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6章 不同角色
在拍这场戏之前，阿尔弗雷德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因为他经手改造后的角色凤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江棠的《明日》里的神国女王有共通之处。
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对于演员来说，这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怎样把两个相似的角色展现出不同的色彩，让观众看到时完全不会联想到一千的角色……这些都在考验着演员的功底。
阿尔弗雷德没有怀疑江棠能不能演出凤凰的精髓，他只是觉得，江棠可能需要时间来适应这场戏。
为了先声夺人，这场戏他要臻于完美，所以阿尔弗雷德早就已经做好了重复拍十次二十次的打算。
他以为江棠需要一点点的打磨，才能找到那份状态，真正进入角色。
结果江棠的表现完全出乎意料。
她根本不需要进入状态，如果不是刚才那个男性工作人员的打断，她能一气呵成的一条过第一场戏。
她哪怕什么都不说就躺在那里，也完完全全成了电影里的凤凰，连一根头发丝都无法让人联想到同样是经典的神国女王。
这份令人惊叹的功底，不管阿尔弗雷德对江棠已经熟悉到了什么程度，也还是忍不住表露出赞赏，当即对江棠竖起大拇指，一顿大夸特夸。
片场的工作人员也对江棠露出复杂的表情。
这里所有人都是行业一线能力者，他们当然有足够的水平去分辨江棠这场戏演得怎么样。
答案当然是完美无缺。
这也让他们对江棠有些改观，至少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带着轻蔑。
先前他们看江棠，若是在表面的尊重下，藏着轻视、不屑、审视等等情绪的话。
那么现在，他们的眼神就要多出一份肯定。
不敢说完全对江棠佩服，但这就是转变地开始。
江棠坐起身，立刻有道具师上前给她松绑。
新鲜空气灌进肺部，江棠深深吸了口气，仿佛也从这口空气里感受到世界美好。
面对阿尔弗雷德的称赞，她也只是笑着摆摆手，没有太当回事。
“需要在束缚带里面再垫点东西吗？”年轻的道具师小声问她。
江棠并不吃惊对方态度的转变，就在这场戏之前，这人还是公事公办半句话不愿意多说的态度，但是现在，已经会利用小手段主动示好了。
但江棠没有答应，她只是摇摇头，拒绝了：“谢谢，不用。”
对方面色有点难堪，大概以为江棠会顺着台阶下，没想到江棠是一口回绝。
他也不敢发脾气什么的，讪讪地走开，行动里带着几分狼狈。
道具师估计会以为江棠是小心眼，故意针对他。
其实他完全想多了。
江棠之前不会计较这些人掂量轻视的态度，那么同样也不会去在意他们转变后的示好。
什么都与她无关，她之所以拒绝，也不过是觉得束缚带勒着身体所带来的疼痛，能够更好地帮她融入角色，提醒她疯狂是一个在痛苦的极致边缘带着镣铐跳舞的疯子。
江棠把束缚带解开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起身活动筋骨。
能帮助入戏是真的，可身体难受也是真的。
她扭动僵硬的脖子，慢慢才舒出一口气。
这场戏可能只会在电影里出现一分钟，但是算起来江棠却一幕一幕拍了两个多小时，真正堪称慢工出细活的“磨镜头”。
这也是阿尔弗雷德的坚持，就算拍的是追求感官特效刺激的爆米花商业大片，他也照样要用艺术电影打磨的考究去对待。
就目前看来，电影的表现还不错，江棠的第一次出演也很惊艳。
江棠坐在一边监视器导演椅旁边的小凳子上休息，顺带吃点零食填饱肚子。
不敢吃多了，因为被囚禁的幼年凤凰从来都是饥肠辘辘，肚子吃饱就少了感觉。
阿尔弗雷德此时没在导演椅这里，他正在指挥道具师们布置场景。
他跟人说话的态度是很温和的，可是温和不代表敷衍。
相反的是，他处处要求考究，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能错漏。
“这个颜色的椅子换掉，在剧本设定年代的米国监狱，椅子是蓝色不是橙色。”
“墙上标语是五年前某位名人说的话吧，你们觉得出现在这个年代合适吗？”
“把灯弄得更旧一点，我需要蜘蛛网和灰尘，而不是一盏仿佛刚从店里搬来的新灯，当然，弄破一个最好。。”
阿尔弗雷德一点点巡视而过，就像是对自己土地了如指掌的君王，哪怕是一颗螺丝钉的位置有问题，也能被他一眼看出，然后要求对方改过来。
他的眼睛堪称火眼金睛，从不同道具师负责区域扫过的时候，对应那个人的心脏也是高高提起，生怕导演有一句不满意提出改动。
这种温和的威力所带来的敬佩，也越发深入骨髓。
江棠在旁边也看得有些感慨。
终于，阿尔弗雷德检查结束，点头通过。
江棠明显看到那群应对检查的道具师都松了口气，露出雀跃的笑。
阿尔弗雷德这才走回江棠身边，和江棠讨论起第二场戏来。
第二场戏算是凤凰的正式露面。
第一场戏是在黑暗里，轮廓也是依稀看不清。
但是第二场戏却是凤凰与其他角色的第一次互动，在电影里也将作为首次展现角色性格的冲突点。
如果说第一场戏奠定前文的基调，那么第二场戏就是要给基调添上色彩，任何细节都容不得马虎。
阿尔弗雷德没有因为江棠先前的优秀表现就完全放心她，江棠也没有因为自己已经揣摩过角色就懒得听阿尔弗雷德的沟通。
两人都在平常地交流着，听从汲取互相的意见，最后达成一致。
阿尔弗雷德挥挥手：“那就准备第二场戏，各部门就位！”
江棠此时也回到片场中心，任人重新帮她绑上束缚带。
“action！”
伴随这声高喝，被束缚带绑紧的江棠，慢慢从长廊里走过。
她身周站着足足六个高大狱警，看起来凶神恶煞，衬托她越发瘦弱不堪。
第1107章 监狱
此时正是这座监狱的午饭加放风时间，几乎所有关押在这里的犯人都集中在了这里，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色囚服，身形高矮胖瘦皆有，却基本都是男人。
这是世界上守卫最森严的监狱之一，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杀人不过是最小的罪名，他们都是一头头突破了道德和法律的野兽，不能用人类来形容。
为了看管住他们，几乎整座监狱的狱警都在这里了，他们个个如临大敌，随时按着腰间的警棍，丝毫不敢泄露大意，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该死的人权法律。
是的，以前这座监狱是没有什么午饭放风规矩的，关在小房间里管着吃喝拉撒人不死就不错了，谁会去在意这群野兽的心理健康呢？
没想到外界的一群人权主义者，认为犯人也应该享有人权，就算在监狱里他们也应该往正常人的生活靠拢。
他们闹得大了，监狱被迫改了条例，随之而来的就是狱警们暴涨的工作量以及危险度。
上个月才有一个新来不懂事的狱警出了事，被发现时身在本应被锁起来的铁柜里，浑身上下全是血迹，至今昏迷不醒。
可凶手是谁，一直没有查出来，连监控都看不出半点漏洞。
这也让狱警们的精神压力更大了。
狱警们的紧张，给关押的野兽们足够的愉悦和享受。
他们喜欢狱警因他们瑟瑟发抖恐惧害怕的样子。
就算是看管他们的人又怎么样？
小命也不过在他们一念之间！
一群野兽在暗地里交流着眼神，恶意并不掩饰地肆意滋长着。
