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外甥很上道
余文钢有大出息了！
这对老梁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对梁礼来说，这意味着梁家之光，意味着家道再次兴旺。
到了他这个年纪，地位、财富什么的都已经是过眼烟云，唯一惦记的，就是百年之后去到地下能不愧对老祖宗。
对于梁如山来说，只是纯粹地为妹妹一家感到开心，并没有多想什么。
此时的梁如山也就是个小包工头，文化有限，见识也有限，格局仅限于里水镇这口小井里，尚未意识到，若是能抱紧外甥这条大腿，他的三菱越野车梦分分钟就能实现。
而对何丽来说，这意味着小姑子家又很有钱了，这种有钱的亲戚得多巴结着一点，只要对方随便漏一点，她就有大把的好处。
妇人就是妇人，还没出过西山的她，能看到的也就是余家送给公公婆婆的那台连她都羡慕的大电视，以及那些据说高达几千块的好烟好酒，以及给梁淼和梁磊的两个大红包。
这样的大手笔，她回娘家可给不出。
不是给不起，而是家底不够丰厚，有点不舍得。
相对来说，梁如松则会看得稍稍远那么一点点，作为体制内干部，他早已学会了凡事先考虑利益关系。
如果这个妹妹说的是真的，那现在这个外甥就很了不得了！
先不说华为的百亿投资，单是日本人的那一亿美金投资意向，就足以让里水镇，不，西山市给惦记上，来在这位西山籍的青年才俊身上打感情牌，以期获得未来的投资机会。
所以，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来核实这些事情的真假。
“文钢，你在江陵搞出了这么大的成就，不止是外公想去看看，二舅也想去，可以吗？”
他开始试探。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管是报纸上登的，还是小妹说的，都存在夸大其词的可能性，想要核准，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实地考察。
还有，如果小妹说的这些不那么真实，那只要他一提去江陵，外甥就必定会心慌，那样的话，他相信一定瞒不过自己的眼睛。
“可以啊，那干脆到时你陪外公一起去吧。”
余文钢答得很干脆。
在他脸上，梁如山看不到任何犹豫、迟疑、慌乱。
莫非是真的？
梁如山追问道：“你是说暑假吗？干嘛不这些天呢？过几天你不是要开车回江陵吗？我跟外公可以跟你的车去啊，多方便啊！”
这还是在试探。
“这次去也成，只不过现在去的话，你可看不到啥东西，毕竟学校还没开学，华为那边的合作可能也要过完元宵才有动静，你能在那边呆那么久吗？”
余文钢还是回得很干脆。
这一次，他并没有表示反对，而是把决定权交到了梁如松手里。
梁如松能怎么选？
他要去江陵的话，当然是希望看到更多真实的东西，比如说余文钢的公司，科创中心，华为的江陵研究院等，可若是让他呆到元宵之后才能看到的话，那是不现实的，毕竟他是体制内人士，是要上班的。
“这样啊……”
因为不知该如何决定，现在反倒是他纠结犹豫了起来。
此时余文钢却又出声了：“要不这样吧，大概暑假的时候，市里面可能会有个小团去江陵那边考察访问一趟，到时我打个招呼，你干脆带外公跟市里的团一起去吧。”
“市里的团？什么团啊？”
梁如松惊讶地问道。
“市委市政府的团啊，我跟江陵那边高新区的焦主任关系还不错，因此答应了市里面的人，答应帮他们联系一下考察访问的事。”
余文钢随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可这样一句对梁如松来说，却是犹如石破天惊。
市委市政府的团！
跟江陵高新区的焦主任关系不错！
这样的信息，对于身处体制内的他来说，实在是太有价值了一点。
市委市政府的领导，这是他想见也未必有机会能见到的人，可现在却跟外甥有了交集，并且还指望他帮忙联系去江陵考察。
江陵高新区，一个级别比西山市还低半级的行政单位，可是论地位，若是没人引荐的话，恐怕西山市的领导们主动找上门去，对方也未必鸟。
那可是省会大城市的高新区，远非西山这样的贫困地市能比的！
可现在外甥却说，他跟那里的区长关系不错。
这些有可能吗？
“文钢，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难以置信之下，梁如松忍不住发起了质疑。
“爸，你跟他说。”
余文钢却有点不乐意回了，把锅甩给了余建国。
“是真的，前几天市检察院的顾检察长请我们吃饭时提的这事，还说过几天想安排市里面的领导跟文钢见个面一起吃个饭。”
余建国不得不出来为儿子作证了。
他也不想儿子被质疑，于是把他耳闻目睹的事给说了出来。
“绝对是真的，过年那天晚上，江陵那边的焦主任还给文钢打过电话，他在电话里还给我跟建国拜年呢，还客客气气地说，他跟文钢是兄弟，给我和建国拜年是应该的！”
梁如意也出声了。
脸上无比的得意。
梁如松一下又听懵了。
市检察院的顾检察长！
这个他认识。
有笑面虎的顾检查长竟然请了妹妹妹夫一家吃饭？还在帮市里的领导约外甥见面吃饭？这怎么可能？
江陵高新区的焦主任竟然主动打电话给文钢来拜年？还说他跟文钢是兄弟？这怎么可能？
这些话已经听得让他开始怀疑人生了。
若这些是真的，那他觉得自己这几十年算是白混了。
“呵呵，你们还认识顾检察长啊？”
他再次出声试探。
“顾检察长的女儿跟文钢是同学，也在江陵上大学，去年国庆我们一起去的江陵。”
余建国解释道。
原来如此！
梁如松释然。
可他却又开始纠结了起来。
跟市领导们一起吃饭，这是多少体制内人士梦寐以求的机会？如今，这样一宝贵的机会到了外甥手里，他的眼前，却还差那么一丢丢，这该如何是好？
“文钢，你跟市领导们大概啥时候见面啊，要不……”
因为心有所求，他开始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
“应该是初六或初七吧，这样吧，你要是有空，那两天你可以上去一下，我提前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梁如松立即欣喜地回道：“好啊好啊，二舅一定在初六一大早赶过来。”
这外甥很上道啊！
梁如松窃喜。
他是兴奋了，可梁如山却听得有点眼红了。
老父亲能跟着市领导去江陵考察，二弟也能去，那我这个大舅呢？
他立即就说道：“文钢，大舅也想去江陵看看啊，你不安排一下吗？”
余文钢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
鱼儿上钩了。
可以放大招了！
第635章 把事往大里搞
“大舅你也想去啊？”
之前对梁如松很上道的余文钢，在听了梁如山的这一句之后，态度却变得不明朗了起来。
外甥竟然有点不乐意？
你小时候明明是在大舅家呆得多，敢情这些年我白照顾你了？
梁如山的心一下就被吊了起来。
余文钢却又问道：“大舅，你是做工程的吧？”
“对啊对啊。”
“你要是做工程的话，其实还真是值得去一趟的，高新区那边可是有大把工程可接，你要是能随便接上一两单，那大舅你就发了。”
余文钢又听似很随意地来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立即又把梁如山的胃口吊得高高的了。
对啊，文钢不是说他跟高新区的主任关系不错，都称兄道弟了吗？要是外甥能帮忙介绍一下，能在江陵那边接上一两个工程，哪怕是小工程，不也比在里水镇这里瞎折腾强多了吗？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兴奋地说道：“对啊，所以你应该帮大舅介绍介绍啊！”
“为什么要帮你介绍？”
余文钢却反问道。
梁如山愣了一下，不解地问：“我是你亲大舅啊！难不成你对我这大舅还有意见不成？”
“对啊，我确实对你有意见，而且意见还不小。”
转折点就这么突然来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过年的，当外甥的竟然对亲舅有意见？而且还这么直率地说了出来？
这是要搞事的节奏啊！
梁礼先看了看梁如意。
在自己拿这个外孙没招了的情况下，他只能指望女儿能出声，管管自家儿子别乱说话。
梁如意却假装没看见。
自己的话儿子能听吗？万一自己出声却被他当着自己父母及兄嫂侄儿侄女的面被顶撞，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梁礼又看向了余建国。
余建国也默不作声。
在经历了多次验证之后，他算是搞明白了，自家这个儿子虽然经常有惊人之语，但并不是鲁莽或没教养，而是另含深意的，在他没有把底牌亮出来之前，只好还是不要干涉。
至于梁如松，他也觉得外甥这么说有点不妥，可余文钢刚把一个大好机会送给他，他岂会在这个时候去触余文钢的霉头？
大哥，自求多福吧！
梁礼顿时又是一声叹息。
对于这个皮得不像话的外孙，他实在是没招了，再加上外孙现在有那么有出息，他也不舍得再厉声呵斥。
那你们自己闹去吧！
这下搞得梁如山无比的尴尬，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他只能讪讪地说道：“哈哈，那你说说看，大舅有哪里做得不好？”
“我就简单说几点吧。”
余文钢又出声了，但语气却相当平静，一点都不带愤怒的情绪。
“第一点，我记得在小时候，每年过年的时候，初二我们一家会来给外公外婆及舅舅拜年，到了初五初六，舅舅就会打发梁鑫和梁淼去西山给我爸我妈拜年。
“可是这两年呢？他们为啥不去啦？”
第一点意见被余文钢抛了出来。
初一崽，初二郎，初三初四拜姑叔，初五六拜舅姨……
这是湘省过年民间拜年的风俗，很多年下来，梁如山一家都是这么执行的，只不过在最近两年，自打家里经济好转小妹家却困难起来后，何丽嫌这样折腾，就不让梁鑫和梁淼他们跑了。
梁如山没想到，这事却被余文钢当众提了出来，这让他怎么回？
“呵呵，是梁鑫和梁淼他们大了，有点不乐意跑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让儿子女儿来背锅。
“大舅，别解释，解释我就当你是在逃避，没诚意来面对这个问题。”
余文钢却又毫不客气地来了这么一句。
梁如山：“……”
解释都不让解释？
这是要让我下不来台的节奏啊！
余文钢却有接着说道：“要是他们像梁磊那样，小时候都没走习惯，那就无所谓了，我当你们不在意这些世俗礼节，可这突然不去，我不知我爸妈怎么想，反正我是有那么一点点意见的。”
此话一出，不仅梁如山更是尴尬无比，连梁如松也开始耳根子发红，因为外甥也隐晦地说了他的不是。
是的，按礼节，他这个当哥的，在妹妹一家来梁家集给父母拜年，又顺道去里水镇给他一家拜年之后，他起码得打发儿子跑一趟西山，可是……
我是不是当了个小官，就太不把妹妹一家当一回事了？
他开始自我反省。
梁如意却听得鼻子有点发酸。
梁鑫梁淼前两年为啥不去西山给她拜年了？
其中的原因她自然能猜得出来，想起来也有点心寒，可这毕竟是她的娘家人，她就算心里有苦水，也不好跟丈夫和儿子说，跟外人更是提都不能提。
这样憋得实在是有点难受。
现在余文钢突然这么一说……
这臭小子，你为啥要说出来啊？这是想把我弄哭的节奏吗？
可不知为什么，此时的她却觉得儿子这一胡来却让她非常爽，感觉像是出了一口恶气。
继续！
“第二点，我今天来外婆家，听说外公外婆跟你们一家子已经分开了，现在饭菜得自己弄，他们都一大把年纪了，你们却还要他们自己来弄饭菜吃，大舅你好意思吗？”
第二点又被余文钢毫不客气地抛了出来。
这一句，却把梁老太说得鼻子发酸。
老两口为啥要跟大儿子一家分开？
还不是因为孙子在外地工作了，孙女在学校寄宿，儿子平时又在外面忙工地，结果平时就老两口跟何丽在家里，这几年何丽的脾气见涨，对她左一个不满意，右一个不顺眼，那还不如分开过，免得碍人眼睛。
梁如山更是尴尬无比，又讪讪地说道：“不是我们要分开的，是你外公……”
“大舅，别解释，解释我就当你没诚意。”
