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只进不出梁老师
年关越来越近。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余文钢还是没有出去胡混，除了请发小们吃了一餐饭，又去学校看了一下高中时代的老师以外，其它哪都没去，乖乖地干他的活。
这让梁老师大为惊讶。
过年得回乡下跟爷爷奶奶一起过！
这是余家多年来的传统，尽管余建国那一辈的兄弟姐妹多达五个，可老余却始终坚持这一点。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回乡下过年当然得准备年货。
换做是在往年，年货主要是一些烟酒肉食之类的，可今年有了余文钢这个暴发户存在，梁老师出手就想大方一点了。
烟酒当然还是必须得有的，而且还是换成了好烟好酒，肉食也照常准备，不过加量加质，这对家里有了不少存货，又有了大笔闲钱的梁老师来说，不算啥。
除此之外，她还想加点别的来表达一下为人子女的心意，于是跟余文钢商量道：“给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各买一台彩电怎么样？”
在这个年代，城里彩电已经基本普及了，哪怕只是是21寸25寸的小彩电，中等收入以上家庭都能有上一台，可乡下就未必了，像余文钢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家，电视还是七八年前农机厂效益好时，余家两口子给孝敬的黑白电视机。
而这些年农机厂效益不好，俩口子收入锐减，再加上还要为余文钢准备上大学的钱，就一直没舍得给老人们换电视。
至于家里的其他兄弟姐妹，就别指望他们一次性拿出这么大一笔钱了，毕竟他们不是在乡下，就是在外打工，收入并不高不说，还不稳定。
进了城的子女当孝敬父母的主力！
这是这个年代乡下人约定俗成的规矩。
“行啊，没问题。”
余文钢一口就答应了。
“那你掏钱。”
梁老师立即又来了一句。
这才是她找余文钢商量的原因，至于到了她手里的那些钱，她当然是不舍得动用的，毕竟哪怕是一台31寸的彩电，也还得四五千。
余文钢笑了笑，没做任何犹豫地回道：“行啊，没问题。”
为此，他又跑了一趟西山商厦，一下子又拉回了两台大彩电，并且还是35寸的长虹，价值八千多，远超梁老师的预期。
这可是把梁老师又乐得喜笑颜开。
不管是乡下的余家还是梁家，亲人之间还算和睦，兄弟姐妹之间不会有太多幺蛾子，因此给父母孝敬多少都不是太大的问题，可谁若是出手大方一点，肯定会更能赢得其他人的尊敬。
梁老师是个要面子的人，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自然希望多孝敬一点，当然，太大手笔的话，就会加上一个前提：余文钢掏钱！
这两台大彩电一亮相，绝对会给她赢足面子。
面子当然是越多越好，于是她又跟余文钢说道：“今年咱们可是开好车回去，给亲戚家那些小孩的红包是不是得给大一点才像话啊？”
说完，她把手直挺挺地伸到了余文钢面前。
对此，余文钢又能说什么呢？
这次回家，他其实带的钱并不算太多，总共也就三十来万，按照他的计划，是给梁老师二十万，剩下的十来万除了给家里添置一些电器以外，剩下的留着应付意外。
毕竟华为的那一大笔钱还没到手，地主家也没有太多余粮。
给梁老师的那二十万，十万已经到了梁老师手里，并且已经花出去了一部分，还有一张十万的银行卡，余文钢原本是打算在大年初一当作拜年礼物交到梁老师手里的。
现在看来……
梁老师是个只进不出的无底洞啊！
余文钢在前世早就知道，梁老师的手不是一般的紧，但却没发现她会财迷到这种程度，毕竟前世的他条件虽然还行，但也还没像现在这样大手笔地给梁老师钱。
毕竟前世的他并不是暴发户。
于是他改主意了。
他回了一趟房间，从带密码锁的行李箱里取出了三沓票子，往梁老师手里一递：“这里三万，一万给你当人情，另外两万是我孝敬你跟老爸的，一人一万，你不许贪污，否则以后都没了。”
作为过来人，余文钢早已不习惯使用现金，因此就算现在还没有手机支付，也还是尽量把钱存银行卡上，可毕竟这个年代还是现金的天下，于是他在回家之前，又让人跑了一趟银行，取了好几万现金备用。
银行里有熟人好办事，别人取到的可能是旧版的绿票子，他的却全是去年10月发行的崭新的红钞。
这又把梁老师乐得喜笑颜开。
对她来说，这三沓红票子远比十万银行卡更有魅力，她浑然不知的是，因为她的只进不出，余文钢原本打算给她的孝敬又被克扣掉了七万块。
大年二十九上午，余家一家三口向着乡下进发了，在余文钢的那台大车里，车尾箱里塞了一台大彩电，以及一下零零散散的年货，车后座里也塞了一台大彩电及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好在他这台车够大，在塞了那么多东西之后，后座还能勉强挤下老余同志。
至于只进不出的梁老师，自然又喜滋滋地坐到副驾驶位上了，这一次，余文钢再没理由说她没资格坐。
希望这小子永远也不要娶媳妇！
梁老师竟然如此恶毒地想道。
从西山城里到余家乡下的距离并不短，足足有近四十公里，而且还有一段是路况并不太好的乡村公路，因此余文钢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车开到乡下老家。
刚一进村，梁老师就开始嚷嚷了：“你开慢点，开慢点。”
已经足够慢了，为啥还要开慢点？
对此余文钢稍有不解，但他还是依言把车速又减了下来。
很快他就明白梁老师为啥让他减速了，因为梁老师已经把车窗降了下来，几乎把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不断地向着一些熟悉的乡邻挥手打招呼，似乎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一家子是开小汽车回来过年的。
要不要这么造谣？
对此，余文钢又只能表示无奈。
这老娘真的没谁了。
第620章 乖宝宝
西山西山，自然是到处都是山，延绵数百里，几乎很难看到平地，连城市都是建立在丘陵之上，地处西山边陲的余家村就更不例外了，若不是附近正好有一条国道通往隔壁省份，这里简直就是荒山野岭之地。
湘省毕竟人多，因此哪怕是余家村这样的小山村，也沿着乡村公路两旁密布房屋，房屋大小不等，质地也不等，好点的，也只是水泥地红砖墙再刷白灰，较差的则是土砖建成，甚至还能见到不少很有年份的泥巴打垒而成的老式土房。
毕竟这还是一个经济不太发达的年代，余家村又是湘省都能排上名的贫困山村。
穷是穷了点，可这里的人似乎却过得很快乐，窄窄的乡村公路上，到处都有小孩在追逐、嬉闹，公路两旁也到处可见三三两两的人群聚集在一起交谈、嬉笑。
大过年的，就算是再勤劳的汉子也已经歇下来了，那些在外打工的青壮年也掐着时间赶了回来，准备和家人们过一个热闹年。
其实越是闭塞、贫困的地方，民风就越是淳朴，因此，哪怕余建国一家每年回余家村也就那么三两次，可附近的村民们都早已熟知他们，他们每次一回来，大家对他们都很热情。
现在好了，梁老师这一路招呼打下来，立即就有不少小孩跟在车后追着跑了起来，当车开抵余文钢爷爷家时，附近的邻居们则更是闻风围了过来。
有居外者返乡，认识的亲戚邻居朋友第一时间过来迎接打招呼，这是乡下的礼节，至于围过来的小孩们，则是跟过来讨喜的。
“老余头，建国一家子回来了，开小车子回来的，快出来。”
车还没停稳，就有老头先热情地朝屋里吆喝。
于是，老余头家门前一下就热闹了，余文钢的爷爷奶奶闻声走了出来，除此之外，还有余家的一大堆子亲戚。
一下车，余家三口便让人群给团团围住了。
对于这样的场面，老余同志和梁老师倒是非常习惯，一下车，老余就先掏出了一包烟，一边排烟一边跟人打招呼，梁老师则是笑着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嘘寒问暖，并拿着一袋子早已准备好的糖果大把大把地给小孩子们派糖。
余文钢却有些不自在，因为这让他感觉自己又成为了动物园的熊猫宝宝，不仅得接受众人的围观，还得笑脸应对来自众人的问候。
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没办法，他小时候并没有长时间在余家村生活过，平时每年也就过年期间跟着父母回来一趟，因此对于在场的这些人，他能认全自家那些亲戚就很不错了。
可周围的这些邻居们却都认识他，并且还把他当成了问候的重点。
“文钢都这么高了啊？”
“听说文钢都已经上大学了，上的还是名牌大学啊。”
“文钢，还认识秀婶不？你小时候还尿过我裤子呢。”
……
基本上都是类似于此类的热情问候，让余文钢不知该如何应对。
那就当一个只笑不说的乖宝宝！
余文钢很快就有了应对策略。
不管大家说什么，问什么，他都只回一笑脸，并不接话。
好不容易熬到了乡邻们散去，现场只剩下自家亲戚了，他才再次打开了车门，好让大家把带回来的年货往爷爷奶奶屋里搬。
老余头老夫妻俩很高产，前前后后一共生了五个，余建国是大儿子，老二和老四是女儿，老三和老幺又是儿子。
梅花间竹。
这么一来，余家的亲戚自然就多，二女儿和四女儿虽然早已出嫁，但一个嫁在本村，一个嫁在邻村，相隔都不远，按照历年的规矩，大年中午这一餐，都会齐聚老余头这里，一起热热闹闹地过大年。
因此，乡邻们虽然散去，可老余家却还是同样的热闹。
人多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搬东西不用余文钢亲自动手了，哪怕是搁在车后座的那台大彩电，也是由余建国在指挥着两位弟弟在小心翼翼地往屋里抬。
然后就是琳琅满目的年货，以及老余和梁老师给弟妹们准备的过年礼物。
说起梁老师准备的那些过年礼，余文钢也觉得有点意思。
比如说他明明带了不少好烟好酒回家，可那些烟酒梁老师却没舍得动，也就给爷爷和外公各准备了两瓶茅台，至于其它的，都又重新买了一些中档烟酒来取代。
“那么好的东西，你就算送给乡下人他们也未必识货啊，这不糟蹋了吗？”
这是梁老师的理由。
听起来还真有那么一丝道理。
打个比方说，他爷爷因为有了一个进城工作了的儿子，因此家庭条件在余家村已经算是中等偏上的了，可平时喝的酒，要不是自家酿的米酒，要不就是几块钱一斤的散装白酒，老余偶尔带给他几瓶几十块钱的中档酒，都能收上好几年，至于烟，抽的更是自家种的旱烟，嫌卷烟不带劲。
于是乎，余文钢为爷爷和外公准备的几瓶陈年五粮液被梁老师给没收了，他所带回来的大中华和熊猫烟，也仅藏了一条大中华在车尾箱。
带回来的这些过年礼的摆放也有讲究，比如说将带去外公那边的，全部搁在后尾箱，而爷爷这边的则都堆在后座。
按照梁老师的说法，这叫财不外露。
还不够露吗？
单是这台车和刚搬下去的那台大彩电，就够惊到大家的了吧？
不过事实也证明梁老师是对的。
比如说当三叔和幺叔在往屋里搬彩电时，四姑就来到了他身边，四姑就来到了他身边，好奇地问道：“文钢，你家都开上小车了啊？这车不便宜吧？估计得十几万吧？”
这一问题听得余文钢直想笑。
不过想想也是，他一路开过来，见到最多的机动车大多是摩托车、拖拉机、农用三轮车，连拉货用的大卡车都只有寥寥数台，因此他四姑能给这台宝马车估值十几万，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大家的见识有限，那他的那些神奇事迹估计就不会被人刨根问底了。
“嗯，差不多。”
他立即笑着回了一句。
他还是坚持那一原则，多笑，少说，应对的事情交给梁老师和老余去处理。
这些天的他，就是一个乖宝宝。
第621章 实在是憋不住了
