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1章 大秀
江棠想要去大秀场地排练，也是很方便的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弗吉尼亚女士并没有特意要求她排练，反而笑着叮嘱她等大秀开场当天随性表演就是，随后也只量了江棠的尺寸，准备比着尺寸修改衣服。
江棠略有不解，走秀她不是第一次，上次她好歹还苦练了一段时间台步，才在最后没让期待的人失望。那这次什么都不练，是不是有点过于怠慢？
作为这场CHANEL大秀的主人，弗吉尼亚女士却依旧气闲神定，神秘地朝她眨眨眼说自有安排，让江棠到时候等待惊喜。
江棠和弗吉尼亚女士数年下来早已经是莫逆之交，看她难得孩子气起来，还想跟她卖关子，无奈之下也只能答应，顺着她去。
不过不用去秀场练习，江棠的时间的确空出一大截。
然而她也没能休息，因为她在11月的剧组，戏份也开始变得越发忙碌。
特别是在阿尔弗雷德删掉丹尼不少出场之后，竟然把空裕出来的戏份都加在了江棠身上。加到现在，江棠的戏份比重已经不比任何一个主角轻，还稳稳压着五主角之一的丹尼一头。
对阿尔弗雷德的任性，沃特的高层不是没有意见，他们派人来和导演交涉，最后的结果却是沃特自退一步。
没办法，实在是出来的效果太惊艳，哪怕没有特效的加持，江棠在片场照样是最亮眼醒目的存在。
阿尔弗雷德有才又任性，安排的戏份很多连剧本都没有，全是临场灵感火花的碰撞。
也就是江棠思维够强大也够跳脱，又和阿尔弗雷德在长时间的闲聊讨论里基本掌握了他的思维惯性及方式，这才能跟得上他天马行空、肆意翱翔的灵感，稳步追赶而没掉队。
可想而知，这样两个才华横溢的人碰撞在一起产生的画面是何等的精彩，但凡对电影存在审美和鉴赏基础的，都说不出把这些戏份删掉的话。
最后沃特的主动退一步，换来的也是全剧组对江棠的再次刮目相看……不过这样的刮目相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江棠总是能靠实力刷新别人对她的认知，毕竟有才华的人谁不喜欢呢？
也因此，江棠在电影拍摄越发接近尾声的时候，工作量也越大，前两个月的悠闲状态已经消失不见，就算不用为接下来的大秀排练，她也照样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好莱坞拍戏，每天下班都比较准时，江棠每天到家，还能够准时喝到西泽尔炖的汤。
在这之前，西泽尔对炖汤的态度是：“没营养、没必要。”
现在他对炖汤的态度则是：“有总比没有好！”
不过他手艺精湛，被当作课题研究的厨艺技术随着时间流逝而突飞猛进，到现在连家里的中餐厨师都比不过他亲手烹制的味道，毕竟后者带上用心和爱意，总能让吃的人品出些别的意味。
江棠也沉溺在他的手艺里，每天一顿汤不落，在片场还总揣着保温杯，里面满满盛着西泽尔亲手熬制的红枣桂圆茶，活脱脱的养生“老人”。
当大秀开始的前两天，弗吉尼亚女士的助理再次上门来为江棠测量尺寸，当她惊叹于江棠与上次别无二致的尺寸数据时，她并不会知道，江棠在背后下了多少苦功夫。
汤水营养，也足够催胖，但凡江棠懒惰一点松懈一点，现在她的体重就不会是这个数字。
要想在演员的职业道德素养和西泽尔的爱心供养之间寻找微妙平衡，这个过程是很辛苦的。
江棠作为演员要维持体重，又不能忽略西泽尔的心意，到头来只能更加自律，在每天原本就足够忙碌的拍摄行程外，增加新的运动项目，这样才能勉力维持住体重。
……当然她也很愉快就是。
大秀前一天，江棠受邀去展馆彩排。
也是这天她才看到这次CHANEL大秀场地的具体模样。
财大气粗的CHANEL从不会让人失望，这次的高级手工坊系列依旧没有让人失望，别出心裁地选择了好莱坞著名经典影视展览馆作为大秀地点。
这座影视展览馆属于博物馆性质，里面陈列着从第一部无声黑白电影的诞生，到现在数字技术飞速发展……这整个历史过程所留下的经典巨作。
各式各样的精致道具、五花八门的布景陈列、浮华或极简的戏服设计……还有眼花缭乱的海报错落有致悬挂在墙上，能出现在这里的无一不是经典之作。
还有一整面墙挂的是电影明星海报，每张海报的右下角都有他们的掌纹及亲笔签名，是属于电影世界的名人堂。
江棠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件展览馆，目光巡视而过时，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名字。
她想，未来有一天，她的海报和名字也会悬挂在这里。
对此她从不怀疑。
而一侧陪同江棠参观的助理，不知道江棠是怎样发自内心的笃信，她以为江棠停留的目光是纯粹的向往，毕竟没有一个电影人不想出现在这面墙上。
她笑着和江棠聊了两句，又陪着她往更里处而去。
品牌虽然包下整座展馆，但是展馆太大，不可能每处都利用上，最后被圈进秀场范围的只有展馆的核心地带。
这里原本是提供给电影人交流梦想和心得的舞台，偶尔会有酒会或者大型活动在这里举办，所以空间非常宽敞，纵向空间足有三层楼高，上方还是设计独特的弧形玻璃穹顶，玻璃透彻明晰，仰头就能看到漆黑的夜幕。
玻璃穹顶之下是已经被精心装扮后的场馆，入目所及之处全是好莱坞黄金时代的迷眼浮华，浮雕石刻，锦缎华服，还有作为上世纪复古标志的各色老式摆件错落陈列，而整体的色调则是以金色和红色为主，回字形T台被大片鲜花簇拥，两侧整齐排列的观众椅透明如水晶。
乍一看，会让人以为看到了时空倒流，触碰到了早已经逝去的那个时代，生出今夕何夕的错乱迷失感。
第1122章 准备
大秀地点距离江棠很近，到她工作的摄影棚也就十五分钟车程。
江棠和助理走到这里时，背景正响起极富节奏感的音乐。
为了契合主题，连走秀选曲也很有复古调调，模特们面无表情地踩着有力台步，鱼贯而出，又陆续消失在黑暗里，身上的设计一件比一件，看得人眼花缭乱。
江棠久违地被勾起购物欲，对里面好几件设计都生起兴趣，要不是现在是彩排，她估计已经托人买下来了。
“感觉怎么样？”弗吉尼亚的声音在朝她靠近。
“精彩绝伦。”江棠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已经有了想买下它们的冲动。”
弗吉尼亚高兴笑起来，看得出她很重视江棠的评价，笑容也是发自内心。
“你可是我们的全球代言人，不用买，你喜欢的都可以送给你！”
弗吉尼亚很大方地表示。
这背后也是品牌和江棠的合作愉快，毕竟这是他们签下代言人里最划算的投资了，签下合约时江棠在好莱坞还没有姓名，多是以CHANEL全球代言人闻名，这才过去多久？她就已经拿下戛纳影后，奥斯卡在望。
原先弗吉尼亚想要选择江棠合作，还在集团高层承受了不小压力，多亏她背负高层众望，才力排众议签下江棠，就这样也惹来不少非议。
放到现在，还有谁会质疑她的选择？谁不夸她眼光好？
江棠和弗吉尼亚的这段知遇之恩，也将作为CHANEL的历史始终流传，并随着江棠名气越大，而为人津津乐道。
这也是品牌最看重的底蕴，最希望向顾客们讲述的故事，而故事感也永远都是时尚的核心。
江棠和弗吉尼亚已经就她的新设计聊了起来，等聊得差不多，才自然切入正题，也就是关于江棠的登场。
“你来当然是压轴。”
弗吉尼亚想也不想，轻飘飘一句话做了安排。
“我这段时间可没练习，你就真的不担心？”
一个非专业模特，还放在压轴出场，弗吉尼亚真的不担心江棠毁掉这场秀吗？
江棠都不知道该不该感谢这份沉甸甸的信任。
弗吉尼亚瞥过她，挑起神秘笑容。
“我说过早有安排嘛。”
紧接着，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江棠。
江棠抬了抬眉毛，露出兴味的笑容。
“很有意思。”
“那你同意吗？”
“为什么不。”
江棠和弗吉尼亚去了后台，准备加入这场彩排。
这天的江棠工作到很晚才回家，回家时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是兴奋的。
第二天毕竟是大秀当天，江棠给导演请了假，准备一大早就去秀场准备。
临近出门，江棠突然想起自己还没问过西泽尔要不要去这场大秀。
她转动眼睛在房间里寻找西泽尔踪迹，才发现他正坐在房间露台上看书。
正是清晨，阳光如薄纱披戴在肩，晨雾如水温柔流泻，西泽尔深邃精致的轮廓在光里描摹出毛茸茸的轮廓，像是一幅供人欣赏的油画。
江棠走过去时，脚步还顿了顿。
然后才若无其事继续上前：
“你今天有工作安排吗？”
江棠并不知道西泽尔已经有十分钟没有翻过手上书页，灵魂也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江棠一问，他倒是精神大震，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换了换姿势，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问起：“今天啊，今天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啊。”
江棠仔细回忆一番，才想起自己好像一直没跟西泽尔提过她要走秀的事情。
也怪剧组太忙，她给忘了。
“今晚有CHANEL的秀，我会出席，你要去吗？”
江棠话音刚落，西泽尔就迅速地把正在看的书反扣在桌面上。
“去啊去啊，当然要去！”他飞速起身，风风火火地往衣帽间走，“你现在就过去吗？要我陪你一起吗？我穿这套衣服怎么样？”
江棠亲眼看着他从旁边的衣架上提起一套早就搭配好的黑白色男装，从上到下全部都是出自CHANEL品牌，虽说它家并不贩卖男装，但每季仍然会推出几款男装系列，西泽尔手上就是本季的新款。
至此，江棠哪里会不知道，西泽尔就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他平时根本不爱穿这些品牌，习惯高级定制，罗贝尔家族有世代服务的裁缝，要么就选用萨维尔街的手工定制西装，这些品牌的衣服，只会在参加活动的时候穿，譬如去看秀，穿品牌衣服就是对大秀的基本礼貌。
所以西泽尔早就搭配好挂在这里的衣服，根本就是他为了今晚大秀预备的。
江棠好笑道：“你怎么不提醒一下我？”
西泽尔也不在意被看穿：“怕你不带我去嘛。”
语气那叫一个卑微、可怜，让江棠好笑又好气。
最后只能化作催促：“快换衣服。”
西泽尔朝她挤挤眼睛，随后大大方方地脱下睡袍，毫不介意地把自己精心锻炼的肌肉线条展露给江棠。
江棠瞟了两眼，不为所动，还淡定地走出去顺便丢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西泽尔有瞬间的挫败，怀疑自己对江棠的魅力是不是有所降低。
但是很快他就无暇想这些，开开心心推掉工作陪棠棠忙碌去了。
西泽尔在后台陪着江棠彩排和试衣，完全不觉得无聊，时不时还能给江棠充当小助理角色，为她忙前忙后，直接让江棠的随行小助理下岗待业，无辜瞪眼。
