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哀兵必胜
“收敛这位壮士,另外,将其所行壮举传遍全军,告诉将士们,本将军与他们同在!”
高诚说完,忍着眼眸中的泪珠,转身离去,未曾敢看一眼那个自己都不知名字的将士,那个被自己一言一语逼的自尽身亡的忠勇之士。
子时,葭萌关城门打开,数万汉军蜂拥而出。
大军行走,斥候必在于前。
近千人的斥候队,在大军未出发之际,就从关城上顺绳而下。随后,迅速散开来,为大军遮掩战场。
全军两万八千余人,关城之内,仅仅留下不到三千的伤兵守城。
过了关前狭窄的山路,转身便往左侧丛林而去。
急行军近一个时辰,大军总算是横穿葭萌关左侧山林,来到蛮军大营的侧后,埋伏在这山林之间。
吃些干粮之后,所有人尽皆匍匐于地,毫不作声,一边休息,一边静待主将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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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军大营内,秃纳和沙摩托都已经被叫醒了。两人听着探子的报告,皱眉不止。
“咱们安排在城外的暗哨,被汉军斥候清除了,怕是汉军有什么阴谋诡计啊?”秃纳疑心不止的说道。
沙摩托点了点头,承认了秃纳的想法,说道:“无妨,我已经让探子们去关前查探了。只是目前没有发现汉军的踪迹,关城之上,也是没有什么变化!”
“不可能,汉军不可能花大力气,把咱们的暗哨清除掉,而不做任何动作!肯定是要偷袭咱们大营!”
“袭营?”沙摩托想了一下,摇下头说道:“应该不会,汉军兵马不过三万人。若是死守那葭萌关,咱们未必能破。但他们要是来袭营的话,就是自找死路,汉军将领不会这么傻的!”
“还是做些准备的好,免得中了汉人的奸计!再则,若汉军真来袭营,那咱们也不必在攻打那葭萌关!”
“嗯,对对。这样,我们五溪蛮勇士在大寨门口设伏。至于你们嘛,看好粮草就行,如何?”
听着沙摩托的提议,秃纳点了点头。这沙摩托想拿汉军的首级扬威?那你就去拿吧,别崩掉几颗牙就好!
随着两名头领的议定,五溪蛮一队队精锐兵马,调到大寨门口附近埋伏起来。而原本集中的此处的板盾蛮兵,也从新跑到大营后方。
时至凌晨,天色尚黑,却又朦朦亮的时候。
汉军已经来到蛮军大寨之后三里左右的地方,一片片山雾飘下,放眼望去,竟不见十步之外。
“将军,天快亮了!”
高诚看看这浓雾,低声说道:“传令将士们,白布束于盔上。”
天降大雾,真是天助吾也!
随着天色见谅,雾气也渐渐消散。
一蛮将正站在箭楼之上,打着哈欠。大半夜的把人叫醒,说是汉军要来袭营?有个毛的汉军,觉都没睡好!
“啊呜~呃..呃!”
还在打哈欠的蛮兵,突然瞪大了双眼捂着喉咙。只见一支箭矢,已经透颈而过。
几名斥候快速翻过这不过一丈的栅栏,解决掉周围几个岗哨,打开寨门。
寨门一开,只见门外挤满了身着红衣,披黑甲,盔带白色布条的士兵。为首一人,头顶燕翅盔,身披鱼鳞甲,拔出腰间宝剑,大声吼道:“将士们,三万袍泽的英灵在天上看着,给本将杀!”
“杀!”
一阵冲霄怒吼,顿时惊醒了整个蛮军后营的人马,也就是板盾蛮兵!
这些板盾蛮兵怎么也没想到,汉军居然不知不觉就杀到了眼前,匆忙之下,根本组织不起什么抵抗。
一时间,汉军在蛮寨之中,左右冲突,如入无人之境。
“怎么回事?”秃纳接过亲兵递来的战刀,匆忙问道。
亲兵满是焦急之色,气喘吁吁的说道:“汉军偷袭我军大营,自大营后面杀来。现在我军已经被冲散了,大王,快去前面,汇合沙摩托大王,再整顿兵马,迎击汉军!”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秃纳一脸的迷茫,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汉军居然绕到了大营后面。
“快,走,去前面!”
迷茫过后,秃纳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这个时候,不是组织麾下抵抗的时候。说起来,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牛头山一战,手底下这些人已经被汉军杀破胆了。
牛头山汉军败退后,自己废了多大的口水,才拦住这些人散伙回去。现在倒好,都已经将手下人安排在后营了,居然还能碰见汉军。
战场内的情况,一如秃纳所想。
这十余万板盾蛮兵,早在牛头山之战中,就被三千汉军轻兵杀破了胆。而现在,这数万汉军,皆如那往日的三千轻兵。悍不畏死,任凭挨了多少刀,只要还能动一下,就非要拉一个人垫背。
汉军一边追杀着一触即溃的蛮兵,一边放火烧营。
如此一来,蛮兵更是不堪,往往未见汉兵杀来,就往前面五溪蛮大军处逃跑。
“杀,杀光这些蛮子!报仇雪恨!”
数不尽的汉军士兵,浑身浴血,腰别头颅,扬起手中刀刃,驱赶着十余万溃兵,直奔蛮寨前营。
沙摩托此时已经穿戴完整,看着严阵以待的麾下勇士,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汉人还真是狡猾,居然跑到了大寨后面,哼。不过,纵然你们再多诡计,也挡不住我五溪蛮十五万大军。真以为你们汉军,还是以前那个一汉当五胡的汉军吗?
“杀!”
一名汉军士兵,自后一刀,砍掉逃跑蛮兵的脑袋,大吼一声:“小弟,大哥给你报仇啦!”
还有士卒一边哭泣着,一边抽着手中环首刀,砍翻一个个毫无抵抗的蛮兵,泪血相混,遍布面庞。
之前见到近十万板盾蛮兵居然无人组织抵抗,委实又吓了高诚一大跳,生怕这帮人蛮兵有什么阴谋诡计。不过现在嘛,十万蛮兵溃败之势已成,不足为虑了!
沙摩托看着身边讨回来的一个个板盾蛮人,各个披金带银,显然是各部落的头领,以及军中的官佐。哼,真是废物,十万大军,就被这帮子胆小鬼扔给了汉人。
“传令下去,胆敢冲击我们阵型者,杀无赦!”
“是,大王!”
第39章 一汉当五胡
随着时间推延,雾气渐渐散去。
站在高处的沙摩托也终于能够看清远处后营的情况,这不看还好,一眼望去,竟全是狼藉。
一道道腾起的烽烟,欲遮挡这天。一片片的血红,欲侵染这地。
一群群的汉兵,不停的追杀着四处逃散的蛮兵,欲屠尽这天下诸蛮!
猛吸了一口凉气后,沙摩托挥了挥手,示意大军做好准备。汉军已经驱赶着数不尽的板盾蛮人,杀到阵前数百步的位置了。要不了多久,这些蛮人就会成为汉军的帮凶,但自己可不会手软!
旁边的秃纳早已经吓傻了,不,应该说自从来到沙摩托身边这一刻,就已经傻了。自己麾下的那些部落头领、军中佐官,居然比自己还先一步逃到这里?
卧槽,这下好了。将领齐齐逃走,十万大军竟找不到一人来组织抵抗,呵呵~不溃败才有鬼了呢!
厮杀近半个时辰,高诚也带着众将来到蛮军前营。
站在后方望去,前面黑压压一片,看不清那究竟有多少脑袋,皆是严阵以待。
“杀,先行驱赶溃败冲击蛮兵阵型!”
“杀!”
军令所到之处,皆是一阵嘶吼声响起,无数的汉军再次扬起手中血刀,冲锋在前。
更苦的则是溃兵们,看着后面如同野兽一般的汉军,真是吓懵了。不,他们不是猛兽,猛兽尚知伤痛。这些人完全是不知伤痛为何物,眼中只有鲜血、首级、杀戮!
“放箭!”
看着数万溃兵直冲己方大阵,五溪蛮中的弓手当即上前放箭。
近万支箭矢交错,洒落到冲进射程的溃兵头上。无头苍蝇一般的蛮兵顿时一惊,这才发现已经逃到五溪蛮大军的军阵前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些溃兵居然嚷闹一番后,再次朝着五溪蛮军冲去,口中喊着乱起八糟的东西。
哼,不知死活!
沙摩托冷哼一声,继续下令射杀。
接连三波箭羽,打断了溃兵们的念想,想活命,只能从两侧绕开军阵。可两侧都有汉军追杀啊....
无奈之下,溃兵顿时四散奔逃,有继续朝着五溪蛮军冲,有往两侧逃跑的。还有人居然回身朝着汉军跑去,一见汉军的面,当即跪下求饶,却不想路过的汉军手中刀掠过,当场枭首!
面对亡命四散的溃兵,汉军也忙不过来,杀了一个,立马就有几个从旁边逃跑,根本杀之不及。
“将军,溃兵都逃散了,拦不住!”
高诚冷哼一声,喝道:“传令三军将士,冲阵!对面的就是五溪蛮人,若非这帮蛮子,吾等早已大败板盾蛮,与殁于沙场的三万袍泽喝庆功酒了!”
“诺!”
“将军有令,杀光五溪蛮!”
“嚯!”
不再阻拦溃兵后,汉军逐渐收拢兵马,凝望着前方的五溪蛮兵!
“进攻!杀!”
随着高诚拔出佩剑,斜指苍穹,一声大喝。军中战鼓突响,轰鸣如雷。三军将士皆是一声怒吼,宛如血海一般,涌向五溪蛮兵阵型。
“放箭!”
箭雨的攻势并未如沙摩托之意,毕竟汉军皆装备札甲,骨箭根本射不穿,也就夹杂的铁箭,才能对汉军造成伤亡。
弓箭非蛮军之利!
汉军中的弓手,冲锋之时,亦是取弓搭箭,奔跑中朝着蛮兵射出一矢。随后,弃弓扬刀,冲锋陷阵。
蛮兵几波箭雨落下,不仅未对汉军造成太大伤亡,反而使得一名名将士身披十余剑,恍若不死之身,冲到面前。
望着这一幕,不少的蛮兵都是心有余悚,在惊慌中还是举起手中长矛,直指冲来的汉军。
汉兵彷佛看不到那锐利的长矛,竟然直接撞了上去。顿时,血肉模糊,无数汉军将士哀嚎一声,倒地不起。
但亦有猛士居然握住矛杆,阔步继续向前,任由矛杆穿过身躯,直至靠到蛮兵脸前。那蛮兵早被这一幕吓傻了,汉军手起刀落,斩下头颅。其后,那将士竟仍向前数步,方才血尽而亡。
越来越多的汉军将士,不顾生死,以血肉之躯,硬抵锐器,冲散蛮军阵型。
跟在后面的弟兄,则是快步向前,将这些受到惊吓的蛮兵驱散,继续上前冲锋,延续着之前袍泽的英勇事迹。
沙摩托也惊住了,短短不过半个时辰,自己居然从第三个军阵,退到现在第七个军阵!
这可不是几千人的军阵,这可是万人大阵啊。半个时辰,冲破了六万大军的阻拦,现在竟犹有余力。
“不行,不能在这样下去。再让汉军冲破两阵,不论此战胜败,自己都损失太大了!”沙摩托低声自言说道。
片刻之后,转身对身边心腹大将说道:“鄂虎,你去收拢一下咱们溃败的族人,连同后方的八万大军,先行撤退!咱们不能因为板盾蛮,损失太大!”
待到鄂虎离开不久,沙摩托便叫来了秃纳,说道:“秃纳大王,这些汉军太凶悍了,我先去后面组织溃兵。你先带领板盾蛮勇士抵挡一阵,我这一万勇士也归你调度。”
秃纳皱了一下眉头,并未怀疑有他。有这一万五溪蛮兵在,想必这家伙也不敢耍什么把戏!
“杀!”
两万汉军再次驱散了这一万五溪蛮兵后,看着前方又是一个万人大阵,顿时高声嘶吼上前!
眨眼间,两万将士再次忍受着巨大伤亡,闯入蛮兵阵中,展开混战。
秃纳看着眼前陷入混战的两军,猛锤了一下身前护栏。若不是这大营限制,十几万大军将三万汉兵团团围住,还不是瓮中捉鳖。
眼前大营宛如长蛇,十几万大军只能层层布防,根本施展不开。
事实是,葭萌关地势本就如此,二十多万大军想要摆出一个正规的大营,除非把左边的山挖掉一截,或者是将右边的大河给填了。
这些都是不可能的,蛮兵昨日刚到,能扎出一个大营,已经很不容易了。想让他们扎营如同汉军一样严谨,确实有些为难人!
“不好了,大王,沙摩托大王跑了!”
秃纳正在思忖如何抵挡汉军才好时,手下一个部落头领突然跑来,小声的对自己说了一句。
听完这话,秃纳当即回头望去,只见身后十余万五溪蛮兵,正在往大河旁边撤退。
卧槽,老子怎么信了你个鳖犊子!
