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兵发关东
三月末的清晨,尚且有些寒冷。
雾气稍微弥漫,使得诺大的洛阳城如同仙境一般。
高府位于内城城东马市旁,毗邻大道。
高诚身着红色内衬,由妻子姜纾亲手罩上铠甲。
姜纾红着眼睛,一双玉手抚摸着冰凉的甲胄,含泪愈出。
“纾儿,莫要担心。一些蠢贼而已,伤不了为夫。”高诚将纾儿轻揽入怀,靠近其耳边,轻声说道:“安心,要不了一年时间,为夫就回来了!”
姜纾点了点头,眸间落下泪水,却是一言不发。
相拥良久,高诚回首看了一眼室外,天色渐亮...
“为夫去了!”
说完这一句,高诚抓住放在旁边桌案的兜鍪戴上,转身离去。
“郎君!”
身后娇弱的声音,让高诚身形一缓,直想回身。但终究扬长而去...
到了府门,二老皆在门前候着,阿翁还是老样子,一脸肃然。阿母偎依在阿翁身旁,眼中含泪,直欲泣苦。
“阿翁、阿母!孩儿去了,勿忧!”
高诚接过亲卫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抱拳朝着二老说道,驭马离去。
那身影渐渐远去,直至再不见踪影。
“吾儿...”
“走了,回去吧,诚儿不会有事的!”高父彷佛老了十岁一般,拍了一下妻子的身旁,低吟说道。
....
一路直奔军营。
“末将见过南中郎将!”
高诚麾下张任、张安、夏育如今皆已位列将军,毕竟大战当前,需要以此来提升军心士气。
“整顿兵马,随吾前往左中郎将大营!”
“末将得令!”
随即四千精骑,近万战马,以及六千步军,整顿而出,直奔城南十里的左右中郎将大营。
相据甚远,便是哨兵察的,急报皇甫嵩。
此时皇甫嵩与朱懏并列于前,身后跟着将官佐吏数十人。
“凉州铁骑,真乃当世精锐!”
看着那奔腾来的数千启禀,任谁都是心胸澎湃。皇甫嵩更是情不自禁,赞扬一句。
朱懏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众多的精骑,以往在南方平叛,多是山河湖泊,骑兵无用武之地。如今一见,方知数千骑兵之声威。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越来越近,那数千精骑也越来越近。
抵达营外,高诚当即下马,领着张安、张任、夏育三人上前。
“末将见过左中郎将!”
如果说平叛大军四位中郎将之间,谁的地位最高,皇甫嵩当仁不让。四大中郎将,以左为尊,其次为右,后是北,最终方才至南。
再加上自己亦是小辈,高诚无疑给了皇甫嵩很大面子。
“子明何须如此,吾等皆位列中郎将,万不可如此!”皇甫嵩当即上前扶着高诚手臂,将那微微躬下的身躯抬起,口中不停说道。
高诚面露一笑,说道:“末将身为后进之辈,得陛下看重,这才拜的南中郎将。比起皇甫将军,小子差的要远呢!”
“子明用兵之能,在场众人,谁人不知?何必如此谦逊!”
“公然兄所言甚是,来,吾等入帐一叙!”
进入中军大帐,并无座位,只有大帐正中摆放一桌案,上面放置着关东舆图。
“子明,吾与公然已有定计。由公然引兵出轩辕关,直至阳翟,破颍川黄巾。而吾等兵出新郑,经颖阴、许县去陈国,负责剿灭陈国、梁国、沛国黄巾,如何?”
听完皇甫嵩的话,高诚不禁凝眉,又观望一番舆图。
历史上皇甫嵩应该便是如此行军,估摸着跑到颖阴或者许县的时候,得到朱懏大军被波才击败。这才后退百余里,被围困在长社县城。
唯独不知道朱懏是如何被波才击败的,自长社一战,波才结草扎营,显然对于安营布阵不熟悉。那么,击败朱懏,他是如何做到的?
颍川大多乃是平原地区,唯独阳翟之外,山川环绕,有方山、茨山、大鸿山等。但平原地带的这些山峦,真算不上大山,更别说想要隐蔽近十万黄巾军了。
毕竟,朱懏可是大汉名将,想要击败他,波才不可能以数千人藏于山中以为伏兵,那只会给朱懏送菜。而若是埋伏兵马一多,这位能征善战的将军,还会发现不了?
“如此正好,吾等剿灭黄巾的速度,又可快上三分!”
高诚并未打断二人的计划,只是赞扬其中可取之处。
“好,既然如此,那吾等就依照此策,分兵前往颍川,剿灭逆贼!”
“末将等谨遵左中郎将令!”
帐内诸将齐声大喝,声洪若钟。
当日下午,大将军府发来出兵诏令,大军这才开始拔营。
五万大军出营,甲胄鲜明,戈矛林立,旌旗漫山遍野。大军所过,途中皆是荡起阵阵黄尘,十余里而不散,更显磅礴。
三军行至缑氏,朱懏率领两万兵马,分兵南下,直奔轩辕关。而高诚随于皇甫嵩,并三万大军,继续向西。越过成皋,再取道南下,直奔新郑。
于此同时,卢植所率领的北军五校精兵,渡过大河,进入河内郡。随后,沿途东进,直抵清河国。
大军发兵于三月二十五日,当日皇宫北宫之间,却是一点都不安宁!
汉帝刘宏,已经将殿内所有能砸的东西,都摔了。
帝冕歪斜,身上衣衫不整,手中握着天子剑,口中大骂:“何进匹夫,匹夫!屠户!”
周边宦官内臣,皆不敢有所拦。地上躺着的两个宫女尸首,已经吓退了所有打算上前劝告的人。
而就在此时,赵承咽了一口口气,惊恐的来到汉帝刘宏身边。
自怀中取出一帛布,小声说道:“启禀陛下,南中郎将遣人寻仆,让仆将此信书转呈陛下!”
汉帝刘宏眉头紧皱,一双冷眸冰冷的看着赵承,吓得赵承大气都不敢出。
随着天子剑的滑过,赵承感觉自己就好像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直至剑锋离开喉颈,挑起赵承双手奉承的帛书。
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大将军府已为袁家所控’
刘宏扔掉帛布,叹气说道:“这高子明帛书虽然晚了一步,但足见其心。这么多人齐聚大将军府,居然只有高子明一人相报,忠臣难觅!”
“绣衣使!”
“卑职在!”
赵承惊悚的看着身边突然多出的一个人,吓了魂都快没了。
“将前日聚于大将军府议事人员,都给朕列出来!”
第54章 百里无人烟
大军路过新郑,进入颍川郡后。
此处景象与相隔不过百里的司隶大不相同...
长社地处颍川郡边缘地带。
自越过州境,来到颍川郡,直至长社,数十里不见人烟。
田地荒废,沿途无数座村庄伫立,其间却无一人。
高诚与皇甫嵩共乘一架,立于其身后,望着周边破败景象,不禁感慨道:“战事一起,便是颍川这等大郡,也需数年时间方能缓过来吧?”
皇甫嵩面容严肃,冷声说道:“黄巾逆贼举叛,才致使颍川荒芜至今。若是能早日平叛,再则良臣以为郡守,施行仁政。用不了两年时间,就足以恢复!”
高诚对于皇甫嵩的话不敢苟同,百姓流离失所,横尸于野,怕也不只是黄巾的问题。别忘了,这豫州自前年起,先是大旱,去年颗粒无收。纵然是汉帝刘宏下诏各州郡,救济百姓,但那些官员、世家真的会如此照做?
遇见有良心的官员,百姓还能少饿死一些。若是遇见那种官商勾结,投机倒把之徒,便是百里饿殍。
去年大瘟疫是怎么来的?
天灾之后,必有大疫!还不是因为死的人多,无人掩埋,致使瘟疫横行。
而豫州百姓经过瘟疫后,又是大旱。
时至今岁,又有几人还能安然在这片土地上生存?
“唉~!”想到这里,高诚不禁叹了一口气。
皇甫嵩回头看了一眼,轻声说道:“莫想太多,世事如此。吾等需要的不是在此哀声作叹,而是早日还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小子多谢将军教诲!”
高诚回答时,心不在焉。皇甫嵩也未曾多说什么,年轻人嘛,都是这样子。再有个十年光景,就好了!
大军延绵十余里,于午时抵达长社城。
三万大军,小小的长社想要容下,并非不可以,但委实拥挤。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这便是大汉帝国,大多数县城的现状。
高诚随着皇甫嵩携带护军入城,计不过三千人。
入了城,高诚才知道这个世道有多么惨淡。
直奔县府的途中,皆是流离失所的百姓,偎依在道路两旁。
有的人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等着饿死...
有的人在孩子头上,插了根荒草....
还有的人,静静的坐在地上,看着大军,眼睛之间毫无波动!
到了县府,长社县令已经携本县大小官佐,迎接左中郎将以及南中郎将。
高诚望着那肥似如同蠢猪的长社县令,冷哼一声。
哪怕是皇甫嵩亦是眉头紧蹙,未曾搭理长社令,直入县衙之内。
两位中郎将落了自己面子,但长社令也只能忍着,人家好说歹说也是中郎将,手握数万兵马。
皇甫嵩、高诚率领亲卫刚进入县衙大堂之上,便看到其间桌案、酒肉皆已备具。
高诚回头冷视长社令,想起途中见到的那些待死之人,那些卖女卖儿之人....
“嗞!”
腰间佩剑刚刚拔出三分,却被一双粗糙大手摁住。
“皇甫将军!”高诚看着摁住自己剑柄的皇甫嵩,紧咬牙口。
皇甫嵩眯着眼睛,冲着高诚摇了摇头。
旁边的长社令以及大小佐官,已经被高诚拔剑这一幕吓的瑟瑟发抖。
南中郎将虽未持节,但众人皆是听闻其名,深得陛下看重。若是被其所杀,这厮怕是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陛下都不会追究什么!
见皇甫嵩不说话,高诚却不愿放弃,朝着皇甫嵩怒声说道:“这等贪官浊吏,留之何用?”
皇甫嵩皱了皱眉头,却没想到高子明杀其之心如此之重,但仍未松其口。
杀了这等贪官浊吏并无关紧要,但长社令既然敢如此行事,又未受颍川郡守惩罚,必定是世家之人。为了一介腐官,得罪这颍川世家,对于高子明可是大大不利。
再说,这天底下,哪里不是如此。杀的了一人,杀的了千人、万人吗?
“子明,莫要冲动!”
“哼,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说完,高诚转身离去。身后张安怒视长社令一眼,亦是领着众亲卫紧随而去。
对于高诚离开,皇甫嵩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
“皇甫将军,这...”长社令心中颇有不安,惶惶而道。
皇甫嵩点了一下头,径直朝堂中主座走去,留给身后一句话:“南中郎将年轻有为,有些意气用事,但无需担忧!”
得了皇甫嵩的承诺,长社令等人无不是大松一口气,急忙谢道:“多谢皇甫将军!”
之后,在堂中,皇甫嵩与长社令等人谈笑有声。
酒宴后段,皇甫嵩轻呡一口浊酒,看着堂下众人神色,暗叹一声。
唉,这天下真是应了子明那句话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高诚站在城墙之上,望着城外的荒芜...
“斥候都回来了吗?”
“回将军,都回来了!长社一县方圆百里,渺无人烟!”张安在其身后安安静静的说道,神态有些不大自然。
高诚皱了下眉,却突然笑了一下,说道:“呵呵,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张安一愣,不大明白高诚的意思,疑问说道:“将军何意?末将未曾明白?”
高诚回身,看了一下四周,皆是亲卫,低声冲着张安说道:“乱世要来了!知道秦末吗?”
“嘶!”张安猛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的说道:“将军,不至于吧?您不是说黄巾之乱,至多一年可平吗?”
“没错,黄巾之乱,一年可平。但却平不了这天下人心,人心已散啊!”
“只是可惜了陛下啊,纵有谋略,却碰到这些贪官浊吏!”
张安神色还在恍惚之中,未能消化得了高诚所道出的消息,只是下意识的说道:“长社令那些贪官浊吏,委实该杀!”
“只是,大汉...”
听到回过神的张安欲言,高诚摆手示意,说道:“莫要多说了,走吧,回营!”