他的话却被余文钢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又是那一句。
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你！
“第三点，我今天买了台大电视机过来孝敬外婆，电视刚拆封，外婆就说要换给舅妈看。
“我当时就在想，外婆这一辈子，她年轻时把你、二舅，还有我老妈辛辛苦苦地带大，你们成家了，她又来辛辛苦苦地带梁鑫梁磊梁淼还有我，然后到老了，连台电视机都想着舅妈，难道她这一辈子就是来给我们当牛做马的吗？”
此言一出，梁老太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滑落了下来。
她再也憋不住了。
甚至连梁礼这老古董，眼眶子也微微泛红了起来。
这小皮猴子……
干嘛说这个呢？
至于此时的梁如山，已经到了无地自容的地步，在找不到地缝的情况下，他恶狠狠地瞪了何丽一眼。
这老娘们……
第636章 洗白白
家和万事兴！
自打梁如山三兄妹开始懂事成家起，梁礼给他们唠叨得最多的就是这一句，也因为这一句，三兄妹的家庭都还是和睦、稳固。
可和睦也是有代价的。
比如说梁如山，他其实很清楚自己妻子臭毛病很多，比如说挑剔，自我，爱唠叨，对两位老人嫌这嫌那的，尤其是在自己赚了钱，把家里的房子翻新了以后，她就开始以这个家的女主人自居，对两位老人就没那么尊敬了。
他能说什么？
天天因此跟她吵架？
因为一句家和万事兴，他忍了，觉得父母是自家人，让他们忍一忍就好了，最多自己在其它方面补偿他们。
难道我这么做是错了吗？
梁如山开始自我反省。
错没错不知道，反正现在的他非常难堪。
还会不会有更难堪的？
当然还有，比如说余文钢不想收的话，他还可以把何丽迟迟不肯回家来接待他们的事也拿出来说叨说叨，只不过那样会显得他小家子气了一点。
那就见好就收吧！
“中国人有句俗话，叫百善孝为先，咱们这些做晚辈的，孝敬父母长辈是天经地义的事，大家不要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不放在心上，要知道，还有一句话叫积少成多，聚沙成塔，积恶成祸。”
不过总结还是要的。
此话一出，某些人却在心里犯起了嘀咕来。
你这浑小子，这种话你有资格说吗？平时不见得你对长辈有多尊敬多孝道啊！
比如说梁老师，此时就是在这么想的。
似乎猜到了大家的心思，余文钢又说道：“可能在大家心里，这种话我最没资格说，因为我就是一个调皮捣蛋目无尊长的混蛋。”
众人：“……”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虽然皮一点，嘴巴上贫一点，有时候说话难听了一点，可实际上却并没有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这叫孝不看嘴，看心，看行动。
“所以呢，我今天就快言快语，说几句心里话，若是因此得罪各位了，还请大家不要见怪。”
余文钢收了。
房间里一片沉默。
梁如松：“……”
是啊，这小子皮是皮，但却真没做过什么太过分的事。
可能正因为如此，他在皮的同时，却还能继续保持很好的成绩，这叫心里有谱，行为上不循规蹈矩。
可能也正因为如此，他上了大学后，就能金鳞化龙，很快就取得如此了不得的成就。
唉，看走眼了！
如此看来，对这个外甥的认识要重新来了！
梁如意：“……”
这臭小子，老是跟我顶嘴，跟我对着干，天天把我气得不行，没想到在他心里却还有个孝字。
嗯，不过这臭小子现在确实懂事了，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开始自己创业，在赚了钱之后，什么好东西都往家里搬，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很孝顺……
如此看来，这臭小子也没那么糟糕嘛！
她也觉得要重新审视儿子了。
至于梁如山，此时却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尽管余文钢把话说得很直接，但却没有过多的谴责之词，也没把话说得太难听，还算是给他留了几分颜面。
只是……
等过完年后，自家这势利娘们也该收拾收拾了！
在再次瞪了何丽一眼后，他打定了主意。
此时的何丽半个字都不敢说。
因为她怕自己一出声，火立即就会烧到她身上去。
还是装作跟自己无关的好！
此时最为激动的，当然还得数梁礼这老学究。
为啥激动？
当然是余文钢的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百善孝为先！
类似的话，他也没少跟儿女及孙子辈讲，只不过在儿女们成家以后，有些事他却没法拿到台面上来说了，因为作为梁家的顶梁柱，他还有一点必须得讲究，那就是家和万事兴。
他总不能因为自己和老太婆的一点不爽，就来说儿子媳妇们的不是吧？
他确实不便说。
可若是有人帮他说的话，他内心还是蛮爽的。
尤其是当这种很有道理的话是从那小皮猴子的嘴里说出来时，他更是激动不已。
小皮猴子！
皮是皮了一点，但内心却跟明镜似的，很懂道理！
也难怪他能这么有出息！
如此看来，他未来的前程更是不可限量啊！
这才是梁礼最为激动的地方。
什么都比不上梁家的后人更有出息，来光耀梁家的门厅。
当然咯，作为大家长，现在小皮猴子说完了，他就觉得自己应该出来总结几句了。
“文钢说得好，非常好！”
他先给小皮猴子的话来了一个定性。
“百善孝为先，孝字不看嘴，看心，看行动，我跟老太婆虽然不在意你们给我们多少钱多少东西，可这个孝字，却是家和万事兴的基础，只有你们自己做好了，你们的后辈才懂得效仿，这样才能做到家庭和睦，事业兴旺。
“咱老梁家后人不算多，兄妹就你们三个，后人也就梁鑫梁磊梁淼文钢他们几个，希望大家记住今天文钢所说的，有什么意见就直接说出来，多交流交流，大家之间也多走动走动，把这份亲情给延续下去。
“……”
老学究一开讲，各种大道理那是滔滔不绝，尤其是当余文钢给他开了这个头之外，他算是再次找到了发挥的机会，于是乎，大家耳朵又得起茧了。
听得连余文钢都有点后悔。
我是不是不该开这个头？
开还是要开的。
作为重生之人，他现在的追求是有点高的，那就是万事图个舒心，包括事业、爱情、亲情、友情、婚姻等方方面面。
尤其是亲情这东西，不管他在不在意，都是绕不开的，如果今年过年不折腾点什么，说点得罪人的话，那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得窝心。
窝自己的心，不如扎别人的心！
这么做虽然自私了一点，但他认为这样才更为符合人性。
包括他自己的人性。
现在好了，老余家折腾了一下，老梁家又折腾了一下，算是把隐患初步解决了一下，也许，这就是这次回来过年最大的收获。
至于另一大收获，则是将自己成功洗白了，成功在亲人们面前树立了有为青年的大好形象，让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
成功洗白白了！
这样一来，这个年算是过得有收获了。
第637章 偷得浮生两日闲
事情进入到了收官阶段。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梁如山开始象征性地当众反省自己，检讨自己在照顾父母方面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并先把过错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还表示，在以后的时间里一定会将父母照顾好。
这是必须的。
他虽然是家中的老大，可生意上得靠二弟，以后甚至还得指望余文钢这个外甥发大财，若是他在这方面不做好，让大家心寒的话，估计他的生意也会凉凉。
就算是在亲情里，也还是隐含厉害关系的。
对于这一点，何丽似乎也意识到了，而且她比梁如山更会做表面文章，立即就表现出了贤惠女主人的模样，给大家做起丰盛的晚宴来。
一大家子似乎很快又恢复了其乐融融的状态。
最让大家安心的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余文钢不仅不搞事了，甚至连皮都不皮了，表现得比梁磊梁淼还乖。
晚宴又到了梁老师发挥的时候。
气氛一融洽，她又开始即兴发挥，替余文钢公布了家族助学基金计划，并且还创造性地提出了一系列奖励计划，比如说考试进入全年级多少名奖励什么，进入全市前多少名又奖励什么，考上重点大学直接奖手机等。
尽管梁家两兄弟都不缺这点钱，可对于这样一个将长期延续下去，福及梁鑫梁磊梁淼下一代的计划还是大表赞叹。
对此，梁礼甚至又借题发挥了一番，在重点表扬了余文钢的高瞻远瞩后，又号召全家人向他学习，发达了不要忘记扶持家族后辈，来共同打造一个千年兴旺的大家族。
梁家的这一个年，荣誉属于梁老师。
第二天早饭过后，大家又齐齐启程前往里水镇，去梁如松家聚餐，然后在午饭过后，余文钢一家启程回西山。
只不过与来时相比，车上还多了一个梁礼。
尽管筵席不摆了，可对于那些被放在余家的那些报纸，梁礼还是执意去取回来装裱一番作为老梁家的荣誉收藏起来，也趁此机会在女儿家住上几天，然后在初七左右随梁如松一起回。
梁如松已经郑重表示，这个大年初六，他将亲自带上梁鑫梁磊梁淼三兄妹，前往西山给小姑一家拜年。
因为一个有了出息的余文钢，老梁家的亲情似乎又浓了很多。
梁礼一到余家，余家的不便之处就暴露出来了，那就是房间不足，按照惯例，有亲属到了余家，余文钢的房间就会被征用，他得去小兄弟家借宿。
给家里换房子的事也该列入议程了。
“我找梁细毛玩去了哈，晚上我就睡他家好了。”
晚饭一过，余文钢趁机找了个借口，抱着自己的电脑逃出了家门。
这是必要的。
梁礼一到，精力无处发放的他，在看了那些让他兴奋不已的报纸之后，又开始揪着余文钢问东问西，把余文钢问得郁闷得不行。
把快乐留给自己，把悲伤留给梁老师，余文钢又这么不厚道地甩锅了。
可一出家门，他却是拐向了附近的酒店，给自己开了个房间舒舒服服地安顿下来了。
梁家汶家是不可能去的，因为他早知道，梁家汶一家也回里水镇那边过年去了，要明天才会回来，就算回来了，余文钢也不可能再去别人家住。
这也是中年重生者的特性。
年轻人爱扎堆，中年人却爱独处，只有在独处够了之后，才会找几个相知的人聚一聚，或者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疯狂一把。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他算是给自己放了个假，就呆在酒店里，那也没去，专心地折腾起了他的程序来。
与到处走亲戚、给人拜年相比，他反倒觉得弄程序会更轻松。
他也感谢这个手机还不够普及，微信还没出现，QQ也没有互相添加的年代，能让他过上两天与世隔绝的日子，否则的话，各种同学聚会都足以让他脱不了身。
那种幼稚的聚会，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多意思了，能不参加的话，他会选择尽量不参加，除非是十年一聚的大聚会。
至于家里那边也好办。
“午饭我不回来吃了，同学聚会。”
“晚上我跟梁细毛他们在外面吃了，不用管我。”
这就是从小野惯了的好处，随便一个借口就能把梁老师给打发了，而且还不会引起怀疑。
一晃眼就到了正月初六。
这下他终于避不了世了，因为这天一早，他的二舅梁如松就带着他的三位表兄妹，以给小姑拜年的名义来西山了，作为余家重要的一员，该讲的礼节他还是得讲的，因此他得回家尽地主之谊。
最为关键的是，二舅来西山的目的，并非是给他爸妈拜年的，而是冲着见市领导一面而来的，对此，余文钢很清楚，因此他更是得回家接待。
这对余文钢来说不算事。
对他来说，只要把这最后一件事情给落实了，他的这趟回家拜年之旅就算是结束了，然后接下来就是回江陵，开始大展宏图，正式开启几大项目，向着一个个商业神话进发。