在小说或电视剧里，兄弟姐妹多的家庭往往有着很多狗血的情节，比如说兄弟相残、妯娌相争、姑嫂不和等，可是在余家，这一点倒还算好，最起码在过年期间，彼此之间并没有出现明显的意见或不和。
没有狗血！
这一点倒是余文钢最为满意的。
他记得在前世，他回乡下过年的次数其实并不少，哪怕是他工作以后，只要是他回西山过年，老余就必定会带他回乡下，然后像今天这样，一大家子人一起过年。
这种情况一直会延续到十来年之后，等他爷爷奶奶过世后。
乡下过年好不好？
别的不说，绝对够热闹，他自己一家子，两个叔叔两家子，再加上两个姑姑两家子，大人加小孩算起来，足足有二十来号人。
这么多人一起过年，光是桌子都起码得摆上三张才行。
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那就是干活的人也不少，余建国虽然是老大，可是回了乡下后，饭菜之类的事根本就无需他一家人动手，连梁如意想主动去帮帮忙，都被两个姑子给劝住了。
远道回来便是客，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不过余文钢能看得出来，老余同志在兄弟姐妹间还是蛮有威信的，亲戚们不管是对老余还是梁老师，都非常的敬重和客气，哪怕是对他这个“学生伢子”，也是照顾有加。
余文钢也没有闲着。
他所带回来的那台大彩电，对于乡下人来说还是一件高科技的东西，因此必须得他这个大学生亲自上阵才能搞定。
这对他来说倒是简单。
电视拆封，接线，调台……
哪怕是乡下没有有线电视，只有一口卫星锅，他稍稍折腾了一会后，清晰靓丽的彩色电视画面便从屏幕里冒了出来。
余文钢试着按了按遥控器。
在乡下，靠卫星锅所能收到的电视频道其实并不多，也就央妈几个台，以及已经上星了的为数不多的一些省级卫视台，加起来也就十来个频道，比城里的少多了。
至于电视里正在播放的节目……
《西游记》，每年春节必播经典，小孩子们的最爱；
《白蛇传》，同样是经典，中年妇女及老人们情有独钟的；
《水浒传》，年轻朋友们能看得津津有味的新剧；
除此之外，大多是小品、相声、音乐等，这一天的电视节目也能颇显浓浓的年味。
屋子里的喧哗声瞬间就安静了。
他那已稍显老态的爷爷奶奶，早就坐在一炉木炭火前等待节目开播，而他那些原本还在相互追逐、打闹的小不点堂弟堂妹，《西游记》那熟悉的配音一传出，很快就乖乖地聚了过来。
除了那些还在忙碌着年饭的，其他人全都围在了这间摆放了电视的大屋子里，开始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电视来。
包括老余和梁老师，也包括余文钢自己。
也只有在这个年代，大家才会将一台电视机当成宝贝。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大家在安静地看电视时，没有人会来向他或他父母八卦他或他家的事，于是余文钢干脆也懒得出去走了，以免被人拉住问东问西。
他还是想继续维持他乖宝宝的良好形象。
只可惜这一形象没法维持太久。
临近中午十二点左右，年饭开席了，大家转移到堂屋准备入席。
年饭一共准备了三席，男人们坐一席，妇女们带着小孩坐另外两席，余文钢作为大学生，有幸被当成了成年人，被请到了男人们那一席，享受喝酒的资格。
酒是农家自酿米酒，度数不高，可以大口喝，但后劲却十足的那种。
农家酒席的规矩是有点多的，哪怕是年饭，一大家子人里也必须得有人在开席之前来说几句，以总结过去，展望来年，维持大家的凝聚力。
在余文钢的印象中，这向来就是老余同志的事，今年也不例外。
“各位弟弟妹妹，弟媳妹夫，过去的这一年又辛苦大家了，哥哥嫂子远在城里，对父母照顾不周……”
作为长兄，以及家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之一，老余同志哪怕平时话不多，此时也必须得讲几句了。
讲的还是余文钢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了的老一套，无非就是感谢大家对父母的照顾，祝两位老人身体健康，祝大家万事如意之类的。
都是套话。
接下来才是大家更为期待的。
作为长兄，却无法尽照顾老人的义务，因此每次回老家过年，老余都得向弟弟妹妹们意思意思，那就是除了给过年礼之外，还得在年饭时给弟弟妹妹们派红包，以及给小孩子们压岁钱。
多年来都是如此。
可能也因为如此，每年的这餐年饭基本无人缺席。
这也是余家一直不够宽裕的原因之一，兄弟姐妹这么多，哪怕是过年意思一下，也得花上一大笔，再加上给老人的孝敬，一年下来能花掉老余工资的一小半。
以前农机厂效益好，工资稳定还好，这几年厂里效益一变差，工资减半还时常拖欠后，余家就得开始吃老本了，也正因为如此，一向腰杆挺直的老余也打算低头去给厂长送礼，以免被下岗。
现在好了，因为余文钢的暴发，老余的腰杆又可以挺直了。
“……做老兄的没别的能力，只能在过年时给大家发个小红包以表示感谢。”
他面带笑容，以同样的一句介绍了今年年饭的致辞，同时，朝一直站在在他身边的梁老师点头示意了一下。
梁老师早已手握一大叠红包在准备着，老余的话音一落，她便开始往大家手里派红包，两位弟媳一人一个，两位妹妹也是一人一个，小孩子们则是一人一个。
按照乡下礼数，红包是不能当面打开的，可小孩子们却没那么多顾忌，其中年龄很小的小孩一接到红包后，立即就打了开来，从中抽出一张红票子炫耀道：“妈，你看。”
他妈就是余文钢的小姑。
这下可把大家给惊到了。
要知道，往年梁老师给大家的红包，一般都是每家两百左右，小孩子的压岁钱则是每人二十块。
今年竟然直接翻了很多倍？
这下连余文钢的小姑也忍不住了，她拿起了自己搁在桌面那个厚厚的红包，也打了开来。
里面是一叠亮闪闪的红票子，粗略一看，起码有八到十张。
竟然是一百一张的？
而不是十块二十一张的？
小姑张大了嘴巴，惊问道：“大嫂，你家是不是发财了啊？”
这个问题终于被她问了出来。
向来都是搭车回来过年的大哥一家，今年竟然是开小车回来过年！
小车可以借，可同时带回来的那台大电视就有点非同寻常了，因此她一直想问大嫂是不是发财了，只是这样有点不礼貌，她才一直憋着。
现在她终于憋不住了。
“大哥大嫂没有发财，是文钢发了点小财，这些钱是他孝敬你们的。”
梁老师面无表情地回了这么一句。
逼格十足。
只是她这一出声，余文钢却又开始暗暗叫苦不迭。
你干嘛不直接承认自家发了点小财就好了？非得把我给兜出来吗？
他知道，梁老师这么一说，他那乖宝宝的定位算是彻底落空了，接下来他要面临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各种八卦。
第622章 亲情这东西
大哥大嫂没发财，是文钢发了点小财！
余家人齐刷刷的把视线投向了跟老余头坐在同一桌的余文钢身上。
文钢不是去年下半年才考上大学吗？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发财了？又是车又是彩电又是大红包的，这到底是发了多大的财？
所有人都短暂地沉默了，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钱这东西，对所有人都是有诱惑力的，而且当一大笔钱跟自己有一定关联时，所有人都会对它产生强烈的欲望和期望。
说起来，余建国对兄弟姊妹其实还是很不错的，作为家中的大哥，以及唯一考上了大学跳出了农门的人，他对弟弟妹妹们已经尽足了责任和义务。
作为恢复高考后的首批工农兵大学生，托政策的福，其实余建国上大学并没有耗费家里太多的资源，因为那个时候上大学不仅不要钱，国家还会给补贴。
而余建国毕业工作有了收入后，先想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弟弟妹妹们，比如说老二余建家因为只上了初中，按农村的风俗结婚要早，因此余建国自己都还没结婚，就先把二弟的婚事给操办了。
后来，妹妹们出嫁，以及幺弟娶妻，都是他出钱出力在操办，后来老二建新房，老余头和幺弟翻新新房，他也支援了不少。
可以说，余家兄妹能在乡下过上比大多数家庭都要相对富足的日子，相当一部分是余建国的功劳。
而在这一方面，大嫂梁如意的表现也是相当不错的。
因此，总体来说，大家对大哥大嫂都心存敬意，颇有感恩之心的。
大家也知道，这几年农机厂效益并不好，大哥大嫂自己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对弟妹们的扶持就相对少了一点，对此大家也予以了充分的理解。
可这次过年，大哥大嫂一家却突然开小车回来了，带着一台很贵的大彩电和各种贵重礼物不说，还大手笔地给大家派红包……
大哥大嫂是不是突然中彩票了？
一开始，大家是这么猜的。
财富家底这东西，就算是亲兄弟姐妹之间，也是不能刨根问底去打听的，顶多只能旁敲侧击打探一番，因此大家都在憋着。
现在答案揭晓了。
是文钢发了点小财！
这跟大哥大嫂发财区别并不大，反正是大哥家发了财！
那么，既然大哥家经济状况突然又大幅度变好了，那他对大家的扶持会不会更强力？
人的思想和行为都是有惯性的，有些事一旦习惯了，就会形成依赖心理。
于是乎，小妹余建芳又出声了，大嗓门朝余文钢问道：“文钢，你不是在上学吗？怎么突然发财了啊？到底发了多大的财啊？”
余家三兄弟两姐妹，男的建国建家建华，女的建芬建芳，都是颇具年代特色的名字，排行老四的余建芳作为小妹，从小就被哥哥姐姐们宠惯了，所以相对随性一些，说话会没那么多顾忌。
这可又让余文钢头疼了。
为啥？
因为有着前世经验的他知道，亲情这东西虽然重要，可维系起来却是需要很高的成本的，不是经济成本，而是精力成本。
就好比说刚才第一个拆红包的那小子，叫何新，现在好像才七八岁，而到了十年之后，这小子高中毕业后因为读书吊儿郎当没考上大学，就被小姑一张车票打发去了南粤，让他这个有出息了的表哥帮忙弄个前程。
这不是问题，那时候的余文钢事业已经有一定基础了，给自家亲戚安排一份相对还算不错的工作还是没问题的，于是他托关系把何新安排进了移动的一家营业厅。
其实那个时候的移动营业厅因为待遇相当不错，对职员的要求已经很高了，普通人没点关系和本事的，哪怕有本科文凭也未必能进，而何新一个高中毕业生能进移动营业厅，确实是费了余文钢一番功夫，也欠了一个大人情。
这小子倒好，上班还不到一个月，就因为经常性的迟到，以及工作中的马虎，最终因重大过失而被炒了鱿鱼。
行吧，原谅你一次！
余文钢再找关系，又把他安排进了客户的一家公司。
三个月之后，客户一脸歉意地跟他说，何新进了他们公司后，一连换了几个部门，都弄得部门领导撵他走人。
行吧，再原谅一次！
可结果还是一样。
三番五次之后，余文钢见这小子实属扶不起的阿斗，就撒手不管了。
结果倒好，这小子在南方混不下去了，就回了老家，然后逢人就说他的不是，说他这个表哥不讲亲情不照顾他，于是弄得小姑都对他怨气满满不说，连年迈的爷爷奶奶也委婉地跟他说：做人还是要讲亲情的。
余文钢冤得不能再冤。
因此，他并不是无情之人，可对于亲情这东西，他实在是有些怕怕。
类似的事情在这世还会不会再次发生？
如果他不做点什么的话，必定会，而且可能会更甚，因为这世的他更是与前世不可同日而语，铁定会成为亲戚们心目中的顶梁柱。
如果能用钱解决的话，那倒不是什么问题，可是打心里来说，他并不想用钱去扶持无数的蛀虫和白眼狼。
必须得做点什么。
想了想，他面无表情地回道：“现在大学支持学生创业，于是我就弄了家小公司卖电脑，没想到生意还算不错，就发了点小财。”
秉着财不外露的原则，他还是尽量含糊其辞，拼命往低里说，反正乡下闭塞，是很难得知他未来的准确消息的，估计这些亲戚短时间内也不会去江陵找他。