之前新狱警重伤的凶手也很明显了——就是这里的每一头野兽。
不过今天食堂内的氛围有点不同，大概是因为今天来了一批新的犯人。
也不知道他们是犯了什么罪，反正大大咧咧恣意任性得很，一来就大有要抢占监狱头头的意思。
他们为首的那个人叫瑞安，身形魁梧，肌肉宛若石块，皮肤被晒得黝黑，笑起来牙齿是发光的雪白，还有点莫名的友好。
他问这里的老大是谁，没人回应，野兽们都用讥讽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笑话这些新来者的不知死活。
瑞安作为新来者也不是真的脑子里也长满肌肉的蠢蛋，相反他的大脑很聪明，很懂得把握细节。就像现在，他就能看出这群被关押野兽眼神里的深深忌惮。
他用舌头用力顶着口腔一侧，充满玩味地笑了。
他也很想知道，能让这群野兽忌惮的真正老大到底是谁。
滋啦滋啦。
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的声音由远及近。
瑞安明显感觉到，食堂的声音寂静了一瞬，然后他们的动作也跟着紧绷起来，连翘着二郎腿的人都主动的放下了腿，正襟危坐。
有什么人在靠近。
难道就是那个传说里最凶猛的监狱头子？
瑞安想到自己被送进这座监狱的真实目的，有点期待地笑起来，随即看向来的方向。
那拖拽过地面的声音越是响亮，食堂内就越是安静，不仅是被关押的犯人，包括看管他们的狱警，按在腰间警棍上的手，也直接握住手柄，随时准备将它给抽出来。
所有人如临大敌，气氛冷沉如冰。
瑞安好以整暇地看着食堂入口，期望能够见到让他眼前一亮的人物。
几秒钟后，随之出现的人物真的让他眼前一亮，却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眼前一亮。
瑞安用力眨了眨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现在出现的人——
同样是灰色的囚服，却被白色束缚带从上到下紧紧绑住，双手也束缚在胸口，只在靠下位置给她留下一点能艰难走路的空隙。
她的脖子套着一个铁环，铁环连接着铁网口罩，就像是寻常动物园套在野兽脖子上的那种最直观粗糙的防咬口罩，但此时却套在一个纤细白皙的脖颈上。
来人个头不算矮，但是在身边高大威猛的狱警簇拥下就显得有些娇小了，皮肤白皙细腻，发丝乌黑光亮，像是来自东方的瓷娃娃，精致又漂亮。
但是……这难道不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儿吗？
在这座男子监狱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小女孩儿？
瑞安满脑子都是疑问，但他没有轻举妄动，凡是反常必有妖。
尤其是跟着那小女孩儿进来的，足足六个高大狱警，每个人都和女孩儿保持着一定距离，却也每个人都是全副预装蓄势待发。
这是监狱里任何人都没有的待遇，独属于那个女孩儿。
为什么？
瑞安想到自己的任务，有心想要试探，于是将注意力放在和自己一起进监狱的同伴身上。
说同伴也不确切，因为这几个人不过是他在来的路上顺手结交的，是真正肌肉和大脑智商成反比的蠢货，不过用了一点小手段，就让他们簇拥在了自己身边。
瑞安对此用得很顺手，稍微挑拨一两句，就让和他同行来的两人对新来的小女孩儿起了兴趣，摩拳擦掌大有上前的架势。
而他，蛰伏在人群最后没动。
此时小女孩儿已经在狱警的陪同下在角落的餐桌落座。
瑞安观察细致，也在一开始进来就发现了，当犯人们陆续走进食堂时，却没有一个往角落那张餐桌走。
按常规道理来说，那张餐桌靠窗，透过玻璃就能看到外面的天空和景色，还能晒到阳光，是久居囚室的犯人们最渴求的东西。
这样一个位置，绝对在犯人中间炙手可热，而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大家都默认着没去角落位置，有意无意将它空了出来。
除非……那个位置本来就有主人。
现在这个位置的主人来了。
她独自一人便占据偌大一张餐桌，六名狱警在她身周分列而站。
不是向外警惕其他犯人，而是向内警惕女孩儿的姿势。
瑞安越发好奇，终于将试探的诱饵推了出去。
按理来说，监狱管理严苛，用餐时间是不允许随意起身走动的。
但是瑞安推出去的两个诱饵却没有遭到任何阻拦。
第1108章 首恶
两个彪悍强壮身形完全不输狱警的大汉，在起身一瞬险些遭到喝止。
不过当看管的狱警发现这两人去的方向是角落靠窗餐桌时，喝止的话便停在了嘴边，咽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看好戏的嘲讽。
就连这监狱食堂里的其他犯人，也都悄悄把视线飘向那两个愣头青的身上，想着待会儿可能发生的好事，有种隐秘的看好戏的兴奋。
至于那身形纤瘦的小女孩儿，正有些吃力地捞起勺子，试图将饭菜从口罩的缝隙送进去，模样很是可怜巴巴，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她。
她像是完全不知道危险在靠近，仍然在努力用勺子舀饭，认真又专注。
两个新来犯人穿过狱警包围圈，端着饭盘分别在女孩儿身旁和对面落座。
那六名狱警仅仅是瞟了两人一眼，就若无其事的转开眼神，没有阻止的意思。
两名犯人还以为这就是新老大口中监狱里俗成的规矩，越发的兴奋难耐。
“嘿，小丫头，吃得这么费力，要不要哥哥来帮帮你啊？”
“是啊，哥哥用手帮你也行，用嘴帮你也行！哈哈哈！”
污秽又下流的调侃话语在食堂里响起。
周围人都无动于衷，连女孩儿也像是没有听到那样，固执地还在吃饭。
两名犯人眼看着没能得到反应，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夺女孩儿的勺子。
女孩儿所有注意力都在勺子上面，他们以为抢走勺子就能抢走女孩儿的眼神。
两人动作有点快，连周遭的狱警都始料未及。
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纷纷后退一步，抽出警棍蓄势待发。
而此刻，女孩儿的动作停滞在半空中，还维持着捏着勺子的姿势。
两名新来的犯人以为她是被吓傻了，继续用难听的话调侃她。
“哎。”
她轻轻叹息着，放下手。
她声音分明不重，但是食堂里的每个人都莫名其妙地听见了。
就好像这声叹息不是从远处飘来，而是就在他们每个人的耳边响起似的。
不少老犯人都露出惊恐表情，似乎想起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而瑞安的神情也一点点凝重。
唯独他丢出的两个诱饵，还在尽职地完成他们的任务。
两人色胆包天，光是抢了勺子还不够，还想要去摸女孩儿的脸和身体。
仅是眨眼间。
原本绑着女孩儿的束缚带自发松开，她的双手顺利恢复自由。
几乎是闪电之势，她双手探出，一手按着对面犯人的脑袋砸在桌面上，一手轻巧捏碎了身侧犯人的喉咙。
一秒都不到的时间，两个人都倒下了，一个栽在地面，一个趴在桌上，双眼放大死不瞑目，鲜血从脑子裂开的地方流淌，距离女孩儿的餐盘仅有一掌距离。
鲜血，白色餐桌，冒着热气的饭菜。
这是怎样最刺眼又诡异的画面。
而在女孩儿如迅雷般猛地出手之后，整个食堂都躁动起来。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所有犯人都退得更远，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女孩儿。
