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愤!
“将军!”
“嗯?”高诚看着突然冲进来的一名亲卫,似曾眼熟,却一时间又想不起。
直到这名亲卫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大声哭道:“将军,吾等未能保护好张将军!”
什么?张将军?张安?
不,不会!
应该不会!
而就在这时,三四名将士,用以门板托着一具尸身,上覆白布,走进大殿。
皇甫嵩、朱儁皆是皱眉不已。看到高诚上前,亦是一同靠近一观。
高诚蹙着眉头,牙口紧闭,来到尸身旁,却迟迟不敢掀开白布,生怕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皇甫嵩见高诚迟疑不定,叹了一口气,掀开大半块白布。
无头尸身只露出上半身,脖颈处被齐齐削断,至今尚有血液溢出。而身上披挂着鱼鳞铠甲,鲜血淋漓。
望着那再熟悉不过的铠甲,高诚当即愣住了,愣住了...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波才亡于奔命,麾下又皆是溃兵,四千精骑遮护,怎么可能折了张安!
“将军,吾等于钓台击溃贼兵,未曾发现贼首波才。张将军便率领吾等百余亲卫,南行二十里追击。刚刚找到波才,张将军正欲纵马将其枭首。却不想,旁边窜出一人,挥刀斩了波才。”
“张将军上前叱喝,那贼厮居然趁张将军无备,挥刀杀向。吾等救援不及,这才...”
亲卫首领一边哭泣,一边讲述着当时所发生的事情。
“那人是谁!”
“吾等见张将军被杀,亦是上前与贼厮厮杀,又有一军冲了出来。卑职等人无能,只得抢回将军尸身。不过,那冲出来的兵马,其间旌旗皆是上书袁字。想来,定是那汝南袁氏子弟!”
汝南袁氏?
高诚咬着牙口,情绪激动非常。
旁边的皇甫嵩、朱儁一听是汝南袁氏,也是心中一惊,怕是此事不好了了。
“传令下去,聚集兵马!”
一声低吟,顿时惊煞殿内众将!
“子明,万万不可冲动!”皇甫嵩随即大声喝道。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感情用事,容易冲动啊!
“冲动,有什么冲动的?那汝南袁氏助黄巾逆贼,杀吾大将。某高子明,不报此仇,何以解恨!”高诚几乎是用了自己最大的声音,冲着皇甫嵩吼道。
而皇甫嵩却是无奈,总不能说汝南袁氏四世三公,不好结怨吧。这样说,也未免太伤众将士之心了。
“去,传令!”
“诺!”高诚身后亲卫,怒声喝道。
他们本就是张安麾下,如今将军被杀,岂能不愤恨!
“将军,吾等保护张将军不利。如今,业已将尸身夺回,并报于将军!”
“张将军平常待弟兄们如同手足,今日张将军一人赴黄泉,未免孤独,吾等愿随之!”
跪在地上的亲卫头领,突然拔出腰间佩刀,再次大吼一声:“按汉律,将军身死,亲卫护军皆杀!”
“慢!”高诚这时已是阻拦不及。
横在喉咙处的环首刀,瞬间划过,一道鲜血,嗞出两步远,洒在旁边张任面庞。
其余四人,亦是同时举刀,刎喉自尽!
高诚看着这一幕,缓缓的闭上双眼,突然又想起什么,急忙朝外跑去,口中亦是喃呢着:“千万不要,你们可别做傻事啊!”
推开门。
大殿之外,几十名亲卫歪在地上,鲜血四漫。
周边守卫郡守府的汉军将士,皆在前往途中,无法及时制止!
瞪大了双眼,看着那白白送死的几十名亲军将士,高诚倚在殿门上。
身躯缓缓下滑,直至一屁股坐在地上...
“是我害了张安性命,害了这几十名将士的性命啊~!”
一句低吟,再看着那没有一丝色彩的眼睛,旁边诸将皆是叹声不断。
曹孟德在深思,在想着自己若是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阎忠注目看着这个一会之缘的年轻将军,真重情重义之人...
张超叹气一声,想到四世三公家族的庞大,又是唉气不绝...
皇甫嵩、朱儁对视一眼...
张任扭头直奔正在城西欢庆的军营,脸色狰狞,一言不发。
夏育拔出腰间佩剑,只手提着,去找自己麾下的那两千骑校官。亲卫都死了,留尔等二人何用!
良久,高诚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独自远去...
“子明!”
“子明!”
仿佛未曾听到皇甫嵩的声音,高诚头也未回,只顾着落魄孤行。
身边亲卫朝着这殿外诸将,冷哼一声,快步朝高诚追去!
夏育在西门遇见了手下的两名校官,冷眸凝视。
“将军!”
“亲卫都已行义举,尔等还在此地作甚!”
听到夏育的话,那两名校官大惊。
其中一人急忙说道:“将军,卑职见到张将军尸身时,亦是提议扬骑蹋破贼营,可亲卫首领不许啊!”
一句话刚落,那人还欲解释,却不想夏育手中佩剑刺下!
“下辈子记住,主将身死,亲卫、护军皆杀!”握着剑柄,看着那口吐血沫的手下,夏育厉声说道。
“将...将军,卑职...卑职,并..并非...护军!”
最后一句话说完,校官头颅一撇,顿无声息。
“汝呢!”
剩下的那么校官,苦笑一声,说道:“请将军放心,稍后另择良将,卑职这就去矣。”
拔出腰间佩刀,割破喉咙。
周围聚集的军侯、士卒,皆是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传令下去,聚集兵马,随本将与步军汇合。吾等,为张将军报仇雪恨!”夏育怒吼一声,纵身上马,直奔军营。
身后骑兵未有迟疑,皆是随行。
而此时的城西大营内,余下的区区三千步兵,早已汇聚完毕。
张任在前,大声的向士卒吼着,讲诉着这一行,是要去杀人的,杀的便是那四世三公的袁家!
旁边的钟繇早就愣住,尤其是听到袁家人杀了张安后,便知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南中郎将,也必定会于袁家结仇,只是自己该如何?
钟繇并未对张任的行为有任何阻止,没那个精力了,自己也要考虑一下,是走是留了...
第69章 泄愤踏营
高诚一路神情落寞,不发一言,回到城西军营。
身后甲士相随,亦不敢有何言语。
军营之内,早已空空如也,数千将士尽皆不再营中。附近的骑兵军营,也是毫无动静。
高诚下马朝着大帐走去,无视旁边的空营。这数千将士,应该是张任拉出去了。
这样也好,自己也不用在作出抉择。
与袁氏结仇,自己总有些踌躇,彝凌此举,反倒是帮了自己一把啊!
回到熟悉的大帐,高诚自帐内取出酒水,于桌案之上,摆了四个空瓷碗。
一一添满之后...
高诚端起其中之一,高举,轻声说道:“韩迁、赵胡子、张安,尔等啊,怎的就丢下本将一个人!”
“原先本将突就高位,以为能够带着你们一起荣享富贵。却不想,尔等竟...”
“你们两个家伙还好,留下子嗣、兄弟,本将军亏欠你俩的,还能补一些。可张安这小子,早些时日让其成婚,非是不愿。出发前,刚刚说好的一门亲事,结果还不到三个月,人就没了...”
“这让本将如何面对那女子,如之奈何?”
含着泪光,高诚饮下这碗烈酒,其间滋味,自是苦不堪言。
就这样,一坐良久,一坛酒...
“军师?”
“将军可在帐内?”
“在!”
帐帘掀开,钟繇抬步走了进来。
“元常来了?”高诚兜鍪脱落,黑发散披,颇是落寞。
抬起血丝密布的双眼,看了一下进来的钟繇,干笑一声说道。
钟繇见此,叹了一气,拱手行礼说道:“将军,繇欲归家一趟,解决些许小事,望将军许!”
猛然抬头,高诚愣愣的盯着钟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片刻,方才撕开那糊弄自己的灰影,苦笑说道:“元常若去,便自去吧。”
“谢过将军!”
钟繇拜谢之后,抬头正望见高诚抱着酒坛狂饮,再次叹声,转身朝帐外走去。
坛内少许酒尽,高诚轻放在地,看着钟繇离去的背影,说道:“这几日,劳烦元常了。”
钟繇脚步一顿,又摇头两下,继续前行。
唉~
死的死,走的走...
自己这一趟,真的就此绝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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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城南二十几里外。
张任率领三千步卒,一路狂奔,终于赶上夏育率领的骑兵。
“那袁家的部曲,就在五里之外。观其营寨,约莫有五千人。不过,防备松弛,至今未曾遇其斥候!”夏育遥望南方,什么也看不到,与身边刚到的张任、傅燮二人说道。
傅燮冷哼一声,怒声说道:“那便直接马踏贼营,为张安报仇雪恨!”
“不,骑兵与步兵,别相距甚远。袁家家大业大,其部曲之中定然不乏能人,万不可小觑。”张任在旁边补了一句,让已经上头的二人,冷静了片刻。
“既然如此,那就马裹蹄,人衔木,先靠近,再冲击贼营!”
“嗯,记得多遣斥候,先将营寨周边暗哨清理干净。四千骑兵分部,各置一边,绝不能让贼兵逃走一人!”
“可以,就这样行事!”
最终,三人之人威望最高的傅燮,拍马决断。
七千人马立即应命,悄无声息的向袁家部曲大营靠近。
寅时中。
四千骑兵,皆以分布袁家部曲营寨四面,待命而发。
三千步兵随着一千精骑,正潜伏于营北一里之外。
“三千骑,应该都就位了!”夏育心中大略估计一番,便给出答案。
张任看向傅燮,手中长矛,紧握三分。
“杀!为张安报仇!”
“杀!”
张任大吼一声,提矛上马,冲阵于前。夏育、傅燮以及一千精骑,皆是上马冲锋,步兵紧随其后。
北方怒吼声骤然响起,自然惊醒营内岗哨,当即大声喊道:“有人袭营,有人袭营!”
身后一人,取出号角,使劲的开始吹。
而就在此时,东西南三面,皆是扬起杀声,以及震动大地的马蹄声。
“呜呜呜呜~”
号角声响,大营内顿时一阵喧闹,袁家部曲刚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尚未知道发生何事。
张任一马当先,见箭楼之上有人吹响号角,当即取出骑弓。
快马奔驰,刚至射程,那憋了良久的箭矢,如同霹雳玄惊,直入哨兵咽喉。
呜呜作响的号角声,也嘎然而止。
手提长矛,双手发力,张任挑起一条拒马,将其掀翻,让出道路。
随后,径直冲到营门前,下马砸门。
紧随而至的亲兵也是当即下马,将周边拒马挪开,帮助张任推搡营门,却做了无用之功。
而此时,两队袁家部曲巡逻队,也登上寨墙,朝着下马拉弓放箭。
“将军闪开,让后面弟兄撞门!”
闻声,张任不甘心的踹了两下营门,纹丝不动。只得再上战马,闪到一边,用长矛扫开落下的箭雨。
而此时后面数十步远的精骑,见营门不开,打头几名骑士心一横,提快马速,直冲营门。
“砰!”
高速移动的战马,连带着骑士一同撞在营门之上。营门当即一阵晃动,吱吱声作响。随后又是几骑冲撞上去,马颈碎裂,骑士更是不复人形。
营门噼啦一声,其后门栓裂开...
还没完。
几名骑士纵马再次撞向城门,虽有一骑跑向西边,但余下之人,却是毫不顾忌的撞了上去。
营门依旧未开...
那名跑到左边的骑士,见战马不停使唤,偏向一边。当即扯住马匹,跳下战马。
“贼畜生,要汝何用?”
怒吼一声,骑士一刀刺入战马脖颈。
而战马明显没想到,这个朝夕相处,生死相随的主人会下此狠心。脖颈处的刺痛,使得战马眼眸闪出泪光,无力哀嚎一声,倒在地上,嘶鸣不已。
那骑士大骂过后,见伙伴倒地,亦是痛哭一声,大声骂道:“汝这畜生,怎的就此时刻,不听话了呢!活该!”
吼完,趴在战马身上,搂住马脖,痛哭流涕。
这时,寨墙之上几只箭雨落下,扎入骑士身躯。
骑士干呃一声,双目睁的老大,莫名笑了一下:“贼畜生,咱俩还是要死一块了...”
战马哀鸣不断...
几十骑冲撞之下,营门终究挡不住那近千斤重量的持续冲击。门栓断裂,营门空荡。
“杀!”
后方骑兵穿过营门,疾驰而入。
直到此时,袁家部曲这才姗姗来迟,一头撞上冲锋中的精骑。
顿时,人仰马翻,近千人被精骑一冲而散。
随着一千精骑入营,整个营地如同沸水。骑兵来回冲杀,袁家部曲却只能亡于奔命。
等到四千精骑尽皆杀入营中之时,袁家部曲已成溃败之势。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毫无组织,任由骑兵屠戮。
三千步卒入营,所做更多的便是清剿残敌,搜索出躲在角落里的每一个人。
杀光他们!
