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余院长
骆俊鹏回来了。
他原本打算趁学校放寒假，赶在年前陪老婆出去旅游一圈的，可是在一听说华为打算在江陵成立小灵通业务研究院，而且余文钢还是院长之后，他便玩不住了，提前两天结束了行程，赶回了江陵。
他先见了于厚林一面。
他原本是想直接去见余文钢的，可现在那小子不知是不是有点飘，口风紧得很，他在电话里啥都问不出来，于是只好先找于厚林去旁敲侧击一番。
再说，于厚林从深圳来了江陵，他象征性地去尽尽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于厚林在高新区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了。
地址当然是在高新区原本给理想安排的那层办公楼里，条件谈不上有多好，普通地砖，白墙面，朴实的门窗，没有额外的装修装饰。
但于厚林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毕竟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的办公点，小灵通项目做好了，真的有前景了，华为就会在这里建属于自己的办公大楼和厂房，到时想怎么装修就怎么装修，若是小灵通项目垮了，迟早得滚蛋。
因此，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这里都不值得进行额外的装修。
条件虽谈不上豪华，但所用的东西并不缺，于厚林一到这里，所有的一切余文钢都已经派人安排好了，包括必要的办公用具，甚至是他和助理的居住之所，都没有让他们操心。
甚至于余文钢把自己原来所用的那台别克也暂时借给他用了，让他在江陵彻底没了不便的后顾之忧。
这样的安排，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在他那间简陋但面积并不小的办公室里，他迎来了骆俊鹏。
“骆院长，没想到我这么快又回江陵了，以后还得请您多多照顾。”
技术出身的于厚林言语是很朴实的，并不会太多花言巧语。
“怎么样，回江陵还习惯吗，吃住什么的都安排好了没有，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骆俊鹏及时地送上了自己的温暖。
“挺好的，院长……哦，余总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很方便。”
因为余文钢说他已经是他的人了，因此于厚林对他的称呼也已经改口，改成了听起来更为亲密的院长，于是在骆俊鹏面前习惯性地叫了出来，只是话一出口，就意识到在骆俊鹏面前这么称呼似乎有些不妥，就又活生生地改了回来。
可这还是让骆俊鹏听得感慨万千。
余文钢来江大还不到半年时间，已经有多少头衔和称呼了？
电信院团总支副书记，江大团委文艺部副部长，科创中心常务副主任，理想三家公司的总裁，余百万，余亿万……
现在又多了一个：余院长。
以后我跟他再见面，是不是他称呼我骆院长，我称他余院长？
都平级了！
别看余文钢的这一新职位只是一家研究院的院长，可是论含金量，一点都不比他这电信院的院长差，甚至于还要高，高得连他这骆院长都可能有求于他。
没办法，谁让华为有钱有项目呢，电信院还指望余文钢担任这一新职务以后，手里稍微漏一漏，给电信院一点课题做呢！
他急急赶回来，就是因为这个。
“华为怎么会突然来江陵开研究院？文钢怎么又突然成了这个研究院的院长？”
骆俊鹏问起了他所关心的问题。
同样的问题，他曾经在电话里问过余文钢，可那小子是怎么回答的？
“老任发疯了呗，傻了呗。”
明显的应付。
他继续追问，那小子就说：“院长，你好不容易有空陪师母出去逛逛，还操那么多心干嘛，等回来再说呗。”
简直能气死他！
“这是任总安排的，我听说任总打算同院长……余总互换股票，余总马上就是华为的大股东了，这么安排很正常吧？”
于厚林回了这么一句。
但对骆俊鹏来说，却是一剂猛料。
任正非来江陵时，曾在饭桌上提过互换股票的事，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事竟然真成了。
余文钢又多了一重身份？
华为大股东？
骆俊鹏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接下来，他又揪着于厚林问了很多东西，只可惜于厚林知道的也有限，比如说据说余文钢将拥有华为百分之十的股份，彩铃业务的合作已经定下来了，任总给他送来了一台宝马X5之类的。
至于余文钢换出去了多少股份，于厚林也不知。
当然，还有另一些让骆俊鹏也有所惊讶的消息，比如说这一研究院目前的重点是公关小灵通项目，余文钢已经弄出了一套很有质量的总体架构方案，项目将分拆外包之类的。
这么快就弄出了一套关于小灵通项目的架构方案？
这是骆俊鹏又有所惊讶的。
只不过一想到当初他把华为的自有开发语言发给余文钢，那小子不到三天就开始动手了，并且很快就弄出了彩铃业务平台……
这也就不算太过于稀奇了。
天才就是天才，弄出点常人所不能的事有什么难以解释的？
他很快释然。
并且，他还将之前余文钢的天才表现也一一例举给于厚林听，让他也释然了对此的不可思议。
对骆俊鹏来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灵通项目打算分拆外包的消息。
电信院干什么的？
就是搞通信的啊！
缺什么？
缺的就是项目和经费啊！
像华为这种有实力的公司分拆项目外包，尽管成果归华为所有，可是在经费上绝对不会亏待分包方。
这块大肥肉电信院必须得抓住！
“骆院长，这事我肯定没意见，可是最终还是得余院长说了算啊。”
他一向于厚林开口试探，于厚林却颇感为难。
决定权果然在那小子手里！
“走，晚上我请你吃饭，让文钢作陪。”
骆俊鹏打算去见见余文钢，尽快将这事搞定了，以免夜长多梦。
他很快就同于厚林一起回了江大，来到了科创中心。
创新大楼的门口一侧，正停着那台崭新锃亮的宝马X5，把骆俊鹏看得口水直流。
唉，我这院长的含金量果然已经远不如那小子了！
带着一丝感叹，骆俊鹏进了大楼，来到了余文钢的办公室。
“余院长，好久不见，我可以打搅一下您吗？”
一见面，骆俊鹏就来了这么一句。
既是调侃的一句，也是酸溜溜的一句。
无可奈何花落去。。
近期重点情节：
小灵通研发中心
回家过年
第589章 院长也不给面子
八卦骆来了！
在见到骆俊鹏的第一眼，余文钢就冒出这样一念头。
他之所以给院长大人冠上八卦的名号，当然是因为上次彩铃系统保密的事，从那一次他已经发现，院长大人的口真不紧。
这就是为啥他不愿意在电话里跟骆俊鹏讲太多的原因。
只不过看现在这一架势，他就知道接下来又免不了被滋扰一番了。
果不其然，骆俊鹏在调侃了他一番后，立即又说道：“今晚我请厚林吃个饭，你去作陪。”
紧接着他又加了一句：“对了，把你那好酒带上一两瓶。”
余文钢：“……”
你请客让我作陪却要我出酒？
这哪里是请客？
明明是馋我的好酒了好吧！
而当三人下了楼之后，明明可以走路去吃饭的，骆俊鹏却执意要余文钢把车给开上，并且在余文钢掏出车钥匙的那一刹那，他一把就夺过了车钥匙，坐进了驾驶位。
余文钢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他面前，骆俊鹏已经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也彻底抛弃了自己的院长形象。
这都不要紧，一两瓶酒而已，余文钢还不至于肉疼，至于车就更是没事，骆俊鹏想玩就玩，甚至于借他去玩几天都行。
让余文钢难受的是他的盘问。
“彩铃业务平台合作达成了？拿了多少？”
“你跟任总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
“华为为什么突然决定在江陵搞研究院，押注小灵通业务？”
“你为什么会这么看好电信上小灵通业务？”
“期末考试考得咋样？考了多少分？有没有挂科？”
……
类似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有的问题，余文钢还可以用商业机密暂时不能泄露为由搪塞，有些问题他就不得不跟骆俊鹏细细探讨一番了，比如说他为啥看好小灵通业务的问题。
这些问题都是他跟任正非探讨过的，可现在又不得不来炒一次剩饭，而且骆俊鹏作为通信专家及通信领域理论研究者，问得可要比任正非细致多了。
这很是费了余文钢一番口舌。
这哪是什么请客吃饭？
明明是设下了一个来拷问我的局好吧！
余文钢很是无奈。
接下来就到了小灵通项目分拆外包的事。
“文钢，你可是咱们电信院的人啊，有什么好项目你可得让院里先挑。”
骆俊鹏打着感情牌直截了当地提起了要求。
这问题倒不大，就算骆俊鹏不提，余文钢也是这么想的，可有些丑话他却得说在前头，毕竟这是商业行为，而且还是一个要和时间赛跑的项目，他可不希望项目被人情所耽误。
“院长，有几点要求我可得提前跟你说清楚。”
余文钢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整个小灵通项目被肢解成小项目以后，这些小项目主要会被分成三大类，一类是技术难度大，保密要求高的，二类是技术难度大，但非核心关键，三类是技术难度一般的。
毫无疑问，第一类肯定是放在研究院内自己来公关，哪怕华为没法调过来太多技术精英，研究院这边自己想办法也得招揽一批人进来，然后以精英为核心，成立各项目攻关小组。
他之所以安排邹曼妮去研究院帮忙，就是为了在研究院的人事行政人员没有到位之前，先帮忙做人才招揽准备。
至于第二类，在研究院自身人手紧缺的情况下，原本就是打算将他们外包给江大那些技术大院，比如说电信院、计算机院之类的。
其实就平均研发水平而言，这些技术大院比华为只高不低，随便一个专家教授拉到华为去，起码就是项目组长的水准，而他们所带的那些硕士生博士生，一去到华为也绝对会成为技术骨干。
这些人才不充分利用起来实在是太可惜了一点。
第三类，技术含量较低的项目，是准备放到科创中心，以一些年轻讲师为核心组建团队，给学生们一个试手机会的。
外包有外包的规矩。
一是研究院这边出钱出设备，承包者出力，成果出来后，所有权归研究院这边，承包者仅享有知识产权的署名权。
二是得有进度管控和奖惩，加快进度有奖励，延误进度有惩罚，甚至会有赔偿条款及解除合作条款。
三是必定会有保密条款，谁敢主动泄密或者因失误被动泄密，可能会承担法律责任，有锒铛入狱的风险。
“我丑话说在前头，任何人想接触项目，必须先签保密条款，谁要是敢泄密，我绝对会把他送进监狱。”
余文钢以这样一句结束了自己的要求。
并且又加了一句：“包括你们两个。”
这话说得很是有点不近人情。
听得骆俊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能听得出来，余文钢的这番话还真不是说着玩的，一联想到他有仇不隔夜、恩怨分明的性格，他相信真要是有人敢轻易泄密的话，那种狠事这小子绝对能做得出来。
包括他这个院长。
他甚至还听出来了，余文钢最后这一句可能还是针对他来的。
连我都威胁起来了，这小子真的很记仇！
“呵呵，真要签保密协议啊？我就不用了吧？难不成你还信不过我不成？”
骆俊鹏尴尬地回了一句。
要想优先挑好项目，他就必须提前参与到小灵通项目的肢解过程中去，并且有针对性地来准备在电信院组建项目小组，可余文钢的要求是，想看相关文档，就得先签保密协议。
这面子上实在是有点挂不住啊！
“呵呵，院长你就算了，你那嘴巴我还真是信不过。”
余文钢回了这么一句。
这让骆俊鹏更是无比尴尬。
他明白余文钢指的是哪件事。
不就是一兴奋，就把你彩铃业务平台的事给说出来了吗？那也没影响你薅华为羊毛啊！
“院长，我对你真的已经很不错了，现在老任就是愿意签保密协议，我也暂时不给他看。”
余文钢又加了一句。
这一句总算让骆俊鹏的面子上过得去了一点点。