可余建芳却又刨根问底道：“那你到底赚了多少啊？”
余文钢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个问题就不那么好回答了，毕竟他马上就是亿万身家的人了，可他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含糊其辞说：“几十万还是有的吧。”
他把身价缩小了上千倍。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立即招来了余建芳的惊叫声，以及亲戚们震惊的神情。
“哇，文钢，那你真的发大财了！”
余建芳先颇显夸张地来了这么一句，紧接着又说道：“既然你发大财了，那你作为哥哥，以后得多照顾我家何新，否则小姑可不认你了啊！”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余文钢又是一声叹息。
第623章 六亲不认
该来的还是来了！
当一个人伸手已经成为习惯时，她就会把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在余文钢看来，他小姑就是这种性格，现在如此，以后也会如此，既然已经形成就很难再改变。
这该如何是好？
余文钢觉得，有必要给大家打打预防针。
“照顾没问题啊，只不过想要我照顾的话，是有条件的。”
他继续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
余建芳却没有在意他的严肃，立即追问道：“什么条件？”
“这样吧，趁大家都在，我干脆来定一个规矩。”
余文钢又冒出了这么一句。
定规矩！
作为余家的小辈，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说要定规矩，稍有逾越之嫌，可看在他发了大财的份上，并没有人对此表示质疑。
余建芳又追问到：“什么规矩？”
不错的捧哏！
“这样，我干脆给余家设一笔助学基金，以后但凡是余家的后人，只要是凭自己本事读书的，费用都由我来出，小学中学由我来出学费，若是考上了大学，我不仅出学费，还负责生活费。
“成绩特别好的，还额外发奖金。”
余文钢先抛出了一个大饼。
绝对的大手笔。
连余建芳都又忍不住尖叫道：“哇，这么好？”
“文钢，真的吗？这样可得花不少钱哦！”
“你说的是余家的后人？是不是除了你的弟弟妹妹，是不是他们的下一代你也负责？”
其他亲戚也忍不住出声了。
有人有留意到，余文钢说的是余家的后人，而不是弟弟妹妹们。
这其中的区别可就大了。
如果只是扶持弟弟妹妹们，顶多也就十个八个，如果余文钢一直能这么赚钱的话，这倒不是没可能，可若是世世代代都扶持下去的话，这得贴进去多少钱啊？
绝对的大手笔！
“没错，是余家的后人，只要我没破产，多少钱我都出，哪怕读到研究生博士生。”
余文钢确认道。
众人脸上立即就乐开了花。
不管余文钢以后能不能兑现这一承诺，最起码在这一刻，让大家看到了希望。
对于农村人来说，培养一个孩子上大学的成本是相当高的，而余文钢的这一承诺，等于替大家免去了起码一代人的上学负担，若不是走大运了，哪能碰上这样的好事？
余建芳更是乐得喜笑颜开，撑地一下站了起来，找到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来到了余文钢面前，乐呵呵地说：“文钢，就冲你这一句，小姑今天得敬你一杯酒。”
因为一下又能省下一大笔钱了，平时不怎么喝酒的她今天竟然破裂了，愿意自降身份来敬余文钢这个大侄子一杯。
余文钢却说道：“小姑，你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说。”
余建芳也不以为意，继续笑嘻嘻地站在余文钢身边，等他把话说完。
“我的钱也不是捡来的，因此我成立这个家族助学基金，当然是有条件的。”
余文钢的转折来了。
先丢馅饼，再设限制，这样才能让一切变得理所当然。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余建芳当起了大家的代言人。
“第一，还请大家管教好自己的子女，娇生惯养、游手好闲、目无尊长、作奸犯科、屡教不改之人没资格申领这笔助学基金，就算申请，基金管理人或者我也有权拒绝。”
余文钢的第一个条件抛了出来。
余建芳立即咯噔了一下。
她有点怀疑，这一条是不是专门针对她家何新来的？
因为在家族所有的后辈里，她家何新是出了名的皮。
狐疑归狐疑，她还是配合地问道：“这基金管理人是谁啊？”
“暂时由我妈来当吧，等过完年后，我会先放二十万到我妈手里，这样一来，下学期立即就可以向我妈申请基金了，若是以后有更合适的人选再换。”
余文钢干脆先把馅饼落到实处。
二十万这么多！
大家立即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不识货，大家都还不知道，这样一笔钱对余文钢来说，已经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数目，光是他的那台车就远不止这个钱。
大家所看到的只是那台大彩电和刚才的大红包，不过与这么大一笔助学基金相比，那又不算什么了。
余文钢到底发了多大的财？
大家忍不住开始想这个问题。
至于被基金管理人的梁如意……
这臭小子，给我也就给了十来万，现在这一出手却是二十万，这样是不是太败家了一点？
她颇为肉疼。
可余文钢当着这么多家人说出去的话，她又不能明着表示反对，因此只能气鼓鼓地瞪了余文钢一眼。
“还有吗？”
余建芳又问了一句。
一听说年后就能立即享受到好处，她的狐疑心立即又有所缓解，虽说何新上小学的费用并不高，可蚊子腿再小它也是肉。
“第二条，家族里的人，若是连个大学都考不上，或者是不能掌握一门特长，那以后都不要去找我，找我也不会搭理。”
余文钢平静地把第二条说了出来。
平静得有点冷酷。
其他人倒还好，尽管余文钢的这一条听起来有点不近人情，但也还算是合理。
余建芳却惊叫了起来：“不是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会读书啊！再说，乡下的教学质量又差，哪能一个个都考上大学啊！文钢，你的这一条有点无情哎！”
因为激动，她手中的酒都差点从杯中洒了出来。
她激动当然是有原因的。
她家何新快八岁了，正在上二年级，可因为实在是太皮，学习成绩只是一般般不说，还经常惹来老师的投诉，在这种情况下，她能指望何新以后能考上大学？
不能上大学的话，就没法抱余文钢这条大腿了，那咋行？
觉得自己可能会吃亏的她立即就不干了。
“觉得乡下教学质量不行的话，可以找我妈帮忙想办法送去城里读，相关费用还是由助学基金来出。”
余文钢却是继续一脸的平静。
只不过他的这一句，又给馅饼上加上了一大块肉。
乡下教学质量不如城里？
这个他承认。
那好吧，送去城里就是了，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他也希望余家的后人因此能实实在在地受惠，一个个都能有所出息。
不管在哪朝哪代，何年何月，一个人要想有出息，没文化还是不行的。
“要是在这种情况下，都还考不上大学的话，那就别怪我六亲不认了。”
但他立即又加上了这样一句。
席间顿时一片沉默。
六亲不认？
大过年的，这么说真的好吗？
大哥家的这个儿子，似乎已经变得有点冷酷无情啊！
第624章 绝对是亲妈
六亲不认！
大过年的说这样的话，确实有点不合时宜，可大家又能说什么呢？
毕竟二十万不是一个小数目，不是谁都能拿得出的，因此谁都不会因为这一句而去触余文钢的眉头，以免惹他不高兴，断了自家的好处。
这就是钱的魔力。
谁钱多，谁的腰杆子就更硬，哪怕余文钢只是小辈。
可余建芳却不乐意了，她转向梁如意说：“大嫂，大过年的，你家文钢说这么六亲不认的话有点不太好吧，你也不管管他？”
直接得罪大财主的事她也不愿意干，于是搬起了救兵。
正肉疼的梁老师会怎么接？
“呵呵，这家伙翅膀已经硬了，能上天了，我哪里还能管得了他？”
她先当众吐了一句槽。
已经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一句大槽。
但紧接着她却说道：“不过我觉得文钢说的也有点道理，现在大学已经扩招了，考大学没那么难了，他现在又愿意出钱给大家去城里上学，要是这样都还考不上大学的话，再去找文钢又有什么用？他又不是皇帝老子，难不成还能给每个亲戚安排一个宰相当不成？”
这绝对是亲妈。
就算对儿子有诸多不满，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她还是会站在儿子这一边的，这点亲疏她还是分得清。
再说，作为老师，她原本就觉得小孩子把学习抓好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下余建芳无话可说了，她悻悻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酒也懒得敬了。
席间的气氛冷了片刻。
大家都意识到，大哥家的这个儿子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了，而且跟大哥相比，他的规矩似乎更多，并不那么好说话。
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给的好处大家能不能拿到。
“文钢，叔问你，你的这个助学基金我家青青有资格领不？”
二叔余建家出声了。
因为结婚比余建国早，因此他有个大女儿叫余文青，比余文钢还要大一岁多，并且学习成绩还不错，早在前年就考上了省内的一所二本大学，已经上大二了。
在这个大学已不再免费，生活费也不便宜的年代，乡下人负担一个孩子上大学还是颇有压力的。
“当然有资格啊，不仅学费由基金出，每个月还可以按五百块的标准来领生活费，这个钱你一会就可以先向我妈申请了，先领半年，一会就给。”
余文钢立即就将馅饼落到了实处。
他也清楚，其实二叔家现在压力还蛮大的，因此他并不介意立即就帮上一把。
只是这一句立即又招来了梁老师的一记白眼。
每个月五百块，半年就是三千块！
一下子又要让她吐出去那么多，她又有点肉疼。
可当着大家的面，她还是没法说什么。
余文钢却没理会梁老师的白眼，又说道：“不仅如此，如果青姐在学校表现好，成绩还过得去的话，毕业后也可以去找我，工作的事情我来负责安排。”
这是相当有质量的一句。
要知道，在现在这个年代，大学已经不包分配了，因此别看余文青已经在上大学了，可无门无路的余建家已开始在为她的未来担忧。
在如今这个社会，没点关系的话，一份好的工作哪有那么好找？
因此，对于余建家来说，余文钢的这一承诺远比那份助学基金还来得只要，毕竟一份好工作可是一辈子的事。
这哪里是什么六亲不认？
这明明是有情有义好吧！
他立即就站了起来，举杯说道：“文钢，就冲你这一句，二叔就得敬你一杯。”
余建芳不愿意敬的酒，他这个二哥来敬了。
不仅如此，他还朝坐在另一桌的余文青说道：“青青，你也过来敬文钢一杯酒。”
席间的气氛一下又热闹了起来。
有了余建家带头，其他人也接二连三过来给余文钢敬酒了，这么大的好处，谁也不愿意落下。
虽然是在乡下，可大过年的，菜肴自然会很丰盛，鸡鱼鸭肉都是土的纯天然的，大白菜也是自家种的，味道比城里的更鲜甜，而家酿米酒更是有点上头，因此这一顿年饭，酒量有点高的余文钢竟然又一次喝高了。
喝高了原本应该睡觉。
可散席后的他却被梁老师给揪住了。
