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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慕寒千雪     天下末年txt下载     天下末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10章 出巡(10)

    高诚紧握着拳,看着傅燮和吴懿亲自下场,不停的踹着那俩猖獗的队率,咬牙切齿。

    “大王,末将等管教无方,致使部属君前咆哮,甘愿领罪!”

    二人踹老实了那俩队率,便躬身请罪。

    高诚冷哼一声,问道:“只是君前咆哮吗?”

    “来人,把这两人拖出去,枭首警示三军!”

    一闻高诚所言,傅燮二话不说,便直起身来,冲着帐外喊道。

    外面卫士,随即入帐,正欲拖走二人。

    “混账!”

    “啪!”

    高诚怒不可遏,抓起案前的一把令箭,就砸到傅燮身上。

    入帐的卫士,也顿下脚步,不知所措的伫立在帐内。看着一群大佬发脾气,心里慌的一批。

    “末将知罪!”

    “知罪,知罪,汝傅南容知的什么罪?”

    高诚起身,冲着傅燮就是一顿咆哮:“让汝领第二军,是为孤排忧解难,为国朝开疆拓土,而不是让汝屠城的!一座死城,于孤何益,于大周何益?”

    傅燮躬身不敢言语,但心里面却是轻松了许多。

    今日一骂,日后自己也总算可以彻底摆脱权力,安然无忧了。

    说完傅燮,高诚也没忘记数落吴懿:“还有汝吴子远!一军之军将,贵在何处?要的便是尔等,管教士卒。今士卒心怀怨气,尔等不思为其相解,反倒是动遏枭首,做甚?真以为,以杀止杀,就能稳住军心了?”

    “末将知罪!”

    “吾等知罪!”

    这下,不仅是傅燮和吴懿,其余六名大将,也都躬身请罪。

    高诚走到跪在帐内那几名军吏身前,凝视片刻,而后言道:“给他们松绑吧!此事,大罪不在彼等,而在于孤。不过,私自斗殴,亦有违军纪,稍后回营后向宪兵领罚。”

    “卑职等谢大王开恩!”

    “都起来吧,列诸将校后,听今日议。”

    “诺!”

    几名军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让他们在大帐内,听大王与诸位将帅军议?

    高诚说完,便再度回到了案前端坐。

    目光凝视着帐内诸将,问道:“实话实说吧,从益州归附后,军中发生了多少起斗殴事件?有多少是因此而生?有没有发生更恶劣的行径?”

    “启禀大王,第二军发生了一千二百余起,一千一百余起因此而生,伤三百余人。尚有三人因持刀杀人,已被末将枭首示众。”

    “第十军也没好到哪去,有一千余起,八百余起因此而生,伤二百七十余。有二十九人持刀,杀九人,伤十二人,皆已受军法。”

    傅燮和吴懿说完,帐内众将皆沉下头颅。

    高诚也不例外!

    没办法,在益州人的眼中,周兵确实属于侵略者,而且还有着屠涪县的暴行。

    两军交战,死伤无数,肯定有亲朋好友,为对方所杀。现今,同属周军,却终究难掩心中的仇恨。

    “那看来守备军与其余各部曲间,也多有矛盾了?”

    “情况相差无几,过了岁旦应该就会好些了。吾等交战不多,杀伤亦不多,很快就会消弭。”

    “哼,那汝等就不想想办法,非要等到仇恨自消?”

    “这.....”

    傅燮也一时无语,不是没想办法,只是这家仇之恨,自己除了加强军纪外,也别无他法啊!

    傅燮不说话,吴懿自然也不会开口。

    见两大将缄默不语,高诚也暗做思虑,指望这些带兵打仗的来给将士们做心理辅导,也确实有些为难他们。

    “这样吧,过两日汝二人与贾军将一起商定一下。把心中有怨恨的将士们,都组织到一块,举行一场比武。披甲胄,戴厚麻手套,让他们一对一的打。以前,他们各为其主,征战沙场,生死有命。现在,他们都是吾大周的将士,杀戮袍泽,是为军中大忌。毕竟,日后若共同面敌,他们还需并肩作战呢。所以,这回就让他们发发心中的火气,只要不死人,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想了片刻,高诚也委实没啥好主意。

    毕竟是身负亲朋血仇,想靠三言两句让将士们消去仇恨,难如登天。

    反倒不如让他们好好打上一架,只要不死人,出了心中的恶气,这仇恨就能消下去不少。然后,再寻个由头,让他们一块去打南蛮。

    自己就不信了,共同面对外敌,他们还能窝里横不成。

    “这,能行吗?万一全打起来了怎么办?”

    “几万大军,难道还看不住几千号人?”

    听到傅燮的质疑,高诚白了一眼。

    然而,傅燮却是嘴角一苦,说道:“可能不只区区几千人啊~”

    “那孤就亲自坐镇!”

    “.....”

    “这事,汝三员大将就负责吧。”

    “大王,末将已经去了第二军军将一职,不知新任军将何时能至啊?”

    “汝权且暂代着,代孤回长安后,另有安排!”

    “诺!”

    傅燮嘴角一苦,自己真的很想早点离开这军将的位子啊。哪怕是回长安,闲赋在家也好,早点摆脱重权在握的名声,自己也能早点安心。

    对于由谁来接任第二军军将,高诚心中也有了丁点打算。

    不过,想要具体定下来,还得等回到长安之后再说。

    “大王,末将听闻当朝段公......”

    “不错,段公终究没等到孤回去啊!”

    吴懿突然一问,也让高诚心中不禁又有些伤怀,长吁一叹。

    帐内其余人也都垂下了头,作出正确的表情姿态。

    “国朝已据关中、巴蜀,甲马三十万,段公虽去,然国朝仍需责一重将,以代大王掌管诸将啊!”

    吴懿躬着身,贸然说出两句。

    闻言,不仅是高诚,连傅燮都大感奇惑。

    吴子远并非愚蠢之人,怎么这个时候说出此话来?

    他只是区区一降将而已啊!

    高诚注视着垂首的吴懿,脑海中在想着别的东西。

    吴懿是一降将,也是巴蜀投降派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话应该就代表着巴蜀大多数官员的心思。

    尤其是军中一派!

    显然,他们很想知道谁回来代替段煨的位置。

    是苏则,还是徐荣。

    可,不论怎么说,苏则、徐荣都有着率军伐蜀的经历,于他们而言,似乎无甚区别啊!

    “中尉一职,至关重要,孤尚需回长安,与诸公卿商议一番。”

    高诚含糊其辞的说了一句,而后又安慰吴懿道:“子远放心,孤不会慢怠了巴蜀诸将。”

    “末将多谢陛下!”

    吴懿面露喜意,拜言谢道。

第1011章 出巡(11)

    一大清早,天色未亮之际,临时停驻于第二军大营的出巡队伍,再度启程。

    沿途加快了脚步,抵达成都北门时,尚未至正午。

    同样老早就出城等候王驾的任岐等人,在看到旌旗飘扬的那一刻,立即上前迎去。

    “臣等拜见大王!”

    “末将等拜见大王!”

    任岐带着益州布政司上下官员属吏,以及由贾龙带领的一众益州守备军将校军吏,纷纷山呼大拜。

    高诚走出车驾,十几名禁卫拱卫左右,来到任岐、贾龙二人面前。

    “爱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一左一右,两只手分别扶起二人,高诚注视着两人,不等二人谢礼,便又说道:“说起来,两位爱卿归吾大周已有数载,而今日方才一见,惜哉惜哉!”

    “臣等有幸识得龙颜,毕生之幸啊!”

    任岐拱手再拜,恭维的颇有些夸张。毕竟,作为大周三大布政使之一,想见王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此时此刻,谁也不会在乎这个。

    岁旦当头,当惟喜惟庆!

    “来,孤与两位爱卿,尚有千言万语,在城外说谈,不妥,不妥!”

    “大王所言极是,臣已于司府内,布下酒宴,还请大王移步。”

    “好!爱卿有心了。”

    说话间,高诚抬步便走,任岐、贾龙紧随其后。而后,一众禁卫抢先于诸军政官吏一步,紧紧随之。

    而后,阎行与姜叙、杨阜以及一名内臣,商量了几句后,出巡队伍,分往他处。

    阎行率禁卫加快脚步,朝着先行一步而去的众人赶去。姜叙率羽林骑,往东北方向而去,要驻扎于此。杨阜率虎贲郎随着宫内常侍,往州牧府偏门而去。

    王上欲南巡益州的消息,一传到成都,任岐就带着诸多官员,离开了州牧府,将办公场所迁到了蜀郡太守府。至于太守府往哪搬,那任岐就管不着了。

    总之,成都城内最恢弘的州牧府,肯定是要留给陛下下榻。

    当高诚来到州牧府前,还是被这恢弘的建筑物给震了一下。

    区区成都州牧府,当然比不上未央宫,但是作为下面州治所,一个州牧府修建成一座宫殿群,足以让人感到诧异。

    “唉~巴蜀之富,今日方知啊!”

    高诚不禁摇头感叹一声。

    旁边的任岐悻悻的点下头,言道:“刘焉父子横征暴敛,集巴蜀之财富,修建宫殿,可见早有忤逆之心。大王替天行道,为民除暴,益州万千百姓欢腾啊!”

    “欢腾?”

    高诚自语一语,摆着手说道:“益州百姓如何看待大周,如何看待孤,还是要看爱卿汝如何做啊!”

    “臣本不过一太守,得大王提拔,治一州之地,自尽心竭力。唯恐才能不济,有负大王厚爱啊!”

    “哈哈哈~无妨无妨,孤不也是在学着治国。吾等皆是初次,慢慢来,不要心急即可。益州是为吾大周要地,卿治此地,还需徐徐行之,凡事当有三思。保证益州平稳发展,孤自不会亏待爱卿!”

    “臣受教了!”

    任岐躬身稽礼。

    “嗯~此处无名?”

    “回大王,前名乃刘璋所取,今大王取之,自当由大王另置其名。”

    “噢~嚯,好!”

    高诚面色一喜,取名自己在行啊!

    “此宫殿,及于何处?”

    “回大王,吾等自北城而来,行于太城、少城之间,而州牧府便处于少城西南,假借少城城墙,为之宫墙,内有殿室二十七座,楼阁亭榭百余。北望凤凰山,又引府河水,涧行其间,与太城隔河相望。”

    “噢~”

    高诚轻噢一声,回头引目望去,果见太城。

    这太城与少城,都是秦取巴蜀之时所建。而后聚引百姓,历经五百余年,形成了今日之成都。原本两座小城,也成为了城中之城。

    “结少城以为宫桓,倚太城以为羽翼,甚是不错啊!不若,就为其取名太少宫如何?”

    “太少宫?”

    任岐垂首暗自一语,回味着大王的意思。

    刘璋所营建的州牧府,说起来真的不大,毕竟只有一座宫殿群而已。放眼长安百里,这般规模的宫殿,不下几十处,更别提与盛名已久的长乐、未央、建章三宫比拟了。

    大王方才说结少城为宫桓,倚太城为羽翼,看来对于太少宫的规模,有点不甚满意啊!

    那自己可要好好筹备一番!

    “此名甚妙!不过,既为太少宫,又岂能仅结少城。臣以为,当好生修建一番,以正其名,也好充作大王南游之时,下榻行宫所在!”

    任岐抱着恭维的态度,想要看看大王的意思。

    大王若是许了,自己怎么着也要把太城纳进太少宫。若是不许,那日后再说嘛,反正太少宫三个字在这,这太城早晚都是太少宫的一部分。

    高诚摇了下头,也没直接拒绝任岐,笑而言道:“嗯~只结少城,确实名不副实。不过,眼下蜀中方定,中原未定,不宜如此铺设啊。且等等,待孤尽使天下入囊,定要使其名副其实!”

    “诺,臣那便先命人准备些前期工作,以待来日,修缮太少宫!”

    “唔~修缮这个词,用的好,孤甚喜之。”

    “大王谬赞了!”

    “好了!让诸君,皆入太少宫内,孤大宴诸君!”

    得了一座宫殿群,高诚心中自然欣喜,这可比后世的别墅牛掰多了。

    “谢大王!”

    一群军正官吏齐齐喝声。

    站在外面,全看大王和任使君说话了,终于能进去歇一歇了。

    一入其内,任岐反倒是先愣了下。

    看着守在前殿门口的卫兵,不禁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没想到大王亲卫,居然这么快就接管了太少宫。

    随后,也没在意其他,而是引领着高诚及诸多同僚,往太少宫正殿而去。

    到了正殿前。

    十几名禁卫,左右列守。

    阎行居于其中,身后殿门大开。

    高诚率先而行,未及近前,阎行便已闪开身行,同时冲着高诚点了下头。

    心领神会后,高诚阔步入内。

    余者诸君,一如觐见,整襟去屐,躬身见王。

    “臣等拜见大王!”