“走!快,让咱们的人赶紧跑,能跑几个是几个!”秃纳大吼一声,随后就快速离去,片刻之后,已不见踪影。
得到消息的板盾蛮兵,当场丢下奋战中的这一万五溪蛮兵,直接朝着河边跑去。
而这一幕,自然是被战斗中的五溪蛮兵发现了,再望向后面,已经看不到大军身影,随之溃败!
第40章 京观
次日,也就是大战后的第二天。
一队队蛮兵俘虏捆缚双臂,在汉军的推搡下,跪到地上。
随后,成群结队的汉军手持环首刀,来到蛮兵身后。
“斩!”
将官一声令下,近千名俘虏的首级腾飞而起。早有准备的汉军,立马用麻袋,将首级收拢起来,全部堆放至后方。
而首级堆成的京观,已经两丈之高。纵然是有灰土夯实,依旧掩不住那恐怖的泛白眼珠。
无头尸身,也稍后被汉军拉走,同样制成京观!
而后,又是千名俘虏被拉了出来,继续之前的屠戮。
高诚已经回关城了,做着战后的统计工作。杀俘、斩首、制作京观这种事情,虽然是自己亲口下的命令,但还是不看的好。
前世受到的教育,让自己知道这样做是残忍的,可自己却不得不如此。
士兵们需要首级,来换取功勋。除了杀俘之外,别无他法!
将领们需要京观,来彰显他们的武功!
益州百姓们,更需要京观!
十万尸身铸成的京观,足以震慑蛮人,使其十年不敢生有异心。
最重要的是,防止瘟疫发生。战场上堆积着数以万计的尸体,也只能铸成京观。因为没人,没有足够空闲的人手去掩埋这些尸体。
此次袭营,汉军大获全胜,斩首近五万级,俘虏蛮兵六万。但自身的伤亡亦是不小,尤其是后面冲击五溪蛮兵阵型的时候,更是伤亡惨重。
出兵两万八千人,战死七千,重伤三千,轻伤近万,几乎人人带伤!
现在在关外执刑的正是那七千并未受伤的将士,这点人,想要掩埋十余万尸体,太难了。反倒不如制成京观,一劳多得。
十万首级,足以让所有人都分到几颗,军爵提上一二级不成问题。
坐在地上等待死亡的五万蛮兵俘虏,一动不动,目光早已散乱,彷佛丢了魂一般,任由汉军宰割!
这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惩罚!
他们想反抗吗?想...
但无人敢反!
又是一千人被拉走,俘虏们看都不看,他们知道下一个就是自己。
而这被带走的一千人,更是步履蹒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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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神医,军中药草可足?”高诚在伤兵营找到了华佗。
这位华夏史上为数不多的神医,正匆忙的在伤兵中徘徊。一名名找来的医者,在华佗的指引下,为伤兵们处理伤口。
华佗满是疲倦的看了高诚一眼,却是冷哼一声,生着气继续忙活。
高诚苦笑一声,心知是外面杀俘这一幕,使得自己惹怒了华佗。但自己不后悔,这些士兵很可爱。如果能用蛮子的首级,换取他们一家的安康生活,自己还会杀的更多!
离去之后,高诚便回到城楼,站在女墙上,眺望关外的尸山血海!
寂静一片,除了监斩官一声声的斩字,再无别的声音。俘虏们早已经吓的不敢出声,被斩首的人更是生无可恋,连那一声凄惨的哀嚎都不愿发出。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负责斩首的将士们,挑灯夜斩。
高诚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直到这七千士兵回关。他们回来了,也就代表着五万俘虏,已经为之一空。
“将军!”
身后一声呼喊,打断了高诚的思忖。
高诚回头一看,见是张安,微笑一下,再次望向关外。
“将军,这样真的好吗?”张安同样看向外面,口中道出心知的疑问。
三丈高的首级京观,已经达到葭萌关城之高,远远望去如同一座小山一般无二。而同样的京观还有三座,皆是以首级堆砌。战场论功,以首级为计,因此首级是最先被铸成京观的。
想想明日还有十余万具无头尸体,亦要铸成京观,那恐怕就不止十来座了,细思极恐!
“还记得那天本将说韩迁和赵胡子吗?”高诚突然问了一句。
张安咽了口气,哽咽说道:“将军,吾...”
“别说了,本将知道,汝是为某考虑!”高诚这时亦是热泪盈眶,抽下鼻涕,继续说道:“韩迁这家伙本将军是真的看好他,家境中落,却刻苦非凡。某给了他很多兵法书籍,他也勤奋学习。”
“他母亲不到四十岁,却已满头银发。吾现在都不知道,回到陇县,该怎么跟伯母交待!”
“他还有一个弟弟,才五岁大,遗腹子。汝说说看,本将军该怎么办?”
“还有赵胡子,本将军没有告诉他。牛头山一战前,本将军就收到了仆人的回信,找到了他失散三年的妻儿,就在金城,近在咫尺!”
“本想着等到牛头山一战大胜后,拜将封爵,再告诉他,给他个双喜临门!却不想...”
说道此处,高诚已经说不下去了,滚滚热泪不断盈出。
听着将军诉说的张安,也早已泪流满面,低泣说道:“将军,卑职知道您的心思,您想为他俩报仇雪恨!但是,吾等不能因此误了您的前程啊!”
“此次杀俘数万,积尸十余万,将军必定会为那些文官诟病!”
“无妨,能雪恨足以!若不能报吾之仇,纵是本将军做了那三公九卿,亦是难以心安!”
“去,取些酒水来,咱俩跟韩迁、赵胡子他们喝上两口!”
片刻之后,高诚与张安对视而坐,左右分别放置着韩迁以及赵胡子的灵位。
张安给四人全部斟满酒水,高诚端起这酒,看了眼左右灵位,轻声说道:“小韩、老赵,看到了吗?十万首级,就是本将军送给你俩的血食,好好的吃!”
“这辈子,生时杀胡蛮,死亦饮其血!”
冰凉的酒穿过咽喉,深夜之中,只剩下高诚、张安与故去二人的对话...
三日后,葭萌关外,早已是一片震慑诸天的场景!
四座首级堆砌成的三丈京观,二十七座无头尸体铸成的五丈京观,大小皆如山峦,武功赫赫!
葭萌关城上,不论轻重伤员,士卒将佐,医师辅民,皆已挤了上来,围观那前所未有的京观!
秦时,有杀神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兵,一样是铸成京观,但多是低矮,哪有今日之雄壮。
“嚯!大汉威武!”
不知是谁率先喊起,关城之上唱武之声,频繁不绝!
“大汉威武!”
“大汉威武!”
第41章 悲喜交加
半月之后,天使携益州刺史张勋等官员,一并来到葭萌关内。
高诚披甲远出十里相迎,身后跟着一小将,正是张任。
在榻上躺了一个半月后,张任也终于行走如初,只是尚不能有过烈运动。
“振威中郎将高诚,见过天使!”
天使依然是赵承,好似这家伙跟自己有缘似的,只要有关自己的制诏,都是赵承前来。
“高将军可不够意思啊,咱家前脚刚走,你这后脚就大破三十万蛮兵。未曾亲眼所见吾大汉将士雄风,真遗憾也!”赵承面上满是憾色,如此大战,自己居然没能参与进去,唉~
高诚摇了下头,苦笑一声,说道:“天使不知,此战颇为冒险。若是败了,怕是葭萌关不保。正是因为如此,末将这才不敢让天使滞留葭萌关啊。”
“幸得陛下天佑,此战竟得大胜,委实可贺!”
“是该庆贺一番,此战一过,益州蛮兵可算是平定了!”
“正是,天使请,吾等回关再叙!”
回到关内,身处这不算宽阔的葭萌关中,赵承、益州刺史张勋再无喜色。
一名名将士位列道路两旁,列阵相迎。
前端还好,将士们兵甲齐全,戈矛林立,威风凛凛。越往后,就越惨淡。
数不清的将士或是腰缠伤布,或是头裹白纱,或是拄杖而立,或是依托相扶。
赵承亲眼看到一名士兵,胳膊架在木杖之上,左腿站的笔直,而右腿却少了一截。还有一人双目裹着伤布,两手四处探寻,不知所措。
“唉,此战虽然,但吾军几近人人负伤,惨烈至极啊!”高诚纵马走在赵承身边,低沉说道。
赵承点了点头,问道:“高将军,伤亡之数,能否告知?”
“嗯,可以,这些早晚都要上表朝廷,天使知之无妨!”
“此战,吾军出兵两万八千人,斩首十一万三千余级,阵亡将士九千人,重伤一千人,轻伤七千人。”
赵承听着这一系列的数字,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伤感,慨而言之:“吾大汉将士,当真勇锐!”
“是啊,他们是最勇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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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关城门楼,众人望着关外那三十一座高大的京观,为之一震。
“嘶,这三十一座京观?皆是蛮兵尸身?”赵承震惊的看着外面那雄阔的京观,丝毫不敢相信!
“正是,最前方四座京观乃是蛮兵首级堆砌,其后二十七座,是蛮兵尸身堆砌!”
“哈哈,高将军筑此京观,足以安吾益州百姓十余年啊!”益州刺史无疑是最惊喜的。
益州乃天府之国,四面尽是大山深林,易守难攻。但山多,也就代表着蛮人的数量就多,也代表着外面军队难以迅速抵达益州。
再加上益州平原地带,气候温暖,书文之气兴盛,唯勇武之气渐渐消弭。益州兵马战力并不高,甚至可以说能排上末底了。扬州南部的江东郡国兵陆战也是不堪,但人家水战玩的厉害啊,能跟天下第一水军荆州水军相抗。
而其余地方,无不适精兵四出之地!
西凉铁骑,羌胡义从兵,并州狼骑,幽州边军,中原的北军五校等等,根本就不怕这些异族。
只有益州,兵马疲倦,外军想要进入,又需要大量时间,很是麻烦。
现在好了,值此京观数十座,待传遍诸蛮后,必定使那些蛮子十年不敢生乱。
“真雄壮也,可惜陛下未能亲眼一观,不然必定心喜!”
在门楼之上,众人观京观良久,方才回至殿内,大摆宴席,举酒相贺。
而就在众人一片喜悦之时,不速之客突然降临。
高诚惊讶的看着亲卫带来的老者,一身桑麻就衣,哭哭啼啼,强压着酒意,皱眉不已。
现在是什么时候,这可是大庆之际,怎么把穿着丧衣的人带了进来?
“公子!”
“嗯?”
一声公子,顿时惊散了高诚浑身的酒意,那熟悉的声音,再望去...
“王叔,您怎么来了,怎么...”
高诚当即上前,扶助王叔,看着这一身的丧服,脑中混沌一片!
“公子,老家主仙去了!”王叔苦谛说道,那满是皱纹的脸庞,早已被泪水洒满。
“老家主?吾祖父他...他...怎么会?怎么会?”
高诚满面的不敢置信,连连后退,怎么会这样?自己去益州前,祖父身子还尚且安好,如今岁不过一载,就...
“高将军?无恙否?”
“祖父啊~”高诚高声哀嚎一声,倒地不起。
殿内众人当即大惊失色,急忙围上前去。
“将军昏过去了,快去请华神医来!”
“某这就去!”傅燮说完,便朝着伤兵营跑去。
其余人急忙将高诚抬到侧屋,安放榻上,焦急的等待华佗到来。
华佗被傅燮急匆匆的叫来,安坐榻边,把脉良久,眉头紧皱不已,直到那根手指轻点两下。
众人看着华神医眉头紧蹙,心中大是不安。
“这位医者,高将军如何了?”赵承凝着眉头,急切的问道。
华佗点头轻唔一声,说道:“无妨,只是急火攻心罢了,多需静养。汝等且先归去吧,不必担忧!华某与将军开两副去火之药即可!”
“天使,吾等权先休息,有华神医在,高将军没事的!”旁边的徐荣拱手一礼,朝着赵承说道。
赵承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所谓的华神医到底有多神,但观其余众将的颜色,也放下心来,说道:“也好,那吾等就先休息,劳烦神医了!”
待到众人离去,房间之内,只剩下高诚与华佗二人。
“行了,人都走了!”
“华神医当真不愧是神医!”说话间,高诚睁开闭着的双眼,继续说道:“还望华神医莫要告于他人,小子此举,实乃身不由己啊!”
“嗯?如今汝已位列将军,关外一战,待报到朝堂,必然高升,又何必如此?”
高诚苦笑一下,说道:“那华神医知小子年龄吗?”
高诚这么一问,华佗当即就明白了,深沉的看了高诚两眼,低声说道:“唉,早知如此,华某当初就不必救汝性命,也省的汝今日之愁!”
“额...”高诚无奈,只好说道:“华神医还在因为杀俘一事?”
“此事,确实乃小子之过,可小子不得不为啊!”
