垂着眼帘,“重要到让我国破家亡,最后好心的赏赐我一个住的地方吗?”
言玄,“……”
虽然这么叙述也没错,但是……怎么能这么解读呢?
他犹豫了一下,“您过去不是很爱他吗?那个时候他的身份隔在中间,所以他不能接受您的感情,如今你们之间已经没有隔阂,他若是想好好对您重新来过,您何不……”
“够了。”
上官语惜打断他。
“别说他不可能爱我,就算他如今真的爱我——言玄,他虽未直接亡我的国,可是我跟他之间也是隔着千万条命的血仇,如今我皇叔还在他的手里生死未卜,我皇婶怀着孩子大概以为我皇叔已经死了,你要让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跟他毫无隔阂的重新来过吗?”
“……”
言玄原本还抱着劝说的态度,因为他只站在主子的立场,看着主子这样心里难受。可如今被她三两句话一说,竟然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很清醒,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他该这么想吗?
可她的清醒,只会给她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折磨,因为她不只会恨皇上,也会恨她自己。
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言玄目光一瞥,蓦然注意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人。
他微微一惊,是皇上。
所以皇上听到他们的谈话了吗?
夏侯渊迈开长腿朝他们走来,神色无异,他侥幸的想,应该是没有听到吧?
“退下。”
帝王冷冷淡淡的开口。
言玄应声一鞠,“是。”
第1269章 她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巴巴的追着你跑了,你为什么还不明白?
遇到赫连清婉是她快要走到太医院的时候,这次上官语惜完全没有理她,直直的走过去。
赫连清婉昨天在夏侯渊那里吃瘪,现在不爽的要命,见状立刻拦住她,“你这是去哪儿?”
上官语惜没心情跟她耗,“让开。”
“你以为这里是东临皇宫吗?”赫连清婉凉笑,“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这里不是东临皇宫,是南诏的。”
上官语惜缓缓的将目光对准她,“不过有人跟我说,以后再也不会让我离开——赫连郡主,你既然没本事让他将我赶回东临,那就给我闪一边儿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她又变了。
赫连清婉脑子里闪过这四个字,如果说过去在东临的她是天真明媚,那么刚到南诏的时候就是虚弱彷徨,而如今——此时此刻,她的脸上仿佛透着厌世般的冷艳。
她不由自主的,就让开一条道。
……
直到后来看到夏侯渊,她才猛地又回过神来,“皇上,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夏侯渊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慌乱的神色冷了几分,“让开。”
“你非要每次看到我都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开吗?”赫连清婉苦笑一声,“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改日再说!”
“皇上……”
她还想再说,可是男人冷冷的眯起凤眼,“清婉,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赫连清婉倏地一惊。
他的不耐,不加掩饰,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猛烈。
“你这么急着干什么?”她不肯让开,反而站的离他更近了些,“这不是御书房的方向也不是龙吟宫的方向,皇上难不成是去找她的?”
男人没有否认,她蓦地咬住嘴唇,心底的苦涩几乎要溢出来。
在东临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他对上官语惜不一般。
可笑她听了昨天上官语惜那些话,竟然真的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
原来不是,其实她没有猜错。
是上官语惜不明白,或者故意忽悠她而已。
“夏侯渊,这么多年是我一直在东临陪着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待在你身边的人始终是我。”她满嘴苦涩的道,“那位公主如今早已经不爱你了,她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巴巴的追着你跑了,你为什么还不明白?若是你想要人爱你,我也可以啊!”
她不但可以爱他,她甚至比上官语惜更爱他。
不管他要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他能将心分给她一点点。
“赫连清婉!”
男人的嗓音冷到冰点。
她不爱他,不需要任何人一次又一次的提醒。
夏侯渊蓦地抬手,将面前挡路的人挥开。
她猛地踉跄了几步,抬起头,就见男人越过她直直的朝着刚才上官语惜离开的方向走去。
那么急,那么慌。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哪怕是发生再大的麻烦和状况,他也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过。
……
上官语惜起初要的时候,太医不肯把药给她。
加上有些人根本不认识她,对她的态度也不是很好。
第1270章 朕的女人,也是你能碰的?
看她的打扮倒是挺华贵的,可是宫里又没有什么女人,皇上唯一带回的那位听说宝贝的很,怎么可能好端端的跑来太医院拿“避子药”这种东西?