“你这败家玩意，现在有点破钱就了不起了是吧？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和你爸商量一下？”
秋后算账来了。
毕竟是亲妈，有仇不隔夜这一点，梁老师比余文钢有过之而无不及，席间当着大家不便说的话，私下里是必须尽快发泄出去的，否则她心里难受。
“嘿嘿，二十万而已，对我来说是小钱，用得着跟你们商量吗？放心，等过完年我回到江陵，立即把二十万打到你卡上。”
已经喝高了的余文钢自然是一脸无所畏惧。
二十万而已！
这话听起来又有点气人，不过一想到儿子已经身价上亿，梁老师也就勉强接受了。
最为关键的是，二十万很快就能到她手里，这才是最为实在的。
可她还有话说。
“你对老余家这么大方，那对我们老梁家呢？”
她开始为娘家要好处了。
其实这些年来，她也过得颇不容易，相对来说，余家的条件比梁家要更糟糕，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给了老余，她也还是很识大体地贴上自己的工资来补贴余家。
现在儿子发财了，总不能只给老余家好处吧？
人都是有私心的，她也不例外。
“嘿嘿，一视同仁，梁家人同样也能领这笔助学基金，等初二到了外公家后，由你去宣布这一消息。”
余文钢又嬉皮笑脸地回道。
“这还差不多。”
梁如意心满意足了。
“妈，这笔基金你可得管理严一点，免得两家出不孝子，尤其像小姑家何新，你可得盯严点，千万别让她花了我的钱却养出个败家玩意出来。”
余文钢却又叮嘱了这么一句。
梁如意：“……”
敢情你在席间提了那么多要求，还真是针对你小姑来的？
作为女人，她的第六感也是极其灵敏的，当时她也觉得儿子似乎有点在刻意针对小姑。
现在算是被证实了。
这浑小子，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有心机了呢？
梁老师心里又犯起了嘀咕。
第625章 另一根黑又亮
在让梁老师满意后，已经有点上头的余文钢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这一觉，他一直睡到了晚饭时分，才被人从床上叫了起来。
中午团过年后，晚上就要冷清一些了，也就是爷爷奶奶，余文钢一家子，以及跟爷爷奶奶住一起的幺叔一家子一起吃饭，菜肴也相对简单了一些，以中午的剩菜为主，再加炒了几个农家蔬菜。
不过这一餐余文钢反倒比中午吃得安心。
安心的原因自然在于，亲人们带给他的压力问题已经基本解决，这让他可以吃得更安然，再加上人少自然也就清静了很多。
只不过这种清静也并没有维持太久。
晚饭刚过，大大小小的亲戚们又聚了过来，准备看春节联欢晚会。
都是那台大彩电惹的祸。
一开始确实有点吵。
尤其是小孩子们，他们眼睛在盯着电视看，可是春晚开始前的广告毕竟很难吸引住他们，便你推我搡地打闹了起来。
这可是把没地方可去的余文钢给弄烦了，便轻吼了一声：“看电视就看电视，闹什么闹！”
房间里一下就安静了。
弟弟妹妹们对于这个中午把大人都给镇住了的哥哥似乎有点畏惧，连最小最皮的何新，也乖乖地坐着不动了。
对此，余文钢相当满意。
他一满意，兴致又来了，开口说道：“你们一个个给我乖点，谁要是在今年表现好，明年过年时，我就送谁家一台大彩电。”
“表哥，真的吗？”
何新立即期待地问起了他。
其他弟弟妹妹们也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了他。
很显然，对于小孩子们来说，一台大彩电的诱惑远比其它东西要来得更高。
“当然，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
余文钢信誓旦旦地回道。
如果能花点小钱买大家乖上一年，对他来说绝对划算，若是一连买上个十年八年，说不定就能为老余家买出一批有出息的后代了。
这种事绝对值得干。
唯有梁老师又瘪了瘪嘴。
这败家玩意，不会是又喝高了吧？今晚明明没有喝多少酒啊！
余文钢的这一随口承诺，又让她肉疼了小半天，悄悄一算，明年过年又得败出去好几万了！
不管怎么样，余文钢总算能安静地重温一遍千禧年的春晚了。
说起春晚，余文钢也有一大堆槽可吐，在他的印象中，还是八九十年代的春晚更为经典，然后打千禧年起，春晚的质量就一年不如一年，慢慢让他失去了大年夜必追春晚的兴致。
总体来说，今年的春晚质量还算是不错的。
最起码阵容够庞大。
光是轮番上阵的主持人就多达二十来位，几乎央妈现在的名嘴以及未来的台柱子都登台亮相了，只不过最为抢眼的主持人，反倒不是那些专业人士，而是那位因《还珠格格》火了的大眼妹。
在过去的这一两年里，《还珠格格》确实够火，火得连大眼妹登台亮相时，原本安静了好一阵子的何新都又忍不住惊叫了起来：“小燕子！妈，你快看，是小燕子！”
然后当演过紫薇的林甜甜和小崔同学联袂登台唱一首《溜溜的他》时，这小家伙又惊叫了一次。
主持人多，火爆的港台明星也多，然后是小品相声类名角齐聚，大概就是这台春晚最大的特色，只不过在节目内容方面，余文钢却只能给出一个中等的评价，因为他从头看到尾，发现能称得上经典的节目也就只有本山大叔和宋阿姨演的一出小品《钟点工》。
大年夜就这么过了。
大年初一也过得泛泛，一大早是大伙来给爷爷奶奶拜年，然后中午在二叔家聚餐，晚上则去了同在本村的小姑家吃了一顿，这一天算是波澜不惊地过了。
该去外公外婆家拜年了。
初一崽，初二郎，这是湘省拜年的习俗，意思是当儿子的大年初一给自家长辈拜年，初二就得去岳父家拜年了。
初二一大早，余文钢又载着父母出发了。
来的时候车里塞满了东西，回的时候车里也不空，什么土鸡、土鸡蛋、腊肉、腌萝卜干、地瓜干等乡下土特产又把余文钢的车后座给塞得满满的。
他家的这些亲戚，虽然依赖大哥大嫂家已经习惯了，但并不是只进不出的，最起码在自家出产的土特产方面出手绝对够大方。
这些都是好东西！
对此，余文钢还是相当满意的。
稍有不满的，是外公家与爷爷家的距离，别看外公家与爷爷家都在乡下，但却并不是在同一个方向，爷爷家是在西山市的西边，外公家却是在西山市的南边，从爷爷家去到外公家，几乎要斜跨大半个西山市，比直接回西山还要远。
这样拜年真的很累很折腾！
我若是娶了个外地媳妇，以后拜年会不会更折腾？两口子会不会因为去谁家过年而争执？
一边开着车，余文钢却一边冒出了如此荒唐一念头。
也许这就是中年人的婚恋观。
年轻人找对象，看的是不是对眼，有没有感觉，聊不聊得来，在一起过得开不开心，并不会掺杂太多现实的因素。
而中年人除了感情之外，还会考虑更多更多，比如三观是否一致，是否门当户对，会不会有经济负担，甚至连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也考虑进去。
这才是婚姻与生活，跟爱情并不能完全划等号。
也正因为如此，前世的余文钢在有过一段婚姻经历后，就选择一直单着，原因就在于考虑的太多太多。
心态真的老了！
“文钢，你是喜欢来爷爷家还是更喜欢去外公家？”
因为路途实在是太遥远，梁老师也闲不住了，开始没话找话。
这倒是个有点意思的问题。
我是更喜欢去外公家还是来爷爷家？
余文钢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按照国人的说法，他是老余家的人，理应更亲近老余家，可事实上，他小时候却是去外公家去得更多。
原因在于，外公家离西山市更近一点，条件也相对更好一点，而梁老师自己又是老师，寒暑假嫌余文钢太皮太能惹事了时，就把他往外公家丢上一段时间。
相比他爷爷奶奶的老实本分，他那读过一点古书的外公就大不一样了，满口之乎者也不说，收拾起他来也够狠。
给余文钢印象最深的是，他给梁老师做的那种黑得发亮的竹节鞭，在老家也备有一条，而且更黑更油亮，小时候的他可是没被少吓唬。
“我决定了，一会去到外公家，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那根竹节鞭给讨过来，好好收藏一辈子。”
余文钢答非所问。
没办法，那两根鞭子给他的童年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一点，足足有篮球场那么大。
而梁老师的那一问题明显是个坑，不管他怎么回答都会得罪一方，那他怎么会傻得跳进去？
梁老师愣了一下后，会意地笑了笑。
知子莫若母，知父莫若女，余文钢的这一句，她立即就明白了爷孙俩的恩怨所在，于是笑道：“要不是有你外公做的那两根鞭子，你哪有今天的出息？”
余文钢：“……”
还要不要点脸？
我能有今天的出息，完全是因为重生的缘故好吧！
第626章 小皮猴子
余文钢的外公大名梁礼，出生在民国初期，据说祖上曾经是西山南部小有名气的小地主一枚，家有薄资，因此梁礼还上过旧学，在老人里面算是少有的文化人。
只可惜家庭成分不好，并且祖上还小有积恶，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被打了土豪，于是家道中落，成为了西山市某乡镇中普通的一员。
有点文化的人，就算跌倒了爬起来也比常人要快一些，梁礼虽然成为了镇子近郊的一名农民，可对于子女的培养却是要比其他农民要强得多。
家里三个子女，两儿一女，除了老大因为那个特殊年代吃了点亏，书读得稍少了一点以外，另外两个都因为读书吃上了公家饭，二儿子梁如松毕业后成为了镇上的一名干部，小女儿梁如意则当上了老师。
就算是大儿子梁如山，头脑也不错，前些年干起了工程，也已经慢慢发家致富。
自己有文化，儿女有出息，于是梁家很快又成为了西山市里水镇梁家集一带小有名气及受人尊敬的一户。
大年初二，女儿女婿外孙前来拜年的日子，梁礼自然是在家等着，至于大儿子二儿子两家，中午则是去隔得不远的丈母娘家拜年去了，因此只剩梁礼老夫妻俩在家。
不过没关系，儿子媳妇们虽然不在，那也不至于中午没饭吃，最起码老太太就能做得一手好菜，女儿回来了也可以自己动手。
对于女儿一家的回归，梁礼还是蛮期待的，这是因为自家那个皮得像猴子的外孙终于出息了，上了名牌大学不说，据说在学校还混出了点小名堂。
这小猴子这次会带点小惊喜来给外公拜年！
这是女儿在电话里跟他说的。
会是什么样的小惊喜？
人一老，又会返老还童，性格会变得跟小孩子一样，因此吃完早饭后，梁礼就在家里呆不住了，早早地就出了家门，开始在村里溜达，四处跟人打声招呼，但谁家也不进，而是在村子里的公交下车点附近徘徊。
溜达为名，等小皮猴子一家到来是真，反正天已放晴，就算在外面溜达也不算冷，以老爷子还算硬朗的身板，能轻松扛得住。
惊喜很快就来了。
大概上午十点来钟，在数趟途径村子的中巴车开过之后，一台黑色的小汽车缓缓地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就在梁礼对这台车的异常行为表示疑惑时，车窗降了下来，一小伙探头冲他笑道：“外公，你就这么想我了？是不是想得茶饭不思啊？”
是小皮猴子！
女儿一家竟然是开车来的？小皮猴子竟然还学会开车了？
对此，梁礼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因为女儿在电话里并没有告诉他，这次拜年是自己开车过来，只是说会给他一点小惊喜。
这就是所谓的惊喜？
“爸，大冬天的，你怎么不呆在家里烤火啊？”
正当梁礼在发愣时，车里又传来了女儿熟悉的声音，证明他并没有老眼昏花，只是这么一来，还是显得他的反应有点慢了。
这小皮猴子，还是那么皮，说话没大没小的！
梁礼瞪了小皮猴子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谁想你这小猴子啊，一想到你又要来烦我就头疼，这才出来吹吹风。”