事实证明，余文钢的搞事效果是相当不错的。
换做是在往年，梁鑫和梁淼就算来给小姑拜年，顶多也就拎上一两瓶酒，再加上一点水果，然后在这边吃个午饭就回家。
而这一次，梁如松一把他的那台吉普车往余文钢家楼下一停，就带着三个小的从车尾箱内往外搬东西。
“小姑，这是我外婆家熏的腊肉辣鸡，都是自家土猪土鸡做的，味道挺不错，我妈说带点过来给你们尝尝。”
“这是地瓜干，这是梅干菜，都是自家种的，不值什么钱，但味道还不错。”
“文钢，看二舅给你带了啥好东西，这是野兔，这是野鸡……这些可都是城里买不到的好货哦！”
……
当余文钢和梁老师下楼接人时，很快就被一大堆各种土特产给弄晕头了。
这也太多了一点吧？
东西未必很值钱，可问题是数量多，而且各有特色啊，梁老师似乎还从未从侄儿侄女那里收到过如此丰盛的拜年物质。
梁老师又有点想哭。
只有余文钢才知道，这不叫拜年，这叫投资，投的就是他这位前途无量的外甥。
果然，午宴一开，梁如松就有点憋不住了，借着跟余文钢碰杯的机会，出声问道：“文钢，跟顾检察长聚一聚的事情落实了吗？”
返乡的最后一出戏该上演了。
第638章 一通电话
对于余文钢来说，今天的这场晚宴没有任何压力。
尽管对方那些人的地位可能有点高，可现在不是他有求于对方，而是对方有求于他，因此，傍晚时分，他就叫上二舅准备出门了。
两手空空！
“文钢，大过年的，要不要给领导们准备点过年礼物啊？”
梁如松善意地提醒道。
“不用，我不问他们要礼物就很不错了。”
余文钢的回复是如此的拽。
可是对顾长卫来说，今晚的这场小宴却稍稍有那么一丢丢压力，有压力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余文钢的常规性不按常理出牌。
在那小子面前，任何礼节、规矩都是没意义的，讲道理讲感情也是未必行得通的，对于这一点，他早有领教。
若是只有他自己也就罢了，可为了替市里争取一次宝贵的考察机会，今晚他可是请了两位重量级的人物一起出席。
那小子会不会当着两位领导的面让我难堪？
那小子会不会让两位领导下不来台？
这是顾长卫所担心的。
同一场宴会，不同的心情，双方就这样聚到了一起。
“文钢，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刘**，这是李副**。”
跟顾长卫一起出席的，确实是西山两位很了不得的大人物，大得连站在余文钢身边的梁如松都有点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余文钢却是很淡定地笑了笑，跟两位领导握了握手，客套了几句后，转向顾长卫说道：“顾叔，事先说好了啊，今晚这餐必须得你买单，可不能让我又出力有出钱啊！”
“哈哈，你这小子，还缺这顿饭钱吗？”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原则问题。”
“行行行，我买单。”
几句简短的对话，快把梁如松的眼珠子都惊到地下去了。
西山体制内大名鼎鼎的笑面虎，跟外甥之间如此随便不说，隐约间还有点妥协的意味？
这外甥未免也太牛了一点吧！
梁如松真的很吃惊。
让他更为吃惊的还在后面。
大家坐下来后，顾长卫又出声了：“文钢，安排咱们市里去江陵东湖高新区参观访问的事有希望吗？”
“应该问题不大吧。”
“那你有跟焦主任那边沟通这事吗？”
“我现在就给你打电话吧。”
当着大家的面，余文钢摸出了手机，然后拨起了焦子秋的电话，通了之后，他打开了免提，把电话搁到了餐桌上，以便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
“嗨，文钢，准备啥时候回来？”
“大概初八吧，是不是想我啦？”
“是啊，想得不行了，你快点回来，咱叫上一诚，三个再一起聚一聚吧。”
“行啊，没问题，要不要我给你带点见面礼之类的？”
“见面礼啊……你那好酒随便给我拎两瓶就得了。”
“那个你想都别想，顶多给你带点西山土特产，让你尝尝鲜。”
……
光是开头的几句寒暄，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跌眼球。
对面真是东湖高新区的主任？
跟余文钢之间竟然如此的随便？随便得主动邀请他聚餐不说，还主动向他索要好处而且还被拒绝了？
咱们是不是遇到骗子了？
对于第一次见余文钢的刘**及李副**来说，他们实在是忍不住往这一方面怀疑，若不是联络人是顾长卫，余文钢又是西山本地人，并且两位又事先做了一点调查了解工作的话，此时的他们恐怕会起身走人了。
而对顾长卫来说，他这才意识到，余文钢之前那么对他，已经算是够客气的了，与电话对面的这位相比，他西山市检察长的身份又算哪根葱？
至于梁如松，此时的他啥都不想说，只想继续往下听，然后等待外甥给他机会。
……
“还有个事情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你说。”
“这次回西山过年，不小心把我跟你的关系暴露了一丢丢，于是我们市里这边提了个小要求，说想来高新区这边考察一下，这事你能安排吗？”
“大概什么时候？”
“应该七八月份吧。”
“这是小问题，到时你提前一点提醒我，我来安排，保证让你们那边的人满意。”
“那行，其它事情就等我回了江陵再说吧，我挂了啊。”
……
余文钢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一件在顾长卫心目中难于登天的事，可是到了余文钢手里，也就是一通电话随便几句话就轻松搞定了，轻松得让他怀疑人生。
体制内的人真的那么好说话吗？
那可是国家级高新区的一把手啊！
论级别，他可能比在座的刘**低那么半级，可是论重要性，恐怕连刘**都远远不如吧？
体制内的人不是习惯了耍官腔打太极吗？
怎么这位焦主任这么好说话？
亲耳见证了自己所期待的事情被落实，顾长卫却也有点难以置信了，若不是有前面的一系列事情做铺垫，他也简直要怀疑余文钢是个大骗子，专门提前安排人一起来在他面前演了一出好戏。
“文钢，看来你跟焦主任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为了让两位领导相信这不是在演戏，顾长卫又开始套余文钢的话。
“你说呢？若是我也能给西山带来上百亿的投资机会，现在刘**李副**跟我的关系是不是也得非同一般？”
余文钢回的是这么一句。
又是能直接把天给聊死的一句。
尴尬得顾长卫只能说那是那是，也尴尬得让刘**和李副**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作为联络人，席间的尴尬气氛还是得靠顾长卫来化解，等缓和过后，他又说道：“文钢啊，顾叔还真是希望能有那么一天，你跟刘**之间的关系也能像跟焦主任之间这么亲密，那样一来……”
“得得得，顾叔，你又瞄上我的钱袋子了，你这样真的很不厚道，我开始有点后悔认识你了。”
顾长卫的话还没说完，就这么被余文钢给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真的一点都不客气！
真的一点都不给面子！
你这臭小子，当着两位领导的面，能不能稍稍给我留一点颜面？
顾长卫欲哭无泪。
他发现，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还没开席，宴前他所担心的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这样下去，接下来这酒还怎么喝？
PS：老黑发现，现在的文只要一牵扯到体制内的人和事，尤其是出现位高权重之人，就很容易导致章节被禁，因此，书中两位新龙套的身份就只能由大家去意会了，反正不重要。
还有，本章老黑尝试了一下对话流写法，感觉似乎也还算不错，大家觉得呢？
第639章 人家拼爹，我拼外甥
大领导来了，要不要给他们面子？
这其实是一个余文钢在来之前就已经认真考虑过的问题。
按理说，他是商，对方是官，进一步可以官商勾结，退一步却有可能是商被官压，可余文钢觉得，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底细、品性之前，有些面子还是不要给为妙，以免给自己带来无穷隐患。
反正对方又压不到他。
因此，一跟顾长卫等人见面，他又演上了。
演多了，就演成了习惯。
“文钢啊，这次你去到江陵，就立即会跟焦主任会面对吗？咱们西山这边是不是得准备点土特产给焦主任带过去？”
“这个你们看着安排吧。”
接下来的酒宴气氛确实有点沉默，尽管余文钢并不拒绝跟大家碰杯，但却进入了一种沉默寡言的状态，有些事，问得他不乐意了，他就直接打断，有些事则是惜字如金地打着太极。
这弄得顾长卫很是有点没脾气，不得不时不时跟两位领导耳语一番后，再来跟余文钢搭讪以缓和气氛。
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可是面对年轻气盛的余文钢，不仅顾长卫没脾气，两位领导也不得不忍受着。
一直作为透明人存在的梁如松就亲眼见证了这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
“不用，我不问他们要礼物就很不错了。”
他还清楚地记得出门之前余文钢所说的这一句。
现在，这一句也兑现了，而且还不是余文钢主动要，而是对方主动送，作为体制内人士，他很清楚，一旦以市里的名义准备这份礼物，必定也少不了余文钢的那一份，而且还会相当丰厚相当有特色，远不是他给小妹带去的那份能比的。
这外甥真的太牛了！
他忍不住感慨了起来。
感慨之中，他的机会也来了。
“那市里准备一下，对了，到时怎么给你？辛苦你跑一趟？”
“你们跟我二舅联系吧，交给他就行了。对了，暑假的时候，我外公也想去江陵看看，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我想来想去，只能我二舅陪他一起去了，到时蹭一下你们的车哈。”
“那敢情好啊，我保证一定把老人家给照顾好。”
顾长卫回了这么一句后，转向了梁如松，客气道：“那这事就得辛苦梁先生跑一趟了，对了，梁先生，你是做什么的啊？”
从进门到现在，梁如松确实被透明化了，一开始，余文钢只是简单介绍说他是他二舅，陪他一起来的，而几位大领导也只是客气地跟他握了握手。
因为实在是差着一点级别，哪怕梁如松是体制内人士，也只能是他认识对方，对方却未必认识他。
而现在，外甥轻飘飘的一句，就把绝佳的机会摆到了他面前。
在见识了外甥的牛叉之后，梁如松现在的腿已经不打颤了，胆子也肥了一点，立即笑着回道：“检察长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说起来，我还是几位领导手下的一名小兵。”
他顺理成章地介绍起了自己的身份来。
总算有机会进入领导们的法眼了！
作为体制内人士，他很清楚，有了外甥这一层关系在，别的他都不必多说，只要外甥对领导们有价值，他的机会就大大的。
果不其然，他的身份一亮，不仅顾长卫又跟他客套了几句，甚至连刘**都当成拍板，让他担当起了考察任务的联络人，专门负责跟余文钢对接。
有机会经常跟领导们亲密接触了！
梁如松窃喜。
他很清楚，只要他把这件事情给做好了，那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职务变动，别的不说，最起码他有望调离他已经工作了超过二十年的里水镇，甚至直接调来市里也有可能。
那可是之前没任何背景的他从来不敢想的。
唉，辛辛苦苦工作二十来年，抵不上外甥的一句话啊，这外甥怎么不早生个十来年呢？那样我就可以起码少奋斗十几年啊！
梁如松忍不住感慨了起来。
人家拼爹，他却拼起外甥来。
因为余文钢的不怎么上道，这场宴会的气氛只能称得上泛泛，因此也很快就接近了尾声。
对此，梁如松稍感遗憾。