嗯，在这小子心里，我比任总还重要那么一丢丢！
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后，骆俊鹏答应了余文钢的条件。
他能不答应吗？
他发现，不知不觉间，余文钢已经快速成长到连他这院长都需要仰仗他鼻息的程度，比如说现在，他已经由院长沦落成为了乞讨者，而余文钢变成了施舍者。
角色完全反转！
可骆俊鹏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因为这意味着，才到电信院半年不到的余文钢，已快速成长到了可以反哺电信院的程度，甚至比现在的雷君所能给计算机院的反哺还要多得多。
这是好事。
他甚至还在得意地想，要是吕老头得知这一消息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他竟然又有了去吕会宁面前炫耀一番的冲动。
唉，可恶的保密协议！
第590章 筹谋未来
该来的麻烦还是会来的。
骆俊鹏回来后没几天，带队外出考察和实践的李一诚也回来了，然后在第一时间找上了门。
在大学里，学校每年寒暑假都会组织优秀学生及团干进行假期社会考察，由校团委的老师负责带队。
换做是在往年，李一诚是懒得亲自带队出去的，因为联系不到太好的考察单位，出去也只是走马观花，没太多实质性的收获。
可今年不同了。
自打科创中心成立后，江大一下子就多出了几十家实力雄厚的合作企业，有的甚至还是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的知名大企，而且在它们与课程中心的合作内容中，原本就包含了社会实践这一项。
因此江大已不缺优秀的考察单位了。
而且在受了余文钢的刺激后，李一诚已经意识到，在商业和企业领域是自己的短板，因此他也想借这一机会多出去走走，涨涨自己在这一方面的见识。
于是，他亲自担任了其中一支社会考察队的领队，就在老任来江陵后的第二天，他带队坐火车离开了江陵，前往江浙魔都一带的几家企业进行考察。
然后没过几天，他从妻子汪玉嘴里得知了几个惊爆的消息，弄得他的心又飞回了江陵。
只可惜预定的考察行程是不能更改的，否则的话，他绝对会像骆俊鹏那样，提前结束行程回江陵。
熬了几天，终于熬到了结束，心急如焚的李一诚顾不上回家，跟着前去接站的中巴车直接到了科创中心，然后在楼下，他也看到了那台黑色锃亮的宝马X5。
果然是连百万豪车都开上了啊！
李一诚先围着车子转了一圈，还伸手摸了摸被插得锃亮的后视镜。
汪玉在电话里，津津乐道地跟他说得最多的是这台车，据说价值百万以上，因为实在是太好，因此负责维护保养这台车的科创中心的司机班长，每天一早都会把它洗一洗，擦一擦，然后把它停在科创中心门口来当摆设。
原本用来当摆设的是李一诚常坐的那台GL8！
羡慕妒忌恨了一番之后，李一诚拎着行李箱进楼，直奔余文钢的办公室。
相对于这台车，他更想详细了解的是别的事情，比如说彩铃业务平台合作的事，又比如说突然冒出来的华为江陵研究院的事，甚至于跟华为股权置换的事。
因为一起接待过任正非，李一诚比汪玉知道的明显要更多，而且也敏感地察觉到，此事有点非同寻常，因此他不弄个究竟的话，是寝食难安的。
余文钢这两天倒是又稍微轻松了一点点。
在把小灵通项目的总体架构方案完成后，他把项目拆分的事交给了于厚林，然后签了保密协议的骆俊鹏也参与了进来，开始为春节后的项目分包做准备。
至于他自己，除了偶尔过问一下两家公司的项目进展以外，剩下的时间就是窝在办公室里，来琢磨小灵通项目的一些核心部分的研发。
其实相比于厚林和骆俊鹏，在前世有着丰富经验的他才是通信领域真正的专家，尤其是在通信软件和网优领域，目前这世上应该还无人能跟他相比。
因此，若要想稳妥地赶在六月份之前出成果，赶在小灵通第一波建设高潮之前拿出一整套极具竞争力的产品来，有些关键项目还是得由他亲自来负责。
然后他看到了李一诚拎着行李箱出现在了他办公室门口。
又得费上一番口舌了！
看这样子，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过正好，再过两天，理想系列公司也要放假了，到时他就会驱车带着顾晓薇一起回西山，回去之前，确实也需要跟李一诚见上一面，交代一些事情。
“李哥，回来啦，你不先去看看嫂子吗？你不先向她报到，小心晚上回去让你跪搓衣板。”
他先开了一句玩笑。
“不先来抱一下余院长大腿，我怕饭碗都保不住了，所以你嫂子那边还是一会再看吧。”
李一诚也回了一句玩笑。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相处模式又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在此之前，李一诚还是一副老大哥架势，时不时还威压余文钢一下，逼他去做一些不太情愿的事，现在却有些英雄气短了。
没办法，余文钢的身份又发生了变化。
华为江陵研究院院长！
这一身份已跳出了江大的范围，与之相比，什么科创中心常务副主任，就狗屁都不是了，甚至于他这个江大团高官都不算啥了，李一诚觉得自己应该接受这种变化，调整自己的心态。
接下来是询问他所关心的那些事。
对于李一诚，余文钢的防备心倒没那么强，在关上门之后，他把很多连骆俊鹏都暂时不知的事，都全盘倒给了李一诚。
震惊！
唯一适合来形容李一诚此时心情的唯有这个词。
彩铃业务卖一个亿；成立华为江陵研究院，来为华为急攻小灵通项目，帮华为度难关度危机；为此老任真一比一跟他置换股份，并送上一台豪车来笼络他……
这些事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一连贯起来却又合情合理。
原来……与华为大老板相比，江陵研究院院长的身份又不算啥了！
在这种情况下，李一诚想不震惊都很难。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一下此事。
正当他无语时，余文钢又开口了：“李哥，明年想不想动一动啊？”
“动一动？动啥啊？”
李一诚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团高官没啥干头了，想办法去地方吧。”
李一诚一下就懵了。
这团高官我干得正起劲，科创中心一起来，马上就有大果子摘了，你却不让我干了？
他一时有点不明白余文钢的用意，问道：“我又能去哪啊？”
“高新区。”
余文钢嘴里轻轻地蹦出了这三个字。
李一诚又愣住了。
去高新区？
听到这三个字以后，他算是察觉到了，余文钢并不是不想让他摘果子，而是可能准备了一个更大的果子给他摘。
可这话他能怎么接呢？
余文钢却是没理会他的反应，又说道：“你先去看看嫂子，然后回家好好洗洗，一会我约一下焦哥，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马上就要春节了，他开始筹谋未来了。
第591章 老板，请上车
余文钢为啥想让李一诚动一动？
没错，随着科创中心的成立，这里很快就能出大成绩了，因此身为江大团高官兼科创中心主任的李一诚，确实有一个大果子等着他来摘，为他的履历上添上厚厚的一笔。
可问题是相比另一个大如西瓜的更大果子，这一果子顶多就只能算是芝麻了。
那就是高新区的成果。
毫无疑问，若是华为的小灵通项目真的起来了，那这个项目未来的发展，未必会亚于前世在深圳的华为，很可能在高新区成长为一个规模极其庞大的通信产业链，若是再加上余文钢自己两家公司的崛起，这一果子会大得连焦子秋一个人都吃不下。
前世的华为，是深圳的名片，正如阿里巴巴是杭州的名片。
而在高新区，这样的名片一来就是几张，这样的功绩，足以把焦子秋送上更高的位置。
焦子秋升了，谁来接这个果子比较好？
论亲疏，余文钢当然不想便宜外人，再说，有个熟悉的人打交道，对他来说也比较好，因此，他必须未雨绸缪。
按照他的设想，是李一诚再在江大干上半年，把这边的果子先摘一摘，然后就调去高新区，当个副主任之类的，专门跟进华为项目和理想项目，去跟焦子秋分享果实。
从级别上来说，李一诚去高新区当个副主任之类的正合适。
当然，余文钢并没有动李一诚的能力，可是别忘了，前世的李一诚之所以能去地方并且爬那么高，自然有他的背景和关系，因此，余文钢要做的只是给个提议，然后帮他打通焦子秋那一环。
若是焦子秋愿意帮忙，那这事应该就没太大难度了。
当然，具体能不能成，一看李一诚自己的本事，二看他的运气。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明年年中动，那就得趁这个春节提前跑一跑了。
这也正是他急着帮李一诚约焦子秋的原因，过了春节再说这事，就稍稍有点晚了。
只是李一诚乐意吗？
傻子才不乐意！
按照惯例，江大的团务书记去地方，是以科技扶贫的名义下去的，因此去的必定是贫困山区，去了也是当一个副县长之类的。
尽管扶贫时间只有两年左右，可是回到江陵后会怎么安排，就还是未知数，很可能又会正式派往下面的某个县市，从副职做起，慢慢地一点一点往上爬，不知啥时候才能再回江陵。
因此，比普通县市还高半个级别，各方面条件不知好多少，又很容易出业绩的高新区难道不香吗？
香得很！
香得李一诚自己根本就不敢往这一方面去想，因为没外力作用的话，他就是想，也只能是奢望。
而现在外力来了。
作为体制内人士，李一诚深知，像华为这样的知名企业去地方投资落户，是可以非正式地提点小要求的，比如指明谁来跟进配合之类的，要是投资规模大得吓人的话，你就算要求换掉个把主政领导都有求必应。
打个比方说，如果华为愿意在江陵投资上百亿，那它向市里要求把焦子秋给换掉，估计市里也会咬牙同意。
在现在这个年代，招商引资对各级政府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
现在余文钢告诉他，小灵通项目一旦成功，华为在江陵的长期投资将远远大于一百个亿，并且还会因此吸引来众多的配套生产企业。
如果真是这样，那余文钢说话就真的很有分量了，再加上他牵线搭桥，让焦子秋帮忙要人的话，这事还真有成的希望。
就算成不了，试试也无妨。
因此，当余文钢约定焦子秋，他喜笑颜开地同余文钢告辞，屁颠屁颠地去见了汪玉一面之后，回家洗漱去了。
小聚就定在晚上。
只不过这一次地点是焦子秋定的，在高新区那边，因此临近傍晚时，李一诚又出现在科创中心，准备坐余文钢的宝马车一起去赴约。
他必须得开开豪车的荤。
因为今晚两人会喝酒，因此负责开车的是科创中心的司机班长何立群，只不过在临上车时，李一诚却把何立群撵向了副驾驶座，准备自己体验起了百万豪车的滋味。
不仅如此，他还殷勤地帮余文钢拉开了后座的门，笑道：“老板，请上车。”
正走向副驾驶侧的何立群暗暗咂舌。
作为科创中心的司机班长，他是在科创中心成立不久后从院办小车班那边调过来的，专门负责开科创中心新买的那台GL8，以及偶尔开开那台考斯特中巴。
当司机的一般都是伶俐之人，一到科创中心后，他先巴结的自然是李一诚这位团高官兼科创中心主任，把他给侍候得舒舒服服的。
可很快他就发现，科创中心真正掌权的是余文钢这位学生哥常务副主任，打个比方说，油费维修费之类的，若是没有余文钢签字，谁说话也没用。
于是，他巴结的人又多了一个。
等余文钢的这台新宝马到了之后，他更是天天洗天天擦，生怕车上落上一点灰尘惹余文钢不高兴。
只不过这份巴结并不是看在余文钢本人份上，而是看在他的财务签字权份上，以及看在这台车的份上，毕竟这是一台连侯校长的车都远远比不上的进口豪车。
毕竟他到科创中心的时间还不长，所接待的人也还不多，因此他只听说余文钢这个学生哥常务副主任很牛很有钱，但具体牛在哪些地方，他并不太清楚。
毕竟司机们休息时打发无聊时看的江大校报，到目前为止还只登过两则关于余文钢的报道，那时还没华为的事。
因此，何立群虽然巴结余文钢，但还没到巴结李一诚那个程度，比如说像现在的李一诚一样，给余文钢开车门，还把手压门楣上，以免碰头，这样的事他就没给余文钢做过，也没想过要做。
当然，这跟余文钢一用车基本就是自己开，不让他当司机有关。
我是不是做得还不够？