    “诸君安坐!”

    ......

    礼行罢后,酒肉频上,岁旦大宴。

第1012章 出巡(12)

    值岁旦际,益州文武诸君,本该休沐在家。

    不过,王上南巡至成都,谁也不敢拿休沐说事。

    故而,这场大宴,从正午末,直至月悬星稀。可算是让手底下这帮子官吏,吃好喝好,尽兴而归了。

    一下午的时间,高诚也饮了不少的蜀酒,脑袋昏沉的厉害,那种久而未见的迷离醉意,再次品尝到了。

    两名宫婢,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家王上,回到太少宫寝殿内。

    坐在榻上,高诚迷离着目光,尽量保持着身子的稳定。但,这对于一个喝醉的人来说,显然挺困难的!

    “啊!来人,侍寝!”

    高诚大唤一声,松了气力,当即歪在榻上。

    两名宫婢对视一眼,最终一同上了榻。

    这可真的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大王寻常间,根本就不怎么饮酒,更别提有醉意的时候了。

    ........

    次日一大早。

    高诚打着哈欠,眨巴着眼睛,看着一左一右的两名宫婢。

    “唉~这叫什么事啊!”

    抚着额头,摇晃了脑袋,高诚一遍拍着两人的肩膀,一边说道:“速速起身!”

    “呜~不要,冷~”

    .......

    好吧!

    自己怎么碰见了个奇葩的宫女!

    另外一名宫女,倒是不失所望,突然就睁开了眼,愣神片刻后,匆忙把被子拉到脖颈处,害害羞羞的回头看向自家大王。

    “奴婢....奴婢.....奴婢这就侍奉大王着衣!”

    说完,就欲掀开被子起来。

    高诚一把压下被褥,言道:“不必了,好好照看这个小迷糊,孤自己就行!”

    小迷糊?

    那宫女显然愣了一下,不太明白。

    高诚也懒得废话,径直下了榻,穿上衣襟,就往门口走去。

    临近门口,又回头言道:“稍后,孤会安排人来服侍尔等,好生休息。待回到长安,尔等再去拜见王妃。”

    “奴婢遵命!”

    ...

    一出门,就是阵阵寒风。

    “嚯~”

    高诚紧了下衣口,成都都这么冷,那今天北方估计要比去年还冷上不少啊!

    “大王!”

    “嗯?彦明?”

    看着阎行手攥着一件羊旄披风,高诚也愣了下,皱眉言道:“孤不是说了嘛,有弟兄们在,不必日夜守在殿外。”

    阎行笑了笑没说话,拿起披风,帮高诚挂到背后。

    高诚裹了裹前襟,系紧后,又说道:“日后切莫如此了。汝可是孤最信得过的人,尔要是冻出了什么毛病,让孤上哪再找个宿卫大将?嗯?”

    说完,还拍着阎行的肩膀,笑了下。

    阎行点着头,回应道:“没了末将,还有一众兄弟呢。再说,昨夜不比平常。”

    “嘁,怎么?难不成,这成都城内,还有人敢暗害孤不成?”

    高诚带着开玩笑的口气,随口说了句。

    稍后,见阎行不说话。

    自己嘴角的笑意,也逐渐消失,面色渐冷。

    “赵常侍呢?”

    “已在偏殿等候,还请大王移步。”

    “走!”

    高诚原本热腾腾的心,逐渐冰凉,没想到还真有人打算暗杀自己啊!

    呵~

    不错,有胆量!

    哼~!

    距离不远,走了百余步,绕过一处院落湖秀,高诚便随着阎行,进入一间不起眼的居室。

    门口,也足足有十几名内臣守着,不同凡响。

    走进室内,赵常侍正伫立在前。

    “仆拜见陛下。”

    “不必多礼,让外面的人都散开。”

    “诺!”

    高诚坐到案前,闭门沉息。

    赵常侍和阎行,并立于前,等待着大王的询问。

    “具体是什么情况?”

    高诚睁开眼睛,看向二人问道。

    阎行抬手作礼,言道:“回大王,昨日末将率禁卫入太少宫后,便掌控宫内险要。在检查任使君留下的厨匠、厮仆以及婢女时,有一婢女身怀凶匕。”

    “而后,阎统领便命人传讯于老仆。老仆一一检查了所有饭食,于鼎羹内,现有剧毒。现在所有的厨匠、厮仆、婢女,全都审查了一遍。”

    赵常侍捋了下白鬓,沉声言道。

    高诚深呼吸了一口,突然回想起昨日进入正殿时,阎行冲着自己好像点了下头。看来,由头在此啊。

    若没有阎行和常侍的小心谨慎,自己估摸着都够死两遍了。

    还真是够狠,担心杀不死自己,又置放毒药。

    呵!

    “查出来了吗?”

    “众口一词,指向任使君,而且他们所有人,也都是任使君府上的人。另外,昨日入太少宫时,任使君在见到禁卫的时候,身行颤了一下!”

    赵常侍年纪不大,眼光却是毒辣的狠。

    高诚眨巴了下眼,也没回忆起他所说的任岐颤身,摆了摆头,说道:“不会是任岐。孤死了,对他任岐没有任何好处。只有孤在,他任岐才能坐稳布政使的位置。汝二人怎么看?”

    “老仆乃是内臣,不当插手外朝之事。”

    “大王怎么说,末将就怎么做!”

    “........”

    听到两人所言,高诚不由嘴角一苦,早知道就把奉孝也带来了。起码,遇见事,也能有个商量的不是。

    “尽管开口说话,祭酒和参军都在长安,身边就尔等亲信。汝二人不说,难不成还让孤去问策于兵卒、内臣?”

    “末将不敢,大王不如传任使君来太少宫,一来可细察此人是否忠耿,二来即便不是任使君,但宫内外人皆出其府邸,也可了解一二。”

    阎行当即言道。

    旁边的赵常侍,倒是沉索了片刻,稽礼言道:“大王若是缺智谋之士,老仆倒是有一人选!”

    “嗯?何人?”

    “成都张松!”

    “张松?”

    高诚眉头一紧,问道:“张子乔不是进鸿胪寺大行令了吗?莫非还在成都?”

    “这....调查司那边言张松有些不满此职,故而一直未去长安就职,反倒是留在成都,闲赋在家。”

    “嗯?汝这老仆,看来没少从调查司那边了解情况啊。”

    “这是老仆应该做的。”

    “嗯,那就派人去请任岐和张松来。孤倒要看看,大行令这么适合他张子乔的位置,缘何不坐。”

    一场合纵抗强,可是让高诚对张松很是重视。

    本来还打算让他干几年大行令,然后就可以慢慢提拔起来。毕竟还是有些年轻,骤居高位,他人可不服气。

    熬上十几载,当个大鸿胪卿,伐交伐谋,尽显其能,岂不美哉。

    结果,居然不乐意,呵!

    “诺!”

第1013章 出巡(13)

    明武四年,也即是196年的大年初一,高诚感觉过的非常不爽。

    辛辛苦苦从长安跑到成都,光路上就花费了三两个月,到地了虽说吃的也不错,可毕竟家人都在长安,不能团聚啊。

    这也就算了,成都居然还有人想要谋害孤。

    这是打心眼里不想让自己过个好年啊!

    等待任岐和张松的这段时间里,高诚不断地在脑海中吐槽。

    不到半个时辰,任岐就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一进门,蹭的下就伏到地上,请罪言道:“臣御下不严,致使宵小混入其间,暗害大王。臣有罪,还请大王责罚!”

    “哼,起来说话!”

    高诚盯着任岐,还是摇了摇头,任岐行刺自己的可能性不大。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自己死了,对任岐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所以,他不会这么做!

    “大王,臣已命人暗查全城,旦有丁点消息,定速速报予王上!”

    任岐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后怕,自己也的确没有想到,留在太少宫内的那些厨匠、厮仆之中,居然有刺客。若真是大王受了伤,或者说薨了,那自己阖族老少都不够砍的啊!

    着实可恨!

    “任爱卿忠心耿耿,孤相信爱卿不会如此行事。再者说来,阎统领司职甚严,孤不也没出什么事嘛!”

    高诚嘴角一扬,换了套面容说话。

    既然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那自己就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孤安然无恙!

    “大王~”

    任岐眸间一热,再度稽礼拜谢:“臣何德何能,得大王如此重信。”

    “嗨!毕竟爱卿乃吾大周三位布政使之一,孤若是信不过爱卿,还能信得过何人呢?”

    “君待臣如国士,臣必以国士事君!”

    任岐说完,俯首再拜。

    高诚起身来到任岐身前,好生叮嘱道:“行刺不过下流手段,幕后主使胆量不小,必然还有其他行略,来坏吾大周在益州的统治。爱卿身披重任,日后当小心行事啊!”

    “臣明白!大王放心,有臣在,益州安然无恙!”

    “好,有气魄!”

    高诚拍着任岐的肩膀,喝彩一声,而后言道:“方才,孤已派人去传张松张子乔了。不知爱卿对张子乔此人,如何看?”

    “张子乔吗?”

    任岐沉吟着张松的名字,思索片刻,拱手说道:“大王,张子乔确实有才华。若非年龄尚幼,足以冠巴蜀之首。然,才华横溢之人,免不了有些恃才傲物。张子乔,有些过于自傲,且胸怀不算广阔。”

    “爱卿这是褒贬各有之啊,让孤如何抉择是好呢~”

    “大王乃明君,胸纳四海,执缰绳,驭六驹。区区张子乔,王上若加以高爵厚禄,佐之恩威,必能御之。”

    “那孤稍后,可就要好好看看这张子乔,究竟是否有真才实学。”

    “应当不会让大王失望!”

    ........

    近一个时辰后,张松才跟着一名内臣,来到这不显眼的屋室前。

    “启禀大王,张行令到了。”

    “让其进来吧!”

    “诺!”

    屋门一开,一人走进室内。

    张松目光瞥了眼室内之人,又当即垂下首,面向高诚,行拜礼:“臣松,拜见大王!”

    “张行令,不必多礼,落座吧!”

    “谢大王!”

    待张松落座后,高诚就径直问道:“想必来路上,张行令也听说了昨日之事吧,汝如何看?”

    “回大王,臣才疏学浅,未曾看出什么来!”

    张松微微颔首,直言不讳。

    高诚嘴角一抽,嚯,这小子一米六出头的个,里面装的怨气还不少呢!

    “今日说的好了,孤不介意让汝任侍中。但若是让孤不满意,这辈子汝便在成都张府养老吧!”

    高诚也不客气,话音一落,张松那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侍中吗?

    似乎也足够自己用了。

    哼,等小爷做了侍中,吾看尔等匹夫,还敢嘲笑于某乎!

    “大王,依臣之见,刺客所行,不过是为栽赃嫁祸而已,意在激怒大王,除去阻途之人。幕后之谋,也无非就是动摇大周在益州的根基,从而勾结外贼,图谋巴蜀。”

    张松面色平静的说出自己来时所想。

    因为,这次行刺,未免也太过粗糙了。当然,若是大王身边的人粗心大意,幕后之人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但,显然不可能!

    天下间,很少传出大王遇刺的消息,那就说明大王身边的人做的很不错。

    对方既然敢行此事,必然经过长久谋划,这粗糙的一事,应该就是试试水罢了。

    “子乔的意思是,对方只想借大王之手,除掉老夫?”

    旁边的任岐,却是嘴角一抽,问向张松。

    张松点了点头,看向任岐,言道:“此次行刺,也许对方的主要目标并不是大王,而是使君,亦或者是其余布政司要职。无论如何,只要死了人,成都必然人心惶惶,到时他们才好行事。”

    “孤可没有那么小气!”

    “大王没有,不代表国朝没有!”

    听到张松回顶的一句话,高诚眉头一紧,不再言语。

    话说的不错,自己遇刺的消息,传到长安,肯定会引起朝臣震怒。真要是死了人,哪怕是死个小吏,任岐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这已经无关气度大小,而是准则底线。

    “子乔的意思,孤明白了。任卿,稍后便委屈下成都令、蜀郡太守吧!”

    “臣明白。”

    与任岐说完,高诚又看向张松,问道:“接下来,如何找到幕后之人?”

    “区区一刺客,值得大王如此重视吗?大王的目光,应该放在天下九州,放在御下万民,而不是区区宵小!”