眼看着大秀时间将至，秀场的客人们已经陆续入内，在各自的位置落座。西泽尔也在江棠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走出后台，坐上头牌黄金位置。
他一出现在秀场，就惹来不少视线，谁不知道最近西泽尔低调得很，除了在江棠片场能见到他的人影，其他时候他就宛若神隐似的，新片没有消息，商业活动也不参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准备退出影坛呢。
乍然在CHANEL的秀场看到他，其他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
江棠也在这里吗？
想想好像也不足为奇，江棠是CHANEL的全球代言人，会被邀请来前排看秀也很正常。
第1123章 秀场
这背后也是一个很有趣的变化现象。
江棠和西泽尔刚宣布在一起时，他们认为这一对出不了两月就要分手；
两个月过去，当两人没有分手时，他们又认为这一对用不着一年绝对会出问题；
现在一年过去，两人依旧如胶似漆，他们……他们的想法已经在慢慢转变了，不知道是不是琢磨透了西泽尔的行动规律，也开始认为——
有江棠在的地方会有西泽尔，有西泽尔在的地方，也一定会有江棠。
——这大概就是现实教做人。
不过西泽尔来这里，还是惹得不少人蠢蠢欲动的。
CHANEL的高级手工坊系列，虽然比不上动辄几十上百万的高定，但是论质量和设计水平来说已经仅次于高定系列，所以能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好莱坞大咖、时尚圈名流，就是真正的非富即贵。
西泽尔随意扫了两眼，就看到不下五张熟悉的脸。
有的是他印象不错的脸，就隔空颔首示意；有的是他记得有过节不愉快的，就略过对方直接当空气。
西泽尔这套社交礼仪在一些酸不溜秋的人眼里，算得上傲慢狂妄、不可一世，但是在有些知晓他真正身份的人眼里，那就是理所应当、再正常不过。
所以，西泽尔并没能清净太久，就开始陆续有人上来和他打招呼。
大部分人都知晓西泽尔脾气耐性差，不爱应酬这些场合，贸然上来打扰只会起到反作用。
但是有他女朋友在的场合，他惯常会收敛许多，于是刷个脸熟，打个招呼，就适当地可以离开了。
可偏偏也有那么一小撮人，总是分不清状况，也不管西泽尔冷着一张脸，硬是凑在他跟前喋喋不休。
西泽尔碍着今天是棠棠走秀的日子，已经忍耐许久。
但前面这个油头粉面、自以为是的家伙，居然还是叭叭个不停，他的耐心也终究告罄。
“知道吗？”他启唇对面前年轻男人说出第一句回应的话，却是，“你很烦。”
西泽尔没有收敛脾气，料峭霜寒尽数在眉眼间彰显，幽沉沉的眼眸自带的威势很是慑人，让不懂分寸的年轻男人一惊，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两步。
“抱，抱歉。”
很快灯光暗下，示意着这场大秀即将开场。
年轻男人不得不讪讪离去，回到他自己的座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忿。
“不就是个破演员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不满地低声咒骂着西泽尔。
恰好坐在他旁边的人听见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轻蔑嗤笑。
既然看不上，那又为什么要上赶着去巴结人家？这么说他岂不是连破演员都比不上的垃圾家伙？
轻蔑嗤笑转瞬即逝，大部分人都不会像失态的年轻男子那样失礼，他们会选择的办法多半是划分界限。
所以，当年轻男子小声咒骂西泽尔的时候，也并没有发现，身侧的宾客都默默远离了他，仿佛他是什么碰不得的瘟疫。
坐在前排的西泽尔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一切，他也不关心谁会在背后骂他。
骂他咒他的人多了去，他要是理会才是给脸！
西泽尔抱起手臂，干脆摆出不想与人交谈的拒绝姿态，全心全意盯着T台来处。
他想起自己来的时候，悄悄问江棠她排在什么位置，江棠还特地给他卖了关子。
什么嘛，棠棠真以为他不知道，她之所以藏着掖着不说，就是怕他除了等她出场，其他一概懒得看神魂天外吗？
他当然……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西泽尔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决定要打起精神，全神贯注，绝对不能错过江棠踏上这条T台的任何一个瞬间。
抱着这种心态，他手托着下巴，眉眼间尽是沉思之色，深潭般的眼底看不清楚情绪，只让人莫名地感觉郑重和肃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思忖什么大事。
其实他真的单纯是在看秀，同时大脑也在飞速分析，弗吉尼亚会把江棠安排在什么位置——打头的大开应该会由超模顶上，不会是她；中间容易被忽略，特意邀请棠棠走秀的弗吉尼亚也不大可能安排这个顺序。
算来算去，应该就是后半段倒数了。
西泽尔因思考而深沉的脸色，在旁人眼里，变成了对这场秀态度认真的证据。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他的影响，其他看秀的客人也都变得更加认真了——
能让小罗贝尔先生这么专注的大秀，能差到哪儿去？
其实对于这里很多有购买力的顾客来说，每年飞到世界各地看秀是常态，他们是真正的顶尖顾客，在单一品牌的消费都要以百万美元计算。
对时尚的高要求和对秀场的高审美，带来的也是疲惫和麻木，仿佛对这些锦衣华服已经习以为常，真正能触动他们的设计已经不多。
这次受到西泽尔影响，他们愿意打起精神，好好看待这场秀，果然看出些不同的门道。
“弗吉尼亚上任这几年果然没让人失望，今年的设计完全不同于往年。”
“是啊，乍看起来很像，还是CHANEL的经典粗呢钉珠这些元素，但是线条更加利落，看起来也更有艺术感。”
“细小的改变也能让整体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我看现在弗吉尼亚掌握下的CHANEL也不会比巅峰时代的差。”
“也许若干年后，这个时代的CHANEL也会成为其他人眼里的巅峰时代呢？”
“说得有道理哈哈哈。”
伴随着流淌的复古音乐，大家对这场秀也越发沉浸感触。
当几名穿着黄金时代经典设计的模特走上台时，还引发一阵小小的惊呼。
他们仿佛在这些设计上，看到了当初创办品牌的chanel小姐的灵感之花再度绽放，那是一种新时代的传承和延续，是绵绵不绝的燃烧火种。
能够把握已经封神的经典设计精髓，在这之上融入新的灵感……毫无疑问，弗吉尼亚女士的设计功力又更上一层楼，他们似乎也能预料到未来以这个品牌为中心掀起的时尚界飓风。
第1124章 惊喜
一场品牌大秀，整场下来时间并不长。
对于很多来看秀的人来说，除了欣赏，更多是把这里当成社交场合。
但是对于幕后的人，一场大秀凝聚的是设计师和模特们数月乃至数年的心血。
现在是付出的心血得到反馈的时候，而就目前看来，大家的反向很不错，后台密切关注的工作人员也很是满意。
现在，这场呕心沥血筹备的大秀已经接近尾声，终于到了要闭秀的时刻，在座一众品牌工作人员却没有尘埃落定的喜色，反而将一颗心高高提起。
谁让弗吉尼亚女士偏要在今天跟他们玩心跳，非要别出心裁安排这出闭秀呢？
要是表现精彩就不说了，如果玩砸了……他们几乎能想到！明天报纸头条都会变成对他们的嘲讽和讽刺！
这里面最淡定的反而是承受压力最大的弗吉尼亚本人，她穿着一件又薄又软的高级羊绒衫，低饱和度的淡咖色，线条优雅利落，像极了她低调内敛的本人性格。
“放心吧，她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弗吉尼亚微微一笑，已经信心笃定。
而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弗吉尼亚口中的“她”是谁。
现在，那个“她”已经踏上T台，正式迈出属于她的征程。
也是此时，秀场内明亮的灯光黯淡下来，背景音乐也渐渐消失远去。
世界变得安静，看秀的客人们却开始诧异，也有的在期待。
很明显现在这场秀并没有结束，那么接下来就是这场秀带给他们的惊喜？
他们好以整暇等待着，却没等来灯光亮起，而是先听到略微耳熟的音乐声。
咦？这个音乐听起来好像是一部电影里的配乐？是什么电影来着？
这些人里的西泽尔眨眨眼，倏地反应过来。
这不正是《黑夜杀机》里的配乐吗？
虽然只在电影里运用了一小段，但他却印象深刻。
不为什么，只因为这场配乐是江棠客串登场时的背景音乐，他看过不下十遍。
他似有所感往远处看去，果不其然在黑暗里看见一道比黑暗更深更浓的轮廓。
那道轮廓高挑纤细，又利落冰凉，像是凛凛带风，又像是瑟瑟发寒。
现场看客忽然感觉到脸上一阵凉意，原来是头顶的喷雾开了。
喷雾很细，带着淡淡的香氛气息，从三层挑高的玻璃穹顶洒落，落在宾客们身上时，早已经化成细密的雾，带起沁人心脾的凉意。
而在这湿润的雾气里，一道浓黑身影缓缓走来，踏着音乐，拨开潮湿的空气，仿佛从深海和梦境的尽头，不疾不徐地走进了人间——
是江棠。
她还原了在《黑夜杀机》里登场并引发广泛讨论的造型，但又和那个造型有着显著的不同。
那时候她穿的是几十年前的CHANEL古着风衣，现在她穿的是弗吉尼亚亲手设计的当季新品风衣，乍看很像，细节差别却很大，弗吉尼亚更着重用线条勾勒身材，比起古着的复古高雅，更多了冷冽酷飒。
不变的是模特，不变的是江棠，她举着一把黑伞，一手跨在外套兜里，踩着红底高跟鞋，恣意散漫地散步而来。
她的台步没有力度，或者说这根本不能被称之为台步，只是纯粹地在走路，但是她却走得摇曳生姿、自成一派。
伴随着她脚步的，是风衣下若隐若现的玫瑰色裙摆，极度冷冽的黑和极度热烈的红交织，拖拽着人坠入电影里编造出的绝美梦境。
而从江棠出现的那一刻，现场的客人们就有点愣住了。
似乎是惊艳，又似乎是震撼。
他们感觉到次元壁的破裂，恍惚间仿佛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江棠，而是电影里的女杀手，趁着黑夜，踏着雨水，打着黑伞，不期然闯进他们的世界，给他们留下最浓重的印象，见之难忘。
这种现实和幻象的巨大割裂感，让他们连惊呼声都发不出，拍照也直接忘记，完完全全傻愣在那里，任由江棠领着他们前往另外的世界。
……不过这里面也有例外，那就是西泽尔。
倒不是说西泽尔没有沉迷，而是他足够克制和清醒，在短暂的恍惚后，已经飞快想起自己坐在这里的真实目的。