“近七万的俘虏,先不说这葭萌关能不能容下吾军和七万俘虏。仅仅是仰仗着八千锐士,以及万余轻重伤兵,本将真不敢将这些俘虏收拢至关内!”
“而若是安置于关外,那板盾蛮秃纳、五溪蛮沙摩托尚有十几万兵马,小子不敢行险!”
“其次,先生可知吾等军中如何论功?无非就是首级罢了,这数万将士历经汉中之战、成都之战、攻广都城、雪夜奔袭武阳,而后又经历牛头山惨败、关外一战。”
“接连大战一年余载,时至今日,他们所得到的远远比不上他们的付出。他们拿性命在拼搏,为的什么?为的就是首级、功勋、军爵!”
“再者,神医可曾去过蜀郡?去过犍为?犍为境内汉家百姓,被蛮人屠戮一空!蜀郡数百里沃土,为蛮子所祸。无数村庄被烧毁,多少百姓惨遭杀戮?”
“能杀五万人,震慑蛮人十年,本将无悔!”
华佗就这样静静的听高诚阔论,良久后,这才低吟一声:“吾等医者,行走天下,济世救人,当心怀仁义!恕华某与将军心中所向不同!”
“哈哈,无妨,本将喜欢医者,喜欢他们的济世仁心!但高某亦是在救人,只不过,高某只救吾大汉百姓。若有朝一日,本将定使吾大汉四周再无蛮夷!”
第42章 服丧
“回禀陛下,振威中郎将确实已经挂印离去!”赵承看着安坐于前的刘宏,恭敬的说道。
刘宏手中拿着高诚的请辞奏书,冷哼一声,对着下面的赵承吼道:“哼,朕将数万精兵交与他高子明,即便是牛头山之败,仍旧信任与他,他就是这样报答朕的?”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赵承一看刘宏上了火气,当即跪下乞求说道。
“陛下,振威中郎将之祖父故去,其生父又抱病在身,也只能亲自回去主持家业啊!还望陛下念在振威中郎将这两年来,东征西讨,建功不少,绕过其一回!”
“哼,高子明想要韬光养晦,真当朕看不出吗?”刘宏喘了口粗气,继续吼道:“还有你这个奴婢,他高子明给了你什么好处,处处为他说好话?”
“啊,陛下,没有,绝对没有!”赵承急忙摇头,解释说道:“陛下,仆自从往江夏一遭,又来回奔波于益州、司隶之间,从未曾与振威中郎将要过一丝好处!而,振威中郎将他,也从未打算拿钱财讨好于仆!”
听到这,刘宏明显一愣,疑问道:“高子明没给你些许钱财锦帛?”
“没有,仆至始至终都未曾见振威中郎将贿赂仆的意思。再想到,振威中郎将又深受陛下栽培,也不敢伸手去要!”
“啧啧..”说到这,刘宏突然冷笑起来:“没给你好处你还这么替他说话?”
被刘宏这么一问,赵承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总不能说,是自己感觉高子明可以飞黄腾达,提前交好吧?
“那个,陛下,仆这不也是见您栽培振威中郎将嘛!”
“哼,他现在学会韬光养晦了!”刘宏眉头一扬,恨恨的说道。
赵承稍微想了一下,急忙说道:“陛下勿忧,现在振威中郎将韬光养晦,未必对陛下不利!”
“嗯?道来听听!”
“陛下,如今朝堂百官尽皆知晓振威中郎将,乃是陛下忠犬。其年岁尚轻,若是混迹朝堂之间,恐怕会被那些老臣摸得一清二楚,反倒不如隐匿乡野。”
“再则,振威中郎将行军打仗颇是厉害,但其在朝堂上的手段,怕是比不过那些老奸巨滑的大臣。骤时,帮不上忙不说,恐怕还要多劳陛下忧心啊!”
刘宏蹙起眉头,在殿内来回走了几步,思忖良久,这才点头:“唔,照你这奴婢一说,还真是如此。高子明年岁轻轻...倒是朕心急了!”
“振威中郎将乃国之栋梁,怕是还要数年时间,方能入朝为陛下操劳国事啊!”
“行了,行了,你这奴仆先下去吧!”
“仆告退,陛下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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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县城外西。
青山绿水之间,花木丛生,不知名的鸟类,更是在树林中不断讴歌。
高诚端坐在一间茅屋之旁,手中拿着《左传》,专心会读。
不远处,便是高家祖宗安眠之所。其中无一丝杂草,旁边又有十几棵二三丈高的绿柳相衬,颇为清静。
自从葭萌关回来后,高诚便见过二老,又与清漪相会一晚。第二日,便来到了这高家祖地,一边代父为祖父守孝,一边躲避这多事之秋。
祖父的去世,对高诚的影响不大,甚至自己都没有多少伤感。从小到大,记忆里的祖父就很陌生。而自从二叔离开后,更是一年不见几回。
唯独自己的父亲,听母亲说,父亲当时听到噩耗,都吐血了。现在还好些,也能吃些东西了。
“唉~”高诚叹了一口气,放下书简,来到空旷处,静静的望着那高家祖地。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响,高诚疑惑的回首朝后望去,只见一队骑士快马驰来。
暮然间,高诚笑了,看着打头的张安、张任二人,高诚会心的笑了起来。
“将军走的好是匆忙!”离着百步远,张任二人便下了马,将马匹栓到一旁,快速走来。
高诚微笑点头示意,看着近身的二人,轻声说道:“不成想汝等二人跑了过来!”
“吾本是将军部曲,大军回来后,自然要寻将军!”张安拱手行礼说道。
张任同样行了一礼,说道:“卑职弃了校尉之职,特来寻将军,还望将军收留!”
“彝凌何谈收留二字,当日吾等未能黄泉一会,他日高某定要与汝喝他个三大碗黄泉水!”
“张任拜见主公!”
闻高诚此言,张任单膝下跪,欲行大礼。
幸得高诚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张任,口中说道:“彝凌何必行此大礼,吾等浴血征场,袍泽也。彝凌再若如此,当真是羞煞高某!”
“得主公收留,张任日后定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彝凌信任高某,以高某为主,高某心甚喜之!可惜,高某如今正值服丧,怕是不能举宴相庆,怠慢彝凌了!”
张任啊,可以说从东汉末年,直至晋初,张任都是蜀中第一名将,亦是蜀中第一忠烈之士。能有此人辅佐,高诚自然开心。只是汉代有制,服丧其间不能饮酒,不能作乐。
“张安,汝稍后与彝凌一同回高府,让家父安排招待一下彝凌!切记!”
张安点头应是。
“对了,张安,朝廷的封赏,下来了吗?”
“将军勿忧,大军回到陇县时,朝堂的封赏便到了。徐将军封了中郎将,李蒙、王方等人也皆封将军,五人已经回河东了。盖勋官至汉阳长史,成为府君怕也就是一两年时间。”
“苏则封了敦煌郡守,傅燮拜为偏将,尚在军中!夏育校尉,拜为护羌校尉。其余益州军将的封赏,卑职就不知晓了。”
闻言,高诚感叹了一声,二哥家族无人相衬,只得了长史之位,甚是可惜。而苏则有家族暗中使力,得了郡守之位。
虽然敦煌那旮旯的确有点枯燥吧,但熬个一年半载,调回凉州或司隶当郡守,完全没什么问题。
“汝呢?”
“嘿嘿,军爵升了三级,钱万余!”张安颇为不好意思的笑声说道。
“嗯,可以,钱留着,等到有时间,某让家母为汝寻一门亲事!”高诚点头说道。
张安一愣,显然没想到高诚会提出这茬,扭扭捏捏的说道:“将军,劳烦老夫人,怕是不好吧?”
“怎么?还担心家母眼光不好,挑的细君不合汝之心意?”
“没没,安自幼便是孤苦伶仃,为富贵子弟顶了这良家子,这才有幸得将军赏识。若非将军,怕是安早已殁于沙场,怎敢再劳烦将军!”
“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汝是高某部曲亲腹,某视汝为手足。放心,定会为汝寻一门好亲事。到时候,给老子生上七八个臭小子。”
跟张安二人闲聊良久,这才相离。
临走前,高诚叫了张安一声,沉声说道:“张安,有时间去一趟金城,把韩迁家人接到高家。还有,赵胡子那一家妻儿,也多需汝操劳。”
张安闻声,亦是神色不畅,应道:“将军放心!”
六月天,不冷不热,微风徐徐...
待张安、张任离去,高诚再次回到茅草房边,续读《左传》。
第43章 板盾蛮受降
公元一八一年,汉光和四年四月。
振威中郎将高诚将兵三万,于葭萌关外,大破二十五万蛮兵,斩首十余万级。至此,蛮兵遁于山野,不敢再出。
时隔两月,朝廷新任巴郡太守曹谦走马上任。
与此同时,高诚早已孤身回到陇县。一万北地郡良家子,也早已开拔,抵达凉州。
诺大益州之间,只余下两万兵马,仍然驻守葭萌关,以防蛮兵再次来犯。
但这明显有些多余,五溪蛮首领沙摩托早已被这一战,打的跑回老家,继续祸害荆南四郡。这荆州上无险关,下无良将。论富裕程度,也就稍微比益州差那么一丁点。
而此次叛乱的板盾蛮首领秃纳,灰心丧气,数十万板盾蛮的勇士,在这两年时间内,损失殆尽。
原本雄霸巴郡山区,与五溪蛮、南蛮相并的族群,再不复往年之胜。如今,麾下老弱妇孺数十万,而丁壮只不过区区十万之数。
秃纳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坐等汉军杀来。自己不追求什么荣华富贵,只希望到时候千万别是那个姓高的家伙。若是此人带兵杀来,怕是这几十万老弱也要不保啊。
次月,七月中旬,在秃纳心惊胆战之下,终于迎来了汉军使者。
使者来自于巴郡太守曹谦麾下,尽述板盾蛮不思国恩,夜郎自大,小小蛮族也敢范大汉天威。秃纳在旁只能奉承以言,挑些好话说与这使者。
最终,秃纳缚手往巴郡太守府一叙。
板盾蛮降了,这一消息,自巴郡郡治江州传出,迅速弥遍四周。
一时间,益州百姓无不欢欣雀跃。两年平蛮之战,益州百姓深受蛮祸,军民死伤不下数十万。今日,这板盾蛮一降,大家总算是能安心过日子了。
板盾蛮也正是迁入宕渠,山野之间不许再留一人。而汉军则驻扎宕渠,以为守备。板盾蛮人需由汉人授以耕种之计,开拓土地,不负往日之勇悍。
此后,板盾蛮再未如同往昔,三年一小叛,五年一大乱,如同江夏蛮一般,被圈入城池,开始民族大融合时代。
当月,益州百姓举足欢庆,巴郡、蜀郡、犍为、广汉郡各地相继建立祠庙,其中立振威中郎将高诚之像,以及巴郡太守曹谦,香火不绝。
而葭萌关外,三十一座京观,也传布于世,引来数不清的益州官宦、世家年轻子弟往来参拜!
益州板盾蛮受降的消息,传到凉州,亦是有无数人欢庆。北地六郡的百姓,再不用担心自家子弟被征召平蛮。三万儿郎出褒斜,只余万人归。
两万壮士,血洒益州大地,给凉州带来的只有那满城白素!
八月中旬,回归的这八千丁勇,以及两千重伤退伍之人,在汉阳长史盖勋以及偏将傅燮的率领下,完成了阵亡将士的统计,以及衣冠冢。
朝廷未曾下达对于这一万勇壮的安置诏书,只有赏赐。偏偏大军统帅高诚有擅自挂印而去,上书一封,走了...
徐荣等人得了封赏后,也径直回到河东董卓麾下。如此一来,回到凉州的一万锐士,又不敢私自散去,时任汉阳长史的傅燮,只好烦劳一些。
衣冠冢并不是太形象,但条件如此。牛头山大战,阵亡将士尸身,早已被蛮人,丢至荒野,为狼豺所食。所制衣冠冢,也多是殁于此战的将士。
次日,高诚身着孝衣,来到一年前大军出发时的营地。
‘共葬墓’位于陇县城南三十里,其间营寨早已拆除,现大军扎营于陇县城北大营。
但,这是一处墓地,一处葬着无数凉州儿郎的墓地。凉州刺史张泽,更是遣刺史府衙吏,日夜看护,打扫。
两万将士入土,使得整个墓群,瞬间庞大了好几圈,多了数万英魂!
事后,高诚与凉州刺史张泽、汉阳太守范津、汉阳长史盖勋会聚一室,相商城外的一万锐士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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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之徒!”
回到城内高家,高诚在厅房内,将樽中酒一饮而尽,摔樽在地,破口大骂。
“那张泽、范津,亏他们还是习读圣贤书之人,竟行如此之事!”
傅燮安坐一旁,面带微笑,颇是不以为意,劝声说道:“子明,缘何如此糊涂?”