何立群开始自我反省。
毕竟连李一诚这位大书记都对余文钢这样，尽管这有可能是玩笑，可李书记是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吗？
带着一丝忐忑，何立群跟车到了开发区，然后看到了让他更为暗暗吃惊的一幕。
车在一家档次不错的酒店门口停了下来。
然后一个人迎了上来。
这是一个何立群面熟的人。
在科创中心挂牌仪式那天，何立群作为院办的司机也有幸因接客而参与，在那过程中，他看到了一位几位校领导都敬为上宾的年轻领导，后来这位领导还在仪式上讲了话。
这不是高新区的焦主任吗？
准备下车接替李一诚的何立群立即认了出来。
然后他看到，在李一诚和余文钢下车后，焦主任跟李一诚微微打了声招呼后，立即就揽上了余文钢的肩膀说：“文钢，咱们今天可先说好了，你一定得让我做一次东，否则我不认你当兄弟了啊！”
刚坐进驾驶座的何立群一下又听懵了。
我去，焦主任竟然把学生哥主任当兄弟来对待？这是什么情况？
他立即就意识到，余主任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还有牛叉。
幸亏咱没轻慢他！
何立群暗叫了一声侥幸。
第592章 真直接
焦子秋确实很想做东请余文钢吃顿饭。
两人认识时间虽然不长，可来往次数却已经不少了，而焦子秋除了在第一次见面时，以高新区的名义招待过侯崇国和余文钢以外，其它的好几次聚会，都是余文钢掏的钱。
人情这东西，不在于钱多钱少，而在于有来有往，因此，因为余文钢过两天就要动身回湘省过年了，因此一说小聚，焦子秋就提出了来高新区他做东的要求，算是提前给余文钢送行。
为此，他还拒绝了余文钢再带两瓶好酒过来的提议。
他请客，却是余文钢出酒，那算哪门子请客？
当然，作为高新区的主任，他也是不缺好酒的，毕竟在现在这个年代，对干部的管制还没那么严，人情往来之间送点烟酒不算啥事，因此焦子秋还是有些存货的。
包房早已开好。
两台品质还算不错的茅台真摆在包房内的餐桌上，焦子秋谦虚道：“这酒跟你那酒肯定没法比，不过已经是我能拿出的最好的存货了，希望两位不要嫌弃。”
好在作为司机的何立群没有跟进包房，否则的话，他要是听到焦子秋竟然对余文钢说这样的话，肯定会更是惊爆眼球。
不知不觉中，连焦子秋也以平等的姿态来对待余文钢了。
接下来是彼此间虚伪的客套。
客套过后，焦子秋又问道：“怎么样，突然约我吃饭，是不是又有什么好消息了？”
这才是人际关系的本质。
所谓的交情，大多是建立在利益关系上的，你对我有利，我就敬你三分，而焦子秋之所以越来越重视或者敬重余文钢，原因就在于余文钢对他的价值越来越大了。
好消息，正是焦子秋所期待的。
“好消息？
“谈不上吧，不过又几点倒是值得分享一下。”
因为要给李一诚铺路，余文钢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了。
“第一个消息，是华为那边已经通过了彩铃业务平台的合作，过完年后，理想的两家公司就有足够的资金来大施拳脚了。
“第二个消息，小灵通项目这边，总体的框架已经出来了，过完年后，立即就可以开始项目的研发，大概半年左右应该能出成果。
“第三个消息，任总那边已经确定了要跟我进行股权置换，这事年后应该也能确定了。”
余文钢一连挑了三个焦子秋乐意听的消息放了出来。
正如他之前没隐瞒李一诚一样，焦子秋这边，他也开始兜底了，把所有真实情况都爆了出来，既以示诚意，也为接下来做铺垫。
短暂的沉默。
就算是焦子秋，也需要一点点时间，来接受余文钢真的即将变成华为大股东这一消息。
监管上次老任离开江陵时，余文钢已跟他提过一嘴，可他还是没想到，这事竟然基本已成定局。
当然，他更为关心的还是小灵通项目。
只有余文钢所带领的华为江陵研究院在小灵通项目上取得有效的进展，华为才有可能在江陵这边大手笔地进行投资，他这位高新区的主任也才会因此大大受益。
余文钢成为华为大老板了！
小灵通项目已有了具体的框架，并且还很具竞争力！
理想系列两家公司有充盈的运作资本了！
这三大消息，对于焦子秋都是绝对的利好消息，在稍稍消化了一下后，他也开玩笑道：“余老板，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关照没问题啊，但我能不能提个小要求？”
余文钢笑着回道。
“行啊，你说。”
此时的焦子秋还在玩笑状态。
余文钢却指了指李一诚，说道：“能不能把李哥调到高新区，专门负责华为和理想系列公司的对接？”
焦子秋一下就愣住了。
李一诚也愣住了。
要不要这么直接？
因为稍有心事，所以今天的他一直很少说话，在当一个合格的陪客，然后等待余文钢开口说正事，谁知余文钢竟然顺着一句玩笑就直接把事给提了出来。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一下就变得忐忑起来，因为这事他自己没法说啥，因此只能继续当观众。
焦子秋却是在沉默。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不太好应对的问题。
因为从级别上来说，李一诚已经是正处级了，如果要把他弄来高新区的话，那得是副主任的职位。
而且，哪怕是副主任的人事安排，那也是上级的事，他是做不了主的。
“这事可能不太好办啊！”
斟酌了一小会，他颇感为难地说了这么一句。
余文钢笑了笑，轻松问道：“若是我说在未来的几年之内，华为和理想系列在高新区的投资总额将超过00个亿，并且能给高新区带来大量附加产业呢？那我是不是有资格提这个小小的要求？”
焦子秋又愣了一下，再次短暂沉默了。
因为这话他更难回。
如果华为和理想系列两家公司真能在未来几年之内带来上百亿的投资，那余文钢有没有资格提这样的要求？
当然有！
要知道，高新区从9年成立至今，总投资额也才一百多个亿，并且还是在最近几年才开始大幅度增长，因此，如果余文钢所说的真能兑现，那他估计自己都会因此前进一步。
一想到这，他立即恍然大悟。
原来这是在给李一诚铺路啊！
对兄弟倒是真够意思的！
他真的弄明白余文钢的用意了。
在此之前，他原本还以为余文钢是年轻，不熟悉体制内的规矩，在信口开河乱提要求。
现在看来，这是在提前布局啊！
毫无疑问，如果余文钢所说的能兑现，那他前进的可能性基本就稳了，他一进，谁来接他的班？
当然是跟华为和理想系列公司的对接人啊！
这基本是无容置疑的，否则的话，得看余文钢会不会有意见，要知道，华为的本部可是在深圳，很多项目投深圳或深圳周边，还是江陵，抑或是其它地方，也就大老板一句话的事。
跟深圳那样的一线城市相比，连二线都还不稳，地理位置也有所不如，大环境还差一截的江陵根本就没任何竞争力。
那他乐意接受余文钢的这个局吗？
他个人是没意见的。
尽管他跟李一诚才认识不久，但从感觉上来说，他对李一诚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正如余文钢曾经说过的，这也是一个想干实事的人。
因此，他真能前进的话，他个人倒是愿意给李一诚制造这个机会。
可问题是余文钢现在说的只是假设啊！
他真感为难了。
第593章 众人皆醉我独醒
焦子秋确实感到为难了。
一个正处级干部的人士变动，尽管并非是正职，但像高新区这种热门单位，绝不是他一两句话就能轻松搞定的，因此他就算有心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可他又不想因此破坏跟余文钢的友谊，怎么破？
“实话实说，这事真让我为难了。”
他决定实话实说，以免被余文钢误会他根本就不想出力，或者是耍滑头。
接下来，他把他的为难之处和盘托了出来，重点还是放在华为江陵研究院及理想系列公司才刚开始，他没有充分的理由向领导们开口这一点上。
“半年！给我半年时间，我就能让你看到两家公司，尤其是华为系列大崛起的大苗头，而且，我也不是要求年后立即就动，而是在半年之后。”
面对焦子秋的为难，余文钢说了这么一句。
焦子秋又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确定半年时间会有大苗头？”
“嗯，我保证在半年之后，华为在小灵通项目的投入上起码高达十亿以上，若是没有，我刚才的提议就此作罢。”
余文钢信誓旦旦地回道。
焦子秋再次沉默了。
他在琢磨余文钢这话中的逻辑。
要知道，一个才刚开始的新项目，规模还这么大，要想在半年之内出研发成果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就算出了，小灵通项目可是一个技术落后的项目，华为在这个项目上真敢压这么大的注吗？
可能性基本为零！
这是他的判断。
但为了避免把话说得太过于直接，他又说道：“你能不能多给我一点信心？那样我才好跟领导们去提啊。”
“这样吧，明天任总又要来江陵，我准备在他来了之后给他点压力，你可以跟我一起接待一下，等过了明天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跟领导们提这事。”
余文钢打算暂时搁置这一提议了。
对于焦子秋的为难之处，他是能够理解的，因此并没打算以要挟的方式来强逼他答应，于是亮出了后手。
老任又要来江陵了！
在余文钢把小灵通项目的总体架构方案完成之后，他不仅逼着骆俊鹏签了保密协议，还要求于厚林也签了，并且泄密惩罚调侃还定得特别严苛，这彻底绝了老任想从于厚林那里拿方案的念想。
于是老任急了。
因为余文钢后天就要回江陵，怕夜长多梦的任正非顾不上年关事务繁忙，决定再次飞江陵来跟余文钢深谈一番。
余文钢会不会真有反悔之心？
当然没有。
但他深知，一个被所有人都所不看好的项目，就算他已经暂时说服了任正非，但想要华为在此上面压重注的话，绝不是那么简单的，必须给老任一点压力，他才能下狠心。
众人皆醉我独醒，他要用逼迫的方式，来逼老任也变成彻底清醒的一个，所以老任来江陵更好，他可以趁此机会来给老任设上一场鸿门宴。
这就是商业行为，不是讲私人感情，而是谈约束条件的。
至于为李一诚铺路的事，则是顺带的，他相信焦子秋在见证了明天的那场鸿门宴之后，应该也会清醒，从而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甚至还不介意也给焦子秋一点压力。
焦子秋立即答应了下来。
问题算是就此搁置了。
接下来是愉快的喝酒时光，尽管气氛比以往稍显压力，但三人还在努力为此一个还算轻松的氛围。
晚上八点来钟，这场私人小宴结束，余文钢和李一诚坐车返回江大。
李一诚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车开出一段后，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明天任总啥时候到江陵，你是不是要去接机？”
他还在惦记明天的事。
因为那是决定他未来命运的关键时刻。
“明天上午十一点，要不你跟小何带我的车去接吧，我就不去了，以免老任得瑟。”
余文钢回了这么一句。
正在闭目养神的他连眼睛都没睁，事实上，他也正在思考明天怎么来设这场鸿门宴。
下马威一个！
这是他准备出的第一招。
老任要来江陵又如何？不是我求你来的，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我干嘛要去接机？
就算明天闲得很也不去！
能让李一诚去接你，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李一诚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一个给你送来那么多钱，还大出血跟你置换股份的大老板过来，你自己拿捏起来了不说，还说怕他得瑟？
要不要这么拽？
此时的他，并不知余文钢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毕竟已经熟知余文钢的一举一动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因此稍稍纠结了一下后，还是放弃了劝说的念头，接受了代为去接机的差事。