在其他人都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从脚边包里取出专业的高清摄影机，镜头对准江棠，不愿意错过她经过的一分一秒。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棠棠经过面前时，好像瞟了他一眼？
西泽尔心虚地镜头一晃，想着被自己悄悄带来的摄影机，很快又挺起胸，更加理直气壮地拍摄记录。
这样值得津津乐道的画面，也被旁人忽略了，他们已经完全被江棠的身影所吸引，脑袋的方向不自觉跟随她的脚步偏移，待她走到T台最前尽头，站定。
江棠利落转身，从腰间拔出一把黑色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她走来的地方。
大家看着这突然转变，明明知道这应该是秀场安排的一环，也还是控制不住身体的下意识反应，不少人都当场惊呼起来。
兴许是江棠那身煞气太浓重，让他们已经彻底分不清现实和幻梦的区别。
江棠果断扣动扳机，但是响起的却不是枪口，而是背景音效，江棠手里的也不过是个道具。
就像是电影里她拔枪引爆了汽车，然后转身，绝不回头看爆炸那样，秀场T台两侧也猛地窜起两米多高的火焰，与降下的雨雾，共同打造出水与火的世界。
安静。安静。安静。
连音乐都消失了，世界里只剩下江棠离去的清脆高跟鞋声。
她离开，也仿佛把在场这些人的灵魂也一并带走了。
半晌之后。
火焰消失，雨雾停下，现场灯光重新亮起，弗吉尼亚从后台登场，大家才恍然初醒，紧随而来的就是热烈的掌声和兴奋的口哨声。
他们为这场秀献上了最高的喝彩！
弗吉尼亚身后两侧各自走出两路模特，走在最后的是江棠。
她还是漫不经心的脚步，不管其他人痴迷的眼神，淡淡在弗吉尼亚身边站定。
第1125章 赞誉
赞誉和掌声如潮水般席卷秀场。
气质拙雅的弗吉尼亚女士微笑着轻轻附和鼓掌，顺便用手扶着身旁的江棠，重复了她几年前说过的那句话——
“她是我和CHANEL的缪斯。”
以前大家都认为这句话是夸大了江棠的存在，但是看过今天这场秀他们才觉得事实的确如此。
江棠于这场而言，是画龙点睛的一笔，是灵感迸发的源泉，因为她，让这场秀变得完整，也让在场众人亲自品味到这场视觉飨宴。
最显著的表现大概是，当晚大秀过后的庆祝宴会还没结束，江棠穿过的那身风衣就已经卖断货，它也将毫无疑问地成为当季热门爆款。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接下来的冬季里，无数明星名媛穿着同款风衣出现在狗仔街拍里。
不管是粉丝千万量级的潮流博主，还是高冷美颜的时尚圈主编，衣橱里都必备这件复古风的CHANEL风衣。
这件风衣让大家找到了当初老CHANEL的韵味，又在里面注入了全新的摩登时尚感，是品牌新旧传承最好的典范，难怪能受到潮流的追捧和顾客的青睐。
虽然这款风衣延续了旧款的名字，但是大众更爱称呼它为“JT”，正是江棠名字拼音的缩写。
而她穿着风衣，破开迷雾水汽，凛凛而至的风姿也注定会成为时尚圈永久复刻的经典画面。
……这些虽然是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的庆功宴会，江棠受到的赞许也是海量，他们甚至达成了和弗吉尼亚一样的想法，认为江棠是CHANEL家新的缪斯灵感女神。
也是这时，大家仿佛才重新认识到江棠，他们拨开偏见的迷障，隔着重重距离，去窥见她身上的真实，是如此的迷人。
她挽着西泽尔的手臂在衣香鬓影的宴会人群里走过，身上换了套简单低调的黑色礼服，不复T台上的光芒四射，但却更富神秘和气质。
人类总是敬畏又向往着未知的事务，就像江棠，他们看见的她，不止是表面优秀的皮囊，最让人记忆犹新的是她的灵魂光彩，像是不断吸纳周围所有存在感的黑洞。
她款款走来，神情敛淡，连笑都是不惊不喜，眉眼间是山泉沁过的凉意，也是林间吹拂的竹风，是明月斜照的霜寒，也是晨曦倾洒的温暖。
如此矛盾，如此神秘，如此吸引人，也如此的别具一格、独一无二。
不知不觉间，他们观察着江棠，连她身旁的西泽尔都忽略了，仿佛那个男人成为了背景板，眼睛里就只剩下江棠的存在。
“有好多人都在拍你。”西泽尔撇撇嘴，略微不爽。
“嗯。”江棠五感过人，怎么会察觉不到？
西泽尔在短暂不爽后，很快又得意起来。
“这些人，以前老是狗眼看人低，现在终于发现你的好了吧？”
江棠捏了捏他的手臂，示意他安静。
下一秒弗吉尼亚就走了过来。
“你们两人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弗吉尼亚看着两人便在微笑，兴许是人们天生对美好的事物怀揣向往。
江棠轻轻谢过，西泽尔却忙不迭给弗吉尼亚宣布了他们即将订婚的消息。
弗吉尼亚脸上显出淡淡讶色：“这么快吗？”她特意看了眼江棠，似乎在判断她的意见。
也难怪弗吉尼亚会惊讶，还特意去看江棠——毕竟任谁看来，着急订婚的人都会是江棠而不会是西泽尔。
西泽尔扯着嘴角：“弗吉尼亚女士，爱情这件事，哪有什么快和慢呢？”
弗吉尼亚是个感性的人，听完竟然也点点头：“说得也是。”
江棠再次捏住西泽尔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跟弗吉尼亚继续攀谈起来。
她跟弗吉尼亚表示这次订婚他们不打算大规模操办，所以很遗憾不能邀请她到场，但是几年后的婚礼希望弗吉尼亚能够赏光出席。
西泽尔听到“几年后的婚礼”这几个字，心念微动，眸光偷偷瞟向江棠，这一落就黏着离不开了，但是碍于旁人在场，他不好说什么。
倒是弗吉尼亚，听到“婚礼”时，眼睛微亮：“先祝福你们，所以……几年后婚礼的婚纱，能交给我来设计吗？”
江棠抬了抬眉毛：“如果没有记错，女士以前从来没有设计过婚纱？”那她算是头等殊荣？
弗吉尼亚笑道：“是啊，经验不足，你如果不嫌弃地话，就交给我。”
江棠怎么会嫌弃，高兴还来不及。
当今设计界，弗吉尼亚绝对是属于站在金字塔顶尖的设计师大佬，能由她亲手设计婚纱，江棠也是觉得开心的。
弗吉尼亚捏着香槟杯的手指动了动：“还别说，想到给你设计婚纱，我脑子里立马就有灵感了。”
说着她还真的就和江棠告辞，暂时离开宴会，准备回休息室把脑子里闪过的灵感火花以手稿方式记录下来。
弗吉尼亚匆匆一走，西泽尔像是很随意地问起：“几年后……是几年？”
江棠心不在焉地看着四周：“三四五六年吧。”
西泽尔听得差点心梗。
江棠却没注意到他在生气，见弗吉尼亚不在，其他人大多是想来攀交情的，就干脆提议早点回家。
“嗯。”
西泽尔闷闷应了声，从展馆到停车场，这一路都在偷瞄江棠脸色。
眼见她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他终于在车门关上后，迫不及待地问：
“虽然我都可以等……但是三年和六年的差距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江棠哭笑不得，表示她就是随口一说。
“那你好好想想，觉得几年合适？”
西泽尔想着趁热打铁，干脆这就把婚期时间定下来算了。
而江棠对婚期还没什么概念。
“没想好。先订婚再说。”江棠想想又担心这话会不会太冷淡，问西泽尔，“那你的想法呢？”
西泽尔差点儿把“明年”两个字脱口而出！
要他说，巴不得订婚取消，直接去领证结婚，订婚宴改婚礼！皆大欢喜！
但他也显然明白，这话对江棠来说太突然。
第1126章 预定
“后，后年吧。”
西泽尔勉为其难地表示。
他在说完这话，也是有点心虚的。
因为不止是他，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当前江棠对结婚没什么兴趣。
西泽尔担心只是自己对婚姻生活剃头担子一头热，江棠对此根本没有憧憬也没有期待，内心惶惶，说完也是底气不足，生怕江棠下一句就是拒绝他。
他脑子乱糟糟的，心想江棠下一句要是真的拒绝他怎么办？要是真的拒绝，那他就……他就……就改大后年！再不行改大大后年！不管三年六年！反正他都等！
西泽尔前脚刚笃定完心意，后脚准备迎接江棠的冷酷拒绝时，却意外发现江棠没有摇头，也没有表态，她只是在思忖这个问题。
“后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江棠要是知道西泽尔心底的想法，肯定要解释是他误会了。
她不是没有期待和憧憬，而是现在她和西泽尔的状态就已经够满足，她很享受，想来婚后也差不多。
所以不管早一点和晚一点，对江棠来说，都是一样的，如果西泽尔觉得好，那后年就后年。
西泽尔心情陡然过山车大反转，别提多兴奋雀跃了：“真的后年？真的后年？确定了就是后年？”
如果是后年，他绝对能做出一月一号安排婚礼这种事情！
江棠也是说完才察觉他的盘算，补了句：
“婚礼还是选在温暖的日子比较好，你觉得呢？”
西泽尔对婚期不能选在1月表示遗憾，但是推迟几个月什么的，总比推迟几年的好！
“那就春天吧，后年的春天，繁花盛开的季节最适合结婚！”
西泽尔果然在春天和秋天之间选择了春天。
江棠对此感到毫不意外，反而因为他生动的神色而无声笑起来。
西泽尔不知道江棠正在笑自己，还在琢磨着婚期这件事：
“后年春天，后年春天，那具体日子要不要找个大师算一算？”
江棠眉尾一挑，疑惑又好笑地咦了声：
“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西泽尔一本正经：
“这叫尊重传统习俗！”
只要是对他们两人好的事，西泽尔觉得就算迷信也无妨！
“除了婚期，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我之前接触的那家婚庆公司就挺不错的，求婚没能安排上他们，结婚说不定可以用上……还有婚纱，弗吉尼亚女士设计的婚纱能赶上吗？要不要再选些备用……还有其他的礼服、鲜花、婚礼地点……对！婚礼地点！棠棠！你喜欢什么地方？海岛沙滩还是古堡庄园？又或者中式园林？但这会不会跟婚纱不搭？棠棠？棠棠？”
“……”
最后是西泽尔自己消停了。
他大概是看见了江棠闭目养神的疲惫，想到她最近不是拍摄就是走秀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到现在深夜还要听他唠叨，肯定很烦。
“睡会儿吧。”
他把江棠的脑袋轻轻挪到自己的肩膀，还特意换了个能让她觉得舒服的姿势。
江棠微微翘起嘴角，呢喃“那我睡了”着闭眼沉沉睡去。
西泽尔也低声回她“晚安”。
江棠睡眠一向好，几乎是沾着西泽尔肩膀就睡过去了。
最近这些日子，习惯了和西泽尔同床共枕，也适应了属于西泽尔的独特气息，她在处处危机环境里磨练出的警惕性子，已经平和不少。
至少不会一有个风吹草动就突然惊醒防御，也不会随便朝着身边多出来的人出手，否则西泽尔已经不知道受伤进医院多少次。
江棠睡眠质量好，在西泽尔身边时尤其好，像是今晚她靠着西泽尔肩膀睡过去时，中途便没有惊醒过一次。
等车子抵达比弗利半山别墅，管家为他们拉开车门，看到的就是西泽尔竖起表示安静的手指。