心里很诚实，嘴上却说不要。
作为老学究，梁礼是很要面子的，他当然不会当着小皮猴子的面承认，自己确实想他了。
其实梁家并不缺小辈，大儿子梁如山有一子一女，二儿子也有一儿子，大孙子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了，二孙子也已经上了大学，小一点的孙女正在读高三，明年就要考大学了，可是打心眼里，梁礼最喜欢的其实还是这个外孙。
太皮了确实招人烦，可是被烦多了后也会烦出感情，相反，那几个从小就被他训得乖巧听话的孙子反倒让他觉得缺了点什么。
“嘻嘻，明明想我了，嘴上还不承认，外公你越来越口是心非了。”
小皮猴子又笑着回了这么一句。
这种没大没小的说话方式真的很气人，气得梁礼又想拿鞭子吓唬他。
可惜鞭子不在身边。
小皮猴子一考上大学，鞭子就被他束之高阁了，因为他觉得那家伙已经用不上了，现在看来，收得还是早了点，这小子还是欠抽。
“外公，还愣着干嘛？你是上车一起回去呢？还是自己走回去？”
正当他横眉瞪眼时，小皮猴子又嬉皮笑脸地来了这么一句。
“谁稀罕坐你这破车？”
梁礼又没好气地来了这么一句。
其实在心里来说，他是有点稀罕的，因为他发现，小皮猴子开来的这台车，似乎比二儿子带他坐过的小车要漂亮得多，也要高大得多。
可小皮猴子那么一说，他面子上反倒是有点挂不住了。
于是乎，说完这一句，他缓缓迈开了脚步，走上了回家的路。
而且，他还故意不紧不慢地走在了路中间。
你小皮猴子开车回来又咋样，你敢超我半步试试？
这下好了，因为余文钢的没大没小，梁如意和余建国不得不下了车，陪到了梁礼的身边。
于是乎，一道别致的风景成型了，梁礼在并不宽的村道上慢慢走着，慢得跟蜗牛似的，时不时还停下来，跟路边村子里的人打声招呼，谈上几句。
而老余同志和梁老师，一个陪着笑脸跟人打招呼，一个则客客气气地给人派着香烟。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一台漂亮得不像话的小汽车缓缓跟上，时停时走，跟上了梁礼的节奏。
对于这一效果，梁礼是极其满意的，因为这样既惩治了那小皮猴子，又让村里人知道，他家小女儿也有出息了，今年是开好车回来给他拜年的。
这很重要。
梁礼别的不怎么看重，但却特别看重面子，毕竟他祖上曾是梁家集一带有名的富人，富甲一方。
而现在，这台好车又给他撑了面子，让他找回了梁家已东山再起的感觉。
车里的余文钢却也乐开了花。
其实跟梁礼一样，对于这个小时候没少抽他的外公，他也已经被抽出了感情，与跟老余同志一样寡言少语的爷爷相比，跟这很要面子的外公相处反而更轻松。
他就喜欢看他那吹胡子瞪眼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
第627章 招数失灵了
梁礼回到家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别的，而是径直走向了杂屋去翻那根被他收了起来的鞭子去了，他觉得还是有那根鞭子在身边，才能给那小皮猴子一点震慑力。
只不过等他把鞭子翻出来时，却发现家中堂屋里已经多了不少东西，其中就包括一个很大的箱子，稍稍一看，他就知道这是一台还没拆封的大电视机。
“弄这玩意回来干嘛？”
手拿鞭子的梁礼先问了女儿一句。
尽管是大过年的，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他的家长威严。
不苟言笑，不轻易给好脸色，这是梁礼管教后辈的招数，这一招数在儿女身上挺管用，在孙子孙女身上也很有效，唯有在小皮猴子身上有点不灵光。
“爸，这是文钢买回来孝敬你跟妈的。”
梁如意赔着笑脸回了这么一句。
别看梁老师在其他人面前威风八面的，谁也不怵，可是在梁礼面前却还是大气都不敢出。
嗯？
电视机是小皮猴子买来的？
算他还有点孝心！
梁礼心里一喜，但嘴上却还是嘟哝道：“家里又不是没电视。”
因为小女儿在城里，二儿子在镇上，因此梁礼两夫妻一直是跟大儿子住，这几年大儿子赚钱了，早已把家里的老房子翻新，彩电也在前年就买上了，因此他确实不差这台彩电。
“外公，这台电视搁你们屋里，你跟外婆两个人看它不更香吗？”
小皮猴子又嬉皮笑脸地来了这么一句。
梁礼一时语塞。
在自己房里摆一台电视香不香？
当然香！
对于电视，他自己是没太大追求的，顶多是通过它来看看新闻，了解一下国内国际动态，以免让他落后于形势，有损他村里万事通的威名。
可问题是老太婆喜欢追剧。
而家里的那台电视，遥控器的控制权却大部分时间掌握在儿媳妇手里，弄得老太婆不止一次私下里跟他说，儿媳妇根本就不管她喜欢看什么，一个劲地追自己喜欢的剧。
儿子女儿是自家人，他可以随时教训，儿媳妇却是外人，不能随便说教的，因此梁礼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现在好了，老太婆再也不用为看电视的事跟他唠叨了！
“浪费！”
还是那句话，心里很诚实，嘴上却说不要，反正梁礼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轻易给小皮猴子好脸色看，免得他蹬鼻子上脸。
可他还是小看小皮猴子了。
“外公，你竟然把这跟鞭子给找出来了啊？咱们是不是心有灵犀，我之前还在跟我妈说，这次过来，我别的都不要，一定要把你这根鞭子要回去好好收藏，当成传家宝。”
梁礼没想到，他手中那根刚翻出来的竹节鞭竟然被小皮猴子给瞄上了，还大言不惭地说要讨回去当传家宝。
这让他怎么回？
鞭子虽然翻出来了，可他还真能拿它抽小皮猴子不成？
小皮猴子虽然还是照样皮，可毕竟已经长大了，还有出息了，还知道孝敬起外公外婆来，这让他还怎么下得了手？
唉，看来鞭子也已经失去威胁了！
一声叹息之后，他有点丧气地说道：“唉，你这小皮猴子，我迟早得被你气出病来。”
若不是大过年的，他真想说迟早会被他给气死。
“怎么会？你看我对你多好啊，除了给外婆带了电视，还给你带了好东西。”
余文钢又嬉皮笑脸地指了指搁在墙边的一样东西。
其实梁老师还是有点私心的，比如说她说老余头不识货，就只给他带了两瓶好酒，可是给梁礼这边，却一带就是一箱，六只装的那种茅台。
当然，理由是外公带余文钢带得更多，得好好回报一下。
对此，老余不会跟她计较，余文钢更是不会在意，反正搬回家了的东西，所有权就归梁老师了，怎么处置是她的事。
这样对余文钢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他可以挂名酒是他送的，理所当然地走了过去，伸手去取梁礼手中的鞭子。
松还是不松？
梁礼纠结了一小下后，还是松了手。
又是电视又是好酒，还说要收藏这根鞭子当传家宝，这让他真的没法再黑脸。
唉，原来的招数根本就不管用了！
梁礼并非顽冥不化之人，在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招数已经不管用了之后，立即就决定改变招数。
“如意，你帮你妈弄饭去。”
他先把女儿给支走了。
这是必要的，因为接下来他要跟小皮猴子好好聊上一番了，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小皮猴子是不太可能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了，很有可能还会皮得让他出洋相。
出洋相没事，但不能被女儿看到，那样会有损自己威风。
至于女婿……
那没事，女婿是外人，在他面前有没有威信无所谓。
“文钢，既然电视买回来了，那你就给你外婆装上吧。”
他又给刚把竹节鞭放回车上返回来的余文钢给派活了。
接下来是翻箱倒柜的一阵忙碌时间。
跟余家山有所不同的是，梁家集因为离城近，又是在里水镇近郊，因此已经通上了有线电视，而梁家的房子在装修时，也已经给两位老人所在的起居室预装了线，因此这台电视安装起来已经没了什么难度，只需要花点时间接线、调试而已。
两父子在忙碌，梁礼则是守在了他们身边。
“文钢，这学期学习成绩咋样啊？”
梁礼又开问了。
作为外公，他确实是对余文钢够关注的，每次梁如意打电话回来，他都会问问余文钢的消息，因此他早已经知道，去年国庆期间女儿女婿去过一趟江陵。
女儿已经告诉他，外孙在学校表现还不错，只是还是很不安分，竟然做起生意来了。
后来女儿又告诉他，外孙的生意做得好像还不错，竟然真赚钱了，不需要家里负担了。
能独立是好事，可梁礼也还是有所担心的，担心外孙会因此影响学业，那就是得不偿失，因此，他想趁此机会详细了解一番，有必要的话，再给他讲点大道理。
其实梁礼所知的很有限。
毕竟在余文钢回西山之前，连梁如意自己都知之不多，又能告诉他多少具体的消息？
消息不灵通自然就疑惑多多。
而最大的疑惑，则是余文钢开过来给他拜年的这台好车，以及又是大彩电又是整箱茅台的大手笔。
女儿家最近几年的情况他知道，因此无需多问，他就知道，这绝对是外孙的大手笔。
他一下子哪来那么多钱？
这是梁礼最想知道的。
因此，接下来势必是一番细细的盘问，有必要的话，很可能还会加上一阵诫训。
作为老学究，梁礼有的是大道理可讲。
第628章 我就是这么优秀
“外公，你问我成绩啊？肯定是又想找机会来收拾我对不对？幸亏我聪明，一来就先把你的鞭子给收了！”
正在装电视的余文钢回头来了这么一句。
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
小时候的小皮猴子就是这么跟他对着干的，每次他想收拾他，这小皮猴子就跟他斗智斗勇，想出各种招数来跟他对着干，既让他头大，又让他喜欢。
他喜欢他的那股机灵劲。
现在，那股熟悉的机灵劲又冒出来了，但却给了梁礼一种不安的感觉。
莫非这小皮猴子……真因为做生意把学习给耽搁了？
他立即眼睛一瞪：“别打忽悠，老实说成绩。”
“我成绩还不错啊，三门优，其它的都是良，应该勉强能拿个二等奖学金吧。”
小皮猴子的回复却让他大吃了一惊。
二等奖学金？
是不是真的啊？
因为两个孙子都上了大学，因此梁礼对于大学的情况并不算陌生，最起码他知道，在大学里，能拿二等奖学金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因为据说每个班的一等奖学金顶多只有一两个。
分心去做生意并且还赚了大钱，还能拿二等奖学金？这有可能吗？
“你可别忽悠我！”
梁礼又开始横眉瞪眼。
此时的余文钢心里又偷偷地乐开了花。
与人斗其乐无穷。
正常来说，期末考试成绩好不好，这点屁事早已不值得他拿出来炫耀，因此其他人问起他的成绩来时，他都是用还行两个字来打发。
包括梁老师和老余，他也只是告诉他们没挂科。
可梁礼这个老学究是不同的，与其告诉他自己赚了多少钱，还不如告诉他自己的成绩有多好，老学究最忌讳的是舍本逐末。
而且，小时候在老学究面前没少吃亏的他，来见这个外公最大的乐趣就是逗一逗他，逗得他吹鼻子瞪眼才好玩。
说起他的成绩，期末考试时他已经有所保留了，可最终结果出来后，没想到还是相当不错，高数、英语、C语言都是优，其它的都是良，而且因为其他同学的各科成绩并不平均，因此张高阳告诉过他，他的总成绩在班上排第二，仅在盛嘉琪后面，拿二等奖学金是稳稳的了。
说大实话老学究竟然不信！
有点意思！
余文钢决定玩点更猛的来让老学究震惊一下。
“你不信啊，我拉个人来给我作证吧。”
他停下了手中的活，掏出了手机，开始翻了起来。
自去年开始，国内的短信业务已经逐渐起来了，因此拜年流行起了一种新形势，那就是短信拜年，因此打前天晚上春晚时刻起到昨天，他的手机里已经收到了成堆的拜年短信，其中就包括骆俊鹏的。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骆俊鹏的短信给翻出来。