“诺!将军!”张安满腹疑问,却知道不应当问出来。
将军今日与自己说的够多了,甚至连一些大逆不道之言,都毫无忌讳的告于自己。自己...
嗨!若无将军,自己又何来今日将军之位?
这大汉,管它作甚...
第55章 波才将兵
大军于长社休整一日后,继续向前,往许县进发。
而此时行军已过阳关的朱懏大军,正面临着一场灾困境。
两万大军,延绵数里之遥,朱懏携领众将以为中军,于方山停留片刻。
望着两岸不算高大的山峦,朱懏瞅了一眼山中飞鸟,见其回巢。又得斥候探报,这才号令大军继续前进。
山谷不算很深,但的确有点狭隘,最窄处只能够容忍五六人并列而行。这条路并非是自阳关通往阳翟的唯一道路,但的确是最近的。其余几条路,多是要绕过方山。
出了山谷,行走不远,便是康庄大道。
但这时,斥候却传来一个消息,十余万黄巾军就在十里外的平原地带聚集。
朱懏皱了下眉头,看向后军。无数辎重粮草堵在狭窄隘口,若是后退,只怕未必能够得脱啊。
“继续前进,与逆贼列阵会之!”
一个时辰后,朱懏愣住了...
正所谓人一过万,漫山遍野。
看着远方平原地带的黄巾军,头上所裹黄巾,如同在大地上染了色彩一般。
“后军还要多久出山!”朱懏当即向身边佐官问道。
佐吏心中暗自一算,急忙回道:“启禀将军,大概尚需两个时辰!”
“传令,前军、中军兵马,立即整顿阵型,列阵迎敌!后军出山后,结成阵型,再来支援大军!”
观看了一下四周环境,朱懏当即下令!
身后便是方山,自己大军可以说刚刚越过方山最北边缘,抵达阳翟境内的平原地带。四野之下,尽是田地,能容的下十万黄巾军聚集,自然也能容下自己这两万兵马。
只是,万万没想到黄巾军,居然胆敢与汉军阵列而战!
这黄巾军将领,眼力可真是不差,甚至其能力怕也并非普通货色。
汉军前军将士立即原地开始列阵,典型的方阵。而中军向前压进,不断的填补阵型。
黄巾军将领自然能够看到汉军的布阵,不过对于此波才仅仅一笑而过。
自己敢跟汉军列阵,仰仗的便是自己兵力众多。汉军此时后军五千余人尚且还在山中行走,其辎重必然影响速度。如此一来,与自己作战的只有一万五千人。
只要抓紧时间,未必不能击败这些汉军。
“大帅,吾等何时进攻!”
“现在就可以,记得让吾等将士散开行进,速度不用太快。”波才对着身边的副手说道。
副手一愣,不趁着汉军阵列未完成,快速冲过去,怎么还不用太快?
“汉军皆乃新募之卒,吾等十万大军前压,必定能震慑其心魄。而且,吾等纵然是现在就快速冲过去,也未必能赶到汉军结阵之前。反倒不如多给汉军一些压力,保存些许体力!”
“大帅高明!”
波才颇为享受的听着麾下将校的称赞!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
伴随着十余万黄巾军将士呼喊着造反口号,一步步朝着汉军压去。
黄巾军并无阵型,只是随意的排列在一起,相拥上前。其十余万人呼喊起来,当真是震慑苍穹,也一下下撬动着汉军将士的心。
望着远方那漫无边际的叛军人群,许多汉军将士都是愁眉苦脸。
他们在一个月前,还是司隶一带的种田汉,哪里见过如此画面。在军营中训练区区不过一月,现在能组成阵型已经很不错了。
大汉十三州,并不是所有地方的人,都如同凉州悍勇一般。边地百姓多是贫苦,想要挣钱养家,只能靠战场斩首。六郡良家子,则是因为经常受羌人袭扰,多次经临战阵。
并州、幽州等边地壮勇几乎拉出来,给把刀,都能上阵杀敌。他们或许阵型不算太严整,但他们的悍勇搏命之气,弥补了他们这一缺陷。
而司隶地区的壮勇可不是这般,几十年未曾经历过战争。有些戍边经历的还好,起码杀过人,打过仗。可,他们,终究是少数。
军心晃动!
朱懏望一眼大军,便已经知晓军心士气大概在哪一地步!
“传令护军,高呼汉军威武!”
“诺!”
片刻之后,汉军一十三个阵型,便传出一阵阵的高呼声。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一声声的高呼,所能提起的士气,的确不高。
毕竟,一万多人的声音,终究压不住十万人的声音,哪怕他们只是农民军。
“嘶!”看着对面缓慢行进而来的黄巾军,朱懏不禁冷吸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他已经看出来黄巾军将领想要做什么了,但却无能为力。心中不禁暗叹,这黄巾军渠帅波才,还真是颇有独特。此战,怕是难了...
以兵力优势威压,又继以高唱口号,不断打击汉军士气,当真是占尽人和!
天时、地利就不用说了,两军各占一半。唯独这人和...
“传令,望楼前移,大纛前移。告之全军将士,但凡后退者立斩不赦。”
“诺!”
“左中郎将令,凡后退者,立斩不赦!”
一骑骑传令兵,奔走于阵前,高呼朱懏将令!
严苛的军令,让所有将士心中都是猛的绷紧。
随着望楼、大纛前移,所有的将士都看到了那高高飞扬的纛旗,安定下来,握紧手中武器。
军心的稍微恢复,让朱懏心下一松。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生怕被黄巾军一冲,这些新兵占据八成的将士会溃败了。
两军渐渐靠近,直至三百步左右。
一排排汉军弓箭手上前,搭箭满弓,朝着远方空地抛射而去。随后,又紧急退回阵内。
这个时候,还不会开战,大家还需要排兵布阵!
“传令,左军三万人击汉军左侧,右军三万人击汉军右翼。其余兵马,进击汉军中军。”
随着波才命令的传达,十余万人的黄巾军,当即分成三股,自左中右三路齐进,但又不相连。
皇甫嵩看着黄巾军的布置,眉头皱的更紧了。
“传令下去,命左右两翼阵型向中军靠拢!”
“诺!”
阵型的调整很是耗时间,汉军两翼兵马在靠拢之际,黄巾军亦是做出调动。
“命令左右两军将士展开,围拢汉军。各部余出半数兵马,留作后力!”
两军十几万将士在一声声传令中,终于调整好了阵型,而此时已经过去近一个时辰了...
因为汉军阵型的收拢,十个小型方阵互相依靠,形成一个半圆弧的阵型。其余三个方阵以及朱懏身边的两千护军,则为后备兵马。
而黄巾军却是莫名其妙的形成了一个雁形阵,看的后方波才大笑不已。
朱懏的神色愈加厚重,局势不利啊!
弓箭手再次出阵,射住阵角!
大战一触即发...
第56章 朱懏兵败
“杀!”
“咚咚咚!”
战鼓声的响起,顿时在这十几万人汇聚之地,激起一层滔天大浪。
“杀~!”
十余万黄巾军一声怒吼,蜂拥朝着前方三百步的汉军杀去。
“列阵御敌!”
“嚯!”
汉军将士一声齐吼,手中坚盾竖起,长矛兵迅速上前,将锋利的长矛,架在前排盾兵身上。
三千名弓箭手再次穿过大阵,于阵前列阵。
一根根弓弦挂上,箭矢插在地上。
“风!”
听到号令,弓弩手当即搭弓上箭,斜指前方。
军官望着黄巾军步伐,就在即将踏过阵角之时,一声怒吼。
“大风!”
“大风!”
弓弩手松开紧捏箭羽的手指,箭矢飞射而出,直奔越过阵角的黄巾军飞去。
紧接着弓弩手再次连放两箭,退回阵中。
三蓬箭羽飞速急下,直将那涌来的黄巾军射倒一片。后面兵卒刚刚填上空白,立即就被紧随而至的箭羽钉在地上。
但这些依旧不能打断黄巾军的冲锋之势,弓弩再厉害也不过三千人。三连射万余箭矢,也不过只能给黄巾军造成一千左右的伤亡罢了。
“杀!”
看着冲到眼前的黄巾军,汉军前排士卒当即举盾迎上,身后长矛兵将矛尖对准敌人,刺了过去。
仅是这碰撞的一瞬间,黄巾军便倒下三四百人,但汉人亦是有百余人伤亡。黄巾军后方的弓手,也终于冲到射程之内,朝着汉军阵型发箭射去。
数不清的黄巾军口中喊着大贤良师,不要命的撞向汉军阵上的长矛。更有甚者,举着锄头的逆贼,趁着一悍卒空挡,硬是敲死那名汉军将士。
一时间,整个阵型都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
“杀!”
诺大的平原之上,尽是厮杀之声。
酣战良久。
汉军阵型虽然薄弱,屡屡有告破之险,但全部都稳了下来,拦住了黄巾军的攻势。
黄巾军人数虽多,可其武器装备委实太差。许多人手中能够有把柴刀都算是不错了,更多的人还是手持木叉、锄、耙等农具。
相比之下,汉军的装备要比黄巾军的装备好上许多。其甲胄俱全,除非是命中头部,否则造不成致命伤害。
而黄巾军攻破郡县所获得的武器装备,大多都用来武装精锐部队。
波才看到麾下将士的进攻,亦是愁眉不展。出动的兵力高达五万多人,是汉军的二三倍有余。并且,在战前还大大打压了汉军的士气。
可即便如此,这五万人居然未能击破汉军一个阵型,甚至连朱儁手中的后备部队都逼不出来。
“传令下去,让...”
波才话语未尽,便听到汉军后方响起一阵阵欢呼声。
望着那突然士气大阵的汉军,波才冷哼了,原来是汉军后部赶来了!
不过,这才刚刚开始!
“传令下去,鸣金收兵!”
随着金锣响起,五万余黄巾士卒,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看到贼兵闻金退去,余下的所有汉军将士,皆是高呼不断。
唯独朱儁冷眼旁观,顺着退下的黄巾军望去,直至贼军大旗所在。
更多的黄巾军将士在聚集...
见此,朱儁眉头更是紧凑,心中暗叹一句,原来是疲兵之计!
这颍川贼军的首领便是那个叫波才的家伙吧,还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不论前面的以声势打压己军士气,还是即将到来的疲兵之计,都让自己束手无策,真是难缠!
对于波才,朱儁毫不忌讳的大肆赞扬。
这一连环招打下来,足以见证此人临战指挥的能力。
但这都不代表波才就要比朱儁强,只是战场形势所迫,使得朱儁无能为力。
波才这两招,仰仗的便是其占据优势兵力,就是欺负你人少。
朱儁也是脑壳疼,毫无办法。自己手下若是有高子明麾下的数千精骑,还真不用如此担心了。偏偏手下又无精兵悍将,指望那些新丁进行反击?
“唉!”
朱儁叹了一口,对着身边的传令官说道:“传令下去,立即整顿阵型,黄巾贼军还会再攻!”
“诺!”
一声令下,一万八千余将士,立即重新整顿阵型。
“咚!咚!咚!”
战鼓声再次响起,数万黄巾贼兵,再次冲杀上来。
自晌午时分,直至现在,日落西山...
战场之上,鲜血早已浸入地下,染红了这片江山。数不尽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堆积在场...
见黄巾贼兵再一次退却,汉军将士无不是筋疲力尽,气喘吁吁!
朱儁望着场中余下的一万多将士,心中不禁感慨万分。早知如此,自己在得到斥候消息时,便直接撤军了。如此,即便是顶着朝堂责怪,亦可保全主力。
现在,唉...
在黄巾贼兵接连四次的进攻之下,汉军仅阵亡者就已有三千之多,伤兵更是不下两千。
“将军,撤兵吧!再打下去,真的就全都完了!”
身边一员副将,向朱儁劝言说道。
朱儁眉头一紧,看了一眼副将,说道:“三军将士尽皆疲惫不堪,纵是撤兵,吾等亦会被贼军追上!”
“将军莫非忘了方山之中,还有一隘口?”
嗯?副将这么一提,朱儁也不禁思虑起来,那里的确可行。唯独要考虑的便是断后部队,能否支撑到大军度过隘口。
“传令下去,命前军择两千人留下断后,其余人马抛弃一切辎重、伤兵,全速后撤!”