不过没关系，因为顾检察长已经告诉他，因为余文钢后天一早就会驱车回江陵，因此明天市里就会安排准备西山土特产的事，如果他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去帮忙，然后把准备好的土特产交到余文钢手里。
也就是说，他明天还有机会跟领导们见面。
而一旦考察的事成行，他更是有一连数天陪在领导身边的机会，这样一来，机会自然就来了，他也相信以自己在体制内打拼二十年的经验，一定能抓住它。
升迁有望了！
梁如松越想越兴奋。
一去到停车场，他竟然说道：“文钢，要不我来开车？”
他竟然主动请缨给外甥当司机了。
刚才在宴会的时候，他就已经有准备了，作为透明人，整个过程都很少端杯，而是充当起了给领导们倒酒的角色，就算是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后，也只是象征性地敬了领导们一杯。
他这个当舅的，给不了外甥啥有价值的帮助，就只能在态度上放低一下姿态了。
余文钢笑了笑，把钥匙丢给了他。
车刚启动，梁如松又试探性地问道：“文钢，要不要找个地方喝杯茶醒醒酒？”
“喝茶就算了吧，我今晚也没喝多少，先回家，接上梁磊他们去酒店住下来再说，酒店我已经给你们开好了。”
面色有些微微泛红的余文钢回道。
对此，梁如松又稍感遗憾。
他之所以提议去喝杯茶，是因为跟这个外甥相处得并不算多，因此想趁这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再进一步拉近一下舅甥之间的感情。
可惜外甥不给他这个机会。
这算是不近人情吗？
好像又不是，否则的话，外甥不会在他们还没到，就已经帮他们把酒店都给订好了，这说明外甥还是很讲亲情的。
接下来似乎又证明了他的这一观点。
正当他沉默时，余文钢却又突然开口说道：“二舅，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个机会，你好好表现表现的话，应该有希望动一动了。”
此言一出，正在开车的梁如松又被吓了一小跳，差点来了个急刹车。
原来外甥心里竟然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楚得很？
感情今晚所有的事，并不是他信手拈来，而是早有预谋有意为止？
若是这样的话，这位外甥真的有点深不可测啊！
“呵呵，那就托你的福。”
梁如松一边暗暗感叹，一边笑着回道。
“你要是动了，大舅那边的工程估计就有点悬了，这样吧，暑假去江陵你也把他给带上，并让他准备准备，去那边接点工程做做，我来帮他介绍。
“但有一个前提，大舅妈那边必须得把外公外婆给侍候好，否则的话，他那边我就撒手不管了。”
梁如松又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外甥之所以突然提起他有变动机会的事，竟然是为了这几句做铺垫。
他也没想到，之前在梁家集时还把大哥弄得差点下不来台的外甥，竟然早已为大哥做了安排。
这正是有情有义啊！
唉，真的是人家拼爹，我们拼外甥。
我也拼，大哥也拼。
第640章 种瓜得豆
正月初八，余文钢计划返江陵的日子。
临近余文钢出发时，余家楼下围了不少人，余家夫妇自然在，梁礼和梁如松也在，梁鑫三兄妹也在。
因为梁如松昨天还在帮市里采办特产的事，所以原计划昨天返回里水镇的梁家老老少少们干脆又多留了一晚，一起来为余文钢送行。
除了余家梁家自家人以外，还有很多附近的熟悉的邻居朋友，有的只是过来热情地打声招呼，有的则是手里还拎着各种东西，硬往余文钢车里塞，说要给余文钢带去学校尝尝。
一个学生去上学而已，至于这样吗？
对此，余文钢颇有些无奈。
回来的时候，他车尾箱里塞满了东西，现在回江陵，还是塞满了东西，其中大部分是市里采购的江陵土特产，这让他轻装上阵的愿望基本破灭。
不过要是能塞得下的话，他倒是不嫌多，反正他现在认识的人多了，去到江陵后这个送一点，那个派一点，反而省得他特意去采购特产。
只不过这都是人情。
人家来给你送行，塞的虽然是一些不算太值钱的土特产，却是带着一份心意的，而且还是那种没法拒绝的心意。
人情是要还的。
他当然还得起，问题在于他想怎么还。
这倒是个头疼的问题。
若是一个两个甚至三五个倒是好办，让梁老师他们找机会回个礼，这人情也就还了。
可问题是欠的有点多。
据说，就在余家从乡下过年回来厂里后的这几天，他自己是躲起来了，可是来余家串门的人却差点把他家的门槛都踩破了。
附近熟悉的邻居们来了。
余建国部门里的那些同事也来了。
梁老师子弟学校的那些老师们也来了。
甚至连一些平时很少往来的人也来了，其中还包括厂里一些部门的头头脑脑。
一个个都不是空着手来的。
余文钢偶尔回一趟家，梁老师就名为倒苦水实为炫耀地跟他说：“家里房子那么小，这么多东西怎么堆得下？”
指的就是那些被送来的东西。
真是应了那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而之所以有如此现象的原因，就在于他发达的消息已经在厂里被传开了，因此人人都想来沾点人情。
这不是贿赂，而是心意，尽管出发点未必那么纯粹，但却真的拒绝不得，除非老余跟梁老师不想在厂里做人了。
可这要怎么还呢？
带着这个头疼的问题，余文钢驱车上路了，车里还载着跟他同去江陵的梁家汶，准备去市府大院接上顾晓薇，然后踏上新的行程。
“刚子，你听说了没？李显民那狗日的昨晚被抓了，昨天晚上十二点多，突然来了两辆警车，直接冲进了他家，把他给带走了。”
第一次去江陵的梁细毛明显有些兴奋，车一动，他就急不可耐地找余文钢聊了起来。
余文钢愣了一下。
李显民，农机厂的厂长，他向顾长卫背地里捅刀子的那位。
开年后上班的头一天就被抓？
老顾这次的动作有点快啊！
余文钢愣的是这个。
按照前世的发展轨迹，李显民终究还是会被抓的，只不过那是一两年以后的事情，而这一世，因为他的蝴蝶翅膀微微一扇，原有的轨迹又发生了变化。
不过细想一下，这也算是合情合理的。
他很清楚，现在的他在西山已经成为了香饽饽，尤其是当他帮市里搞定了考察的事以后，他就已经在市领导那边表现出了一定的价值了，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就问题多多的李显民被当成弃子就变成了合理的事。
而李显民之所以是在昨天半夜被抓，不就是为了赶在他离开之前故意做给他看的吗？
他的这一推测很快就被得到证实。
当他抵达市府大院接上顾晓薇，临启动时，站在车窗边为他送行的顾长卫故作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对了，你们厂的李厂长被抓了，好像问题还不小，你听说了没？”
余文钢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直接驱车扬长而去。
李厂长被抓跟我有毛关系？
用得着故意在我面前邀功吗？
一看顾长卫那笑眯眯的样子，他就知道这老狐狸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说不定又盯上他的荷包了。
只有我薅别人的羊毛，没有人能薅我的羊毛！
所以他干脆不接话，不给顾长卫发挥的机会，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接话，笑面虎就会开始打感情牌，比如说让他关心关心农机厂的未来之类的。
农机厂这一烂摊子是那么好关心的吗？
一个李显民被抓，就能救得了农机厂？
农机厂迟早还是得面临破产倒闭的命，农机厂的那些工人也迟早得面对被下岗分流的问题。
一想到之前那些为他来送行的邻居们，他的心情就颇为沉重，车一离开市府大院，他就朝顾晓薇抱怨开来了：“你爸越来越不厚道了啊！”
“怎么啦？”
顾晓薇对此言颇有不解。
“我稍稍发了点小财，袋子都还没焐热，就被他给盯上了，你说我是不是该跟他绝交？”
顾晓薇莞尔一笑，没有立即接话。
这话她实在是没法接。
作为女儿，她自然清楚自己父亲的脾性，因此哪怕对于顾长卫和余文钢之间的事情她参与得不多，也还是大致能猜到其中的微妙。
当然，她也不是傻子，稍稍一迟疑之后，便有了应对之语：“你们厂长被抓不是好事吗？我可是听说，这是你跟我爸举报的啊。”
这下轮到余文钢无话可说了。
是啊，我自己种的瓜，然后能抱怨结的果不好吃吗？
他有一种预感，这事已经麻烦上身了，恐怕一时半会很难再甩得掉，因为笑面虎就跟块牛皮糖似的，哪怕他真跟他绝交，可能也不管用。
唉，草率了！
他开始有点后悔当初的背地里捅刀子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两人的这一番对话，可是把因顾晓薇上车后又安静了下来的梁家汶给听傻眼了。
刚才在来的路上，他就扯着余文钢说了好一阵子关于李显民的事，比如说他如何如何贪，如何如何坏，收了多少礼，养了几个情妇之类的，凡属他在厂里听到的那些小道消息，全都兴奋地倒了出来。
感情我跟他说了半天，李显民那狗日的被抓竟然是刚子举报的？
半年不见，这发小好像现在牛叉得不行了啊！
第641章 梁细毛进象牙塔
对于余文钢，此时的梁家汶确实有了一丝陌生的感觉，跟半年前的感觉大有区别。
或许这就是上了大学的缘故？
他只能这么想。
对于发小的学习成绩，他从小就是羡慕的，甚至于羡慕得有点自卑的程度，好在发小不仅没有因此嫌弃他，反而在班上跟他玩得最好，于是慢慢地他也就习惯了。
习惯会成自然。
比如说现在，他明明感觉发小有些陌生了，但却不会去多想，因为发小用行动证明了，他还是没有嫌弃他。
那么多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他为啥只带我去江陵？
这足以说明了问题。
于是梁家汶安静地坐在车上，一边听发小和那个漂亮的妹纸聊天，一边耐心地等待江陵的到来。
这也是梁家汶的习惯。
有不熟悉的人在场时，他一般很少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然后看发小各种精灵古怪，只有在没有外人的场合，他才跟发小有着说不完的话。
有时候甚至是他一个人在不停地说。
就这样，在深夜时分，梁家汶抵达了传说中的江陵大学，那个他从没想过能进，但现在却以另外一种方式进了的象牙塔。
象牙塔是高中时老师们最喜欢说的一个词，频率仅次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因此梁家汶把它给记住了。
夜已深，路灯昏暗，因此梁家汶并不能看清楚这象牙塔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么漂亮，他只感觉到很大很大，从进校门到送那漂亮妹纸下车，足足花了起码五分钟时间。
“刚子，今晚我们住哪啊？睡你宿舍吗？”
漂亮妹纸不在后，梁家汶终于不再憋了，好奇地问了起来。
“睡我办公室吧，我宿舍好久没去睡了，有点脏。”
梁家汶又安静了下来。
发小竟然有办公室！
作为一个不愿意多想的人，这是一件他没想过但却好奇的事情，但他还是没有多想。
对他来说，只要不露宿街头就行了，或者说，真要露宿街头的话，只要发小陪他一起，那也无所谓。
就这样，他又跟着发小抵达了目的地。
传说中的办公室。
一进门，梁家汶又暗暗吃了一惊，因为他发现，这间所谓的办公室竟然比他所见过的大多数人家里还要豪华、漂亮。
锃亮锃亮的地板砖，花纹漂亮的墙纸，锃亮锃亮的实木家具，真皮沙发，大办公桌，电脑，大彩电……
让他感到稀奇的是，办公室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可以睡觉的小房间，以及可以洗热水澡的洗手间。
这哪里是什么办公室啊？
这明明是家了好吧，除了没厨房！
在梁家汶的印象中，办公室就是农机厂那种老旧的大房子，里面再摆上几张破桌子，一个报纸架的那种，再稍好一点的，就是领导的单人小间，地板不再是水泥地板，桌子没那么破了而已。
“你平时就睡这里吗？”
“嗯咯，你先看看电视，我进去洗个澡。”