“嗯?”听到二哥此言,高诚回头一观,正见傅燮面带笑容,当即说道:“二哥,怎么汝尚能笑言?小弟只想让那重伤退伍的两千将士,守护‘共葬墓’,那不要脸的张泽二人,居然索要八千锐士之权!”
“他们想干嘛?”
“哈哈,子明糊涂,糊涂啊!”傅燮还是一副笑容,小酌一口,继续说道:“子明,汝虽挂印离去,但陛下可是未曾去汝振威中郎将之职。甚至印信、文书,皆在军中文吏手中?汝说,陛下这是何意?”
听傅燮这么一说,高诚也冷静了下来,思忖片刻,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小弟如今还是这八千锐士的统帅?”
“那是自然!军中文吏、将士,谁不服子明之能。他们又岂会轻信一文官,将身家性命付之。况且,陛下既未去汝之职,又未遣天使收归印信,汝高子明还是以振威中郎将督导大军!”
“哈哈,既然如此,那某又何须在意那张泽、范津小人之辈。不过二哥,小弟尚在守丧之期,这八千将士,就托付于汝了!”高诚开心了一下,随即又想到自己还在守丧,不能行使军权,只能切声托付。
傅燮心中一凛,正言说道:“吾可代子明安置大军,但为兄可不能行使军权啊。子明,汝需谨记,此乃陛下交付于汝,自然有大用,万不可轻付他人!”
高诚闻言,心中颇有感触,汉帝刘宏花大力气,培养自己,怕是有所图谋。不过,自己可是一心想要造反,与诸雄争霸啊。
到时,怕是又有无数人骂自己身负先帝之恩了!
“二哥放心,小弟日后定会谨言慎行!”
“如此便好,那为兄,就不耽误子明与弟妹一叙了,哈哈哈~”
说完,傅燮欢笑两声,径直离去。
直到此时,高诚才发现厅外,早已伫立一佳人!
第44章 佳人
“郎君!”
“小白!”
高诚阔步上前,将清漪一揽入怀。
“郎君~”
怀中佳人,感受着那宽阔温暖的胸膛,不禁落下泪水。
“听闻,郎君牛头山一战,身负重伤,妾身...妾身...”
“别说了,小白别担心,伤都好了。下回,不,没有下回了,绝对不会再有此等时发生!”
高诚双臂愈发使劲,紧紧的抱着清漪。
“望郎君切莫再行之于险,若出了什么差池,妾身可如何是好!”
“好好,好!不再行险了,以后某就躲在后面。最好啊,让贼人连某的面都见不到,如何?”
“嗯嗯。”
如同小鸟偎依,清漪连连点头。
相拥良久,高诚这才松开,之间那日夜思念的面庞,早已被泪水花了妆。好似一花脸小猫,不禁笑出了声。
“郎君笑什么?”
“走,回去重新上妆!”
“啊!唔~!”清漪一听急忙捂住面庞,娇羞不已。
随后,二人亲昵半响,高诚便回到城外祖地。
临近,高诚隔着老远,便望到了一架马车。
走进一观,只见一个孩童,正在自己的茅草房外玩耍,而车架之内毫无一人。
或许看到有人来了,孩童停止耍闹,盯着高诚疑惑不已。
想了好久,好像终于知道这人是谁了,当即大声喊道:“姊夫,您回来啦?”
嗷一嗓子后,又急忙朝着茅草屋内喊道:“阿姊,阿姊,姊夫回来啦!”
额,高诚看着这家伙,心想,这是谁家的小屁孩啊,还有有人居然进自己的茅草屋啦?搞什么嘛,怎的如此无礼!
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屋外,高诚没搭理那围着自己转的小家伙。两世以来,高诚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能跟这种熊孩子说事情,不然鬼知道他们那脑回路会整出什么玩意来。
随着茅草屋渐渐打开,一张倾城之容也现于高诚眼前。
高诚仅仅是皱着眉头,静待自己这位害羞不已的佳人解释这一切。
姜纾此刻也害羞不已,偷偷的看了高诚一眼。八尺身高,俊俏非凡,一对横眉紧蹙,搭上那严肃面庞,颇有生人莫近的感觉。
“纾,见过公子!”
高诚已经大致猜到此女是谁了,刚才还没在意,此时再一想那熊孩子叫的姊夫,那么这名女子的身份不言而出。
“不成想,汝居然来了?出来一趟不易吧?”
高诚微微一笑,跪坐在石案,正身端坐,点满茶水,言道:“请,此处寒舍,若有怠慢,勿要见怪!”
“谢过公子!”
姜纾说完,亦与高诚对视而坐。
高诚将茶水恭放姜纾面前,笑声问道:“如此出行,汝家里人无意见吗?”
姜纾一双玉手,搓着瓷杯,细语述来:“小女子此次与阿弟一同前来,与家里说的便是出游,家父也同意了。”
“出游?游玩到高某这偏僻小舍?”高诚坏笑说道。
闻言,姜纾面上刚刚褪去的红霞,再次涌上,害羞说道:“这只是,嗯...唔,是小弟非要来的,小女子不放心他独自前来,只好...”
“阿姊骗人,分明是阿姊要来的嘛!”
姜纾支支吾吾说了半天,这才勉强找个理由,却不想旁边的姜叙不乐意了,急吼吼的解释。
被小弟这么一混,姜纾顿时哑言,那密布的羞红,已经奔着脖颈而去。
高诚也被这熊孩子逗乐了,轻笑两声。
随即说道:“走吧,此地乃是高家祖地,不宜取乐。吾等,便去前方叙言,以免惊扰先辈!”
姜纾一愣,知是高诚这是在为自己解围,也颦颦一笑,应声说道:“纾从公子之意!”
三人当即离开高家祖地,旁边躲在树林休憩的马夫,也当即将马车挪移至附近。
一块青石,一张桌案,一壶清茶,二人端坐于上,欢声笑语,回转在这青山绿水之间。
天色渐晚。
“公子,天色已晚,小女子不适长留,这便归去了!”
车架之旁,姜纾满是不舍,心怀惆怅。
高诚看着佳人,良久,方才道出:“等着高某,待守丧之期过后,高某必定亲迎汝来高家!”
姜纾面色一红,眼眸间也颇为润红,沉声说道:“纾,静待公子!”
“阿姊,走啦,快走啦!”姜叙自马车车窗,探出小脑袋,垂头丧气,今天玩的一点都不开心!
姜纾回望一眼,再次辞声:“公子先且回吧,勿忧!”
“一同走吧,先去城北大营!”
“公子?”
高诚一骑快马,漫步在马车之侧,数人往城外大营而去。
“是将军!将军回来了!”
隔着老远,高诚便听到营寨箭楼上,传出一声欢呼。
随后不久,整个大营都热闹起来。
进入营寨,高诚亲自扶姜纾下车,旁边的姜叙此刻也是兴奋起来,这可是军营哎,还是第一次来呢!
八千将士分列营门两侧,高诚揽着姜纾,行走于中间空地。每走一段,都能听到一阵阵欢呼。
“张任拜见主公,拜见主母!”
一身披甲的张任,见高诚携一女入怀,再观那女子气质,非是一般之人,心中了然。
反倒是姜纾,这一声主母叫的心中一阵发麻,娇羞不已。
高诚一笑,说道:“此乃某之家将,亦是兄弟!”
姜纾行一常礼,言道:“奴家见过将军!”
“好了好了,彝凌,今日天色已晚,汝挑些精骑,护送某之爱妻回冀县!”
张任当即应声说道:“诺!主公放心!吾等这两千精骑,随时可往!”
“好,稍后汝安排一番。”高诚满意的点了点头,两千精骑护送女朋友回家,这要放到前生,还不羡慕死那些妹子。
果然,姜纾已经愣住了,或者说是被震撼住了。
“公子,无需如此,两千精骑,小女子...”
“什么都别说,凉州地界本就不太安宁。像汝等一女子,一孩童,一车夫出行,真遇到什么状况,岂不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
高诚打断姜纾的话语,面上附带担忧,切声说道。
“天色已晚,吾也不多留你了,早些回去,勿要让伯父伯母担忧!”
“彝凌,让张安去挑选精骑吧,吾稍后还有些事情与汝相商!”
....
随着马车渐渐出营,张安引领两千精骑这才出营。
望着停在不远处的车架,高诚沉声与张安说道:“交给汝了,注意安全!”
张安端坐马上,拱手行礼,大声喝道:“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负将军之托!”
两千精骑相伴,车架居于其中,向着落日行去。
第45章 天下纷扰
光和四年九月,日食,是为不详。
故,太尉刘宽罢免。
一件正常的天文事件,足以晃动朝堂权力中心。这种情况,在中国古代历史上更是屡屡多见。
太尉刘宽被罢免,受到影响最大的便是高诚义兄傅燮了。傅燮少时,曾拜刘宽为师,南征板盾,亦是刘宽让其前往锻炼。
征讨板盾蛮的大军中,唯一一个知道傅燮乃刘宽之徒,就是萧瑗。若非傅燮亲自留书,高诚都不知道自己这位义兄还有个当太尉的师尊。
刘宽为人正直、宽厚,更是一个循规蹈矩之人,并没有因为傅燮是自己的弟子,就为其多加封赏。反倒是区区一个偏将之职,压根就不足以慰傅燮之功。
偏偏傅燮为人也是跟其师尊一样,对于这偏将还很满意?
对于这种情况,高诚就很不理解了!太尉可是朝廷三公之一啊,自己要是有个当太尉的师傅,还用得着跑去益州拼死拼活吗?
如今军中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张任在主持。颇为清闲的傅燮,听到师尊被罢免的消息,当即留书一封,直奔华阴而去。
十月司徒杨赐因病罢,换上了陈耽。
三公九卿之职如同走马观花一般,更换频繁。
而这个时候,北地郡传来一个好消息。
自从今春起,鲜卑首领檀石槐死后,其子和连上位,引无数鲜卑精骑侵扰边地。而和连更是亲率部众,杀入北地郡,遇见了汉末三名将之一的皇甫嵩。
时任北地郡守的皇甫嵩,正值壮年,勇略非凡。在和连的入侵之下,引领郡兵大败和连,并射杀此胡酋。
于是,刚当上北方草原霸主的和连,就这样淹没在历史之中。
皇甫嵩也因此更是名声赫显!
正值强盛时期的鲜卑,其蓬勃之势亦嘎然而止。
和连一死,其子骞曼尚幼,和连兄长之子魁头担任首领,开始引发鲜卑内乱。
而在和连死后,鲜卑陷入内斗,汉帝刘宏不知是因四海升平,还是别的原因,居然玩嗨了!
不仅在后宫之中聚以市肆,还以宫女太监行商贩卖。如此,也就算了,可您一介皇帝,居然穿上商人衣饰,作乐于后宫市肆之间,那帮文官还不喷死你啊?
最关键的是,您在西园遛狗也就罢了,毕竟这些都是您一时玩乐。可您到底是有多恨那帮文官,给狗都上了进贤冠,还佩绶。
啧啧,这下好啦,全天下的文官都被您气的七窍升天!
不过,高诚听着这些消息,也仅仅是逗乐一刻。汉帝刘宏,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至于为何如此,高诚委实不知。
直到传出一件宫中秘闻,傅燮自师尊刘宽处得知,又传给高诚。
后宫王美人诞下皇子协后,不治身亡是假的,其真实死因乃是何皇后鸩杀,也就是用毒酒杀死。汉帝刘宏甚至一度想要废后,但有宦官、外臣相劝,这才放弃这一想法。
而紧随其后,权倾朝野的大宦官曹节死了!
没错,就是那个三国演义中十常侍的曹节。历史上的十常侍指的是十二位中常侍,并非演义之中所言这十位。
曹节自汉帝刘宏登基以来,先是诛杀窦武、陈蕃,又行党锢之祸,其后又诛杀欲图谋逆的汉桓帝之子刘俚。
观其一生,无不是为汉帝刘宏巩固帝位,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权倾朝野十余年。
但这回死了!
综上联合起来,高诚脑海中顿时浮现许多!再想到后面又有赵忠顶替曹节的大长秋之职,不言而喻!
刘宏想要废后,但被曹节以及朝中重臣所阻。这朝中重臣都是谁?无非就是三公九卿!
也就是说,在废后一事上,家奴与外臣联合了!