这不是作死么!
说不定这就是个哪儿跑来的不受宠的官家夫人吧,于是便不咸不淡的道:“姑娘啊,这种东西您还是自个儿出宫去找其他大夫买吧,咱宫里正正经经,可不提供这玩意儿。”
“……”
上官语惜直接走进去,“那我拿些药总可以吧?”
太医也不想把人得罪大发了,勉强点了点头,“宫里的东西不能随便拿,少拿点儿啊。”
上官语惜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不过习惯了夏侯渊的,对于其他人她早就不在意了。
她对堕胎的药材不是很了解,小时候跟太医了解过一些常见的药理知识,可大多都是养生的,这会儿能想到的只有藏红花和麝香这两种,便四处寻找。
可是没多久,身后就齐刷刷的传来一片——
“参见皇上!”
太医们惊讶的看着政务繁忙的皇帝亲自踏入太医院,院正直接上前道:“皇上,您有什么事吗?若是身体不舒服,直接传下官过去就好了,哪儿能劳您亲自跑一趟呢?”
可是身着明黄的男人直接无视他们,阴沉着一张脸走到上官语惜身后。
院正微惊,又想解释道:“皇上,这位姑娘是刚才……”
“上官语惜!”帝王厉喝一声,“你在这儿干什么?”
她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她淡淡的道:“找东西。”
“找什么?”男人冷硬的嗓音绞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怒。
避子药?
刚才他都听莫辞说了,这个女人醒来就想要避子药!
夏侯渊薄唇溢出冷讽的笑。
刚才讽刺过上官语惜的太医见状,连忙上前扯了她一下,“你怎么回事儿啊!见到皇上还不行礼,傻乎乎的站在这儿干什么呢?来这儿偷药还没点儿规矩了啊?”
那只手落在她手臂上,上官语惜自己倒是还没做出什么反应,立刻就被另一双大掌擒住。
“嗷——”
太医尖叫一声。
刚要发作,发现动手的竟然不是这个女子,而是……皇帝!
“皇,皇上?”
太医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刚才见皇上对这个女人很生气,所以才想出来表现一下的呀!
夏侯渊冷冷的将他甩开,兴许是用的力道太大,太医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直接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皇上这么生气,难道真的跟这女子有关?
“朕的女人,也是你能碰的?”
帝王沉怒的一字一顿,众人俱是大惊。
难道这姑娘,就是龙吟宫那个女子?
上官语惜被众人打量的目光看的很不舒服,皱了皱眉,握紧药材正打算离开这里。
可是下一秒,她手里那些药材就全都被男人给扔了!
“夏侯渊!”
上官语惜怒喝。
众人又是一惊,这姑娘还胆敢直呼帝王姓名啊?
第1271章 怎么,让你生孩子你很委屈?
那一个个刚才欺负过她无视过她的,全都吓得想躲起来。
若是这姑娘想找他们算账,或者帝王迁怒到他们身上,那可就完蛋了!
不过显然这一男一女都不想搭理他们,夏侯渊直接将身旁的女人打横抱起来,阴沉着一张脸嗓音沉沉,“上官语惜,不管你来这儿干什么的,最好都给我打消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
她冷着一张脸,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被男人抱着离开。
上官语惜闭上眼睛,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夏侯渊将她抱回龙吟宫里,越看她紧闭的双眼越觉得不顺眼,重重的将她放在凳子上。
“睁开眼。”
她倒是照做了,只是面露讥诮,“怎么,又要用我皇叔威胁我?我不能回去,不能闭着眼睛,事后没人给我找药吃我还得自己跑去太医院找,最后发现我还得给你生个孩子是吗?”
她眼睛里情绪一天比一天浓烈,已经达到深恶痛绝的厌,“当初我们可不是这样说好的。”
夏侯渊呼吸骤沉,说好的?
他们说好她乖乖的待在他身边,可她又做到了?
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排斥他,哪怕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也在诉说着她的抗拒与厌恶,甚至想尽办法想要逃离他——难不成她以为她这个人在他旁边就叫乖乖的待着了?
呵。
她竟然有脸跟他提当初是怎么说好的。
“怎么,让你生孩子你很委屈?”