    张松直视高诚的目光,口中一板一眼的说道。

    高诚怔了下,随即自嘲的摇了摇头,感慨说道:“还是子乔看的明白吧!”

    “谢大王盛赞。此事,大王完全可以交给调查司去做即可,寻不寻的到,皆无大碍。吾等只需要知道荆州、南中有什么动静即可!幕后之人所行,皆不过是乱吾益州,充为内应,引外敌攻入益州。所以,不是南中豪族,便是荆州刘表。防住了此两方势力,区区内乱,能成甚大事!”

    “刘景升已经薨了,其子刘琦业已继汉寿王位!”

    高诚眼角眯起,回味着前两日调查司传来的密报。虽然说荆州上下,秘不发丧,但蒯越还在襄阳啊,大周知道的一清二楚。

    张松眼前一亮,轻噢一声,说道:“那看来,幕后之人还没得到消息啊。待其得知此讯,益州一两年内不会再生事端了。”

    “怎么,子乔也认为是刘表所为?”

    “南中豪族没那个实力,躲在深山老林还行,出了南中,不堪一击。也就荆州刘表,有谋取益州的实力。”

第1014章 出巡(14)

    “子乔且说说,如何做?孤遇人行刺,总不能一声不吭吧,如此岂不为他人所笑!”

    “大王若想一出心中怨气,大可引兵屯上庸,趁刘琦上位不稳之时,直趣襄阳。另外,刘琮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蔡氏阖族,虽尽入关中,但蔡夫人还在襄阳啊!”

    张松说完,便静静的看着自家大王。

    高诚想了想,还是摇头道:“虽是良机,但此时出兵,于吾大周毫无益处。楚国兵马,不论攻函谷,还是攻武关,亦或入南郡,吾军都掣肘甚多,不好打啊!”

    “那大王不得泄怨,为他人所笑,怎么办?”

    张松绷着脸,认认真真的把高诚先前的话,又说给高诚听。

    “........”

    高诚咂了下舌,这还真是直言不讳啊!

    “罢了罢了,反正让他们笑话几句,孤也掉不了一根毫毛。”

    “然为人臣子,主辱臣死,臣却不能无动于衷!”

    “.......”

    方才汝怎么不说这话。

    高诚看着张松,嘴角抽了下,恨不得抽他丫的,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说吧,何策!”

    “刘表死了,大王需遣人往去吊唁,再备厚礼。此外,刘琦于长安甚久,大王可多多交好,长久下来,荆楚之盟,土崩瓦解!”

    “嗯?离间计?”

    高诚歪着头,凝视着张松,说道:“这么简单的计策,刘琦和袁术可不是傻子。”

    “那又如何~众口烁烁之下,假话亦可成真!”

    “三人成虎!”

    高诚不禁眯起眼睛,离间计确实简单,但同样花样也多的很。能玩好离间计,那绝对算得上一位优秀的纵横家。

    “子乔打算以何言作谶?”

    “汉寿王琦心念周室重恩,即可。”

    “如何行计,仅是送些厚礼,未必能勾起袁术的疑心。”

    “今日送些战马,明日送些札甲,后日送些刀矛。再让调查司好好查查楚国的机密,时而说给袁术听闻。一日两日不成,两年三年还不成乎?”

    “爱卿之策,甚妙!”

    高诚嘴角一咧,不厚道的笑了笑。

    战马、札甲、刀矛,大周缺吗?

    不缺,但荆州缺,尤其是战马,荆州缺,楚国也缺!

    至于说,荆州会不会籍此组建成编制的骑兵部队,自己也不担心。荆楚的骑兵再强,能强的过凉州大马?

    荆州步兵的战斗力再强,能强的过关中锐士?

    荆州强在水师,其水师败了,再多的步卒也是无用。就好比历代北方强军,到了荆淮这等水网复杂之地,再多的步卒,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另外,还可以派点人去南阳劫掠。劫掠所获,赠与荆州一部分,也无妨。”

    “嘶~”

    这就杀人诛心了啊!

    高诚看着张松,越看越喜欢,甚合孤意啊!

    “张子乔,确实厉害!”

    “大王所言甚是,有子乔之策,不用两三年,说不定楚国就和荆州先打起来了。”

    “哈哈~”

    “可即便荆楚败盟,吾大周要伐楚国,身后的鲜卑人,仍是大患啊!”

    旁边的阎行,不禁提及西部鲜卑步度根。

    高诚也逐渐收起笑意,看向张松,问道:“如何?对于步度根,子乔打算用何策?”

    任岐、阎行都将目光转向张松,想看看这位年轻人,是否真的还能那般轻松写意的出定国之策。

    张松摇了摇头,口中说道:“无需他策,照猫画虎便是!”

    “还用离间计?离间何人?”

    “河西王边靖!边靖乃是汉人,无论如河也不会得到步度根的信任,只需多多联络,其必归周。”

    闻言,高诚暗叹一声,与张松说道:“子乔应该知道,杀死边章的,正是孤。边靖为其子,父之大仇,岂会忘之?”

    “彼时边章为逆贼,大王为汉臣,各为其主。再者,沙场无眼,将军战死其间,不过常事。大王只需重缮边章之墓,追以爵贵,边靖早晚会归吾大周。他,毕竟是汉人,而不是羌胡,更不是鲜卑种。其不为声名计,也会为子孙计。”

    “纵是边靖归吾大周,于步度根而言,也伤不到皮肉。”

    “国朝可密遣使者、将校,远去西域。听闻西域尚有国,正与鲜卑交战。不过尔等一盘散沙,吾周使合其纵,共抗强敌。无论成败,步度根都不会舒坦,死的也不是吾大周的兵,何乐而不为之?还有,步度根杀其兄,其兄部族,也不是不可以连络。甚至,北幕以北,西域以西,也有其他部族,悉数联之,足以让步度根首尾难顾。如此,他步度根,如何跟吾大周斗?”

    “啧啧,合纵连横,奇也妙也!”

    听闻张松这一番话,高诚也不禁感慨而言。

    历史上的张松,绝对不一般。毕竟,能跟法孝直这么个瑕疵必报,才华横溢之人交好的家伙,又能差到哪去?

    至于张松、法正、孟达三人组,孟达也不差啊。虽然他老爹的黑点不小,可也是实打实官二代兼富二代。最关键的是,能让曹丕手下一群文臣,称之为将帅之才、卿相之器的人,绝对有真才实学。

    固然这其间有魏国厚待蜀国降人,作样子给蜀国上下看的缘故,但也足以证明孟达并非庸碌之辈。否则,也不值得魏国君臣大张旗鼓。

    不过现在嘛,也不晓得张松若是去了长安,还能不能跟法正、孟达俩人玩到一块去。

    “大王,不知臣之所言,可合乎心意?”

    张松突然起身,稽礼问道。

    高诚点了点头,笑而言道:“孤甚喜之!孤不如始皇那般,能使甘罗十二为相,但亦能使野无遗贤。即刻起,汝便是孤之侍中,伴君左右。”

    “臣,叩谢大王!”

    张松当即伏地叩首相拜。

    侍中权职不大,但那可是王上亲近之人,常伴君侧,地位尊崇。

    先前那大行令算什么,就是一个跑腿的活计。放到三公九卿面前,人家瞄都不带瞄一眼的那种。而现在的侍中,即便是三公九卿,也得正眼相看。

    哼~

    从今天起,看那些巴蜀才子,谁还敢言,自己才学不过如此!

    一个个不都很有本事吗?

    来啊,弄个侍中让松瞧瞧!

    嘁!

第1015章 出巡(15)

    刺客一事,随着任岐、张松的离去,也彻底落下帷幕。

    一如张松所言,宵小之徒,不足为虑。

    如何稳固益州,显然比抓刺客这等琐事,重要的多。

    几日下来,休沐一过,益州布政司也恢复正常的办公状态。所有人在看到任岐安然无恙,大王只处置了成都令以及蜀郡太守后,也无人再谈论那所谓的刺客。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在乎。

    比如调查司,比如龚谌。

    益州调查司在前几天就全员出动了,目的就一个,抓住幕后主使,死活不论!

    大王在自家地盘上遭遇了刺杀,幸好无恙,否则他们所有人都他娘的得掉了脑袋。尤其是刚刚上任不久的益州都指挥使,本想着趁此机会,在大王面前好好表现表现,结果出了这么个岔子。

    老大震怒,下面的探子们,丝毫不敢怠慢。

    同时,原蜀郡太守龚谌,也找到了调查司。帮助调查司联系先前的同僚,争取早日拿下幕后主使。

    当初自己为了助大周拿下巴蜀,可是拼上阖族性命!

    国朝也不负自己所望,拿下江州后,便让自己当上了巴郡太守。拿下巴蜀后,更是平迁蜀郡太守。

    多好的肥差啊!

    自己甚至都可以看到未来的似锦前程了!

    然后,就被这么一场刺杀,给连累了。

    豪赌一场换来的蜀郡太守,就这样没了,换了谁也得暴跳如雷啊!

    成都城明亮间欢声笑语,迎接着明武四年的正月。而背地里,却是暗潮涌动。

    几日下来,高诚都未再出太少宫。

    于宫内,传召益州布政司官员,指点布政利弊。

    首当其冲的便是逃役一事,这件事任岐要背最大的锅。不过,有了先前的这些事,以及近些时日来任岐的好生招待,自然也不会再怪罪其了。

    但是那些逃役,还是免不了要做一两年的刑役,然后再改军籍。

    同时,益州布政司也于巴蜀诸郡境内,大肆张贴布告,将国朝军籍、民籍、匠籍之利弊,使百姓闻之。连带着户籍普查、律令普及、三爵制度、徭役制度、抚恤制度、优待制度,也悉数一并而行。

    此外,便是官方的一些要务。

    比如通宝钱的流通问题,益州诸多杂币的处置方案,新旧钱币的兑换,都是益州政事当务之急。而诸盐池、盐井、铁矿、铜矿等矿物资源,也要尽快整顿录册,交接于少府。

    再之后,便是最难的大规模收敛士族、豪强土地,以及给无地民户或是流民,分发耕田,行劝垦令。

    益州乃天府之国,产粮甚多。但一如其他州郡,在东汉末期,朝廷无力监管地方士族后,士族、豪强吞并耕地的情况,非常严重。

    大周在拿下益州后,第一时间就强制解除了所有士族、豪强的私人武装。但佃户、耕田这一块,还没人敢妄动。

    因为,巴蜀归大周时间尚短,安稳民心尚来不及,更别说火上浇油了。

    现在一年时间过去,百姓不说对大周的归属感有多么强烈,最起码大周在巴蜀的统治,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

    那些所谓的世家豪族,交出耕田、佃户,尔等还能在大周的官场上,保持着似锦前程。若是不交,那就没得说了。

    要么死,要么逃到大周境外去,反正这耕田大周要定了!

    有人反抗吗?

    肯定会有,且不会少。

    然而,谁让益州士族中,还夹杂着东州士人。

    如此不对付的两班人,一拉一打,好解决的紧!

    安排好诸多事务,收田分田之事,还得十天半月的筹备,下面的人总得要去统计一下需要收的耕田,以及需要分田的民户。

    趁此其间,军方也终于把所有的调皮蛋给拉到了成都城外。

    三员大将傅燮、吴懿、贾龙,一同入宫面王,商议比武之事。

    次日,高诚便出了成都城,来到城外军营。

    营地不小,占地数里,看规模起码有万八千人。

    今日高诚披了一身的大红精甲,身后阎行率禁军,姜叙率羽林,杨阜率虎贲,环伺左右,涌进营内。

    一入营门,便能感觉到聚集在此的将士,有着泾渭分明的态度立场。

    营门向内,中央空出一条大道,左右篷帐分隔。一队队的士兵,三五成伙的聚集在一起,也有不少兵卒来回奔走。

    但观望了半天,高诚发现左边的人,打死也不会往右边去。右边的人呢,也是不往左边去。连那十几步宽的空旷大道,似乎也分了左右。

    走在其间的人,多互相敌视。

    高诚领的人不多,几十个人入营,更多的士卒在营外休憩。

    而营内也有不少人再观望着高诚一行,不过没有旗帜彰显,也不识得是谁。也有许多人发现了营外作休的精锐,但丝毫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

    也许,这些人跟他们一样,都是来参加那什么比武的呢!

    “喂,老张,那是宫禁吧?”