第70章 帐内威逼
清晨,雨露生起。
但今日的雨露好像不带一样,那红的发黑的模样,看着委实瘆人。
四千精骑外加三千精锐步卒,想要踏破袁家部曲,不要太简单。袁家部曲自组建起,这是第一次战斗,就遭遇了当今世界顶级强军,汉军!
区区五千部曲,几乎被杀了一干二净,收拢首级,充作战功。
唯独留下袁家嫡子袁术、以及其身边小妾,大将纪灵、李丰,帐下主簿阎象。
“这几人就交由将军处理如何?”张任拧着眉,拿不定主意,问向身边傅燮。
傅燮看了一眼被捆绑结实的袁术,口中塞着破布,免得其犬吠。又转睛环首其余五人,这才冷哼一声说道:“不若,杀了这袁术,省的将军难做!”
一听这话,张任和夏育都陷入沉思,似乎在杀与不杀之间,来回琢磨。
而袁术则是吓了一大跳,身体不断的晃动着,口中呜呜作响,却说不得一句话。
“主公乃是袁家嫡子,若是尔等乱为,袁家定叫汝等家破人亡!”
反倒是一边同样跪着的李丰,破口大骂。
这句话爆出,气的袁术浑身抖擞。
乃翁是袁家嫡子不假,可汝就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吗?都成了阶下之囚了,不想着活得一命干啥!
再说了,这帮子人都他娘的马踏乃翁大营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真惹火了这几人,把乃翁砍了,十个李丰又顶个屁用。
咦?这厮不会是袁绍派过来的细作吧?
还别说,这么一想,袁术顿时感觉合理了。自己若是死在这里,得好处最多的当然要数袁绍那庶子了!
张任轻轻一笑,走到李丰面前,拍着那乌黑的脸蛋说道:“汝怎的这么狂妄?可惜,张某便是家破人亡,汝也看不到这一幕了!”
说完,手中长矛,直接刺穿李丰头颅。
随后又搅了一下,带出一蓬脑浆与血液,看的旁边袁术的两个小妾,尖叫不已。
被那刺耳的尖叫声一震,张任撇着嘴,瞅向那两位貌美如花的袁家公子小妾。这两个女人顿时被张任血红的眼睛吓住,不敢再有一语。
“呦,倒是生了副好脸蛋!”
张任上前,拍了拍其中一名女子的脸颊,讥讽说道。
“哈哈,彝凌若是看上了,旁边就有大帐!”夏育年纪虽然大了,可这心思天天与年轻人呆在一起,也是活络起来。此时此景,不禁调笑了张任一句。
而袁术也是当即呜呜作响,看向傅燮和夏育。
“怎么,不愿意?”傅燮面带微笑,看着袁家公子。
袁术伸着脑袋,呜呜两声,示意口中塞有破布!
傅燮一挥手,身边将士便将袁术口中破布掏出。
这下,袁术大口的喘了两口新鲜空气,才笑着说道:“将军若是喜欢,袁某这两个小妾,便送于将军。还望三位将军饶了在下一命,在下必有厚报!”
“听见没,彝凌,袁家嫡公子可是把这两人都送给汝了!”
“哼,任岂是如此随意之人。不过,既然是送,任哪有不收之理!”张任肃着面容说道。
那两位女子,先是吓了一跳,生怕这将军不要,二人性命不存。直到张任说完,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后面的一句话,顿时让两人惊恐不已。
“将这两个女子带回去,赏给将士们。让弟兄们,也尝尝袁家公子的女人是什么味道!”
张任一摆手,便决定了这两个女子的命运。
二女先是惊恐,紧接着便是嚎啕大哭,不断的乞求...
即便是袁术听了,也是紧咬牙口。如此羞辱乃翁,若得存活,势必杀汝!
“不过,这袁术如何处理,杀不杀?”
三人始终没有解决掉这个问题。
“算了,带回去,交给将军处置吧!”
“既然如此,那吾等便收拾缴获,回营报于将军!”
“嗯,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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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任三人回到城西大营时,营内却是突然多了许多人。
三人不知缘由,但亦是押着袁术、阎象、纪灵三人,闯入大帐。
一进来。
只见皇甫嵩高坐帐内主座,披盔带甲,身后亲卫林立。左边朱儁亦是如此,还有其余众多将领、亲兵。而自家将军独坐于右侧,未曾戴盔,头发散乱,身后甲士齐聚。
一时间帐内气氛颇是对立。
直到三人入帐,打破了这一平衡!
傅燮环视皇甫嵩、朱儁身后众人,冷哼一声,朝着高诚喊道:“启禀将军,末将昨夜击破贼兵营寨,生擒贼将数人,现已带回!”
高诚迷愣着双眼,似乎不再状态,只是轻声说道:“带上来吧~”
傅燮一挥手,身后亲卫立即押着袁术、纪灵、阎象上前。
“皇甫将军、朱将军,救命啊!”
袁术见到皇甫嵩、朱儁皆在,当即大呼小叫。
“闭嘴!”
张任大喝一声,一掌呼在袁术脸上。
袁术怒视,正欲叱喝,却不想旁边高诚突然拔剑冲来。
“子明不可!”
“扑哧!”
高诚一剑砍在一名壮汉后背,原来纪灵见势不妙,撞开士兵,以后背挡住高诚这一剑。
被挡下了?
哼!
高诚再次扬起佩剑,正欲将二人,一剑穿心。
“住手!高子明,汝欲何为?”
上首的皇甫嵩拔出佩剑,掷到高诚脚下。
高诚抬头,冷眼看着皇甫嵩...
“袁公路杀不得!”
皇甫嵩不为所动,厉声说道。
“高某非杀不可!”
“尔敢!”
“呲!”“呲!”
皇甫嵩亲卫立即拔出兵器,便是朱儁身后众将以及亲卫皆是如此。
见情况不对,张任当即上前,拔出佩剑护住高诚。傅燮领众亲卫亦是紧紧护住高诚,唯独夏育掀开帐帘,正欲调兵。不想刚一出帐,脖颈间便横了两把锋利的剑刃。
再看去,大帐周边卫士,皆已被缴下武器,摁在地上。外围,数不尽的大军出现,围住高诚军营。
夏育被逼着缓缓退入帐内,数十名亲兵再次涌入帐中,围住高诚等人。
高诚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冷眸看着帐内众多将领。张任等人见已被包围,渐渐调整身形,将高诚围在中间,徐徐向帐右退去。
“高子明,今日汝杀不得袁术!”
皇甫嵩双手往后一背,盯着人群中披头散发的年轻将军。
“将军,任可以护着将军出帐。骤时,调集兵马,与其等再战!”张任回头看了一眼高诚,便再次扭了回去,口中咬牙切齿说道。
“哼,妄想!”
第71章 辕门射纪灵
“某可以不杀袁术,但什么时候能走出本将军的大营,便看他自己了!”
看着帐内剑拔弩张之势,尤其是夏育还被两把剑横在脖子上。高诚不得不做出退让,盯着皇甫嵩,说出这句话来。
“将军!”张任急声喊道。
高诚摆了下手,示意张任以及麾下众人,不要多言。
然后,静静的等待着皇甫嵩的答复。
皇甫嵩不断的思索着高诚这句话,最终,这才点了点头。
见皇甫嵩点头,高诚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走到纪灵身旁。
右手捏着纪灵下巴,微微抬起,说道:“听说便是汝斩了波才?顺便还将高某麾下大将也一并斩了?”
“哈哈,不错,正是纪某。汝那手下,武艺不行,还敢于沙场卖弄。不过,用那头颅做酒器,当真是又香了三分!”纪灵看到高诚走到自己身前,知道今日怕是走不出去了,亦是丝毫不虚。
“好喝是吗?无妨,一会还有更好玩的等着汝呢!”
纪灵的嘲讽,高诚似乎未曾听见一般,笑笑而过。
转身朝着纪灵身后两名士卒说道:“将此人押至辕门!寻一木桩捆上!”
“诺!”
亲卫拽起纪灵,就朝外面走去,却过不得皇甫嵩安排的将士。
高诚看都没看皇甫嵩,知道皇甫嵩自会同意。
果然,皇甫嵩挥了下手,堵在帐门的十几名汉军将士立即让出身形。
“走吧,诸位将军,本将请尔等观一场好戏!”
冲着大家一笑,高诚言罢,当即朝着帐外走去,身后张任等人亦是押着袁术紧随而至。
其后,皇甫嵩、朱儁亦是带着人手走出大帐。
大帐外面高诚的亲卫皆已经被控制了起来,营内的数千将士因由顾忌,只敢远离大帐数十步,层层围住。而营外,则是数之不尽的汉军将士。
对于眼前这些,高诚都没有兴趣,一双眸子,盯着那二百步外的辕门。
纪灵已经被紧紧的绑在木桩之上,一动而不得动!
脚步未停,一直来到辕门百步距离,这才停下。
“行了,收了兵器,列阵辕门左右!”高诚冲着围在周边的将士,大声吼道。
数千人应声收起刀矛,在各个军侯的指挥下,顺着辕门列阵两侧,观望着辕门处的纪灵。
而皇甫嵩亦是号令身边诸将,收拢兵器,且传令营外,不得妄动。
片刻之后,士卒取来桌案、跪垫。
高诚、皇甫嵩、朱儁分作阵前。
“给袁家公子松绑!”
“诺!”
去了身上捆缚,袁术揉着双臂,这才站起身来。
“听闻袁公路于洛阳,亦是好汉侠士,深通兵法韬略,学富五车。不若,今日与吾等众将,演示一番射艺如何?”
高诚说完,不等袁术说话,便朝着身边亲卫说道:“取张弓来!”
亲卫当即自旁边列阵将士腰间,取下弓,递给高诚。
高诚摸着弓臂,说道:“这是军中制式弓,射程可达百步。如今辕门纪灵所在处,离吾等正值百步。”
“汝射中纪灵,本将有赏。汝若是射不中纪灵,本将就在其身上割下一块肉来,好好尝尝!”
“此外,本将要汝射哪,尔便射哪。他若是死的早了,惹得本将麾下弟兄不开心了,尔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来吧,本次射艺,纪灵至死方休!”
与袁术讲完游戏规则,高诚回到座位,端坐于此,并又遣人去取酒水,以为庆贺!
而袁术则是傻傻的摸着这张弓,迟迟下不了决心!
这纪灵虽然投靠自己没几天,但着实是袁家培养良久的家将。有万夫不挡之勇,更兼忠心耿耿。今日,自己若是射杀此心腹,日后还如何聚拢人心?
但若不杀,这高子明...
“三声之内,再不发箭,本将就让你缺胳膊断腿回家!”
“三!”
“二!”
张任提剑上前,盯着袁术的胳膊两眼发光。
“一!”
“慢!”
高诚一字刚落,袁术便顶不住压力,大喊一声。随后搭箭拉弓,朝着纪灵急忙忙的便发出一矢。
箭矢越过数十步,隔着老远,飘落在地上,未及近纪灵之身!
“好!好箭!”
高诚大声赞扬了一句,使得袁术当即红了脸。
便是皇甫嵩等人,亦是吁嘘不已。
反倒是周边将士,见自家将军夸好,亦是齐声叫好,直叫袁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去,请咱们的伙夫上前,割肉嘛,还是他们在行!”
“诺!”
伙夫很快就拎着牛耳尖刀跑了过来...
“小的见过将军,将军有何吩咐?”
高诚看着胖嘟嘟的伙夫,笑声说道:“看到辕门的那人了吗,拿他当彘割肉。今日,汝割了多少刀,本将军便赏汝多少钱!”
“哎,好嘞,将军您看好了!”
“且慢,且慢,能否割肉,还要看咱们这位贵公子的射艺!”
高诚急忙拦着兴致冲冲的伙夫,言罢又拍拍其肩膀示意。
不一会,伙夫便上前,在将士的帮助下,愣是将扭捏的纪灵扒了个精光。
“高诚小儿,要杀便杀,何必辱吾!”
被扒光示众,对于古人来说,这简直比杀了还要惨。
再次被绑在木桩上,伙夫捏了捏纪灵臂膀上的肌肉,大赞一声好。
然后揪起一块,牛耳尖刀划过,顿时从纪灵身上割下一块肉。
纪灵却是仅仅皱了一下眉头,牙关紧咬,愣是没发出一声。
指头大小的肉块,被士卒放到木盘中,端来上来。
高诚看着那一小块肉,鲜血淋漓,反而道好。照伙夫这份手艺,割个六七百刀应该不成问题。
凌迟...
哈哈哈~如此方解心头之恨!
“射左肩!”