副将一愣,但转头一想,带着伤兵也的确跑不快。
“诺!”
将令一下,所有人都是一惊。
接下来便是不舍...
留下来的伤兵、断后兵马接近四千人,无不是绝望至极。哪怕是领军校尉,亦是心凉透彻。
但,朱儁的军令,所有人都不敢不从。
波才很快就发现了汉军动作,当即惊呼一声:“不好,汉军要撤!快,赶紧冲!”
等黄巾贼兵集结兵马冲杀上来时,朱儁已经带着只配兵甲的士兵仓皇逃入方山。而断后的数千兵马,居然在一声怒吼中,与贼军交缠在一起。
“快,加快速度!”朱儁很是着急,自己不知道后面的那四千将士,能够阻拦黄巾贼兵多久。
可如今汉军将士,接连大半天的战斗,未进一口水、一粒粮食,早已疲惫不堪。
拖着虚弱的身躯,无数的将士在越过隘口之后,一屁股蹲在地上,再也不愿意起身。
朱儁可不会管这些不愿起身的士卒,跑不动那就是死。当即下令,着人以土石、树木堆积在隘口处。
听到后方传来的追杀声,朱儁知道黄巾军已经不远了,那四千将士,怕是损失殆尽了!
看着这渐渐黑下来的天色,朱儁苦笑一声,继续向前。
第57章 退保长社
随着天色渐黑,朱儁率领万余残兵败将出了方山后,当即向西,直奔长社而去。
自阳关至长社,相隔一百五十余里,其间需跨越颖水、潩(yi)水,距离甚远。
但朱儁不得不如此做,自己这边大军惨败,而黄巾主力尚存。若是波才率军直取皇甫嵩之后,大意之下,亦会被黄巾军所困。
骤时,这南下平定豫荆二州的兵马尽没,自己可就真的罪过了。
所以朱儁亦只能退走长社,先保住皇甫嵩的退路。解决掉黄巾波才后,再去平定他处吧。
至于轩辕关,朱儁丝毫不担心。
洛阳八关没有一个是易于之辈,黄巾军无精良攻城器械,都亭又有南北羽林禁军万余人,想要拿下轩辕关,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而波才此时,也没有心思去磕轩辕关。自己就算是打下了轩辕关,也不存在攻破洛阳的可能。如此,倒还不如继续攻略州郡,先消灭汉军的主力部队。
“报~”一名快骑自远处飞奔而来。
战败朱儁,波才部下也终于得到了一批马匹。虽然是挽马,但好歹也能让斥候速度更快些。
斥候下马拜道:“启禀大帅,汉军并未往轩辕关而去!”
波才眉头一皱,没有跑回轩辕关?唔,那定然是往长社去了!哼...
若不是昨日天色太晚,自己十万大军又恐有埋伏,未曾追击,岂能让汉军逃脱?
“传令大军,向西直奔长社!”
十万大军的行军速度与万余汉军,自然是没得比。仅仅是渡过颖水、潩水便浪费了很多时间。
皇甫嵩收到朱儁兵败的消息是四月十五号。
手中拿着简信,皇甫嵩满是忧虑,于大帐之中静待高诚前来。
“将军,怎么了?”
高诚入帐,见皇甫嵩神色并不是太好,问道。
皇甫哀叹一声,说道:“公伟被黄巾波才击败,如今正往长社退去!”
听到此消息,高诚并未太过惊讶,仅仅是皱眉而已。毕竟,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吾等要退保长社了!”
“不错,暂时也只能退保长社,先灭了这波才再言其他!”
两人商议一番后,便急忙领军向后撤退,于二十号左右,再次回到长社。
再入长社,高诚已经看不到路边的流民了,想必应该是跑了吧?
朱儁一脸的灰丧,正呆在县衙大堂内饮酒,身旁还放着两颗鲜血淋漓的首级。
“义真兄?子明?尔等可算是到了!”
看到皇甫嵩与高诚,朱儁这才缓过一丝神气,略带些惊喜说道。
皇甫嵩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朱儁身边的首级,正是那长社令以及长社都尉的人头。不禁疑惑问道:“公伟?这是为何?”
朱儁偏头瞅了两颗首级一眼,讥讽说道:“此二人打算投靠黄巾,想要夜半开城,被吾麾下将士所斩!”
“嗯?”皇甫嵩皱着眉,厌恶的再次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当真该杀!”
高子明对此不发一言,现在才说不感觉太晚吗?
“如今逆贼波才,引十万大军,围堵长社。哼,真是胆大包天。公伟兄,汝麾下部众如何?可否能再一战否?”皇甫嵩无视了高诚看向自己的眼神,径直坐到朱儁身旁,拿起酒坛,猛灌了一口。
朱儁苦笑两声,无奈说道:“不怕义真兄笑话,此战朱某当真是被那波才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话一出,不仅仅是皇甫嵩,即便是高诚都吓了一跳。
不会吧?这波才有这么厉害?
按道理来说,两万汉军,虽是新兵,但仗着武器装备,跟十万大军列阵而战。即便占不了优势,也绝对可以全身而退。
接着,朱儁便将方山一战尽数说于二人听。
大概了解之后,便是高诚也不得不说声佩服。
那波才还真是临战能手,这战场观察能力和随机应变能力,却是非凡。不过,这也得亏朱儁手中没有一支精悍兵马,以为反击。不然,纵是那波才再厉害,也无法击败朱儁。
当然,败了就是败了,没有那么多如果。
“公伟兄,吾等往城楼一观!”
说了这么多,皇甫嵩还是不相信一个泥腿子,难不成真有如此才能?
三人一同上了城楼,一眼望去,城外遍地皆是黄巾。
观察良久,皇甫嵩开口说道:“观此人安营扎寨,毫无章法,当不是能人之辈!”
朱儁在旁,苦笑说道:“义真兄莫要小觑。波才此人,应当是未曾学过安营之道,但其阵战只能确实非是一般。”
“不行,若是困守孤城,吾等必败无疑,必须出城一战。”
皇甫嵩刚说完,朱儁便紧接说道:“义真兄,莫要着急,吾麾下这万余将士士气尚些低迷,稍过两日不迟!”
“既然如此,那公伟兄当紧安抚将士,吾等后日出城,与贼一战!”
“嗯!”
守城必守野,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长社县城虽然不大,但却也能容忍四万大军聚集。可四万人马集中在这么一个小城之中,兵力倒是充足,唯独粮草不够。
朱儁兵败之时,辎重粮草尽弃,而皇甫嵩所部的粮草亦不算太多。原本便是打算朱儁那边破了波才,稳定颍川郡。然后,再以粮草辎重自司隶出,经颍川郡为大军提供粮草。
可如今,若是被波才彻底围住长社,粮草压根就送不过来。
“唉~”高诚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暗想。
后日一战,怕也未必能大胜。朱儁既然说波才阵战只能非凡,那其临战判断的能力肯定不会差。要是自己是波才,肯定是不和汉军大战。
修缮营寨,深沟高垒,等待其他黄巾军赶来,再彻底围城。
四万汉军聚集在一起,更有近六千精骑,其战力绝对是超过波才的十万大军的。可若是波才死守营寨,汉军还真没一点办法。
骑兵攻打营寨,那得需要步军先破营!
而步军?
四万人中三万四千步军,也只有自己手下那六千凉州悍勇,算得上精锐。其余的,甚至还不比不上现在朱儁手下的一万步卒呢。起码,朱儁麾下还打过一仗,皇甫嵩帐下的这两万步兵,还没见血呢!
指望这些兵马攻破黄巾大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若是波才再修缮一下营寨,完犊子,汉军除了撤军,就只能等待着天时了...
第58章 围城
两日后,朱儁麾下的一万将士,因大军赶到,士气稍微恢复一些。
再加上将领的来回鼓舞,总算是可以出城一战。
这天,天色尚早,三军刚刚吃完朝食,皇甫嵩便迫不及待的引领大军出城列阵。
汉军出城,这自然逃不掉黄巾军斥候的眼睛,当即报给了大帅波才。
波才闻讯,来到寨楼,注目远眺。
只见一支大纛先行,率先出城,其后数千精骑相继而出。再后面,便是那些汉军步卒。
列阵需要的时间很长,没有个把时辰,是完不成的。而步卒在这一段时间内,是最危险的。自从宋襄公之后,中国人就意识到了兵法的重要性。
到了现在基本上列阵都是先是列完一阵,然后再让其他士卒列阵。或者是两军相隔较远的话,便先列好阵,再前往战场。为的就是防止在列阵其间,对面那帮孙子偷袭。
皇甫嵩就没整个担忧了,六千骑兵在手,还尽是西凉铁骑以及三河精骑,战力非凡。黄巾军想要偷袭的话,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万步卒终于列阵完毕,形成三十个千人方阵。
阵型前推三里有余,处于黄巾军大营三里之外。十五个方阵共同组成中军厚重无比的大型方阵,左右两翼又各有四个方阵,其余几个方阵则守备大纛,同时充当后备部队。
而六千骑兵,则分别是高诚率领四千精骑,位列大军左翼后方。三河校尉引两千精骑位于右翼后方,两部骑兵随时都可以绕过左右翼,攻敌之侧。
这一过程,波才一直在观望,面上时而愁容不散,时而微笑不已。
“启禀大帅,汉军已列阵完毕,着人上前邀战喝骂。”
“哼,无妨,吾等安坐营中便是!”
于是...
皇甫嵩在大纛之下观望了一个时辰,都未曾见黄巾军出营。
而这个时候,高诚也跑了过来。
“将军,不行啊,这样等下去不是事!”
一见面,高诚就急忙说道。类似的情况,在三国演义中实在是太多了。
“波才这厮明显是要等吾军将士疲倦,再出兵攻吾。而且黄巾军不需要结阵,只会一拥而上。”
“子明,某知之。”皇甫嵩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传令撤军吧,骑兵掩护。”
“诺!”
高诚拱手行了一礼。皇甫嵩求战之心,自己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困守孤城委实太被动了。但自己可是知道后面还有天时啊,就在五月份。
城内粮草虽然不多,但坚守一个月尚不成问题。
鸣金声响,汉军缓缓后撤,求战不成,那便不能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多呆了。
关键还是现在天气已经有些炎热,时间一长,将士必然疲倦。
大军后撤,阵型依旧不散。
又有六千精骑压阵,看的波才一点出兵的欲望都没有。
三日过后,波才尝试攻打了一下长社城。
五万兵马攻城,三万士卒压阵。这一攻便是一天时间,却未曾取得任何战果。
黄巾军围城十余日来,日夜打造云梯、冲车,数量倒是不少,可委实对长社城造不成威胁。城内数万汉军,虽是新兵,可守城足已。
长社城虽无壕沟、护城河,城内物资却是不少。五千弓弩手,箭矢不计其数,甚至还有十张大黄弩这种守城利器。其余擂木、滚石等物,在那日求战不得后,皇甫嵩遣人制造了不少。
再加上有着皇甫嵩、朱儁这等名将在,黄巾军想要破城太难了。
若非朱儁退兵长社时,士气不振,不能于城外下寨,长社城更容易守。这几日来,皇甫嵩想尽心思在城外下寨,但皆被波才以大军压迫,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一时间,长社攻防战陷入胶着。
皇甫嵩想要跟黄巾军打一场阵战,但波才就是不给这个机会。而波才领兵攻城,却又打不下来,有时还会被汉军精骑趁机反击一阵,得不偿失。
唯独高诚在默默的算着日子,等待着波才换地方扎营。
这个时候,朱儁兵败的消息,也是传到了洛阳,顿时惊起一阵恐慌。
即便是汉帝刘宏都被吓了一大跳,更不用说洛阳周边百姓了,更是惊恐不已,生怕黄巾军杀过来。
朱儁兵败的影响力还是太大了,尤其是现在自黄巾叛逆一来,汉军皆是败绩。不是今天丢了一城,就是明日又陷一地。
中央主力大军出兵平叛,结果一路兵马刚出司隶大门,就被击败了!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北方的卢植,终于赶在了黄巾之前,挡住了冀州黄巾南下之路。现在正战于界桥一线,使得青兖冀三州黄巾不能相聚。
紧随朱儁战败消息而至的,便是皇甫嵩被围长社。
对于这一点,朝堂重臣心中都有些计较。朱儁这一路兵马既然败退,那皇甫嵩肯定是要后退,保全退路,以免被黄巾军前后夹击,进退不得。
如今虽被困长社,但其主力未损,无伤大雅。
于是,曹操、袁术两人,应诏率领部曲,前往长社支援皇甫嵩。
曹操引兵五百精骑部众,率先前往长社。而袁绍兄弟二人,确是直奔汝南。
两人在洛阳的部曲,只有府上家奴,数量甚少。反倒不如直接回汝南老家,召集部曲,再前往长社。
而在曹操赶来之前,波才终于更换营盘,另择一地重新扎营。
五月中旬,汉军因为受到长期围城,士气日渐低迷,也让皇甫嵩打消了出城一战的心思。再说了,就算是出城,那波才也不肯战。
这一连二十余日,皇甫嵩都是愁眉苦脸。
唯独高诚不一,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越来越热,这波才终于重新安营了。
上城一观后,果见波才选择一片树林之旁扎营,周围丛草茂盛,以避毒日。
微微一笑,高诚便急匆匆的跑到县衙,见皇甫嵩与朱儁正阴沉着脸,看着军中舆图。
“子明何故面笑,可有甚喜事?”朱儁是闻声抬头一观,正见高诚面带笑容,疑惑问道。
皇甫嵩闻言,亦是看了高诚一言,随后再次趴在桌案上观察舆图。
“何止喜事,乃是大喜,大喜啊!”