    一名屯长,看了高诚一行好大一会儿,突然拍着身旁晒暖的手下问道。

    张卒长忍着屁股上的疼痛,翻过身来,朝着屯长指的地方看去,不禁皱起了眉头。

    “没错,就是宫禁。这帮孙子,上回乃翁跟第十军的打架,就是被他们硬生生架到了大王面前。好说歹说了半天,就是不肯放人。屯长你说说,咱都是凉州人,给个面子不就过去了,某也不至于挨了三十军棍啊。”

    “狗屁,那是宫禁,你当是守备军的那群货色呢?”

    屯长没好气的骂了句,又说道:“这今个宫禁怎么跑过来了,那领头的看起来应该是个将军。你说,会不会是阎行将军啊?”

    “怎么可能,阎行将军会来咱这地方?人家可是要时刻护卫在大王左右呢。”

    “也是。”

    屯长点着头,应了句。

    就在这时,下面一个小队率跑了过来,说道:“屯...屯长,屯长!”

    “慌里慌张干啥呢!”

    “俺刚才跟外面休憩的弟兄说上话了,他们是虎贲军的弟兄,说咱大王已经入营了。”

    “大王入营了?”

    屯长愣了下,随即回头看向不远处那位身披赤红精甲的男子。

    进了大营的,也就那帮子人啊!

    卧槽~

    不会真的是大王吧?

    “走走,快去通知其他人,大王来了,迎接大王!”

    屯长蹭的下就起了身,匆匆忙忙的冲着队率喊了声,而后又冲着那张卒长踢了下,吼道:“赶紧起来!”

    “哎哎~知道了!”

    “头盔,我头盔呢?”

    “在这,在这。”

    屯长一把接过头盔,往脑门上一套,系紧后,抬步就往高诚一行快步走去。

    至于高诚,这会已经有点小生气了。

    什么玩意啊!

    尔等大王都站在小两刻钟了,居然没一个人恭迎?

    “彦明!”

    “大王,某就说吧,咱不报身份,这帮兔崽子估计没两个认识吾等的。”

    “唉~这些孙子,就算不认识孤,难道还不认识禁军,不认识羽林、虎贲?”

    “都是些兵蛋子,最多也就是屯长,说不准还真认不出羽林、虎贲的甲衣。”

    “.......”

第1016章 出巡(16)

    “哎,那人好像在朝咱们走来,彦明汝说他是不是猜出来了?”

    “应该吧!”

    高诚没去听阎行的回话,而是笑嘻嘻的看着不断靠近的屯长。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军营右边的半部分,突然热闹起来。

    “都他娘的起来,大王来了,快起来迎接大王!”

    “真的假的?”

    “大王在哪呢?”

    “骗人的吧,大王尊贵之躯,会来咱们这?”

    “让你们起来就起来,都他娘是第二军的人,别给傅军将丢脸!”

    “快点,快,把甲胄穿好,迎接大王!”

    ......

    看着突然间闹哄哄的场面,高诚不禁将目光从走来的屯长身上,朝着其身后望去。嘈嘈杂杂,闹闹腾腾。

    顺便,扭头瞥了眼左边。

    果然,左边的人,大多数还在迷迷糊糊的看着仇敌们整衣列队。甚至,还有人在莫名的嘲讽。

    “卑职拜见大王,恭迎大王!”

    屯长咽了下口水,跪在地上,叩首拜言。

    脑子里则是恨不得锤自己一顿,没事装什么大头蒜,跑出来迎个屁啊!

    自家大王被凉在营门小半个时辰,这要是怒火大发,还不得砍了自己啊!

    高诚瞥了眼这屯长,轻嗯一声,说了句:“起来吧,身后跟着。”

    “诺诺,诺!”

    屯长一连应诺数声,匆匆起了身,跑到宫禁后面,大口的吐着气。

    而此时,左边不少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禁小声交谈了起来。不片刻,便有人起身列队。当然,还有人不明所以,使得左边有的人在列队,有的人还在无动于衷,混乱不堪。

    右侧,倒是好上不少。

    虽然都是挑选的各军底层军吏以及将士,没得一个将校,但军事素养摆在那里。

    很快就穿戴好衣甲,拿起戈矛,跑到中央大道前列阵。速度慢的人,则不断的从帐篷内涌出,填补着常规阵列。

    看到右边关凉兵都跑出来列阵后,左边的巴蜀兵终于坐不下去,约莫数百名军吏,大声招呼着兵卒出去列阵。

    可是,跟右边一比较,差之千里。

    轰!

    “拜见大王!”

    右边数千名将士,齐隆隆的单膝跪地,恭见王驾。

    而左边,阵也没列成,反倒是更加混乱了。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左边的巴蜀兵身上。

    约莫两刻钟后,那些巴蜀兵总算是给列好了军阵,而后伏地跪拜,山呼:“拜见大王!”

    “哼!”

    高诚黑着脸,没好气的抬了下手,示意众将士起身。

    随后,纵马直往中间行去,身后禁卫紧随其后。

    没有中帐。

    高诚也不介意,命人搬来桌案、蒲垫端坐,看着左右列阵的数千将士。

    也不说话,也不安排什么,就静静的看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

    正午即过,军阵中便有人体力不支了。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依旧没有见到带他们这些兵蛋子来的高级将校,不由让人大感疑惑。

    而后,没一刻钟,左侧巴蜀兵阵内,就有许多人摇晃着身子,显然快撑不下去了。

    右侧的关凉兵,仍在勉力支撑。

    “怎么,私下斗殴时,流血流汗都不是事,站了这么会,就顶不住了?”

    高诚声音不大,正好够距离最近的几十名巴蜀兵听到。

    于是,一传一,不服输的状况下,所有的巴蜀兵又都强撑着身子,挺起胸膛。

    “行,有点爷们的样了!再挺挺胸,看看爷们怎么站的!”

    一声突兀的声音响起。

    高诚不由将目光看向关凉兵阵列,哪个王八犊子叫唤的!

    “二三子,让对面的关凉崽子看看,咱蜀人也站的直,站的住!”

    高诚又把头扭向左侧。

    呦呵,较起劲来啊!

    “彦明!”

    高诚轻唤一声,阎行随即踏步而出,沉气大喝:“阵中,严禁私自喧哗!”

    声音,浑厚大气!

    高诚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怕这帮兔崽子较劲,反正累的又不是自己。

    “君不见!”

    就在阎行吼声落下,关凉兵中,又起一声。

    高诚眉头一紧,有些动怒。

    反倒是阎行,瞥了一眼后,嘴角逐渐扬起。

    “君不见,

    竖儒风起壮士死,神州从此夸仁义!

    一朝胡虏乱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

    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敌。

    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君不见,

    ......

    看着诸多关凉将士,一个个挺着胸膛,齐声高喝之间,高诚心中原本初生的怒意,也随着这几句话,尽散烟尘中。

    杀人歌!

    后来,蔡邕为其冠名,将军令!

    无意间,与后世它原本的名字,一摸一样!

    不过,自己是真的没有想到啊,第二军将士居然把它当作军歌来唱。

    噢~不对,他们对于军歌这个概念,还没有认知。

    至于秦风无衣,秦军唱过,汉军也唱过,但始终都不是军歌。因为,在这个时代,什么场合,让将士们唱什么应景,都有专门的官员挑选,然后传给将校,让将校安排下面将士唱喝。

    比如现在大周军队凯旋、大宴、祭祀,都是由乐府安排。

    大周,也没有固定的军歌。

    然而,诸将士所唱,显然是精挑细选的一段。

    将军令全词下来,太过失和,且杀气过重,与军中高调宣扬的军纪,大有违和。

    掐头去尾后,倒也过得去。

    不过,这词还是有点太针对儒士了,开头就点了名,也不是很利于国朝文武的默契配合。第二军单独唱唱,也就罢了,充作军歌不妥!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雄厚之音,高诚也逐渐甩去心中的杂念,微微闭上眼睛,手指叩在案上,随着节奏,顿挫击之。

    关凉诸将士对面的巴蜀兵,就有点焉了。

    很多人都听不懂关凉兵喝唱的是什么,那些北兵平常说官话的时候都带着方言腔调。现在一唱起来,更严重了。

    不过,即便是听的不太懂,巴蜀兵们也能感受到北兵逐渐上升的气势,以及越来越浓厚的杀气。

    气势一落,巴蜀兵再想比过关凉兵,就难了。

    而此时,吴懿和傅燮,也正在大营之外,听着北兵雄厚的唱声,各作姿态。

    傅燮跟高诚的姿态差不多,乘于马上,随着那起伏的顿挫,闭着眼眸,不停的点着头,口中也附声喃呢。

    旁边的吴懿,则是暗叹一声摇了摇头。

    大王将他们这些将校,留在营外,自是有想暗察那帮兔崽子的心思。

    现在唱声一起,第十军算是彻彻底底的败了个干净。

    北兵所唱之歌,自己当然知晓。

    毕竟,那可是当年周王阵前作词,当世大儒蔡邕冠名的传世杰作。

    将军令!

    杀气凌天啊!

第1017章 出巡(17)

    末时,高诚便让众将士散去。

    观察了几个时辰,也大概了解了巴蜀兵的战斗力。

    显然,比起第二军差上太多了。要知道,先前第二军伐蜀之战中,可是损失惨重,这其中很多都是自蓝田大营补充的新兵。

    益州编军到现在也有一年的时间了,但巴蜀兵各部显然还没有达到周军的标准,尤其是在战阵训练方面,大有不及。

    这也怪不得别人,吴懿、贾龙他们都是益州人,不太了解周军的操训制度。再加上第二军偏偏又跟巴蜀兵闹的很僵,想来也没指点过益州兵马操训中的不足。

    待到傅燮、吴懿入营后,高诚便问起比武一事的准备情况。

    二人将比武的大致计划,尽数道来。

    这场所谓的比武,也就是让将士们泄泄心中的怨气,委实不需要特别安排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进行吧!”

    高诚听完两人的讲说,点着头说道。随即,又言道:“对了,到时候安排几个信骑,伺机进入军营传达军情。就言,越巂犯吾汉嘉即可。”

    “大王打算趁机平定南中?”

    傅燮珠目一亮,颇感兴趣的言道。

    吴懿皱起眉头,缄默不语。

    高诚摇了摇头,说道:“权先拿下越巂郡和犍为属国,再缓图南中。”

    “吾大周拿下巴蜀已有一载,南中诸豪族、夷帅无一进献,显然是不服吾大周。既然要打,不若借此机会,扫平了南中诸大姓。彼等实力并不强,仅凭第二军、第十军,再加上无当飞军,足够了。”

    傅燮说完,高诚不禁看向吴懿。比起他们这些关凉人而言,吴懿好歹在巴蜀生长了十余载,对于南中的情况也了解更多。

    吴懿拱手作言:“大王,依末将看来,南中可打而不可取。”

    高诚皱起眉头,吴子远的意思,应该跟自己的想法差不多。南中诸大族以及夷帅,虽然兵力加一块也有个六七万,但兵卒无训,甲械不全,挡不住国朝锐士。不过,南中地势复杂,毒瘴遍地,而且夷汉杂居,很难处理。

    反倒是不如以兵威,在毒瘴不算太严重的越巂和犍为属国打一仗,逼迫彼等降服。只要别没事就玩造反,恶心大周就成。

    傅燮却有些不满吴懿的看法,说道:“大王,若只是教训一下南中诸大族、夷帅,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末将虽然在成都只呆了一年,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彼等倚仗地势,不尊法令,动遏叛乱。况且,还有先前联合武陵蛮,阻吾大周一事,可见彼等已是彻底掌握南中诸郡。若处之不理,彼等必成割据之实。”

    “益州雍氏,乃是前朝开国大将雍齿之后,于南中威隆甚重。爨、孟、董、毛、娄、焦、李,这些原先的南中大族,皆为其所制。而越巂夷、朱提夷也多以雍氏为首,西南夷诸部,亦是附声相从。不趁此机,击溃雍氏击其附属,待其吞并诸族,广纳南中、西南后,再想除之,更难矣。”

    高诚暗叹一声,问向吴懿:“雍氏,有整合南中、西南诸大族、夷帅的实力吗?”

    “回大王,若无意外,不出三十年,雍氏便能掌控南中、西南。目前,已经被雍氏吞并部曲的便有毛、娄、董、爨、李、焦六家。唯独孟氏,仗着其族中子弟,与炎帝祝融氏联姻,故雍氏未并其众,使孟氏领朱提夷、滇池夷、建伶夷、夜郎夷、句甸夷等,为其驱使。此外还有越巂夷帅,结姑复夷、楪榆夷、挵栋夷、连南夷、邛都夷,及余者小种,合氂牛羌,势力不小,雍氏短时间内不能并之。”

    听完吴懿所言,傅燮也闭上嘴巴不吭气了。

    高诚摇着头暗叹道,雍氏势力最庞大的时候,应该就是历史上诸葛武侯平定南中那段时间了吧。

    越巂夷在那个时候,显然已经被雍氏给吞并了。而孟氏应该是出现了分裂,孟获想跟着雍闿干一番大事。

    唉~可惜,雍闿没打过诸葛武侯。

    不然的话,凭借着西南大族以及诸夷的实力,再倚仗那复杂的地形,说不定雍氏也能当个西南王,割据一方呢。

    “永昌那边....”