狱警们更是紧张，那守着女孩儿的六个狱警连对抗的心思都没有，双腿直接哆嗦起来，喊出来的威胁话语也是有气无力。
谁也没有想到，唯一能够制服女孩儿的手段，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松开了，女孩儿没了束缚，就像是笼子被打开的凶兽，危险度直线飙升。
整座监狱都因为女孩儿的动作而运转起来，该戒备的戒备，该抵抗的抵抗，该撤离的撤离。
瑞安站在混乱的人群里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感受到身周犯人们有刺激和兴奋，但更多的都是恐惧和害怕。
那是对未知怪物的畏惧，是源自血液里最深层次的生物本能，不容理智控制。
那瑞安自己呢？
他低头看了眼，才发现自己垂在两侧的手已经抖动很久了。
女孩儿杀了两个人并不可怕，能被关在这座监狱里的，手上性命至少五条起步。
真正可怕的是——怎么杀的。
特别是现在。
女孩儿在杀完人后，也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她伸手从对面人逐渐僵硬冷却的手里抢回了自己的勺子，拍灰尘一样拍了两下，之后握在手里。
血液对她来说不是食欲的阻碍，她兴致勃勃地观察对面被她亲手拍死人的惨状，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今天的饭菜。
没了束缚带，她的动作明显灵活许多。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取下脖子上的放咬口罩，依然用把勺子从缝隙递进去的方式，动作轻快得像是在玩什么游戏。
她的眼神里有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没有愧疚，没有兴奋，也没有猖狂。
她开开心心的吃着自己的饭菜，也不管周围人因为自己是怎样的恐惧生畏。
她的吃饭速度也很快，几分钟就把餐盘一扫而光。
她有点不舍的丢开勺子，舔了舔嘴唇。
也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饭太少了。”
那遗憾的表情，就好像是个真正的未成年少女。
可这里没有一个人会这样认为。
也包括瑞安。
他甚至后悔自己接了那个莫名其妙的任务来到这座监狱。
这个女孩儿带给他的威胁感胜过他以前遇见的每一个人。
瑞安只想从这里逃离。
结果。
女孩儿抱怨完饭太少，就慢悠悠地抬起那张稚嫩的小脸，穿过重重人群，准确地捕捉到瑞安藏起来的身影。
“瑞安，你是来找我的吗？”
她清脆地询问出声，语气还很有礼貌。
可是瑞安却惶恐地睁大眼睛——
她！她为什么会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瑞安拼了命地想要藏起来，可是周围那些犯人对女孩儿忌惮更深，没人愿意做他的帮凶，顿时如潮水往两侧褪去，也把瑞安彻底暴露出来。
瑞安慌乱里和女孩儿无意中对视，那双漆黑到看不见边际的瞳孔，不带什么情绪地看着他，仿佛有什么魔力控制住他的身体，让他僵硬在原地。
他呆呆地回视，脸色煞是苍白无血色，所有的秘密也似乎都被勘破。
死亡气息就在眼前……至少瑞安是这样以为的。
第1109章 压力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一群狱警冲了进来。
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端着黑漆漆、冷冰冰的枪，森然枪口瞄准女孩儿，仿佛女孩儿只要再妄动一下，无情的子弹便要将她打成个筛子。
女孩儿仍然没有惧色，她只是挑眉笑开，还举起双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势：
“嘿各位，不要这么紧张好吗？我们只是做点午餐运动游戏而已。”
女孩儿轻快地笑着，没有半点要反抗的意思。
可至此仍然没有一个人会轻易相信她是无害的。
刚倒下的两具新鲜尸体就是最讽刺的证据。
女孩儿见这些人还是不愿意放松警惕，无聊地放下手，笑容也慢慢淡下去。
“真是无趣。”
伴随着她笑容的彻底消失，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在监狱内展开。
始作俑者正是这个稚嫩的女孩儿！
当惨剧过去，吓得屁滚尿流的瑞安成为唯一幸存者，坐在尸山血海里牙齿疯狂打架，看着女孩儿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时，终究扛不住恐惧朝着女孩儿磕头认错，求求她饶过自己一命。
女孩儿抬手拭去脸颊边滑落的血珠，依然是有礼貌的询问：
“所以我在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
“cut！”
阿尔弗雷德挥挥手，满意地结束了这次拍摄。
今天的拍摄任务原本预计要拍一整天，但是现在才不过下午三点钟，任务就已经提前达标完成了。
这也意味着工作人员们都能在今天提前下班，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在场基本所有人心情都很好，以导演阿尔弗雷德为最。
不过当他看着指尖还滴着血浆的江棠，慢悠悠朝着自己方向走来时，残留在心头的恐惧依然挥之不去，看江棠跟看宝贝似的眼神也跟着一顿，有点后脑勺发凉的错觉。
刹那间，阿尔弗雷德就有点理解瑞安眼睁睁看着一个魔鬼朝自己走来时的绝望和恐惧，因为他现在也体味到了三分心情。
好在阿尔弗雷德和江棠实在是熟悉，两人在老酒馆是喝过酒啃过鸡腿的交情，不会折在这小小的入戏上面。
于是阿尔弗雷德很快就调整过来心态，转眼就能和江棠若无其事地笑着说话。
他是恢复得够快，片场其他工作人员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态了。
特别是那些和江棠对过戏的群演，连和江棠对视都不敢，纷纷错开她所在故意绕道走。
围观的片场工作人员们，有一个算一个，对江棠也是畏惧多余感激，看江棠时总觉得心里凉凉的，好像混淆了电影里的角色和现实里的她。
江棠感觉到这些人对她敬而远之的疏离态度，笑笑也没生气，她认为这范围是对她演技的一种夸赞，坦然若素地将这些敬畏眼神全盘收下。
她用毛巾擦着手上血浆，笑吟吟地跟目光所及的工作人员道谢，本来是很寻常的举动，但是那些被她“问候”的人脸色越发白了，也不知道晚上回去睡觉会不会做噩梦。
等她好不容易走到阿尔弗雷德跟前，阿尔弗雷德也忍不住劝道：
“你……悠着点。”
江棠还疑惑地抬抬眼。
阿尔弗雷德还低声跟她解释：
“万一这些工作人员都被你吓跑了，那我的剧组岂不是要开天窗？”
“……”
江棠耸耸肩，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算这样，阿尔弗雷德还是不放心。
“你有什么解压的方法吗？唔，我的意思是，演员和导演都容易有入戏太深出不来的情况，我一般会选择酒精来解压。你呢？”
江棠瞟过阿尔弗雷德一眼，就知道这位导演是担心她受戏里角色影响太深，来自凤凰的阴霾影响到她自身的状态。
这也算是夸奖吧。姑且收下。
“运动吧。我不喜欢酒精这种外物来麻痹神经。”