他示意路易退开，手掌轻轻扶着江棠的脸颊——西泽尔心念微动，眼里溢出笑意，好像第一次发现江棠的脸这么小，能被他一巴掌包起来。
他胸口因笑震了两下，很快恢复平静，怕惊动了江棠，伸出手臂从她脖子和腿窝后面穿过，将她轻松公主抱起来。
路易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切，也没说要上去帮忙，只是帮西泽尔一路开道，帮他更方便地回到卧室。
等西泽尔把江棠放在被窝里，才发现自己从脖子到肩颈已经僵硬到不行。
路易想要上来问他需不需要按摩两下，西泽尔却摆摆手拒绝，顺便清退了旁人，亲自帮江棠洗漱。
江棠脸上还带着妆，他就熟练地翻出卸妆水和化妆棉帮江棠一点点卸妆，还用洗面奶为她洗了脸。
后面换衣服更是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就把江棠惊醒，打扰到她的睡眠。
好在江棠至始至终都睡得很沉。
等江棠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她好像睡过了头，外面明媚当天的日光显然不应该是六点钟的阳光。
江棠眯了眯眼睛，发现腰间横亘一条有力结实的臂膀，身后也有个大火炉紧紧贴着自己，把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几乎要喘不过气。
江棠超过一米七的身高不算矮，但在西泽尔怀里依然有些娇小，身后的他简直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从上到下严严实实地把江棠包裹起来。
江棠动了动，试图挣脱，结果除了感觉到腰间那条手臂更有力了以外，并没有发现西泽尔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江棠难得懒劲儿上来，不想出去晨练，索性就闭着眼睛小憩。
她没有睡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终于有了动静。
西泽尔醒了，他睁开眼，恍惚发现怀里还有人，差点儿以为还在梦里。
虽然他也有段时间晨起和江棠晨练，但他自律性实在是比不过江棠，加上手上事情多，最近长长加班到深夜，所以他也很久没陪江棠晨练了。
最近早上起来，他怀里都是空落落的，等到洗漱下楼，才看到已经换好衣服的江棠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他那个心理，别提有多怅然。
没想到今天会有惊喜。
第1127章 清晨
“早……早……”
西泽尔还带着点没睡醒的茫然。
江棠带着笑想要侧身：
“早早是谁？”
西泽尔没去管她的冷笑话，哼哼唧唧两声。
随后又把脑袋埋在江棠的头发里，一双手臂把她圈得更紧。
江棠啪地清脆一掌拍在他手臂。
“该吃早饭了。”
西泽尔才不想起。
难得遇上能和江棠一起赖床的时间，可不得抓紧时间好好黏糊一下？
他不管，就当没听到，毛茸茸的脑袋搁在江棠颈窝，嘴唇皮肤似有似无地摩擦过她肩膀软腻白玉般的皮肤。
“我喘不过气了。”
“真的吗？”
西泽尔赶紧松手爬起来，才发现江棠淡定自若的脸上哪里看得到什么难受？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西泽尔的脸颊，然后毫不留情地转身下床，墨绿色的睡裙长尾在柔软床榻边沿滑落坠地，鲜艳得有些扎眼。
西泽尔揉揉脸，精力倍好地一跃跳下床，赤着脚就追着江棠进了卫生间。
江棠已经挤好牙膏站在镜子前，见他挤进来：
“有事？”
“我要和你一起！”
西泽尔笑嘻嘻地挤过去。
江棠指着旁边的水槽：
“你可以用它。”
别墅的主卧卫生间，搭配的当然是双人洗漱台。
横长三米的整块大理石洗漱台，别说容纳两个人，就算十个人也没问题。
西泽尔不管，他就要和江棠挤在一起，好像这样刷的牙洗的脸都会更干净些。
江棠拗不过他，慢悠悠地仔细刷牙。
她的洗漱步骤要比西泽尔复杂繁琐许多，刷牙之后还用用洗面奶以及敷面膜，前者是清洁，后者是方便去剧组后更好地上妆服帖。
她虽然天生皮肤底子就好，加上后天保持锻炼，皮肤细腻得几乎看不见毛孔。但江棠不觉得这就是可以忽视皮肤管理的理由，作为明星，皮肤管理也是职业的一部分。
哪怕她平时不爱化妆，面膜之类的皮肤管理也不会怠慢，每次护肤还会配合按摩手法，花费的时间自然就长了。
西泽尔却不同，他在这方面粗糙得很，快速刷完牙，洗面奶搓两下，拍点面霜就算完事，江棠甚至看见他的耳垂还沾着一点点洁面奶的泡沫。
江棠把泡沫位置指给他，西泽尔也很随意地擦掉，没怎么放在心上，反倒是更关心江棠的头发。
江棠拿着刷子往脸上涂基础的补水面膜，他就站在江棠后面鼓捣她的头发，镜子里倒映出来的人影非常专注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进行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江棠忍不住侧了侧头，她的头发太顺太滑，差点儿就从西泽尔指缝里溜走，多亏他眼疾手快，才稳稳抓住了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
西泽尔松了口气，却显然已经忘记，两个力道往不同方向作用后的结果。
“嘶。”
江棠头皮被扯得发疼。
西泽尔惊慌不已，赶紧松手举起，表示“我什么都没干”。
就跟无意做了错事的熊孩子一模一样。
江棠短暂沉默几秒。
“你在给我编辫子？”
“……嗯。”
江棠看他小心的目光，失笑。
“那你继续努力。”
说完转过头去，继续对着镜子涂抹面膜。
西泽尔明白这就是默许的意思，开心极了。
江棠在那里护肤了多久，他就跟着倒腾了多久的头发。
江棠最后欣赏了一下他的成果，竟然觉得还不错，有发型师的风范。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西泽尔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谦虚两个字，他立刻自得地夸赞起自己来，“说不定等我练出师，你的造型师都要退居二线！”
“知道了。”江棠无奈却宠溺纵容着他，“那现在可以下楼吃饭吗？”
西泽尔满意地摸摸江棠的慵懒法式辫，点点头。
今天两人起得都有些晚，还难得是一起下的楼。
路易慈爱地看着两人，只觉得生平能看见最美好的画面应该就是这样。
他端着用现磨熬煮的豆浆上前，问江棠是否需要来一点。
江棠点点头，今天的早饭都是中式，搭配豆浆再合适不过。
路易含笑站在她身边，轻缓优雅地把豆浆注入江棠手边的玻璃杯。
随后他又绕到另外一边，不用西泽尔问，就先行把豆浆倒入他的空杯里。
西泽尔正兴致勃勃地帮江棠挑选哪个煎蛋煎得比较漂亮，无意中瞥见，皱皱眉。
“你怎么不问问我？”
西泽尔有种直觉，他被路易忽略了。
这很不习惯，因为他自小在路易陪伴下长大，对路易而言，他的意志永远是头等大事，从来没有不经询问就擅自做主的情况。
而路易就算被质问了，也不见慌乱，反而笃定笑着：“那要给您换一杯吗？”
西泽尔下意识往江棠玻璃杯里瞟了眼，见到是和自己一样的豆浆，满意了。
他很大气地一摆手：“不用换了！”
却不知路易早就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暗自发笑。
路易就知道，这种小问题根本不用问，西泽尔永远会让步调与江棠保持一致，喝个豆浆算什么。
西泽尔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熟悉他的老管家看破，他好不容易从煎蛋里挑出模样最漂亮的，立刻夹到江棠碗里，至于第二漂亮的就留给自己。
江棠习以为常地接过，在他们的相处里，总会喜欢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对方，西泽尔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厨师是从国内高薪聘请而来，知道他们要在这里待好几个月，路易为此特意安排，不过前些天都没怎么派上用场，西泽尔就已经霸占了厨房，害得人家厨师惶惶不安地以为自己的身手来不及派上用场就要先行失业。
也是因此，今天这顿丰盛的早餐，可谓是使出了厨师的浑身解数，连最普通的煎蛋都是精心控制过火候，外圈焦脆泛黄，蛋白娇嫩柔软，蛋黄熔糖流心，一口咬下去不仅没有任何腥味，还散发着浓郁的煎蛋香气。
那是最纯粹煎蛋的美食香味，瞬间唤醒了一天的味蕾，让人精神振奋。
第1128章 助理
而这不过是早餐里最不起眼的一道。
江棠吃得最满足的一道蟹粉小笼包，蟹粉完全是秃黄油的制法，只取蟹黄蟹膏，用猪油炒制，蟹香四溢，与其他材料拌在一起，一口下去，金色蟹黄流淌，透明汤汁滚烫，皮薄近乎半透，夹在筷尖却丝毫不会担心破裂，韧劲十足。
还有苏式头汤面，用从国内空运而来的手工碱水面，汤底是用大骨熬了整夜，连骨髓都熬出来的清汤，澄澈清香，只取头汤，快速煮过后，加上白肉浇头，极鲜味美。
以及厨师从国内亲自带来的油鸡枞，山野里采摘的鸡枞菌用油和辣椒炒制，除了菌子的奇香，还有一丝丝辛辣，伴着清淡的汤面吃，鲜美又开胃。
……
江棠吃第一个煎蛋的时候，还带着点晨起的惫懒，眼皮半耷不拉，眼尾总带了那么点漫不经心的淡色。
但是随着煎蛋的美味溏心唤醒她的味蕾，她就不知不觉吃兴奋了，而江棠这样的食客，毫无疑问也是厨师们最爱的。
她热情地品尝每一道菜，是品尝，不是填饱肚子，所以她会细细品味菜里的滋味和香气，去享受去徜徉，去体验去欣赏。
她的专注和反馈，毫无疑问是对厨师们的最高赞赏。
于是满满一桌的丰盛早餐，西泽尔估计只吃了五分之一，剩下的全被江棠一扫而空，连面汤都没剩下，碗底干净到看不见葱花。
江棠吃得满意，嘴角和眼尾都餍足地上扬而起，坐在窗边的太阳里，像是懒洋洋的猫。
西泽尔也不知不觉吃了满满一肚子食物，他不觉得胃胀，只觉得高兴，还特意叮嘱路易记得给厨师发奖金。
“棠棠。棠棠。棠棠。”
江棠半掩着眼睛，舒展着有些撑的胃。
忽然听见西泽尔喋喋不休地叫她，还有点不上心。
慵懒低沉的声音从喉咙溢出：“嗯？”
下一秒，西泽尔那张凑近看也没有半点瑕疵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
也就是江棠定力好，没有被吓着，而是懒懒掀了掀眼皮，伸出手指抵着西泽尔的额头把他推开。
西泽尔见江棠不仅没被自己吓到，而且还故意把自己推开，他也不生气，照旧笑呵呵的，眼睛在阳光照耀下澄澈得像碧湖：
“我今天翘班吧。”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
江棠倒真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出，眼睛睁得更大些。