    “永昌王、吕为大,同样吞并了当地的赵、陈、谢、扬几家的部曲。再加上距离委实太远,且又有哀牢夷相助,雍闿拿王伉、吕凯没办法!”

    “哀牢夷?”

    高诚眉头一紧,国朝得到了永昌郡消息中,可是丝毫未提及哀牢夷啊!

    “不错,哀牢夷。现在哀牢虽然没有柳貌时期那么强大,但也有口众三十余万,于永昌的势力很大。再加上濮、闽濮、僄越、鸠僚等部的附庸,实力非常强。另外,其南面尚有掸国、扶南国,骠国。嗯~骠国实力也很强!”

    “嗯?不对啊,当年不是说哀牢王类牢被击败后,就逃入掸国了吗?”

    高诚皱着眉头,有些疑惑。

    吴懿怔了下,尴尬的说道:“这个末将就不了解了。不过,末将在蜀十余年,听的最多的南中雍氏、哀牢和骠国。因为,三方势力都不小,讨论的人自然也多。”

    “罢了,子远在蜀不过十余年,就能了解这么多,也是不易了。现在,雍氏也可以说,掌握了南中大半了,的确是个大患。若是彼等据险要,阻王师,割据一方,时而祸乱,于国朝也不是善事。子远,可有解决的办法?”

    高诚又把话题重新点回到雍氏一族上面,对于骠国、哀牢,大周还没那个实力去管。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南中,不会出现统一的状态。然后,大周才可以安心的东出。

    吴懿沉索了一下,说道:“雍氏在南中威隆太重,末将还是那句话,可打不可取。眼下,南中局势,雍氏实力最强,越巂夷实力逊了几筹。末将以为应当攻打犍为属国,暂且放过越巂夷。而后,坐观南中局势,制强扶弱。待到国朝平定中原,再考虑彻底南中局势亦不迟。”

    “那便改一改信报,让信使传报说雍氏携诸夷犯境。”

    高诚也当即作出了选择,改口言道。

    傅燮拱手应诺:“末将明白。不过,既要伐雍氏,是不是把第二军和第十军主力,也都调回来。或者,先行一步,往棘道去。”

    “不,此次征伐犍为属国,不需要调动那么多兵马。免得南中那些杂碎,闻风丧胆,联合到一起可就麻烦大了。”

    “那就以这九千余人?会不会太少了些?”

    “让他们跟严斌的无当飞军汇合,一同征讨犍为属国。”

    “以何人为将?严斌年纪尚轻,末将业已卸去第二军军将之职,子远担任主帅的话,恐怕那些小兔崽子不服气啊!”

    “就让严斌为主帅,加平夷中郎将,以无当飞军、第二军一部、第十军一部、守备军一部,组建平夷军。此战目标就是拿下犍为属国,而后平夷军解散,各部回归其军,无当飞军镇守平夷,威慑南中。”

第1018章 出巡(18)

    次日,比武开始。

    高诚亲坐高台,观摩将士奋勇。

    单打独斗,形似擂台。

    但狠辣程度,可就高上不少了。

    两帮子人,原本就互有敌对之心,见面就眼红的那种。

    以前,有着军纪得到约束,再加上寻常间碰不得面。也就趁着出去打水,或是斥候巡查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干架。

    时间一长,就形成了私下约架的模式。

    但现在不一样了,光明正大的干,还有那么多袍泽弟兄看着,谁也不想丢了脸面。

    比武自然也有规矩!

    一场校斗下来,谁也没留手。套着的厚麻手套,砸在札甲上,不仅挨的人疼,出拳的人手也疼。

    可在这荷尔蒙浓厚的氛围里,谁还介意那点小事。

    干倒了对方,身后就是一阵欢呼喝彩声。被对方干倒了,也少不了一阵痛骂声。

    为了方便管理,避免大规模的斗殴事件发生,整场比武,划分了十处擂台。每处八九百人,围在一起,给己方上阵的弟兄加油助威。

    才半天不到,就已经有三千多人比斗,打了一千五百余场。合计下来,最快的一场连半分钟都没用。慢的着,也就是两三分钟的事。

    毕竟都是军中汉子,没那么多花里胡哨。大多都是,你打我一拳,我回你一拳,谁先扛不住,谁就滚下去!

    中场休息的时候,高诚特意去安慰了一下重伤员。

    鬼晓得这帮崽子一个个下手那么狠,虽然没死人,但被打骨折也有百十号人。

    一个个脖子上吊着个伤布,坐在简易木棚下瞎胡侃。其中,有巴蜀兵,也有关凉兵,嚎嗓着自个刚才多牛掰,那一拳一脚多厉害。

    结果呢,全是在吹牛!

    但看着这帮孙子乐得瞎吹,自然不会有人搅了兴。

    显然,出了心中的恶气,并不能让他们彻底瓦解心中的仇恨。可毕竟都是周军,再加上当初乱阵之中,谁知道亲手杀死自己亲朋的人是谁。

    他们心中更多的是那一直压抑着,难以释放的自责。

    发泄过后,就会好上许多了~

    下午的时候,比武继续,那些跃跃欲试的崽子们,也都纷纷上阵,或是被锤翻在地,或是欢欣鼓舞的跳下擂台。

    时间一长,高诚看的也有些疲劳了。

    “报~”

    就在此时,自营外,一骑飞奔而入,背插三面赤旗,口中高喊着:“紧急军情,拦路者死!”

    正在兴头的上的将士,也闻声让去。一见是军中信骑,当即纷纷让开道路,而后皱着眉头,探讨着发生了何事。

    背插赤旗,这可不同于寻常信使,不是紧要战事,根本用不上。

    紧要战事?

    不少人都探头问着,哪里在打仗,结果无一人而知。

    他们野战军都驻扎在成都城外,整个益州除了南面的南蛮外,都是大周的地盘了。境内的乱匪,也早就被守备军给清了个遍啊!

    高诚当即来了精神,终于等到了。

    装模作样的打开信封,皱着眉头观阅了片刻,还没说话,就见营外又是一骑驰来。

    就这样,一连七八骑,呼啸入营,皆背赤旗。

    围观的将士们,也意味到事情非同小可了,纷纷离开擂台周围,开始自主列阵,准备听候军令下达。

    这么多信骑,肯定是发生大事了。

    很快,将士们就知道了。

    南中雍氏寇,引百蛮诸夷五万余众,出朱提北上,攻南广。驻棘道之无当飞军,已率军南下御敌,又请快骑飞马至成都请援。

    一时间,大营内寂静无音。

    关凉将士们一言不发,但目光中的兴奋,却是溢于颜表。大周以首级计功,不打仗那就没有功劳。现在南蛮主动跑过来送脑袋,岂有不砍之理。

    而巴蜀将士们,也是一样,但他们与关凉兵又不一样。祖祖辈辈生活在蜀中,不论是长辈说道的西南夷叛乱,还是十余年前的蛮、羌、夷祸乱,都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男儿需上阵杀敌,保家卫国!

    挡不住那些蛮夷,让他们杀进乡里,必是尸横遍野。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那些蛮夷有多么残暴,动遏杀戮殆尽,烧光抢光,无恶不作!

    高诚在高台上,看着近万的将士们,已经列于台下,不由高喝一声:“将士们!不管尔等先前是关凉人,还是巴蜀人。现在,尔等就是周人,就是周兵!吾等身体里,都流着一样的炎黄血,但那些蛮夷不是。正所谓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即日起地不分南北,人不分秦蜀,皆有拒敌守土之责!”

    “嚯!嚯!嚯!”

    “三军归帐作歇,静候孤之军令!”

    “谨遵大王命!”

    “谨遵大王命!”

    ——————————————

    “嘿呦喂,兄弟今个劲够足的啊,差点没把爷们给踹懵了!”

    一名高大的凉州汉子,来到蹲着磨环首刀的蜀兵面前,笑着说道。

    蜀兵回头一看,正是今上午在擂台上干过一场的家伙。但可惜,自己败了。于是,嘴角一苦,言道:“还不是败在尔手上了!”

    “嘁,乃翁可是俺们那屯最能打的,输了不亏。”

    凉州将士骄傲一语,而后将腰间别着的环首刀取了下来,蹲到其身旁,言道:“汝刀磨的不错啊,可否与某换换。用汝这刀砍蛮夷,定然不错!”

    蜀兵拧着眉头,注视着那凉兵,又看看手中磨的锃亮的刀刃,上面细小的豁口,犹可见之。

    “唉~这是吾大兄的刀,他死在了涪县。今天,就赠予汝吧。不管如何,过些阵子,尔也是帮吾等蜀人上阵杀蛮夷。”

    蜀兵长叹一声,带着不舍,将手中的刀,往凉兵身前一递。

    那凉州汉子,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而是注视着蜀兵,叹声言道:“抱歉!不过,兄弟放心,前事已过。俺会拿这把刀,砍下蛮夷的脑袋,来祭奠汝兄!”

    “来,此刀跟了俺六载了,豁口不少,但砍蛮夷的脑袋,正合适!”

    “多谢,某也会用此刀,砍下蛮夷的脑袋,为其添功。”

    “保重!”

    “保重!”

    二人互锤胸口,赠刀赠礼,而后别。

    不止这么一处,早已安排好的几百名第二军将士,以互赠佩刀之名,带动了整个军营所有人。

    白日里,还互有敌视的将士,在这一刻,只剩下相惜相叹!

    而高诚,暗自间看着这一幕幕,却感到了一丝愧疚。

第1019章 出巡(19)

    三日后,送走了出征大军后,高诚也将目光再次放在益州布政司众人的身上。

    至于战事,交给年轻的小辈,也不算是什么坏事。胜了也就胜了,败了也无伤大雅,反正大周禁的住。南中诸豪族及蛮夷,也没那个实力,打进重兵驻扎的益州腹地。

    权当历练小辈了!

    倒是益州境内的各项基政工作,进行的颇有些困难。

    士族的抵抗力量很弱小,毕竟大局已定,再加上领头羊们都被弄到了凉州或者关中。剩下的这些小虾米,完全是任由自己宰割。

    但没想到的反而是百姓的抵触比较大,各县邑反应上来的情况,多有不同。然无一例外,皆是百姓对大周律令的繁苛有些微词。

    原先在刘璋父子的治理下,益州更像是道家的无为而治,百姓不必承担那么多的徭役。可大周的徭役,却是不少,虽然有日钱的存在,但这些人根本不信做徭役官府还会发钱发粮。再加上原先征召修建褒斜道的徭役一事,不少人都害怕被充作军籍。

    军籍,那可是祖祖辈辈都要当兵打仗的,闻之心怯。

    此外就是通宝钱的置换,也是一大难题。益州民间中有各种币类,数量极为庞大,从长安铸钱署调来的一批钱,根本不足置换,缺口甚多。然后,由于准备不够充足,就造成了益州通宝钱的高昂。

    跟以前河东一样,存在着有人拿着自己换来的通宝钱,改变兑换比例,从百姓手中换取大量旧币,而后囤积起来,等着再跟官府置换。以投机取巧的方式,轻轻松松就能获得大量的金钱。

    大周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河东没归大周所有,士族们爱怎么弄就怎么弄,反正大周只要把通宝钱填满河东就成。

    但现在,益州也出现了这种情况,却是不能不处理。

    任岐领着几名从事,陪着高诚,在太少宫内,思索着这个问题的处理方案。

    “不太妥当,这几种办法,虽然都有可行之处,但现在正在进行的事务也很多。尤其是佃户和收回耕田的事,跟置币一掺和,就复杂了。”

    任岐心中有些担心,不比去岁刚刚拿下益州那会。那时候,百废待兴,只需要管理好秩序,让百姓逐渐安稳就行了。现在,大刀阔斧的进行基政铺设,莫说百姓了,自己都感觉力不从心。

    高诚点着头,明白任岐的辛苦,然而还是坚定不移的说道:“这个不用担心,孤也知道如此行事,有些着急。可益州大局已定,些许宵小也翻不了天。倒是诸君,恐怕要辛苦很多啊!”