这是刘宏最不能忍的事情。
次年春,汉帝刘宏下诏三公九卿,检举刺史、郡守为官祸民者,这明显就是要找阻碍废后的三公九卿的麻烦了。
那太尉许让、司空张济正中刘宏下怀。不仅包庇官宦世家子弟,还拉出一堆为官正直的人顶缸。然后,就遭到刘宏一顿臭骂、嘲讽,又提拔这二十多名顶缸者为议郎。
其后,中原瘟疫横行,免了司徒陈耽。
四月,冀、青、豫、兖、司隶等数州之地大旱。
惨遭瘟疫已经使得中原大地,人心惶惶。如今,又有大旱,明年的收成怕又要是颗粒不余。而此时,张角也因此瘟疫,迎来人生的起点。
以道教为基础,宣扬太平教义。更兼以仙符神水,救治那些得病之人。效果不理想,毕竟糊弄人的终究只是糊弄人。瘟疫,并不是说你喝点符水,就能药到病除。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无数的百姓趋之若鹜。因为,他们需要心理、精神上的安慰。
新任司徒不是别人,正是四世三公的袁家——袁隗。
十月,三公太尉许让罢免,前司徒、现太常杨赐,上位。
朝中重臣,皆乃世家之辈。汉帝刘宏,也只能以同为四世三公的弘农杨家——帝师杨赐以为臂膀。
时间跨越,终至汉光和六年,也就是一八三年,高诚守丧最后一年之期。
去年中原大旱,汉帝首先大赦天下,又下诏各地刺史、郡守救济灾民。
同时,为了对抗世家,汉帝刘宏又封何皇后之母为舞阳君,并重用外戚何进兄弟二人。
然,今年夏天,中原又是大旱!
面对这连绵天灾,汉帝刘宏终于感受到了身为人的无奈之处。哪怕他已位至九五,一言出,千万人不敢否,依旧改变不了苍天之意。
去年大旱尚未缓过劲来,如今又是大旱,所有人都感觉到一丝诡异之处。
中原大旱,对于凉州的影响不大。因为,凉州本就耕地不多,又多濒临河流,去年旱情着实未能影响到凉州的收成。然而,今年金城百姓一点也不好过。
天河倒灌!
气温的升高,使得中原大旱,亦使得雪山之巅的冰水暴涨。
处于黄河上游的金城郡,为黄河所淹没,延绵两岸数十里。
金城郡允吾、金城、枝阳数县的耕地,几乎在这一次天河倒灌之中,全部损失殆尽。汉家百姓,流离失所者不知凡几。而羌人,亦是受苦不小。
羌人牧放之所,正处于金城郡南部,以大允谷、归义城、西邯、东邯一带。正位于大河边缘,未能逃过一劫。由此,羌人开始劫掠沿湟水聚居的汉家城池。
护羌校尉夏育,身经百战,面对这些小虾米手到擒来。
随着春节的过去,大汉终于迎来了最致命的一年,高诚也终于走出这个居住三年的草庐!
今年,某高子明,二十二岁!
第46章 大婚
“仆见过公子!”
高诚一路纵马回府,抵达门前,将缰绳交与上前的仆人,快步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来到院门,正见清漪端坐雅亭之间,旁边二三侍女候着。
“小白!”
听到那熟悉的呼声,清漪抬首望去,只见一人正立于院门处。
“郎君!”
清漪惊喜一声低吟。
尚未起身,只见快步靠前的高诚,一揽清漪在怀,说道:“吾回来了!”
“郎君回来便好,守丧之期已过?是吗?”
“对,过了!”
“那就好!”
旁边侍女,早已退下,亭中只留二人相依。
一夜狂欢之后。
次日清早,高诚便一身劲装,来到父亲书房。
“孩儿拜见阿父!”
今日高卫的心情很是不错,许是最近又多了开心事。
看着自家儿子,满是欣慰,急急说道:“吾儿,不必多礼!”
“如今,守丧之期已过,吾儿可有何打算?”
高卫这么一问,高诚反又踌躇起来,不知如何作答。
见高诚如此作态,高卫亦是眉头一紧,轻声问道:”怎么,吾儿可有疑虑?又或是不知如何?”
“回阿父,孩儿心中有些计较。但,委实不知先行何步?”
高诚说完,苦笑一声,继续说道:“阿父,如今天下百姓,深受天灾,流离失所。吾义兄傅燮又从华阴传来消息,天下恐有战事发生。”
“战事孩儿并不担心,无非就是些许宵小作乱。唯独,战事一起,孩儿怕是又要四处平叛,与冀县姜家的婚事,只会越拖越久啊!”
高卫闻声,却是轻轻一笑,说道:”那吾儿先行成婚,再平战事,有何不可?”
“有!”
“孩儿若是成婚后,陛下定会...”
“为质吗?”
高诚话音一落,高卫便想到了儿子的担忧。
自古以来,凡领兵征战在外者,无不适质亲于都。
“何必担忧,吾等便是往洛阳一番,又能如何?”为质总是一件不让人开心的事情,毕竟生死大权掌于他人。高卫亦是如此,可依旧肃然说道。
“吾儿有今日之成,为父并未料到。但为质一事,为父心中亦有准备。汝母亲那边为父去说,过几日为父便遣人走一遭冀县姜家!”
高诚神色一肃,厉声说道:“阿父也无需担心。若是在洛阳出了何事,孩儿定提大军,亲赴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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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陇县高家遣人往冀县姜家,其中备礼数百箱,西川锦帛千匹,更有一千精骑沿途护送。
高诚站在城门口,望着那远去的下聘队伍,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高家有钱吗?有,而且不少。
具体怎么来的,高诚不知道,反正自己没给父亲支过招。
自己前生哪有什么行商经验,再说了,耳睹目然的那些现代商业自己都说不清楚,更别提用了。至于玻璃什么怎么造的?
额...没度娘,你让我怎么告诉你呢?
高家的下聘队伍,路过郡县,无不引起众多的百姓的观看。
纳采、问名、纳吉早在四年前就办过了。若非守丧三年,早就进行下一步了。毕竟,佳人易老啊!
纳征的队伍,早上出发,晚上时就有快马来报,姜家已经收下聘礼。并请高家择定日期,早日成婚。
当天晚上,高卫就定出了个日子。
今日是正月十九,而二月二无疑是个最好的日子。
高卫着急,姜家更是着急。四年前订的亲,谁也没想到高家老爷子故去,一口气又拖三年之久。自家大女如今都已经双十年华了,幸得早早定亲,不然别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定下的期限,连夜送往冀县。
而后的十余天,高家就开始大买特买,见到什么东西都要买些。婚礼之用的红绸、红布、食材等物更是成车的往家里拉。
这一幕,看的高诚两眼直翻!这可都是钱啊,老子在这家里生活了二十一年,才知道自己是超级富二代啊!
早知如此,自己之前何必去江夏、去益州,老老实实混过黄巾起义。骤时,再掏钱买个一郡太守什么的,不要舒坦死啊!
二月初二当天。
高诚驾着高头大马,身披玄绸,面上挂妆,反倒失了那英武之气,成了一油面小生。手中抱一铜雁,怀间还塞着迎亲书。身后更有鼓乐、仪仗、彩车等,相连里余。
出了陇县城门,只见数百精骑,皆身披甲胄,外衬大红喜袍,随迎亲队伍而行。
城外二十里,有冀县姜家别院,如今姜家一族、以及亲族皆已聚集于此。
姜纾身披玄色婚服,正端坐铜镜前,任由亲戚帮忙上妆。
时日不知过了多久,庄园之外传来一阵阵鼓乐声音,闺房之中也立即响起了调笑之声。
来到姜家庄园外,高诚手捧铜雁,阔步向前。
入门之后,高诚先是取出迎亲书,面见外舅、外姑,也就是丈母爹、丈母娘。
而后这才前往闺房阁楼,迎新人出阁。
姜纾同样身着玄色婚妆,点以清淡妆容,头带配饰,宛若天仙。
“久等了!”
“妾身会一直等着郎君!”
随后,姜纾拜别父母,越过地上马鞍,落泪满衫,依依不舍的踏上彩车!
队伍与姜家的嫁妆会与一起,同往陇县城中而去。
“回来了!”
“快快,新人回来了!”
蹲点的仆人在城门口看到迎亲队伍回归,急忙跑回高府禀报。高家二老一身喜庆,尤其在得到迎亲队伍归来时,高母更是失了方寸。
幸好高卫虽然激动,但还没忘记这些程序,安慰妻子一番后,二人静坐高堂。
一对新人回到高家,径入洞房。
没有想象中的三拜,更没有热热闹闹的宴庆,只有那倒着进入洞房的凄惨。
倒着入洞房?
高诚刚听到时,也是一阵发懵。最终,拗不过旁边附喝的家伙,只好倒着进入洞房,走两步便扭头看看。旁边的姜纾,看着郎君这一幕,更是颦颦不断。
入了洞房,其余人便皆去了前院。汉代婚礼,可没有那么热热闹闹的氛围,一切都是以庄重为主。
洞房之内,高诚静静的看着跪坐一旁的姜纾,满杯合卺酒已经满上。
“细君!”
“郎君!”
“请!”
合卺酒,一饮而下...
“额,然后该干嘛了?”高诚一脸尴尬的问向姜纾。
姜纾一愣,面色一红,以为高诚想的是床第之事,便羞声说道:“郎君,还有合髻呢!”
“嗯?”高诚又是一懵,大感不妙。
姜纾望着郎君的表情,也是疑惑万分,轻声问道:“郎君,莫非无人与汝说婚礼之序?”
“啊,哈哈,哈哈!”高诚头一扭,哭丧着脸干笑。
自己该怎么回答,本来以为还是那套三拜之后入洞房,挑完盖头,喝交杯酒,然后就可以那啥那啥了。于是乎,老爹找人教自己这一套程序的时候,自己还信誓旦旦的说早就知道了。
“唉,合髻便是结发!”
姜纾微笑一下,继续说道:“郎君,可曾看到妾身发髻后束的红带?”
高诚起身一观,正见一红色绸带,束在姜纾发间,说道:“然后呢?”
“然后啊,郎君解开,再亲手与妾身束上呀!”
姜纾说完,面露潮红,微微抬首,望向高诚。
高诚轻轻将红带从发间抽出,刚一解下,只见那三千青丝散落....
“真的...真的要吾亲手束上?”高诚猛咽了一口口水,看着那柔顺的发丝,垂于细肩,为难男人啊!
姜纾闻言,羞红更甚,轻轻颔首作答。
见到自家仙女点头,高诚顿时哭丧着脸,手指在三千青丝间游走,却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真的好尴尬啊....
这贼老天,到底该如何盘发哎....
第47章 婚后四礼
大婚当日,高家二老高坐中堂,接待众多前来庆贺礼送的客人。
次日,高诚陪同姜纾早起、沐浴,又端着盛有枣、栗、腶修等物的竹器,来到二老寝门前候着。
高母一心忐忑不安,不停的照着铜镜,又问向夫君:“良人?咱们是不是赶紧出去啊,莫让两个孩子久候!”
听高母这么一说,高卫立马就板着脸,肃声说道:“如今又着急了?之前让吾帮汝忙这忙甚的,怎不见汝心急?”
说完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无妨,诚儿与纾儿乃是小辈,稍等片刻亦无碍!”
“怎么这么说!”高母满面春光,一脸的欢欣,言道:“纾儿昨日刚到,吾等身为长辈,哪能倚老卖老!”
“哎,某说汝到底忙完没有!”
“行了,行了,这就好了!”
片刻之后,二老离开寝室,来到相邻正厅,正身端坐于垫上,共于一案。
高母面带笑容,覆在袖中的双手,搓捏着衣襟,颇为激动。
反观高父,严肃之情,溢于言表,不言自威,闭目静憩。
门外面的高诚已经趴在门口,听着室内二老谈话良久。
此时,见没了动静,当即回头向纾儿摆了摆手,示意上前。
这个时候,姜纾无疑是心情最不安的,丑媳妇要见公婆,那心情可想而知。
“细君别怕,咱阿翁面冷心热,对吾这个亲儿子都没怎么笑过。一会啊,见了阿翁,别看他脸上跟谁欠了他钱似的,心里指不定开心成什么样了!”高诚抓住姜纾手腕,安慰说道。
“阿母是最好的,这会啊肯定笑面开怀!安心!”
姜纾绷着小嘴,轻轻颔首,握着竹筒的玉手反而更紧三分。
“孩儿拜见二老!”
“进!”
屋中传出高父声音。
高诚看着姜纾,那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好像前面有什么妖魔鬼怪似的,心知不自觉暗笑一声。
一进厅房,只见二老端坐其上。
高诚率先躬身行礼,说道:“孩儿见过阿翁,见过阿母!”
高父未作一言,点头示意。
高母依然是笑口常开,说道:“吾儿,快快坐下,莫要多礼!”
“谢过阿翁,谢过阿母!”
高诚拜谢过后,又颔首在纾儿耳边轻语说道:“别怕,有夫君在!”
“孩儿拜见舅、姑!”
有了高诚的安慰,姜纾明显要好上一些,上前请安。
“好好好!”
高父连声道好,看的旁边刚刚坐下的高诚直瞪眼!
高母亦是笑容更甚,急忙说道:“好孩子,莫要多礼,快到阿姑这里坐下!”
说完,高母更是亲自起身,来到姜纾身旁,拉着儿媳妇就往桌案走去。
高诚举着酒樽,抬到嘴边,愣住了...