皇甫嵩再次抬头,皱眉言道:“莫非朝堂援军已到?”
“非也,那波才迁营了,吾等破敌之机已至!”
第59章 焚营杀贼
高诚三人站于城楼之上,举目朝着远方黄巾军望去。
不一会,三人皆是露出笑容。
“那波才不识安营之道,竟依草结营!”
朱儁话音刚落,皇甫嵩就立马接上:“吾等引以锐士,多持燃火之物,焚营袭之,必能大破此贼!”
高诚看着这俩激动的长辈,心中暗笑不已。前一刻还趴在桌案上,愁眉苦脸的想破贼之策。现在有了机会,犹如孩童一般,喜笑颜开。
“不不,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吾等回去再商议一下如何具体行事!”
“今晚就行,月黑风高,正是大好时机!”
“那也得等到与诸将校告之一声,教其等如何行事!”
“啊,哦,也对。走!咱们赶紧回去聚将议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眨眼间就将纵火焚营的事情给定到今天晚上。
话说,演义中好像还要几日才是吧,今晚就袭营,别出什么意外了啊...
擂鼓聚将。
皇甫嵩高坐正位,高诚、朱儁坐于左右两侧,其余诸将也尽皆到场。
高诚身后就不用多说了,张安、张任、傅燮、夏育四将。朱儁身后则是张超、淳于琼、阎忠等人。
“今日本将与右中郎将、南中郎将二位将军,上城观贼军迁营。那贼首波才不识安营之道,结草扎营。本将欲以焚营之计破之。诸将听令!”
皇甫嵩言简意赅,取出令箭,号令诸将。
“淳于琼,汝乃颍川郡人,挑些本地将士,换上黄巾服饰,混入贼军大营!可否做到?”
淳于琼如今还是个二十多岁小伙子,正是建功立业之心重重之际,当即大声应道:“末将得令,必不负将军之托!”
皇甫嵩很满意的点点头,大喝一彩:“好,既然如此,今夜子时纵火焚营。本将见汝火起,立即出兵!”
“诺!”
淳于琼毫不迟疑,再次应道,回至列中。
“夏育、张安、陈敬!”
“末将在!”
三人应声而出。
“尔等率领三河精骑、护羌校尉部精骑以及凉州精骑,趁夜出城。于子时待见火起,立即冲击贼军大营,为吾军先锋!”
“末将得令!”
其间夏育、张安二人明显迟疑了一下,看了眼高诚。
高诚点了点头,作出示意,这两人才应声接令。
“高诚、朱儁二位将军,吾等三人各率部曲。子时待见火起,分从北、西、东三门而出,同击贼军!”
“此战必须得胜,诸将胆敢后退者,休怪本将军不讲情面!”
临末,皇甫嵩加了一句狠话。
就在众将欲散去准备之际,列中阎忠突然站出说道:“皇甫将军!”
“嗯?”皇甫嵩一愣,看向阎忠。
这阎忠乃是凉州名士,颇有谋略,故而自己招为军司马,参谋军机。
“伯义可有何事?”
“回将军,忠以为不可如此果断。那贼首波才换营,岂知是否乃诱敌之计?”
这话一出,顿时吓了其余诸将校一跳,唯独高诚大笑两声。
“哈哈,伯义多虑了。若真是诱敌之计,吾等正愁无机与贼军会战,有何俱之。再则,子时之际,天色已黑,吾汉军军纪严苛,夜战吾军必定占优!”
“子明所言甚至,不过伯义之言亦是有理,不可不防。”
高诚凝眉想了一下,说道:“不若使众将士以内衬裁下一角,系于颈间!”
皇甫嵩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便颈挂红巾!”
如此,诸将方才散去,准备夜袭事宜。
酉时末,淳于琼领麾下二十余部曲。皆是颍川本地人,头裹黄巾,身上换了一套百姓装扮,自南城翻城而出。
逛了城西一圈,这才来到黄巾军营地处。
“尔等怎的才回来?”
黄巾岗哨看见淳于琼领着二十人,以为是自家义军,颇为和气的问道。
淳于琼倒也不惊不慌,咧着嘴,颇为恼怒的用颍川口气吼道:“真是气死乃翁了,出去转了一圈,连只野鸡都为寻到!”
那黄巾岗哨笑了一声,说道:“这年头,亭里之人都跑光了,上哪还能找到东西!”
“行了,乃翁要回去睡觉了。弟兄们,走,回去!”
就这样,淳于琼等人,简简单单的就进入黄巾营地之中。
子时。
一颗脑袋从黑乎乎的帐篷中伸出,又急忙缩了回去。
“将军,已近子时了!”
淳于琼一听,眼眸横起,瞪着帐中的十几个部曲,轻声说道:“记住,一会出去后,都散开来。给老子把这大营点了,烧死这帮逆贼。火起之后,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被自家弟兄拿刀砍了。”
“放心吧将军!”
随后二十一人,相继出帐,悄悄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一会,只见先是东面一点火起,随后其余地方接连冒出十几处火光。
而正值今夜风大,火势在风的助力之下,迅速弥漫,燃起地上丛草、帐篷。而西面的火势更是惊人,那一小片树林都开始燃烧起来。
“走水拉!走水拉!”
岗哨是第一时间发现起火的,急忙大声呼喊起来。
一听走水,数不尽的黄巾军士卒,从那用破布扎成的帐篷里爬了出来。
然并卵用...
东面是淯水,西面是潩水,但都相聚一二十里,等跑过去再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至于挖井?没挖,大军吃饭用水基本上不是去淯水,便是去潩水。
许多士兵拿着衣衫,朝着地上、甚至帐篷上的火扑去,却不知这样只会助长火势。
波才早已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急忙走出帐篷,一眼望去...
整个大营内,到处都是火起,无数的黄巾士卒来回奔走,希望阻止大火,却无济于事。
长社县城城墙上。
“将军,贼军大营火势已起!”
“好,传令众将,率领各部出营,趁势剿杀逆贼!”
“诺!”
张安、夏育、陈敬所率领的六千骑兵,已经看到了远方贼军大营的火势。
一声令下,数千精骑撒腿狂奔,直冲黄巾军大营。
波才刚刚召集麾下亲卫、护军,望着已成大势的火海,正欲整军后撤。
地面上便传来一阵阵晃动,轰隆隆的战马奔腾声紧接而来...
波才再环视一圈大营,十万大军此时已经完全没了组织,哀叹一声:“走!”
第60章 长社大胜
当六千精骑冲到眼前时,慌乱的黄巾军士卒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黄巾军营寨原本便是一圈栅栏围住,防护力并不怎么样。如今再被大火一烧,更是断断续续,作用不复存在。
汉军骑兵一部直冲营门,一部则是以套索拉倒未曾起火的栅栏,相继冲了进去。
面对慌乱无比,毫无阵型的步兵,无疑是骑兵最喜欢的场景。
一名名快骑略过黄巾贼兵,手中刀锋划过,当即削飞一首级。更有骑兵直接以战马撞过去,直把黄巾士卒撞飞数步之远,甚至是撞到火海之中。
一时间,整个大营更是沸腾无比。
黄巾士卒被骑兵冲进大营,早已顾不得灭火了。无人压制火焰,那它可不会客气,再借一阵东风,又涨八尺高。
许多人未能跑过火势,便只能被大火吞噬。那些身上已经起火,哀嚎着到处乱跑之人,更是多不胜数。
汉军精骑有时也不得不绕过那些火势略大的地方,不然很容易引火烧身。
不过一个时辰,许多地方就已经被大火烧净,而汉军步卒也终于赶了过来。
趁着火势,以及骑兵的纵横,步兵只需要趁势掩杀,屠戮着那些亡于奔命的逆贼。
这一战直至凌晨。
天色微亮,却被那滚滚浓烟熏黑。望眼长社城外,更是一片焦土。
方圆十余里皆被大火烧了个一干二净,也幸得这片区域只有一处不大的树林。不然,怕是还要再烧个几里地。
至于那遭了无妄之灾的小树林,更是只余下一根根烧成灰碳的主干。
一名汉军将士忍受着脚下的炙热,欲将一名被烧死的袍泽拉起。却不想,这一用力竟是将那已经烧软的躯体,撕裂成了两部分。军士叹了一口气,只好暂时放下心中打算。
汉军阵亡的人数很少,想必之下黄巾贼兵,损失了将近一大半的人马。其中斩首三万级,俘虏三万,逃散者更是不计其数。唯一可惜的便是让那贼首波才,也给逃走了。
等到战场打扫干净之时,曹操终于赶到了,却是没能喝上一口汤。
“末将曹操,拜见左中郎将、右中郎将、南中郎将!”
庆功宴上,皇甫嵩、朱儁、高诚三人正在进行一个小宴。毕竟,被区区一个黄巾波才压制了这么久才解脱,自然要好好放松一下。
也就是这个时候,曹操走了进来。
“唔,是孟德来啦?”皇甫嵩一抬头,正见曹操行礼,当即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快,孟德快坐!”
朱儁对于曹操,也是颇具好感。此人虽然是宦官子弟,但为人行事的确果决,又兼明事理,不畏权贵。
“操谢过三位将军!”
拜谢过后,曹操便寻了一个下首位置坐下。估摸着刚坐下,侍女添上酒后,便再次起身,笑声贺道:“三位将军大破黄巾波才,委实可喜可贺,操敬三位将军!”
“哈哈,此战大败波才,着实大喜。只是,怕是让猛地多跑一趟了!”皇甫嵩亦是端起酒樽,说道。
曹操面上尴尬一闪而过,依旧保持着微笑,说道:“操奉皇命前来,皆是为吾大汉效力,便是再多跑几趟,操亦是心甘情愿!”
“孟德高义!”
旁边的朱儁听闻此言,当即赞扬一声。
“朱将军谬赞了,操一心报效朝堂,乃是职责所在!今后,操唯望二位将军,留操于军前效命!”
说完,曹操当即躬身拜礼。
“孟德何必行此大礼!如此忠臣义士,嵩岂能轻放!”
皇甫嵩见曹操行拜礼,赶紧起身靠近,扶起曹操。
全程之中,自从曹孟德来了之后,高诚就再未曾说过一句话!
不知道该说啥,总不能给皇甫嵩、朱儁两人说自己想杀了曹孟德吧?
既然现在杀不了,那高诚也就直接放弃了。至于跟曹操打交道?高诚没想过,两个本身就是一个对立的阶层。
曹操乃是曹嵩之后,属于宦官阶级,跟世家本来是不对付。但这家伙,却是四世三公的袁家二兄弟玩的挺好,成了宦官集团的二五仔。
但,跟袁绍交往,不比跟曹操交往更有利吗?
曹操在历史上可是当了袁绍很长一段时间的小弟,自己跟他交往对自己有啥好处?帮未来的头号大敌搞死袁绍?