梁家汶又尝试着发问，可发小却还是没给他太多发挥的机会，而是在帮他打开电视后，拿着换洗衣服闪身进了洗手间。
好吧，我自己来满足我的好奇心。
尽管电视已经开着，梁家汶并没有安静地坐下来看，而是在房间里面转悠了起来，他先摸了摸沙发的皮质，然后又坐了下去，试了试弹性。
这沙发真特么舒服。
发小真会享受！
感慨了一句后，他又起身，转到了书架那里，先摸了一下书架的木制感，然后视线开始扫架子上那些书名。
他并没有去动那些书。
因为他发现，那些都是一些他连名字都觉得稀奇古怪的书，根本就没有他喜欢看的武侠小说。
那就还是去看电视吧。
梁家汶走向了办公桌后面的那张办公椅，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摸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视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按了起来。
这办公椅真特么舒服。
比那沙发还舒服。
发小真特么会享受！
梁家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电视上，而是在发小现在的生活状态上，尽管他知道自己永远也没法跟发小比，可他还是希望多了解一点，尽快跟上他的脚步，以免被抛弃。
哪怕是一个再不爱动脑筋的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也还是有一丢丢危机感的。
好不容易等到了发小从洗手间里面出来。
“你也去洗洗，然后早点睡吧，我先走了，然后明早来接你去吃早餐。”
但他等来的却是这么一句。
梁家汶不得不惊讶地问道：“你去哪啊？”
“我去别的地方睡。”
梁家汶更是有所惊讶，又说道：“那么大一张床，挤挤不久好了吗？实在不行我睡沙发就好了啊。”
“不用了，我那边还有个办公室，那里也有床。”
发小就那么走了。
剩下梁家汶在那里发愣。
此时的他确实很惊讶，因为打小起，这位可以跟他穿同一条裤衩的发小可没少跟他挤一张床，而现在，发小却不愿意跟他挤了，甚至跟他睡在同一个屋都不愿意，宁愿大晚上的跑去别的地方。
发小确实变了！
但这不是嫌弃，而是另外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算了，既然说不出来，那就还是不多想了，干脆洗澡睡觉。
梁家汶还是一如既往地懒得动脑筋了，从行李箱里翻出了换洗衣服走进了洗手间。
换做是别的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后，肯定会有点失眠，可梁家汶却没这毛病，洗完澡后，他爬上了那张比酒店房间还舒服的干净小床，很快就安然入睡，一觉睡到了大天光。
只不过当他醒来后，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左等右等也等不来余文钢的时候，他的那丝危机感又来了。
我是不是该到外面去走走，熟悉一下新的环境？
他很快就冒出了这样一念头。
可是问题来了。
他没办公室的钥匙，一旦出去了，就进不来。
进不来没关系，反正发小说要来接我去吃早餐的，一会我在门口等他就好了。
没做任何犹豫，梁家汶坚定地出了发小的办公室，然后下了楼，去到了楼外。
哇，这里好漂亮啊！
梁家汶很快就被外面的景色给吸引住了，然后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
真正的问题来了。
在逛了一会之后，他发现，这里的景色漂亮是漂亮，可好像哪里都差不多，格局都类似，类似得像个迷宫一样，让他找不到了方向。
他发现，自己迷路了，找不到回发小办公室的路。
而此时校园里冷冷清清的，连个人影子都找不到，他也只记得发小家里的电话，而没有记发小的手机，怎么办？
不会自己把自己给弄丢了吧？
第642章 憨货
这一晚，余文钢是睡在信息学部学生活动中心办公室的沙发上。
尽管在过年期间，他手下的公司都已经放假了，可行政总监邹曼妮还是安排了一些没有回家过年的兼职学生来值班，其中就包括定期打扫余文钢的办公室，因此哪怕他是半夜三更回来，也不用担心还得搞卫生才能睡觉。
为什么不睡科创中心那边办公室的沙发？
因为心理上的抗拒。
恻隐之心一起，他就把发小梁细毛带来了江陵，可是从心理上来说，他却是一个重生的中年人，已经很难再同发小聊到一起去。
明明聊不到一起去，却要跟他呆在一个屋檐下听他瞎逼逼，还得回答他一些幼稚的问题，从心理上来说余文钢是抗拒的，所以他宁愿睡到条件相对简陋一点的另一间办公室。
其实跟往常一样，余文钢也是一早就醒来了，按理说，他应该去科创中心那边把梁细毛给接上，然后一起去吃早餐，可他还是习惯性地先在操场上跑起圈来。
年轻人贪玩，中年人惜命，活动活动筋骨已经成为了融入余文钢生命中的习惯，而在他看来，梁细毛还很年轻，应该会睡个懒觉，就决定稍晚一点再去接他。
于是，当他跑完圈去到科创中心那边办公室时，却发现办公室里竟然是空的。
那家伙一大早跑哪去了？
让他头疼的事来了。
办公室没有，去楼下找了一圈也没有……
按照计划，他手下的那些公司，包括华为的江陵研究院，都是在正月初十报到上班，而他之所以提前一天到来，目的就是能有点时间先将发小提前安置一下。
可现在梁细毛的人影子都找不到了，这该如何是好？
现在的梁家汶在哪里？
继续在江大校园里瞎转悠。
原本他是想找个人问问路的，可江大要过了正月十五后才开学，而他所在区域又属于文理学部的非教职工生活区，因此他转悠了好一阵子，连个人影子都没有看到。
那就继续转悠。
以梁家汶这种憨憨的性格，除了打架时会热血上头以外，其它时刻天塌下来都未必会担心。
逛了很久，他总算遇到人了。
“喂，你认识余文钢吗？”
梁家汶虽然憨，但并不怂，立即就上前问了起来。
“余文钢啊……有点印象，好像是电信院那个很牛叉的学生吧？怎么啦？”
“那你知道他在哪吗？”
“我怎么知道，现在不是应该在家里过年吗？”
……
梁家汶的第一次问路以失败而告终。
因为并不知道昨晚所住地方的名称和地址，因此他只能以发小的名字来问路，这样一来，失败是必然的。
哪怕余文钢在江大已经算小有名气，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对他很熟悉，因此梁家汶第一次问路就能碰上一个对余文钢有点印象的人已经算是走大运了。
接下来就没那么幸运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校园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梁家汶逛着逛着，又一连碰上了好几个人，只可惜当他报出余文钢的名字时，这些人因为印象不够深，未能将他的询问目标联系到上学期在学校里很火的那位学生科创中心副主任身上去。
虽然科创中心上学期爆红了，现在在江大已经算是很有名气了，可对于不太了解科创中心内部情况的普通大众来说，荣誉属于李一诚。
于是乎，梁家汶一直问到第六个人，才问出了科创中心这么一个地名，而此时他已经离科创中心相当远了，又只能一路问过去，才能回到科创中心。
等他回到时，已经差不多快上午十点了，余文钢已经等得快没脾气了。
人找不着，电话也没有，因此他只能干等，可这一等却是差不多两个小时，如此失控的感觉，自余文钢重生后就从未有过，若不是知道梁家汶虽然憨，但还不至于憨到被人拐去挖窑的程度，他差点就要报警了。
“去哪啦？”
“呵呵，迷路了。”
梁家汶一脸憨厚地笑了笑。
笑得余文钢没脾气。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他既然把发小带来江陵了，那就得把他照顾好安顿好不说，还得尽尽地主之谊，带他去尝尝江陵的特色过早，再带他去逛逛，把住的地方给落实下来的，以充分展现出自己的发小情谊。
可现在他却息了这份心思。
梁家汶确实憨，憨在很多时候是一件好事，能给人舒适感和安全感，可现在这种憨却未必能跟得上他的节奏。
想想一忙起来就分分钟收入以万元计的他，却白白在这个憨货身上浪费了两个多小时，这样真的值吗？
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也得打磨打磨他，让他尽快成长起来吧？
于是，他改主意了。
“来吧，随便吃点东西。”
过早是不可能出去吃的了，反正他从家里带来了不少土特产，很多可以撕开包装直接吃，填填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梁家汶似乎也不在意，接过一些香辣小鱼干、香辣豆干之类的，吧唧吧唧就吃了起来。
至于余文钢自己，则给莫逢春拨起了电话。
他打算把这憨货甩锅给莫逢春了。
像梁家汶这种在街头混惯了的人，在他手下几家公司能做的事情确实不多，除了尽快给他弄个驾照开开车，憋得可能也就理想电脑那边了。
按照余文钢一开始的想法，就是把他丢给莫逢春，让他跟着小莫跑跑电脑城，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打磨打磨，看看能不能给他自己磨出一条谋生之道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余文钢并没有白养他一辈子的想法。
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儿子。
而现在，他只不过是决定把锅提前甩给小莫而已。
“余哥，你回江陵了是吗？”
“嗯，你回了没？”
“回了，昨天就回了。”
“那你来一趟我科创中心这边办公室，接个人去安顿一下。”
余文钢三言两语就把锅甩了出去。
等莫逢春来了之后，他直接甩出了一万块钱，让莫逢春帮梁家汶去买手机，找房子，尽快把这货给安顿下来。
发小之情，价值一万块。
而憨憨的梁家汶，抵达江陵还不到半天，就得跟发小说拜拜了。
至于余文钢自己，则联系起焦子秋、李一诚来。
该启动自己的大事了。
第643章 树一个标杆
对于焦子秋来说，这个年还算是过得平淡，若是非要说有啥不平淡的，那就是多了李一诚的事。
答应了余文钢的事就得去做，于是趁给熟悉的领导们拜年的机会，故作不经意地提了提此事。
结果还算是不错的。
毕竟华为在国内的通信领域已经非常有名气了，一听说华为即将来江陵高新区大手笔的投资，并且还率先在这边成立了一个通信项目研究院，领导们岂能不高兴？
高新区的一个副主任位置而已，而且对方的资历也还算吻合，领导们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不仅如此，领导们还纷纷表示，今年上半年高新区一定要把此事当成重点来抓，让他这个主任亲自挂帅，争取种好梧桐树，引来华为这只金凤凰。
也就是说，这事已经开始被领导们重点关注了。
既然事情已经成了，焦子秋就得给出一个交代，这交代不是给李一诚的，而是给余文钢这个托付者的，也正因为如此，余文钢还没回来，他就主动约起了饭局。
三人小聚，而且谈的还是不适合摆上桌面的事，那就当然得约非上班时候，因此当余文钢给他电话时，他就把时间定在了晚上。
他早就把今晚的时间给空出来了，等的就是余文钢回江陵。
晚饭时分，三人很快就聚到了一起。
“文钢，年过得咋样？”
“麻麻地啦。”
“哟，你这华为研究院的院长一当，连粤语都说上了。”
……
一番寒暄之后，三人直接喝上了。
当三人小团体聚多了之后，相互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十分融洽了，不再需要过多的客套，也不需刻意去防范，直接一点会更好。
三人都喜欢这种更为轻松的相处模式。
“一诚，必须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事基本稳了，至于能不能成，关键就看文钢的了。”
既然正主们到齐焦子秋也就不卖关子了直接把结果说了出来。
“谢谢子秋兄，那这事我得先敬你一杯至于成不成那就听天由命了，不强求。”