其后,又传唤仆人上朝食,姜纾亲自侍奉二老进食。这是婚后第二礼,妇馈舅姑,第一礼就是妇见舅姑。
一顿朝食下来,主案公婆媳三人,欢声笑语不断。
只留下高诚一人,安坐侧案,手中竹奢,戳了几下釜中肉食,毫无兴致。
朝食过后,二老为姜纾安食漱口,又酬以一献之礼。
礼毕之后,婚后四礼,也只剩下最后一步,祭告宗庙祖辈,新妇入高家族谱。
但这一步,尚是遥远。按照规矩,得完婚三月之后。
三天后,婚礼正式彻底结束。高家这才大摆宴席,以酬宾客。
汉制婚时,以庄重肃穆为要,更摆宴酬宾之举。而婚后,就没那么多限制了。若是富贵之家,可以依照礼单,邀请宾客举宴酬之。若是贫困之家,亦可不置,但礼尚往来,日后他人家有喜庆,须得前往庆贺。
温柔乡,英雄冢!
一连半月有余,高诚流连于这香酮厚被之间。
直至二月末,消息传至凉州!
自两年前便声名鹤起的张角,引领太平道众,揭竿而起。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来自流离失所的底层百姓们,一声怒吼,惊破了大汉帝国这天。
不过半月时间,天下一十三州,便有八州举事,声势浩荡。
太平道首领张角自号‘天公将军’,其弟张宝自号‘地公将军’,其弟张梁自号‘人公将军’!麾下三十六方大将,其众大者万余人,小者六七千人。皆头裹黄巾,称为黄巾军。
张角在短短时间内,拉起了五六十万大军叛乱,震惊朝野。
所有人都在庆幸,这多亏了有唐周密告,使得马元义在司隶的起事阉割。不然,八州叛军齐聚关东,又有逆贼聚于心腹,当真难矣。
随着消息的传来,一同到来的还有汉帝刘宏的征召诏书。
高诚握着手中这张帛布,心中感慨不已,黄巾这个垫脚石终于出来了。
“高将军?”旁边的赵承看了一眼神色不变的高诚,疑问一声。
高诚当即回了神,说道:“天使放心,高某明日便引军往洛阳!”
赵承点了点头,环首四周无人,当即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向高诚,口中说道:“高将军,陛下信任于汝,特命咱家将此物交付于汝。凉州精兵、战马,皆从将军,还望将军勿要辜负陛下信任!”
高诚接过赵承递来的紫檀香盒,打开一观,顿时惊了!
虎符!
“天使,这...”
赵承点了点头,言道:“高将军,虎符、印信、关防文书皆具,还望将军以国事为重!”
“微臣定不负天恩浩荡!”高诚向前两步,转身面东,将虎符放置桌案,叩首以拜。
东汉能够调动兵马的信物很多,持节、羽檄都可以。但唯独虎符最重,其次便是诏制。
而汉帝刘宏下发于己的虎符,正是护羌校尉部的右符。也就是说,只要虎符在手一日,护羌校尉部的两千精骑,就是自己所有。
持节和羽檄的权利很大,可以调动许多兵马,但其依旧比不上虎符。持节更相当于一种荣耀,有调兵之权。但持有虎符又不一样,有号令之权。
而这也正是东汉时期,多是持节,少有持符的情况。
总的来说,持节虽大,但若有持符之人号令,持节者也得听从。两个是不同信物的象征,意义并不一样。而虎符,亦是有大有小,有州郡、边军等多种虎符。
次日,高家二老,以及高诚夫妇,皆至祖宗庙堂。
一番祭告过后,高父亲自在族谱上,署下姜纾名字。至此,姜纾便是高家人!
虽不合礼制,但只能如此。
今日下午,高诚便要领兵前往洛阳了...
第48章 觐见
陇县北门处。
“阿翁,孩儿率军出发后,您也带领家人前去洛阳吧!”
高诚拿着一张诏书,神色暗淡,递给高父。
高父轻轻一笑,并未再去看那诏书,安慰说道:“吾儿先行,为父稍后便携家人前往。
“嗯,好!”高诚应声,接过身边张安递来的头盔,又望了一眼前来送别的父亲,大声说道:“阿翁,孩儿去了!”
转身戴上头盔,翻身上马,径直朝着城北而去。
高父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暗叹一声!
来到城北大营,早已集结完毕的八千将士,无不是顶盔带甲,旌旗林立。
“吾率骑兵先行赶往洛阳,彝凌,数千步军就交给汝了!”高诚骑在马上,对着身边的张任说道。
张任点头示意。
随后,两千精骑在高诚的率领之下,离开大队步军。
....
三月中旬,高诚终于带领两千精骑,抵达洛阳郊外。
此时的洛阳郊外,已尽是兵马调动。有受征召而来的壮勇,磨刀砺剑,准备上阵杀贼斩首立功。亦有数不尽三辅、司隶郡兵调集与此。更有左右羽林五军,开拔前往都亭。
左右羽林军乃是皇家禁军,一身甲胄鲜明,武器精良。此时,正与高诚所率领的两千精骑,擦肩而过。
望着那羽林军,高诚不禁感叹一声,真是天下精锐。
大汉禁军可不是后世朝代的禁军,大汉帝国的军队只有边军、禁军和郡国兵。正规军,实际上只有边军和羽林军、北军五校,这区区不过十万的部队。
而羽林军皆是由边军抽调而出,其战力绝对算得上天下精锐。
万余羽林军,一路向东,旌旗遮天蔽日。
“走!”
跟羽林军一比,高诚所率领的两千精骑,如同乞丐一番。尤其是又经过长途跋涉,全军将士皆是疲倦不堪,毫无往日的精气神。
高诚等人离洛阳外郭十里,遥眺前方。
神都洛阳外郭,东西长二十里,南北十五里,北倚邙山,南邻洛水,面积高达一百多万平方米,是如今世界上最大的城市。
外郭附有护城河,引的便是南面洛水。
护城河宽约十余长,滚滚河水冲荡,不知其深。
兵马自然是要留在城外,大将军府早有文吏作备、指引。扎营之地,位于洛阳城西,距离城门很近。
安置好兵马,高诚也应召入宫。
穿过上西门,便进入这座大汉帝国的都城。
越过城门重地,便来到热热闹闹的居住区。地面道路皆有青石铺就,两旁商铺林立,但开门做生意的很少。黄巾之乱,使得八州之地陷入烽火,让所有人都心有不安!
经过曜龙园之侧,从金市东侧主道穿过,又经复道,这才来到宫城的朱雀门。
由朱雀门进入,向北直至崇德殿,这个崇德殿并不是大汉朝议的中心,南宫的崇德殿才是。
汉帝刘宏传召自己,是在北宫正殿德阳殿内。
一路之上,高诚在内臣的引领下,早就看呆了...
宫殿数十座,恢弘华丽,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栉次鳞比,金碧辉煌,其中更有飞阁相连,使人行如踏空。
抵达德阳殿前,高诚再次瞪大了双眼。
两侧立有高大的石阙,石阙之上,有观。观是一种建在几丈高的高台上的建筑,可以远望。
这门侧两个门阙,竟高耸入云,抬首望去,竟不见其顶部。
殿前又有台阶,高二丈,花纹石作坛,白玉砌台阶。
走过台阶,来到殿室正门。
门侧黄金铸成的柱子镂刻着三带缠绕的花纹,并套以橘红色。柱侧皆立一名甲士,正是仪仗禁军。身高八尺,一身金甲,手持斧钺,注目正前。
“启禀陛下,振威中郎将已至。”
内臣进入殿内,躬身敬声说道。
“嗯!”汉帝刘宏仅仅是点了点头,示意下身边张让。
张让上前一步,高声唱道:“宣振威中郎将入殿觐见!”
“宣振威中郎将入殿觐见!”
唱宣声一直到殿外这几名仪仗壮汉大声吼完,这才方停。
高诚也立马正了下衣襟,整顿神色,抬步向殿内走去。
一入殿内,高诚立马屈膝跪下,大声高呼:“末将高诚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坐殿上的刘宏,眼睛一眯,嘴角微扬,道:“唔~此语倒是新奇,不错,不错!”
“爱卿快快请起,上前就坐!”夸赞一句,刘宏便再次开口说道。
高诚应声,又是叩首拜道:“末将谢过陛下!”
随后,起身上前,亦顺势观望一眼这大殿。
德阳殿非常大,往常用来招待文武百官所用,小了自然不行。殿内墙壁上画着优美的图案,红漆梁上镶嵌着青色翡翠。殿中又注有水池,其中花草不计,鱼类繁多。
上前数十步,刘宏正坐九尺阶上,头戴玉冕,珠帘遮掩,不见面容。身旁立一宦官,面上纵有朱粉,扔掩不住其老容。阶下左右,各有桌案四张,其上放置酒水、果类,其后又有宫女粉娥。
“爱卿快快坐下!”
高诚近前,刘宏也终于见到这位大汉帝国的新生良将。身材并不算很雄阔,比起那些力士,更显略瘦。清秀面容,倒是一副好囊容。只是,那清秀的面容之间,又透漏着一丝淡漠,一丝阴狠,一丝杀气。
高诚躬身拱手,喝道:“末将多谢陛下!”
完礼后,退至右侧桌案最下桌案落位。
刚一坐下,便有宫女斟满酒水。高诚抬首,专门注目这宫女两眼,直至刘宏声起。
刘宏见高诚坐下后,便盯着这宫女,眼睛一亮,心中暗想一番。片刻,这才笑声说道:“爱卿,来,与朕同饮一樽!”
高诚转回目光,举起桌案酒樽,大声说道:“末将恭敬陛下,望陛下福若东海,岁比邙山!”
“唔,好,好一个岁比邙山!”听着这新鲜词,刘宏心中不禁开怀,颇为悦色。
“朕居于深宫,自此北宫,便可遥望邙山。常叹邙山之秀,邙山之久!”
“末将居于凉州,那凉州大地空旷四野,南北数百里,东西三千里。闻凉州之西,尚有吾大汉西域长史府,东西万里之遥,南北数千里。直叫人心生向往,流连赞叹!”
高诚所答,牛头不对马嘴,但刘宏的话头本就不好接。
“是啊,西域长史府,幅辽万里,如今却非吾大汉所有!”刘宏感叹一声,举起酒樽,自饮。
高诚却是一笑,大声喝道:“陛下勿忧,待定了这黄巾之乱,末将必定为陛下再下西域三十六国!”
“彩!”
听到高诚豪言,刘宏不禁喝彩。
自从登基之后,就从未有人与自己提过西域长史府(西域都护府)。班定远之后,匈奴分裂南北后,西域就再不复大汉所有。原因便是——西羌。
“西域啊!不知朕在位之时,还能否归吾大汉!”
第49章 论兵
“启禀陛下,皇甫嵩、卢植、朱懏已至殿外!”
正在高诚与汉帝刘宏一唱一和之间,有内臣入殿请示。
“宣此三人入殿觐见!”
“诺!”
张让应了一声后,便高唱起来。
而刘宏却是嘴角一扬,笑着对高诚说道:“子明,与吾大汉的这三位名将还未闻面吧?”
“回陛下,末将多有听闻,确实未曾谋面!”
“哈,那子明一会可要好好表现了!皇甫嵩三人,可是成名已久啊!”
“臣等拜见陛下!”
“三位爱卿,快快上前入座,朕与高子明可是久等三位爱卿!”
三人近前后,再次齐声拜道:“使陛下久等,微臣之过!”
“三位爱卿无需多礼,速速入座。今日,朕可要为爱卿介绍一员良将啊!”刘宏笑声说道,顺便摆手示意三人落坐。
在此期间,高诚也在观望着这三个东汉最后的名将。
三人岁数相间,大约都是四十余岁。皇甫嵩一张国字脸,横眉丛生,鬓须略长。身材雄阔,一身玄色官袍在身,颇显威严。
卢植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大儒的模样。额,好吧,人家本来就是大儒。书生文气颇重,却又不缺锋锐之气。秀白的面庞略有皱纹,下巴处留着寸长的山羊胡,笑容常开,似是和蔼之人。
朱懏身高略低,身为南方江东人事,仅有七尺之余。站在皇甫嵩和卢植身边,实在有些格格不入。或许是之前长期呆在交州,朱懏满脸黝黑。若非这大殿之内,灯火充足,怕是扔到夜里都没人发现。
“来,三位爱卿,这位便是吾大汉的少年英杰,陇县高诚!”
“小子高诚,见过三位!”
高诚当即站起身来,恭敬行了一礼。
“哦,这便是吾大汉凉州的才俊。哈,高子明,老夫身在北地,可是多有听闻啊!”皇甫嵩很给面子,率先夸赞着说道。
高诚谦逊一笑,回道:“皇甫府君谬赞了。小子微末之功,哪里能与府君想比。府君领郡兵,阵败鲜卑精骑,射杀胡酋,让小子心生向往啊!”
“不过侥幸,侥幸而已!某也未曾想到,那胡酋竟被射杀!”