“可真是……健康！”
阿尔弗雷德好不容易憋出来这两个字。
因为他也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来称赞江棠的独特了。
他身在好莱坞，在全世界聚集最多财富和星光的地方，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也看惯了世间百态人情炎凉。
圈子里，玩得荒唐过分的人一拨多过一拨，那些在媒体面前拿放大镜都找不出缺点来的演员导演们，背地里一个比一个放浪形骸。
入戏深和压力大一样，都是演员们普遍存在的问题，至于解决的办法也是五花八门，有像他用酒精的，有用混乱私生活解压的，还有乱来用药品的……
他还知道在纽约有一家非常著名的心理诊所，专门接待他们这些好莱坞的演员导演，昂贵诊费以分钟计算，去的人也照旧络绎不绝。
他也去过几次，效果很是不错。
阿尔弗雷德还想着要不要把这家心理诊所介绍给江棠，免得入戏太深影响到日常生活，结果江棠陡然的“运动”两字，健康到让他无处下嘴。
“有什么问题吗？”江棠还一本正经地问他。
“没问题，没问题，呵呵……”阿尔弗雷德干巴巴笑了两声，注意力也很快转开，“不过刚才那段打戏，拍得真是精彩！好久没拍过这么一气呵成的镜头了！”
江棠饰演的角色凤凰在监狱内大开杀戒的一幕，是全片最长的一个镜头，调动的群演数量仅在最终大决战之下，需要耗费的精力也要成倍增加。
也就是阿尔弗雷德这样艺高人胆大的导演，才敢在开拍第一天就上这种高难度戏份。
别的导演是慢慢磨合后再拍高难度戏，阿尔弗雷德是用高难度戏来促成磨合。
目前看下来，效果显著。
江棠的表现更是亮眼。
虽说她之前给好莱坞众人的印象就是《新世纪》里擅长打戏的女武神，但是荧幕里和荧幕外毕竟是两回事，在荧幕里打得风生水起的演员，在现实里说不定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江棠完全颠覆了他们过往的印象，她在打戏这块的优秀堪称惊艳，让老练的武术导演也对她赞不绝口，说她是自己见过打戏最好的演员没有之一。
第1110章 探班
不仅如此，武术导演和江棠在专业问题上还进行了一番深切的讨论。
其中江棠提出不少建设性意见，让武术导演茅塞顿开，想到了更多适合这部电影的招数和镜头，也因此对江棠更加看好。
武术导演跟江棠道了谢，转头就找到阿尔弗雷德，说要给江棠开一份武术顾问的工资，说是不能让她白干活不拿钱。
阿尔弗雷德：……
“武术顾问一份，剧情顾问一份，演员一份。”他掰着手指跟江棠计算，“瞧瞧你这趟戏拍得多值，一个人拿三份工资！”
江棠也不谦让，欣赏收下：“谢谢，这是我该得的。”
阿尔弗雷德：“我琢磨着这话怎么像是说反了？”
然后两人都相识大笑起来。
效果之后，阿尔弗雷德又和江棠探讨起专业问题来。
“今天我拍的这段长镜头看懂了吗？”
“我正好有几个问题……”
江棠顺势问出了她的提问。
两人就像是老师和学生，一个询问一个回答，其乐融融，气氛颇好。
直到助理来提醒两人，阿尔弗雷德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因为两人坐在这里探讨聊天，以至于其他工作人员都不好收工下班，大家都还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江棠身上的血浆也几近凝固，继续耽搁下去显然不行，待会儿进去卸妆换衣又要鼓捣许久。
阿尔弗雷德大手一挥，赶紧让剧组解散下班。
提前下班的剧组成员们脸色立马由阴转晴。
化妆间里的江棠也用最快速度卸妆换衣。
她穿上来时的那身休闲运动服，戴着一顶鸭舌帽，坐上早在等候的保姆车。
今天下班比跟西泽尔说的时间早很多，她想着最近都比较忽略西泽尔的存在，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西泽尔正被枯燥的文件折磨得不胜其烦，江棠的电话打来简直就是天降甘霖，他的神色迅速地好转明媚，连接电话的语气都不同了。
“什么？你都下班了？”西泽尔大惊失色。
他失望极了，因为他原本也是打算早点下班然后去江棠剧组探班。
这也是他所期待的必不可少的秀恩爱环节，目的是要扼杀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分子，对此西泽尔从不轻视。
江棠听出他的小心思，脸上浮掠起笑意：
“那换一下，我去给你探班，怎么样？”
西泽尔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给我探班？我又没再拍戏……”
他傻愣了几秒，才明白过来江棠的意思是要来他上班的地方。
西泽尔的失望瞬间被浓浓的兴奋所覆盖，他雀跃得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
“真的吗？你要过来见我？什么时候？现在吗？要不要我让车来接你？不不不，还是我亲自来接你好了！”
西泽尔难以控制情绪，开心得像个孩子，在办公室里开始转圈圈。
而这充满孩子气的行为，正好被他的首席助理推门进来看到。
年轻的首席助理冷不丁撞见这幕，还以为是自己开错了门。
回头确认了门牌，又确认了正在兴奋转圈圈的人的脸。
……是他们boss没错了。
可首席助理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事情是能让自家boss高兴成这样的。
尤其是那声音，甜腻得发齁，也让人第一次领会到，原来男人撒起娇来，也是半点不输阵。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行为在西泽尔身上看不出半点矫揉造作，反而有种纯粹又自然的感觉，这兴许是源自西泽尔一举一动都是理直气壮，连撒娇也是。
首席助理不敢打扰，默默地关门离开。
他是最近才因为工作能力优秀被提拔到小罗贝尔先生身边的，之前关于这位家族继承人的传闻很多，可直到看到他，首席助理才知道这个人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西泽尔。
首席助理想到很多传闻，其中包括闹得沸沸扬扬的跨越国界的明星爱情故事，也是被自家女友称为“神仙爱情”典型案例。
一把这些传闻和小罗贝尔先生联系起来，首席助理就有些幻灭。
之前他听过几句小罗贝尔先生的评价，什么高冷、矜贵，什么雷厉风行、不苟言笑……总归什么高端的词儿都能往上套。
后来小罗贝尔先生也用实力向他证明了，那些评价非虚。
可是现在嘛。
首席助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才好，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最后回到自己的位置，默默继续工作。
思绪混乱好一阵，连时间流逝都不知道，直到不远处的电梯叮的响了一声，首席助理才愣愣抬起头。
嗯？小罗贝尔先生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让他意外的是，从专属电梯里走出来的人不是小罗贝尔先生，而是一张非常熟悉的东方美丽面孔。
那张脸曾无数次地出现在女友的手机里，与之相伴的还有连绵不绝的赞美，数量多到作为正牌男友交往了三年的他都有些发酸，因为他从来没有听女友这么吹嘘赞美过自己。