    “大王言过了,为国效力,谈何辛苦。只是,臣担心多令齐下,在成都附近还好,有臣等盯着。可距离一远,下面的小吏们,未必就能做的好。”

    任岐诉着苦,也在诉说着封建时代的地方治理难度。

    高诚沉默了下,封建时代就是如此,即便是把士族打压下去,可乡里之间,基本上还是乡里之人管理。朝廷和地方郡府、县府,也最多就是指导和监督而已。

    想要让诏令直下乡里,也只能依靠地方上的三老。

    其次就是,上面的政令一层层的传达下去,鬼知道那些心里好琢磨的官吏会理解成什么样子?

    “这样吧,待孤回长安后,安排御史台抽调一批御史,下到益州郡县,督察指导各地的工作。骤时,任卿可需要好好安排一下,最好寻几名熟悉情况的人跟着,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臣明白。”

    任岐拱手应下,而后问道:“那钱币置换一事,就先让调查司去查清楚,再与收地一事一并处理了?”

    “就这样吧,不出半个月,调查司那边就能查的清清楚楚。趁着这段时间,任卿也安排一下,把那些有名有姓的商贾和士族都请到成都来。没名没姓的,就依破坏钱币流通,投机取巧之罪处置。”

    “诺,臣这便下去安排。”

    “臣等告退!”

    布政司众人离去后,高诚长叹一声,凝视着殿外。

    多令齐下,让任岐等人肩上的担子严重超载。即便是大周最稳定的关中,也是一道一道的铺设。

    不过,也没办法,大周财政急需要益州的补充。益州只要把各项基政铺设下去,国朝今岁秋计,就能按照大周的收税标准来进行了。

    去岁秋计,为了照顾刚刚安稳的益州,大周没有收税。如今,长安相府上下,早就盯着这块肥肉呢。

    不出意外的话,益州上下,怎么着也能收个两亿钱。光是那四百多万口,一人头就是二三十钱,这就是妥妥的一个亿。再加上其他的税,自己方才都说少了。

    如此一来,国朝一年也能收个十几亿钱了,维持褒斜道的修建,不成问题了。

    再过个四五年,等益州彻底安稳,商贸彻底恢复,税收还会进一步增加。大周,也终将越来越强。

    ————————————————

    半个月后,征讨大军抵达峨眉。

    任岐也将益州境内诸多士族,以及传世商贾,皆唤到了成都城。

    而后,任岐接见商贾,高诚接见士族。

    所探无他,就是钱币置换,以及佃户、耕田的收回问题。

    面对不同的社会阶层,所交代的话,自然也大不一样。但唯独在语气上,如出一辙。

    任何人不得投机取巧,以此牟利。任何人,不得存有佃户,以及超过国朝户田。

    投机取巧,破坏通宝钱流通市场,以刑罪论处,轻者罚钱、发配,重者枭首、族诛。佃户也一律解除,上交契约至布政司,统一销毁。国朝户田,成年男子均百亩,女子均五十亩,以成年男女子论,不得逾越。逾者需上交国朝,国朝以平价收购。有所不配合者,发配或族诛,二选一。

    原本就知道没好事的士族和商贾们,在一众士卒的威压下,纷纷垂首相应。

    次日,还没缓过神来的他们,就得知布政司署衙,下达了新的布告。布告所言,便是钱币置换以及佃户、耕田的处置事宜。还附带了不尊法令的处罚,那赫赫的族诛俩大字,就悬在他们的头顶上。

    第三日,布政司衙役、益州守备军将士及城外第十军将士,三司配合,拿着调查司给予的情报,一家一家的敲开大门。

    被找上门的都是前些日子,从老百姓手里大赚了一笔的不法商人,以及影响力不大的小豪强。

    三司也不是不讲理,拿着各种证据以及昨日办法的政令,先礼后兵。

    罚款交齐了,就留下口头警戒一番。不交罚款也简单,布政司衙役当场拘人,胆敢拒捕,再由守备军将士动手。

    至于第十军,更多的只是看着,毕竟没几个人敢拿一家老小的脑袋开玩笑。

    一连几日下来,成都百姓算是见识到朝廷的强势。

    数百家交齐罚款,六十七人被拘于牢狱,面临着三到五年的处罚。相比起东门阙上悬挂的十一颗脑袋,似乎还是坐牢比较好。

    随着布政司的强势举动,一场风暴也从成都,开始向四周散开。

    短短半月功夫,成都平原诸多县邑,仅是拘入狱中的便高达三百余人。枭首示众者,达七十八人。

    族诛新都一户上下四十六口!

    拒交罚款、拒捕、持兵攻杀将士!

    只不过,谁也不知道,这只是布政司散布的一个假消息。

    周兵只是将其一家老小,秘密押走,而后布政司那边更改户籍,这家人就成了汉中人。

    消息,有人说是假的,因为没人见到那一家老小的脑袋,当兵的可能没砍。

    但没人信,反倒是更相信布政司说的那一套。

    也没人,愿意拿阖族老小吃饭的家伙,去尝尝族诛啥滋味。

    敢怒不敢言!

    这就是益州诸多士族和商贾,最完美的释言了。

第1020章 出巡(20)

    益州基政铺设,也是一件大工程。

    如今,虽然一股脑的将大周制度,全塞到了益州郡县,但想要让益州变成如同关中那般,成为大周的根基,起码还需要三五年的时间。

    而三五年,也最多是让百姓明晰其令而已,这些也足够了。再往后,就只能靠时间的积累,让国朝逐渐深入人心,代替那大汉四百年的威望。

    想想都知道这压根不是一代人就能完成的事,无百年之基,难入人心啊。

    正月过去,二月中旬。

    已经赶到棘道的征讨大军,传来信报,主力部队已向南广进军,先与平夷中郎将合军。

    就在益州基政铺设,大刀阔斧的进行时,长江南岸也展开了一场战事。

    大周新任的平夷中郎将严斌,正在南广县城东南的周营中军大帐内,看着斥候递交上来的信报。

    自己提早一步得到大王的军令,进军南广,收复犍为属国。书信中,还有加自己为平夷中郎将的消息,还有后方近万援军的消息。

    但让自己疑惑的是,为什么讨伐南广,要先把南广城给烧了呢?

    虽说这南广城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县邑,常年居住的人口也不过千八百户而已。先以蛮夷来犯的消息,吓唬百姓迁徙棘道,再焚烧城邑、村落,简单的很。

    可终究让人有些想不明白,大王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不过,现在也用不着思考这些了,杀过来的数万南中兵,已经近在咫尺,战胜对方,才是关键。

    就在残破不堪的南广城外,一座周军的壕营屹立在东南。而再往南,约莫两三万的南中兵,亦是蜂拥而来。

    周军突然从棘道至南广,让朱提的爨氏、孟氏大吃一惊,慌忙召集朱提夷诸部,及郡中壮勇,由爨习、孟都亲自领兵,进抵南广城外的周军军营前。

    同时,责信使报传益州郡雍氏,向其请援。

    周军南下的消息送到益州郡郡治滇池后,南中雍慎便匆忙派出使者,联络牂牁朱宏,命彼等召集郡内诸夷壮勇,来益州郡集结。又遣使往越巂而去,准备联络越巂夷,共同抵挡周军南下。

    说起来,长江以南,南中五郡的口众也不少,足有一百五十余万。真要狠下心召集壮勇,仅是雍氏就能聚集七八万众,越巂也能有个四五万众。而那个二五仔永昌郡,估摸也能聚集三万众左右。

    所以,当下的雍氏族长雍慎,也有些担心。

    不可否认,南中占着熟悉地形的优势,但同样周军战力强悍,也是不争的事实。第一次周军伐蜀,未尽全力,南中各族也只是和响应周军的义军交战。就这,还没占到多大的便宜呢。而第二次周军伐蜀,可以说是势如破竹,短短三五月不到,成都投降。

    这迅猛如雷的攻势,雍慎能切实的感受到那种压力。周蜀开战的消息,刚传到滇池,自己还在思考要不要帮助下刘璋,结果自己就观望来了成都投降的消息。

    巴蜀数万之众,顷刻瓦解。

    南中嘛~

    呵呵哒!

    以前跟益州的蜀兵打仗,就讨不到什么便宜,现在蜀兵凉了,自己也迎来了更加强大的周军。

    至于眼下这次,驻扎棘道的周军无当飞军南下,雍慎不知道周王想要得到什么,但周王绝对没想和自己全面开战。否则,区区无当飞军五千余众,可拿不下整个南中。

    当然,若是益州的第二军和第十军南下,那就说明周王目标是整个南中地区了。自己就得先下手为强,除了屁股后面的二五仔吕凯、王伉,然后再与周军纠缠。

    周兵兵强,南中难以与其正面争锋,最好的办法就是仰仗着南中地形、南中瘴气,拖垮周军。

    从成都到朱提,就有一千多里,再到滇池,又是七百里。这延绵一千七百里的路程中,山路便占去了大半,又有瘴气无数。只要自己游而击之,不给周军决战的机会,拖个一年半载,周军必然主动退去。

    到时候,这南中,还是自己的天下!

    .....

    短短十日功夫,聚集在滇池的南中兵,便有三万之众。而仍有许多人,还在赶来的路上,甚至牂牁的兵马还没有出动。

    同时,雍慎也收到了前沿爨习的进一步消息。

    周军来了近万援军,一无旗号,并不太清楚是不是第二军或第十军的主力部队。不过,一万五千周兵,也给了爨习很大的压力,希望益州郡能增援两万兵马。

    雍慎没有给爨习派兵,而是传以密信告知,使其徐徐后退,坚守朱提。若周军强攻朱提,可守则守,不可守便退回益州郡,一切以保存实力为上。

    不等爨习收到雍慎的消息,身在成都的高诚,便准备启程返回长安了。

    值时,已是入了阳春三月天,成都春暖花开一片,百姓也匆忙着准备春耕。

    益州百废待兴的第二年,就已经有了成效,尤其是周国新政策的下达,官府备足了耕牛,帮助军户犁田,让所有人都见到了军户的切在好处。

    而律令和垦令,也让百姓知道了违法犯纪,和荒废耕田,要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总归,益州现在很忙。

    而自己,在成都呆了近三个月,也是时候要折返长安了。

    天气晴朗,阳光和媚。

    选的日子很好,王驾、宫禁、内臣、宫婢及羽林、虎贲,在成都百姓的目光下,出成都北城,折向东北,往雒城去。

    回城的路途,基本上与来时无二样。

    相比起来,反倒是回去的速度要快上不上,似乎不仅仅是高诚,大家皆是归心似箭啊!

    .......

    南广城外,南中兵与周军战了一场。

    不服输的孟获,带着数千人,营外叫阵。严斌也打着旗开得胜的心思,鼓舞士气。于是派出了唯一完整编制的无当飞军,由大将甘宁统帅出战。

    结果不言而喻,数千甲械不全的蛮夷,在无当飞军严谨的战阵前,不堪一击。

    首战失利,折了两千多号人,爨习和孟都也都压下心中的不服气,扭头带着大军往西南撤退,直奔朱提城。

    南中兵退走,严斌也不着急,而是仍驻于南广,继续着军队的编组。

    自己是真没想到啊,大王派来的援军,最全的编制也不过是一个什,甚至还有许多游兵散勇。

    匆忙赶路而来,临时抽调的军吏,也没时间去整编队伍,拉着部队就跑到了南广。

    现在,不好好整编一下,太乱了。

    于是乎,平夷军成为了大周唯一一个三师编制的军,少了隶属中垒的亲卫校、斥候校及辎重校。中垒所属,仍旧是无当飞军的亲卫曲等编制。

    此外,趁着部曲整编的时间,还要等候远在四五百里外的民夫、辎重。

    半个月后....

    这场收复犍为属国的战事,才真正开始。

第1021章 基建狂魔

    半月时间不到,出巡队伍便回到了汉中。

    于汉中停留了一日后,便再度启程。

    当抵达建设兵团所在位置时,已是临近五月天了。南中最新的战报,也送到了高诚跟前。

    严斌不负自己厚望,势如破竹之下,拿下了朱提城,斩获三千余级。盘踞在犍为属国的爨氏、孟氏率军退入丛山之中。下一步打算夺回汉阳,而后收复平夷,完成战略目标。

    喜在当头的高诚,也没有发现其间端倪,称赞了严斌两句后,就开始观阅建设兵团军将赵成的成果。

    从去岁来时,至今时归此,中间已是经历了半年有余。半年前,建设兵团主力,还在斜道,现在已至褒道。

    看了前半段,高诚还感觉不错。可后半段看完,就有些不尽人意了。

    褒斜道全场五百余里,斜道拢共下来也就百余里,还得去掉关中平原的一段平坦地区。现在褒道修了四十多里,可先前距离褒道也就不远。也就是说,半年下来,建设兵团修了不到百里山路。

    最关键的是,硐道工程,还在斜道和褒道连接的这一段磨蹭呢。甚至,斜道中的硐道还有一部分正在进行后期的施工。

    等褒道这三百余里中的硐道开始修建时,估摸着得到年末了。

    唉~

    将手中的信报,往案前一丢,高诚无奈的长叹一声。

    虽然知道硐道的修建难度很大,可到现在还没有开始褒道硐道的修建,委实让人感到沮丧。要知道,整个褒斜道,硐道最多、最长的全都集中在褒道间。

    这可真是要修到猴年马月啊!