“汝等二人就别在谦虚了,某在交州,听闻最多的便是子明征板盾蛮,当真是威慑四方啊!”旁边的朱懏插了一句,对于高诚亦是赞扬。
毕竟,这朝中文武百官,稍微打探一下,都知道陛下对这高子明高看一眼。
“朱将军三月定交州,亦是豪迈无双!”高诚回敬一句。
朱懏却是连连摆手,摇头笑声说道:“能三月之内,平定交州,说起来还要有子明一份功劳。子明大败板盾蛮、五溪蛮,传到南蛮、交州一带,便是那些越人亦是恐慌不已!”
“说起子明征蛮一事,听闻取十万级,铸成京观?”
不甘寂寞的卢植亦是插了一句。
卢植说到铸京观一事,上首的刘宏眼睛一亮,满是向往的说道:“子明于葭萌关外,铸京观三十一座,震慑群蛮,朕真想亲临一观啊!”
“回陛下,铸京观一事有伤天和。但诸蛮不定,时起反复,为了益州百姓,为了大汉安宁,末将只好行此恶行,以震慑蛮人。实当不得陛下谬赞,末将惶恐!”
一听刘宏提起此事,高诚当即出席跪拜请罪。
“子明这是何意,朕深知子明之心,快快起身,莫要如此!”
“不错,铸京观虽有损天和。但若是为吾汉家,便是杀光那些蛮人又能如何?失了天和,亦有吾大汉千万百姓敬仰,大丈夫当如是!”脾气同样暴戾的皇甫嵩当即说道。
卢植看了一眼皇甫嵩,眉头皱起,怕又是一个嗜杀的高子明啊!
“今日召集诸位爱卿前来,便是商议一下如何平定这黄巾之乱!”刘宏一声打断众人的想法。
提起黄巾逆贼,众人皆是眉头紧皱。
随着几名内臣抬来大汉帝国舆图,横于众人面前。
刘宏亲自从九层台阶上走下,四人也急忙起身,跟随其后,来到舆图前。
“逆贼张角,不思天恩,不怜天下百姓疾苦,聚众举逆。如今居然打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哼!这苍天还死不了!”
刘宏话语刚落,四人急忙拱手大喝:“陛下放心,臣等定剿平逆贼,还天下太平!”
“有四位爱卿在,朕心甚安!”刘宏宽勉一句,再次开口说道:“诸卿请看,逆贼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聚于冀州,有众二三十万。”
“青州有其麾下贼帅管承等人,有贼十余万。兖州有贼首卜己,麾下四五万兵马。豫州逆贼乃是波才,有众十余万。荆州亦有逆贼张曼成,麾下众多达二十万。并州有逆贼郭太,麾下众亦有十余万。”
“冀州贼寇,亦是发兵攻吾幽州。青州逆贼,肆虐青徐两地。幸得司隶贼首马元义,已被斩首。否则,这天下十三州,乱的可就不是八州之地了!”
“这些都是绣衣使者前日刚刚传回的讯息,朕已经命令大将军征召兵勇。并遣将领兵驻扎都亭,又于洛阳周边八关置都尉,拱卫洛阳。但这平逆之策,朕心知全无啊!”
刘宏一口气将绣衣使者冒死传来的讯息说完,叹气一声,望向身后四将。
皇甫嵩、卢植、朱懏,皆是皱眉思忖,良久未有谋略。
再望向高诚时,只见其眉头舒展,面带微笑,似胸有成竹一般。
“陛下,臣有一计,可破黄巾逆贼!”
果然,刘宏听到高诚献计,当即大喜,说道:“子明,速速道来!”
高诚上前两步,先是躬身一礼,口中说道:“末将献丑了!”
随后,手指滑过舆图,指着大河(黄河)。
“陛下请看,这大河便是吾等破贼关键所在。贼首张角兄弟三人,聚众二三十万,欲全取幽冀二州。吾等便可遣一良将,将兵数万,自孟津渡过大河,直抵清河国界桥。屯大兵于此,张角必定聚众与吾等官兵大战。”
“如此一来,贼众若想取幽州,则兵力不济。若想败吾大军,又非易事。骤时,二三十万贼众,必定拖延日久,不能有所为!”
“而趁此之际,吾等再发兵马,出轩辕关,直奔颍川。兵分两路,一路清剿豫州黄巾贼寇。若有建功,再北上兖州。而另一军南下荆州,负责剿灭荆州黄巾。”
“此计之关键便是大河防线,骤时大河沿岸渡口,必须严防死守。再以大军屯于界桥,使青兖冀三州黄巾,不得相汇。而后,另外两路兵马,平定荆州、豫州、兖州贼兵后,尽皆北上,一战平定冀州逆贼!”
咳咳,高诚毫不客气的将历史上官军平定黄巾的策略山寨过来,献于刘宏。
“妙哉!黄巾逆贼,虽势起八州之地,但其缺陷却是被子明一眼观出,真乃良才啊!”卢植对于这一计策,大为赞扬。
皇甫嵩想了片刻,亦是开口赞道:“不错,黄巾声势虽然浩荡,但其贼众多部,分居八州之地,不能汇之一处。只要吾等谨慎用兵,便可一一剿灭!”
刘宏考虑的不是这些,而是另有其他。
“子明,朕若是用汝之策,多久可平黄巾?”
时间才是关键,这几年大汉连年天灾,若是让逆贼猖狂日久,怕是要真的重整山河了!
第50章 求解党锢
“回陛下,若是一切顺利,最多两年可平定黄巾!”
不知道自己的到来,会不会对黄巾之乱有一定的影响。因此,高诚多说了一年。毕竟,这可是面君奏对。
“两年?”刘宏来回走动,眉头紧蹙,不知心知所想。
良久。
刘宏停步,看着高诚,问道:“一年如何?能否平定?两年时间,太长了!”
“这...”高诚迟疑了一下,自己心中着实没谱。
说白了,自己打的江夏之战以及征蛮之战,都没有一定时间限制,自己可以自由发挥。但现在,刘宏定了个一年的标准,自己委实拿捏不准。毕竟,战场之事,万一有意外,那就不是个把月能缓过来的事。
“启禀陛下,若想要一年平定黄巾,怕是还需陛下解除党锢!”
旁边的皇甫嵩心知稍有计较,如果高诚之策能够实行,那么平定黄巾用不了多久时间。但,现在还有一个大麻烦,党锢之祸!
党锢之祸,使得那些党人五族之内,有官者免,无官者不录。甚至第一批党人家族还发配边疆,至今未归。
这些党人,皆是世家官宦之辈,其中有才华者不知凡几。
“不行,党人乱吾大汉朝堂,岂能轻解!”一提解党锢之事,刘宏一百个不愿意。
那些党人结党营私,掌控朝堂,使得自己即便亲政后,依然不能大权在握。最后,硬是仰赖内臣,这才除了这些烦人的家伙。
如今党锢已经实行十余年,牵连者不计其数。可以说,自己这个大汉皇帝已经将这些人得罪到底了。若是解除党锢,这帮人指不定又会回到朝堂,给自己找麻烦。
最关键的是,这些党人亦是世家之人。他们若是回到朝堂,只会再度增加世家的力量,使皇权再度削弱。
现在打压朝堂世家力量还来不及呢,又怎么能再使其获得助臂?
高诚这个时候,亦是想的还有党锢之祸的存在。当即上前一步,谏言说道:“陛下,末将以为,当解除党锢!”
“嗯?高子明?朕知汝乃是世家之人,收回这句话,朕可以不计较!”
刘宏的语气,无比阴森,寒意彻人。
额,高诚迟疑了,不敢再有多言。
如今的大汉朝堂,就是世家力量和皇权争锋!
世家就不用多说了,朝堂重臣几乎皆为世家之人。而且,现在大汉帝国的官方统计口数是一千万户,民近五千七百万。而黄巾之乱后,大汉帝国骤然消失了近二千万人口!
黄巾霍乱八州之地,但打死高诚也不相信一场农民起义死了两千万人。那样的话,还不得累死黄巾军和汉军将士。
之所以人口骤减至四千万,死在战争期间的都是少数。其中一部分是流离失所,面对课税之下,成为逃户。另外一部分,也就成为了世家的隐匿人口。
想想三国演义中刘备娶了徐州糜氏,糜家仅仅是陪嫁奴仆便有一两万人。这还只是徐州糜家,一个以行商著称的二等世家。那么四世三公袁家呢?
记得袁术自董卓入京后,回到汝南老家,一口气拉出了十万大军吧?那可是十万人哎,汝南当时全郡人口都不足百万。真要靠征兵,一个豫州大郡都找不到十万青壮!
皇权的话,主要还是仰仗宦官势力。毕竟皇帝是不可能亲自下场,那样的话就彻底玩崩了。
高诚不说话,但旁边的卢植却说话了。
“陛下,臣乃世家之人,对于那些党人多有了解。如今逆贼张角起于关东数州之地,而党人也多是关东世家。若是其二者勾结,后果难以预测啊!”
“陛下,子干所言甚是。现黄巾贼寇声势虽大,但其间无人以为大将,无人以为参谋。若是得了党人之助,当真是如虎添翼,平定难度亦会倍增!”朱懏也上前谏言。
刘宏看着眼前四员大将,踌躇不已。
党锢不解,肯定会与黄巾勾结,使得平叛拖延日久,骤时这天下不知还会乱成什么样子。但若是解了党锢,朝堂世家力量再得助力,皇权怕是要被压制到极点啊!
“嗨~传朕旨意!”刘宏叹气一声,两相对比,先去其轻罢。
“解除党锢!”
“陛下英明!”四人齐齐喝声。
高诚看着刘宏,有点摸不清这位在史书中颇为诟病的皇帝。自幼聪明好学,又得幸天时,登基为帝。杀权臣窦武时,其年岁尚幼,应该未曾参与。
但行党锢,的确是非一般人所能功成。
便是后面的曹老板,一生压制世家,也毫无建树。但眼前这位,确确实实以内臣家奴,活生生搬倒了当时朝堂上的世家力量。
而后,一压便直至现在。
“诸位爱卿,党锢已解,黄巾之乱一年必须平定!”刘宏冷眸注视眼前四位大将。
“臣等定不负陛下所托!”
“哼!”刘宏对于解除党锢一事,还是心有不满,冷哼一声,径直从殿侧离去。
“臣等恭送陛下!”
四人躬身行礼。
出了宫城,高诚便受三人之邀,一同去了卢植府上。
卢府距离在南宫西侧,距离北宫还是有着不近的距离。
四人共乘一车架,坐于其间,温酒相谈。
抵达卢府,直入客厅,四人坐落。
“子明今年岁有几何?”私底下,几人便没有了面圣时的威严庄重,颇有闲憩。
“回卢师,小子今岁二十有一,还望卢师多多照顾!”
“是该照顾,如此年岁,便有大成就,老夫闻之都是颇多羡慕!”左侧的皇甫嵩当即大声吼道,饮了一樽酒,再次说道:“啧啧,比起犬子,强太多了。那小子一说到诗词歌赋,比老夫都厉害。但一说兵法,半天不言一句,真是气死老夫了!”
“哈哈,义真兄,孩童之事,何必多有干涉。吾等打了大半辈子的仗,其中凶险自知,何必再让孩子走吾等老路?”朱懏在旁边附声说道。
话音刚落,皇甫嵩就不满意了,当即回话说道:“嘿,汝朱公伟拜了都亭侯,小辈自然不必忧虑。”
这句话一说,其中酸味充斥着整间大厅。
卢植哈哈大笑两声,手指遥指皇甫嵩,却对着朱懏说道:“公伟,看来义真可是被汝这都亭侯,羡煞矣!”
“是极,是极!”朱懏亦是笑口说道。
皇甫嵩老脸一红,颇有点不好意思了!
“哈哈,府君无需心急。待平了这黄巾之乱,还愁难以封侯不成?”高诚在旁边同样笑声说道。
高诚一提,皇甫嵩又跳了起来,昂首挺胸说道:“嘁,子明贤侄所言甚是。待平了这黄巾之乱,某家还会少了一侯爵?”
“说来道去,不还是羡慕公伟封了侯?啊~哈哈~“
皇甫嵩刚说完,谁知旁边的卢植再次洒了一把盐,其中言语多是笑言,但也使得皇甫嵩更是心急。
“来来,饮酒,饮酒,勿谈此事矣!”皇甫嵩苦笑一阵,实在抵不住这两位好友的调戏,只得举樽。
“共饮!望诸君早日定了逆乱,得拜封侯!”
身为此间东道主,卢植见皇甫嵩举起酒樽,亦是起身祝词。
高诚同时举樽站起,笑颜说道:“祝三位师长,得拜封侯,更进一层楼!”
“好,好一个更进一层楼。共饮之!”