“我陪你去片场拍戏怎么样？”
西泽尔提议。
他之前虽然去过江棠片场，但都是近下班时分来接人，从头跟到尾这是第一次。
江棠没接话，西泽尔也能高高兴兴地设想，看得出来他很期待：
“今天由我来充当你的一日助理，你有任何打杂的事情就交给我，怎么样？”
“……好。”
江棠还是答应下来。
于是，江棠的小助理按时赶到别墅准备接江棠上班的时候才突闻噩耗——
她失业了！
小助理：！！！
幸亏没等她失态地痛哭流涕哀求留下这份工作，就被告知失业仅限今天。
小助理收住崩溃之色，好奇地打量起在屋里忙得团团转的西泽尔。
小助理是最近一年才派到江棠身边的新人，原以为江棠这样的大咖会脾气古怪不好接触，毕竟圈里这样的传闻从来不少，但事实却出乎她的意料。
江棠不仅好说话没脾气，而且总是给人无所不能的感觉，就好像任何难题都难不倒她，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永远是站在最后那道底线的靠山。
小助理慢慢习惯了江棠的作风，对她的崇拜越发深入骨髓，也因此对江棠身边的人更加了解。
比如西泽尔，在没有接触到之前，她想象的是那种高冷男神，和江棠这样岂非凡间所能拥有的美人在一起，就应该优雅地喝茶听曲，不食人间烟火。
事实却和她的想象完全相反，这位西泽尔先生不仅不高冷，还非常忠犬，成天在棠姐面前撒娇卖萌，要不然就是幼稚地耍小脾气，连一日助理这种事情都提出来了，也不想想自己也是在好莱坞有名有姓的大明星。
不过还别说，小助理原本以为西泽尔先生的心血来潮会闹得乱腾腾的，结果不仅完全没有，而且他还特别有章法，为江棠考虑之细致连小助理都要甘拜下风。
于是小助理干脆沉下心来虚心学习，看着西泽尔盘算着江棠可能会遇上的各种情况，决定要带什么东西……她也要这样学习！
“别学他。”江棠的声音冷不丁在小助理耳边响起。
小助理惊愕地瞪圆眼睛，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江棠意有所指地示意向一旁的行李箱。
是的，行李箱。
平时只带背包轻装上阵的江棠，今天换上了超大号的行李箱。
里面不仅装着毛毯、小风扇这种季节不对应的东西，还有成套的护肤品化妆品、按摩仪器、急救包、迷你帐篷、睡袋、野外生存物资……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但凡江棠提出质疑，西泽尔就能对这些东西的必须性展开长篇大论。
他还不是在信口胡诌，而是根据实际情况，引用曾经在剧组真实发生过的故事，有理有据地和江棠讲道理，数据详实地堪比专业论文。
江棠败下阵来，干脆不说。
倒是看得入迷的小助理，热情地鼓着掌，觉得这些话说得太棒了，她也要记下来！打工人永不认输！
这让江棠不得不亲自上阵劝住小助理，免得每天都拖得超大行李箱上班。
小助理虽然有些失落，但也还是点点头，理解这是江棠的习惯。
等等。
棠姐原来这么纵容西泽尔先生的吗？为了他可以改变自己的习惯？
小助理忽然两颊绯红，感觉自己好像磕到大糖。
如果可以，请让更多的狗粮朝我砸来！
一旁的江棠略微不解地看着小助理的脸色变得羞涩又激动，摇摇头，继续对西泽尔说：
“那件东西别收了，用不上。”
“能用的！”
“……你高兴就好。”
第1129章 周全
今天守望者的剧组出现了一幕奇景——
江棠上班了，跟在她身后的不是常见的那位小助理，而是他们人人都认识的那位好莱坞巨星、奥斯卡影帝……西泽尔先生！
可他们现在看到的是什么？传闻里高冷不近人情、毒舌堪称刻薄的西泽尔，居然举着太阳伞亦步亦趋地跟在江棠伸手，另一边手还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而江棠戴着墨镜，神色淡然地走在最前，好似对西泽尔的呵护周全已经不以为然，跟一路见到的同事打招呼过后，来到阿尔弗雷德面前，点头和他问好。
“好……好。”阿尔弗雷德如梦初醒，忽然很想把这一幅画面拍照拍下来。
西泽尔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立刻皱眉瞥向阿尔弗雷德以及其他人蠢蠢欲动的手，用眼神里的杀气制止了他们的行为。
阿尔弗雷德遗憾地咂咂嘴：“今天来上班，还带家属啊。”
不等江棠回答，西泽尔就先行解释：“今天我是她的助理！”
说到助理二字，他还颇为骄傲地挺起胸膛，像是在炫耀。
不知道的还以为助理是什么比奥斯卡影帝还有牛掰的职业。
……或许在西泽尔眼里，江棠的助理就是比奥斯卡影帝更香？
大家琢磨着，有点想笑，又有点想要感叹，更多的还是不可思议。
前些日子虽然西泽尔也来过剧组，但他给人的感觉，除了脾气好些、容易说话些、气质没那么高冷刻薄，其他的好像跟大家印象里的西泽尔差不多。
这应该是他容貌天生带给人的感觉，任何贬义词都与他无关，而再浮夸的溢美之词落在他身也不会夸张，如此的冷淡、高贵、优雅、从容……
直到现在，他们的印象彻底打破。
原来爱上一个人的西泽尔，是这个样子的。
西泽尔没在意旁人的目光，他陪着江棠进了化妆间，第一件事就是给她递茶。
茶依然是他亲手泡的红枣菊花养生茶，现在的西泽尔越发沉迷于食疗之道。
江棠来的路上已经喝完一杯咖啡，现在不是很想喝热茶，摇头拒绝。
“喝吧，喝了对身体好。”西泽尔好声好气劝她。
“……给我吧。”江棠不得不接过。
至于旁边的化妆师，已经是震惊到自己要做什么都忘了。
接下来的西泽尔还不止忙碌于此。
他除了当助理，还要当江棠的妆容顾问、发型顾问、演技顾问……
化妆师帮江棠脸上画上一道道伤痕的时候，西泽尔皱眉不悦：
“这样的眉形不是会显得她更加凶厉吗？你认为这个场景适合这样的妆？”
“好的我改。”
发型师帮江棠的头发用卷发棒烫出造型，西泽尔提出质疑：
“这弧度是不是太整齐了？大战之后的她应该发型不应该有这种整齐。”
“好的我马上改。”
现场道具师把战后混乱的废墟堆砌出来，西泽尔当场指出：
“这个道具是某城市特有，不应该出现在剧本所在的城市吧？”
“好的我现在就改。”
……
西泽尔雷厉风行，简直摇身一变成了抽动剧组的鞭子，让他们像个陀螺一样疯狂地转动转动转动……
偏偏其他人还不能说什么，西泽尔的所有意见都在点子上，连阿尔弗雷德都把他叫过去想和他商量商量。
可惜西泽尔表示，他没空。
他刚想起江棠在来的车上那杯冰咖啡，于是特地换下江棠手里的热茶，想要给她改成凉茶，态度之专注认真，堪比面对精确实验。
等到江棠戏份开拍，自称“很忙没空”的西泽尔来到距离导演最近的黄金位置，拉了张椅子过来，大喇喇坐下。
阿尔弗雷德随意往旁边瞟了眼，已经不想质疑西泽尔的弹性“有空”，他拿起对讲机喊出“action”，看着被威压吊起来的江棠在鼓风机里长发飞舞。
江棠穿着被火焰灼烧得有些破烂的丝缎长裙，双脚赤着，小腿依稀能看见累累伤痕。
她的长发凌乱散在脑后，被风吹得蓬松，自有慵懒随性的美感。
可现场无人去在意这份美感，他们都屏住呼吸，心脏仿佛被恐惧攥住。
不为什么，只怪江棠这些日子里演得太深入人心。
她的角色是个亦正亦邪的黑暗英雄，能力卓绝却喜怒无常，她对待生命的轻慢和随意，又单纯又恶劣，就像是会用水冲垮蚂蚁王国的小孩子，是天真不自知的残忍。
和她相处，总不知道她下一秒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这种神经质的癫狂气质，经过江棠的演绎已经完全让人深信不疑。
平时在戏外还好，江棠身上的温淡冲散了这股冷意。
可现在一入戏，江棠那标志性的笑容扬起，片场的人便忍不住冒起鸡皮疙瘩。
片场鸦雀无声，在江棠如疯似魔的演技里瑟瑟发抖，而江棠的气场更是毋庸置疑地掌控了整个片场，其他主角的存在感加起来也不过与她分庭抗礼。
连着几场戏拍下来，阿尔弗雷德是很满意的。
他暂时叫了cut，示意大家休息一下，又扭头去看目不转睛的西泽尔。
“怎么样？”他故意问起，就是想看看西泽尔的反应。
结果西泽尔拧着眉半天，才憋出一句：
“干得漂亮！”
好以整暇正准备发表一番言论的阿尔弗雷德：？
随后西泽尔便义愤填膺地指责了另外那群主角英雄的不识好歹。
“……凤凰都为他们做到这个地步，他们还不知感恩，简直就是愚蠢！短视！浅薄！”
“……”
阿尔弗雷德很想问，你到底有没有分清谁才是正义的那方？你站的凤凰是最终关卡毁天灭地的Boss好吗？
西泽尔：“凤凰太可怜了！全心全意相信他们居然还遭到背叛！”
阿尔弗雷德：你管这叫背叛？
他还是选择了闭麦。
因为他发现跟西泽尔是讲不通的，对他来说，江棠就是绝对的正确和真理，这股认同已经蔓延到了角色身上。
阿尔弗雷德甚至毫不怀疑，灭世的如果是江棠，那西泽尔一定会成为帮凶。
第1130章 逻辑
阿尔弗雷德内心蠢蠢欲动，忍不住斟酌问他：
“如果江想要杀人……唔，我的意思是，江想要对付某个人，那你会怎么办？”
“导演，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西泽尔诧异地反问，端看他语气和神态里，就好像阿尔弗雷德的问题是如此的无法让人理解。
连阿尔弗雷德也觉得有点心虚，好像自己的问题是在挑拨人家情侣间的感情。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自己想多了……”
按照正常的逻辑，一个三观合理的男友，都会劝住女友，或者化解中间的矛盾，尽力不让事态失控。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见西泽尔下一句无比自然地表示：
“为什么会需要棠棠动手？我可以先帮她把垃圾解决了。”
“……垃圾？”
“是啊，棠棠这么好，如果能让她厌恶到极致，一定是这个人有问题！”
西泽尔想不想斩钉截铁道。
他的语气之坚定，甚至让阿尔弗雷德毫不怀疑他一定能做出这样的事！
江棠动手他递刀，江棠杀人他善后……这是什么三观和逻辑？真的没毛病？
什么叫没原则？这就是啊！
阿尔弗雷德满脸震惊，连江棠走到面前来都没发现，还是江棠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如梦初醒，依然没听到江棠的提问，一言难尽地看着围着江棠忙前忙后的西泽尔。
西泽尔身上哪来的什么贵族架子、影帝尊严？他今天已经彻底重塑大家眼里的形象，给江棠忙前忙后当小助理也不觉得丢脸，反而甘之若饴。
“热吗？我看你鼻尖都有汗水了，要不要吹吹小风扇？”
“喝点水吧，我已经把茶水凉好了，你尝尝合不合适。”
“手臂这里怎么有淤青？看，我说要带上药膏，你还说我太夸张！”
“现在不擦怎么行？待会儿越来越严重了怎么办？我就擦薄薄一层，绝对不会被看出来的！”
西泽尔护理之周全、心思之细腻、照顾之用心……可以说完完全全把原来的小助理给比了下去，还在现场招来不知道多少欣羡的目光。
也有男人暗暗鄙视西泽尔做派过于低微的，在他们看来，西泽尔有钱有才长得还帅，换作是他们有这些条件，必定日日笙歌，把女人当成物品一样换来换去，哪里会像他这样卑微得像狗一样被使唤来使唤去？