袁术不中,伙夫上前。
“射左肩!”
又是不中。
“射左肩!”
还是不中。
就这样,一连二十箭,袁术都未曾射中一箭,甚至箭雨全都距离纪灵脚下十步以上。
如此情况,便是皇甫嵩都看不下去了。这袁术虽然少有侠义之名,可终究是大族子弟,粗略习得射艺。想要在百步之外,箭箭必中着实为难人!
纪灵此时已经被割了二十块肉,小小的木盘之上,装不下了。
“子明,此法太过残忍!”皇甫嵩终是不忍,道出一句。
“奥,皇甫老将军,若是看不下去了,请回!”高诚将老字拉的很长,面带嘲讽。
皇甫嵩气的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自己真走的话,说不定前脚刚走,后脚这厮就把袁术砍了!
袁术一连二十余箭,以及累的双臂都抬不起来了。
见此情况,高诚却是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射左肩!”
看着那嘲笑的面庞,袁术心中暗恨不已,匹夫,早晚有一日,乃翁要汝受今日万倍之辱。
这一生气,袁术居然拉了个满弓,箭矢嗖的一声,钉在纪灵左肩,中了!
“好,中了!有赏!”
“来人啊,为了庆祝咱们袁家公子得中一箭,将纪灵下体取来,献于公子!”
亲卫憋着笑,高声应道。
“高诚小儿!高诚小儿,汝不得好死!啊~~!”
纪灵终究忍不住这一刀,哪怕前面挨了二十刀,都没有这一刀心痛。
士兵取来此物,置于众将之前,众人皆是皱眉不已。
“找一帛布,收拢好!这可是咱们袁家公子麾下第一大将的子孙根,莫要弄坏了!”
“诺!“
“公路兄,此物可得心喜?”
“高子明,乃翁记住汝了!哼!”
“哈哈,好,继续!”
第72章 凌迟纪灵
又是近半个时辰,袁术气喘吁吁的弯下腰,望着早已鲜血淋漓的纪灵,欲哭无泪。
十几刀下去,纪灵臂膀之上,早已无一块完整的地方。但依然仰首挺胸,牙关紧咬,不出一声。
看的周围众将士无不敬佩,真汉子!
高诚佩服吗?佩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割下一块块肉,若是放到自己身上,怕是早已昏了过去。但纪灵,始终不为之色变。
可惜了,这么一员猛将,只是谁让汝跟了袁术呢!
“看来咱们袁家公子累了啊,来人,肉羹可曾熬好?”高诚看着只顾得喘气的袁术,朝着身后问道。
“回禀将军,马上就好!”
“好,一会给袁公子奉上!”
一连发三十箭,虽然大多数未曾满弓,只拉开一半,但亦是极度消耗人体力的活计。
不一会,一名将士便端来一碗肉羹。
袁术急忙接过,却是滚烫非凡,又只能放下,慢慢小饮了一口汤。
待到微凉,袁术终于大口大口的开始喝了起来。这剁碎的肉沫,掺着小栗,味道确实不怎么样,比不得富贵大家所食。
“味道如何?”
高诚看着袁术狼吞虎咽,轻笑一声,破是和气的问道。
袁术抬头看了一眼高诚,并未说话,眼中狠厉之色溢出。
“呦,不说话啊?啧啧,这可是汝麾下大将的臂肉啊!很美味吧?”
此话一出,再配上那邪魅的笑容,其余众人无不惊悚恶心!
袁术更是瞪大了眼睛,手中木碗落在地上而不知,脑海中不断的消化着高诚的话语。
直到混沌无神的看向纪灵,这才猛然起身,伏在一旁干呕不断。
“高子明,汝……”
“哼!”高诚冷哼一声,撇着眼看向袁术,继续说道:“杀了高某的人,还想好过?”
“子明,委实过了!”朱儁实在不忍,这么一名大汉未来名将,因此事而变得暴虐不堪。
高诚未看朱儁,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皇甫嵩和朱儁为何要死保袁术。别忘,三人可是陛下的人!
“朱将军看不下,自可归去。”
一模一样的话,再次使得朱儁哑口无言。
为了保这个袁家嫡子,自己和义真,怕是把这小家伙得罪狠了啊。
“袁公路,可有余力发箭?”
袁术自吃了纪灵肉所做肉羹,已经有些精神恍惚,摇了摇头。
“哼,废物!”鄙视了一眼袁术,高诚再次看向纪灵,还当真是硬汉。
挥挥手,一名亲卫当即上前,高诚附耳说道:“传令给那伙夫,今日就以纪灵身死为限。这其中,他割了多少刀,本将就赏他多少钱!”
“诺!”
“诸位,袁家公子射艺已毕。现在就让本将军麾下伙夫,再给诸位开开眼界!”
高诚话音刚落,那伙夫便走到纪灵后背。若非之前将军要先割这人臂膀肉,自己怎么定然不会如此。
也幸得这厮气血活旺,看来还能赚些钱财。
人体后背是血脉最少的地方,割个几十刀肯定不会致死。骤时,再拿腿部开刀……
不一会,便有亲卫托一木盘上前,其上尽是指头大小的肉条。
高诚望了一眼,便挥手示意亲卫撤下。
还是太大,据说好像要割成指盖大小,凌迟才能刮上千刀。
算了,牛耳尖刀嘛,这么大的刀,想要再小,也着实为难那伙夫了。
一盘盘肉条端上,看的众人皆是一阵反胃。
伙夫已经在纪灵腿上动刀了,而那纪灵,至始至终,再未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那,大好头颅依然昂起。
时间一直拖到午时,伙夫颤颤巍巍的托着最后一盘肉条,来到高诚面前。
“启禀将军,小的无能,再无力矣。”
高诚点了点头,心中理解。即便是满清时期,凌迟已经达到极致之境,刽子手依然不敢直面被行刑人的眼睛,其间的心理压力太大。
更遑论这伙夫是第一次干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偏偏纪灵又是一猛汉。
不说话,不呼痛。
每一次伙夫目光与其对视,都感觉心中不忍、害怕!
“下去领赏吧!辛苦了……”高诚拍了一下伙夫肩膀,安慰说道。
伙夫应声道了句:“多谢将军!”
割了不知道多少刀,具体的恐怕也只有伙夫知道吧。反正仅仅是木盘就有三十余张,其上肉条不下三十。也就是说,应该有个一千刀左右。
纪灵身上早已无一块整皮,筋肉露出,鲜血淋漓。
气息若有若无……
高诚慢慢走了过去,看着如此模样的纪灵,感慨一声:“下辈子记住,杀人者,人恒杀之!”
说完,高诚握着佩剑,刺入纪灵心口。
纪灵嗯了一声,头颅微抬,笑着说了一声:“多谢!”
随后,力气消散,脖颈一歪,纪灵终于摆脱了那千刀所刮!
拔出佩剑,高诚在衣襟下摆噌了两下,使得佩剑仿佛未曾见血一般。
走到早已神魂动荡的袁术身前,冰凉的剑尖,贴着那脸颊……
“袁公路,别让本将再见到汝。否则,今日纪灵之惨死,便是汝他日之下场。滚!”
“高子明,袁某可否将纪灵尸身带回?”
袁术的语气,业已再不负之前猖獗,平静不已。
“随意!”
“那阎象先生……”
“不许!”
“唉,多谢子明今日之教。来日,袁某定加奉还!”
高诚接过亲卫递来的净布,将佩剑再次擦拭两道,丝毫未在意袁术的话语。
“那……”
“高某等着便是……”
说完,佩剑入鞘,阔步朝着帐内走去。
其后张任、傅燮、夏育尽是带剑入账。亲卫也急忙再次守在帐外,冷眸盯着皇甫嵩众人。
袁术在皇甫嵩的帮助下,这才带着纪灵尸身,以及那几十盘碎肉,朝着汝南郡治汝阳而去。
而皇甫嵩与朱儁救出袁术后,亦是回到城内。望着空荡荡的郡守府,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哀叹。
这一遭,两人威望几乎尽损。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袁术麾下家将纪灵,抢了波才首级。高子明的那个亲卫将军,自然会理论一番,却不想纪灵趁其无备,杀了此人。
那可是亲卫将领,高子明依托性命之人,能不恼火吗?
最关键的是,自己二人还以军令,围堵高诚大营。伏锐士于大帐,逼迫高子明放了袁术。
唉,真是难办啊!
反倒是高子明这小子,为麾下将士报仇,不畏权贵,甚得众将士之喜。
毕竟,没有哪个士兵、军吏喜欢那种畏惧权贵,麾下袍泽被杀还无动于衷的将军!
第73章 败彭脱于西华
“公然,此事莫要再提。吾等下一步,如何行事?”
皇甫嵩将樽中酒,一饮而尽,不再想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朱儁苦笑叹气一声,说道:“不唤来子明?”
“唤那小子作甚,哼!”
“嗨~此事一过,怕是吾等与子明,再无默契了!”
皇甫嵩闻言,再次沉默不语。
半响。
皇甫嵩才继续说道:“不用管他,骤时军令一下。他高子明不从也得从!”
“吾等大军休整三日,顺便查探一下陈国贼首彭脱所部,到时再发兵讨之。”
两人一言一语之间,决定大军走向。
休整是必需要的,今日事罢,两人部下皆是弥漫着一股不一样的气氛,需几日功夫来稳定军心。
...
...
“将军,此乃波才首级,还要张安的首级!”
傅燮端着一个木盘,走上前来,将此物放到高诚桌案之上。
掀开盖着的布,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张安首级。那熟悉的面庞,早已煞白一片,再无一丝血迹。
“将波才首级送往洛阳,张安的...唉~缝合一下,遣人送回陇县城南墓地。”
“诺!”
待亲兵撤下,高诚才有气无力的看了一言帐内三将,说道:“下去吧,整顿兵马,黄巾尚未平定。此外,将城内的千余伤兵弟兄,也都带回营地。”
“将军,吾等要与皇甫嵩、朱儁分道扬镳吗?”傅燮迟疑了一下,道出这个敏感的话题。
高诚眉头一皱,说道:“剿灭彭脱之后,吾等便自成一军。”
语音落下,帐内再无一点声音。
“这样也好,吾等击败黄巾的功劳,也无需再让那皇甫老儿分走一部!”年纪最长的夏育立马大声说道。
这厮早就看皇甫嵩不顺眼了,仗着自己是皇甫规之子,装什么大头。论功绩,也就射杀和连拿的出手。其余的,皆不可计。
自己随着段颎老将军五年平羌,又北伐鲜卑。咳咳,虽然败了,可气势犹在!
而且皇甫嵩那老家伙,居然畏惧世家大族,真不知道还有何颜面统帅数万大军!
“行了,尔等下去吧。某想静一下!”
高诚摆了下手,起身朝着帐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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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皇甫嵩发来军令,南下汝南西华县。
陈国黄巾首领彭脱,此刻就聚兵在西华。
自波才围长社,发信唤彭脱来援。但这语气不对啊,吾等皆是渠帅,凭啥汝波才一副老子最大的模样。于是彭脱一路拖拖拉拉的走出陈国,来到两郡交界。
到了此时,又听说汉军于长社大败波才,引兵围了阳翟。
彭脱这才感觉不对劲,波才手下可是有十万大军啊,怎么说败就败了。
又当即发兵速速救援阳翟,刚到隐强,就得知阳翟已被汉军攻破。于是,急急忙忙的再退回西华。
五月末,汉军计两万两千人马,抵达西华城外,安营扎寨。
高诚领着自己麾下仅余的三千七百余骑,以及三千五百步卒,离西华城北五十里下寨。
俨然就是一副坐观皇甫嵩、朱儁与彭脱大战,哼,这功劳本将军不要了!
彭脱见汉兵到城外的仅有两万人马,仗着自己拥兵六万,三倍于汉军,竟出城阵战。
于是,第二日清晨。
两军在西华城北五里,列阵会战。
黄巾军依旧是老样子,没有阵型,只是一蜂窝的挤成一团。望着地面的严阵以待的汉军,虎视眈眈。
此次会战,更是简单许多。
汉军将士虽然少了很多,可弓弩手一直都是保存着编制,现在更有百架床弩为助力。
黄巾军在令下之后,朝着汉军涌来之际。
弓弩手三轮齐射,还未使黄巾军伤亡甚多。
反倒是近距离之下,百架床弩齐发,竟一口气将黄巾军击溃。
在这种军国重器的威力下,从未经历过严格训练,又无军纪的黄巾军,瞬间崩溃了。
看着那串成一块的战友,那碎裂一地的肢体,好不容易大胆造反的老实巴交的农民汉子,直接被吓破了胆。惊嚎一声,就回头朝西华城跑去。
汉军紧接掩杀,黄巾军一路溃败。
彭脱对于此根本无能为力,他与波才一样,都未曾习过字。可人家波才有天赋,自己没有啊。靠着一张嘴皮子拉起几万人马,原先便散乱不堪,这会溃败之势已成,还怎么拦得住。
见势不妙,彭脱亦是随波逐流,朝着西华城逃去。
一路掩杀十里,直至城下,汉军斩首近两万,逃散者更是不知凡几。
彭脱骑着马,逃的自然要快。回到城内,收拢溃兵,结果入城者仅有两万余人。其他人要么死了,要么降了,要么就是往老家跑了。
欲哭无泪...