“看到没，这是我们电信院的骆院长刚给我发的拜年短信。”
翻出来后，他把手机伸到了梁礼眼前。
电信院的院长竟然会给你发拜年短信？
对此，梁礼更加难以置信。
“你等等。”
已经老花眼的他有点看不清手机上的小字，于是急忙找起自己的老花眼镜来。
老花眼镜一戴上，字就清晰了。
“文钢，院长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大展宏图，梦想成真。”
他看到的是这样一行字。
电信院的院长竟然会给小皮猴子发短信来拜年？这有可能吗？
梁礼更是难以置信，又把眼睛一瞪：“你这浑小子，这肯定是提早准备好来糊弄我的吧？”
他只能这么认为。
以他对小皮猴子的了解，这种事他绝对干得出来，小时候小皮猴子可是没少糊弄他。
“你不信啊？直接把电话打过去就好了啊。”
小皮猴子竟然坦然地当着他的面拨起了电话。
“骆院长啊……哈哈，是我啊，想我了没？
“年过得咋样？不咋样啊，没想到我这么优秀的人，竟然优秀得招人怀疑了，现在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让你帮我做个证啊……
“谁不信？当然是我外公那个老古董咯……你跟他说说？好！”
短暂的一番寒暄之后，小皮猴子笑着把电话递给了他。
此时的梁礼已经听懵了。
真的是院长？
这小皮猴子在院长面前也是这么没大没小的？
竟然还当着我的面说我是老古董？
真是气死个人了！
狐疑之下，他接过了电话。
“你好……”
“老人家你好啊，是文钢的外公对吧？您身体还好吧？借此机会，我先给您老人家拜个年哈，祝您身体健康，寿比南山。”
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浑厚稳重的中年男声，很客气，也对他很恭敬。
“您……真是江陵大学电子信息学院的院长？”
梁礼也开始用上了敬语。
“哈哈，如假包换啊，老人家要是有机会来江陵，我一定盛情款待……”
梁礼彻底懵了。
因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电话里这位姓骆的院长，先用大量的事实证明了自己的院长身份，然后再接下来，则是用各种溢美之词大夸特夸小皮猴子，说他在学校是如何如何的优秀。
尽管电话不算长，很多事情骆院长都是泛泛而谈，没说具体的内容，可梁礼还是听到了不少让他震惊的内容。
什么院团总支书记，学校科创中心常务副主任，为江大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连江大的侯校长周校长也重点关注着他……
与这些相比，期末考试成绩是不是真的能拿二等奖学金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小皮猴子真的这么优秀吗？
挂了电话之后，一脸震惊的梁礼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他转向了余建国问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些事你跟如意有没有证实过？”
他已经放弃从小皮猴子这里来找证据了。
找再多也很难让他相信。
“岳父，是真的，很多事报纸上都报道过了，我跟如意都看了那些报纸。”
一直默不作声的老余同志站出来当人证了。
“都上报纸了？你们在哪看的？”
“文钢带回来的。”
“那报纸呢？”
“报纸在家里，没有带过来。”
“瞎胡闹，怎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不给我带过来？”
……
一番简短的对话之后，很少给女婿脸色的梁礼竟然气得朝余建国横眉瞪眼的。
急眼了。
老余同志很无辜。
第629章 没法玩了
一听说外孙竟然上报了，而且上的报连鄂省日报这种权威媒体都有，梁礼确实急眼了。
这么好的事他竟然不能一睹为快，那怎么能行？
这可是梁家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啊！
尽管余文钢只是外孙，但他还是很自然地把他划到了梁家门下，反正在现在这个年代已经讲究男女平等，儿子女儿都是自家人，那孙子外孙也一样。
他唯一有点后悔的是，在这小皮猴子一生下来时没有强制要求他姓梁了。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此时的余建国有点懵头懵脑的，他不知岳父大人为啥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道：“大概初四走吧，文钢初七初八就得回江陵，不能呆太久。”
自己老家住两个晚上，岳父家这边住两个晚上，这是一家人早就商量好了的，一碗水端平。
梁礼却回道：“呆那么久干嘛？这里有啥好呆的，明天就回。”
余建国：“……”
我们来给您拜年，您却嫌我们呆太久，直接撵我们走？有这样的岳父大人吗？
第一次遭到这种待遇的他一下子就懵了。
好在梁礼的下文很快就来了。
“我跟你们一起走，去看看那些报纸，要是报纸上说的是真的，我得把那些报纸拿回来，然后好好摆上一席，再唱上三天三夜花鼓戏，好让大家知道，咱们老梁家又家道兴旺了。”
余建国：“……”
要不要玩这么大？
去年文钢考上大学，你也没说要在这边摆上一席好吧，只给两个孙子摆过！
余文钢：“……”
老头子，你对老梁家被打土豪到底有多大的执念？我姓余好吧！
唉，这游戏没法玩了！
他原本还想着一玩得开心，就干脆把华为的事也一次性给抖出来，刺激老头子一下，让老头子激动一下，现在看来，这事真没法玩了。
若是把华为的事也给抖出来，这老学究岂不是要唱上一年花鼓戏了？
嗯，一会还得叮嘱老爸老妈，千万不要让他们轻易把华为的事给泄露出来，免得这老头子胡来。
就算要泄露出来，那也得等他去了江陵再说，只要他不在场，老头子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他打定了主意，并识趣地收声了，开始继续调试他的电视。
可就算是这样，老学究还是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又揪住他问道：“文钢，你啥时候带我去你们学校看看啊？你们院长可是向我发出邀请了。”
余文钢：“……”
一句客套话而已，你也当真了？
“随时都可以，您高兴就好。”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应付了起来。
谁知梁礼立即就说道：“你这次是开车过去对吧？那我干脆跟你一起去吧。”
余文钢顿时又傻眼了。
我去，这老头子，真是越老越像小孩子了，一点耐心都没了，你不是还说要大大地摆上一席，再唱上三天三夜花鼓戏吗？
“这可不行，我一到学校，就得忙学习了，工作上也有大把事情要忙，我可没时间陪您。”
无奈之下，他只能果断拒绝。
这倒是大实话，这次回江陵，等待他的就是华为的签约，然后就是正式启动小灵通项目，以及理想信息和理想文化两家公司大展拳脚，他确实没时间陪老头子。
再说，以老头子这古怪性格，若是在这个时候去了江陵，那又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不用你陪，你们院长会接待我。”
梁礼却执拗地回道。
余文钢：“……”
你以为你是****呢？
骆院长能请你吃顿饭就不错了，难不成真能陪你逛上个把星期？
“那也不行，这样吧，等今年暑假放假了，让我妈陪你去，那时你爱呆多久就呆多久。”
无奈之下，他只好采取了拖延之策。
也幸好这一拖延之策还算合情合理，在稍稍思索之后，梁礼总算勉强答应了。
也好在这老学究死要面子，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没有继续揪住他或老余同志来刨根问底，总算让他安心地把电视节目调试了出来。
电视声音一出，把正在厨房忙碌的外婆也给吸引了过来，看着那清晰靓丽的电视画面，她有点兴奋地说道：“这电视这么大这么漂亮啊？比你大舅买的电视还大。”
自言自语了一句之后，她转向了梁礼期期艾艾地说：“老头子，这电视这么大，要不……我们把那台小的换过来吧，把大的给阿丽看。”
“换什么换？大电视你看着不香吗？”
梁礼回了这么一句。
学余文钢的还学得挺快的！
只是在这一句里，余文钢却听出了那么一丢丢不对劲。
阿丽，是他的大舅妈。
说起他的那位大舅以及这位大舅妈，他就有点不太好形容了。
该怎么说呢？
总体来说，大舅一家对他家还算是不错的，在前世，当老余下岗后，家里的日子开始过得艰难了起来，而那个时候，搞建筑工程当包工头的大舅却慢慢起来了，于是时不时会接济他家一下，包括对余文钢，也并不小气。
但有一点不那么好，那就是大舅和大舅妈都带上了一丢丢暴发户的习气，尤其是大舅妈，总是给他们一家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者的感觉。
对此，余文钢是有那么一丢丢不舒服的，不过拾人牙慧之下低低头也是正常的，所以他也就没太多想，更没把它放心上。
只是现在外婆和外公的这几句，却让他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我买过来的大电视，外婆竟然想把它让给大舅妈？她这是对那位大舅妈有多畏惧才会这样？
这真的有点不正常。
做儿子媳妇的，一旦过得宽裕了，就只有孝敬爸妈的道理，而不是拼命把老人碗里的往自己碗里扒。
按理说，有梁礼这种强势的家长在，老梁家理应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余文钢知道，别看老学究对自家人凶得很，一个个能被他训得飞起来，可是对待儿媳妇这种非自家人，重话都不敢说一句，生怕因为自己把媳妇给气跑了，弄得自家儿子单身。
唉，这只会窝里横的老头子，到底让外婆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余文钢又是暗暗一声叹息。
第630章 没良心的
在梁家三兄妹里，梁如山算是比较不幸的一个。
因为在他最好的年华里，却碰上了一个最为特别的年代，让他失去了继续求学的机会，等恢复高考时，他的年纪已经有些大了，并且因为家庭成分的问题，没能上大学跳出农门。
但他也是幸运的。
幸运的是，当他的二弟大学毕业返乡后，到镇里当了干部，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职位也慢慢起来了，让他有了依靠。
有依靠就有机会，自前几年开始，他拉起了一个小工程对，开始通过二弟的关系来接镇上的一些小工程。
工程虽小，但收入却是不错的，几年下来，不仅让把把家里的老房子翻新得漂漂亮亮了不说，还让他有余钱买上了一辆二手皮卡，成为了梁家集一带为数不多的有车一族。
或许再过几年，等他再多赚点钱，就会把这台二手的长城皮卡给换了，换上一台他羡慕已久的三菱越野。
今天初二。
一大早，梁如山就载着老婆儿女，前往邻村给岳父岳母去拜年。
他知道妹妹一家今天会来，不过妹妹是自家人，等他给岳父岳母家拜完年，晚上再来招待妹妹一家即是了，不影响。
梁如山对妹妹一家还是不错的，毕竟早些年他困难一点时，妹妹妹夫对他出手还挺大方的，因此在岳父家吃完午饭后，他就开始催何丽回家。
“晚点再回吧，来的又不是什么稀客。”
何丽却有点不乐意了，嘟哝了一句，至于不乐意的原因，是因为她还想跟亲戚们玩会麻将。
梁如山微微皱了皱眉。