相反,与袁绍交往的好处就大了!
可惜,自己现在已经印上了皇党的标签,没机会跟那袁绍来往啊!
长社一战大胜,影响力无疑是这场平叛战争中最大的,没有之一。
即便是张角身死,都比上这一场胜利。这场胜利,代表着大汉帝国,已经缓过了黄巾军突然举事的庞大压力,更是结束了大汉前期不断的失利,开始进入全面反攻阶段。
颍川贼首波才损兵六七万,如今只能收拢溃兵,躲在阳翟城中,再不复如日中天之势。
皇甫嵩、高诚等人亦是聚集兵马,走出长社,继续朝着阳翟进发,先灭了这颍川波才。只有这样,之前商定好的大战略,才能继续进行。
当大军抵达阳翟城时,逆贼波才再度聚集四万兵马,企图死守城池。汉军刚到,没有直接攻城,先是于北、东、西三门各置兵马,安营扎寨。
同时,大胜的消息亦是传回朝堂。
朝堂间有人欢喜,亦是有人忧愁...
伟大的大汉皇帝陛下刘宏,自然是欣喜万分。这一战,可以说终于使大汉帝国一摆之前颓势,开始勇猛向前。为此,皇帝陛下不仅大宴群臣三日,更是赏赐无数。
尤其是皇甫嵩、朱儁二人,皆是拔为都乡侯。
可以遇见,当平定黄巾之后,皇甫嵩、朱儁二人,想要得到县侯之位,轻而易举了。
而高诚,刘宏并未未升官加爵。升官是不可能的了,都已经位列中郎将了。再升,那就是四平将军了!至于什么杂号将军,刘宏根本就没想过这个。
自己的亲信要是再给没有实权的杂号将军,那自己大力培养图个啥?
等到黄巾一定,四平四安将军皆是可以,而且还手握实权。四平四安将军位,虽然没有开府建衙的资格,但当地方上没有四镇、四征将军,四平、四安将军的权利跟后者差不多。
而有人开心了,自然也就有人不开心,比如袁家。
这一战结束的太快了,袁家两个小子都没能赶上,汤都没尝到。
并且,照这样的形势看来,这黄巾军也就是一乌合之众啊。仅凭借这些人,真的能晃动大汉帝国四百年基业吗?
若是憾不动,怕还要想些其他法子啊~
第61章 钟繇
苍茫大地,不远便是颍川郡治阳翟...
夕阳西下,一中年文士,迎着落日,纵马走向那落日下的军营。
文士打扮很是普通,一身长袍,腰间佩君子剑。长发束起,五官端正,寸长胡须,亦无凸显之处。
走到军营前。
文士观望着营前士卒,踌躇一阵,最终还是下马走了上去。
不论是年迈的父亲,还是叔父他们,都不怎么看好这凉州的高子明,皆因其乃皇党身份。但自己的想法跟他们不一样,他们老了,依然还活在世家当道的年代。
殊不知,若非此人与皇甫嵩、朱儁、卢植四人共同乞解党锢,钟家哪里有今日之安。
世家是好,牵连甚多,关系丛生。但,咱家受党锢牵连的时候,也没见其他世家中人帮忙啊。
如今,高子明深受陛下信任,黄巾之乱一旦平定,其地位必定疯长。陛下需要的是有用之人,而高子明就是这样的人,唯独年轻了些。若是其年岁如同自己一般,怕是已经高居庙堂了。
世家虽盛,终究只是世家!
“在下长社钟繇,敢问南中郎将可在营中?”
来到兵卒面前,钟繇很是客气,先是作楫行了一礼,这才询问。
那小卒早就好奇的观望这人半天了,若非其一身文士打扮,怕是早发箭射杀了。此时,再见此人行为举止,虽为落魄文生,却不会再有小觑。
“不知先生寻吾家将军,可有何事?”
“在下才去党锢牵连,听闻南中郎将在此将兵,特前来拜见!”
若是以前的钟繇,绝对不会对普通人如此和气。但经历十几年的党锢牵连,钟繇也算是看明白了。那些交往的世家子弟,尚且比不上一庶民,一奴仆。
对这些百姓、奴仆好上一些,他们可能为你抛头颅、洒热血。而那些世家子弟,除了支支吾吾,还能成就什么...
“先生贵姓,小的这就去禀报于将军!”
“在下长社钟繇,字元常!”
“先生稍候!”
小卒拱手一礼,当即跑出营内,找到自家什长汇报。
然后便是一级一级汇报,直至傅燮处。
傅燮一听,有文士要投奔子明,立马就朝着高诚帐内而去。
如今看来,平定黄巾已成定局,无非就是早晚问题。待到黄巾一定,自家义弟必然高升。骤时,需要的是人帮忙,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小人物,也会有其用武之地。
“启禀将军,傅将军求见!”
亲卫将傅燮拦在了帐外,转身入帐,向高诚汇报。
高诚正歪倚榻上,手中拿着一卷竹简,享受着酒足饭饱之后的短暂时光。
听亲卫所报,高诚面露一笑,放下竹简,急声说道:“快,请吾二兄入帐!”
“诺!”
傅燮一入帐内,先是行礼拜道:“末将傅燮,见过将军!”
“二兄何必多礼,吾等兄弟,竟如此见外?”
傅燮笑了一下,说道:“此乃军营之内,当以遵例行事。”
“嘁,此处又无外人。再者吾等八拜之交,谁敢胡言乱语!”
傅燮不打算跟义弟计较这些小事,义弟生性随和,不喜自家人多礼,再计较下去估摸着俩人有的是一番讨论了。可这个时候,外面还有人等着呢!
“将军,营外有一人,自称长社钟繇,前来拜见!”
“谁?”
“长社钟繇!”
“吾槽!快快,给本将军披甲带胄!”
一听钟繇前来拜见,高诚当场就急了,连连呼唤亲卫。
几名亲卫迅速取来甲胄,为高诚披挂。
旁边看的目瞪口呆的傅燮,缓了一下神,这才问道:“何故如此?”
记得义弟并非急躁性子啊,好像什么时候都是稳若山峦,面带微笑,仿佛胸有成竹一般。这会儿急躁模样,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呢。
高诚急吗?当然急啦!
那是钟繇哎,这可是一大名人啊!兵法韬略皆有见解,更善治理地方、州郡。如此大才,岂能不庄重一些。万一人家见自己态度好,就投奔自个了呢。
按照自己的计划,最需要的便是善治州郡之人,不然还提什么争霸天下。
另外,钟繇还有个儿子叫钟会哎!
三国后期顶级名将,到时候钟会加上姜家的姜维,就算自己嗝屁了,起码也能给儿子留下点资本不是。
“二兄莫要多说了,快快召集诸将,随小弟接见此人!”
“将军,您乃南中郎将,何必如此不顾身份,前去迎接此人,传唤其入帐即可!”
“嘿嘿,二兄,这汝可就不懂了。文人嘛,好的不就是那点面子!”
“....”
自己也算是个文人吧,也没见自己好面子啊。傅燮摸了摸下巴胡须,陷入沉思。
——————————————————————————
钟繇静静的伫立在营门之外,面上依旧挂着笑脸。可心底,却有点打不住了。
这南中郎将不会是看自己乃无名之辈,就不见了吧?不然,怎会许久未见传来动静?
“唉~”心中暗叹一声,钟繇再度打起精神,望向营内。
这一望,正瞅见一群人披甲带胄,朝着营门赶来。
“拜见将军!”
守卫营门的士卒,见到这阵仗,皆是躬身行了一礼。
只见南中郎将一马当先,身后随着傅燮、夏育、张安、张任等四员大将。
“先生便是长社钟元常?”
高诚看着这个身着普通的中年文士,行了一礼,问道。
钟繇见高诚亲自前来,稍微愣了一下,没想到啊。再听高诚问道,当即整肃衣襟,拜礼回道:“长社钟繇,拜见将军!”
“先生不必多礼!”高诚先是虚扶一下钟繇,继续说道:“闻先生前来,诚心甚喜。可惜军中无常服,只好披甲带胄来迎先生,还望先生莫要见怪!”
一听此言,钟繇心中颇为感动,自己就是一个无名之辈。这南中郎将竟亲自来迎,当真是礼贤下士啊。
不等钟繇说什么,只见高诚再次开口说道:“元常,快快入营。帐内诚已备下大宴,唯差元常矣!”
“繇,不过常人,何得将军如此...”
钟繇怀着感动的心情,刚开口说了一半,就被高诚给打断了。
“元常若是常人,那本将军这帐下再无人矣!”
话音刚落,高诚身后跟着的众将,皆是一脸不忿。
钟繇心思缜密,自然能够想到其他人什么神色。不过,再看向高诚,其满是真诚,丝毫不像作伪。
“将军此言差矣,将军帐下能征善战之辈层出不穷,又岂是繇这等无名之徒,所能项背!”
高诚之后一路上,再未发一言,众将因钟繇的话,也舒缓之下。
直到入帐后。
高诚坐观众将,冷哼一声。
“哼,且听本将一言,尔等四人有过而不自知!”
第62章 千金买马骨
“二兄,首先是汝。文采非凡,兵法韬略亦是知之不少,更有前太尉刘宽教导。但汝可曾发现,论行军打仗、治军带兵汝比不过彝凌。论治理地方、人情世故,汝又比不得大兄!”
“贪多嚼不烂!若是汝想从军,便多向皇甫将军、朱将军多多请教。”
高诚刚说完,话音一转,又看向张任说道:“还有汝,随某自西蜀而出,彝凌,汝且道来,这些时日可曾读了多少兵书?”
“是没有吗?有,汝那里有,高某这里亦有。汝家境贫困,理应更加刻苦,焉能如现在一般,得了将军之位,便松懈至此?”
“亲历战事,是能让吾等懂得更多,不至于纸上谈兵。但书简并非无用,其间战事,无论战场纵横、各种掣肘,皆可从微末之中细察而出。武艺高强,忠勇果敢,只不过莽夫之行。切记,莫要辜负了汝这份天资!”
“夏育将军,汝性格洒脱,精通骑战之道,全军之中在骑战之中,无人能及。但,与彝凌一样,万不可骄纵自傲。只识战事,而不通谋略、大势。”
“张安就不多说了,汝就给高某好好当个亲卫将军行了。高某也不指望汝能有何作为,哼!”
一通话说的傅燮、张任、夏育三人红了脸。说错了吗?没有...
傅燮兵法、治政两相通吃,现在却是出现了贪多嚼不烂的情况。甚至,其自己都为曾想过日后是主军还是主政。不似苏则,人家主攻政务、谋略,领兵打仗只是副余。
夏育更不用说了,几年前的那场大败,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的问题。大汉帝国立业四百余年,打败仗的少吗?不少,很多,多到数不清!
可唯独这位是直接一管撸到底!
虽然也有直接被斩的,可起码不用活着受罪啊。这位贬为庶民,活受多少罪?还不是在为自己当年骄纵狂傲买单!
张任,高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生怕自己毁了这位名将。跟从自己以来,三年守丧期间,这家伙倒是摸清了军中大小事务。
如今亲自掌兵,亦能从善如流。但,这只是良将之姿,并非三国里面那个西蜀第一名将。
有点成就,就忘了初心!这样长久下去,可不是事情!
全场之中,唯独张安在敞着嘴笑。
没事没事,只要自己一直当这个亲卫将军就行,其余的都是小事情啦!
钟繇微笑着看高诚训诫诸将,这位南中郎将年岁不大,训起人来,倒是颇有一番威严。
这番训诫用意何在?钟繇很是清楚,在说给自己听。或者说自那一句‘若元常乃是常人,那本将军帐下无人矣’开始,南中郎将就在招揽自己。
不过,自己还是同意吧,遇见一个欣赏自己的领导可不容易啊。
“将军,请听卑职一言。”
钟繇一开口,高诚就将目光转置起身,再一想,便知此言何意。
“元常无需多礼,尽可言谈!”
“谢将军,如繇所观。傅燮将军习读兵书、谙熟政务,乃是文武兼备之才,有州郡之能。夏育将军,勇武谋略皆是上等之姿,只需静心养性,日后当是一大将。”
“张任小将军,年岁虽小,却是有万夫不挡之勇,又兼聪慧上进,略有嘉教,必成大器!张安将军性诚言实,对将军忠心耿耿,亦是忠义之人。”
“得如此人才相辅,乃是将军之幸。将军万不可吹毛求疵,唯有多加善用,使其才至用处,方为上策!”