正在接机的何立群又听得暗暗咂舌。
作为司机，他是没资格进入包厢跟三位领导一起进餐的，只能在包厢外随便吃点，因此他并不清楚之前包厢内发生了什么事。
可他现在能听得明白。
华为的任总又要来了！
上次老任来江陵时，于厚林刚调到科创中心，因此自然知晓了老任的身份，也得知了老任为华为赞助500万的事，也听说了老任跟理想合作的事。
这么大一老板过来，学生哥副主任竟然都不去接机？
这也太牛了一点吧！
最为关键的是，他自己不去接不说，竟然还使唤李书记去接，而且李书记还答应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李书记在来的那一句老板请上车并不是纯粹的玩笑，而是他真的对学生哥副主任言听计从？
为什么会这样？
他突然想起，刚才从酒店出来时，提前把车开到酒店门口的他，又忘记给学生哥副主任开车门了。
失误啊！
这样会不会被学生哥副主任所嫉恨？
心怀忐忑的他小心翼翼地把车开回江大，先按余文钢的意思把李一诚送到家，又开回科创中心楼下后，总算学乖了，车刚一停稳，他立即就飞奔下车，快速跑到后面为余文钢打开车门，殷勤地说：“老板请下车，小心碰头。”
余文钢：“……”
这是高大的SUV好吧，碰什么头？
明天跟老任的见面才叫碰头呢！
第594章 自己吓自己
老任这些天过得压力有点大。
压力还是来自于押注小灵通项目。
别看他在会议上勉强通过了押注小灵通项目的决定，可会议一散，这事在公司论坛上就被讨论得沸沸扬扬了。
基本上无人看好！
尤其是当李一南又就此事细细分析了一番发论坛上后，公司的那些人更是一边倒地说此决议是乱来、老任糊涂了之类的，毕竟现在公司已押注3G，人力和资源都紧张。
在华为论坛上，大家是言论自由的，因此哪怕不少人抨击老任的决议，他也没办法。
只是看得心里有点凉凉的，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
一个企业领导人的威信，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正确决议上建立起来的，若是此决议真的错误，那他就会威名扫地。
这决议真的错了吗？
其实在决议做出后，老任并不是啥都没做，比如说他有花大力气四处去打探与小灵通业务的相关信息。
大部分信息是无效的。
但有两条信息却引起了老任的重视。
一条来自余杭。
据可靠消息，在最近几个月，去余杭电信那边考察的电信同行开始多了起来，而且都是奔着小灵通系统去的。
另一条来自近在隔壁的强劲竞争对手中兴。
据可靠消息，中兴已下重注在小灵通项目上，其次才是3G。
这两条消息说明了什么？
说明余文钢的判断十有八九是对的！
有着丰富经验的老任知道，任何重大决策的出台，看的不是众人是不是看好，而是一些很有价值但却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
而这两条消息，无疑是极具价值的细节，一波来自运营商，一波来自强劲竞争对手，这些都是对政策都极其敏感且消息灵通人士。
因此，老任反而更是觉得自己的押注决定是正确的。
可这些能给公司的人解释吗？
解释又有人信吗？
这种无人理解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当然，就算押注了，也未必一定能赢，除非不停地有利好消息传来，在这种情况下，老任更是迫切需要利好消息来佐证自己的决定。
利好消息当然是有的，那就是来自于厚林那边的消息。
余文钢竟然这么快就拿出了一份质量非常高的系统架构方案！
这对老任来说，绝对是一个大大的利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按这趋势发展下去，如果电信真上小灵通系统的话，那华为起码不会颗粒无收了。
对于于厚林的评价，老任还是非常信任的。
他迫切想得到更多的信息，比如说亲眼看看架构方案之类的，以及来自余文钢的支持。
可是在这关键时刻，余文钢却翘尾巴了，不仅不给他看方案，还对他爱理不理的。
对此，他能理解，毕竟是他这边的问题给余文钢出了难题，可理解并不代表放心。
为啥不放心？
因为余文钢跟孙正义有联系！
想当初，UT斯达康仅仅是一个把小灵通技术从日本引进中国的概念，就得到了孙正义的风险投资，说明孙正义也是对这一项目在中国的发展极其看好的。
一份高质量的系统架构方案不比一个概念更值得投资？
尤其是在孙正义已经极其看好余文钢的情况下！
因此，若是余文钢还跟孙正义在继续保持联系，并且还谈到了小灵通项目的话，变故真的很有可能发生。
把小灵通项目单独拿出来拉上一大笔投资香？
还是把它免费给华为香？
老任相信，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怎么选择。
别看华为已准备跟余文钢的理想置换股份，可是从一开始，小灵通项目就没有包含在置换条件里面，只是在后来置换的事谈妥之后，才由余文钢提议押注小灵通项目，他趁机提议在江陵成立研究院，以大幅度榨取余文钢的天赋。
因此，说这个项目是余文钢免费送给华为的一点都不为过，甚至于华为在研发人手方面还不能满足余文钢的要求。
在这种情况下，老任真的担心迟则生变，于是，在得知余文钢马上要回家过年的情况下，顾不上公司业务繁忙，决定再亲自飞江陵一趟。
一来，是为了亲眼去看看那份架构方案，二来，是再跟余文钢去谈谈，稳稳他的心。
一下飞机，他却更是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上次他来江陵时，余文钢把阵势搞得很大，带着一拨人直接迎进了机场内。
这次老任不求那种待遇了，但起码在到达厅接一接吧？
接是有人接，可惜不是余文钢，而是李一诚。
这差别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这又说明了什么？
老任立即就开始琢磨这种小的细节变化。
做市场出身的，一般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在见客户之前，那就是尽可能在事前了解客户目前的状况、心情，细细分析过后才去跟客户谈商业上的事情。
对老任来说，今天见余文钢可是比见任何重要客户谈重要商务还重要，因此细细琢磨一番当然是必须的。
小余不来接我！
没关系，不来接也行，派个代表来也行，哪怕是只来个司机老任都不会有意见。
那为啥是李一诚，而不是别人？
比如说于厚林或他公司里的人，而是有着科创中心主任的李一诚？
一想到这，老任立即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小余在疏远他！
要知道，华为可是给科创中心赞助了五百万的，因此李一诚来接机也算是合情合理，可问题是这样一来，就弄得他是来看科创中心似的。
我明明是来谈小灵通项目见小余的啊，他为啥这么急着把自己摘出来？
肯定有问题！
老任开始暗暗担心，试探道：“小余人呢？是不是很忙？”
为彻底摸清楚情况，他开始向李一诚套话了。
“还行吧。”
李一诚含含糊糊地回道。
那小子忙啥啊！
今天他悠闲得很，一大早就在四处转悠找人瞎扯！
他心里却说道。
因为他也没摸懂余文钢的心思，因此没法给老任一个准确的答复。
可这种含糊却又让老任多想了。
什么叫还行？
忙就是忙，不忙就是不忙，忙的话可以直接说，没必要这么含糊啊！
他算是听出来了，今天的余文钢一点都不忙，之所以不来接机，是想疏远自己。
问题严重了！
老任越想越担心。
在接下来去机场的路上，他还试图跟李一诚套话，可是已经在体制内摸爬滚打了一段时间的李一诚不仅口紧，还很会打太极，让老任根本就套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来。
这该如何是好呢？
老任沉默了下来，带着些许忐忑来到了江大。
他再次见到了余文钢。
带着一大票人！
第595章 下马威
在江大酒店门口这边，余文钢倒是又把阵势搞得很大，在迎接他的人群里，老任又看到了很多熟面孔，比如说高新区的焦主任，电信院的骆院长，于厚林，以及上次接待过他的那个漂亮小姑娘等。
可这个阵势是老任想要的吗？
他更希望的只有余文钢一个人，顶多再加上于厚林，那样的话才能方便地谈项目上的事。
可现在他又能说什么呢？
“老任啊，都快过年了，你又何必这么折腾呢？等过完年再过来不好吗？”
余文钢倒是先开口了。
他在嫌弃我！
这话一到老任耳朵里，就变成了这样的味道，这让他更是觉得余文钢心生二意了。
这该如何是好呢？
“这不正是要过年了吗，我必须得代表华为，来给咱们的重要股东及其家人表示慰问啊。”
心里在担忧，老任口头上却没有露怯，轻松地以场面话来进行应对。
这次来江陵，他是有备而来的，那就是在来之前，专门让人给余文钢父母准备了一些相当贵重的礼物，现在那些礼物就在余文钢车子的后备箱里。
给重要股东及其家人提前拜年的名义！
这确实是他急着赶来江陵的一个很好的理由。
可余文钢却毫不客气地强调道：“老任，我暂时还不是华为的重要股东呢。”
这让任正非颇为尴尬。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必要强调这一点吗？难不成华为重要股东的身份很让你丢脸？这算不算是在打我的脸？
老任心里稍稍有点不舒服了，可毕竟是他有求于人，却还是只能讪讪地说道：“这不过完年很快就是了吗。”
“再说吧，走，咱们先喝酒，喝完了再说。”
余文钢却应付式地回道，然后侧身做出了往酒店里请的姿势。
这又给了老任一种他根本就不在乎华为股份的感觉。
不止是他，此时在场的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感觉。
比如说骆俊鹏。
此时的他，其实很想摆出院长的威风来训斥余文钢一通，训斥他不懂礼数之类的，可问题是他不能，因为余文钢已经跟他约法三章。
这场宴，余文钢是没有邀请他的，是他从于厚林嘴里得到消息后厚着脸皮要来的，然后余文钢再三叮嘱他，今天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许吱声，否则的话就没有下次了。
他又一次被余文钢所威胁。
可他却是一点招都没有。
此时的焦子秋倒是在暗暗叫奇。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和李一诚是知道，余文钢是打算拿这场宴会来做文章的，只是不知余文钢准备怎么出招而已。
欲迎还拒！
这招出得有点狠啊！
他忍不住想，年纪轻轻的余文钢耍起手段来怎么却是一套一套的呢？连老任这种顶级职场老手都着他的道，这水平可是非同一般啊！
在认识余文钢一段时间以后，他对余文钢的手段也算是有了足够的认识。
骆俊鹏那样的专家教授压不住他；
侯崇国那样的老板在他面前只有吃亏的份；
他和李一诚这样的体制内人士在这小子面前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孙正义、老任这种在商业领域叱咤风云的人物也被他耍得团团转……
他发现，余文钢在人心把握方面很是了得，在自己言行举止的拿捏上也是恰到好处，这样一来，不管是人际交往还是商业谈判，他都能占据主动权。
这真的太厉害了！
咱以后在这小子面前是不是得多点真诚少点套路？否则的话，也很容易在他面前吃亏啊！
不过谁若是真正得到了他的认可，这小子倒也还蛮讲情义的，现在全力以赴来为李一诚铺路就是证明。
焦子秋一下就想了很多很多。
他开始期待接下来余文钢的继续出招了。
接下来是入席。
尽管这很可能是一场鸿门宴，但余文钢在招待上绝对够意思，菜是精品，酒也是陈年五粮液，言语间也不冷落老任，跟他有说有笑不说，还时不时跟他碰上一两杯。
唯有一点，只口不提小灵通项目的事。
这可是把老任憋得有点难受，可在场的人这么多，而且大家的话题都围绕在春节怎么过，余文钢老家那边有什么讲究之类的话题上，因此他也不好提。
宴席很快就临近结束。