所以首席助理印象深刻，连带着看来人的视线也变得复杂难明。
复杂的一面是源自女友，另一面是源自屋内的那位boss。
因为眼前这位，就是屋里boss的女朋友。
“你好。”江棠刚好走到首席助理桌前，“这里是西泽尔的办公室吗？”
罗贝尔家族旗下产业遍布全球，坐落在洛杉矶的这栋独立大楼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目前被充当集团分部，每天有上千名员工打卡进去。
江棠也有这座大楼的卡，直达顶楼的专属总裁电梯，最高权限，可以随意出入这座大楼的任何一个角落。
但江棠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西泽尔把卡拿给她，她也只是收着，从未派上用场。
而今天来的路上，江棠拒绝了西泽尔说要下楼接她的话，让保姆车停在地下车库，刷卡进专属电梯直通顶楼，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遇上其他人。
面前的首席助理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江棠瞟过对方的公牌，翘了翘嘴角。
瑞安，居然是一个有点熟悉的名字呢。
第1111章 工作状态
首席助理瑞安不知道江棠在笑什么。
但他什么也不好问，起身恭恭敬敬地把这位boss女朋友送进办公室——
笑话！就自家boss在女朋友面前那卑躬屈膝的姿态，他要是敢有半分怠慢，恐怕明天就能被调去非洲分公司挖矿！
瑞安在心里吐槽归吐槽，面上的精英风范还是稳稳不失的，从眉眼情绪看不出半点端倪。
江棠也没空去在意瑞安的想法，她除了刚开始因为瑞安的名字和电影角色同名而多留意了几秒钟以外，余下的精力便都在打量西泽尔的工作环境上了。
因为是第一次来，所以她也看得尤为仔细，只觉得这里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
或许是什么类型的公司就拥有着什么装潢风格，这座大厦也是一样。
先前在电梯里还不觉得，走进顶层总裁办公室，放眼望去的装修让人只能体味出两个字：
低调。
目之所及之处都是低调内敛的颜色，摆件家居通通都是基础款，没有跳脱的艺术感，也没有浮夸的奢华感。
很多装潢甚至是陈旧的，能从上面看出时间的流逝，不过它陈旧却不破败，反而透着底蕴，像是在无声彰显罗贝尔这个老钱家族所拥有的财富历史。
整层楼最惹眼的是大片的落地玻璃，包括首席助理瑞安的工位背后，也是一片城市窗景，视野极好，能眺望远处的城市天际线，也能俯瞰脚下无数建筑。
无需点缀，无需装饰，自然便让人油然生出内心的自豪感，也为能在这样的公司工作而骄傲。
譬如瑞安，江棠就能从他身上看到精英人士的意气风发，显然他对这间公司的认可度是极高的。
而掌握这一切，操纵无数人喜怒哀乐，宛若云端君王的人，正是西泽尔。
在她面前撒娇卖乖、吃醋生气，也会在她面前霸气侧漏、柔情尽显的西泽尔。
别说，江棠此时的心里还真有点奇妙的感觉，仿佛又从西泽尔这本书上窥见了崭新的一页，也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页。
新鲜感一下子上来，连带着看办公室内西泽尔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
……可惜仅仅维持了两秒。
随着助理瑞安帮她推开门，宽敞大气的办公室在江棠眼前一览无遗，同时办公桌后埋首努力工作、浑身散发霸总气息的西泽尔也出现在江棠眼前。
江棠：……
她微笑着，想起自己坐着保姆车刚到楼下，就给他打了电话，还特意叮嘱他不用下楼去接他。
所以明明知道她会来的西泽尔，现在故意摆出深沉的工作姿态，背后的小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瑞安也觉察出一点不一样，虽然和boss接触时日不长，但是对方的作风他却是了解深入。
不深入不行，作为随行的首席助理，时时刻刻都能看到boss是怎样用极近刻薄的语言把年近五十的下属训得满头大汗，又是怎样懒散扫眼文件就能看出漏洞和陷阱……那种状态，不叫工作，叫碾压，叫人间险恶。
当然，boss这样做派的成果也是很显著的，毕竟当差距不大的上司空降，有的人还会生出一点别样心思，搞点阳奉阴违；可遇上这种从头发丝儿到脚指头都碾压得稀碎的强势上司，除了俯首称臣，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可行的办法。
于是短短时间内，整栋公司大楼上上下下风气一轻，连老牌公司里常见的勾心斗角都少了，海量的工作压下来，能按boss要求完成任务都算不错的，哪儿来的多余精力玩什么宫心计？
是以，此刻的瑞安看到boss专注又内敛的身影时，是怎样的出乎意料，恍恍惚惚，一度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之前的疑问又浮上来了，他是不是开错了门？
江棠瞥见身旁瑞安的古怪脸色，哪里会不知道问题所在。
她那点新鲜感也很快消弭，恢复熟悉的好笑心态，快速打发了这位助理先生。
等瑞安转身离开，她才慢悠悠踱步进了办公室。
办公桌后的西泽尔还在奋笔疾书，像是没有听到江棠的到来。
江棠想到刚才瑞安清脆的两下敲门声，暗笑西泽尔不愧是奥斯卡影帝，演得很传神逼真。
但她面上照样不显，像是大气地不愿意打扰西泽尔的工作状态似的，踩着地毯在办公室内转悠参观，半点没有发出声响。
原本还在努力凹造型的西泽尔，在等了好几分钟也没能等来江棠问候，内心也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心想棠棠怎么还不关心关心我，夸夸我？
他飞快抬眼瞟了江棠一下，只见江棠背对着他站在书架上，仰首看了半天，才抽出来一本经济学理论，津津有味地翻看了两页，大有坐到沙发上继续看下去的架势，更是半点没有要和西泽尔主动打招呼的念头。
西泽尔见状，还以为自家棠棠是不愿意打扰他的工作，有点感动之余，也有些讪讪，毕竟他盼着江棠来，可不是真的想让她来看书的！
“咳咳。”他终究没忍住，若无其事地抬起眼，装作惊奇的样子，“嗯？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都不叫我一声？”
然后又捏了捏鼻梁，像模像样地抱怨了两句工作太多之类的话。
江棠抱着经济学理论循声望去，也恰好顺着他的动作，注意到他鼻梁上架着的新东西，一副金丝眼镜。
江棠反应力很快，眨眼间便想起他们前两天一起在看某部老电影时，江棠夸了里面的男配角金丝眼镜造型很经典。
西泽尔当时暗戳戳的没说什么，结果这才两天就立马给自己安排上了。还生怕江棠发现不了，特意借着工作的时候跟江棠凹造型。
也恰好与江棠两天前夸过的画面相差无几。
江棠看到西泽尔暗悄悄的小醋意，内心发笑，好以整暇地在沙发上坐下。
“工作完了吗？”
西泽尔眼巴巴瞅了江棠许久，也没见江棠主动上前，有点失望。
但他调整很快，索性主动起身——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第1112章 信任
“还有一点事情收尾。”
其实，西泽尔一本正经起来，还是很有韵味的。
他轮廓本来就好，鼻型生得尤其完美，挺阔鼻梁但不会太高，恰到好处的山根弧度撑起了眼镜，有种冷冽禁欲的高贵感，像极了斯文败类。