早知如此,自己还不如死守西华呢,起码也能撑个两三天不是。
现如今两万溃兵回到城内,士气低迷,估摸着守城都城问题。
当天夜晚,趁着汉军尚未围城,彭脱再次带着亲卫跑了,直奔宛城,投奔神上使。
次日,汉军尚未攻城,就见西华城门洞开。城内两万黄巾军,丢下武器,出城投降。
皇甫嵩、朱儁自然欣喜,没想到这彭脱如此胆怯,连守城都不敢,直接逃了。
而处于大后方的高诚,则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场笑话般的战役...
与此同时,处于洛阳的朝堂之上,再次掀起波澜。
高子明一怒之下,发兵踏破袁家部曲军营,杀光其部曲,生擒袁术等人。其后,居然又不断羞辱袁术,更是残忍的杀害了袁家家将纪灵。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袁逢、袁隗愤怒不已。
原本当汝是陛下忠犬,有陛下遮护,咱们谁也犯不着动谁。可如此羞辱袁家,真当袁家是受气包吗?
于是,袁逢拉着袁氏家族麾下众多关东世家,齐齐上书,请陛下严惩高诚。
所言者无非便是高子明不顾军国大计,发兵袭击袁家支援皇甫将军的部曲。其二便是,辕门射纪灵、凌迟等等,无不彰显此人乃暴虐之徒,岂可留之。
但,汉帝刘宏自己也有个小本子啊。
更别说高诚已经将此事经过,报于自己。又有绣衣使者查探,其中缘由早已一清二楚。
只是,这袁家拉着众多关东世家,着实不好办!
最终,高诚依然以南中郎将统帅本部兵马,罚俸十年。
袁逢乐意吗,当然不乐意!罚俸十年,谁在意那点俸禄啊!
可刘宏就是这一副口吻,俨然是要死保高子明,此事便拖了下来...
“高子明自为孤臣,真国士也!”
刘宏回到寝宫,不禁嘴角一样,笑声说道。随后,不知又想起什么,冲着身边的张让说道:“去,遣天使往前线,试探一下北、左、右中郎将的态度!”
“哼,皇甫嵩、朱儁居然敢以大兵围营,逼迫高子明,相助世家!”
第74章 分兵南下
于西华大破彭脱之后,皇甫嵩和朱儁整兵,连夜商讨下一步策略。
“如今彭脱已败,逃亡宛城。吾打算让子明领兵,汇合荆州刺史徐璆、南阳郡守秦颉所部,击宛城贼张曼成。吾等二人再分兵,自东、西,清剿陈国、陈留、济阴等郡黄巾余孽,最后会兵东郡,消灭卜己。”
“最终,再北上冀州与子干会师,剿平张角!”
皇甫嵩一口气将心中的部署道尽,旁边朱儁则是趴在舆图上,仔细揣摩。
“宛城贼首张曼成聚众十余万,子明仅带本部兵马,再加上徐璆、秦颉麾下。嗯,差不多也有两万人左右,击败张曼成应当不成问题。”
“东郡卜己兵马不多,只有几万众,但是若青州黄巾来援,怕是不好轻易解决啊!”
朱儁嘟嘟囔囔了半天,皱着眉盯着舆图上的青州部分。
皇甫嵩点了点头,说道:“陛下那边送来的军情,青州黄巾如今已有十五万之众。最关键的是贼首管承却是率领大军躲于青、兖交界的原山、泰山之间。勾连泰山群盗,四出掳掠后,再回山中。”
“哼,其数虽众,但不过胆怯无为,空有声势,却无所据。”
朱儁带着一副惊讶的表情,再次观向舆图。这黄巾逆贼,闹的八州响动,大有争夺天下之势。偏偏这青州黄巾,掳掠百姓,聚集贼兵十几万,却躲在山里面?
怪不得邸报之间,从未听闻青州黄巾闹的多厉害!
“所以,只要击败东郡的卜己,再和子干会师,平定黄巾易如反掌矣!”
“既然如此,那谁去通知子明?亦或者唤其前来?”
“公然,汝这真是乱提议!让那小子过来干嘛,给他下道军令即可!”
“哈哈,义真兄这是被子明给气到了啊!哈哈!”
....
不提这俩人,高诚自己窝在大帐之中,这两天可算是睡了个好觉,终于脱离了张安身死的悲伤期。
走在营中,高诚面带微笑,却是看的旁边的将士瑟瑟发抖,急忙行礼,不敢有丝毫不敬。
怎么着,本将军躲在帐里两天,这帮家伙都见鬼了?一个个跟筛糠似的!
唤来傅燮、张任,一打听,高诚不禁咂吧一下。
好吧!
自己已经成为了人世间的大恶魔了...
活生生将人刮了一千刀,还面带微笑,世之罕见!
暴虐、嗜杀、狠辣等等,能够形容人残酷的词,几乎都可以加于己身,就因为一个凌迟。
至于亲自下手的伙夫,这两天都没人敢吃他做的吃食了,生怕从里面揪出一条人肉。
高诚摸了一把下巴上的碎渣胡子,头一偏,看向傅燮:“二兄,吾真的...”
“假的!”傅燮不等高诚说完,就不假思索的说道。
闻言高诚一愣,摸着下巴的手也停了下来,看着傅燮,满是震惊。
吾槽,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咱们可是拜把子兄弟啊!
“算了,别的吾也不问了。说说看,这两天士气如何,将士们还敢随本将一同上阵杀敌吗?”
“万死不辞!”
“嗯?”
傅燮一脸的肃重,看的高诚点了下头。
这应该算是恩威并济吧!
自己以前注重军中纪律,对于士兵的关心真的不多。要不是自己也是凉州人,又带着他们打了不少的胜仗。不然的话,指不定这些承受高压的士卒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而这一次,虽然是张安被人害了,但自己的惩罚力度着实够狠。不仅吓了这些小兵卒们一大跳,也让他们知道了自家将军,并非无情嗜杀之人。
“报!”
就在高诚思忖之际,帐外突然响起一声。
“进!”
“启禀将军,皇甫嵩将军传令!”
士卒将手中帛书递上前来。
高诚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即日起,发兵南下入荆州,负责剿灭张曼成所部。
再无其他。
高诚皱了下眉,冲着帐内好奇的三将说道:“去整兵吧,明日吾等发兵南下宛城!”
说完,又传人取来舆图查看。
盯了良久,这才叹气一声。
分兵乃是必然,黄巾军实在是太多了,也太分散了。已经剿灭的波才、彭脱,皆是其中大方,余下的那些一两千人,几百人甚至百十号人的多不胜数。
大军无暇顾及这些小股叛军,只能交给当地郡兵解决。
而自己负责剿灭南阳张曼成,也在意料之中。因为,自己当年于江夏一役,威震荆楚!
功劳大小,高诚不在意。
现在即便是自己砍了张角三兄弟,跟砍了张曼成差不多。年岁在这里摆着,想要一步登天,是不存在的!
七千马步军,于第二天拔营,径直向西行去,奔往南阳郡。
而在途中,高诚收到了来自南阳郡的军情。
荆州刺史徐璆以及新任不久的南阳郡守秦颉,合并万人,于宛县城外,大败黄巾军,阵斩了张曼成...
额,不是吧,咱虽然看不上那点功劳,可有总比没有强啊。
这大军刚刚出了汝南郡,再次回到颍川郡,距离南阳境界还有还二百里地呢。结果你徐璆带着秦颉,就这样杀了张曼成?平了黄巾?
直到次日,消息再次传来,高诚这才大致了解了当时战况。
原来张曼成托大,仰仗麾下士卒众多,与徐璆、秦颉会战于宛县城外。却不想兵败之际,被徐璆军中一将,发弓矢当场射杀。黄巾军大败,退回宛县城内。
而刚刚损失了主帅的黄巾军,赶紧推出一人统领大军,此人名叫赵宏。
经此一败,黄巾军士气大跌,死守宛县不出。
反而是汉军,因得大胜,气势高昂,以万余兵马,围住宛县,黄巾贼竟不敢出。
行军近半月,大军方才抵达宛县城下,与徐璆、秦颉合兵一处,时间也来到了光和七年六月中旬。
高诚所部,于城东扎营,安顿兵马之后,便携众将,前往徐璆大营。
徐璆所部驻营于宛县城南,相聚十余里。
未到大营,便有亲卫上前,高声呼喊:“南中郎将到~,速开营门!”
营门守将闻声,再望向高诚大纛所在,见旌旗凛凛,多不胜数。当即挥手示意下方士卒,打开营门,同时又遣人速报荆州刺史徐璆以及南阳郡守秦颉。
高诚没有直接驱马入营,反而停在营外,静候徐璆以及秦颉的迎接!
他们应该迎接!
第75章 荆州才俊
自己位列南中郎将,虽未持节,可有着皇甫嵩任命,负责剿灭荆州黄巾一概事宜。
那两个老家伙手中的节杖,可不是一般玩意。若是和平时期,自然没多大用处。但现如今正是战时,于是它的作用便出来了,可斩杀两千石大员!
啧啧~这荆州刺史徐璆以及郡守秦颉,很不巧,一个六百石,一个两千石,都在皇甫嵩能杀的范围的之内。
这些权且不说,都是些虚的。毕竟,即便是持节,也不能说杀就杀了,政治意义可不同。
而自己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盛得天泽,陛下忠犬!
这个天下是刘宏的天下,他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哪怕尔是一州刺史,或是一郡太守。自己要是真嚣张起来,砍个一两个,随便找个理由还真可能混过去。
徐璆和秦颉自然是能想到这一点,听麾下将士来报,那南中郎将伫于营门之外,两人心中便知晓高子明什么打算了。无非就是,军中大权!
“初起兄,吾等便去迎一迎这南中郎将!”
秦颉倒是欣喜的很,自己可是很瞻仰这位年轻有为的将军。当即说道:“颉四年前有幸得见南中郎将一面,如今数年光景已过,不知南中郎是否还记得秦某!”
“哦?初起与南中郎将还曾相识?”徐璆对于这一点很是惊讶,说完之后便突然想起,这秦颉是由江夏都尉升上来的,如此...怪不得!
果不其然,秦颉应声回道:“颉有幸见的南中郎将于西陵城外,大显威风!”
“原来如此!”
就这样,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快步朝营门而去。
隔着老远,微微闭着眼睛的高诚便听到一声呼声。
“南中郎将当真是年少有为,前途无量啊!”
一睁眼,只见两人结伴走来,身后随着数十名大小将官。
“徐使君、秦府君,二位谬赞了,小子当不得,当不得啊!”
见两人上前,高诚也是笑着拱手,谦虚一下。
毕竟两人前来出迎,已经说明其甘愿放出军中指挥权。如此做事,自己也得谦虚一番,给足二人面子,免得日后剿灭黄巾给自己使绊子。
“高将军真是少年英杰,国之重臣啊。”徐璆看着高诚,再次感叹说道。
如此年轻,就已位列四大中郎将。再看看自己,沧桑几十年岁月,一事无成啊。
“使君客气了,使君言举贪官污吏,不畏后权,令小子心生敬仰啊!”
见面之前,高诚自然要遣人打听一下这徐璆,这人还真是一个不简单的家伙,居然硬怼了当朝太后的妹夫。而如今这张忠正值司隶校尉,负责南下大军粮草军械转运,并未能见到这位大仇人。
“吾等得陛下厚望,自然不敢空就其位啊!”徐璆笑了一声,不提这事,继续说道:“帐内已备下酒宴,吾等入帐一叙。请”
“诚谢过使君!请!“
一群人进入大帐,高诚当仁不让的坐于首位,这军中主副不得轻放。
徐璆、秦颉也未曾介意,坐于下首。说到底,徐璆治理地方,确实有为,但说道领兵打仗,那就是没影的事情了。即便是秦颉,也少有统帅如此之多兵马。
先前一战,靠的正是荆州大族蔡氏子弟,蔡瑁。
“本将自大破彭脱后,便于左右中郎将分兵。某得幸,引兵至宛城,援于使君。不成想,途中听闻使君大败张曼成,更是斩杀此贼,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高诚坐在上首,当先夸赞一通荆州军大败张曼成,给足了荆州众人面子。
“高将军多有误解,此战之胜,璆皆赖初起、德珪、子柔以及汉升啊!”徐璆倒是不独据此功,反而道出一堆字号,听到高诚一塌糊涂。
苦笑一声,高诚不得已笑声问道:“噢~荆州自古以来,便是人杰辈出之地,还望使君多多引见!”