“老任啊，你这次来江陵，我可能没太多时间陪你哦，你知道的，明天一大早我就开车回老家，我东西都还没收拾，一会还得去给家里的亲戚朋友去买点江陵特产带回去。
“要不这样吧，下午让于师兄或李书记陪你转转？”
余文钢又开口了。
只是这一开口，又让老任心里凉了半截。
东西没收拾？
你一学生，回个老家能有多少东西收拾？
买江陵特产？
随便安排一小姑娘去代购不久完了吗？
你这是在骗鬼吧！
他算是再次印证了自己的推测：这小子要么是在甩脸子给他看，要么就是确实已别有用心。
这可不行！
顾不上那么多，老任开始提要求了：“小余，收拾东西的事可以晚点，买特产的事你安排手下的人去干就是了，你稍稍抽出点时间来，咱们好好聊聊。”
“那就干脆现在聊吧，我可以挤出来半小时到一个小时时间。”
余文钢回道。
看似妥协，可实际上却还是不近人情。
这么多人怎么聊？
老任颇显为难地说：“就这聊？这有点不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在场的这些都是我信得过的朋友，他们既然有资格跟我一起来接待你，那这些事就没什么好隐瞒他们的。”
余文钢以不容置否的语气回道。
这话在场的其他人爱听！
可老任就更是为难了，若是接下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这小子给刁难，这不是当众打我的脸吗？
可余文钢却没等他开口，又说道：“你是想谈小灵通项目的事对吧？于师兄，你先把项目的总体架构方案给老任瞄一瞄。”
任正非：“……”
终于有机会看到这份据说是高水准的架构方案了！
可现在的他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算是明白了，从下飞机起到现在，余文钢所弄的这一出，绝对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
来势汹汹！
接下来可能不好谈啊！
焦子秋却开始窃喜了。
他知道，真正的好戏即将登台。
第596章 鱼肉老任
方案绝对是顶级好方案！
大概十来分钟后，老任亲自给这份方案下了个定论。
尽管他在技术方面不是专家，可是现场有骆俊鹏和于厚林这两位专业人士在，他们有足够的资格来跟老任解释这份方案到底好在哪里。
听了解释后，老任没有理由不相信他们，要知道，其中的于厚林虽然派来江陵了，可他毕竟是华为的人，没有理由来骗他。
最为关键的是，于厚林的解释还有足够的事实依据。
事实上，于厚林在抵达江陵后，除了帮余文钢拆分架构方案以外，别的方面并不是啥都没做，在拿到余文钢的系统架构方案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助理派去了余杭，亲自去那边做小灵通项目的市场调研。
助理在余杭的这些天也是卓有成效的，除了亲自体验了余杭小灵通业务的效果、优劣之外，还打探回来了不少情报信息，其中一部分还通过于厚林反馈到了老任那里。
这份方案到底好在哪里？
网络优化！
这是于厚林给的评价。
众所周知，和GSM网络相比，小灵通系统最大缺点就是信号差、高速移动或信号频繁切换时容易掉线等，而助理在余杭的亲身体验，也特别重点提到了这一重大缺陷。
可是在余文钢的价格方案里，这种缺陷还存在吗？
肯定是存在的！
只不过在他的方案里，特别多出了关于这些缺陷的网络优化解决方案，而且经于厚林和骆俊鹏深度讨论，断定这一解决方案是切实可行的。
这可了不得！
这意味着，这套系统一旦研发出来，在通话质量、网络稳定性等方面，将大幅度优于其它厂商现有的系统，这也意味着，这一系统一经面世，就将极具市场竞争力。
好！！！
任正非暗暗地为这份方案好得不能再好的评价。
可他暂时却只能保持沉默。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余文钢之前之所以给他下马威，然后又在开始洽谈之前给他看方案，一整套下来，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待价而沽！
这一定就是余文钢的目的！
老任很清楚，如果余文钢真的拿着这份方案去拉投资，比如说又找上孙正义，那所能拉来的投资绝对不是少数，远不止孙正义投UT的那么一点，也远不止孙正义在理想信息上的那一亿美金。
要知道，做通信设备的，若是能在技术上占据绝对领先优势，那每年的收益起码是以百亿来计的，而且利润率还相当高。
若是电信那边确定上小灵通系统，那孙正义投这么一个项目岂不是赚翻了？
再大手笔的投资也值得啊！
老任相信，连他都越来越觉得电信先上小灵通系统的可能性大幅增加了，这样的迹象投资了UT，并且很可能跟其它资本在背后推动的孙正义会看不出来。
真的危险了！
“小余，关于这个项目，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终于，在思索了片刻之后，他以一种较为沉重的语气问出了这样一句。
担心又有什么用？
不如直来直去谈条件好了！
事到如今，老任觉得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实在的，我对华为很失望，因为你们内部有太多的蠢货，结果弄得我现在很被动。”
余文钢却先来了这么一句。
怨气满满！
对此，老任是可以理解的，他带着歉意道：“确实，在这一点上，是我对不住你。”
他也承认，在这件事情的表现上，华为的蠢货确实是多了一点，其中就包括自以为是的李一南。
于是他道歉了。
可余文钢对此却是无动于衷，又继续说道：“因此，介于你未能兑现自己的承诺，加上我们的股权置换又并没正式签署，因此我现在声明，这份方案的所有权暂时是我的，而不是华为的。”
老任的心里彻底凉凉。
是啊，股权置换虽然已经达成口头意向，可并没有签署正式协议，连余文钢这个华为江陵研究院院长也只是口头任命，连人事档案都没弄，在这种情况下，余文钢自己所弄出来的架构方案能属于华为吗？
对此，老任无话可说。
可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
余文钢为啥要声明方案归他个人所有？
不就是为反悔做铺垫吗？
“嗯，这个可以理解，你有什么想法或条件，可以具体提出来，要钱也好，要更多股份也好，咱们都可以具体谈。”
老任肉疼地来了这么一句。
没办法，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已判断电信真有可能上小灵通系统的他，知道华为必须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否则的话，将有可能陷入深渊。
而余文钢的这份架构方案就是唯一的那根救命稻草，所以他只能任由余文钢来提要求。
“要继续合作的话，条件肯定是有的，而且还不少，这个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余文钢又来了这么一句。
老任又是肉一紧。
这是准备下刀子了吗？
而且还是狠刀？
此时的焦子秋也屏息了呼吸，尖着耳朵听了起来，只不过他心里却是喜的，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好戏即将正式登台。
高新区的百亿投资真的有望了！
他喜的是这个。
一看老任这任由宰割的架势，他就知道，接下来不管余文钢提什么条件，只要不太过分，只要能在华为的承受范围之内，老任应该都不会拒绝。
这绝对是好事！
尽管投资意向一明确，这个春节他就得帮李一诚去跑腿铺路了，可事情真成了的话，受益最大的不是他吗？
作为高新区的正职主人，属于他的功绩，不管是李一诚还是别的副职都抢不跑。
现在这阵势，最为窃喜的当然还得数李一诚。
从江大团高官到高新区副主任，而且还是有希望在未来接焦子秋班的副主任，这其中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此事若成，起码为他节省了五到八年的打拼时间。
可能还不止！
而现在，这事真的有希望成了。
能年纪轻轻就成为江大团高官，他当然是有点背景的，接下来这个春节，他自己跑一跑，焦子秋再帮忙跑一跑，然后坐等余文钢兑现承诺。
余文钢能兑现自己的百亿投资承诺吗？
已见证过余文钢展现各种神奇的他，此时已不对此有太大怀疑了。
老任，你就等着挨刀吧！
他很不厚道地在心里来了这么一句。
第597章 舍我其谁
“老任，咱们的合作还是可以继续的，但我一不要你额外的股份，也不要你的钱，而是一些别的条件。”
余文钢又开口了。
只是这一开口又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包括老任。
弄出这么大的阵势，竟然来了这么一句，这算是棍子高高举起却轻轻放下吗？还有，你一不要额外的股份，二不要钱，那你到底想要啥？
他心里又打起了拨浪鼓。
不过让他稍稍安心的是，这句话的前提是双方的合作可以继续，那就还有得谈。
于是他又来了一句：“你尽管说。”
“第一，你现在既然出不了人，但钱却不能不出，不管你在公司的压力有多大，你都得给我保证这边的运作资金，包括项目外包费用，也包括仪器设备零部件等物料的采购费用，绝不能拖我后腿。”
余文钢丢出了第一个条件。
这个条件对老任来说有没有问题？
有那么一丢丢，毕竟现在整个公司看好小灵通项目的人并不多，因此一旦在这边的资金投入力度加大，老任也还是会面临一定阻力的。
可现在他能说不吗？
就算是扛着全公司的压力，他也得满足余文钢的这一要求啊，毕竟这一要求是合情合理的，而且余文钢提出来还不是为了私心，而是为了整个项目能顺利进展。
“这没问题。”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
“第二个条件，一旦我这边小灵通项目开始出成果，你这边就得做好加大投入的准备，而且一刻也不能拖延。”
余文钢又抛出了第二个条件。
“行，这也没问题。”
老任又爽快地答应道。
余文钢却摇摇头说：“我事先得提醒你，到时的投入可不是三五亿能打得住的，起步就起码是十几二十亿。”
“没问题的，这个钱我一定提前准备好。”
老任信誓旦旦地回道。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明白余文钢的意思的。
一旦研究出成果了，不就得投资建厂弄生产线生产设备吗？这确实不是三五个亿就能打得住的。
这要求也是合情合理。
余文钢却再次摇了摇头说：“我得提醒你，我这边出成果的速度远比你想象的要快，很可能会在小灵通项目政策明了之前就出来，时间顶多不会超过半年。”
老任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半年之内就出成果？
能有这么快吗？
毕竟华为这边在人手上没能给你提供太多的支持，所有的研究都得靠你这边自己去搞定啊！
他稍稍表示怀疑。
不过对于余文钢的急切心态，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据可靠消息，电信和移动会在四月份左右就完成分拆。
等分拆完之后，估计部分省市的电信公司就会以打擦边球的方式，大胆地开始再次往手机业务方面试探，而在3G标准没有定下来之前，唯一可试探的领域就是小灵通系统。
这就意味着，到了四月份以后，小灵通市场就存在一定的市场份额了，在这种情况下，越早出成果出设备，在未来市场扩大后的竞争中就越有优势。
好吧，你的急切心态我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老任又斩钉截铁地答应道：“没问题，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一定把资金给你准备好。”
投入十几二十亿起步！
这对老任来说确实压力有点大，毕竟华为现在每年的营收也才一百多个亿，除去成本之后，还得大幅度投入其它领域，比如说3G业务的研发。