他在江棠身旁落座，一举一动都足够矜贵高傲，被这偌大办公室衬得气场深沉，霸总气息遍布全身，放到电影里也是足够让万千女性尖叫的画面。
面对这样近在咫尺的养眼画面，江棠弯了弯唇：
“工作状态不错嘛。”
她尾音微微上挑，带了点调侃意味。
西泽尔对江棠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熟悉，哪里会听不出她的这声调侃？
他当即明白自己已经被江棠看穿，也不再端着架子挺着脊背，立马就跟没了骨头似的慵懒倒向沙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显出凌乱感。
“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没劲。”西泽尔嘟哝抱怨，“就不能配合配合我吗？”
“我在配合你啊。”江棠觉得她已经很配合了，无奈西泽尔要求太高。
西泽尔磨磨蹭蹭的凑近江棠，不想让江棠误会他在公司也是吊儿郎当的。
他便反复嘀咕：“虽然我今天是有点故意凹造型的意思……但是你相信，我在公司是真的很有威严的！整栋大楼上上下下的人都怕我！”
他这话，像是什么孩子王，意图通过麾下听话小弟的多少数量，来展现自己不可撼动的霸主位置。
有点搞笑，也有点可爱。
江棠的语气也跟着放软些：“嗯，我看出来了。”
刚才那位助理瑞安，在流露出疑惑神情前，对西泽尔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江棠想着，顿了顿：“倒是你，在下属面前可要多注意注意形象。”
要是在她面前惯常撒娇的样子，落下下属们面前去，估计才是真的形象幻灭。
西泽尔却是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反正我管理公司靠的是能力，他们怎么看是他们的问题。再说了，一群大老爷们，有什么好注意形象的？”
江棠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大老爷们儿？”
西泽尔当即溢出笑意：“是啊，你刚才路过助理办公室没有看见吗？里面的秘书助理全部都是男性，我保证这顶层办公室，连只母蚊子都飞不进来！”
江棠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其实对这些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无论是男友还是老公，真心想要守身如玉的，哪怕是异性脱光了站在面前也会无动于衷，如果仅仅是做点表面功夫的，守得再严实也能找缝隙溜出去。
再说了，她也不认为工作场合需要完全不接触异性，像她拍戏，搭档的男演员男导演多了去了，难道她也要完全和对方划清界限吗？
情爱究竟只是人类大脑的一小部分，事业、家庭、朋友、亲情……更多的东西占据着人类大脑，组成生活的多姿多彩。无论男女。
所以，江棠在斟酌后，反而对西泽尔说：“其实，我对这些并不在意。”
西泽尔笑容一点点垮下：“你不在意？”
他以为江棠听了会高兴，会夸他的，没想到小心思根本没使对地方。
西泽尔有点失落，又忍不住悄悄地想，江棠是不是根本不在乎，才没有吃醋嫉妒这些情绪？
像是他，恨不得变小成为一个挂件，成天拴在江棠身上，但凡别有用心的家伙靠近江棠三尺之内，他的雷达都会滴滴报警，将对方轰杀至渣。
而江棠就完全不会有像他这样阴暗见不得人的心思，她坦荡大气得明明白白，在她身上似乎永远不会存在着这些阴暗诡谲的东西，反而衬得他越发小心眼。
西泽尔为此失落，怀疑，患得患失。
——这或许就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自私，付出不求回报的是圣人是神仙，和西泽尔这样俗气的红尘之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西泽尔乱七糟八的想着，眼神逐渐低沉，笑容也彻底淹没，像是清晨的太阳藏身在了乌云之后，悲伤的淅沥小雨即将落下。
江棠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变化的小情绪，她若无其事地翻起了那本经济学理论，淡淡说了一句：
“因为我相信你。”
乌云吹散，阳光璀璨。
西泽尔的糟糕心情瞬间因为江棠的这句话恢复。
对啊！他对棠棠的心意还需要用这些外物来证明吗？
他的爱情本来就天地可鉴日月可明！
“对！真正有心的人根本不需要这些巧思！”
西泽尔迅速唾弃起几分钟之前的自己来，嫉恶如仇、划清界限的样子，也实在是有趣。
江棠被他逗笑了，连连点头跟着嗯嗯两声。
西泽尔望着江棠也笑了。
但他很快又迫不及待地问起：
“所以，你今天来公司，感觉怎么样？”
他眼里盛着期待，恨不得把“夸夸我”几个字写在脸上。
江棠也没有让他失望，低笑缱绻，眸光温柔：
“嗯，很威风，也认识到了新的你。”
“真的吗？”
西泽尔明明嘴角疯狂上翘，还要装作不解的样子，问江棠哪里看起来威风。
江棠也不是随意编造的话，而是通过观察得来，所以现在也能侃侃而谈：
“外面那位首席助理瑞安，跟你工作有两周吗？”
“一周零三天。”
西泽尔对瑞安的工作能力挺满意，印象也不错，记忆力就更好了。
“他很敬佩你，发自内心的敬佩，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这不能说明问题吗？”
“能！太能了！必须能！”西泽尔得意洋洋，“我就知道，这些人表面上怕我，内心里都是很尊敬我的！”
瞧瞧那些下属见到他跟见到魔鬼似的畏惧，还什么双腿打颤声音发抖，这些都是表象！他们内心肯定都跟瑞安一样尊敬且崇拜着自己哈哈！
“怕你？”
“嗯？”西泽尔发现自己说漏嘴，试图掩盖过去，“我有说这句话吗？没有吧？”
江棠没有戳破他拙劣的谎言。
不用说，她对西泽尔工作时的作风态度，也能判断一二。
第1113章 丹尼
不过西泽尔的工作作风严厉归严厉，该到点下班的时候却半点不含糊。
离开公司后，两人难得抽空找了家常去的法餐老店，点上爱吃的菜，吃了一顿浪漫烛光晚餐……然后第二天继续投入工作。
西泽尔如今把工作重心投入到家族事业上来，年少时的轻狂肆意仅仅是一时，他到底是罗贝尔家族未来继承人，承担这个庞大帝国的未来兴衰。
演员身份作为调剂尚可，最终也还是要回归到家族上来，有关他下部戏的选择，江棠已经很久没有听他聊过了。
不过西泽尔本人对此没有什么忿忿不平，该追求的梦想追求过了，该拿到的荣誉也拿到过了，他也是时候收敛，迈进人生的全新阶段。
江棠也同样在尝试着踏出自己的演员舒适区，触类旁通是她认为可以更立体了解到自己未来事业的途径。
阿尔弗雷德在片场的教导，让她收获颇丰，她回家按照记忆将重要话语分门别类整理在笔记本上，往前翻还有安德森、秋寒、王清源等导演的心得分享。
这些前辈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用经验为后辈筑就向上的阶梯，这份恩泽落在江棠头上，未来又会以其他方式落在其他后辈身上，而后生生不息，经久绵长。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爱情从不是生活的全部。尽管两人亲密无间相互依偎，却依然坚持着属于自己那条道路，也奋力朝着各自目标前行。
*
江棠拍摄角色的少女时期戏份花了足足四天时间。