“初起,璆便不多言了,想必将军应当尚有印象!”
徐璆第一位介绍的自然是身旁的秦颉,高诚端看一眼,点了点头。这位江夏都尉,自己怎会没有印象,只是才知道此人字号初起。
“诚恭贺初起兄得就府君,不知诚之外舅如何?”
对于高诚与清漪的亲事,秦颉自然知晓。纳妾之日,还专门遣人告之了宋辅一声。只是宋辅相距甚远,无法远去凉州,只得在江夏宴请本郡官吏,庆贺一番。
秦颉拱手作笑,说道:“高将军勿要忧心,宋辅君近几年,身骨硬朗。前日还传书托于在下,希望将军有时间往江夏一聚!”
“哈哈,这个自然。待平定荆州黄巾,诚自要前往!”
见过秦颉后,徐璆又指向对面两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说道:“此乃蔡瑁,蔡德珪,出自荆州本地蔡氏一族,亦是青年一代翘楚。这位便是蒯(kuai)氏才俊,名良,字子柔,同为荆州才俊!”
见到蔡瑁、蒯良,高诚眉头一扬,这两人可是大才啊。
蔡瑁知兵,蒯良善谋,而这两人同为荆州大族,亦是好友,关系密切。刘表单骑入荆州后,便是仰仗二人,连结荆州世族,轻而易举的灭掉了正盛的宗族,掌管荆州。由此可见,此二人之才华。
“原来是张司空连襟,果然英气逼人,不失为天下才俊啊!”
对于蔡瑁,高诚要了解的多一点。盖勋给自己传来了一些朝廷上的消息,张温官拜司空,提拔了他为京兆尹。因此,盖勋最近与自己书信往来甚多。
没办法,盖勋与张温并无交集,不知这次突然受此人提携是怎么回事?另外,他也不断的收集张温的讯息,发给了高诚。
正是如此,高诚才知道蔡瑁与张温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对于蒯良,高诚也未冷落,赞扬说道:“子柔善谋,当初平江夏时,便听闻襄阳二蒯,闻于荆楚。”
“将军谬赞,良些许才华,如何敢与将军并名!”蒯良谦虚道了一句。
“这位便是当时射杀张曼成的大将,现为南阳都尉,黄忠黄汉升!”
黄忠年有四十余岁,却已是半头斑白,虎背熊腰,两臂更甚一分。面上沧桑中内藏一分悲丧,颇是忧愁。
“忠见过将军!”
黄忠在徐璆介绍完毕后,未等高诚说话,便率先拱手行了一礼。稍后,便在此坐下,独自饮酒!
“这...”
高诚不禁疑惑的看向徐璆。
徐璆哀叹一声,说道:“前些日子,吾等大军聚于襄阳,正打算援救宛县。却不想迟了一步,宛县已被张曼成所占。贼军据城之后,屠城泄愤,汉升妻儿,亦在城中!”
“嘶~!”高诚冷吸了一口气,皱眉问道:“黄巾贼屠城了?”
“正是!”
“贼子!”
高诚猛地拍下桌案,大骂一声。
随后,又朝着黄忠喊道:“汉升之仇,亦是吾等三军将士之仇。宛城数万百姓之仇,更是吾等之恨!”
“黄汉升可在帐下?”
拿出将威,高诚肃然正坐,高声问道。
“卑职在!”
黄忠当即应声而出!
“汉升有家仇,本将亦有国恨。汉升可愿助本将,击破宛县,屠尽众贼?”
黄忠深呼吸了两口气,聚气于腹,声若洪钟:“卑职万死不辞!”
第76章 蒯良之策
宛县城外,高诚等人正宴饮以庆。
而城内,却是紧张一片。
刚刚当上渠帅不久的赵宏,听闻城外汉军又来兵马,急忙唤来小方渠帅韩忠、孙夏等人,商议要事。
“如今,张帅刚去,吾军士气低迷,城外却又来汉军援兵,如之奈何?”
赵宏愁眉苦脸,自己当这个大帅可真不是时候。现在风光倒是风光了,可城外的汉军怎么办?
“汉军来了多少援兵?”
听闻汉军来援,韩忠也是一惊,急忙问道。旁边的孙夏,神色比韩忠也好不到哪去。
赵宏苦笑一声,说道:“斥候汇报说来了近万人,而且还有数千骑兵,将旗之上书一高字。”
“高?”韩忠皱眉思忖,想着汉军中高姓将领。
“不用想了,就是那南中郎将高诚,高子明!”孙夏率先道破,他原本是江夏贼寇,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那个威震荆州的人物。
韩忠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问道:“不会吧?”
“确实是此人!”
赵宏开口,肯定了孙夏的猜测,惊得殿内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会是这厮。
“那咱们怎么办?”
“要不出城与官军决一死战?”
“那可是高子明,以前一千骑兵破贼十万的人物,现在人家有四千骑兵,出城不是找死吗?”
“来来,尔给乃翁说说咋办,守城是个死,出城还是死,总不能投降吧?再说,那高子明生性残暴,投降也未必能保的一命!”
顿时,帐下一阵群魔乱舞,争吵不断。
“行了,都给吾闭嘴!”赵宏听着乱哄哄的大殿,气的牙痒痒。
这高子明刚来,尔等就怕的要投降啦?
被赵宏这么一吼,殿内安静了下来。
“都回去布防吧,咱们十几万大军守城,难道还守不住?那高子明再厉害,也就只有两万人而已!”
“诺!”
一阵有气无力,参差不齐的应声响起,听的赵宏更是心烦意躁。
士气太低了,自张大帅死后,军中士气便一蹶不振,赵宏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这只是其一,最关键的是,城内粮草不多了啊。
张大帅领大军围困宛县近百日,城内粮草原本就消耗了许多。占据宛县后,大帅也是因为城内粮草不足,只得杀了那数万百姓,这才得以支撑日久。
但,即便如此,城中粮草根本不足养活十三四万大军两月时间啊!
一阵头皮发麻,赵宏挠破脑门,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饮酒浇愁。
次日一早,高诚挂帅,升帐点卯,聚集麾下众将。
城东凉州兵大营,高诚阔坐主位,其下左侧依次为徐璆、秦颉、蔡瑁、蒯良、黄忠,右侧依次是傅燮、夏育、张任。
“贼首赵宏,聚众十三万余,据守宛县,诸位且说说吾等该如何破之!”
首先是问策。
这一点,基本上是当主帅最基本的要求。因为,要给手下立功的机会。哪怕是自己心中已有打算,那也得做个样子。
徐璆和秦颉自然不会开口,两人的功劳已经足够了。并且,身为荆州刺史和南阳郡守,配合高诚剿灭黄巾军,那就是一分足够大的功劳了。这点献策之功,就不要再和手下抢了。
“启禀将军,卑职以为吾等大军,可趁势急攻城池!”蔡瑁率先出列,满怀激昂,继续说道:“那黄巾贼首张曼成数日前刚刚阵亡,贼军正是士气低迷之际。”
“将军又威震荆州,城内贼兵闻将军之名,定再无战心,吾等一战可破!”
总体来说,中规中矩,属于那种没办法的办法。
急切攻城并不好打,宛城虽不似阳翟一般,可也有两丈之高。而且城池周长比之阳翟更甚,也就是说能够在同一时间上城防守的贼军更多。
十几万贼兵,数量太多了...
万一要是没能一口气拿下来,可就真的惨了。
毕竟,古人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德珪此言在理,但略有冒险,还需细细斟酌!”高诚委婉的诠释了蔡瑁的意见,并且又向蔡瑁表示道:“不过,德珪勿忧。待到攻城之时,本将定以汝为先锋。骤时,可须拔得先登,莫要失了本将威风啊!”
“卑职多谢将军!”
蔡瑁很是兴奋,自己提的那建议是啥水平,心里肯定清楚。不用也是意料之中,反正有功劳可拿就足够了。
旁边的蒯良自然不甘心放弃当作一名看客,此时出列说道:“启禀将军,德珪之言,也有可用之处。”
“哦?子柔且说来听听!”
高诚很想听一听这蒯良的想法,毕竟是多谋之士,专攻不同。
“正如德珪所言,张曼成一死,城内守军士气不振。而将军又威震荆楚,吾等不若行吓(he)敌之计。搜集黄巾败绩,冠以将军之名,书于布条之上,以弓手射入城中。”
“再肆放传言,言将军只诛首恶,取城内贼首首级者,可自出城拜将。吾等再以大军围城,决断讯息,时日一久,城内贼寇定然将卒离心,人人自危!”
“骤时,不论情况如何,大军破城亦只在旦夕之间!”
“好!”
闻此,高诚不禁击掌叫好。
即便是自己,也只想到围城,然后让人持大纛宣示自己威名,以打击城内守军士气。却不想,这刚刚入军的蒯良心思如此缜密,妙计连出。
尤其是这一手,将黄巾败绩假冠自己名号,定然能加快城中士气的颓丧。
“子柔当真是兼具陈平之谋!”
要夸自然是要夸到底了,即便是感动不了其效忠之心,日后也有扬名之恩是不。
没错。
自己威震荆襄,战绩累累,亲口夸赞之人,绝对比那些世家们互相捧托来的强。
这一点,高诚还是有点自信的!
蒯良也高兴啊,得了南中郎将这么一句‘兼具陈平之谋’,可以遇见自己未来在荆襄,绝对吃香了。
“多谢将军盛赞,良不敢自比先贤!”
再高兴也要谦虚谦虚,不然那可就白瞎了今日这功夫了。
成人之美,高诚心底也是开心,笑口连连,说道:“既然如此,那吾等便纳子柔之策,行吓敌之计。想来不久,吾等定能再行庆功!”
“诸将听令!”
“在!”
“徐使君、秦府君,二位引领郡兵,驻于原地,无需挪移,日夜谨防贼兵出城。”
“诺!”二人出列应了一声,再次归队。
“德珪!”
“卑职在!”
“本将与汝一千精骑,日夜巡视西、北二城,定不得放一贼人出城,可能做到?”
“卑职定不辱将令!”
“夏育,汝亲率余下三千骑,随时待命,但有贼军出城,会于德珪,攻破贼寇!”
“末将得令!”
“张任,命汝每日遣军中弓手,散步假言,以却贼军士气!”
“诺!”
“傅燮,大军本将就交予汝和子柔了,本将亦要休息两天,哈哈~!”
“将军尽管放心便是!”
第77章 天下局势
自六月中旬,高诚率领本部兵马,汇聚荆州兵马,围困宛县。
一连月余,城内赵宏所领导的十三万黄巾军,不仅士气未曾恢复,反而日渐低落。那每天散布的虚假消息,都让城内兵卒,感到城外如同有一座大山。
而高诚历来的战绩,也被大肆宣扬,其间有真有假。
如江夏之战,千骑破十万。
如葭萌关一战,三万兵马阵破三十万蛮兵。
如长社之战,一把火烧死十万黄巾军。
等等...
现在,在城内守军的脑海中,那高子明就是天下无二的名将。武艺高强,力可拔山。行军布阵,如臂指使。只要与其万余兵马,便是有百万之众,亦是惘然。
当然,这就有些夸张了。
高诚对自己的本领,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历数几年征战,自己阵战的本事真不大,临战指挥,估摸着还比不上张任强呢。江夏之战,自己靠的是斥候遮蔽贼军战场视野,出其不意。
葭萌关前大战,靠的是士卒赴死雪恨之心。
长社之战,纯粹照抄!
细数下来,自己还没有指挥过阵列而战,反正应该不会强到哪去。
不过,胜了便足够了。不论是用什么方式,能打胜仗,就是本事。
宛县城内的赵宏等人,也是头疼不已。这高子明的战绩实在太吓唬人了,每次都是以极少数的兵力,大败对手。说真的,若不是还有城墙安慰,赵宏都想跑了算了。
实在压力太大!
相比起高诚的战绩,左右中郎将皇甫嵩以及朱儁,就不是那么唬人了。
皇甫嵩呆在北地十余年,而朱儁也是起于南方,所平定的皆是百越之众。放回到中原,这些黄巾军,还真没几个知道的。
尤其是长社之战前,波才引十万兵马,大败朱儁。只是后来,被二人以火攻之计,焚烧大营,追逐残敌,这才导致波才败阵。
波才是谁?不就是一方渠帅嘛,可咱也不差啊。那波才都能领十万兵败朱儁,自己难道就做不到?