    “赵军将现在在哪呢?”

    “回大王,军将还在后头监督硐道的修建了。卑职这边,仅是负责加宽山道,所以进度较快。”

    一名小吏躬着腰,小心翼翼的说着话。

    高诚轻嗯一声,言道:“辛苦了,汝先回去吧。待日后,褒斜道成,人人皆赏。”

    “卑职多谢大王,吾等必尽心竭力!”

    听到这话,小吏顿时露出欣喜之意,躬礼谢言。

    要不是想着从这褒斜道成的大功中,分些功劳,鬼才天天愿意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小吏离去后,高诚等人在此处营地,休息了一夜。

    次日,继续向北,沿途也不再停留,直奔斜道与褒道相连那条东西走向段。

    于此,高诚总算是见到了褒斜道修建的难度。

    驻足舟上,眺望着东面连绵山峦,无数的人影奔走其间,褒水岸边亦是立下足足六座船坞,以便舟筏、商船、战船停靠。

    万余民夫聚集在岸边,从船上抗下一袋袋的石炭,放到木车上,朝着东面转运。

    不止石炭,还有其他的许多物资,那一眼望不到边的船只,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自己还真是没想到,工程之浩荡,竟至于斯。

    “大王,光是今岁以来调动的商船、舟筏,不下万余次。往来输送石炭,足有七十多万石,然仍不足用。仅这东西段区区三十二里,同时开工的便有七十二处,各种匠户、民夫在此者,有七万八千人。转运物资,实在是太费力了。”

    张成站在高诚后面,大倒苦水。

    道路艰难是一回事,马钧搞这么大手笔,也是其中原因之一。按照老马的说法,就是借此段锻炼众人同时多段开工的组织能力。以便日后,直接在百里山路中,同时开展多段施工。

    疯子的境界,不是自己能够想象的,总之这三十二里,就把自己是累了个半死。

    要是百里之间,好难啊~

    高诚亦是长叹一番,言道:“工种之多,困难重重,孤都了解。不过既然做了,吾大周就一定能够把此事做好。孤也相信爱卿,能够做好此事。”

    “末将,定不负大王期望!”

    一句话,就勾起了张成心中的信念,方才的杂念悉数而散。

    高诚点了下头,指着前方,言道:“那是战船吧,怎么战船也都来了?”

    “这个,蔡都督闲来无事,就借此让水师的弟兄们,来锻炼锻炼。”

    张成嘴角一僵,说话的语气也有不一样。

    高诚不明所以,但也没多问,只言道:“走,去看看。对了,水师是谁带队?”

    “蔡都督亲至。”

    “噢~嘿,好久未见德珪了,走!”

    众人划着小船,很快就来到了岸边,高诚所乘小船,自斗舰之侧而过。看着那堪比两层楼,五六米高的侧弦,不由好奇起来。

    如同大多数北方旱鸭子一样,高诚两辈子了,都没有亲眼看过大船。

    以前只是在网上过过眼瘾,现在终于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战船的英姿啊。虽说是古代战船,但那也是战舰啊!

    下了小船,高诚登上岸,又从正面看了眼,但船艏也高的很,看不到什么情况。

    “爱卿,陪孤一同登船看看?”

    “这....蔡都督此时,应该在北面那艘楼船上,不若大王登楼船望之,可比上这斗舰舒服的多。”

    “噢~楼船?楼船能进来吗?”

    “昆明池那边刚刚打造了一艘三层楼船,为的便是从褒水入汉中,蔡都督便是乘此大舰而来。”

    “嚯!没想到啊,那艘建了小两年的楼船,终于成了,走!”

    “大王,这边请!”

    有着张成引路,高诚很快就见到了那艘三层楼船。

    看着如同一座小山般的楼船,高诚还是没忍住咽了口气。于此时观望起来,可比当年在渭河看那四层楼船,还要震撼。

    毕竟,当初好几艘楼船在渭水,眺望一番,感触并不大。

    而现在,在周围数百艘船的衬托下,近距离观望这艘三层楼船,震撼力着实不同。

    不过,也正是这么多船只遮挡,先前来时,自己居然未曾发现。

    “末将拜见大王!”

    “末将等拜见大王!”

    就在高诚仰望船艏时,侧边突然响起一声,高诚不由探目望去。

    正间蔡瑁引诸将走下战船,迎来拜首。

    “德珪,一别数月,近来可好?”

    “劳大王挂念了,末将已是无碍!”

    “如此甚好,走,陪孤登舰一观。吾大周建造的第一艘楼船,孤可要好好看一看!”

    “大王,请!”

    “走!”

第1022章 长安

    兴致勃勃的在楼船几层间绕了一个遍,高诚站在最顶一层,扶着女墙,眺望着左右四方,面色间掩不住的喜意流露。

    “不错,不错。吾大周,费时两载,方成此大舰,还是多亏了德珪带来的船匠啊!”

    “大王过赞了,此乃末将应尽之事。”

    蔡瑁拱着手说道,语中尽是谦卑之意。

    高诚瞥了眼蔡瑁,嘴角笑了笑,问道:“德珪啊,汝自长安来,玑儿的状况可否如常?”

    “回大王,侧妃身体并无别恙。”

    “那就好,有时间啊,到宫里多看看玑儿。世子岁长,德行且可,改日孤让龑儿带琼珶去拜访下蔡老爷子,住上旬日。”

    “嗯?”

    蔡瑁听着高诚这话,眉头顿时紧紧奏起,抬手应道:“诺!”

    随后,心里就跟翻了天似的,思索着大王的用意,是在告诫自己,还是说试探一番......

    “德珪,孤闻张军将言,此次汝亲自南下,有意训练水师将士?”

    “回大王,臣正是此意。昆明池大而稳,楼船行于其上,风波不起,宛踏平地。但,以末将观来,吾大周水军,最终还是与荆州水师、江东水师,争锋大江两淮。以前除了昆明池,也没什么好地方,现在拿下了江州,所以末将打算将水师主力调往江州。此外,也顺路去巴蜀,收编蜀中水师。还有,便是从巴蜀招募水兵,关凉将士委实不善于舟!”

    蔡瑁将自己此行的目的,一五一十的道出来。

    高诚点着头,算是认可蔡瑁的想法。北军善马,南军善舟,地理环境决定了关凉将士,不可能成为精锐的水军将士。所以,从一开始大周的水军也就三五千人。

    直到联姻蔡氏后,蔡家硬生生抽调了近万水手,充作回礼,来到长安。

    大周的水师,总算是有了合适的人选。

    而今,国朝并有巴蜀后,自是要从犍为郡内,招募善水之士,充作水兵。

    “文和那边如何安排的?”

    “回大王,总参计议,末将先率此楼船及诸多斗舰、艨艟南下巴蜀,汇合汉中、巴蜀水师,进屯江州一带,严加训练。而后,再想办法将昆明池的楼船,送入沔水,驻扎汉中。”

    “既要分成江州、汉中两部,那德珪可有合适的人选,统帅汉中所部?”

    高诚一听就知道贾诩,这是要拿蔡瑁开刀。最终目的,不言而喻。

    蔡瑁嘴角一僵,吭哧着:“这......”

    脑子里转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人选。国朝之内,通晓水战之人,除了自己也没其他人了。自己两位族兄,治理地方尚可,行军布阵有点高看了。至于蔡中两位族弟,在荆州的时候就统帅水军,但能力嘛,呵呵哒。

    再说了,贾诩都明目张胆的要打压蔡氏势力了,自己也没法推荐蔡氏心腹啊。

    军中别的将校,还真没人了。

    “大王,吴王那边善于水战的将领不少。比若那程普、蒋钦、周泰,率江东水师大破楚国水师,能力可见一斑。而今,世子即将与吴王之妹订亲,不若求将于吴国。想来,吴王心胸宽广,定会慷慨解囊!”

    蔡瑁说完,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么说话,总不至于还盯着蔡氏不放吧。

    为了大周,蔡氏付出了多少,结果扭头就卸磨杀驴。要不是玑儿又有了身孕,自己才懒得出来统帅周国水师呢。

    闻其言,高诚倒是眼前一亮,照蔡瑁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啊。

    自己那亲家,肯定不会介意。

    虽然说争霸天下,人才谁都不嫌多。但同样,天下大势不明,大家也都留有后手,保证家族无忧。

    说白了,跟孙氏联姻,自己也有给高龑加份保险的心思。

    孙策的心思,自然也跟自己一样。如此,派个心腹大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日后在周国,也能有人在军中给世子妃撑场子嘛。

    “德珪此计甚妙,待回长安,某便于张博士说一声。倒是这巴蜀水师,就要烦劳德珪费心了。”

    “大王这是哪里话,末将为大王臣子,自当替大王分忧。”

    “嗯~好好做,国朝终究不会亏待了蔡氏。行了,就说这么多吧,孤且去休憩一番,明日启程,折返长安。”

    “末将恭送大王!”

    .........

    下了楼船,在赵成的陪同下,高诚顺路看了下硐道的修建。

    所有人都在卖力的工作,但是开山凿道,本就非常事,速度慢也在情理之中了。

    终究,自己不可能让官吏们拿着刀,把民夫们往死里逼。

    随即高诚等一行,便回到了禁卫的驻地,休息一夜后,再度启程。

    临别前,高诚也没忘记叮嘱赵成。

    硐道的修建,慢些也就慢些了,但绝对不能出现官逼民反的事情发生。

    事实上,不用说赵成也明白这道理。

    为了似锦前程,为了头顶上的官帽子,赵成巴不得拿建设兵团的将士们当猪养呢。最好养的白白胖胖,好卖力干活。

    他们干的好了,自己的公侯梦,才能实现啊!

    经此一别,北上百二十里,高诚一行,隔之七日,便踏在了关中平原的土地上。

    此后,更是一日三十里,飞奔长安。

    待至长安西三十里之际,业已至明武四年六月中旬,这一年也过去了一半。

    长安官员,由国相阎象率领,出城三十里相迎王驾。

    见礼和言一番,遂同行至长安直城门。

    直城门外,世子高龑,正领一应内臣,于此静候。城门周围,皆是围观百姓,呼声阵阵。

    父子相见,别无他言。

    高诚换乘华盖战车,凭栏驻足,以身面现于众目。又使高龑,立于侧,以示亲昵。

    御者小心翼翼的赶着驭马,行走于直城大道间。

    沿途所经外城,百姓无不是纷纷观望。或拥于道侧,或伏身窗框,或倚门庭,张首欲观天颜。

    刺客?

    不存在的。

    打一得到大王王驾已归关中,调查司上下就开始清理长安城内的各方密探了。

    平常有所怀疑的,也借此机会,清理个干干净净。

    但凡能站在这里观望天颜的百姓,哪个没被搜过身?

    益州太少宫事件,可是让调查司上下,为此次大王归长安,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一不小心再出了什么意外。

    要不然,大周调查司可就真成笑话了!

    看着王驾,缓缓驶入内城,夹杂在百姓中调查司探子,无不是大松了一口气。

    外城人多眼杂,监控难度比起内城,要大上许多。

    好在,平安无事!

第1023章 三司

    回到长安第二日,高诚便寻来了几位心腹智囊,于宣室内密议。

    不同于静室,宣室乃是高诚就寝之殿。即便是高诚最信赖的郭嘉,也是第一次来到未央宫宣室殿。

    所以,郭嘉能感觉到这一次密议的非同小可。

    贾诩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阎象立于侧,注视着对面的年轻人。钟繇闭目作憩,等待着众人开口。

    张松有点小紧张,这就是大周最高层的会议了,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大周很重要的一项国政。

    而自己所任侍中,便有此参议机要之权,纵是心中早有准备,仍感不足。

    高诚看着下面四人,叹了一声,问道:“文和,孤打算以徐荣接任大将军,军中诸将态度如何?”