拍电影是个水磨工夫，往往一部90分钟的电影，需要的拍摄时间是90天。
一天一分钟，说是对艺术品的精心雕琢也毫不为过。
往往某个经典镜头的背后，是演员十次百次的重复表演，枯燥且较劲。
所以有的同行前辈总是说，演员是需要信念感的，没有信念感，就缺了钻牛角尖的劲儿，更少了在荧幕里不疯魔不成活的释放，最后出来的表演也必然是浮躁、浅薄的。
江棠身上以前就缺少这种信念感，她当时的优秀，是以缜密的逻辑分析、丰富的肢体语言表达以及等等天赋能力为基础建立起来的。
但是现在，她确认了自己想要的，身上的信念感也越来越强，导演们夸她的词也是越发花团锦簇。
当然，江棠自己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进步，在片场也是越发的游刃有余。
四天磨合下来，江棠和片场工作人员关系都还不错。
除了少数对她仍然存在偏见不愿意改变的，大部分工作人员待她都是发自内心的和善，不说关系有多好，但至少不像刚开始来那会儿的虚假表面客气。
可是情况在其他主演进组后，似乎又有了改变。
《守望者3》的片场从第五天开始，正式进入主角们，也就是这群在全世界都人气火爆的超级英雄的主线戏份，而江棠的戏份则暂时退居二线。
对比起前几天紧张的拍摄日程，今天开始江棠的日程一下子就松快许多，也能有更多时间呆在阿尔弗雷德的导演椅旁边和他聊天探讨心得了。
江棠对此是愉快的，但是其他却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至几名主角刚进组那天。
沃特公司财大气粗，守望者系列又在全球造就百亿美元的超级大IP，赚得盆满钵满，连带着对剧组的开销预算也是水涨船高，稍微重量级别的配角都是选用的影帝影后级别的老戏骨。
笼统算下来，剧组总共有两个奥斯卡影后，三个奥斯卡影帝，还要另外包括上江棠这个戛纳影后，堪称真正的众星云集，阵容强大。
这么多前辈都在，饶是江棠取得如今成就，也没有什么好骄狂，照样像个合格的小辈，主动去向其他前辈打招呼。
大部分前辈的态度都不错，至少出于面子功夫也要和她聊上几句，唯独主角之一的丹尼，对她不冷不淡，窝在沙发椅上玩手机，连墨镜都没有摘下来，只是随意朝她颔首。
守望者系列总共五名主角，基本在原漫画系列就拥有超高人气，电影化后因为角色的还原和剧本的再次创作，更是直接让五名主角在全世界范围内爆火。
吃到角色红利最大的是另一位老牌演员科尔森，曾经也是好莱坞著名的天赋型演员，可惜因为私生活不检点跌落低谷，如今靠着守望者系列翻红，成为全球最赚钱的男演员之一。
江棠与他打招呼时，发现他身上并没有外界以为的张狂之气，看起来反而很朴实温和，大概是早年的职业低谷生涯打磨掉了他的浮躁，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佛系气息。
科尔森似乎认识西泽尔，和江棠笑呵呵聊了两句，就扯到了西泽尔身上，像是对西泽尔近况很好奇的样子。
而在这五名主角里，仅有一名女性，也是曾经拿下过奥斯卡影后的艾玛，是个超级美艳浓颜的大美女。
江棠和她打招呼时，她相当热情，拉着江棠探讨了一番皮肤管理问题，得知她的好皮肤是天生加运动来的时候，遗憾地表示她其实不喜欢运动。
哪怕她在电影里身手矫健。
而这位丹尼先生，在五名主角里则要陪坐末席，他虽然年龄跟名气最大的科尔森相差无几，都是三十岁中段，但是他在演员道路上的成就却要远远逊色科尔森。
科尔森是天赋型演员，出道就一鸣惊人，拿过不少成就，如果不是自己作死把生活搞得一团糟，也不会沦落到无戏可拍、观众厌弃的地步。
至于丹尼，他就是纯粹没什么天赋、偏偏运气很好的演员，每每都能在大热电影里演到适合他本人的角色吃到红利，慢慢有了今天的名气。
可惜他个人魅力不高，守望者系列里原本搞笑又吸粉的超级英雄角色被他演得平平无奇，靠着电影滤镜才得了好处有了名气，单人电影的票房至今是系列最低。
第1114章 艾玛
对守望者系列没有深入了解的观众，会普遍沉迷于超级英雄的角色滤镜。
一旦对拍摄背后的事情多了解些许，对某些人的滤镜就会自动破碎。
就像丹尼。
在守望者的铁杆粉丝群体当中，丹尼也是粉丝最少口碑最差的那个。
可是丹尼对自己好像没有这样的认知，他名气虽差，做派却是全片场最大那个。
光是保镖、助理、化妆师等随行成员前呼后拥的足有二十人之多。
就连他与另外一名主角合用的化妆间也被他一个人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
也就是另外那位脾气好不想计较，否则少不了又是在剧组的一场勾心斗角。
同事退让，丹尼依然没有什么自觉，江棠进化妆间打招呼时，他除了在打游戏，还有不同的随行助理分别为他按小腿、读新闻和喂水果，简直是将大牌作风贯彻到底。
江棠当时见到还有些发愣，估计也是因为这类奇葩见识得不多。
像她自己，来片场就带了个助理，还打发去了别的地方不在身边，独自在剧组晃悠找人打招呼。
跟面前这位“大牌明星”比起来，江棠实在是寒酸。
而且就算不说做派，对方的态度也够耐人寻味的。
江棠瞥了对方几眼，懒得计较。
娱乐圈横行的妖魔鬼怪多了去了，她总归不能见一个收拾一个，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方式。
所以当她主动问好没能得到平等回应后，江棠脸上不见尴尬，也半点不含糊，扭头就离开，连理由都没找。
她前脚踏上走廊，后脚就听见化妆间门里的传来一声低骂。
声音其实不大，无奈她听力敏锐。
江棠轻嗤，漫不经心地离开。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她发现剧组有些人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那些因为前几天磨合下来，曾主动向她表达好意的，现在见到她就会挪开视线。
那些原本就跟她不是很和睦的，在她面前更是耀武扬威得像个孔雀。
饶是江棠对周遭人态度不怎么在意的，也皱了皱眉。
她没有拿这些小事去打扰沉浸在专业里的阿尔弗雷德，只是暗中观察一番，很快判断出这些无由渐起的恶意的来源——丹尼。
江棠正思索要怎么解决丹尼的问题，先有人来敲响她的门。
来人正是艾玛。
作为守望者系列五人主角里唯一的女星，艾玛近几年的商业价值也水涨船高。
不过全世界娱乐圈都一样，哪怕是top女演员，距离top男演员的商业价值也有一段距离，艾玛对比科尔森就是如此。
并且最近几年艾玛崛起得太快，相应的流言也很多，私生活混乱一年换八个男友是基本，酗酒家暴化妆间掌掴女明星的黑料新闻也不在少数。
里面有多少真多少假，恐怕要见仁见智。但就江棠和她照面看来，这些流言恐怕九成都是空穴来风。
“怎么样？最近在剧组还习惯吗？”大美人笑得风情万种地朝江棠走来，手里还端着两份咖啡，“美式加冰，放心不会长胖。”
江棠欣然接下谢过：“还不错，拍摄也很顺利。”
她言语里有几分保留，面上看去便有几分冷淡，不如艾玛热情。
这其实是江棠性格所致，但是艾玛却误会以为是因为最近剧组的氛围不好，才导致江棠警惕心比较高。
也是，换作是她，在剧组面对这样没有任何缘来的好意，也是要斟酌考虑一下对方的真实目的，江棠警惕一点才是好事。
艾玛也没遮遮掩掩，笑着解释：“我和珍妮弗是朋友，是她托我在剧组里多多照顾你。”
江棠诧异抬眼：“你们……”
“以前合作过。”
江棠搜索记忆，才从珍妮弗的作品表里拉到了一部多年前她尚未成名时出演的电影，里面的确有艾玛存在，两人都是配角，演的是同一个家庭的姐妹。