若是在政策明朗后也就罢了，在政策明朗之前，他突然调拨那么多资金往小灵通项目这边，会遇到的阻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地主家也没有这么多余粮！
“第三个条件，一旦政策明朗化，小灵通项目的市场份额大额呈现后，华为得再加大投入，三年之内，总计投入资金不得低于一百个亿。”
第三个条件又被余文钢摆了出来。
只不过这一条件对老任来说，反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旦政策真的明朗了，市场潜力表现出来了，三年之内一百个亿的投入算得了什么？
初步算下来，全国市场的营收单是一年的收入起码都是百亿起步，若是竞争优势明显点，一年营收个几百亿也不是问题。
到了那个时候，华为完全可以压缩在其它方面的投入，押重注来全力发展小灵通业务。
“行，这绝对没问题。”
这一句他答应得更爽快了。
听到这里，李一诚的脸上立即就明显露出了喜色。
三年之内，华为在小灵通项目上投资上百亿，这意味着什么？
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余文钢向焦子秋所许诺的承诺即将兑现，也意味着他的调动现在已经出现了机会，至于能不能最终兑现，就看政策是否真的像余文钢所判断的那样了。
焦子秋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三年内投资上百亿！
这对高新区来说，绝对是一块大肥肉，也是一块可以给他个人带来巨大政绩的大肥肉。
看来，这个春节真的得去相关领导那里跑一跑，预先将此事往领导那边吹吹风了，顺便提一下余文钢的要求，为李一诚铺一下路。
“第四个条件，与小灵通项目有关的所有事务，决定权在我手里，其他任何人不得干涉，包括你。”
余文钢还在继续。
这又是一个老任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的条件，尽管他还是会在公司内部遭受一定的非议和承受一定的压力，于是他又痛快地答应了。
“还有吗？”
他又追问了一句。
当然有。
“第五个条件，一旦小灵通项目的政策明朗化，就意味着华为在电信3G业务上的押注失败，到时，3G项目组的所有成员，以及所有研发出的成果，都必须无条件地划拨到我这边。
“还有，以后华为再有在3G领域的押注，也必须得听我的。”
第五个条件被余文钢抛了出来。
这对老任来说，绝对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条件。
是的，一旦小灵通项目的政策明朗化，就意味着华为在电信移动业务上的押注失败，到了那个时候，李一南在CDMA95项目上的整个项目组，不是面临被解散的命运，就是被削减的命运。
可余文钢为啥要提这个与小灵通项目完全无关的条件？
人员划拨的要求可以立即，毕竟随着小灵通项目的崛起，这边大量缺人是正常的。
可他为啥还要CDMA95项目的研发成果呢？
还有，以后华为在3G领域的押注，都听你的？
这要求似乎……
“小余，这事我暂时还不能答应你，毕竟CDMA95项目是李一南弄起来的，这事我还得去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因为不能冒然答应，老任开始打太极。
余文钢他是真心欣赏和喜欢，可李一南他也不想失去，并不希望因此引起李一南的记恨。
余文钢却是呵呵一笑，言道：“到时他已是败军之将，还敢严勇？”
此时的他，显露出了一副舍我其谁的姿态，似乎没打算给老任商量的机会。
老任：“……”
这是不是太霸道了一点？
这样是不是意味着连我说话都不管用了？
你不是说对接华为的班没兴趣吗？
因为余文钢的这种舍我其谁的气势，老任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第598章 大腿很粗
这个条件要答应他吗？
老任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这一条件其实还真蛮苛刻的，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华为的未来！
其实这一结论并不难得出。
按照现有的趋势，再结合余文钢之前的那些条件，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若是小灵通项目的政策真的下来了，那江陵势必就成为与深圳并存的另一个重要基地，很有可能逐步与深圳那边的固网、GSM网业务相抗衡。
这没关系，对于这一点，老任早已有所心理准备。
可若是李一南的CDMA95败了，然后把整个团队和研发成果都再挪过来这边，再加上把3G的决策权都交到余文钢手里的话，就等于把华为的未来都交给了他。
余文钢能担得起这一重任吗？
其实从心里来说，老任是非常看好余文钢的，他巴不得余文钢能成为华为的接班人，取代他之前所看好的李一南，但却不是现在。
在老任看来，余文钢虽然有天赋，可毕竟年轻了一点，还缺少商业领域的经验，因此最好的情况是先打磨过一些年，等他真正成熟了，在公司的资历也起来了后，再来接他的班。
现在为时尚早！
“小余，这一条件我得慎重考虑后才能给你答复。”
不得已，老任又打起了太极。
“那这事就等你考虑好了咱们再谈。”
余文钢却来了这么一句。
老任又愣住了。
如果这一条件不答应，你就谈都不跟我谈了？这样是不是太霸道了一点？敢情你所有的条件都是霸王条款，一条不答应都不行？
他一时不知该说啥。
余文钢也保持沉默望着他。
其实在他刚才所提的所有条件里，他真正最为看重的反倒是这一条，因为其它的条件，都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水到渠成，他之所以提出来，只不过是让老任提前有所心理准备而已。
可这一条……
他不希望华为在这一世再次跌入第三次至暗时刻！
这就是他提这一条的目的。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什么事情要么不插手，一插手就得拿过主动权，彻底把它给做好，而在通信领域的未来发展趋势方面，这世上没人比他更清楚，因此他必须夺权。
这确实是没得商量的。
他可不希望在重大决策面前，会面临华为那些老资格的干扰，从而陷入无穷无尽的扯皮之中。
成大事者，就得霸道。
只不过看到老任现在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又心软了，说道：“这样吧，从决策权交到我手里起，十年之内，若是我的任何决策让华为蒙受了重大损失，我无条件把决策权交回，并负责赔偿损失。”
“嗯？”
原本正处于沮丧之中的老任抬起了头，惊讶地看向了余文钢。
这又是让他颇感意外的一句。
之前的一句，是余文钢说既不要钱也不要额外的股份。
这两句加到一起，又让老任对余文钢的德品有了新的认识。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一不贪心，二有担当，这两者都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唯一不足的是稍显霸道了一点。
这一结论其实并不难得出。
正如余文钢所说的，因为双方的股份置换尚未正式签署协议，对余文钢的任命也暂时还没走流程，华为也还没给他发工资之类的，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小灵通项目的架构方案确实是属于余文钢个人。
这样一份高质量的架构方案，不仅可以拿去拉投资，还可以卖钱，以小灵通业务未来的前景来论，哪怕余文钢向他要价几个亿，老任连眼睛都不带眨的就答应他。
这绝对是一份天价方案。
至于刚才的那一句……
任何重大决策失误，无条件交回决策权，并赔偿损失，这样的承诺谁敢做？
连老任自己都不敢。
他不敢保证自己的任何决策都是正确的。
至于余文钢赔不赔得起……
拥有那么多华为股份，以及理想系列公司，他会赔不起吗？
老任有所松动了。
在华为公司法里，原本就有非常出名的一条：从贤不从众。
这一条还是老任自己列进去的。
什么是贤，又什么是愚？
胜利者就是贤。
比如说在现在的华为，李一南成功带领团队在GSM领域破局，他就是贤，在很多重大事情的决策上面，连老任自己都得听他的。
而这一次，能获得孙正义上亿美金投资青睐，又能拿出彩铃系统这种优秀业务的余文钢就是贤，所以在押注小灵通业务上老任听了他的。
若是小灵通项目真的取得重大成功，为华为带来巨大的收益，那余文钢就将是整个华为的大功臣，到时的他不再是他一个人眼中的贤，而是全体华为员工眼中的贤。
到了那个时候，功绩有了，威信也有了，若是再加上问责条款，把小灵通和3G业务的决策权交到他手里也不算太过分，至于他老任，固守深圳本部那边的固网、GSM网业务，以及新领域的发展就是了。
“行，那这一条我也答应你。”
一想通，老任就立即拿出了他的痛快。
作为决策者，最忌讳的就是纠结，犹豫。
“还有别的条件吗？”
老任又问了一句。
没有了！
接下来要定的，就是把这些条件加入协议之中，并约定好双方的权责条款，以便于日后按协议来执行，以及根据协议条款进行问责。
只不过那些是法律人士所负责的，而且一些细节也不便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一来敲定，因此，到此为止，老任最为牵挂的事算是解决了。
尽管有些波折。
协议终于达成，在场的其他人却有些蒙圈了。
比如说李一诚。
他一开始的期望，就是余文钢能顺利把事情谈下来，和老任谈妥上百亿的投资，为他的调任铺好路，他就心满意足了。
可现在呢？
余文钢又收获了什么？
华为未来的决策者身份！
这又了不得了！
在李一诚眼里，余文钢的理想系列虽然也很有前景，可是跟已经发展成巨无霸的华为相比，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的。
而华为江陵研究院院长这一名字听起来虽然还算响亮，可也就是一个技术研究院而已，更华为决策者身份还是有着很大距离的。
要上天了！
而且是坐火箭上天！
此时的焦子秋也有类似的感受，只不过他想得更多的事：若是余文钢的判断是对的，那我是不是得赶紧抱紧他的大腿，带着高新区和自己一起飞？
至于余文钢，则是给老任说道：“老任啊，我突然觉得买江陵特产这种事还是让别让去干就好了，我这么大一老板，去干这种琐事是不是有失身份啊？所以我还是陪你逛逛聊聊天就好了。”
任正非：“……”
狗日的，变脸速度真快！
第599章 富贵还乡
2010年元月28日，农历腊月二十二日，周五，天阴，微冷。
一大早，余文钢就驱车从江陵出发，载着同回的顾晓薇，开始长途跋涉，准备回西山过大年。
这么大一台宝马X5，原本还可以多坐两三个人的，只不过到这个时候，学校早已放假，江大其他西山籍的学生早已回家了，因此车里也就他们两个。
说起来也挺遗憾的，因为这学期从头到尾一直在忙，余文钢根本就没参加任何学生间的社交活动，既没加入社团，也没参加同乡会之类的，因此他根本就不认识顾晓薇以外的西山籍同乡。
其实也有认识的，只不过那是在前世时他参加同学会所认识的一些人，其中有几个关系还算不错。
只不过到了这一世，并没有再续前缘。
也许这就是人情世故，感情这东西，时间长了也就慢慢淡了，层次不同圈子不同就会慢慢分道扬镳，很难再融到一起去，因此余文钢也就没想过一定要主动去再续前缘了。
这种事情还是得看缘分。
咱跟顾晓薇算不算是有缘分？
来的时候是一起来的，回去又是一起回去，会不会有点小夫妻俩回家过年的感觉？
长途跋涉是有点无聊的，余文钢一边开车又一边胡思乱想。
其实从江陵到西山的距离并不算远，总共也就七百多公里，只不过在这个还没通高速的年代，他得先走国道318到荆州，转国道207到湘省常德，再转国道319，然后再走一段省道才能回到西山。
又慢又折腾。