这一番话下来,唯一的用处,便是让张任等人的面色好上一些。
所以,高诚点了点头,开口言道:“尔等可曾听到元常先生所言,吾与元常先生皆对尔等大加看好,若是再不知进取...哼!”
“末将必不负将军厚望!”
四人心中皆是服气,毕竟说到底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而高诚便是最大个的一只。他掉下去了,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如今,但凡对高诚有所查探之人,谁不会注意到这四个忠心耿耿的人。
四人,已经打上了高诚亲信的签子,想要取下来不是一般的难。
“如此还差不多!”
高诚对于四人的态度很是满意,今日也的确委屈这几人,但为了招揽第一个人,也只好拿他们衬托了。
“元常先生才华横溢,谋略出众。若先生不弃,为高某帐下军师祭酒如何?”
钟繇一愣,口中喃呢:“军师祭酒?”
“掌军中大小事务,征伐谋略,在诸将之上!”
高诚见钟繇有些不解,当即解释说道。军师祭酒是个好东西,尤其是自己还不能开府建衙时,更是个好东西,真感谢北边的曹老板啊!
这么一说,钟繇可就不仅仅是愣住了,简直受到了惊吓,在军中位列诸将之上?
是不是有些大了...应该是太大了吧!
“繇多谢将军厚爱,但繇虽略有文采,却万万担不得此重任!”
高诚一笑,继续说道:“先生当的此任!”
“好了,即日起,元常便是吾军军师祭酒,掌大军诸事,位在诸将之上!尔等可明白?”
后面这句话是对着帐内的四将说道,四人也是迷茫的应了一声。真没想到,短短片刻时间,头上又添一上官。
“这..这...”钟繇这才见识到高诚的果决,话都不知该当如何说是好。
“元常勿要多虑了,日后助高某掌好大军即可!”
“来,吾等饮宴!”
....
...
宴后,回到自己独有的帐篷之后,钟繇喝了些醒酒汤,这才缓过来。
静倚榻上,想起白天帐中拜为军事祭酒之事。
良久,方才苦笑一声...
这南中郎将还真是非常人也,区区只言数语,便把自己给留了下来。虽然,自己也想留在这吧!
不过,这一手千金买马骨,做的的确不错。
明日自己可要将此事宣扬一番,不然纵是千金买马骨,只有自己知道,那就真是一点用处都没了。
想必,有了自己的亲身体会,那些苦求无门的民间遗士,定会蜂拥而来吧...
只是,自家将军,心中好像有些蹊跷啊!
如此招贤纳士...
第63章 攻城军械
阳翟很是出名,非常出名,因为它是中国历史上第二个都城。
第一个都城便是北边的阳城,后来夏朝便迁都阳翟,自此发令施政。
千年沧桑,阳翟如今亦是天下大城,所在的颍川郡为第一等口数大郡,城内人口亦是繁多。
望着那足有三丈之高的城墙,高诚、皇甫嵩、朱儁在旁,尽是吁嘘。
一个郡治城墙足有州治、关隘之高,放在大汉天下一十三州,还真没几个。
这等城池想要拿下来,需要大量的攻城器械。麻烦的便在于,后方攻城器械还没有运送上来。之前朱儁大败,使得后方司隶不敢发这些军械至颍川,生怕被黄巾军夺了去。
而长社大战之胜,传到司隶,这才有军械往军中运送。
几日下来,不足数的四万大军,一边围城一边打造简易云梯,还未曾攻城一试。
“五倍为之,十倍攻之。如今吾军与城内黄巾军数量相差不大,甚至还要少于城内守军。攻城实乃下策!”
大帐之中,高诚率先向皇甫嵩谏言。
皇甫嵩点了点头,明白高诚的意思。汉军如今也就三万八千人而已,城内黄巾军起码四万余人。不过,如此也好,这波才将颍川郡内所有兵马,皆聚于城中。只需破城,这颍川郡便算是平定了。
可,破城难啊!
皇甫嵩皱了一下眉,问向身边阎忠,说道:“伯义,后方攻城器械,何时可至?军中又打造了多少?”
阎忠想了一下,说道:“前日有信骑传报,囤积在轩辕关的攻城器械已至阳城,想要送到阳翟,起码还需三四天时间。至于军中,只有云梯三百副。”
“只有云梯?”闻言,皇甫嵩苦笑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仅仅是云梯的话,想要上城都难,更别提破城了。
朱儁在旁,思忖半天,这时突然开口:“义真兄,正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既然器械不足,吾等可否联系一下阳翟城内世家,以为内应?”
“不妥,城内世家不降于贼寇者,早已家破人亡。若是联系城内剩下的世家,不妥不妥。万一为贼所趁,吾等可就要在这阳翟城下空耗时日了。”
“子明所言在理,此策颇为冒险。那边多等几日,待到后方器械送上,吾等再行破城!”
“诺!”
——————————————————————————————
三日后,大批的器械终于赶到大营之内。
再有三日,拆分运来的器械,重组完毕,可为一用。而皇甫嵩亦是唤来诸将,商讨攻城事宜。
一连六七日功夫,城内自然不可能没有什么动静。最明显的便是城池,又高了几尺。
“明日,三军攻城。先且试探一番贼军布置!稍微,诸位各领些攻城器械、民夫回去!”
器械很多,仅是井栏就足足有二十余辆。还有吕公车四十余架,攻城梯近百架,床弩百架,冲车十辆,巢车十辆,多不胜数。
这些都是从洛阳武库拉出来,不足期间十分之一。更不用说,洛阳匠作还在赶制之中。由此可见,大汉的军事力量有多么强大。
攻城器械仅是其中一样,一同送来的还有三千套铁甲,札甲万副,箭矢百万。
看的高诚是瞪直了双眼!
这只是给南方平叛大军的,更遑论还有北方卢植的五万主力,这也太豪了吧。
最关键的是,这些东西仅仅是洛阳一带供给的,其余地方不计。虽然洛阳聚集着最多的当代匠户,可其他地方亦是不少啊。比如说,长安...
三千套铁甲,皇甫嵩自己笑眯眯的吃了两千,留给高诚和朱儁的只有五百。那一副得意模样,让人看着真想捶几下。
札甲则是平分,主要还是给将士替换破损的战甲。
高诚领了一副巢车,二十架床弩,两辆冲车,井栏三辆,吕公车五辆,攻城云梯十辆。这些器械足够麾下这六千将士挥霍了,毕竟人数有限,想要再多那皇甫嵩也不会给。
回到营中,便见钟繇正在处理军中一起斗殴事件。
放到平常,高诚都不会过问。这种事,简直不要太多。一群西北粗糙汉子,鬼知道什么时候绊了一嘴,然后拉帮结伙的就干了一架。
都是军中袍泽,谁也不会动刀子,比的就是拳头,下手又有点分寸。打来打去,除了鼻青脸肿外,屁点事没有。关键是,事后还跟好兄弟一样,勾肩搭背...
而且,这大热天的,又是万把汉子聚在一块,连个妹子都没有。时间一长,自然是荷尔蒙激长,除了训练也就能够打架释放一下欲火了。
不过,自己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可钟繇不同,虽是文人,但读的兵书也不少,自然要加强军纪。
士兵有怨言吗?有,但也就是嘟囔两句。没看见连四位将军都老老实实的听军师的话啊,自己又何必装什么大头。强出头的后果只有一个,枭首示众。
这个年代的军法可不是说着玩的!
五百副铁甲,交给了掌管步兵的张任。其麾下皆是步卒,明日攻城自然是以步兵为主。
三千多号民夫,高诚随手扔给了钟繇。这些人都是送死的人,说不定攻破阳翟,他们可能都会死光。
阳翟城外有护城河,这也是皇甫嵩留下两万民夫的用处——填河。
第二日一早,高诚便接到皇甫嵩军令,举兵出营。
六千步兵推着各种攻城器械,直奔阳翟城。四千骑兵,于后压阵。
井栏之上已经站满了弓弩手,差不多一个能容下三十多人。前排有几名刀盾兵持盾保护身后弓弩手,上面又有牛皮撑住,可谓是将防护做到了最好。
高诚同样站在高于城墙的巢车之上,远眺城内。只见城中尽是头裹黄巾之人,来回奔走。
巢车的作用与望楼一样,不过巢车是专用于攻城观察城内,要更高一些。而普通的望楼,也就是用于战场之上,供主帅观望战场局势,稍低一些。
北边尚未传来进兵鼓声,高诚也按兵不动。
观望着下方部众,再看一言前方城池。
哼,黄巾军想要拒守坚城,可不容易。他们缺少弓弩,更无精骑,如何破坏这些攻城器械。这年头,想要守住城池,就必须有能够破坏攻城器械的守城武器。
比如床弩、投石车,或者是以精兵冲出城外,焚烧。
床弩黄巾军一个没有,投石车更不用说了,汉军都没有,他们能有才怪。大汉帝国有投石车,攻城最厉害的武器,不敢给。
生怕这些在外的领兵大将,一个不小心反了,那就真的完了。
投石车制造起来,也不算太难,有了样车,依葫芦画瓢便是。所以,平叛大军没有一架投石车。
“启禀将军,皇甫将军传令,但到辰时,立即攻城!”
传令兵仰着脑袋,望着呆在巢车上的将军,破了嗓子的大声喊道。
第64章 试探攻城
望着三丈高的城墙,高诚走下巢车,来到阵内坐镇中军。
有着这么多的攻城器械,黄巾军想要坚守城池,是不容易。可汉军若要攻打城池,难度更甚。
自古以来,唯有攻城最为麻烦。
从春秋至战国,又到汉楚争霸,以数万、数十万大军围城的战役,数不胜数。但多是顿兵坚城之下...
阳翟是名副其实的坚城,三丈也就十米左右高度,放到两千年后,不过三层楼房之高。想要攻上去,却是不简单啊。
随着战鼓响起,一千弓弩手押着不情不愿的三千民夫开始上前!
惨无人道的填城开始了...
三千民夫抱着装入麻袋的泥土,在身后汉军将士以刀剑相逼下,朝着阳翟西城门外的护城河跑去。
前面一段还好,尚未进入黄巾军弓手的射程范围。不过,刚至护城河外四十步,就受到了城上弓手射击。
阳翟城护城河不宽,只有十步有余,约一十二米。护城河与城墙之间,又间隔二十步。以黄巾军中的弓箭,再加上居高临下,正好实在射程之内,比之汉军制式弓箭要短一些。
西城守军看起来并不是很多,仅仅只有数百支箭落入民夫人群之中。
相比起汉军穿戴甲胄,民夫在弓箭下要惨上许多了。几百支箭,顿时射倒了将近六七十人,箭箭入肉。其余人吓的当即趴在地上,不敢再起身。
甚至更有几人丢下麻袋,转身朝后跑去。
看见有人擅自跑回,百余名汉军将士立马冲了出去,站立在百步距离,冷眼看着这几个跑回的民夫。
吓得魂飞魄散的民夫,一头扎进督战队手中,被强摁着跪在阵前。
“临阵逃脱者,斩!”
环首刀闪过亮光,几颗人头,当即飞起。
首级插在近三米长的矛尖上,高高举起,交给几名骑士。
这几个骑士纵马在城外民夫后面来回奔跑,口中大声喊道:“填河不济,擅自后退者,枭首示众!”
而这会功夫,趴在地上不动的民夫,白白挨了黄巾弓手几轮放箭,又是折损二三百人。
骑士来回宣扬三四遍,那些第一次面对战争的民夫,才抱起麻袋,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朝着护城河跑去。到了边上,麻袋往水里一扔,转身就往后跑。
而有的人在扔麻袋之时,被箭矢射中,连人带土一同填了护城河。
第一轮填河的民夫回来,只余下两千五百人而已。受伤的人,基本上都在那片空地上躺着,无人顾问。
人道吗?