他们不理解爱情的真正含义是互相平等与尊重，更不知道什么叫爱一个人就会想给另一个人付出更多，这种发自内心的情感他们从不曾体验，以后也很难体验，毕竟在他们眼里，女人不过是物件，是虚荣的附属品，也就更无法对西泽尔感同身受。
倒是阿尔弗雷德，从刚开始见识到的震惊，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甚至琢磨出点熟悉的味道。
就……好像他给妻子大献殷勤帮她洗脚？
阿尔弗雷德忽然会心一笑。
等江棠暂时起身离开去补妆，西泽尔才坐回导演椅身旁，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神色平淡，眼眸如湖水碧波：“是不是觉得我的想法很有问题？”
阿尔弗雷德：“……倒也不是，每个人的想法不同。”
因为一些假定的事情就对某人妄下定义，这实在是有点幼稚。
阿尔弗雷德当然不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情，更不会因为区区几段谈话就会江棠西泽尔存在任何偏见。
可是他没想过，不是他抓着西泽尔的问题不放，而是西泽尔要抓着他不放。
西泽尔忽然转过头来，目光紧紧攥着阿尔弗雷德，语气严肃又认真：
“我记得导演和妻子的感情很好。”
“嗯，我们是青梅竹马，后来又患难多年，我感激她的陪伴，我也很爱她。”
阿尔弗雷德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想也不想说出来，伴随着想念和回忆。
最近他忙碌于拍戏，对家庭生活难免有所忽略，妻子也体谅他，两个月前就去了女儿所在的城市小住，中途不过来探望他几次，算起来他们也有大半个月时间没见。
妻子从来都是理解并支持他的工作，不管是他穷困潦倒因为交不起房租而不得不一家人挤在小单间里生活，还是后来他成名满世界各地乱飞，她都永远相信并支持着他，无声成为他坚实的后盾。
对阿尔弗雷德来说，妻子就是他永远的温暖港湾、灵感源泉，也是他能够孜孜不倦追求更高目标的奋斗源泉。
他们的感情是日积月累，早已经超越了一时的激情，成为了永恒。
而关于他的这些故事，也始终为行内人津津乐道。
西泽尔当然也知道，所以他慢条斯理地问对方：
“那导演，你相信你妻子的人品吗？”
“那肯定的！我妻子是一个善良包容有同情心的人！她连看到过路的流浪猫狗都会不忍心喂养它们，每年还致力慈善事业！她的人品毋庸置疑！”
“是的，这当然是，所以当你的妻子愤怒不已想要杀死一个人，那你觉得会是为什么呢？”
西泽尔声音压低，只在两个人之间能够听见，像是带着什么无形的魔力，让阿尔弗雷德这样的江湖老手也不自觉着了道。
“为什么……当然是有人欺负了她！肯定是她忍无可忍！才会愤怒到动手！我妻子脾气那么好！怎么会随随便便针对谁呢！”
阿尔弗雷德越想越气，就好像已经看到妻子因为被谁逼上绝路，而操起匕首想要杀死对方的样子了。
他满腔怒火，恨不得妻子想要杀死的那个人直接撕碎！
但是他很快就清醒过后，意识到这是西泽尔编造的陷阱。
“西泽尔你……”
他没有发脾气，就是笑得很无奈。
西泽尔耸耸肩，朝他摊手道：
“看，就像是你在相信着你的妻子，我也一样相信棠棠。她正直、善良、光明磊落、做事大方，她既然做出这种事情肯定有她的逻辑，我只需要无条件相信她、理解她，然后永远站在她身边，不管她身边有谁走开或停留，我都不会离开。”
第1131章 助理
西泽尔这番话，说得诚挚而笃定。
他的眼睛甚至因为那股发自内心的力量而湛然生辉。
阿尔弗雷德也忽然怔住，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他曾无比熟悉的感觉——
正是他念着妻子的支持，无数次从逆境和绝望里爬起的力量。
“是我想得太片面，你是对的。”
他的想法改变了，也明白西泽尔选择背后的深意。
阿尔弗雷德有些动容，既为了西泽尔的坚定，也为了他与江棠间的爱情。
正当他想说点什么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情绪，就听见西泽尔自信一笑。
“我当然是对的！”
阿尔弗雷德的那点感动迅速烟消云散。
“呵呵，对，你是对的。”
他果断把头转回去，觉得跟西泽尔计较这些问题的他才是老傻蛋。
阿尔弗雷德重新投入拍摄，甚至比之前更认真，要求也更高。
江棠在威压上起起落落，短短时间，就消耗大量体力。
毕竟吊威亚不是什么轻松活，外人眼中翩然轻盈悬浮在空中的演员，事实必须调动全身的肌肉力量，才能在威压上转动自如。
更别提除了吊威亚，演员还要按照剧本继续演戏，像江棠这样一心二用依然能发挥超常水平的，简直就是佼佼者，对阿尔弗雷德的严苛要求也能轻松应对，在剧组一众演员里出类拔萃。
西泽尔看得痴迷，但凡江棠的休息时间，他的称赞之语就没有断过，还要作为她的贴心大棉袄，随时备上江棠需要的东西。
等一天戏拍下来，别说片场演员们都已经习惯，就连江棠也有些留恋被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不过江棠毕竟是江棠，哪怕留恋丝丝缕缕缠绕心头，她也能很快调整好，然后在没有西泽尔陪伴的日常里继续拍摄。
但她没想到的是，身边那个不起眼的小姑娘助理，竟然像是从西泽尔的举动里汲取到什么似的，开始了漫漫的学习之路，并且越发有像西泽尔靠拢的意思。
当江棠再次完成一场戏份的拍摄，她半阖着眼睛准备小憩片刻，就感觉柔柔的清凉的风轻拂着耳朵，这样的风恰到好处很舒服，却不会是机器的作用。
她睁开眼，果然看到小助理拿着西泽尔留下的扇子，动作轻柔地给江棠扇着风。
看着江棠睁开眼睛，她还特地凑上来：
“棠姐，要喝水吗？冷的还是热的？”
说话间已经把两个水杯递上来，冷热各一杯，还都放着吸管以免江棠弄花口红。
江棠感觉到强烈的既视感，仿佛见到了曾经的西泽尔。
她试图劝阻小助理，但是小助理却坚定地说：
“不，西泽尔先生已经向我们展现了一名优秀助理的素养！虽然我距离这个目标还有很远，但我也会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奋进的！”
“……加油。”
江棠知道直接劝说无用，只能有意无意地给小助理安排一些其他工作。
小助理斗志昂扬，不管江棠吩咐什么，都能卯足劲地去努力。
她虽然才入职场就成了江棠的助理，但她没有飘飘然，反而站在这个平台上更加奋斗，让人看到欣欣向荣的气象。
有次江棠跟高越打电话说起这件事情，高越哈哈大笑，还让江棠多用点力气，好好磨练一下这个小助理，等未来继续到公司其他岗位上发光发热。
高越笑称江棠身边的助理都是潜藏的职场干将苗子，不知道是在江棠身边锻炼出来了，还是因为她就有这种莫名吸引力，反正从江棠身边走出去的助理，有一个算一个，现在都能独当一面。
江棠曾经最早的助理，也是跟着江棠时间最长的助理严佩琪，如今已经是极光经纪部的得力干将，她亲自一路带着培养出来的男团在今年出道后一跃成为国内最火的新人男团，曾经胸无大志的咸鱼助理，现在也是风风火火的职场女强人，事业丰收春风得意，颇有当年高越的劲头和风采。
后来跟了江棠一段时间的男助理，刚开始调到江棠身边时安静到毫无存在感，没想到跟着江棠一段时间，宛若洗礼，整个精神面貌大改，什么社恐毛病也从此荡然无存，换到其他部门后开始崭露头角，展现出优越的能力，还得到部门上司的赏识，据说未来还要提拔成中流砥柱。
……这些人在江棠身边待的时间有长有短，但无一例外的，就是离开后必然能跃升一个大台阶，不断是能力还是精神状态。
包括现在的小助理也是，听高越说家里条件相当优渥，是极光某合作伙伴大老板的女儿，从国外留学回来后就成天无所事事待在家里，连疼爱她的老父亲都看不下去了，最后拜托高越这个合作伙伴，找份辛苦点的工作打磨打磨性子，高越便果断将她安排给了江棠当助理。
刚开始那位大老板还暗暗抱怨，说自家娇生惯养的千金从带助理行动到干助理的活，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但高越却信心满满地让他不要担心。
瞧瞧这才多久，亲爹想尽办法也改变不了的咸鱼千金，俨然成了奋斗前进的职场新秀，这改变之大，连她亲爹估计也要被吓一跳。
高越把背后事情给江棠解释了一通之后，道：
“我看这小助理的架势，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愿意离开我们极光，那位大老板估计也想不到自家宝贝女儿最后成了别家公司死心塌地的成员哈哈……要不你再努力努力！以后我们极光娱乐的得力干将培养就看你了！这可比什么职业培训都要厉害百倍，效果立竿见影啊！”
“……”
江棠不想接话，微笑着挂断了高越的电话。
她发现自己从一开始打这通电话就是错误！
江棠不明白，或许说她不太在意这背后的原因，但是在高越眼里却看得很清楚。
江棠就是个有如诗寇蒂的精神旗帜人物，不管是不是出自本意，她都以耀眼的存在，照亮了身边人的一方世界。
第1132章 杀青
这天，江棠终于完成了《守望者3》的拍摄，正式从剧组杀青。
她的角色任务已经完成，职业生涯再添一笔履历，就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上映，这种好莱坞特效大片的后期制作时间向来很长。
她虽然离开了剧组，但是其他人还有戏份没有完成，估计要下个月才能彻底完工，不过在她即将离开剧组的这天，大家还是高高兴兴地给她办了场送别宴。
这场送别宴在阿尔弗雷德的授意下办得很盛大，正好忙碌数月的剧组成员可以在全组杀青前夕放松放松精神，再借着这股力气完成最后的冲刺，所以基本所有的剧组成员都来参加了。
正好剧组有个场景是租借的一栋郊区别墅，就干脆被临时充当成派对场地，请来专业的派对公司将整个场地打造一新，连后院的游泳池都被妆点上彩灯，在水波荡漾里照出五光十色。
在剧组里憋了好几个月的剧组成员们简直都要玩疯了，堆得高高的香槟塔眨眼间就消失了大半，庭院里负责的BBQ烧烤大厨忙得满头大汗，烤肉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消耗的速度，一批一批的酒水更是成批地运进别墅，这边里里外外都挤满了狂欢的人群。
江棠以前参加的国外派对基本都是高端酒会，自恃身份的大佬们不是蹲着香槟谈笑风生，就是穿着礼服姿态优雅，没有谁会从二楼的阳台后仰往游泳池跳的，这拍成视频放到网站上就会成为“外国人少”系列。
江棠也有点惊讶，她虽然不大习惯这样吵闹的氛围，但她见大家玩得开心，也就耸耸肩任他们去了。
毕竟身为派对主人公，今晚找江棠喝酒的人可不在少数，他们有的单纯是因为开心，有的就没那么简单的心思，多半是想看着江棠出丑。
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江棠曾经多次蝉联朋友里的“千杯不醉之酒王”称号，基本是公认的酒界大佬，流水般的烈酒随意喝进肚子里也不见变脸。