卜己一拍脑门,汇集兖州众多大小黄巾,聚于仓亭。
皇甫嵩、朱儁二人分兵剿灭沿途大小黄巾,最终于兖州会军,向仓亭而去,迎战卜己。
兖州之战,正式拉开序幕。
于此同时,自四月进入冀州之后的卢植,领着近五万兵马,和张角兄弟三人率领的黄巾主力,在界桥连连交战。
一连十余战,卢植告诉了张角兄弟三人,什么是战场指挥艺术。
三十万大军攻卢植十余战,尽皆无功,反而损兵折将。再加上兵进幽州的程远志等人大败而归,张角不得不撤军回到广宗城内,再思良策。
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什么好思虑的了。
幽州刺史都被弄死了,却不想被涿郡兵马杀了大败而逃。便是那渠帅程远志,都战死沙场。无奈,张角只好派二弟张宝,前往屯兵下曲阳,以备幽州兵马。
而自己与三弟张梁,共同驻扎广宗,对抗卢植。
如此安排,虽然能保证一时无事,却无法力挽狂澜啊。豫州黄巾,几近覆灭,荆州黄巾也是危在旦夕。兖州卜己还好,领兵十余万屯于仓亭,倒也能阻止皇甫嵩、朱儁一时。
至于那青州黄巾,张角已经放弃了。这帮人,见大势不妙,已经躲到山里面当贼寇了。
张角退守广宗,卜己汇聚兵马屯于仓亭,这里面最舒服的便是卢植了。皇甫嵩、朱儁未曾北上之前,自己遭受前后夹击,当真是劳累不堪。
而如今,皇甫嵩带兵牵制住卜己,自己也能进军兵围广宗。
广宗城外,早已是另外一副光景。
卢植驻大军于城南,深壕高垒。
黄巾若出城战,则战之。若不出城,便困之。
使得城内张角左右为难,打吧,又打不过。死守城池,又是自取灭亡之道,万事唯艰啊!
不过,随着刘宏派来的天使到来,卢植也丢了北中郎将之职。
天使左丰,乃陛下家奴,为陛下事而来,自然会尽心尽力。
想要试探这些领兵大将的忠心,左丰的经验那是无比丰富。一番试探之下,这卢植态度明显偏向世家,远离帝心。再加上,自己可是天使哎,代表的天子颜面,这厮不好好迎接也就算了,居然连点辛苦钱都不舍得给!
于是,一句心向世家,不尊天使,不敬天子,彻底将卢植打下深渊。
刘宏心中一恼,当即遣人下了卢植的北中郎将之职,押解至洛阳。
卢植走了,这数万精兵,自然要找一个信得过人来统帅。
大将军何进推荐的人物,刘宏一个都不敢用,生怕这屠户白白为世家做了嫁衣。毕竟,这北军五万兵马,已经是大汉帝国一半的精锐士兵了。
纵是南方的高诚、皇甫嵩、朱儁三人加起来也不过三万人,一旦有变,那真是朝夕可至洛阳。
刘宏不敢赌,自己也赌不起。世家一旦掌管兵权,将兵洛阳,这满城之中,再无忠士。
董卓,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培养多年了,也该有点作用了...
董卓官拜东中郎将,统帅北方五万大军,继续进攻张角。
一到军中,董卓便遣军攻城,希望能够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这个时候,董卓自己心里,还未生出异心。或者说,纵是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
参军数十年,步步高升,这在大汉军中,简直是少到了极点。尤其是,董卓出身良家子,又是家道中落之境,能够与之相比的便是同为良家子的高诚了。
二者还有一丝相似,皆是仰仗刘宏而起,皆是心怀不轨之徒。
可广宗城在张角等人的修缮下,已经不比巨鹿郡治廮陶差了。更不用说,其内守军足有十几万。仅凭麾下五万北军,哪里是说打下来,就能下的。
董卓一连十余日,日夜攻城,皆未取得战果。
一时间,整个天下似乎都平静了下来。
南方高诚将兵两万,围十余万黄巾于宛县。东方皇甫嵩、朱儁将兵两万围卜己,北方董卓将兵五万围困张角...
大势骤好!
黄巾军余下主力,皆已被汉军围困至城中,成瓮中捉鳖之势。
现在,只需要一点时间的酝酿,黄巾军兵败已成定局!
第78章 连锁反应
时光日去,一月已过。
汉光和七年八月。
卢植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去北中郎将之职,诏令入狱,不得出。
其后,便是皇甫嵩和朱儁。
两人将兵,在仓亭外与卜己僵持月余,终得一时机,大败黄巾军,阵斩卜己。
东郡黄巾卜己被斩,中原已定。
处于广宗城内的张角,得到消息后,吐血三升,只得将兵出城,与董卓率领的北军大战,希冀挽回败局。
这一战,所有人都对北军将士,怀着满满的信心。
毕竟,汉军的装备、训练等等都在黄巾军之上。一连四月的平叛战争,也使得许多人看到了黄巾军的不堪一击。或许,唯一能占据优势的便只有人数吧。
可人数,放到汉军面前,还真不算是啥。
自从高祖刘邦,东进与项羽争夺天下,仰仗兵力优势取得天下外。
之后,大汉帝国将士,在战场上,大多没有占据过兵力优势。
七国之乱、平定南越国、位面之子的统一战争、班超定西域....
其中以少数兵力,大败敌军的战绩,数不胜数!
在朝堂重臣心中,汉军以少胜多不是应该的吗?
结果!
董卓狠狠的打了所有人一个响亮的耳瓜!
北军大败,损兵折将近半,甚至就连董卓本人,都差点被黄巾军干掉!
可以想象,刘宏心中的恼火!
废物、不堪一用...
几乎所有能够骂董卓的词,都被刘宏用上了。自己辛辛苦苦培养了十几年的大将,居然一战而败!
这董仲颖,还不如高子明呢。
高子明虽然也有败绩,可起码没丢脸面不是。那牛头山一战,大意之下,中了蛮兵奸计,险些惨败。可人家高子明亲自领三千兵马,迎战十万蛮兵,坚守不退。
不仅为大军后退争取足够的时间,更是打出了大将之风。
这董卓兵败之后,只顾自己逃跑,反而使得北军主力失去指挥,惨遭黄巾军掩杀。
两相比较,真是要多蠢,就有多蠢!
至于,刘宏是如何得到战场具体讯息,绣衣使者还是比较可信的!
可惜,这一战大败,军中的绣衣使者,也是损失了不少...
董卓一败,黄巾军居然有起死回生之势,这可就不得了!
于是,一封诏书,连夜抵达皇甫嵩军中。
着皇甫嵩、朱儁领军北上,剿灭贼首张角!
对于董卓,刘宏还是留了一情。
再怎么说,这厮也是培养多年的忠臣,国事艰辛,忠臣难觅!
同时,和皇甫嵩北上一同发出的还有一诏,直至高诚大营。
看着诏书中所言,高诚笑了一下,朝着帐外喊道:“传令,击鼓聚将!”
“诺!”
待到众将齐聚,高诚也已披甲戴胄,表情肃重的望着帐内众将。
“本将,刚刚得到消息,北军被张角击败了!”
“什么?”
“怎么会?”
...
徐璆亦是不敢相信,毕竟那是大汉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了,也是主力部队。
“贼首张角不过一区区道士,并不知兵法韬略,怎么击败北军?北军主力,可是有着足足近五万兵马啊!”
高诚看了一眼问话的徐璆,点头说道:“本将亦是不知,但北军确实败了,伤亡近半!”
“如今,陛下已去董卓东中郎将之职,命皇甫嵩、朱儁二人,北上统帅北军。所以,吾等无需担心北方战事。此外,陛下也与本将下令,要求吾等尽快平定荆州黄巾,及时北上增援皇甫嵩!”
高诚并不了解五万北军,是如何败的,这其中定然有蹊跷。
毕竟,那可是五万汉军。
先不说黄巾军被围困在城内,纵是出城攻击北军,北军也有营寨以为依托。就凭借黄巾军那本事,想要击破五万汉军的大营,先来个一百万再说吧。
而即便是阵列而战,大军也不至于溃败啊,毕竟有营寨可退。
既然非战之过,那便只有人的原因。
董卓,董仲颖!
这位董老大,莫非现在就有了不臣之心?不然,凭借其本领,打死高诚都不信会败于黄巾军之手。
那战局,随便来个稳重点的无名之辈,都不可能惨败。
只是,这样做,没什么好处啊!
时间紧迫,高诚也来不及多想。
话音一顿,继续说道:“吾等将兵围困宛县,也有两月之久。城内守军士气低迷,吾等又等来了后方的攻城器械,破城便在明日!”
这话一出,帐内之人无不是笑容满面。
北方战事,关他们什么事吗?
不关!
北方打的再好,没他们一分功劳。打了个惨败,也不是因为他们。
所以,自家自扫门前雪才是要事。
这宛城只要一破,功劳绝不会少。
“将军尽管安排,卑职等人,早就想攻城破贼了!”
蔡瑁听到攻城,是最开心的,他可是日夜想念着自己的先登之功呢!
“德珪着急了!哈哈~”高诚笑着调侃一句,继续说道:“嗯,明日便由徐使君与秦府君统帅荆州郡兵,攻打南城。本将亲自将兵,攻东城。”
“夏育、张任各指挥两千骑,埋伏于西城、北城之外。”
“德珪亲率五百甲士,以为先登。其余人等,各司其职。”
“宛城,必须一战而下!”
“末将得令!”
蕴育了两月之久,这颗胜利果实已经成熟了。
失败?
不存在的,此战几乎是必胜之局!
在场的众人,皆是知兵之人。对于城内黄巾军的估叛,不会有太大误差。
士气连续低迷两月,早已无战心。
而守城,靠的便是士气。士气高,纵是城外百万大军,亦是难为。士气低,便是城中有十万人,亦是枉然。
次日,汉军列阵出营。
推着井阑、吕公车、床弩、巢车、攻城云梯,抬着简易云梯,列阵前行。
城内守军早已发现汉军动静,当即调兵遣将,分聚各边城墙,静待汉军攻城。
赵宏看着周边众将,以及城楼附近的士卒,叹了一声,脑海中想着逃离这个必死之地。
士气太低了,自己、孙夏、韩忠,没有任何守城的信心。将军尚且如此,更不用提这些底下的士兵了。而且,他们今天都没吃饭!
没粮了!
城内没有一粒粮食了!
没有粮草,还指望守住城池?
这也是赵宏一心想着逃走的原因,因为肯定守不住。
甚至,有可能汉军刚一攻城,大军就会溃败。
第79章 攻灭赵宏,韩忠上位
三军待定,立于城外三百步,遥望宛城。
高诚亦是如此,不过自己站的更高一些!
立于巢车之上,观望宛城内景,其间尽是头裹黄巾的贼兵,不见其人奔走。或许是做好了抵挡汉军进攻的准备,或许只是在等死!
大约三刻,未曾看出什么,高诚也下了巢车。
回到望楼之上,拄剑而立。
“传令,攻!”
一声令下,率先响起的便是望楼左右战鼓。
闻鼓而进!
伴随着震天鼓声,吕公车先行,其后随着井阑、冲车、攻城梯...
蔡瑁领着五百身披铁甲的甲士,听到鼓声,更是激动万分。
有着这么五百重步兵,先登之功若是夺不下,可就真的丢人丢大发了。
所以,这五百甲士,尽皆按照蔡瑁军令,紧紧跟着吕公车。只待吕公车靠近城池,遍可以第一时间登车攀城。
东城鼓声,传到南城。
徐璆、秦颉也是将兵上前,击鼓攻城。
宛城城楼上。
赵宏毫无精神的看着城外发动进攻的汉军,手一挥,传令道:“把那些床弩搬来,给乃翁杀!”
“诺!”
不一会,百余人抬着四架床弩,上了东城门。
一群人捣鼓半天,都未能装上弩矢,不会啊!
而此时,高诚军中床弩率先发难,三十余架床弩发出‘嘣’的一声,将那粗细如同长矛般的弩矢射出。
三百步,也不过一里之途。
几十根弩矢瞬间飞过,尽皆钉在城墙之上。
“未及城头,再高!”
处于城东三百步外的一个土丘之上,木制箭楼上,一名士兵看了许久,这才冲着下面喊了一声。
下方负责指挥床弩的汉军军官,得到讯息,大声吼道:“快,垫高,调整!”
土丘是汉军将士这两个月来,硬生生堆起来的,为的就是这三十架床弩。这里,最不缺的便是土。
近百个麻袋垫下,床弩机身顿时抬高。
“上矢!”
“放!”