高诚皱着眉叹了一口气,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战争亦是涵盖平民。
不让这些民夫去填护城河,那就得汉军士卒自己去填。
阳翟西城有四里之长,六千步兵当然不可能散开全攻。着重进攻的重点便是城门左右各一里的范围。而填护城河,也主要是这一段。
一次自然填不满,那就多来几次。
有着汉军士卒装土,民夫门很快就再次抱着麻袋,哭丧着脸冲向护城河。
这一次,菜鸟们学到了一点,不能停下,停下就很容易死。
再次回来时,伤亡少了一下,不过损失二百余人。
就这样,护城河在土袋的堆积之下,渐渐溢出,直至被土袋填满这一段。
而三千民夫,最终也只有半数安然归来。其余人,要么死了,要么还在那段路上哀嚎,早晚逃不过一个死字。
“传令,着张任率千余人试探进攻。”
一声令下,千余人携带着五十架简易云梯,朝着城墙涌去。而身后五百弓弩手与五百刀盾兵列阵随行,掩护大军攻城。
先是缓步而行,将到城上弓手射程时,张任下令冲锋。
一千人抬着五十架简易云梯,举着手中小盾,快速朝着城强跑去。而五百弓手,亦是在刀盾兵的掩护下,迅速进入射程。
搭箭上弓,侯令待发。
“放!”
听到号令,刀盾兵撤盾,弓手探出身形,朝着城墙上齐射一阵。随后,急忙缩下身躯,刀盾兵举盾。
汉军弓手齐射的威力,要远远大于黄巾军。起码箭矢所覆盖的那百步区域内,尽是插着箭矢,无一活口。黄巾军的弓手也当即不再管那些冲城的汉军,朝着汉军弓手发矢。
结果,大多数箭矢都被木盾遮挡,所中者不过寥寥。
待到黄巾军弓手一箭发完,汉军刀盾兵手舞环首刀,削断盾上挂着的箭矢。撤盾,露出身后弓手。弓手早已搭箭,朝着另一块城墙区域覆盖齐射。
接连之下,汉军攻城将士未受影响,越过护城河,安然抵达城墙之下。
十余米长的简易云梯搭在城头,梯尖处的铁钩钩紧城垛,汉军举盾开始爬城。
城上黄巾军自然不会让汉军轻易上城,擂木、滚石、金汁落下,顿时阻顿了汉军进攻趋势。
顶着盾牌的汉兵刚爬到一半,便被一块石头砸中。石头落在盾牌上,当场砸断了汉兵左臂。那汉兵牙口一松,原本咬着的环首刀也落了下去。口中哀嚎不已,右手一松,自云梯之上落下,还将身后的袍泽一同砸落下去。
那石头亦是被盾牌一挡,弹到左边,砸在底下一名士兵头盔之上。皮盔一瞬间就被砸塌下去,士兵双眼瞪的老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至白色脑液拌着血浆,从干瘪的头盔内流出,这才倒地不起。
丈长的擂木,更是让汉军将士受损严重。巨大的木头从城上扔下,砸在人群中,少说也是三五人受损。而金汁,更是倾泻一片,洒落在城下聚集的士兵身上。
盾牌、甲胄能挡箭矢,却挡不住这金汁。
滚烫的金汁泼下,正中二十余名汉军将士。顿时,一片哀嚎不断,士卒们捂着被烫起的地方,皮肤皱瘪,血色通红,水泡频生。
唯一能庆幸的便是城上金汁不多,烧滚的时间更是漫长。
攻城将近半个时辰,汉军士卒竟无一人能翻上城墙,反而损失惨重。
高诚观望良久,手一挥,朝着身后喊道:“鸣金收兵!”
这一次仅仅是试探进攻,无需着急。
金锣声响,汉军将士当即丢下云梯,小木盾往背后一挂,撒腿朝着大军狂奔。
第65章 蚁附
攻城半个时辰,高诚便鸣金收兵,全军撤回大营。
而北门的皇甫嵩以及东门的朱儁,皆是如此。原本商议便是这样,先试探进攻半个时辰,看看贼军布防。
大军回营,同时留下了百余人民夫,打着白旗,朝着城下而去。
黄巾军看到后,亦是无暇分心,管这些收拢尸体、伤员的百余民夫。
虽然不知道这城能守多久,可就这样让尸体堆在城下,自然不会太好。毕竟,现在可是五月份的天,万一滋生瘟疫了咋办。
因此,民夫收拢汉军尸体以及伤员的过程,并未受到任何打扰。有人收拢城外汉军尸体,黄巾军也是乐意,真没人收拾了还不是得自己来。
短短半个时辰,攻城的一千将士阵亡三百余,轻重伤三百余人。掩护攻城的弓手和盾兵,也是有着五十余人的伤亡。仅仅是一次试探的进攻,就伤亡六七百人,可见攻城之难。
而这还只是西城的伤亡,更遑论主力所在的北城以及朱儁负责的东城了。
来到皇甫嵩大营,一入帐,高诚便看到帐内尽是愁眉苦脸。
“子明,汝部伤亡如何?”
“将士们阵亡三百,轻重伤近四百!民夫折损半数!”
听到高诚的回答,皇甫嵩沉着脸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本将这边伤亡近千,公然与汝部相差不多!”
心中一算,高诚便知道了帐内众将一副愁容的原因了。
一次小小的试探攻城,便伤亡将近两千人,任谁都不会高兴的起来。
汉军如今拢共不过三万八千人,这又损失了两千,只剩下三万五千之数,比城内贼军少了一大截。
不过,汉军并非没有进展。虽然不知贼军伤亡情况,但绝对不会少到哪里去。可就算是一换一,那也绝对是汉军吃亏啊。
“贼军在北城足足聚集有近万人,强攻之下,实在难矣!”皇甫嵩哀叹一声,道出心中所忧。
朱儁在旁说道:“东城贼军不多,城上守军顶多不过三千之数,再算上城后部队,应该在五千左右。如此看来,波才主要防守的北门,东西门次之。城内还余有万余兵马,以供策应!”
“既然如此,那吾等便夜半调兵前往东西二城,试一试?”
高诚疑惑的提出心中想法。
面对坚城,的确很少有良策。掘穴攻城不现实,因为有护城河。挖到护城河那,便挖不下去了。寻找内应,怕也是行不通,太过冒险。
真要下决心强攻,汉军拼着万余伤亡,肯定能够破城。而若是行险,一个不慎,白折兵马,可就真要顿兵坚城之下良久。
“试一试吧!今晚从本将这里调三千将士,以及两千甲士与公然兄!”
皇甫嵩当机立断,许了五千兵马与朱儁,随后又朝着高诚说道:“子明,汝部四千精骑调至阳翟南面钓台。若是城破,贼军定然向南逃窜。此外,汝部的五百甲士,亦调到公然所部!”
“诺!”
之后,几人又商议一下其间具体示意,这才作罢。
而同时,波才在阳翟城内,愤然大饮。
“这彭脱,真小人也!”大骂一声,波才又灌下一口。
今日汉军攻城,城内士卒损伤几近五千,可谓是损失惨重。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十天功夫,自己麾下还不得死个一干二净。而彭脱那厮,这会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从围长社自己便传信与他,让其发兵来助,剿灭汉军。可这厮纵横陈国、汝南之间,相距长社不远,十几日下来至今毫无踪影。
“胆小粗鄙,羞与尔等同谋!”
对于彭脱,波才当真是气急败坏。定然是见自己长社大败,心怯汉军,不敢来救。殊不知,阳翟一破,他彭脱还能跑的掉?
不知不觉,酒水渐渐消弭了波才的意识,沉睡在这大殿之内。
第二日。
波才揉了揉耳朵,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口中不满的嘟囔着:“尔等怎的如此吵闹,惊醒乃翁。”
“大帅,大帅!不好了,汉军攻城了!”
一名手下将领,自殿外跑来,凑到波才身边,急声说道。
手下这么一汇报,波才立马就清醒了,当即起身问道:“汉军攻城者有多少人?”
“不知道啊,数不过来,太多了!”
身为黄巾将领,这人经历战事不过月余,哪里能一眼分辨出攻城的汉军有多少。反正望眼看去,都是官兵就是了。
“哼!”波才冷哼一声,一把推开副将,快步朝着城上而去。
当波才上城之后,汉军已经做好了攻城准备,推着各种攻城器械,正缓步靠近城墙。
“这皇甫嵩,看来是要来真的了!”波才低吟一句,又朝着身边副将大声喊道:“去,让城下兵马做好准备,随时上城。其余将士,准备杀贼!”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随着一阵黄巾军口号喊起,城上瑟瑟发抖的兵卒,这才稍微稳定下来。委实是城外之景,骇人不已。
只见十余架比城墙还要高出一截的井阑,正缓步向前。二十架吕公车如同高楼一般,在几十名士兵的推动下,一点一点的移动。数不尽的攻城云梯后面,尽是身着红色内衬,外置黑色札甲的将士。
近百架床弩已经就位,汉军将士正在调试,仿佛随时都可穿过这五百步的距离,将那短矛般的弩箭投掷至城头一般。
近万名汉军将士,随着攻城器械,一同前进。
其间,更是密布旌旗,让人望而生畏。
与此同时,东城朱儁以及西城高诚,都开始发令向前。
唯独朱儁麾下,尚有三千将士,未曾披甲,静坐中军大旗之后休息。他们,便是那杀手锏,三千甲士。
“杀!”
随着一声怒吼,近百架床弩率先发难。
力士敲下扳机,孩童手臂粗细的弩箭,‘嗖’的一声,朝着五百步外的阳翟城飞去。
这些弩箭越过那十几米高的攻城器械,直冲城头。
“砰!”“砰!”
接连不断的弩箭,撞在城头之上,击碎一块块城垛。
也有弩箭越过城垛,将躲在后面的黄巾军将士,直接撕裂。
更有飞行弧度偏低的弩箭,撕裂一人后,再度朝着后面的人扎去,将带飞城头,落在城后空地,入土三分。
一名黄巾士卒,亲眼看着身边的袍泽,被巨大的弩箭撕碎,连自己都被冲击力掀倒在地。
这还没完,不过一刻,又是近百支弩箭飞上城头。
即便是高大的城门楼亦是没有躲过,弩箭穿过殿定角落,直接撕裂一段,使得城楼看起来也不复之前雄阔。
连发十余箭之后,床弩这才停止射击,因为汉军将士已接近城墙。
“杀!”
又是一声怒吼,带起近万名汉军将士的狂嚎,散开阵型,朝着城墙冲去。
蚁附攻城,开始了...
第66章 破城!
平原之上,巨城横卧,战火纷飞,狼烟四起。
超过城墙高度的井阑,缓缓来到护城河前。挡板落下,率先露出持有大盾的盾兵。其后便是二十余名弓弩手,张弓搭箭,朝着城上游走的黄巾贼兵便射。
羽箭洒落,瞬间射杀十余人。
反观黄巾弓手,亦是及时朝着井阑发箭,几十根箭矢冲着汉军飞去。却不想多数被盾兵所持巨盾遮挡,自上而落的箭矢扎在牛皮棚上,根本伤害不了汉军弓手。
井阑的作用便在于此。
唯一可惜的便是,高诚麾下仅有三架井阑,几十名弓手在上面作用还是不太明显。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越过井阑,吕公车终于靠近城墙。
这一路之上,不知道挨了多少箭矢,好在前有木板遮挡。
如今,一到城墙边,挂着的木板立即放下,搭在城垛之上。其内汉军露出面孔,打头阵的依旧是刀盾兵,身后数不清的长矛兵。
十几人立即脚踩木板,冲着城头黄巾贼兵杀去。
贼军自然不愿让汉军轻易登上城头,附近兵马急忙前来围堵。两军几十名士兵,堵在这不过两米多宽的口子上,展开混战。
踩在木板上的汉军士兵,时不时就会被贼军扫下,摔落地上。但随后,就有士兵再次补上。吕公车之内的木梯上,更是聚集着一名名士兵,时刻准备上前冲杀。
旁边一架攻城云梯,钩锁被大斧斩断,贼兵以撑杆,直接将上截云梯推翻。其上附着的几名汉军士兵,挥舞着双手,哀嚎一声,随着云梯砸落在下方的木车之上。
而木车也是瞬间被摧毁,里面未曾受伤的士兵,撒腿就跑了出来。朝着吕公车涌去,希望借助吕公车继续攻城。
城门附近,二十多名士兵仰仗着头顶的木板,推着冲车,不断的撞击城门。但城门后明显有黄巾士卒堵住,一动不动。反观城门后的黄巾士卒,顶在最前面的人早已经被冲车的撞击力,震的五脏沸腾,口中鲜血狂吐不断。
但没人会理会他们,身后的人只会不断的往前顶,使汉军冲车撞不开城门。
还有攀爬着简易云梯的将士,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悍勇上前。不过,勇气并不能弥补那十来米城墙的高度,只得了个伤亡惨重的下场。
整个战场从西面开始,环城绕过北城,再至西城。自巳时到申时,皆是如此。
汉军蚁附攻城,更兼各种攻城器械齐上,给予了黄巾军很大的压力。
尤其要数北城,因为北城的攻城器械最多,汉军最多。
那数不尽的攻城云梯,高大的吕公车、井阑,还有那难以破坏的冲车...