第51章 朝会
三日后,大开朝会。
天色未亮,高诚便身着武官玄色衣袍,独自朝着北宫而去。
官袍略微稍大,但也只能凑合,朝廷下发的大点就大点吧,反正不长穿。
行至朱雀门,高诚便下马步行,看着身边成群结队的文武官员,突然感觉有些落寞。这朝堂中心,不知何时才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南北两宫皆有四座同名宫门,朱雀门都是位于宫城南门,亦是主门。
门外禁军林立,身披精甲,持戈执戟。对于身边穿过的文武官员,不视一见。
无人相伴,高诚也只好跟随大流,穿过朱雀门,又经宫殿无数,方才至南宫崇德殿外。
此时,文武百官于殿外整肃衣襟,依次分列。
看的高诚一脸迷茫,直至不经意间,看到皇甫嵩跑到右侧列队,自己亦是逶迤在右侧队伍末。
随后,文武百官静伫,等待着陛下召见。
不知过了多久,高诚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这才听到一声高唱。
“百官觐殿!”
呼声一到,早已等候多时的文武官员,当即列队上阶入殿。
未至阶上,高诚便感觉到后面有人点了一下自己,回首一观,是一名中年文官,可自己却无印象,只得歪着脑袋作出疑惑之状。
只见那人小声问道:“阁下可是陇县高子明?”
嗯?这家伙认识自己?不应该啊?
“在下乃是汉阳郡人,四年前刚刚征辟入朝,有幸在陇县外,见得中郎将之容!”
声音小不可闻,但两人身近,高诚依旧听的清晰,亦是小声回道:“不知兄台高姓?”
“将军,吾等朝会过后再聚。不过,将军可知站错队列否?此列,乃是文官,左侧方是武官所在!”
呃....
高诚脑子一片当机...
站错队了?吾槽!
“一会上了台阶,将军趁力士收取佩剑等物时,挪至左列,切记!”
说完,那中年文官便低下脑袋,不再言语。
高诚却是苦笑不已,不应该啊,怎么会站错队了呢?那皇甫嵩、朱懏、卢植...卢植?
卢植不是文官吗?吾槽,那皇甫嵩、朱懏?
皇甫嵩时任北地郡守,朱懏征为谏义大夫...
阿雷?
脑海中想起皇甫嵩和朱懏的官职,高诚瞪大了双眼,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刮子,咋就看到皇甫嵩站到右列,自己也跑过来了呢!
大开朝会,一个武官站到文官的队列,不用想,高诚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来到台阶上,力士收去高诚佩剑,又恭请高诚退下靴子。
高诚急忙忙的脱下靴子,然后径直插到左列,看的左右力士一脸震惊,附近的文武官员亦是惊讶一下后,轻笑不已。
想必,这又是一个刚入京的小官,连队列都能站错...
幸亏这是朝会,无人敢大声讥讽,使得高诚不至于太过尴尬。厚着脸皮,跟在身前的武官身后,进入大殿。
入殿之后,高诚当即取出玉板,低下脑袋,静静的站在队列之中。
“百官已至,朝会始!”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诸卿平身!”刘宏待到群臣山呼过后,口中轻吐玉言。
身边张让当即大喝:“起!”
“谢陛下!”
“诸位爱卿,黄巾逆贼猖獗,兵甲、将士、军械可准备妥当?”
新任大将军何进立马出列,躬身回道:“启禀陛下,南北羽林禁军已驻于都亭,洛阳八关都尉皆已置备。征召壮勇四万余人,亦已齐聚洛阳城外军营。其余兵甲、器械,尽皆准备妥当。”
“吾等天军随时可出兵关东,扫荡逆贼!”
“好!既然如此,让父,宣诏吧!”刘宏听着大将军何进的汇报,点了点头,又与身边张让说道。
张让应了一声,取来右侧小宦官手中托着的诏书,打开。
“兹有逆贼张角兄弟三人,叛于冀州,不思国恩浩荡,不念黎民疾苦,妄动天下。今朕上禀天意,下慰万民,布略于天下,问策于良臣。”
“特诏拜议郎卢植为北中郎将,持节,护乌丸校尉宗员为副将,领北军五校,会冀并兖三州精兵,合四万大军,兵发冀州,镇压宵小。拜都亭侯、谏义大夫朱懏为右中郎将,持节领新募壮勇两万,出兵颍川。”
“拜北地郡守皇甫嵩为左中郎将,持节,引三河骑士,并壮勇两万,与右中郎将朱懏,同出颍川。”
“另,振威中郎将高诚,献策有功,特拜南中郎将,引本部凉州锐士,归于皇甫嵩帐下调遣,镇压黄巾!”
“钦此!”
“臣等定早日平定黄巾,不负天恩浩荡!”
诏中任命的五人,皆是唱名而出,齐声拜道。
“诸位爱卿请起!”
“谢陛下!”
五人回到列中,只见张让再次取出一诏。
“今国事艰难,逆贼四起,特诏命诸将举荐子弟,民间深谋远略者,至公车署。另,党锢日久,业已罚罪于党人,今陛下开恩,特赦党人。诏诸党人、世家感于天恩,捐以马、弩等,以兹国事!”
解除党锢诏书一下,殿内世家重臣皆是一惊,随后大喜,纷纷应是。
至此,主要事情业已宣布,剩余的一些杂许小事,付之一谈。
时至半响,朝会终得散去,站了这么久,高诚自己都感觉腿酸。再望向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退朝后相继扶持,真是辛苦你们了!
而此时袁家子弟袁逢于袁隗,再次聚于一车。
“兄长,陛下居然解除了党锢?”袁隗看向兄长,以为这是袁逢发力。
谁知袁逢眼睛一眯,讥笑一声说道:“前日,有人报于吾。言陛下传北中郎将卢植、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懏、南中郎将高诚,于德阳殿谋策。”
“想来解除党锢一事,便是此四人之一提议。老夫估摸着,怕是这些人担心党人于黄巾勾结。哼,真是小看吾等世家之人了!”
“吾等再怎么不堪,又岂会与那些庶民合污!”
袁隗听到兄长如此说道,这才稍有理解,笑了两声,继续说道:“不过,党锢解了也好,吾等在朝堂上不久之后,便会又有助力。”
“世家啊...哈哈哈~”
第52章 大将军府
朝会过后,高诚与之前提醒自己的那位官员,一同出去。
“阎兄,高某在城内并无居所,不如往军营一叙?”
身边这位中年文士,笑了一声,说道:“南中郎将相邀,在下岂有不去之理乎?”
“请!”
“请!”
来到军营,阎忠或许是第一次来,颇为好奇,左观右望!
“将军!”张安得知高诚回来,当即上前一迎。
高诚挥了下手,说道:“张安,传人备些酒食,本将军要与阎兄畅饮一番。”
“诺!”张安看了一眼身穿官袍的阎忠,敬笑一下,拱手离去。
“阎兄,请!”高诚掀开帐帘,示意阎忠先入帐。
阎忠亦是回了一礼。
二人端坐,所论者无非就是凉州的那些小事。
毕竟两人第一次见面,也仅仅只是为了有个不大不小的牵连。
这一顿酒食,自晌午一直吃到下午天色暗淡,二人不知饮了多少酒水。
说起来,高诚自己挺烦跟这些凉州人打交道,不论文武,皆是善饮之辈。自己那二两酒的肚量,喝个两坛已算是差不多了。可这帮子人,跟没事人一样!
遣人送走阎忠后,高诚便喝了一碗醒酒汤,缓解一下。
阎忠?
在凉州自己并未听说过啊,从之前的交谈中,此人文采颇是不凡,不应当是如此岌岌无名之辈?
三日后,后续的六千步兵,终于到来。护羌校尉部的两千精骑,也由夏育率领赶到。
让高诚惊讶的是自己家人,竟然也随着大军一同赶来。
“阿翁阿母?”
高诚一脸惊讶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一家老小,欣喜至极。
“哈哈,为父虽晚行两日,但吾等毕竟人少,行路快些,在美阳一带遇见了南容、彝凌他们!”
“郎君!”
姜纾自车架下来,轻呼一声,高诚当即望去。
随后又下来一人,正是清漪。
“嗨,阿翁,汝等来的甚早,孩子这阵子都忘记置份宅院了!”
突然见到两位心爱的女孩,高诚一时手足失措,本想挠下脑门,却不想正拍在头盔上。于是,急忙掩饰尴尬说道。
高父微笑一声,说道:“汝啊,真是孺子。哼,为父已经置好宅院,指望汝想到此事,吾等一家怕是要居于外野了!”
呃....
“行了,吾等先行入城,不耽误尔等商议军机了。晚间,自己去寻高府所在!”
说完,高父率先上了马车,又呼唤着其他人。
姜纾、清漪还未与郎君说上一句话,只能依依不舍而别。
目送家人远去,高诚这才与夏育等人说上话。
“夏校尉远道而来,辛苦了!”高诚先是上前与夏育交谈,毕竟这人是自己手持虎符传来的兵马,还不知道人家什么想法呢。
夏育望着远处高大的洛阳城,感叹一声:“唉,相隔数年,夏某终于再次见过洛阳神都了!”
感叹完,朝着高诚便是躬身行了一礼,直言说道:“末将多谢将军成全!”
高诚急忙扶起夏育,面带微笑,说道:“夏育将军可是误会了,此次校尉能来,乃是陛下心中有意校尉。否则,也不会专门挑了护羌校尉部的虎符啊!”
夏育没有说话,只是感激的对高诚点了点头。
对于夏育的心态,高诚心中也是略知一点。当年北伐鲜卑,声势浩荡,三路兵马齐出,大有不破鲜卑不还的道理。结果,三路大军皆被檀石槐击败,损兵折将不知几何。
世家大族原本就看夏育很不顺眼了,既然你打了败仗,自然会落井下石。汉帝刘宏,也因为心中恼火,一口气将夏育撸成庶民!
“彝凌,一路辛苦了!”
“来,汝等入帐再叙,顺便高某与尔等说一下最近的事情!”
.....
.....
随着大汉帝国的运转,这个庞大的战争机器点燃动力,一支支兵马调动,更有数不尽的物资器械转运要地。
大将军府一声令下,三路平叛大军,开始准备集结,待到誓师完毕,便可出关平叛。
而在这之前,大将军发来号令,三路大军将佐,齐聚大将军府。
高诚身为四大中郎将之一,在目前的大将军府中的地位自然不低,坐于朱懏三人下首,观望着这大将军府的奇人异士。
对面一个矮黑个很是惹人注目,在第一眼望去的时候,高诚就大概猜出此人是谁了!
曹孟德!
这个时代,最为出色的枭雄!
黝黑面庞,稍微有些消瘦,看起来不像是正人君子的模样。但五官端正,浓眉横起,颇具威严。
曹操在洛阳很是出名,不仅仅是因为其曹家乃官宦之家,更是因为此人亦是非凡之辈。提起曹操,洛阳人想起最多的便是五色棒。
而后其前则是四世三公袁家二子,袁绍、袁术。
袁绍生的颇为雄阔,浓眉大眼,让人一眼望去,便感觉此人可交。而历史上名声最差的袁术,反而是这三人间最帅的。
不,应该说是这一群人中最帅的了。
风流倜傥,身上侠义之气,迎风而展。又有那四世三公家族公子的贵气息,当真非一般之人。
而此时的袁术也的确是一名侠士,在洛阳,其义气之名,无人不知!
除了这三位外,还有其余诸人,例如陈琳、淳于琼、张邈兄弟等,多是世家大族之人。甚至,就连阎忠都在其中,看的高诚很是迷茫!
一群人聚集在大将军府,所议者皆是些许杂务。毕竟,大的战略汉帝刘宏已经说过了,不容更改。而最多的便是,往三路大军中塞人。
大军平叛,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可以胜利。黄巾军虽然声势浩荡,但说到底还是农民军。缺乏战甲,缺乏弓弩箭矢,战力的确不高。
那么功劳就不可能由四个中郎将全吃了!
有陛下任命,大头你们四将吃了,总得给其他人留些汤喝吧!
于是,众人聚在大将军府上,希望能够参与到这一块蛋糕的分割中。
这种事情,对于高诚来说并不太擅长。世家大族虽然在于皇权对抗,可也不代表他们就是一伙的。因此,其中拿捏程度,非一般人所能为。
大将军何进,膀大腰圆,屠户出身,其中道理自然摸不清楚。他可是刚刚升任的大将军,若非陛下一心要扶持外戚,文武百官怎么可能容忍一屠户登得大雅之堂。
整了大半天,这场发生在大将军府的聚将议事,几乎全程都是由袁绍主持,而大将军何进居然还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这一幕看的高诚心中暗叹不已,怪不得黄巾之后,汉帝刘宏如此荒唐。
大将军府,这可是权压三公的场所。刘宏大力扶持的外戚何进,居然全然听信于四世三公的袁家公子袁绍。啧啧,再加上身为三公之一的袁隗,真是...
汉帝刘宏与世家的对抗,最有利便是军权。宦官也只能在朝堂之上帮助刘宏缓解压力,真正让世家不敢太过份还是因为军权。正是因为如此,刘宏十几年间不设大将军!
如今,刚整出一个大将军,这才不到两月吧,就快成了袁家的木偶。
真不知汉帝刘宏看到这一幕,又该如何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