力士以木槌,再次砸向机扣。
这一回,不失众望,大半弩矢击碎城垛,或是越过城头,落入城墙之后。只有那几支,钉在城垛下方。
攻城主力速度并不快,毕竟这些个攻城器械,想快也快不起来。
行至五十步时,城上终于发出反击。
四支弩矢突然飞出,朝着一架井阑射去。
三支箭矢直入井阑,穿过架体,朝着后方落下。
随后,整个井阑便晃了三晃,却未曾垮塌,惊得周边士卒心跳不已。
另外一支,擦着井阑的边飞过,将后面的一名刀盾手钉在地上。手中木盾碎裂,札甲连着肉身,被击出一个窟窿。
不等城头再次发矢,汉军床弩便找到了城上床弩位置,数十支箭砸下去。四架床弩被击毁两架,剩余的两架,也不敢再有人操纵。
那死去的几十人实在是太惨了,城头之上,已被碎尸覆盖。
来到原护城河旁边,吕公车继续前进,压着上方铺垫的木板,顺利渡过。
而至始至终,城头之上,只有那零零散散的箭矢落下。
这一切还要归功于填护城河之际。
宛城自然也有护城河,这个时代,但凡城池,无护城河必有护城壕。作用都是一样,加大攻城部队的难度。两者的区别便是,临水的是护城河,少水地区只能修建护城壕。
临着淯水之畔,宛城自然不会少了护城河。而且,与阳翟不同。
淯水量大,为了填护城河,高诚抓了不少的在野民夫。
先是断了淯水与宛城护城河的沟通,这才开始充土而填!
拼着填河之际,汉军弓手亦是专门挑着黄巾弓手射杀。等到护城河填完之时,黄巾弓手几乎损失殆尽。
这也造成了如今面临汉军攻城,远程杀伤力不足。
吕公车靠进城墙,并未直接落下踏板,而是等待下面蔡瑁率领的甲士先上来。
待甲士聚集之后,踏板一落,两军对视一眼,大吼一声,开始冲杀。
黄巾军围在吕公车周边的兵卒不少,可惜汉军冲上来的是甲士。身披重甲,手持利刃,哪里是一无片甲的黄巾军所能比拟。
近十架吕公车,携带着三百多重甲甲士,登上城墙。其后,还有二百甲士,以及数不尽的汉军。
面对这些砍不动、杀不死的汉军甲士,黄巾军仅仅支撑了不足半个时辰,便一呼自溃。
赵宏看着麾下拙劣的表现,抽了一下嘴角,并未大吼。
只是轻声说道:“传令下去,退守内城吧!”
“诺!”
不等命令下达,黄巾贼军已经自主的朝着内城溃败而去。
面对重甲步兵,别说黄巾军了,汉军也只有依靠弩箭,才能对其造成致命伤害。
溃败之下,数不尽的黄巾军跑下城头,涌入城内。甲士力战良久,并未参与追敌。反倒是蔡瑁,看到了赵宏等人。
赵宏,蔡瑁还是有点印象的,因为之前阵战之时,这厮还与自己交手两招呢。
“取来一副大黄弩!”
蔡瑁朝身后一喊,顿时有弩手递上。
城头上已经没有黄巾贼兵抵挡,汉军弓手自然要迅速登城,占据地势。
临着一支弩箭,放入箭槽,蔡瑁双臂猛然用力,直接将机扣拉上。随后,端着这制式的三石弩,以望山瞄着远在二百步之外的赵宏。
这一瞄便是十息,直到心跳缓平,蔡瑁这才扣动扳口。
弩矢嗖的一声,朝着远方直射而去。
赵宏正在众亲卫的守护下,直奔内城走去。但突然,赵宏停下脚步,有那么一瞬间,自己感觉有点不对劲。
回头一看,只见一支弩矢已至眼前。
赵宏猛吸一口凉气,正欲偏身,却不想弩矢先到。
弩矢自赵宏面门,直透脑后...
“大帅!”
“大帅!”
众亲卫急忙护拢,却发现赵宏已经身死,只好抬着赵宏尸身,再次起行。
汉军掩杀之下,黄巾军一击即溃,狼狈奔逃。
无数人跪在城中大道之上,向汉军乞降,希冀能够逃得一命。
逃入内城的贼兵,不过区区数万人,挤满了这小小的内城。
韩忠和孙夏看到赵宏遗体时,苦笑对视一眼,满是无奈。
两万大军轻而易举的便攻破了宛城外城,这一切让高诚都感觉有点不真实。十几万大军呢?就这么溃败了?
入城之后,汉军几乎都是在抓俘虏,至于退守内城的贼军,仅仅只有千人看着。反倒是夏育和张任二人,领着骑兵入城时,满是怨言。
什么啊,十几万贼兵这就败了?
既然败了,尔等不往北城和西城跑,跑回内城算是怎么回事?
两人没得到战功,甚是不爽。
内城之中,韩忠和孙夏正商谈着投降事宜。
没法打啊,仗着外城都溃败如此,更不用说小小的内城了。
想投降,肯定就要有一个头领,不然那汉军将领说不定看不上两人,一刀给剁了。
于是,韩忠顶替赵宏位置,成为这内城四五万贼兵新的渠帅。
同时,遣人往城中汉军,商谈投降之事。
第80章 欲纳降
“你说,这高子明会不会接受咱们的投降?”韩忠满是踌躇,拿捏不准那高子明的性子。
这人听说是个残酷暴虐之人,可又有血战沙场,为挽大军狂澜而不惜身。
“应该会吧?”孙夏亦是同样如此,迟疑了一下,这才道来。接着又说道:“咱们好歹也有个几万人马,若是那高子明不想麻烦,应该会接受。”
“唉,希望如此吧!”韩忠感叹一声,望着窗外的夜空。
星野稀稀,明月当空。
月下之人,却是心思不定,未来难测。
内城中所有的黄巾士卒,都在猜想自己的明天。
也许官兵同意纳降,大家伙还能逃的一命。但若是不纳呢,逃?逃到哪里去?
这天下一十三州,可还有黄巾军的容身之所?
北方大贤良师被困广宗,其余地方黄巾不是被剿灭,便是再无踪影。此时的局势,任谁都能看出,黄巾天下已是奢望,败局已定。
一名名黄巾贼兵,偎依在一起,无人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篝火。
他们都是可怜人,活不下的可怜人。为了吃一口饭,多活一日,他们加入了黄巾军的浪潮。
同样,他们也是破坏者,他们杀了许多人,许多跟他们之前一样,快要活不下去的人。
这世道,就是人杀人的世道...
高诚也在静望星空,站在城门楼,扶着冰凉的城垛,遥看着美好的夜空。
城内黄巾军,已经是瓮中之鳖,败亡只在自己一念之间!
这种一言决人生死的感觉...
不,自己还定不了他们的生死。
死,自己还能一言而决;生的话,难!
徐璆、秦颉,希望他们生,因为投降之后,这些底层的士卒可以就近安排到南阳郡中,耕田种地。如此一来,战后南阳郡很快就能恢复生产,从而保持他们的政绩。
东汉的政绩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口赋,也就是人头税。
从税收之中,朝堂重臣可以与去年作比,少了自然是人口减少。而多了,那就是很好的政绩。
但黄忠、蔡瑁不愿,底层的士兵也是不愿。
他们需要首级!
黄忠是家仇,挑些人让他杀了也无妨大局。自己麾下将士,这么长时间的征战,功劳已经积累的不少了。唯独蔡瑁和荆州军士卒,他们需要首级来充当战功。
这些士兵全都是郡国兵,而且其中大多是荆襄世家贡献出来的郡国兵。
原本的荆州兵马,早就在前荆州刺史与五溪蛮的交战中,损失殆尽。五溪蛮离开荆州前往益州时,正值荆州刺史正调集各世家部曲、佃户。
当这些世家部曲以及佃户整顿好后,五溪蛮早已远奔益州。之后,前荆州刺史去职。因此,荆襄世家便靠着这些部曲、佃户组成的郡国兵,开始自己的崛起之路。
其中尤数蔡家、蒯家、黄家、庞家最甚。因为这四家处在一个很尴尬的地方,南阳郡以南!
想要向南发展吧,荆南宗族势力却也是水泼不进,软硬不吃。一群人靠着宗族盛行于南方山野之间,自成一方势力。而向北,就进入了中原世家的眼中。
怎么说呢,他们是既想加入中原士族,又担心这些中原士族将他们吃个一干二净。
荆州、扬州南部、并州、冀州的世家都有这么一个担心,因为他们的底蕴还差的很多。至于益州、关中雍凉的世家,则是各成体系。
益州仗着四塞之国,轻而易举的就阻挡了中原世族的侵入,然后自己画个圈好好的玩耍。
关中、凉州的世家,纯粹就是跟关东世族不对眼,谁也不服谁!
西汉仰仗着关中、凉州世家起家,偏偏东汉是仰仗关东世族起家,这就造成了关中、关东的不对付。
不过,随着百多年的打压,关中世族靠着底蕴,过的还凑活。凉州那些原本的世家,基本上都落魄了,反而是衍生出了不少将门。
比如马家?韩家?皇甫家?段家?这些都是...
关中和西凉自然是抱团取暖,关中龙起之地,最不缺少的便是天子!哼~
高家如今自然也是世家,从自己官拜中郎将之时,就正是成为新的凉州世家。至于家族能够有多么繁盛,就看自己能有什么样的地位了!
蔡瑁也是如此,蔡家日后能够有什么样的发展,看的便是蔡瑁能在这蛋糕中,夺下多少。
蔡讽已经老了,张温位居司空,又是中原世族,自然不可能相助蔡家雄踞荆襄。而蔡瑁的目标,就是雄踞荆州。只有这样,积蓄一代,荆州蔡家便能与中原世族,共与一案!
“希望,徐璆和秦颉,别让自己难做吧!”
高诚叹了一口气,对于蔡瑁,自己并不打算得罪。甚至,还有多多交善的想法。
刘表入荆州,自己是拦不住的。也就是说,荆州蔡家的崛起,势必如同历史一般,力压蒯、黄、庞三家,称霸荆州。而,自己预测的未来势力范围,距离荆州又远,绝对是远交近攻的好帮手。
现在,自己既然知道蔡瑁心中所需,自然要大力相助!袁家和曹操实在是太让人头疼了,这俩人一个不世枭雄,一个中原世家代表,难办!
到时候,若是不联合荆州世家,跟这俩人对着干,心里着实底气不足。
黑科技很多,但百分之九十九用不上!
....
....
就在高诚细思之间,城内郡守府内的徐璆、秦颉,也已经与韩忠的使者商议好了。
可以接受内城中人投降!
而就在那使者刚刚离去,秦颉就冷哼一声,徐璆则是皱眉苦思。
“初起,接受黄巾贼寇投降,可是让高子明很是难做啊!”
高诚这两个月所为,徐璆尽皆看在眼里,又岂会看不出高诚结交荆州蔡氏、蒯氏之意。
至于这两家所需,徐璆更是心知肚明!
听闻徐璆所言,秦颉嘴角一扬,鄙夷的看了一言殿外,说道:“使君勿忧,某心中所计,定能合高将军心意!”
徐璆凝视秦颉,久久不语。
两人,就这样正襟端坐,互不言语!
第81章 降者之命
当天夜晚。
韩忠和孙夏等回了派去请降的使者。
一番询问,得知汉军同意接受投降,当即大喜。
再一问,两人就尴尬了!
搞了半天,使者连高子明的面都没见到!
只是跟徐州刺史徐璆和南阳郡守秦颉商谈纳降之事,这么一来,可就有点琢磨不透了啊。
韩忠和孙夏也清楚,这种事情,必须得和高子明谈。不然,谁知道那些文人会玩出什么道道,万一把众人陷了进去怎么办?
“怎么办,要不,咱们再遣人走一遭?”韩忠扭头,问向孙夏。
孙夏急嘛说道:“不可,不可。若是吾等再派使者,那徐璆定然知晓,怕是也会改变其心。”
“再者,汉军之中,做主之人,定然是那那高子明。徐璆肯定不会私自接纳咱们投降,也就是说,这是高子明安排的。不过,就是想不透这高子明要搞什么阴谋诡计!”
“既然这样,那明日某先出城。若是无恙,大军再出城献降。”
“也只好如此,想来汉军也不会食言!”
“希望如此吧!”
次日一早,宛城内城城门缓缓打开,韩忠带领着亲卫走了出去。
而城中,一万汉军将士早已列阵静候,等待黄巾贼兵的出城纳降。
高诚领着众将,看到城门打开,却只走出几十人,当即眉头一皱。
身后的蔡瑁见状,冷哼一声,说道:“哼,将军,看来这些贼人,还信不过吾等,不如全杀了算了!”
便是傅燮、张任等人,也是心生不满。大军主将都亲自出来接纳尔等贼子投降,却还敢玩这种把戏。这么怕死,还造什么反!
众将的情绪,高诚并未考究。昨天夜间,秦颉的话语,依然在耳。
这些人,都活不了!
韩忠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脚步一步步加重,直至走到高诚身前。
所有人都在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这让韩忠更是心情低落,生怕惹恼了眼前的将军,而造成数万人身死。
“忠见过将军!”