对于自己这位老婆，他有点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承认，何丽在梁家最糟糕的时候嫁给了他，为梁家生儿育女，算是为小家做出了相当大的贡献。
可他发现，因为他发现，随着家里条件的改善，妻子反而有点表现得不尽如人意了，具体表现在于对她自己家人好，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娘家送，而对他爸妈及老梁家的那些亲戚，除了能帮到他的二弟以外，都有点不当一回事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可是为了家庭的和谐，他还是能忍则忍，尤其是在这种大过年的时候，他决定还是不要跟她吵架。
“那一会你自己回去啊。”
丢下这么一句后，梁如山带着儿女先回了。
一对儿女倒是挺让梁如山满意的，大儿子梁鑫前年大学毕业后，已经留在省城工作，单位还相当不错，女儿梁淼也已经上高三了，成绩相当不错，今年考个好点的大学应该没问题。
最为关键的是，儿女们都很懂事听话，不用他操太多的心。
在这一点上，是小妹家那调皮蛋远远没得比的。
不过让梁如山惊讶的是，那调皮蛋那么调皮，但没想到学习成绩却还是那么好，竟然能考上江大那种全国都排名靠前的重点大学，这真的很让他惊讶。
他之所以急着回家，除了不想冷落小妹一家以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让梁淼再跟调皮蛋去学习一下经验，毕竟调皮蛋去年才考完大学，而且考的还是外省的名牌大学。
在这一点上，连梁鑫都没法帮到妹妹，因为当年梁鑫考的只不过是省城的一所二本学校。
才几公里的路而已，梁如山很快就载着儿女抵达了家里，可一把车子开进自家院子，他却立即惊讶了起来。
这么好的车怎么停在我家院子里？
谁的啊？
难不成来还有别的客人来了？
可是我的朋友里也没有谁开这么好的车啊！再说，就算是生意上的朋友，也没理由在大年初二来给我拜年吧？
莫非是二弟的朋友来了？
他根本就没把这车往小妹一家想。
不可能是他们开来的！
一下车，梁如山没有急于进家门，而是围着那台车转悠着看了起来。
这车可比他心仪的三菱越野还要好得多！
“哇，最新款的宝马爱克斯五，好车！”
同样盯着这台车在看的梁鑫发出了惊叫声，并且还伸手去摸了摸车标。
“这车有多贵？”
梁如山问了儿子一声。
宝马他是认识的，可这一款式并没有见过，因此并不知道它具体的价格。
“起码上百万吧，整个星城可能也就两三台。”
梁鑫上大学时学的是土木工程，毕业后进了星城的一家房地产公司，能接触到的有钱人不算少，因此还是有点眼力劲的。
说完后，他又爱不释手地摸起了宝马车的车标来。
豪车的诱惑，是任何一个年轻人都难以抵挡的，梁鑫也不例外。
梁如山却被吓了一跳。
上百万？
这么多钱，那我得辛苦多少年才能赚得到啊？
这一数字颇让他汗颜，与此同时，他又忍不住再次猜测：到底是谁的车？
就在父子俩还羡慕地盯着这台车在看时，他们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没良心的，你摸什么摸，摸坏了你赔得起吗？”
不用回头，梁如山就知道，这是调皮蛋，应该是听到他车子的声音出来的。
没良心的，这是调皮蛋给梁鑫取的绰号。
小时候，调皮蛋在放假送过来这边寄养时，坏事可没少干，比如说摘人果子拔人菜苗扒人水田，没少惹来邻居们的投诉，后来梁礼给大很多也懂事很多的梁鑫派了个任务，那就是盯着调皮蛋，防止他干坏事。
盯是盯不住的，只能向梁礼打小报告。
被揍次数多了后，调皮蛋记仇了，再也不叫表哥了，改叫没良心的。
多年来一向如此，弄得梁鑫多次想改名。
唉，都上大学了，性子却一点都没改！
梁如山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转身看向了站在台阶上的外甥。
他也拿这调皮捣蛋的外甥头疼。
“又不是你的，要你管！”
梁鑫也笑着回怼了一句。
自打余文钢给他取外号后，表兄弟俩斗嘴就成了常态，因为亲情关系，翻脸还不至于，可见面就掐上一阵是免不了的。
只可惜每次吃亏的都是梁鑫。
对此，梁如山也是无可奈何，在他看来，这调皮蛋绝对把小妹的伶牙俐齿给学得青出于蓝，厚道的梁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让他惊讶的是，这一次，在梁鑫回怼后，调皮蛋竟然出奇地没有做声，而是笑了笑，把手伸进了兜里。
调皮蛋竟然不回怼了？
这是改性了吗？
对此，梁如山稍感惊讶。
可紧接着他却大跌眼球了。
因为调皮蛋从兜里摸出了一样东西，对着那台宝马车按了一下。
“滴滴。”
沉闷的两声后，宝马车的尾灯闪了起来。
这车竟然是调皮蛋的？
这怎么可能？
梁如山一下就傻眼了。
第631章 又要搞事的节奏
大舅妈娘家还有点事，要晚点才能回来？
对于大舅的这一句，余文钢只能表示呵呵。
换做是在前世的这个时候，他可能什么都不会多想，也不会多说，因为那时的他根本就不懂人情世故。
可现在，他还是不会说什么，但却会呵呵一声了。
大舅妈为什么没一起回来？
还不是因为小姑子一家没钱没势没地位，已经不能帮到她家了不说，还有可能拖累她家呗！
人情就是如此，你能不能被他人所看重，大多数时候取决于你对他有多大价值，价值越大，就越被他所看重。
余文钢敢保证，若是他的亿万富翁身份被大舅妈所得知，大舅妈绝对会飞奔回来，甚至于连午饭都不吃了，赶紧回来招待他这个大富豪一家。
人情就是这么残酷，包括亲情在里面，也或多或少地蕴含着这一点。
想起来很寒心。
余文钢原本是不会在意的，因为他是来给外公外婆拜年的，若是外公外婆不在了的话，他以后还来不来还很难说，那得看两位舅舅家对自己及爸妈如何。
可一想到之前外婆竟然要把大电视让给大舅妈的举措，他又有点憋不住了。
要不要又来点好玩的？
可以有！
他立即笑眯眯地对梁鑫说：“没良心的，会开车不？”
“会啊，怎么啦？”
梁鑫有点不明所以。
因为家里有车了，因此原本就喜欢车的他也就抽时间考了个驾照。
“去，开我的车去把大舅妈给接回来，告诉她，半年不见，我这做外甥的想她了，让她赶紧回来。”
余文钢把宝马车的钥匙往梁鑫面前一递。
“这……”
梁鑫为难地看了一眼父亲。
开宝马车！
这他喜欢，他早就心里痒痒的了，只是这台车实在是太贵，他没好意思向余文钢开口。
可问题是他知道自己母亲为啥没回来，现在却因为余文钢的一句，又把她给接回来，败她打麻将的兴致，这样好吗？
梁如山却没有做声。
是的，他很清楚，自己的解释有点牵强，但他没想到的是，妹妹妹夫都没说啥，确实余文钢这调皮蛋提出这样一要求。
你一做晚辈的，仅以半年不见想她了这样一理由，就强让她回来招待你们，这样好吗？
他不好说。
可梁礼却出声了：“快去吧，明知文钢一家要来，还不早点回来，像什么话？”
梁如山又暗暗吃了一惊。
不管是当面还是背面，父亲都很少说何丽的不是的，今天为啥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有呵责意味的话？
是因为调皮蛋开了一台宝马车来吗？
没道理啊！
父亲根本就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
对此，梁如山稍有不解，因为刚回到家，他还没来得及了解具体情况，只顾得上用托词来解释一下何丽为啥没有一起回来。
让他惊讶的事还在后头。
梁鑫领命而去后，梁礼又说道：“如山，我明天跟你妹去一趟西山，等我回来后，我要大摆筵席，然后再请戏班子唱上三天三夜花鼓戏，这事你跟如松在家里准备一下。”
梁如山：“……”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一下子就把他给整懵了，不解地问道：“为啥啊？咱家又没人结婚没人做寿，为啥要摆筵席唱花鼓戏啊？”
按照乡下的风俗，大摆筵席只有几种情况，分别是添丁、嫁娶、大寿及白喜事，而请戏班子唱花鼓戏这种则更是只有前面三种，并且还得是不差钱的大户人家。
就以梁家为例，哪怕是梁鑫、梁磊考上大学，当时也只是摆了一下筵席，以及放了一场电影，并没有唱上三天三夜花鼓戏。
“家道兴旺，你说要不要摆？”
梁礼一脸严肃地反问了一句。
在自家儿女面前，他一直是这副德性，哪怕大儿子已经年龄不小了，很快就要做爷爷了，他也还是保持着家长威严十足，不多说，不解释。
家道兴旺？
这个更是把梁如山给弄糊涂了，可父亲的霉头他是不会轻易去触碰的，于是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站他身边的母亲。
梁老太低声解释道：“是文钢有大出息了，听说还上电视上报纸了，你爸明天要去西山把那些报纸给取回来，听说还要请人给裱起来。”
梁如山：“……”
调皮蛋竟然上电视上报纸了？
是什么样的报纸，竟然值得年迈的父亲亲自跑一趟西山？而且还要裱起来大摆筵席唱上三天三夜花鼓戏？
他更是蒙圈了。
再联想起余文钢开来的那台价值上百万的豪华宝马，他只能推断：调皮蛋很可能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文钢，你干啥啦？”
他直接问了出来。
“嘿嘿，不告诉你，免得吓到你。”
余文钢却嬉皮笑脸地回了这么一句。
梁如山又是颇为无奈。
这调皮蛋有多难对付？
打没用，骂也不成，哄的话也未必有效，从小就鬼精鬼精的，让人头疼得很，对此他早有领教。
唉，看来只能一会抽空问问妹妹到底是咋回事了。
梁鑫这边，小心翼翼地开着那台宝马车，有点兴奋地又去向了外婆家，车上还载着同样有点兴奋的梁淼，然后找上了已上了麻将桌的何丽。
“梁鑫，梁淼，你们怎么又回来啦，有事吗？”
因为太过于投入，何丽直到儿女再次走到她跟前才发觉。
“妈，家里来客人了，爸让你回去招待。”
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梁鑫当然不会实话实说，而是找了个托词。
“三万……啥客人那么重要啊？你爸自己不能搞定？”
何丽一边摸牌打牌，一边应付着梁鑫，根本就没有起身的意思。
梁鑫不得不俯身到她耳边说道：“你快回吧，爷爷都生气了。”
何丽愣了一下。
连老顽固竟然都生气了？还专门派儿子女儿来接自己？到底是来了啥重要客人啊？
她总算意识到再不回的话，问题就有点严重了，于是她说道：“那等我打完这一把。”
数分钟之后，输了一点小钱的何丽满脸不高兴地跟着梁鑫梁淼出了娘家的门，又走到了外面的大马路上。
“车呢？”
何丽习惯性地找起了自家的车，在看不到后，不满地问了梁鑫一句。
“车在这呢。”
梁鑫按响了手中的遥控器。
然后何丽呆住了。
第632章 一遇风云便化龙
家里并没有来其他客人！
很快，何丽便从梁鑫嘴里得知了这一消息，这很是让她有点恼火。
就小姑子一家？
那非得把她叫回家干嘛？小姑子一家值得她慎重其事地去招待吗？
刚在麻将桌上输了点小钱的何丽刚想发脾气，可梁鑫却紧接着告诉她，这台价值上百万的车是余文钢开来的，小姑一家还给奶奶买来了一台价值起码八九千块的大彩电，并且小姑还给了梁淼一个五百元的大红包。
何丽的火气就这么活生生地被憋回去了。
这台车竟然上百万？并且还是小姑子家的？这怎么可能？
她一下子就被这一消息给整懵了。
她很想怀疑这台车是借来的，可谁会乐意把这么贵的车借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再说，如果车是借的，那小姑子一家又哪来的钱大手笔地送大彩电及给梁淼大红包？
小姑子一家这几年都过得抠抠唆唆的啊！
很有可能是中彩票了！
因为梁鑫也不知道更多，因此何丽只能这么去推测。