李一诚也不矫情主动端起了杯子要敬焦子秋的酒。
从他脸上洋溢出来的笑容来看，焦子秋知道他自己那边的路子应该也已经铺开了那接下来确实就是看余文钢的了。
而他自己更为看重的，也就是余文钢接下来半年的表现。
李一诚的调动事小，上百亿投资才是大事。
“文钢，现在轮到你表态了。”
再跟李一诚干了一杯之后焦子秋笑着朝余文钢来了这么一句。
稍稍带上了一丝将军的味道。
“我这边有啥态好表的？你们等着瞧就是了。”
余文钢却是回了这么一句。
一脸的淡定。
确实没啥态好表的。
现在已经是二月中旬等到四月，电信移动就会分拆，再等到六月，小灵通政策就会出台，在此期间各地的电信公司会纷纷试水小灵通项目来打擦边球。
随着时间的推移，势态会越来越明了根本就无需他再多说。
至于小灵通项目研究院这边，就算是过年期间于厚林和骆俊鹏也没闲着，已经加班加点将项目整体架构拆分了出来就等华为的资金和人员到位就立即开启外包工作。
项目架构得够清晰拆分得也够细，因此研发难度并不算大，从现在到六月还有差不多四个月时间，应该足以拿出一套成型的技术成果了。
而以华为的基础，只要有了成果，将其变现也是很快的事，哪怕到时这边的工厂还没开建，也可以先利用深圳那边的工厂小规模地进行生产组装，很快拿出几套测试设备完全不成问题。
一切都在余文钢的计划和掌控之中。
真的太淡定了！
他淡定，焦子秋却有些不稳心，追问道：“那研究院这边呢？真有把握尽快拿出成果来？”
“必须有啊，现在华为的人已经到位了，资金也会在这几天到位，要是华为跟江大联手，都不能搞出这样一个小项目，那估计老任就会来江陵，拉着我一起去跳楼了。”
余文钢颇显夸张地回道。
尽管是大过年的，可他与老任的联系并没有中断。
据他所知，华为那边调来江陵的人员已经到位了，而且人数比他预期的还要多那么一点点，被老任动员过来的资深技术人员竟然多达三十号人，若是再加上其它打杂的，差不多有四五十号人了。
跟余文钢旗下的公司一样，华为江陵技术研究院也是定在正月初十正式上班，下午于厚林已经联系过他，明天他就得以研究院院长的身份正式上任，去给大家发开年红包。
一切顺利！
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淡定，焦子秋也就稍稍安心了，除了问了他一些项目的细节和计划以外，不再将他的军了。
他一歇，余文钢却不安分了。
“老焦，现在是不是轮到你出力了啊？”
“怎么啦，又让我干啥？说吧。”
“江陵电信这边，你是不是得找关系去联系联系，让他们来跟我们接洽接洽？”
余文钢又给焦子秋派起了活。
他清楚地记得，江陵电信也是第一批试水小灵通业务的省会级城市电信公司，因为就在他进大二的那个学期，和他好上了的柳晨雨就拿自己兼职所赚的钱，买了一台电信新推出来的小灵通，而那台廉价的小灵通，更多时候是给他在使用。
既然江陵电信要上小灵通项目，他岂有放过之理？
他不仅不会放过，还打算将江陵的小灵通项目建成全国性的标杆，来供全国各地的电信公司参观对比，给华为的小灵通项目开出一条成功之路。
有门生遍地的骆俊鹏在，跟江陵电信联系上并不难，可是由骆俊鹏出马的话，只能是凭私人感情，而若是让焦子秋出力，就带有一丝行政意味了，效果会更稳妥。
这么好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你的意思是说……江陵电信也会上小灵通项目？”
焦子秋反应了过来。
余文钢笑着回道：“上不上，你找上他们老总直接问一问不就得了？”
“行，没问题，我明天立即联系。”
焦子秋立即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尽管电信公司是国家级国企，可他作为高新区的地头蛇，跟江陵电信公司老总见上一面是很简单的事，连上面得领导都无需惊动。
毕竟电信公司的业务是在本地，高新区也是他们绕不开的重要一块。
他也并不觉得余文钢这是在给他出难题。
相反，这可涉及到上百亿的投资，因此他比余文钢更为乐意来促成此事，他也意识到，若是华为能把江陵给拿下，绝对是开了一个很好的头。
若是江陵电信真打算上小灵通项目，那这事真的稳了！
第644章 开门红
2000年2月14日，农历正月初十，周一，理想系列公司规定的节后上班日子。
这一天正好是西方的情人节。
既然都放了那么长的假，干嘛不多放一天呢？
肯定是年轻帅气又有钱但却是单身狗的老板妒忌我们这些有对象的！
对于部分已经有了对象，并且希望在这个特别的日子跟对象浪漫一把的员工来说，难免会在上班之前腹诽那个不解风情的老板一句，可是一想到准时报到还有大红包拿，就都还是掐着点来了。
老板余文钢，以及陈博、俞一尘、张高阳、莫逢春等各负责一块的公司高管早已站在了科创中心门口，人人手里拿着一大叠红包，凡是有公司员工进门，来一句恭喜发财，就会有相对应的老板递上红包一个。
因为科创中心是跟学校同步上班，还要晚上几天，因此今天能来科创中心的，除了理想系列的员工外别无他人。
红包确实够厚，又好奇之人一转身边偷偷打开一看，里面足足有五百元现金，顶得上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绝对的大手笔。
看来公司真的不缺钱了！
一些人如此想着。
在江陵这边，大部分公司，尤其是国营企业之类的，是没有开年红包一说的，就算有，也只是象征性地发个十几二十块，超过五十的都很少。
而还处于初创期的理想系列公司一发就是五百块，并且还人人有份，足以说明公司今年真的不差钱了，一联想到年前的年终奖，以及跟华为合作的传闻，很多人就开始期待接下来的这场会了。
是的，节后上班的第一天并不是立即干活，而是全体动员大会。
会议地点就在科创中心一楼的报告厅，听说老板还会亲自发言。
老板真帅！
肯定喜欢他的漂亮妹纸多得数不清！
之前还在腹诽余文钢是单身狗的那些人，在拿到大大的红包后立即就转变了立场，要不是跟老板站在一起的人实在是有点多，他们恨不得立即就冲上去跪舔一波。
很快，报告厅里就坐了不少人，熟悉的人坐到了一起，一边叽叽喳喳地聊着，一边等待动员大会的开始。
在报告厅前排的一角还坐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在他身边暂时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人上前跟他打招呼问候新年之类的。
因为没有人认识他。
这就是刚刚来到江陵第三天却被发小无情地抛弃了的梁家汶。
其实也算不上是被无情抛弃，最起码发小在把他交给小莫时还给了他一万块钱，让他在小莫的帮助下在江陵安顿下来了不说还买上了一台手机成为了手机一族。
在过去的这大半天时间里，从小莫嘴里，他多多少少听了一些跟发小有关的事，对发小已不再是啥都不知了。
而在今天他又作为理想电脑的新员工来参加大会了并且同样拿到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一万元的安置费，还没正式上班就有钱拿！
对此，梁家汶还能埋怨什么呢？
相比在西山时的浪迹街头，梁家汶觉得自己已经是在行大运了，甚至于他在昨天晚上还兴奋地用新买的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使劲地夸了余文钢一番说他如何如何照顾自己之类的。
一边是让他产生了陌生感的友情，一边是一份稳定并且收入不菲的工作让此时的梁家汶心情复杂。
慢慢地，进入报告厅的人越来越多梁家汶附近也开始有人坐了下来并且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坐在他前面的是三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我去，文钢这狗日的，老子情人节都没过，赶过来给他捧场，他却连红包都不给老子发一个，这也太过分了吧！”
“老幺凭啥子要给你发？你又不是理想的员工，连兼职的都不是！”
“你单身狗一条，情人节跟你有毛关系，你绝对是在家里呆得无聊了，才过来凑热闹的，老幺能让你进来就已经够意思了。”
……
三人刚一坐下，就在梁家汶前面斗起了嘴。
狗日的？
说的是发小吗？
换做是在西山，若是有陌生人敢这么骂发小，他绝对会直接冲上去就是一巴掌，抽得他找不到北。
可现在他却克制住了。
因为他听出来了，这三人似乎跟发小关系非同一般，还有两人亲热地称发小为老幺。
就如同半年多前，他及农机厂那些小伙伴跟发小之间的相处。
发小又有了新的兄弟！
梁家汶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还是跟他惯常的风格一样，他只是留神听着，并没有参与进去的打算，因为他跟他们不熟。
“哎，葛中杰，你说文钢是不是真的要成为名副其实的亿万富豪了？一个开门红包都五百块，连老子都开始羡慕妒忌恨了。”
前面三人的争吵还在继续。
梁家汶有留意到，那个留着一个郭富城式的中分头，却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嘴巴上还箍着一副黑乎乎的牙套的小子，因为处于一对二的弱势地位，语气已开始软了下来。
“你这不是废话吗？老幺在年前就公布了，年后立即就有一大笔钱到账，现在肯定是华为的那一亿现金到了。”
“伟哥，你现在是不是后悔没早点加入公司了啊？后悔已经晚了，就算你现在想加入，恐怕老幺也不会再给你机会。”
“活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子早就劝过你了。”
“你们两个狗日的，得瑟啥啊，老子是那种差钱的人吗？迟早有一天，老子也会跟文钢一样，弄出一家大公司来，妒忌死你们。”
……
一方的退缩，并没有招来另外两人的收敛，因此三人之间的战火并没有平息，相反还有了愈战愈烈得趋势。
这是一种梁家汶非常熟悉的相处模式。
曾几何时，他跟其他发小之间也是这样嘴炮放个不停，谁也不肯吃亏，可不管怎么斗嘴，兄弟感情都不会散，反而越斗越深。
而现在，身处江陵的他身边已经无人可吵了。
唯一的一个，还已经变成了亿万富翁，离得他远远的，让他想斗嘴都很难再找到机会。
唉，差距啊！
感慨中，梁家汶看到，发小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进入了报告厅，并且直接登上了主席台。
第645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各位同事，新年好，很抱歉年还没过完，又恰逢情人节之际就辛苦大家来上班，可是没办法，我要不这么干的话，就对不起我那万恶资本家的称号了。”
走上了讲台的余文钢以这样一句冷幽默开启了他的开场白。
谈不上有多好笑，但绝对别致，符合老板年轻又不循规蹈矩的风格。
“可万恶的资本家也还是有一点点良心的，一个厚厚的开年红包就是我对大家的补偿，至于我为啥突然这么大方，是因为我现在要告诉大家，我真的有钱了。”
这一句算是承上启下。
承的是整个理想系列老员工都已熟知的万恶资本家这一梗，启的是一个大家都颇为期待的消息。
如此高调地当着大家的面来宣布：我有钱了！
这样的老板真是没谁了。
“就在昨天下午，有一亿现金已经进了咱们公司账户，这一点，汪玉汪总监可以作证。”
老板听似没谱，但消息绝对够劲爆。
一亿现金！
尽管这是一个年前就已经流传开来了的消息，可传言和实实在在的现金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这意味着从今天开始，理想系列公司就可以真正大施拳脚了。
“既然有钱了，那做点什么好呢？
“当然是立即把你们召集起来，拼命压榨你们，让你们给我当牛做马，去给我钱生钱，把这一亿变成两亿，变成十亿，变成一百亿……那样才真正符合万恶资本家的本色。”
台上的余文钢还在自问自答，话题照样没有脱离万恶资本家那个梗。
未必好笑，但绝对够别出心裁，能抓住大家的注意力却又不会让大家反感。