“贼子安敢无礼!”韩忠话音刚落,高诚身后的蔡瑁就拔剑出鞘,怒喝一声,欲砍了这人。
反倒是韩忠这会心中已去不安,都走到这一步了,是死是活就看天命。
高诚抬了下手,示意蔡瑁莫要着急,微笑着对韩忠说道:“好胆气!”
“本将军见过许多低声乞求的降者,唯有汝,还是第一个不作此态之人。”
“忠本逆贼,自知过错。如今,战事不济,念身后数万人之性命,这才向将军请降!”
不卑不亢,委实不像一个造反的家伙。
“行了,让内城的人出来吧,本将军接受尔等投降。”
说完,高诚提起拄在地上的佩剑,扭身离去。
张任等将领,也皆是紧随而至。只留下徐璆、秦颉二人,负责后续事宜。
秦颉一脸冷色的看着这韩忠,满是杀意。败军之将,还敢如此张狂,真以为自己多厉害了?
相对于秦颉,徐璆的面色就好上许多,与韩忠畅谈起降后安排。
内城的孙夏,见韩忠无恙,也是大松了一口气。待韩忠遣人归来,这才出城纳降。
数万黄巾兵依次走出城门,将手中武器丢在路边,由汉军将士押至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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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衙,众将齐聚殿中,不知将军尚有何事。
“明日,徐使君和秦府君会宴请韩忠、孙夏二人。骤时,大兵围困其所部四万降俘!”
高诚说了一句,便停下,静观众人的态度。
蔡瑁很开心,非常开心。原本以为功劳也就这么多了,却不想这南中郎将,又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张任、傅燮、夏育三人点了点头,不作他言。
蒯良皱眉,哀叹一声,未曾多言。
唯有黄忠,心中反复良久,这才犹豫着上前。
“将军,卑职以为只诛首恶以及屠城之人便罢,若是多做杀戮,恐将军为人所诟!”
“汉升不必多言,这四万人,还有韩忠、孙夏,必死无疑。先前的六万降俘,就全权交由徐使君和秦府君处理。”
“这...嗨!卑职遵命!”
黄忠还想多言,却又心中踌躇,叹气一声,应声退下。
杀妻杀子之仇,绝后之仇。
若说破城前,黄忠还有杀尽贼寇之心。但破城后,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算了,就这样吧,随将军安排。几万人,想必也足够祭奠吾那贤妻与爱子了。
无人反对。
高诚点了下头,说道:“去安排吧。本将麾下步军,严守城池。骑军,布置于降俘营四周。”
“德珪,汝帅荆州兵马将那些欲图复反的贼寇,诛净!后日,本将上疏朝廷!”
蔡瑁面上一喜,大声应道:“末将得令!”
“都下去安排吧,本将休憩。明日,便莫要打扰本将了!”
“吾等遵命!”
众人散去,高诚便回到居所,独自躺在榻上。
脑海中想着今日所作安排,是否真的合适?
杀人、杀俘!
这些自己都做过,而且杀的不少,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个嗜杀之人?
是怪这世道,还是怪自己的心!
就这样想着,想着,想着...
彻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天色未亮。
高诚身着一身便装,携带着几十名亲卫,纵马远去,出南城而去。
一连狂奔三十余里,直至淯水河边,这才驻马。
望着两里之宽的河水,高诚尽力不去想今日要发生的事情。可,数万汉人,他们不是蛮人,让那颗心久久不能平定下来。
“去,给本将军寻一垂钓处!”
“诺!”
静思良久,直至亲卫回来汇报。
“将军,往南去七里,有一处河滩,正是垂钓之处!”
“走!”
到了地方,高诚看着那正在垂钓的一个年轻人,疑惑的看了一眼身后亲卫。
“将军,此人不愿归去。卑职劝说良久,说不过...”亲卫不好意思的回了一句。
这下高诚更惊讶,自己手下这帮兔崽子什么叼性自己不知道?他们能动刀子,就绝对不会上去劝。
“公子雅兴,可否多纳一人,共取水中之鱼?”
高诚拎着马上布垫,自觉的坐到那年轻人身边。
“将军随意,在下不过乡野村夫,闲时垂钓。”
青年一头散发,只用一根布带束住,额前两绺垂下。面相更是清秀、端正,尤其数那一对眼眸,清澈、无暇。
一身布衣,头顶戴笠,腰间挂着一葫芦。想来,也是酒道中人。一手持钓竿,一手捏着竹笛...
“公子高姓?”
见过此人后,高诚无视了其身旁佩剑,取来钓竿,又接过亲卫挖出来的地龙,挂上,丢入河中。
“在下无名无姓,还望将军见谅!”青年面带微笑,朝着高诚颔首致歉。
点了点头,高诚也是轻笑一声,说道:“无妨,真羡慕公子这般闲云野鹤的生活。”
“将军若想,放下手中剑,心中欲,胸中志,自会如同在下一般!”
“汝可知某是何人?”
“征战沙场之人,屠戮生灵之人,父母生养之人,朝臣敬仰之人,天子幸顾之人。沉迷酒色之人,行走世间之人,欲渡而不得渡之人!”
“惘然迷途而不知途——之人!”
“不知在下猜的可对?”
“对亦是不对!”
“噢?那看来,在下是对了!”
“对吗?对吧?”
....
清晨稍过,晨日高升。
韩忠和孙夏被请至郡守府正殿,徐璆、秦颉宴之。
而一队队汉军,自城中出,围城东俘虏大营。
宴非好宴!
第82章 摔樽为号
高诚不在,徐璆自然是高坐殿中主座。
微笑着与下面的韩忠、孙夏二人,频频共饮。旁边的秦颉,也是面带微笑,夹着一丝冷意,相贺不断。
韩忠、孙夏虽然开始有些担心,但见到荆州刺史徐璆的态度后,也是安下了心,饮酒食肉。
酒足饭饱之后。
秦颉看着韩忠二人,毫无礼节的打了个饱嗝,讥笑说道:“二位,可足食矣?”
“足以,足以。忠多谢使君、府君款待!”
“既然如此,那二位便上路吧!哈哈!~“
一语落下,堂中三人皆是吓了一跳。
韩忠、孙夏不明所以,疑惑对视一眼,均是感觉事情不对。
上首的徐璆,刚刚端起的酒樽一顿,皱眉看了一眼秦颉。片刻后,便继续饮酒。
秦颉胆敢如此行事,定然是跟高子明商谈过了。自己便是阻止,怕也是白做无用之功。
手中酒樽高举,秦颉轻轻一松。
那青铜铸成的酒樽,当即摔在大殿之上,响起一声清脆之音。
摔樽为号!
大殿殿门‘砰’的一声,被几名荆州军士卒踹开。随后,涌入近百人。而同时,大殿侧室也出现一队队士卒,持矛握戟,停留在徐璆身前。
徐璆冷哼一声,继续饮自己樽中之酒,好像大殿依旧无事一般。
“果然是宴无好宴!”韩忠紧握双拳,咬牙切齿。
旁边的孙夏恐慌不已,满是绝望之色。
“哼,尔等贼寇,南中郎将与荆州刺史徐使君,已经接纳汝等投降。却不识恩泽,无道无义,尚敢复反,真以为吾等将士刀锋不利否?”
“与吾杀了这二贼!”
秦颉一阵愤慨而言,随后便下令诛杀二人。
“放屁,尔等官兵欲戮吾等,居然还找如此理由,非人子也!”
“啊~!”
韩忠刚刚大骂一句,就被身边几名汉军将士乱刀砍死。旁边孙夏亦是未能逃脱,惨死刀下。
“哼!蟊贼!”
看到二人死于刀斧,秦颉低声骂了一声。
上座徐璆,放下酒樽,言道:“忙完了吧,将此二人尸身收拾一下,徐某先回了!”
“使君慢走!”
秦颉将徐璆送出郡守府,看着那遥遥远去的马车,亦是冷笑一声。
刺史?
“传令德珪,韩忠、孙夏已死,尽诛复叛逆贼!”
“诺!”
一荆州士兵,急忙拎着鲜血淋漓的二贼首级出城。
...
...
高诚仔细的盯着垂于河中的符杆,见其欲沉不断,趁机猛地拉起钓竿。
“哗啦!”
一条白花花的肥鱼,唆走钩上地龙最后一截,落入水中,欢快离去!
“吾槽!”
看着那光秃秃的鱼钩,高诚感觉自己智商被秀了...
“来人,给本将军把大军拉来,把河给乃翁断了!吾槽!“
“哈哈~”旁边垂钓青年,见高诚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笑口一张,大笑起来。
亲卫尴尬的走上前,问道:“将军!那...”
高诚深呼吸两口,吐出浊气,丧气说道:“算了,本将军今日便饶了这一池鱼!”
“...”
再次坐下,挂上地龙,重新扔回河中。
“将军,为何以这地龙为饵?”青年看着那满地乱爬的地龙,皱着眉头,从衣角揪起一根,疑惑问道。
高诚一回头,便看到这俊俏青年,正捏着地龙,垂目细观,竟一时失了神色。
“咳咳!”
青年居然咳了两声,顿时惊醒这死盯着自己看的将军。
自己出来游玩,不会是遇见一个有龙阳之好的家伙吧?
被惊醒的高诚,也感到自己的无礼,当即扭头四望,不再言语。
狗日的!
这真是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啊!
哎,对了,话说这貂蝉现在是在宫中吗?若是在宫中的话,倒也有机会找陛下商量一下啊!
咦,不对,不对。
貂蝉是演义小说里的人物,这个真实的东汉时期,真的存在貂蝉这个人吗?
摇摇头,将这无踪影的事情甩出,高诚继续盯着自己的符杆。
身边,青年雅士静坐,久久不见其抬杆,不知为何?
午后,有亲卫寻到村庄,搞来一些鸡鸭以及一头彘。
一番烘烤,亲卫递上两只烤好的鸡。
高诚看了一眼,乌漆嘛黑的,真的能吃吗?颤颤巍巍的接过,却迟迟未曾下口。
而青年,连接都没接。
“将军,不管管尔之部下?”
青年看着后方亲卫身上血迹,皱眉说道。
高诚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劫了一两家豪强富贵,有何不可?”
这个乱世中,尚有人家中有鸡鸭彘,必然是豪强世家!
“唉~!”
最终,青年叹了一口气,接过烤鸡,猛吃两口。
随后,又取出腰间酒壶,猛灌。
“彩!”
高诚看着那酒壶,扭头看向身后亲卫。
却发现亲卫正盯着痛饮的青年,不断的咽着口水。顿时,便知这帮兔崽子没带酒...
“此乃在下自酿之酒,味道甘醇浑厚,余味无穷。”
青年喝的爽了,还向身边高诚夸耀壶中美酒。
“咳咳...!”高诚咳了两声,示意这青年。
谁知,这人居然当作看不见,自顾自饮。
不一会儿,青年将壶口倒放,使劲甩了几下,再不见滴酒,摇头不已。
高诚嘴角抽了两下,手中的鸡肉也只感觉淡然无味,放在一边。再看水面,符杆一动不动。
冷哼一声,转头离身,朝着身后围锅吃彘肉的亲卫走去。
“一边去,给本将军捞个腿肘!”
几名亲卫正啃的满嘴流油,听到身后声音,回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将军,这是彘肉!”
“废话,本将军不知道吗?赶紧的!”
“哎哎,将军稍候!”
亲卫谄媚一笑,急忙在锅中翻找彘的腿部。
片刻,足足有四五斤大的半截彘肘,来到高诚面前。看着猪肘肥厚的皮脂,还有那煮的松烂的瘦肉,顿时胃口打开。
馋这东西,就得用肥肉来解决!
一口肘子皮塞进嘴里,油香四溢。
猪在这个时代有许多种叫法,关中西凉皆是称呼为彘。虽然还未上的大雅之堂,但彘肉的确比鸡肉什么的好吃。
青年看着再次回来的将军,粗糙大手握着那彘的腿骨,大口的啃着,也不禁咽了口口水。再看看手中黑糊糊的烤鸡,顿时没了吃下去的欲望。
“嗖!”
又是一个截然不同的葫芦,出现在高诚眼前。
嘴里塞满肥肉、廋肉的高诚愣住了,疑惑看了青年一眼。
“将军,仅有美食,无酒岂能欢愉!”
“多谢!”
高诚用出平生最快的速度,一把夺过葫芦。咬开木塞,抬头便喝。
“哎..哎,将军,将军!肉...肉!”
青年可惜的看着被夺去的美酒,咽了口口水,连连片语示意。
高诚却是不管,一口气将葫芦中的酒水喝完,倒了两下,滴出两三点。
青年无奈的苦笑一番,说道:“将军非诚也!”
“错了,本将不才,名诚!”
“噗~!吾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