战不过一个时辰,城上黄巾军就已经损失了四五千兵马。若不是波才早早命令督战队堵在城后石梯,怕是方才便溃败了。而今,那狭窄的上城梯附近,已经堆积了近百具尸体,皆是临阵脱逃者。
汉军的伤亡不知,那些攻城器械给予的防护能力太大了。
城东。
朱儁望着城头之上,几名汉军刚刚杀上城头,砍死周边几名贼兵,便被左右冲上来的黄巾士卒围住。井阑之上汉军依旧在往城头上堆,甚至旁边的几架简易云梯也搭上。
汉军想要打开这个突破口。
但,很难!
几名士兵被围,一根根长矛不断的刺入他们的身躯,根本不会给他们反击的机会。
没办法,支援太慢。井阑之上几名士兵刚下来,就被黄巾军的长矛刺穿,扔到城下。
再望一眼西边的太阳,已经红的发紫!
“传令,三千甲士以为先登,城池不破不归!”
“诺!”
传令兵迅速跑到阵后,来到甲士身前,大声吼道:“右中郎将有令,三千甲士以为先登,城池不破不归!”
“得令!”
三千甲士齐齐一声怒吼!
看着数万袍泽,浴血攻城近一白天时间,三千人早就急了。
民夫帮忙披上铁甲,三千人立即整队,朝着阳翟城墙而去。同时,身后还坠着同样以为奇兵的两千汉军将士,他们就是压垮这根稻草的巨石。
几千人出现,自然引得城上黄巾将领的注目。
“嘶,快,速速去禀报大帅!汉军主攻在城东,立即发兵来援!”黄巾将领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所有,几千人马突然出现,定是汉军要主攻东城。
“还有,让下面的人都给乃翁上来!”
“诺!”
传令兵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有汉军士卒快。
三千甲士虽然身披铁甲,沉重不已,但速度绝对不会慢。能够当上这三千甲士,自然都是勇猛善战之辈,这点力气还是不缺的。
三千甲士靠近,立即分散,朝着那几架吕公车、攻城云梯跑去。
东城墙上,早已经聚满了黄巾士卒,都死死的守在那几辆吕公车前。
几十双眼睛齐齐盯着那黑黝黝的窟窿,一丁白点亮起,随后一个身披铁甲,头戴铁质兜鍪的汉军出现。手中只有一把环首刀,其余再无他物!
他们也不需要其他的东西了!
就这么率先出现的一名汉军将士,根本未等身后袍泽,径直朝着城上那几十人杀了上去。
站在踏板中间,汉兵低着脑袋,死命的往前涌。
几十根长矛扎在铁甲之上,竟然不能透入。连续捅了几次,皆是如此结果。
他们以前还只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农民,啥时候见过这种国之重器!
一时间,甚至有人以为这人便是那刀枪不入的天神下凡,直到那汉兵身后再次涌出几名一模一样装扮的汉卒。
被几十根长矛死死顶住,汉军士卒气的牙痒痒,自个与几十人角力,干不过啊!
身后袍泽一到,几人齐齐前涌,效果顿时不同。
偏身躲过长矛,贴近城垛,汉兵不顾砍向腹部的柴刀,挥舞着环首刀,劈开一贼头颅。回头朝着那么砍自己的贼兵咧嘴笑了一下,彷佛在嘲讽那人力气小,居然只砍出一道白痕。
嘲笑归嘲笑,但其手中环首刀可不会停下。
仗着甲胄坚固,几十名甲士顺着吕公车涌上城头,在黄巾贼众之间,杀来杀去,无人能当。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甲士登上城头,开始站住脚跟,缓步推进。
黄巾贼兵面对身披坚甲的汉军,根本无能为力。其手中长矛都不能刺穿甲胄,更不用提那些手持木棍、农具的了。或许,唯一能够对汉军甲士造成伤害的,只有抱着其一起跳下城墙。
但,没有人这么大无畏,人都是自私的!
时间日久,东城之上总算是来了援兵,可在三千甲士进攻之下,依然徐徐后退。
直至被逼下城墙,进入城梯的争夺。
城梯更窄,仅能容三人并排。
这样,反倒是更有利于汉军甲士。累的士兵退下,休息片刻后的甲士继续推进。
城梯争夺仅仅维持了不过两刻钟...
无数黄巾贼在汉军冲下城梯的时候,溃败了...
而此时,三千甲士早已劳累不堪。身披重甲,力战近一个时辰,其间不知道有多少活活累昏过去。
下了城梯,几百尚能战斗的甲士,立马涌入城门洞,挥刀砍向堵城门的贼兵后背。
黄巾贼万万没有想到身后竟然有汉兵杀了下去,顿时慌乱反抗,却无济于事。
当堵城门的贼兵被杀死之后,冲车仅用一下,便撞开了这个撞一天都没能破的城门。
无数汉军士兵嘶吼着,越过脚下被挤的不成人形的黄巾贼,杀入城中!
城破了!
第67章 袁家嫡子
随着东城一破,守卫此面的黄巾贼兵立即四散而逃。
最先得到消息的便是波才...
“什么?”波才扯着小校衣襟,瞪大了眼睛。丝毫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派去五千兵马增援东城,这才不过半个时辰,就破了!
“当真?”这一回波才的声音很小。
小校哭丧着脸,小声回到:“大帅,真的!汉军数千人身披重甲登城,吾等根本拦不住啊!”
一听汉军有重甲之士,波才当即皱眉沉思。
不过片刻,波才便环首四周,见皆是亲卫,立即命令小校说道:“城北就交给汝了,本帅要亲自赶往城东,将汉军赶下去!”
说完,也不管小校愿不愿意,带着亲卫便匆匆下城,直奔城南。
小校愿意呆在这里送死吗?
当然不愿!
看到波才远去,小校也是偷偷摸摸找个机会下了城。
良久,都未曾有人发现自家头领已经跑了。直到城内传来高声呐吼:“城破了!”
“城破了!波才已逃!”
这一阵阵汉军将士的高喊,自然引起北城、西城城上贼兵的注意力。北城的守卒往城楼一观,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当即崩溃!
城外汉军亦是闻声士气大振,兼以此时守军多数已经崩溃,更是连连登城,追杀贼兵至城内。
西城倒还好,毕竟那守将还没跑...
但随着北城门打开,汉军主力涌入城内,厮杀声震天!
望着一部分朝着身后杀来的汉军将士,西门守将苦笑一番,却无力回天。
西城贼兵此时自然看的见背后的汉军,心知城池已破,瞬间溃败。
无数人朝着城下涌去,逃入城中。
唯独那守将,一人走进西城门楼,坐于大殿之内。
“大贤良师,某愧对师恩!”
自言一句,拔出腰间佩剑,刎喉自尽。
高诚颇为气愤的来到城门楼上,想看看阻挡自己如此之久的到底是何人。
一入大殿,便看见一人躺在地上,脖颈间鲜血四溢,手中还握着饮血的剑...
“唉,真良士,厚葬此人!”
高诚感叹一声,这个时代虽然是天下末年,但亦是不缺忠士。
“诺!”
身后亲卫当即上前,收拢此人尸身。
阳翟城破,数万汉军将士入城,清剿着城内残余的黄巾贼兵。
不过,抵抗的几乎没有,有的只是那搏命朝着南门奔跑的溃兵。以及蹲在地上,将生命交到汉军手中的降卒。
当汉军来到南城门时,此处早已没了守军,数千黄巾溃兵堵在城门口。
见到汉军杀来,心知跑不掉的黄巾溃兵,立即跪在地上,不敢乱动,不敢私语。
汉军并未出城,而是押着这数千俘虏,回到城内,继续清理阳翟城!
至于贼首波才,皇甫嵩、朱儁、高诚三人皆未担心。波才若未逃出城去,自然会被将士搜到。若是逃走,定然是走南门。而南城外钓台,又是必经之路,有着足足四千精骑等着他呢!
阳翟既下,三人来到郡守府内,静待诸将汇报,顺便商讨下一步的进攻计划。
刚至戌时,城内诸将便来汇报战果。
“启禀将军,吾等与城内并未寻到贼首波才。降卒业已清点,有两万七千余。斩首、缴获仍在统计之中。此外,尚有贼兵藏匿于城内,众将士正在搜寻!”
阎忠上前一步,只有初步汇报,其余的怕是要等到明日方得结果。
这些高诚都不介意,有些皱眉,心中想着,这张安怎么还没回来。
斩首或擒获波才,都是一个很大的功劳。
皇甫嵩将奇兵放到东城,是为了给朱儁一个破城先登之功。而让自己麾下的骑兵,布伏于钓台,明显是将这个功劳送给自己。免得自己见了朱儁有功,而心生不满。
至于皇甫嵩,自然不会再索取这些功劳。要知道大军主将乃是皇甫嵩,阳翟城破,波才不论授首亦或擒获,皆有一份功劳。
对于波才的首级,高诚不稀罕,因为自己本就深受陛下看重。即便有了波才首级,也不会得到太多赏赐。所以,高诚让张安领骑兵,希望他能够得到这一功劳,升个几级爵位。
只是,这都快一个时辰了,也该回来了啊。
钓台只在城南十里,距离很近。莫非这厮没逮到波才,又散兵四处搜寻吧?
而此时真实情况却是...
数十名骑兵护着一具尸身,迅速朝着后面的大军而去。
疾驰不到两刻,这几十名骑兵便回到大部队之间。钓台周边,数千名骑兵来回奔波,欢心的斩下一个逃跑贼兵的首级,系在腰间。
其间,更是有几百个骑兵,看押着足足三五千人的黄巾降兵。
“咦?怎的只有尔等亲卫,张将军呢?”一名校尉看到回来的几十人,疑惑的问道。
打首的一名亲卫,咬着牙口,恨恨的说道:“将军身死,吾等无能!”
“什么?”校尉一惊,急忙又问道:“怎么回事?是谁,吾等聚集众骑,为将军报仇!”
“莫要再提,此事不是吾等能决定的。还是先收拢兵马,回城报于将军!”亲卫首领怨恨的看了一眼身后,叹了一口气,这才冲着校尉说道。
校尉眉头紧凑,颇为不满。将军被杀,数千骑兵俱在,放眼整个豫州,谁人能当!
“收拢将士,吾等回城,先报于将军。将军定不会坐视不理!”
亲卫首领眸间含着泪光,见校尉不动,再次厉声说道。最终,再次紧了一下抱着尸身的手臂,纵马朝着阳翟城奔去。
“嗨!”见此情况,校尉恼火的砍了身边一降卒,大声喝道:“吹哨,收拢众骑,回城!”
“诺!”
————————————————————
城南三十里外,袁术一身甲胄,颇是威风潇洒。
坐于帐前,身边两名小妾,添酒添食,好不快活。
望着身边数千将士,这心里啊自然澎湃非常。有此五千锐士,再趁着这黄巾之乱,得几个大功。到时候,还不气死那庶子!
哼,还跟着乃翁回汝南?
也不想想,就凭汝那庶子身份,袁家家将、部曲有几个人愿意跟了汝!
庶子!
想到这里,或许心中开心,拉过小妾就上下其手。两者皆是嗯嗯哼哼,情意激扬!
而就在此刻,有军士来报:“启禀公子,纪将军回来了!”
“什么公子!记得,呼乃翁为将军!”
袁术先是冲着小卒一阵怒吼,随后整整衣衫,静待自己麾下第一大将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