上官语惜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夏侯渊!”她气急败坏的仰视着他,“你以前除了不爱我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可你现在就是个人渣。”
话音刚落,下颚骤然一痛。
男人冷冷的盯着她,“是你自己要招惹我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靠近我不要跟我成亲,可你是怎么做的?”他冷邃的嗓音一字一顿道,“你以为招上以后,你想甩就能甩掉吗?”
他用尽全力推开她,可是他失败了。
她够顽强够有毅力,而他不够有决心再三动摇——可所有的这些,已经让他们密不可分。
“避子药是吗?”他冷冷的道,“好,给你。”
“……”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妥协。
充满怀疑的眼神落在他脸上,夏侯渊胸口憋得更闷,骨节分明的手掌骤然紧握成拳,手背上根根青筋暴动,“你要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是逼我做点什么才罢休,恩?”
上官语惜移开视线。
……
下午,太医就让人把药送来了。
上官语惜喝了药,这才放心下来。
她不可能跟他生孩子,她连自己都顾不上,怎么可能生出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来?
夏侯渊不见人影,莫辞一直陪在她身边照顾她。
“姑娘,其实皇上对您可好了,您别这么犟总是跟皇上闹脾气了。”
莫辞叹息着道:“奴婢在宫里这么长时间,见惯了宫墙之中的三妻四妾,见惯了皇亲国戚视女人为无物,说真的,像咱皇上这样不立妃不立后只专宠一人的,奴婢还是头一回见呢。”
第1273章 他要是不想,那他倒是躲啊!
上官语惜一下子还真没想起来。
直到男人的脸再次在她的视线中放大,把她吻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说的好像是她还没有嫁给他的时候亲了他的嘴角?
“想起来没有?”男人目光深邃幽暗,深深的盯着她。
“那也叫强吻?”她在他腿上狠狠拧了一把,要了命的用力,“夏侯渊你要不要脸,一个大男人被个女人亲了一下嘴角也能叫强吻?那你昨晚这么对我叫什么?”
“强上。”他菲薄的唇缓慢坚定的吐出两个字。
“……”
上官语惜黑着脸,“行,你有种!”
她作势就要翻起来,可是夏侯渊愣是把她按了回去,她大怒,“夏侯渊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当初就心怀鬼胎不安好心,别他妈跟我说什么强吻,谁知道你当初是不是真不想让我亲?”
他要是不想,那他倒是躲啊!
她就不信,这个习武之人会躲不过她一个弱质女流的偷亲!
王八蛋,混账东西!
上官语惜越想越火大,觉得自己当初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完完全全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被他像个小丑一样的吊着玩儿!
夏侯渊看着她怒意分明的脸,胸口的郁气似乎稍稍散去几分,“恩,被你猜对了,如何?”
上官语惜,“……”
王八蛋。
她咬了咬牙,男人低冷的嗓音又在她的头顶上方盘旋,“我亲你一下你就要这么擦,那你昨晚那样对你是不是要把全身的皮都扒掉?”夏侯渊低下头靠近她,“惜儿,放弃挣扎吧。”
放弃挣扎,跟他一起堕入地狱。
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在下面看着她,看着她始终不愿意下来。
上官语惜微微一震。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是一个多月。上官语惜对夏侯渊的态度始终是冷冷淡淡的,不过除去那次为了避子药的争吵,他再也没有与她争吵过。
她安静的时候,他常常是看着她出神。
她不乖不让他亲的时候,他最多就是强硬点强吻她,到后来她都习惯了她的强吻。
倒是没有更多的,他们之间只有那一次。
夏侯渊没有再强迫她。
可日子越是过的平静,他心里就越来越荒芜,那片长满杂草的地方好像也突然寸草不生。
……
那一天赫连清婉又像往常一样来宫里找他,夏侯渊不在,她就去御花园找,终于看到他。
远处男人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底,她缓缓的走过去。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夏侯渊神色淡漠的站着,未曾理会,直到她开口,“皇上。”
“你怎么来了?”
“我父王说,朝中几位大人联名上书要求您尽快广纳后宫。您现在刚刚登基,后宫乃是必须之举,若是您心里有放不下的人,自然可以把后位给她空出来。”
她觉得自己已经做了最大让步,放弃后位不要,只求一个简单的妃位,陪在他身边。
像她这样的身份,原本该是得到最至高无上的女主人的地位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