倒是那些怀揣着别样心思的人，最后孽力反弹到自己身上，其中两个男人醉得晕头转向，还闹嚷嚷地要脱了衣服往游泳池里跳，在一群人的尖叫声里，好不容易被弄到楼上房间去，但是这个大丑是出定了。
江棠见状，淡淡一笑，转身继续和艾玛攀谈，深藏功与名。
艾玛却是惊奇连连：“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
她还想帮江棠挡酒呢，结果根本没派上用场！
她笑容也变得古怪起来：“这些人算盘落空，不知道该是什么想法。”
艾玛也有眼睛，事实上能在娱乐圈里混开的都不是傻子，当然也看得出某些敬酒的人心思不纯。
可现在这下场就很有意思了，买票都看不到这样好玩的小丑出糗场面，出于兴趣，艾玛还兴致勃勃地点评了一番那些男人的身材：
“这个不行，居然还有肚腩，太丑了太丑了，辣眼睛。”
“哎这个有肌肉，可惜一看就是健身房蛋白粉吃出来的虚架子，不行。”
艾玛很专业，坦然自若地宛若在点评什么高深的艺术电影。
江棠被惹得连连发笑，也越发觉得艾玛有趣。
事实上她在剧组待的这几个月，和艾玛的关系也的确是最好的。
许是因为珍妮弗作为中间人的缘故，她们的关系没有开始的彼此试探，而是迅速确认了对方的人品。
人品是身在娱乐圈的她们最看重的东西，这是一个人的根本，有的人业务能力再好，人品不行就是不行，不管是江棠还是艾玛，都不大愿意跟这些人打交道。
“对了，你知道吗？”艾玛突然神秘兮兮地说起，“下部系列电影里，丹尼很有可能要被踢出去了。他的单人电影原本也有意做第二部的，现在项目好像也被腰斩了。”
艾玛说话间不见半点惋惜，反而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江棠也是，意味深长地举了举酒杯：“那要恭喜他了，不用在剧组继续暴露自己演技无能的事实。”
江棠虽然说话带笑，但是话语内容太毒了，让艾玛迅速联想到丹尼在拍摄时闹得那些笑话，当场捧腹大笑起来。
今晚丹尼不在，因为他比江棠还要更早杀青，作为五大主角之一，他最后的剧本戏份连江棠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而且还大部分都是共同镜头，边缘化到可怕。
一开始固然有阿尔弗雷德的缘故，但是到拍摄后期，完全是丹尼自己作死，因为生活不顺遂就把情绪带到了工作上，屡屡在拍摄里出错，犯的还都是新人也不会出的低级错误。
“不要在剧组继续暴露自己演技无能的事实”这句话就是阿尔弗雷德的原话，这位脾气贯来很好的导演，在遇到这种原则性问题上，依然是严肃的。
他可以接受新人菜鸟的不足，给予足够的耐心和包容等待他们学习和成长，却极度厌恶丹尼这样情绪和工作不能分开、还要拿情绪作为理由耽搁工作的人。
在他眼里，这是对电影这门艺术的极大不尊重！更失去了做人的基本准则！
而在他斥责了丹尼过后，丹尼不仅没有反省，还当场跟导演大吵一架。
这也直接导致了他的戏份被进一步弱化。
丹尼的戏份本来就够少，进一步弱化能到什么程度？
那当然就是，提早下线。
好莱坞电影制作行业高度工作化的作用就是，没有一个演员是不可取代的，强大的编剧团队可以用各种理由圆回演员的退场，让观众都找不出半点毛病。
艾玛笑过之后说起了丹尼的近况：“听说他叔叔在公司也不大顺利，手里权力被分走很多，更不可能为一个侄子出头。所以他连想挽回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正和公司无能狂怒发脾气，笑话传遍了整个好莱坞。”
江棠啧了声，完全不意外丹尼如今的下场。
以他的性格，作死是迟早的，有谁能维持人设到永远？
第1133章 祝福
江棠和艾玛对丹尼的关注都只有短暂一时。
对她们来说，这人退场就是退场，除了被当做笑话谈及，两人转头就能忘记。
她们还有更多想要追求的东西、攀登的高峰，丹尼实在是无法和这些能促使她们血液燥热流动的东西所媲美。
于是艾玛很快跳跃到了新的话题，询问起江棠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她的询问当然有目的，艾玛也很坦然，没有掩盖，而是大大方方说出来：
“最近有个新剧本找到我，是个双女主电影，剧本很有兴趣，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搭档，想知道你接下来有没有档期。”
紧接着，艾玛还跟江棠详细说了一下剧组的大概配置。
能邀请艾玛这样的大热商业电影女主角、好莱坞女演员片酬TOP级的片方当然不会差，基本是全方位无死角的金牌班底，影片质量也是奔着奥斯卡去的，从各方面来说都很靠谱。
而这里面的关键问题在于，要怎样找一个能和艾玛搭档的优秀女演员。
对此片方也特地征求了艾玛的意见，毕竟以艾玛现在的咖位，决定搭档的选角也是轻轻松松，片方不会强行找来一个艾玛不喜欢的演员来凑对。
至于艾玛，她在听到片方询问之后，就第一时间想到了江棠。
她们两人在《守望者3》里面也有对手戏，可惜太过短暂，让艾玛还没过足瘾，可不想抓住这个机会和江棠再合作一次吗？
她的态度很诚恳，也非常期望江棠能够答应，眼睛望着江棠时都在发光。
但是很可惜，江棠还是朝她摇摇头表示了拒绝。
对方是发自内心的真挚邀请，江棠也不能随便搪塞，而是很认真地述说了理由，其中也包括她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你要自导自演？”艾玛听完之后震惊了，说话也跟着结巴起来，“你，你确定吗？你真的不是在跟，跟我开玩笑？”
“嗯，这件事情我已经考虑很久了。”江棠态度坚决而果断。
艾玛这段日子也算熟悉了她，看得出来江棠的认真。
“你……哎。”她长长叹了口气，“真是说不出的……羡慕啊。”
江棠略略意外地抬眉，她以为艾玛会劝一劝她，述说一下利害关系。
艾玛挠挠脸，迅速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她们在的角落，才压低声音：
“其实，我以前也有过导演梦。甚至我进娱乐圈，也是奔着做导演来的。”
艾玛说起，江棠才知道原来她是南加大导演系毕业的，这件事居然很少有人知道，应该是艾玛本人鲜少提及。
用艾玛自己的话来说，是没脸提及。
她叹息着谈起自己踏进圈子时，铆足劲想要当导演，自觉颇有天赋，还拍了个小短片送去参加独立电影展，可惜杳无音讯。
之后她也没有气馁，跑去不同剧组面试打杂，可别人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她长得这么漂亮还当什么导演。
“那时候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漂亮也是枷锁，也是罪。”艾玛叹道，“他们看不起漂亮女人，或者说他们根本就看不起女人，他们不认为导演这种事情女人能做好——哪怕他们没有把话挂在嘴边，但是他们的每一个行为，都在无声诉说着这句话。”
后来艾玛遇上了她之前的经纪人，对方劝说她导演不好入行，不如先从演员做起攒足名气，再跨行做导演，有了资本的她怎么样都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艾玛信了，拿出当导演的热情去做演员，也慢慢发现了做演员的快乐，她努力追赶，以为未来有一天能实现前经纪人画的大饼，没想到最后结果却是离目标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再后来，她因为职业的理念分歧和之前那位经纪人分道扬镳，包括现在她说起对方的语气也十分复杂，也不知道是该埋怨还是该感激。
“或许当导演，我至今还碌碌无为无法成名……又或许，我会走上和现在截然不同的道路，取得别的成就。”
艾玛碧绿瞳孔里倒映出浓重如雾的茫然。
她无法不茫然，她站在命运的岔路口做出选择，在今天荣誉光环加深，事业成就让很多后辈望尘莫及，取得了很多人难以想象的成功，她也从中体会到了快乐。
可偶尔午夜梦回她也会想，如果她再坚持坚持，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会不会她做导演也能像今天这样甚至更加成功？
她不知道。
艾玛的眸光随着晃了晃，又忽然抓住江棠的手臂，很用力很用力：
“所以你要坚持，一定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江棠深深看着艾玛，良久后：
“好，我会的。”
她的目标本来就前所未有的坚定。
而这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江棠聊天时谈到了过去的伤心事，艾玛忍不住喝了很多酒，到最后已经完全烂醉如泥，还是江棠扶着她送上了保姆车，交给她的助理。
江棠第二天的飞机回国，这次临别，大概要和艾玛很久之后才能见面了。
所以在保姆车前，醉醺醺的艾玛拉着江棠很久舍不得松开，还非要带着江棠一起回家，说是太喜欢她要把她藏起来。
旁边的助理当场瞠目咋舌，要不知道知道艾玛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恐怕都会怀疑艾玛的性取向是不是有问题。
好不容易帮着助理把艾玛弄上车，江棠准备帮忙拉上车门，结果艾玛趁着不注意，仗着身材纤瘦飞速从车门缝隙跳下来。
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还是江棠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而艾玛笑嘻嘻地趴在她的肩膀上，凑近了说：
“要成功哦，一定要成功哦。”
这大概是醉得连知觉都快没了的艾玛，脑子里反复盘旋的话。
也是对她来说记忆最深刻的话。
这是来自她的希冀，也是来自她的祝福。
江棠笑着收下，目送她上车离开。
她也带着这份祝福，在第二天坐上飞机，扶风而起，跨洋越海，终于归国。
第1134章 筹备
江棠这次是一个人提前回国，西泽尔还暂时需要留在那边，将手头事情收尾。
等他回来，再过半个月，差不多该到两人的订婚宴日子了。
江棠的意思虽然是一切从简，其他家人也都基本尊重她的意见。但是真的等到订婚宴正式开始筹备，很多事情就不再受江棠控制。
于是，回国后没有去公寓、而是打算在流泉山小住半个月陪伴父母的江棠，耳边彻底没了清静，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问题在她耳边盘旋——
“宴会上的桌布选白色还是绿色呢？”
“这种丝带搭配朱丽叶玫瑰怎么样？”
“餐具的风格想选什么？”
“整体色调呢？”
“……”
为了筹备订婚宴，苏铃连筹备的个人画展都暂时叫停，全身心扑在这件事上。
小到一块桌旗，大到当天流程，无不是她亲自经手和负责团队商量敲定的。