最为关键的是，顾晓薇还是个闷葫芦，尽管她是坐在副驾驶位上，但却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车载音乐上，不停地在换CD听歌，既不跟余文钢搭话，也不提醒他开慢点之类的。
雨女无瓜！
这给了余文钢这样一种感觉。
真的太安静了一点！
这样有好有不好。
好的地方在于，如果娶一个这样的女子回家，耳根子绝对会清静，她不会唠叨你这做得不好那做得不好，她不会在你开车时说小心、慢点、看路之类的，把你弄得火冒三丈……
总之，舒服。
不好的地方在于有点闷。
比如说现在，长途开车的余文钢其实是需要有个人来陪他聊聊天说说话的，那样才不容易犯困，可是以顾晓薇这种性格，她是不可能主动拉着你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的。
那就只好余文钢来主动。
“怎么样，还记得咱们来的时候挤火车吗？要是再像那样挤火车回去，你受不受得了？”
话题就是从来时说起的。
来和回，总是拉扯在一起的，而且余文钢又正好想到了那一幕，自然就从那开始乱扯。
这一句却让顾晓薇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其实从一上车，她也想到了来时的那一幕，让她特感温馨的一幕，因此她在心里说：如果还是跟你一起挤火车的话，我更愿意挤火车，多少次都可以！
当然，这一句她是不会说出来的，而是笑着回道：“还好吧。”
这也是心里话，要强的她，并不觉得受点苦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真需要的话。
只是这种简单的回复实在是让余文钢没脾气，他不得不再次找话题。
找啥话题呢？
“回去的事你跟你爸妈说过了吗？可能要半夜才能到家哦，搞不好要到明天早上了。”
余文钢又随便找了个话题。
没高速的苦恼就在这里，还不到八百公里的路程，却起码要开上十来个小时才能到家，幸亏今天还没下雪，也好在这个年代的车还不多，路上不怎么会堵车，只是部分路段有些坑坑洼洼而已。
“嗯，说过了。”
顾晓薇又是回了非常简单的一句。
“过年打算去哪玩？”
“还没想过。”
“会去参加同学聚会之类的吗？”
“应该会吧。”
“回去后有没有特别想见的人？”
“没有，可能会去看看老师吧。”
……
接下来的一段对话，基本上是问答模式，余文钢问，顾晓薇答，能多简短就多简短，绝不延伸话题。
问得余文钢都有点火了。
“你再这样，小心我直接把车开沟里去！”
他终于不满地爆出了这么一句，听起来怨气满满。
顾晓薇却笑了。
还好，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寡言少语把余文钢给惹不高兴了，主动问道：“你突然开这么好的车回去，你爸妈问起来怎么回啊？”
这确实是一个她很好奇的问题。
她这么问，当然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余文钢之前的封口。
到目前为止，不管是余文钢家里，还是顾晓薇家里，都只知道余文钢的电脑服务社已经赚钱了，而且生意还非常不错，至于赚多赚少，余文钢没说过，顾晓薇也没说。
余文钢不让说！
连理想电脑服务社赚了多少钱都不让说，那理想信息和理想文化两家公司的存在就更是不让说了，然后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必然就会被瞒得死死的。
余文钢之所以要隐瞒，当然是因为怕消息传回家乡后，太过于惊世骇俗，然后惹来梁老师不停的盘问和烦扰。
而在这一点上，顾晓薇既理解也非常配合，哪怕顾长卫田雪筠他们问起余文钢的事来，她都只是一句话带过，绝不多说，也不说具体的。
可回去后还能瞒得住吗？
就算别的瞒得住，这台车的事也不好交代吧？
一想到这，顾晓薇又想起了来时在火车上发生的一小幕，她记得刚上到卧铺车厢时，她曾经问过余文钢一个问题：到了学校后有什么打算。
余文钢的回答是：“我先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先赚个一个亿吧。”
当时她还以为是一句玩笑，可现在过去还不到一个月时间，这一目标就已经实现了，还远远不止。
她也做梦都没想到，来时是跟他一起挤火车，回去却是坐上了他的豪华小车。
他这应该算是富贵还乡吧？
只是他这一回去，怎么跟他爸妈交代呢？
一想起梁老师那很特别的性格，以及两母子那种奇怪的相处模式，顾晓薇脸上又忍不住浮现了一丝笑容。
可这一句，恰恰又戳中了余文钢的软肋。
都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他现在算得上是富贵返乡了，可是怎么去跟梁老师解释？
早知道，还不如挤火车回去了！
余文钢嘟哝了一句。
第600章 年难过
挤火车是不可能的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去挤火车。
一想起来时的那一幕，余文钢又在心里嘟囔了一句。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前世的他早已养成了享受的习惯，因此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绝不会去装俭朴。
比如说这次回家，他原本可以换回那台新世纪开回去的，但他觉得没必要，冒富和装穷其实是一样的，都是女人的内裤。
只是这么一来，这台车就确实不太好解释了。
他可以说是借的。
可是谁会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把这么好的一台车借给他？
唉，看来这个年不会太好过啊！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富贵还乡却年难过，这也没谁了，都是被梁老师给逼的。
远在江陵时，余文钢还无所顾忌，给家里的电话一到两个星期一个，绝不多打，通了也是说几句我还活着、没惹祸、生意还行没负债不需要你们给钱之类的，然后是听梁老师唠叨几句就挂机。
回家就不同了。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敢于应对梁老师的盘问。
余文钢不敢。
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做勇士好了。
可这是他想不要就可以的吗？
除非他想做一个不孝子，彻底跟家里断绝关系，否则的话，他就得每年在年底的时候乖乖回家，接受梁老师的各种唠叨和盘问，以及去应付家里那一大堆子亲戚。
这就是过年，国人的习俗，很可能一年的亲情，就靠这短短的数天时间走动来维系。
说起走亲戚，余文钢就更是头疼了。
原因很简单。
不管是梁老师还是老余同志，都来自农村，在那个没有计划生育的时代，乡下的七大姑八大姨绝对不会少，而余文钢是出生在城里，后来又是上学又是在遥远的外地工作，因此家里那些亲戚很多都认不全。
可是一旦回了西山，就还是得去走动一下。
走动没关系，可余文钢不喜的是，每碰到一个人，就会热情地拉上他问半天，问的都是一些诸如在哪工作、多少钱一个月、对象怎么样、有孩子了没有等一些他其实不太情愿回答的问题。
走一趟亲戚，同样的话他可能得耐心地回复无数次。
亲戚虐你千百遍，你还得笑脸相待。
余文钢估计，这个春节也免不了是如此，快过年的时候，一家子回老余同志乡下老家，跟爷爷奶奶一起过年，然后在年初二去外婆外公家，再呆上两三天，接着就是回城里，去看看中学老师，参加个同学聚会之类的，一个春节就过去了。
这算是劳碌还是享受？
余文钢有点说不清楚，他更加难以预测的是，突然开着一台好车回家的他，这个年又会面临什么样的状况。
一切未知，但绝对不会轻松。
不管怎么样，年还是要过的，现在想太多了也没用。
不过还好，这么一来，顾晓薇的话匣子总算被打开了，两人开始津津乐道地聊起了彼此小时候过年的那些事，以及家里的某些奇葩亲戚的趣事。
余文钢发现，顾晓薇其实并不是闷葫芦，只要话匣子被打开了以后，还是有很多话可说的，因此，接下来的行程就不算闷了，他们一边走一边聊，开累了就靠边找个地方吃个饭休息一会又继续赶路。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总算是抵达了西山，然后在顾晓薇的指引下，他先把车开进了市府大院，抵达了她家楼下。
提前接到了顾晓薇电话的顾长卫夫妇早已在楼下等候。
然后余文钢过年的烦扰就这么开始了。
烦扰来自于顾长卫。
对于顾氏夫妇来说，过去的这一天其实过得蛮提心吊胆的，因为顾晓薇电话告诉他们，她是坐余文钢的车回家。
余文钢竟然是开车回家！
这对他们来说算是个意外的消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清楚余文钢早已买车，还以为他是不愿意挤火车，又借了俞一尘的车开回来。
这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在他们看来，余文钢毕竟是个没经验的新司机，平时在城里开开短途也就罢了，这一下子就开这么远的长途，而且还不熟路，这要是路上出点意外如何了得？
因此，在路上时，他们基本上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给顾晓薇一个电话，问问她到哪啦，顺利不顺利之类的。
然后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十一点多，一听说车已进西山，夫妻俩立即就飞奔下楼，早早地在楼下等着。
有车靠过来了。
只不过这车是非常刺眼的疝气大灯，车身黑蒙蒙的，又高又大，一看就不是白色小富康，于是顾长卫根本就没理会这台缓缓开过来的车，继续向后边张望。
可车却在他们跟前停了下来，然后从车里传来了顾晓薇惊喜又亲切的叫声：“爸，妈。”
紧接着，顾晓薇和余文钢双双从车两侧走了下来。
怎么不是那台白色富康车？
而是……
在矜持地同女儿还有余文钢打了声招呼后，顾长卫却先围着这台车转了起来。
在车头上，他看到了一个明显的标志。
宝马？
西山是个经济极度落后的小地方，因此在整个西山，最好的车是奥迪，尚未国产的奔驰宝马基本上没有，但这并不妨碍顾长卫认识宝马的标志。
竟然是宝马！
而且还是一台又高又大看起来特别豪华的宝马！
这车哪来的？
带着这个疑问，顾长卫走向了车尾。
车尾那边，余文钢正打开后尾箱，帮顾晓薇在往外拿行李。
只是尾箱内的东西实在是有点多。
什么叫富在深山有远亲？
现在的余文钢就是。
一听说他要回老家过年，老任从深圳带了一大堆东西过来塞在他的车尾箱，然后焦子秋和李一诚又往里面塞了不少，甚至连骆俊鹏都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至于俞一尘、陈博等这些高层员工就更不用说了。
于是，什么烟、酒、礼品、补品、特产之类的，塞了满满一车，尾箱内装不下，还塞了不少在汽车后座。
都是以给余文钢父母拜年的名义。
余文钢想拒绝都不能拒绝。
然后顾长卫大开眼界了。
这么多好东西？
这小子这是把某个高档商场搬回西山了吗？
余文钢却是在帮顾晓薇把行李箱从下面翻了出来后，又顺手捡东西往顾氏夫妻俩手里递：“顾叔，田阿姨，提前给你们摆个年。”
两瓶酒，两条烟，一盒高档礼品。
有年份的五粮液？大中华？而且这样的东西车里还多的事？
顾长卫一时懵了。
等余文钢关上尾箱门，他才反应过来，然后问了一句：“文钢，这车谁的啊？”
余文钢：“……”
你怎么不问我累不累？要不要上去喝杯茶之类的？
唉，这个年不好过啊！
他又叹了一口气。
第601章 糊弄
这才刚下车，意料中的各种盘问果然就来了！
不过好在这是顾长卫，还是好应对的。
“抢银行抢的啊，这不没钱回家过年了吗，就大干了一票，顾叔，你可别想着去告密哈，望风的是你家顾晓薇。”
余文钢立即打起了哈哈。
顾长卫还是很好打发的，这又不是他家谁谁谁，干嘛要把什么都告诉他？