不过不管怎样，既然小姑子一家发财了，那她就确实应该赶紧回家热情招待一下。
何丽的不满情绪立即就一扫而空。
梁家这边，情况又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中午的时候，梁礼因为要面子，没有揪着女儿去追问太多太多的事，梁如山却没有这个顾忌，在把余文钢一家子招呼在客厅坐下，茶水花生瓜子糖果端上后，他便开始向小妹刨根问底了。
梁如意会不会讲？
肯定会啊！
而且还是大讲特讲。
儿子有大出息了，父亲竟然不问！
这原本就把爱炫耀的梁老师憋得挺难受的，现在梁如山一问，她岂有不讲之理？
于是乎，当着梁礼的面，她开始给梁如山抖余文钢的那些事，包括报纸上报道了的，也包括报纸上没登的，但余建国知晓之后在枕边告诉她的。
很快，余文钢的那些事就被她给抖了个七七八八。
梁礼和梁如山很快就听得一脸震惊。
刚进大学，就开了一家卖电脑的公司，实现经济独立；
很快又弄出了一个创新项目，一举拿下了学校的校园卡系统，被誉为学校的技术天才，并且又成立了一家公司；
因此进了校团委，并且很快又成为了学校科创中心的学生副主任；
然后一个很有钱的日本人看上了他的那个项目，想投资一亿美金；
紧接着又搞出了一个新项目，跟华为谈起了合作，然后华为送了他那台车，准备以他为核心在江陵成立技术研究院，有可能的话，还有可能在江陵投资上百亿；
……
作为老师，梁老师的口才自然非常了得，憋了很久的她也早已将整个故事理了个清晰的脉络出来，因此在她绘声绘色的描述之下，很快就把梁礼和梁如山给听呆了。
“摆！必须摆，并且要大摆特摆！如山，你赶紧给如松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你们俩好好商量一下，看这事怎么弄。”
反应过来的梁礼更是有点激动得过头了，顾不上盘问细节，又先给梁如山派起任务来。
尽管还是觉得父亲的反应有点夸张，可这一次梁如山却没有任何犹豫了，立即就给二弟梁如松打起了电话，催促他赶紧回来。
何丽就是在这个时候回到家的。
刚进自家客厅，她就听到自家丈夫正在给小叔子通电话，催促他赶紧回家，说公公有要事跟大家一起商量。
阵势搞这么大？
何丽原本还觉得公公叫她回来有点小题大做，可现在连小叔子一家都被要求立即回家，她就有点怕怕了，有点畏惧地看了黑脸公公一眼，挤出了一副笑脸。
“如意，建国，不好意思啊，我娘家那边临时出了点事情，耽搁了一会……来来来，吃个橘子。”
热情好客的女主人状态很快就回到了她身上。
在把一个专门挑选的薄皮大橘子递给余文钢时，她还很自然地说道：“文钢，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帅了啊，在学校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倒追吧。”
她只字没提车的事和大彩电的事，而是开起了玩笑拉起了家常。
换做是在前世的这个时候，余文钢一定会被她这模样给蒙蔽，觉得这是一个热情好客待人亲和友善的大舅妈，可现在……
这就是典型的真诚的虚伪啊！
看人说话，看米下锅，不管有没有做，话一听要说得漂亮……
这种从实践中练出来的为人处世本事，已经有了相当高的水准，只可惜还是没法瞒过余文钢的眼睛。
论阅历，论识人能力，在场这些人恐怕无人能跟他相比，因此何丽的这点道行在他面前还只能算是小儿科。
正主回来了！
接下来要怎么玩呢？
余文钢一边回之以微笑，一边琢磨起此事来。
他原本很想低调的，因此很多事能不说就尽量不说，可是在心里憋了坏之后，就没阻止梁老师来炫耀他了。
坏也是需要资本的。
若是你自身没点实力，却想着憋坏去整蛊人家，人家会鸟你吗？
能不直接给你一巴掌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点资本了，只不过……
嗯，还是先等二舅回家，让资本继续发酵发酵吧，毕竟大舅妈才刚回来，还没弄清楚情况。
他决定再忍一忍。
打完电话的梁如山又回到了电烤桌旁，准备继续来挖掘挖掘外甥的事。
此时的他早已感慨不已。
没想到啊！
没想到当年那个调皮捣蛋无恶不作的浑小子，一上大学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竟然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
难不成真应了那句话：男孩子越调皮越有出息？
不过想想也是。
他从不否认，这外甥的脑瓜子绝对好使，否则的话，不会在调皮到那种程度下还会学习那么好，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让一帮大人都感到头疼。
这股聪明劲，一旦用到正道上，确实可以干出一些石破天惊的大事来，正如他调皮捣蛋起来也能出乎所有人意料一样。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梁如山很快也脑补出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作为老学究的儿子，梁如山虽然没有上过大学，可还是读过一点书的，比如说《说岳全传》之类的古代小说。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边等待二弟回来，一边跟余文钢一家子热聊了起来。
第633章 人设这东西
梁如松，梁礼的二儿子。
从年龄上来说，梁如松其实跟余建国差不多大，因此也是恢复高考后的首批工农兵大学生之一，只不过他上的是农业大学的大专，因此毕业后又回里水镇当起了农科员。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是那个年代大学分配的特色。
作为那个年代罕见的大学生，农科员的起点对梁如松来说并不高，可家里没关系没背景，他也只能凭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往上爬。
快二十年过去了，梁如松也只不过是爬到了副镇长的位置，速度可以说是龟速。
不过梁如松已经很满意了，最起码在里水镇这一带，他已经是受人尊敬的大人物之一。
就好比说今天，他去岳母家拜个年，也会有当地的村干部、乡镇企业家闻讯赶过来，非要跟他娱乐娱乐。
所谓的娱乐，便是喝喝茶打打牌之类的，因此他在岳母家吃完饭后，便没有急于回家，只是没娱乐多久，催他回家的电话就来了。
老父亲要跟兄弟俩商量大事！
据说是他那个调皮外甥现在很了不得了，老父亲想折腾一番。
回就回吧，娱乐啥时候都可以。
先回家把具体情况弄清楚再说。
别看梁如松已经是镇上的大领导，可是对于老父亲的意思他还是很少违逆，一来，老父亲的脾气不太好，还是少招惹他为妙，二来，那样会背上不孝的恶名，对他影响也不好。
于是，他便开上镇里配给他的那台老吉普，载着妻儿往老家奔。
作为镇上的干部，他自然是住在镇上，只不过在过年时分，他还是会尽量在老家多呆上几天的。
老梁家此时又有了些许的变化。
变化在于起争执了。
争执的原因，在于余文钢的不配合。
尽管梁如松还没回来，梁礼和梁如山父子俩已就大摆筵席的事讨论开来了。
怎么摆？
啥时候摆？
请那些人？
请哪里的戏班子？
这些细节都得落实到位才行。
只不过问题一到余文钢这主角身上时，又出幺蛾子了。
以余文钢有出息的名义大摆筵席，这主角总得到场吧？
因此按照梁礼的意思，是把筵席时间定在大年初六，这样一来，主角余文钢当天还可以过来这边露个面亮个相，然后再驱车回江陵也还来得及。
可一直在笑嘻嘻地听他们讨论的余文钢却在关键时候来了这么一句：“你们爱怎么玩就这么玩，别预上我啊，我才不参加这种无聊的游戏。”
梁礼和梁如山一下就傻眼了。
正主不出席的话，这游戏还怎么玩？
梁礼又开始吹鼻子瞪眼。
可余文钢却是嬉皮笑脸地回道：“我不干，你们非要逼我的话，我明天就开车去江陵。”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小皮猴子的经典特征又暴露无遗。
这可是把梁礼又弄得很头疼。
换做是梁鑫梁磊梁淼敢如此忤逆他，他保证把他们训得飞起来，可是他拿这小皮猴子能有什么招？
“梁如意，你这儿子是怎么带的？”
无奈之下，梁礼只好把矛头指向了自家女儿。
可还没等梁老师出声，余文钢却又笑嘻嘻地说道：“外公，要不这样，我现在就带我爸回西山，把我老妈留给你使劲训怎么样？反正她是你们老梁家人，你们想怎么训就怎么训。”
梁礼：“……”
混蛋，如此忤逆的话那混蛋都说得出来！
真是能气死个人！
他气鼓鼓地闭上了嘴巴。
碰上这样一混账东西，这事暂时是谈不下去了，那就只能等二儿子回来再说。
余文钢此时却又在偷着乐了。
跟老顽固讲道理？
讲道理是不可能讲道理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讲道理。
因为很难讲得通。
还是耍赖来得直接有效。
他发现，小时候在这里养成的小皮猴子人设还是挺好用的，不管他怎么耍赖，怎么大逆不道，似乎都是合理的，做乖宝宝反而变得不正常。
既然如此，那就得合理利用，反正他认准了一条，不管他怎么赖怎么皮，有了身上的那一身光环在，只要他不干那种真正大逆不道的事，老学究都不可能不认他这个外孙。
就在这样一种气氛中，梁如松带着老婆儿子回来了。
惊讶，好奇，询问……
一如梁如山回家时所发生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梁如松一回来，就顺理成章地接过了话语权。
其实在梁家，最有威信的并非是梁礼，而是梁如松，在很多事情上面，不仅梁如山得听他这个当弟的，甚至连梁礼都得听他这个儿子的，至于那些晚辈就更不用说了。
这是必然的。
在很多时候，身份地位往往就是话语权的代名词，这一点在一个小家庭里也不例外。
作为领导干部，梁如松还是有一点处理问题的艺术的。
在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他说道：“这样吧，筵席就别摆了，戏班子倒是可以请一个，就当是大过年的请乡亲们娱乐一下。”
典型的和稀泥方式。
可这样的方式却能落得个皆大欢喜。
对于梁礼来说，他想要达到的目的无非就一个，那就是让大家知道，他老梁家又出人才了，又开始兴旺了，不摆筵席虽然差了那么一点意思，但也还过得去。
而对余文钢来说，只要不折腾他，把他当大熊猫来展示，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
这叫眼不见为净。
这个二舅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水平的！
他给了梁如松一个评价。
其实对于这位二舅，不管是在前世还是现在，他都不算太了解，原因在于，小时候的他来外公家时，二舅却是在镇上上班，很少有机会打交道。
而等他工作后，二舅又调去了别的地方，就更是没太多机会见面了。
这样一来，他对二舅的了解自然就不如外公和大舅。
不过不要紧，现在人总算是到齐了，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就可以来点好玩的了。
只不过他刚才玩的还是小皮猴子的人设，现在想把话语权从二舅手里抢过来的话，是不是该改一下人设，并来点特别的招数？
心思一起，他脸上又绽放出了笑容，笑眯眯地看向了何丽。
主要目标，还是这位往外婆畏惧，不把他们一家太当一回事的大舅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