    “回王上,臣已过书于苏都督,不成问题。”

    贾诩拱手回话。

    早在先前,段公薨去时,众人就已经从大王追谥诏命中看出端倪。追为大将军,那就说明大王想要置大将军了。同时,那颗迟迟不肯称帝的心,说不准也有所晃动了。

    “那便好,文良身经百战,于军中威望甚隆,与诸将亦相交不错,担任大将军,国朝兵威想来也能更胜一筹。”

    高诚神色不该,口中虽说着话,但丝毫看不到那种顺己心意的轻松,反倒是显得有些谨慎。而后,长吐一气,看向阎象,张言道:“既然要立大将军,那国朝官制,也需变动了。孤,想要复设丞相,不知阎相以为如何?”

    阎象眉头一紧,嘴角微微绷住。国朝复立丞相,那得利最大的无疑就是自己了。国相、丞相,一字之差,千里之别啊。

    虽说这大王器重,使自己以国相之身领百官,录尚书事,总揽朝政。但,区区国相,说起来也只是两千石的官而已,与郡太守无异。

    “大王,臣以为万万不可!”

    阎象话音刚落,众人便露出不同的表情。

    高诚皱着眉头,有些难以取舍,遂问道:“阎相,如今吾大周虽未戡平天下,但亦不下战国诸雄。数千里之疆,总不能一直使国相领政,名不正言不顺啊!”

    “大王所言甚是,然臣以为万不可复相。”

    阎象还是那句话,不过这次说出了心中的理由:“大王,纵观前朝之初,相权甚重。君王旦弱,相者无不权倾朝野,故究汉一朝,自吕产后,弃之不置。后汉哀改丞相为大司徒,遂废相制。今王上威严凛重,复相自无不可。然为后世计,万不能复相。”

    听完阎象所言,高诚短叹一声,看着阎象,说道:“不能复相,孤却是委屈了爱卿啊!”

    阎象摇头稽礼言道:“臣得大王厚重,领百官修治国政,已是大幸。臣无他愿,惟助大王戡平九州,君临天下矣!”

    高诚匆忙起身,扶起阎象,一手紧握其腕,看了其余四人一眼,言道:“阎相为公废私,天下大公,得卿等相助,孤复何求!”

    “臣等愿鼎助大王勘平九州,君临天下!”

    三人齐拜首,将这君臣相知的一幕,掀过篇章。

    而言,高诚目观五人,小心翼翼的说道:“如不复相,那孤打算置一中枢府,以阎卿为中枢令,位在九卿上,领百官,录尚书事。另外再设侍中台,与中枢令、尚书令共商国事,同处机要。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

    郭嘉嘴巴张了下,没说话,这不跟国相府一个样子嘛,换汤不换药。想到这,郭嘉还瞥了眼钟元常。

    果不其然,元常兄又是那尴尬的苦笑。

    周承汉制,设有尚书台。然而,汉制中尚书台这位台寺主官根本不常置,多以尚书仆射司台要务。但钟元常自罢相后,便被大王委以尚书令,而国相既要领国政,那必须得挂录尚书事的头衔。如此一来,钟元常却是尴尬的紧。

    现在的中枢府,跟国相府也没什么区别,阎相还是挂着录尚书事的头衔,引领国政。

    不过,倒是侍中台,让人回味啊!

    侍中乃是近臣,与宦官担任的中常侍一般无二。甚至,在前朝时,侍中还要位次于中常侍。但由于侍中由郎进位,非属内臣,又兼顾问应对、与闻国事,故而权柄渐重。

    现在大王要设侍中台,意味太明显不过了,加强皇权尔。

    尤其是赋予侍中台与中枢令、尚书令共商国事、同处机要之权,一如当初汉置尚书台,分司徒之权。

    唉~从古至今,所谓的相邦、相国、大司徒,乃至今日的中枢令,皆不过是丞相而已。再怎么更名改姓,总领国政这一要权,依旧没变。

    有了尚书台分相权,现在再设侍中台,再分中枢令之权!

    唔~倒也不错。

    两相竞衡,终究不如三足鼎立容易掌握。

    张松还在发愣,尚未从那突然砸下来的惊喜中回味过来。

    自己是无论如河也未曾想到今日,当初于成都,博那侍中之名,也不过是想以君上近臣的身份,加己殊荣。

    而今,侍中已经不仅仅是近臣了。

    那共商国事、同处机要八个字,就足够将其撑到国朝重臣之列。

    阎象丝毫不在意侍中台的建立,反而建言说道:“大王,依臣之见,不若去臣录尚书事之权。臣与元常相交莫逆,老是抢着元常的风头,终究不合正理。”

    “阎相何出此言,若无录尚书事之衔,何以领国政?况且,若以中枢府、尚书台、侍中寺三司同掌国政,不分高下。那三司长、吏必然互相推诿,各争所执,如此何以处之国事?”

    钟繇当即开口说道。

    自己再不说话,别人说不定要都以为自己心生怨言呢。

    虽然,自己确实有怨言,但自己知道,跟别人知道是两码事!

    高诚抬目看了眼钟繇,说起来还真是有点亏待了元常,几次三番的让阎象顶着录尚书事的名头。但是,自己必须要掌握尚书台啊,也只好以其任尚书令,来保证尚书台不会出现意外情况。

    没办法,尚书台的职权,就决定着其必然是要引领国政。

    天下之要,皆在尚书。

    在前朝尚书台不过少府卿下属之际,便有人能看清楚尚书之要。更别提现在的大周了,几番改政下,尚书台早就跟少府分家过日子了。而且,越居其上~

    自己不是信不过阎象,而是有些权力,自己必须要有亲腹在把持着。

    这是要做给国朝百官,做给天下人看的。

    让所有人都知道,尚书令在一天,国相府就做不到只手遮天!自然,也包括自己设想中的中枢府!

    “不错,元常所言甚是。中枢令、尚书令、侍中三司并立,孤意以中枢令领持国事,若无录尚书事之衔,难服众口。所以,三司便如此规制了。”

第1024章 台寺下县

    说完三司之事,高诚沉了口气,便提及另外一个署台。

    “今既有大将军府、中枢府,各领军政,然终究还是少了一个重要的位置。几位爱卿以为,御史台如何?”

    高诚微微眯笑着眼,看着身前四人。

    大将军、中枢令、御史大夫,这便是自己心中勾画出的三公,大周的三公。

    “御史台,监察国体,臣以为甚是妥当!”

    郭嘉率先躬了身,稽礼言道。

    阎象点了下头,不出乎意料,毕竟军政大权在外,肯定还要有别的台寺制衡。御史台,必然就是最佳的选择。

    随后,张松、钟繇、贾诩也都默不作声的点了头,表示赞同。

    前朝是用司空,来制衡大将军及大司徒,国朝用御史台也无不可。

    唯一有一点,就是御史台的威风,现在有点小~

    因为他们现在只有监察事务之权,没有处理的权利,甚至连纠察、弹劾的权利都没有。最多给君上打打小报告,怎么处理,还是要看尚书台如何处置。

    “大王,若欲使御史台,为三权之一,还需加其权柄,否则恐怕难行其事。”

    作为统领国政的中枢令,御史台的定位,自是由阎象率先提及。

    阎象说完,尚书令钟繇也开口说道:“不错,御史台至今只有监察之权,权利过小,而失其威。但同样,也需限制御史台的权利,不能过甚。其中取舍,甚是难也。”

    高诚点着头,知道二人的意思。

    如阎象所言,御史台权利太小,只有监察之责。

    何为监察?

    最简单的例子,当年大水,左冯诩因为特殊原因,产生了很多不堪之事。而作为御史台的长官御史大夫蔡邕,纵是跑到左冯诩,最终也得报给诸台寺。因为,他只有监察的权利,没有纠察之权。

    也就说,出了什么事,御史台发现了端倪,可以上报,但不能自己去查。

    监和纠之间的鸿沟。

    同样,也如同钟繇所言,御史台权柄不能过重。若是跟后世明朝那些御史似的,国朝不乱才怪。

    风闻奏事,什么概念!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可以让御史权利无限度的扩张。

    明朝后期的御史,几乎成为了内阁压制皇权的利器。这其中谁也说不清谁是为国为民,谁是为了一己之私。

    “那便增御史台纠察、弹劾之权,有权调查官民案理,但无司法之权。御史所奏,亦须经中枢府、尚书台共同审理,而后下文书于廷尉寺,由廷尉寺执行收押、审问、刑处之宜。另外,于廷尉加封驳制,其有权封驳回中枢府、御史台之不符国朝律令之议。”

    高诚考量了半晌,这才慎重言道。

    阎象亦是思虑片刻,问道:“大王,御史台纠察之宜,怕是与廷尉寺权职有所冲突啊!”

    “那就要看司法程序如何进行了,这一点阎相回去后,可以与蔡师商讨一番。虽说要增加御史台的权利,但也绝对不能让其为所欲为。最好还是监察上奏中枢府,中枢府再依其奏言,问及廷尉。事件不大,由廷尉出察,事件重大,则由御史纠察,或者由御史、廷尉共同审理。”

    “那臣回去后,便寻蔡师再商讨一番。”

    “嗯,说完御史台,就不得不说廷尉了。廷尉寺,孤打算让彼等下到地方去。”

    高诚突然没由来的一句话,让五人皱起眉头。

    廷尉寺下到地方?

    “大王是打算增设廷尉平,长驻地方?”

    事关地方郡县,阎象最是敏感,当即问道。

    高诚摇摇头,还没说话,就听到旁边的张松说道:“阎相,大王的意思,应该是想要于地方设置廷尉。将地方郡县刑罚、牢狱之权,收归朝廷。”

    张松说完,高诚就满意的笑了下,与阎象说道:“不错,子乔所言,正是孤意。孤与诸卿,久居庙堂。国朝建立以来,廷尉大多负责地方所献疑狱。然而,地方上每年上计案理文书之中,又有多少是吾等知晓?这其中,谁又敢保证是否有冤假错案?”

    “所以,孤的想法就是在县邑置廷尉司、于郡国置廷尉署,于中央则有廷尉寺。刑狱之事,不仅是从地方独立出去,更要从中央独立出去。治大国,如烹小鲜!那些不起眼的冤假错案,一经广传,纵是孤与诸卿下达再多益民政令,也弥补不回来!”

    “要是于地方设置廷尉署、司,那必然需要诸多谙熟罪案审理之人。而今国朝,恐怕选不出那么多官吏啊!”

    钟繇眯着眼睛,提出一个问题。不可否认,让刑狱司法独立于外,可以避免很多人上下插手,而致使刑狱偏颇。

    阎象轻嗯一声,思忖了片刻,言道:“这个不是难题,廷尉署、司铺设到郡县不是简单的建栋府衙,所需要准备的事宜也非常多。这期间,吾等可在上林学宫、太学设立专门的法家科目,以筹备人才。而且,当今法家名士法衍,正在上林学宫授学。其手下倒也有一批饱学法家之士,可以一用。”

    “既然如此,那何不如将御史台也下到地方去。一来监督地方,二来也能制衡地方廷尉。中央三权制衡,地方亦当如此。”

    张松眉目横凛,张口而出。

    高诚愣了下,御史台也下到地方的话,那.....

    “甚妙!子乔所言甚是!虽说在地方纠察之权上御史台与廷尉必然有所冲突,但正因如此,也能互相制衡。而且,廷尉既然独立在外,那便无法权衡地方军政。而御史台不同,它可是有监察、纠察、弹劾之宜,足以制衡地方军政。”

    看着郭嘉兴致勃勃的高谈阔论,高诚也不再迟疑,目光转向阎象,问道:“阎相,如何?”

    “大有可行。有廷尉和御史台下至地方,也可宣扬中央权威!”

    “这可不是个小事情了,想在地方上形成制衡,很困难啊。到时候,御史台和廷尉,都要派人下到地方,监察己部,免得有人刚到地方,就被那些士族、豪强收买了。”

    “倒是地方官长,恐怕少不了要抵触一翻。这一刀下去,当真是割了他们的心头肉了,哈哈哈~”

    “哈哈哈~”

    贾诩一句开玩笑的话,惹得室内众人不禁笑起,气氛也经此瞬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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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末年介绍:
板盾蛮霍乱益州繁华;
黄巾军荡起八州波澜;
西羌复起惊扰凉州;
董卓入洛威慑朝堂;
诸侯起兵掀开乱世篇章...
高诚仗着手中剑,为帝王孤臣,为天下诸侯,为一世帝王。
这乱世太多、太久,终须有人去终结它!天下末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下末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下末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