不等顾长卫有反应，他立即又接着说道：“顾叔，田阿姨，我先走了哈，累死了困死了，我先回家洗澡睡觉。”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驱车扬长而去，奔向自己家。
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顾晓薇回家，她爸妈早就在楼下等着了，而余文钢回家，自家楼下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这也怪他自己。
其实梁老师并不是不关心他，一早就打过电话给他。
“你怎么回来？”
“走路回啊，准备二十二走，走到过年应该就差不多到家了。”
这就是余文钢的应对方式。
没心没肺的，估计任何一个亲娘都会被气死，还有心关注他啥时候到家才怪。
然后在今天上午，梁老师又给他挂过一个电话。
“喂喂喂，信号怎么不好？我已经在路上了，不用管我，就这样。”
这就是余文钢今天的应对方式。
为了避免在开车时被梁老师长时间骚扰，余文钢以信号不好为由挂了电话。
因此，鬼才知道他这个点到家。
不过这倒方便了余文钢先过一个安稳夜。
在这个年代的西山，大家都没什么娱乐活动，因此临近十二点，基本上大部分人都睡了，整个农机厂的居民区都已经静悄悄的了，人影子都看不到一个。
余文钢吸取教训了，为了避免太早被盘问，他故意没把车停自家楼下，而是停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角落，然后其它东西都没管，只取了一个行李箱就爬楼回家。
梁老师他们也早就睡了。
等他摸摸搜搜地从行李箱里翻出自家钥匙，打开门后，迎接他的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还穿着睡衣睡裤的梁老师。
“刚子，你怎么这个点回家啊？这个点哪有车回来啊？”
梁老师一脸的惊讶。
这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反应，她根本就不知道，余文钢是自己开车回来，还以为他是坐火车回来，而途径江陵西山两站的火车只有两趟，早上一趟，下午一趟，下午余文钢没到家，梁老师他们自然就不会等他了。
“嘻嘻，我坐汽车回来的啊。”
为了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余文钢决定暂时采用瞒天过海之计，故意把话说得含含糊糊。
这是必须的。
好车，一车子好东西，一次性把它们给亮出来的话，就很难一下子解释得清，毕竟它们牵扯到太多的人和事，而作为最为了解他的家人，很多事情都不是插科打诨就能蒙混过关的。
得慢慢来！
事实证明，梁老师和老余同志还是很爱他的，尽管他声明已吃过晚餐，可梁老师还是回房间把衣服给套上了，然后进厨房非要给他下面条打鸡蛋。
老余同志自然也从床上爬起来了，然后陪他坐在客厅里，以非常简单的言语来表达他的关爱。
老余同志还是很好应付的。
余文钢又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了两瓶早已准备好的陈年五粮液，往他面前一推：“爸，给你带了两瓶好酒回来。”
老余同志其实是个好同志，平时的爱好就是看报纸、下棋，小酒偶尔喝几杯，但不迷恋，至于烟是不抽的，因此余文钢只需两瓶酒就能打发他。
“五粮液啊，过年给你爷爷和外公拿去吧，一人一瓶，正好。”
只可惜老余有点不识货。
以余家原来的条件，老余平时也就只能喝喝那种十几二十块一瓶的普酒，但凡有稍微好点的酒，就存起来，逢年过节给自家老爷子及老丈人送去。
爷爷外公的酒余文钢自然是备了的，但却不是这种为数不多了的82年的五粮液。
好货得送识货人。
因此他笑道：“这酒市面上两三千块钱一瓶还买不到，你舍得送？”
“这么贵？你买这么好的酒干嘛啊？”
老余同志被吓了一大跳。
很显然，就算是送自家老爷子和老丈人，在他眼里，几十块一瓶的中档酒就已经是好货了，至于一百多元的五粮液和茅台之类的，他以前都还没送过。
他原本想着，正好把余文钢所带回的这两瓶好酒给两个老人去开开荤的，可一听说价格这么贵，立即就有点心疼了。
“嘿嘿，不是买的，人家给的。”
“谁给的？”
一出手就是两瓶老余同志一年工资都买不到的好酒，因此哪怕老余同志不是那种盘根问底的人，也还是忍不住追问了起来。
很明显，这是担心余文钢败家。
尽管老余知道余文钢自己已经开始赚钱了，可是在他眼里，就算赚了点小钱，也不是这样花的。
“我那个同学侯艺雯还记得吧，她家有人就在五粮液酒厂，前一阵子她爸来咱们学校，我帮了他一点小忙，就送了我一点酒。”
余文钢开始糊弄。
然后当着老余同志的面，扒拉扒拉几下就把盒子去掉，把瓶盖给拧开，动作快得让老余根本反应不过来。
“你都打开干嘛？”
老余瞪起了眼睛。
很自然地，因为心疼，侯艺雯父亲为啥要送这么好的酒，又送了多少，类似的问题被他抛到了脑后。
这在余文钢的意料之中。
也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放漏，得一点一点放，慢慢放多了以后，老余也就慢慢习惯和接受了。
“嘿嘿，我要是不把它们给打开，你绝对又把它们给藏起来，然后拿去送人。”
余文钢嬉皮笑脸地回道，然后又加了一句：“这样的好东西一般人可不配喝。”
说完，他又站了起来，一并去电视柜里找杯子，一边冲厨房那边嚷了一声：“妈，弄点咸菜出来，我跟爸喝两杯。”
面条鸡蛋咸菜下酒！
这酒只有动过了，老余才会死了送人的心。
对此，余文钢门清。
就算他现在不差钱了，可这样的好酒，他也还是舍不得给其他人去糟蹋，要糟蹋也只能给老余糟蹋，他想以这样一种方式，让老余他们慢慢习惯他的“铺张浪费”。
有了钱，当然得让自己和家人享受一点，可对于梁老师和老余同志这种过惯了精打细算的普通日子的人来说，这种改变需要一个过程。
这也得慢慢来。
如果余文钢直接跟梁老师和老余同志说：“爸，妈，我现在不差钱了，咱们换别墅开豪车吧。”
这样的事他们不仅接受不了，很可能还会铺头盖脑给他来上一顿训斥。
改变自己容易，改变家人却是一个慢工出细活的技术活。
任重而道远。
第602章 不挨打不舒服
看着那两瓶刚被余文钢拆封了的好酒，余建国确实有些肉疼，也正如余文钢所料，如果这两瓶酒没被拆封的话，他自己绝对是舍不得喝的，而是打算拿它们去送人。
送谁？
很可能会送农机厂的厂长。
为啥送？
因为农机厂已经传出消息，因厂里效益不好，严重资不抵债，很可能会破产，为进行最后的抢救，厂里已经决定，在春节过后开始下岗分流，进行大裁员。
按理说，下岗分流是先轮不到余建国这样的技术工程师们的，可现在效益不好时，最闲的反而是他们这些技术人员，因此据说技术部门也在下岗分流之列，起码会先裁掉一半人。
谁留谁下岗？
不是看谁资历高技术实力强，而是领导说了算，下岗名单最终会交到厂长那里，然后最终由厂长决定谁留谁走。
没有几个人会愿意被下岗！
哪怕现在每个月只能拿原来一半的工资，还被长时间拖欠，那也比下岗后啥收入来源都没有强，但凡是在农机厂工作时间长久了一点的人，都早已习惯了这种稳定。
于是乎，为了能让自己成为被留下来的那个，厂里的人开始行动了，有关系的找关系，有门路的找门路，没关系没门路的斥巨资往厂长家送礼。
据说，这段时间去厂长家送礼的都得排队了。
一身正气的余建国原本是不想搀和这种不正之风的，可他的固守却遭到了梁老师的强烈批评。
“这已经是个请客送礼的时代，你不送钱就算了，好歹买点好烟好久给李厂长送过去吧！你是不是巴不得被下岗，好让咱们几大家子都喝西北风？”
类似的话，梁老师不知在他耳边唠叨了多少遍。
说起来，余家的压力其实还蛮大的，儿子上大学，两边的老人要赡养，若不是原来家里还稍稍有点积蓄，也幸亏余文钢现在自己能赚钱了，否则的话，以后这日子还真是难过。
再挺直的脊梁也得向现实低头。
还想继续把家里的小日子平平稳稳地过下去的话，余建国必须妥协了，正如梁如意所说的那样，现在求人办事早已形成了请客送礼的风气。
没有烟酒开道的话，那就再研究研究！
正当他有了送烟酒之心，却舍不得花那个钱时，余文钢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两瓶好酒。
若是这两瓶好酒往李厂长那里一送，自己应该不会被下岗了吧！
可当他还在琢磨此事时，一不留神，酒却被余文钢给打开了，打开的还不止是一瓶，而是两瓶，这让他肉疼不已。
可他能说什么呢？
酒是儿子带回来孝敬他的，难不成他还跟儿子说：唉，可惜了，这么好的酒，我应该拿去送给李厂长的。
这样的话他绝对不会说。
他的脊梁可以弯，儿子的脊梁绝对不能歪！
尤其是不能被他给带歪。
于是乎，他只能端起余文钢给他倒的酒，闷喝了一口。
酒绝对是好酒！
就算他从没喝过这么好的酒，可那如琥珀的颜色且不挂壁的特征，以及入口的醇香甘甜柔和，都在告诉他，这样的好酒根本就不是他这种人喝得起的。
细细地端详着杯中酒，余建国又开始发呆。
真的可惜了！
“爸，怎么样，这酒不错吧！喜欢的话，我时不时给你弄几瓶过来喝喝。”
余文钢却不知他的苦衷，还在向他炫耀。
余建国愣了一下，说道：“你还能弄到？我跟你说，这样的好酒你可别轻易向人开口，这样的便宜占不得！”
酒是好酒，可是比酒更值钱的是德行，余建国虽然平时话不多，可是在关键时刻却不会放过教育余文钢的机会。
比如说不占人便宜之类的。
“谁说我占他便宜，是他占了我大便宜，拿酒来回报我的好吧。”
余文钢不乐意了，笑着回了这么一句。
这也算是放漏。
在过去的这小半年里，他干了太多惊世骇俗的事情，有些事情一说出来，可能会吓坏梁老师和老余，有些事情却是可以适当漏出来一点，让他们慢慢习惯自己的神奇的。
余建国又愣了一下后，一脸狐疑地问道：“你能帮人家什么忙？”
问题终于回到了关键点上。
“侯艺雯她爸是大老板，打算到江陵投资，我跟咱们院的骆院长关系不错，因此帮他引荐了几个很有前景的合作项目，现在都已经开始投产了，很快就能赚大钱，他通过这几个项目赚的钱可不是用几瓶酒能比的。”
余文钢含含糊糊地回道。
半真半假，是谎言不容易被揭破的秘诀，就算以后被揭破，还可以想办法用话给圆了回来。
老余同志确实是好打发的，就这么一句，在他找不到明显质疑点的情况下，他又不吱声了，中止了刨根问底的欲望。
点到为止，响鼓不重锤，是老余同志教育儿子的一贯风格。
跟梁老师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而且，余文钢在家里的遭遇，往往是女子单打多，男子单打少，若是老余同志出场的话，往往是男女混合双打。
比如说现在。
梁老师又出场了。
煎了几个鸡蛋，下了一碗面条，又给父子俩弄了点下酒菜的梁老师端着菜出厨房了，菜一摆上桌，空出手来了的她立即就拿起了桌上的酒查看了起来，边看边问：“这酒哪来的啊？”
因为之前她正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地折腾，自然没有听到客厅里父子俩的对话。
“我拿回来给老爸喝的啊！”
余文钢理所当然地回道。
回应他的是啪的一下。
头被拍了的同时，梁老师厉声呵斥的声音也想了起来：“这么好的酒，你把它开了干嘛？”
她跟老余同志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
老余关注的是余文钢酒从哪来的，有没有占人便宜。
而梁老师关注的是浪费二字。
但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梁老师一看到五粮液几个字，想到的就是这酒适合送李厂长。
而以她对父子俩的了解，她很清楚，这么好的酒老余同志绝对舍不得开，开它的只可能是余文钢那败家玩意。
刚到家又咋样？
浪费就得挨打！
这一下，却拍得余文钢有点窝火，他忍不住嚷嚷道：“好酒又咋样，好酒我多的是！”
在这世上，能让他情绪失控的，舍梁老师没谁了。
完了，收不住了！
话一出口，余文钢就暗叫了一声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