但苏铃同时也认为，这是江棠的人生大事，她的意见也很重要，便总是兴致勃勃地拉着江棠和负责团队一起开会。
原本想要趁着在家这段时间润色自创剧本的江棠：……
她无奈极了，偏偏看着兴奋的妈妈，又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免得打击到她的好心情，最后只能耐着性子陪她消磨时间。
就这样在家里呆了几天，江棠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找新工作当借口搬回公寓。
有次跟西泽尔打视频电话，她就无意间提到了这件事。
西泽尔：“还有这种好事？”
江棠：“……？”
她来不及问西泽尔的想法，他就已经笑嘻嘻地拍着胸口跟江棠保证，说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处理，江棠问他怎么做，他也神秘兮兮地不答。
后来江棠发现身边果然清净不少，江棠猜测是西泽尔的功劳，可在视频通话里问他，他却怎么都不肯说。
还是江棠无意间从苏铃身边经过，听见她在跟西泽尔打电话，才明白为什么他的计划这么见成效。
苏铃纠结：“我还在斟酌整体的风格，棠棠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西泽尔活力十足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以温馨浪漫为主吧！棠棠想要一场简单的订婚宴，要是弄得过于奢华就不符合她的打算了！如果您实在取舍不了，我们可以留到过两年的婚礼上！所以之前那套拜占庭风格的金色餐具我就觉得不大合适，换成另外那个丹麦品牌的吧，可惜现在时间比较紧，等到婚礼，我可以委托他们品牌为我们专门定制一套主题餐具，到时候由您来设计怎么样？这还能作为送给客人的伴手礼，两全其美啊！”
苏铃眼睛发亮：“这个想法过，不愧是你啊小西。”
西泽尔笑嘻嘻的，能发挥的岂止才这些？他的脑袋瓜子能用到的地方海了去！
那些困扰苏铃多日，和江棠讨论也没得出个答案的问题，在西泽尔这里分分钟迎刃而解。
这除了要多谢他优越的智商，主要还是因为他对这场订婚宴充满了期待感和创作欲，如果不是被工作拉扯着，他早就飞回国内亲手操办，哪里会像现在被一片大洋挡住了发挥余地呢？
他也是有点过于热情，以至于连负责的专业团队都在他的滔滔不绝前面败下阵来，到最后干脆变得他想法的执行者，进展快到苏铃连连称奇。
苏铃前些日子和江棠沟通得不到的反馈，如今在西泽尔身上通通弥补回来，也让她对自家的小女婿越看越顺眼。
——眼看着事态发展至今，江棠无言以对。
毕竟除了西泽尔代替她顶上，其余的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何况就西泽尔表现出来的样子，哪里能看出勉强？简直就是乐不思蜀！
江棠还担心耽搁他的工作，打电话过去隐晦提醒一番。
西泽尔当面答应得好好的，但是远程操控订婚宴进程的行为依旧如初。
江棠也懒得继续多说，看着苏铃被西泽尔哄得晕头转向，她干脆去了公司。
江棠已经好几个月没来公司，这里环境没怎么变，就连人员也没怎么变化。
很多娱乐公司员工流动很大，因为不少员工刚开始奔着和明星的近距离接触的福利而来，到后来才发现事实根本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只能黯然退场。
但是在极光娱乐，这样的事情鲜少发生，公司氛围好、福利也好、老板人更好，他们工作在这里每天都很快乐，哪里会想着跳槽呢？
这也让极光娱乐在最近两年迅速成为年轻打工人们向往的头号公司、就业天堂，每季度的招新都能涌进大批简历，竞争愈发激烈。
而能把这样一个日渐庞大的公司完美掌控的高越，也一次又一次地证明自身的能力优秀。
江棠听说，已经有财经杂志在邀请高越做商界女强人的系列采访，俨然是把她当成业界标志性的女强人物。
江棠来到公司时很低调，前台差点儿没认出来她，后来她不得不揭了帽子验明正身，前台小姐姐才掩着嘴巴惊喜低呼：
“棠姐回来了？”她反应很快，迅速压低声音，“放心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江棠笑着和她点点头，然后踏进公司，一路悄无声息地来到高越办公室外。
在这附近她还看到个眼熟的人物——这不正是她那休假中的小助理吗？
“棠姐？”抱着文件匆匆走过的小助理也认出了江棠，小跑着过来，“您怎么来公司了？怎么没有提前说一声？”
江棠没接话，而是上下打量着她。
小助理大概知道江棠想说什么，朝她嘻嘻一笑。
“高总说的，不能因为您没有需要就在助理位置上闲着，所以最近把我提到身边当助理，教了我好多东西呢！”
休假秒变加班，小助理不仅没有怨言，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捡到了便宜，话语里无不充斥着对高越的崇拜，也足以见得高越的能力。
江棠：“……你开心就好。”
反正看小助理本人，是笑得很灿烂的。
第1135章 老板
未来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今天选择的小助理，跟江棠摆摆手，快乐晃着马尾小跑着继续送文件去了。
江棠一转身，就见高越倚着办公室门框，挑眉看向她：“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
江棠拍完戏回来后，也就在机场和高越匆匆见了一面，聊了聊公司近况。
其余的时间，高越都没怎么来打扰她，不过依然会每天把公司的新项目新进展等等状况整理成简报发到江棠的邮箱。
江棠也知道，高越是担心她在国外拍戏被累得狠了，想要让她趁着这个时间好好休息好好充电，于是便咬着牙抗下公司的所有重担。
要不是江棠接到高越秘书偷偷打来告状的电话，说高越这两天生病发烧也不肯去医院，依然坚持在办公室工作到深夜……江棠都不知道她已经拼到这个地步。
江棠越过高越走进她的办公室，两三下帮她整理了文件，又带上高越的外套和她的手袋，转头：“走吧。”
高越被她一连串的动作搞得猝不及防，不得不睁大眼睛反问：“去哪儿？”
江棠淡淡直视向她：“回你家，休息。”
高越拧眉：“这怎么行？我手上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
江棠打断她：“我问过你秘书了，这些事情明天处理也可以。”
高越还是不肯，她从不习惯把事情留到第二天，明明今天就可以处理好！
江棠也不多说，非常突然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耳温枪，给压根儿没反应过来的高越量了一下：“38度，已经达到高烧的标准了，你需要休息，这是作为你上司的强制要求。”
江棠连上下级关系都用上了，高越也不得不败下阵来，耷拉着肩膀，任由江棠把外套搭在她肩膀上：“我自己穿吧。”
江棠也不坚持，顺便把包递给她，先走到外面的秘书室，告知对方高总今天和明天上午休假的事。
秘书前脚刚答应，后脚就被江棠身后两束幽幽的光吓得哆嗦，赶紧缩起脖子。
江棠一回头，高越又若无其事地转开脸。
“那就走吧。”
江棠雷厉风行地走在前，高越亦步亦趋地跟在后。
路上她还在反对休息的安排：“今天休息就算了，明天上午我还有一个跨国视频会议，很重要……”
江棠想也不想：“推到下午或者后天，要不然你下午和后天一起休假？”
高越彻底没了招，安静和江棠一路到地下车库。
高越的车是一辆红色的帕拉梅拉，就停在电梯附近，走两步就到。
来到爱车旁，她习惯性拉开驾驶座车门，结果刚打开就被江棠拦住。
江棠也不给她多话的机会，灵活一钻，率先进了驾驶座。
高越无话，转道去副驾驶。
“你没开车来？”
“嗯，让司机送的，待会儿也会让司机来接我。”
江棠特地这样安排，就是不想让高越一个人开车回家。
尽管高越表示自己可以，但江棠以吃药头晕的危险驾驶理由，驳得她哑口无言。
江棠在路上还顺道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让对方到高越家里一趟，特地报上地址和详细门牌号，顺便陈述了高越的症状。
这份妥帖和细心，让贯来以强硬、无所不能的状态面对世人的高越，也有几分软化，不再闹腾，安安静静地窝在副驾驶座的柔软垫子里。
而她一旦没有那股亢奋精神的支持，吃药带来的困倦便一拥而上，眨眼间让她神志不清昏睡过去。
江棠过程里没说话，只在听见身边呼吸声越发均匀时，悄悄放缓了车速。
等高越醒来，已经是夕阳西下。
余晖洒在房间落地窗前的地板上，让她感觉到一种巨大的荒芜感。
她有点心慌，原以为从不会害怕独身一人的她，原来也会有惶恐孤单的时候。
不过很快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熟悉身影随之出现在门口，迅速填补了高越心底的空旷寂寥。
“醒了？要喝点粥吗？我熬的。”
“那必须啊。”
高越开口，才发现嗓音沙哑得厉害。
江棠像是早有预料，直接把装着温水的玻璃杯端过来。
高越满满一杯温水下肚，才缓解了喉咙里的焦渴，整个人也随之精神大好。
老实说，生病的这两天，她虽然吃着药继续在公司坚持工作，外人乍看她和平时没有太大区别，但她本人是很清楚她的身体状态，有种精力不济的疲乏感。
现在却不同，身体里的病痛沉疴已经彻底消散，虽然起身时还是有点酸软无力，但是她能明显感觉到身体在逐步恢复。
来到家里餐桌，高越才知道江棠所谓的熬粥，根本不是简简单单的熬粥，而是熬的一碗用了乌鸡、枸杞、当归、人参等等材料的药膳粥。
乌骨鸡的香味在爆炒后彻底逼发出来，但江棠却考虑到高越病后对油腻的不耐受，特地撕去鸡皮撇去油花，保证粥的清淡可口。
至于那些味道重的药材，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处理的，不仅尝不出苦味，还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让从来抵制药膳味道的高越，也吃得津津有味。
高越一口气喝了小半碗，摸了摸冒汗的鼻尖，说：“真的，如果你不当演员，去当厨师也一定能成为最华国最顶级的厨师。”
江棠也不谦虚，点头认下：“我也这么觉得。”
高越正想笑，就看见江棠手里端着的盘子，瞬间眼睛都直了：“这是什么？”
江棠微笑着往她面前递了递：“凉拌鸡皮。”
不止是凉拌鸡皮，还有另外两道辣味重口的菜，辛辣味扑鼻而来，刺激味蕾。
高越满口生津，立刻觉得什么药膳不香了。
可惜江棠端着菜到她对面坐下，完全没有要给她分享的意思。
“正好是晚饭时间，我也没吃，所以。”江棠简单解释了之后，又挑眉道，“你可要遵守医嘱，下午家庭医生给你用过药后，特意提醒你最近注意清淡饮食，少吃辛辣油腻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