“怎样才能更好地钱生钱呢？
“我又想出了几点狠招。
“第一，从现在开始，理想系列公司将升格为理想集团，在集团名下，将暂时拥有理想信息、理想文化、理想电脑，以及新成立的理想技术研究院。
“第二，理想信息，理想文化，理想电脑这三家公司原有的负责人不变，理想技术研究院院长一职暂时由张高阳来担任。
“第三，理想集团由我本人担任董事长兼总裁，由邹曼妮兼任行政总裁，由汪玉兼任财务总裁，其它职位暂时空缺。
“此外，稍后还有神秘人士来担任独立董事一职，负责来监工。”
真正的猛料来了。
余文钢一口气就宣布了三条实际上是两大劲爆消息。
一是公司集团化。
二是新的人事任命。
成立还不到半年时间几家公司都还没完全运转起来却突然集团化，这速度真的没谁了！
至于新的人事任命稍显意外但有了集团公司的存在，就不至于让大家太过于惊讶唯有新成立的理想技术研究院稍让大家有所不解。
把技术独立出来？
老板这又是要干啥？
但余文钢却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而是继续他的发言：“一个合格的万恶资本家不是亲自来盘剥大家引起大家的嫉恨，而是推出盘剥代言人，让她来当恶人。
“所以，下面有请我的盘剥代言人集团公司行政总厨来宣布公司的各项规章制度。
“大家再见。”
就这么几句后余文钢竟然直接下了讲台，然后又走向了报告厅的门口，打开虚掩的门扬长而去。
他就这么走了？
这老板也太有个性了一点吧？
大家都被余文钢这一连串出人意料的发言和举措给弄懵了。
除了少数几人以外，没有人知道他这么急着离去是为啥。
莫非是私会情人去了？
私会情人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余文钢现在还是一条单身狗之所以走得如此急急忙忙，并不是为了彰显个性而是他还有另一个场子要赶。
别忘了，高新区那边小灵通研究院那边还有四五十号人在等着他这个院长去给大家派开年红包。
派红包是假，正式启动小灵通项目才是真。
在拿足了老任好处之后他不把重心放那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在春节前又见了一面之后现在的老任对他确实够意思的了。
理想这边是初十才开始上班华为那边却是初八就已经开工了，因此在某些事情上，老任比余文钢稍稍走在了前面。
比如说华为江陵研究院的人员调配和资金划拨。
再比如说彩铃业务的推进。
还有更为重要的，那就是双方股份的置换。
为此，在昨天余文钢将梁家汶打发走后，两人足足通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
可能是担心夜长多梦，老任对此事非常的上心。
上心到什么程度？
老任的第一个要求，就是理想这边立即成立集团公司，好正式启动股权置换流程。
这是必要的。
要知道，理想系列这边可是有着三家公司，虽然基本上是合在一起办公，但法理上却是相互独立的，老任跟他股权置换时，总不能每家公司都换，那样会很复杂。
因此集团公司的成立就有了必要。
集团公司一成立，现有的三家公司就可以划拨到集团公司名下，然后把所有的核心技术抽出来作为集团公司的核心，以后若是有新的公司，也还是归在集团公司名下。
集团公司对集团公司，这样才够简单。
“成立集团公司倒没问题，可我现在手里没钱，我总不能只给集团公司验资几百万，或者再玩虚假验资吧？那样很容易出问题的。”
余文钢提出了他的为难之处。
不要紧，老任有解决办法。
要知道，去年的华为可是赚了不少，因此年终分红的时候，作为大股东的老任可是收获了一大笔。
而他跟余文钢之间又是私人交换股权，因此流程都不用走，他就直接划了一个亿给余文钢，来当作理想集团的注册资金。
并且，他还大方地表示，这一个亿余文钢还不用急着还，先用上一段时间再说，反正是他个人的钱，他也不急着用。
也就是说，对于理想系列公司来说，这一个亿是一笔额外的钱，并非彩铃业务的一次性授权许可费用，如果余文钢需要的话，这笔钱还可以长期占用一段时间。
这绝对够意思了！
因此，余文钢对自己几家公司的动员会尽量简单，几句话交代过后就开始赶场子。
在去往高新区的路上，他还抽空给于厚林去了个电话，让他召集人马准备开会。
可是当他急匆匆赶到高新区研究院所在地时，车还没停稳，就看到一个人笑眯眯地站在门口看着他，冲他来了一句：“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老任，你怎么来了？”
对于余文钢来说，这绝对够意外的。
第646章 老任的这个年
对于余文钢来说，老任的突然出现绝对够意外的，他没想到，年纪一大把了的老任竟然还跟他玩突然袭击这一招。
这是特意赶过来为我站台吗？
当然是，必须是。
对于任正非来说，尚未完全过去的这个春节他过得够辛苦的，当其他人都在跟家人团聚时，他却足足当了差不多半个月的空中飞人。
自打余文钢离开江陵回西山过年的那一天起，他就开始飞了，飞往全国各地，去给一些熟悉的、关系还算不错的各大省市电信公司的领导们拜年。
年前是拜早年，年后是正式拜年，都借着顺道的名义。
当然，拜年是假，打探消息是真。
在认识余文钢之前，老任还是蛮淡定的，在面对电信移动分拆这一件事情上，他并不担心华为在新电信新业务那一块会败，最起码不会认为华为会颗粒无收，毕竟华为在技术较为先进的CDMA95上面已经下了重注。
可是在认识了余文钢之后，他却是越来越不淡定了，尤其是随着电信移动分拆的日子越来越近，他的心也是越来越慌，因为收集来的信息越来越表明，若是华为不采取补救措施，真的很可能在电信新业务上面满盘皆输。
每临大事有静气！
尽管话是这么说的，可任正非还是觉得不踏实，他觉得自己如果不把未来的趋势摸清楚的话，这个年铁定是没法安心过了。
怎么摸？
按理说，华为在各省市都有分公司或办事处，想要什么消息，让下面的人收集并汇总过来就好了。
可是他很清楚，下面的人所能接触到的人的层次是有限的，而一些重要的消息和趋势，在尚未正式公布的情况下，只可能掌握在高级别的领导手里。
下面的人能接触到高级别的领导吗？
能，可因为身份的不对等，高级别的领导未必会对他们掏心窝子，把重要信息给泄露出来。
因此在余文钢离开江陵的那一天，他就即刻决定，这个年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过。
于是他便当起了空中飞人。
整个春节，他仅在大年二十九及正月初一那两天，同家人们一起吃了个饭别的时间基本上是满中国在飞，多的时候一天得飞两三个地方。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月下来，他所收集到的有效信息已经足够多了。
只可惜这些信息却更是让他心里发凉。
信息之一：电信移动的分拆确实已经列入日程了甚至在部分省市公司，人员和资产划分已基本完成就等文件下来后正式分家。
信息之二：近期内上CDMA95项目基本不太可能工信部不允许。
信息之三：很多省市公司已经准备入手小灵通项目来打擦边球了，考察、交流、访问已在进行之中，就等分拆之后。
这些信息，如果不是他亲自出马打感情牌的话下面的人确实很难收集到就算收集到了，也很可能被忽略。
可他亲自收集来的这些信息却充分表明，如果不采取补救措施的话，华为就真的危险了。
这也正是他为啥突然又对余文钢那么好的原因。
因为余文钢手里的小灵通项目是华为近期的救命稻草！
原因就这么简单。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用在任正非身上也是适用的若不是余文钢手里的小灵通项目对华为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重要，他会在尚未签约的情况下那么爽快地自掏腰包划过来一个亿？
他的钱也不是白捡来的！
至于给江陵研究院调集人马、划拨资金，则更是他应该做的了若不是在公司内部那边还是遭到了李一南的强烈抵制，他恐怕还会从CDMA95项目组那边给余文钢调集更多的人手过来。
不管怎么样他已经尽力了可他还是担心余文钢不满意于是又在江陵研究院上班前一天飞来了江陵。
既是为了来给余文钢撑场子，也是为了来关注一下小灵通项目的进展，顺带来把余文钢彻底给稳住，以免再生变故。
信息越是明朗化，华为就越是输不起了，在这个关键时刻，老任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只要余文钢正式上岗了，华为的人参与到项目中来，他才能安心。
所以在这个关键节点他来了。
昨天晚上就到了。
为了不显太过于刻意，来之前他并没有告知余文钢，来之后也没有立即找余文钢，而是先找上了于厚林，又一次了解了一下项目的进展，然后在今天上午跟于厚林到了研究院，坐等余文钢上门，来给他一个惊喜。
而且为了充分表示他对余文钢的尊重，当他得知余文钢已经过来高新区这边时，还跟于厚林一起下了楼，到门口来迎接。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余文钢却笑道：“完了，第一天正式上岗，老板就大老远飞过来监工，这搞得我压力山大啊，要不……我还是打退堂鼓得了？”
老任立即又是苦笑不得。
他大老远飞来给余文钢站台，却被这小子说成是监工，还嚷嚷着要打退堂鼓，这真是……
只不过余文钢这么一说，他反倒不担心了。
一个愿意用轻松的姿态跟你开玩笑的人，就越是对你没有防备心，相比之下，上一次的余文钢就让他紧张多了。
“呵呵，贼船已经上了，退是没法退了，还是我们来同舟共济吧。”
老任也笑着开起了玩笑，紧接着又说道：“走，咱们去会议室，我先好好给你介绍一下新过来的这些人，我跟你说，这些可是都能独挡一面的精英。”
以给余文钢介绍精英得名义！
这样会让他的到来听起来更加合情合理。
余文钢笑了笑，在老任和于厚林的陪同下开始上楼了，准备正式去履行他的华为江陵研究院院长的职务。
只不过在他心里，却是在琢磨着别的东西。
过来给我介绍精英？
于厚林不能介绍吗？精英们自己不能介绍吗？那用得着你这个大老板千里迢迢地飞过来小题大做？
肯定是随着时间的临近，内心越来越没安全感了吧？
稍稍一琢磨，他就猜透了老任在这个关键点来江陵的真正用意。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接下来要不要点上几把猛火，给老任暖暖心？
第647章 把火给烧起来
余文钢人还没到，华为江陵研究院的所有人马就齐聚会议室等候了，好奇地等待新院长的到来。
年轻得不像话的学生院长！
但又是创造了一系列奇迹的院长！
尽管大家还没有见过余文钢，可是对于这位新院长却已经有所了解了，这是因为不管是老任还是于厚林，为了让这些相当自傲的精英们能听从年轻院长的指挥，都为此做了足够多的铺垫。
现在在华为内部网上，就有不少跟这位新院长有关的讨论热帖。
江大的技术天才兼商业天才，才上大一就创办了好几家公司，其中一家还获得了孙正义的青睐，有意在第一期就投资一亿美金。
手握多个技术专利，其中的一个还跟华为独家合作，索要一次性授权费用一个亿，还迫使老任不得不答应。
据说老任已打算跟他互换股份，让他成为华为的大老板之一。
……
这些都是公司内网上已经公开了的。
没有公开的，还有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拿出了一份高质量的小灵通项目架构方案，得到了老任的高度认可，因此破格决定以他为核心来逐渐江陵研究院，专攻小灵通项目及相关业务。
这一点，因为保密的需要，只有被调来江陵的这些人，以及公司内部少数高层知道。
有了这样的铺垫，大家当然不会再因新院长的年轻而产生轻视之心，因为再不济，这位新院长也将是华为的大股东，得罪了他的话，可以分分钟给大家小鞋穿。
可作为一个个高精尖专业技术人士，却要来接受一个学生的领导，大家真心能服吗？
当然不服。
哪怕余文钢已经是创造了奇迹的技术天才。
技术这东西，天赋很重要，可经验更是重要，像小灵通项目这种大型通信系统，是校园卡系统、彩铃业务系统那种小业务远远没法比的，因此大家并不认为这位新院长真能带着大家走上一条康庄大道。
对待工作，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态度。
以赚工资为主的，则对谁来领导他们无所谓，只要不刁难他们，就听领导的就好了，反正出了问题有领导复杂，因此他们对这位新院长的到来也就无所谓，顶多是想看看这位神奇的新院长到底能有多神奇。
而那些较为自负的，对工作追求的就更多了，除了待遇以外，还有成就感，以及爽不爽等，对于这种人谁想要来领导他们那就得先证明一下你的本事，否则的话他们有可能会分分钟给你出难题。
越是有本事的人就越是不愁没地方去。
因此，在场等待的这些人里有部分是带有一定想法的，稍稍摸清楚情况后就有可能分分钟跳出来当刺头。
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很快三个身影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稍稍领头的是一个有点帅气，但年轻得很不像话的高个子男人，在他身后才是老任和于厚林。
竟然敢走在老任前面？
这位新院长不是一般的张扬啊！
余文钢的首次登场就给大家留了一个不那么好的第一印象。
可他却没管那么多，直接走向了会议桌首位，也不坐，而是双手往会议桌上一撑，以一种稍显居高临下的姿态开口说道：“大家好我是余文钢。”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正常来说，有老任在的话
应该是老任先来主持会议，把余文钢接受给大家认识然后大家再做自我介绍，老任补充其个人优点跟长处等。
这位倒好根本就不给老任发挥的机会一进门就抢了主席以一种压迫式的姿态来跟大家打招呼。
这可不是一般的强势啊！
关键是老任还笑眯眯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或尴尬的表现，这就有点怪了。
因此，就算是那些有刺头潜质的，在没有摸清楚具体的情况之前，也觉得还是不要吱声为妙，以免被这位明显是来烧三把火的新院长当出头鸟打。
“欢迎大家来到江陵，成为华为江陵研究院中的一员。”
余文钢却没理会大家的反应，又冒出了第二句。
可他接下来却是话锋一转：“我听说华为人做事颇有军人风格，讲究军令如山，令出必行，因此我也不讲太多的废话了，先来讲几点要求。
“第一，接下来是一场攻坚战，所以大家要做好受苦受累的心理准备，时间可能会长达半年以上。
“第二，所有在场的人，都必须签署一份保密协议，才能开始接触项目。
“第三，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怎么认为，在项目上都必须对我绝对服从，不允许出现任何消极怠工、阳奉阴违的情况，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我就这三点要求，请大家考虑一下，考虑好了，来做出你们的决定，能做到这三点并且还愿意留下来的，我欢迎你们，做不到或者不愿意留的，我也不强求。”
余文钢一口气就把他的几点要求说了出来。
会议室里还是一片鸦雀无声。
这新院长绝对够猛的。
屁股都还没坐稳，就来给大家提要求，还无比强势地要求大家绝对服从，否则的话就给他走人。
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烧得够猛的！
猛得连老任都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来缓和这种压抑得气氛。
余文钢却转向了他说：“老任，我也给你提一个小要求。”
“你说。”
“凡属今天那些不愿意留下来的，你别为难他们，让他们回原岗位。”
此条件一出，老任又愣了一下。
之所以愣，是因为余文钢的这一要求与华为的风格不相吻合，听起来太过于仁慈。
在华为，不服从安排之人大多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收拾东西走人，除非这人是无可替代的天才人物，才有一丝可能被网开一面。
这样的规矩，对于整体的工作安排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可以最大程度因个人情绪影响整体的工作。
你提要求就提要求好了啊，干嘛还要这么仁慈？
这不是撵人走吗？
我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给你调拨过来的精英啊！
对此，老任很是不解，但他还是爽快地答应道：“好。”
不答应不行。
他怕这小子炸毛。
余文钢再次转向了大家：“好了，大家可以做出你们的选择了。”
第648章 信我者得永生
不愿意留的，可以直接走人不说，还可以不受影响回原岗位？
在场所有人都被余文钢的这一消息弄得有点晕。
那有人动心吗？
当然有。
要知道，在场这些做技术的，绝大部分要么来自于华为目前效益最好的移动GSM网项目部，要么就来自于同样效益不差的固网项目部，而在华为内部，小灵通项目却是最不被看好的一个项目。
从最好到最差，有几个人会乐意？
尽管老任在动员他们来江陵时，作出了待遇只升不降的保证，可工作只看待遇的吗？若是小灵通项目彻底失败了，这种待遇又能维持多久？
因此，大部分人哪怕是来了，也是因为惧于不服从调配就卷铺盖走人的威胁，而并非心甘情愿。
来得不情不愿，碰上的又是一位强势、狂妄的年轻院长，并且这位院长还傻乎乎地向老任替大家求情，让他们可以不受影响地回原岗位，谁不动心？
当然，大家也还是有顾虑的。
别看老任现在已经点头了，可谁又敢保证这笑眯眯的老头不会秋后算账呢？
因此，一时半会，还是没有人立即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可大胆之人毕竟还是有的。
在会议室里沉默了两分钟后，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坚定地说道：“任总，余院长，我选择回深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人身上。
老任却颇感惋惜地微微摇了摇头，委婉地对余文钢说：“这位是钱庆荣，来自GSM项目部的高级工程师，在移动网络优化方面是一把好手。”
这是在委婉地劝余文钢留人了。
稍微懂行的人都知道，在移动组网技术里，网络优化是最为重要的一块，谁的组网技术优化得好，通话质量高，信号稳定，不容易掉线，谁的设备就越有竞争力。
而为了让华为的小灵通项目一经推出就具备一定的竞争力，老任可是亲自找钱庆荣长谈了一番，才把这位网优方面的专家劝到江陵来。
论实力论在华为技术部门的资历钱庆荣都比于厚林只强不弱，说实在的如果是由老任来决定他会优先选择由钱庆荣来担任研究院的副院长，其次才是于厚林。
谁知余文钢上任的第一把火却是又把钱庆荣往回烧，老任岂不会感到惋惜？
余文钢却是呵呵一笑。
网优方面的好手？
那确实有点可惜了。
只不过在我这位后世的资深网优专家面前这个年代的网优好手值得我食言去挽留吗？
他之所以烧之前的那一把火真正本意并非是为了撵人走，而是时间紧迫，他没那么多时间去一个个去折服那些自视甚高的刺头，才玩了这么一出。
谁知竟然还真有人跳出来。
小伙子你还图样图森破啊，竟然真信了我跟老任的话，以为就此回深圳不受影响？
呵呵，只怕你在华为的前程已经到头了！
他笑了笑，和颜悦色地说道：“可以那你先出会议室等着，等一会行政的人开会完毕你做完简单的交接就可以回深圳了。”
钱庆荣也很干脆，立即就出了会议室。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来了。
在他的带动下又有两人犹豫了一下之后，也站了起来提出了回深圳的要求。
这是在当众打我的脸啊！
尽管面子上稍稍有点挂不住余文钢还是微笑着把他们请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安静得有点可怕。
让余文钢稍稍安心的是在座的蠢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在又等了两分钟，再没有人站出来后，他又出声了：“恭喜大家做出了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那么接下来，我将带着大家一起飞，一飞冲天。”
又是一句无比狂妄的话。
但没人接茬。
余文钢也不在意，又接着说道：“可能大家觉得，我这么说有点狂妄，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众人：“……”
你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但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是有狂妄资本的，因为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无数的事实证明，但凡是信我的，都受益无穷，而那些不信我的，或多或少都吃了点苦头。”
余文钢又来了这么一句。
众人：“……”
这是信你者得永生吗？
咱们这是遇上了一位邪教传播者院长？还是进了传销组织？
“其中就包括你们的任总，老任，一开始，他是不信我的，所以他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又做了大量的弥补工作，才勉强让我答应了带他一起飞。”
余文钢再加了一句。
众人：“……”
这种没皮没脸的话也能说得出来，实在是没谁了！
大家齐刷刷地把求证的目光投向了老任。
余文钢也笑着对老任说：“老任，一个春节又差不多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你应该又获得了不少重要的情报，才会突然又对我那么好吧？要不你来说几句，给大家一点信心？”
老任：“……”
你这小子，敢情我那点小心思，根本就没能瞒过你啊！
他没想到，自己好意来给余文钢站台，余文钢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不说，还把他当成了用来立威的工具人、反面教材。
这脸真是没地方搁了！
可余文钢既然这么说了，他却不得不配合。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文钢是对的，因为一开始不信他，我确实是吃了很大的亏，大到你们难以想象。”
他先亲口承认了余文钢的说法。
是的，一比一置换理想的股份，无条件接受彩铃业务，为理想集团垫资一个亿，无数次飞江陵，在他的人生里，确实还没吃过这样的亏。
“在这过去的半个月时间里，当大家在跟家人团聚时，我却没歇着，开始当起了空中飞人，目的就是为了进一步求证文钢说的是对的。”
既然已经被余文钢看穿了，他也不再做隐瞒，说起了自己这半个月来的经历。
“尽管你们可能还不相信，但我已经敢肯定，在今后的两三年来，通信领域最大的增长点，不是在固网，不是在GSM网，也不是在3G网，而是在小灵通项目。
“因此我敢肯定地说，若是我们不在小灵通项目方面采取有力的补救措施，那未来得三到五年，又将是华为的艰难时刻，甚至有可能因此跌入深渊，一蹶不振。”
老任以较为沉重的语气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会议室里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众人：“……”
还真是信我者得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