“原来是这样。”
江棠神色明显松快许多，对艾玛的到来也多了几分真心的欢迎。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尽管平时偏爱甜食，但是挑食在她身上从不存在，美式也能够喝得津津有味。
艾玛见她举动神色，也随之笑了。
不过她也很快收敛起笑容，压低声音：“剧组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
江棠迅速会意，明白艾玛说的是关于来自丹尼的恶意。
“丹尼是沃特一名高层董事的侄子，他们和杰拉尔德的关系都还不错。”
艾玛意有所指，几乎是在直接告诉江棠，丹尼是靠着身居沃特高位的叔叔拿下的电影资源，那位叔叔估计就是前导演杰拉尔德在公司的靠山。
这样算来，丹尼对江棠的恶意，也不算是空穴来风了。
江棠正若有所思。
艾玛忍不住发出一声低笑，在江棠疑惑的眼神里，忍笑解释：
“另外，应该与你们家西泽尔也有一定关系。丹尼和西泽尔有过节，唔，确切的说，是丹尼单方面仇视西泽尔……谁让西泽尔以前让他出了大丑呢？”
江棠对剧组背后的暗流汹涌不怎么在意，反而对西泽尔的过往八卦更感兴趣。
“哦？能给我讲讲吗？”
艾玛也不吝啬，大方道来：
“也是丹尼自己的问题，有次他参加时尚活动，戴了块限量古董表，故意在西泽尔面前炫耀，被西泽尔指出是假货，丹尼也因此在圈里被取笑很久。在那之后，他就总是针对西泽尔，当然西泽尔不怎么理会他，过了很久才在媒体面前点评了丹尼的演技是‘无聊至极’，把丹尼都快气疯了。”
艾玛绘声绘色讲述时，江棠也似乎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
以西泽尔的性格，毒舌都是说轻了，绝对是极尽刻薄，他对主动送上门的蠢货从不会手下留情，否则又怎么会让丹尼到气疯的程度。
所以丹尼因为西泽尔迁怒江棠，好像也能理解。
……不过细细想来，两件事都不是江棠的锅。
换导演是沃特的内部争斗，与她无关；
和西泽尔的陈年旧怨也该是他们的事情，更与她无关。
第1115章 无缝切换
细究下来，原来江棠就是个躺枪的。
她无奈的神色落进艾玛眼里，直把她逗得扑哧笑出声。
“男人嘛，总是记仇小气的，不过像丹尼这样的做派，也就只能恶心恶心人，伤不了根本。”艾玛弯起殷红的唇，意味深长道，“他可能以为这样能拿捏住你，不过我看得出来，江你并不在意这些。”
江棠只是笑笑，但事实却的确如此，丹尼的这点小手段在江棠看来，连隔靴搔痒的程度都算不上。
弄不清缘由的话，她大概还能挂心一二，现在搞明白背后是怎么回事了，她反而舒坦，也能更加光明正大地不把这些跳梁小丑放在眼里。
不过：“谢谢你，艾玛。”江棠还是记得艾玛主动上门告知这份恩情的。
哪怕是经过珍妮弗的拜托，但是真心照拂和表面客套还是有一定差距。
至少后者是绝不会把这种说出来就等于把柄的话，直接摆到江棠面前来。
艾玛朝她眨眨眼：“女孩帮助女孩嘛，谁让我们女孩儿跟那些记仇小气的男人都不一样呢？”
江棠挑眉认同：“说得在理。”
戏份开拍在即，艾玛能坐在这里和江棠聊十几分钟就已经是极限。
她很快端着没喝完的冰美式，潇潇洒洒离开。
江棠想着今天只有她出场的几个镜头，排序比较靠后，没急着往片场过去。
她琢磨了一下，先给西泽尔打了个电话。
西泽尔接起很快，但江棠分明能听到他手机背景音里的嘈杂。
江棠想他应该是正在工作中，随口一问：
“在忙吗？”
“哦，一群无聊的人在吵架而已。”
西泽尔不以为意地把玩着钢笔，漆黑笔身在他指间灵活转动，留下道道残影。
至于他面前庞大会议桌两侧坐满的下属们：……
上一秒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会议室，下一秒就陡然感觉索然无味起来。
西泽尔连瞟都懒得瞟他们一眼，专注力都在和江棠的通话上。
“所以棠棠你打电话找我有事吗？”
他的语气轻快，落在一群公司高层眼里就是不可思议。
至于西泽尔身后面无表情的首席助理瑞安，早已经是习以为常。
江棠信了西泽尔的话，以为背景音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就问他认不认识丹尼。
“丹尼？那是谁？”
西泽尔眉一皱，为江棠口里出现陌生男人的名字而警惕。
他脸色迅速冷凝，眯起眼睛想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丹尼小子找出来。
江棠有点意外于这个答案，她以为西泽尔至少会对这个名字有基本的印象，可是现在从他声音能够判断出来，他是真的记不得丹尼是谁。
“在艾玛口中，人家可是对你怀恨在心多年。”
江棠都有点同情丹尼了。
最让人痛苦的不是对手的强大，而是彻底的无视。
以丹尼现在见人就咬的疯狗状态，要是知道西泽尔根本不记得他是谁，要是当场就要崩溃吧。
西泽尔没怎么注意后半句，他的重心全在前半句，连眉心都跟着蹙起：
“艾玛又是谁？”
为什么才短短半天过去，棠棠嘴里就多了这么多他不知道的名字！
西泽尔为自己的落后深切惶恐，当即将视线不悦扫向身后瑞安在的位置。
瑞安动作很快地递上PAD，亮起的屏幕显示的是某部电影的见解——
《守望者联盟1》主演：科尔森、艾玛、丹尼……
西泽尔恍然大悟。
而后更加懊恼起自己对江棠的关心不够，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记。
江棠也懒得计较西泽尔的“失忆”毛病：
“既然你不记得，那就算了。”
江棠想忘都忘了，也就不需要再提起。
“没没没，我没忘。”西泽尔赔笑，“我跟你开玩笑呢，丹尼艾玛不就是你在剧组的同事吗？所以他们怎么了？什么怀恨在心？”
“一点小问题，我是想问问你的想法，不过既然你对丹尼没什么印象，那我也知道该怎么把握了。”
江棠说得云雾笼罩的，一般人多半听不懂她的意思。
可西泽尔是谁？江棠的贴心小棉袄，平时恨不得钻到她话里去揣摩她的语意，又哪里会听不出江棠话语里暗藏的危险？
不管别人倒霉不倒霉，反正江棠开心爽了，西泽尔就高兴！
“那你小心一点，别伤着自己。”
西泽尔高高兴兴叮嘱完江棠，挂掉电话。
面前的高层们已经被他冷落很久，可以说是在鸦雀无声的环境里，清清楚楚地听完了西泽尔讲完的整通电话。
在座这些人，能听懂西泽尔电话的不出五指之数，还是一懂半懂，而绝大部分都是云里雾里不知道西泽尔在讲什么。
其实不用知道，光是西泽尔打电话浓烈得快要滴蜜的眼神，撒娇认错信手拈来的语气……除了女朋友还能有谁？
在座几乎每个人心里，都生出和几天前的瑞安如出一辙的感慨——原来这魔鬼谈起恋爱来也是个凡人啊。
特别是，西泽尔是如此的坦率自然。
换作其他人，在外人面前给妻子或者丈夫打个电话，私底下再甜蜜，表面上也要维持一下面子功夫。
这本来是人们社交时的常情，可是在西泽尔这里，完全颠覆了不说，还找不出半点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得让那些人刚生出来的调侃心思，吧唧一下摔得火苗儿都不剩。
“吵完了？”
西泽尔冷眸寸寸扫过，会议室内气温直线降低，眼底覆盖的霜雪宛若高山山巅万年不化的冰层，哪里还有什么甜蜜什么暖意？
一众高层纷纷低下头去，也不禁被西泽尔的威势逼得有点气焰渐弱，先前吵架的心思也跟着淡去。
西泽尔嗤了声，将转动的漆黑钢笔啪地放在桌面上，令其他人也跟着这清脆声音身体一抖，内心无端生畏。
而后，他淡漠近乎无情的声音才从前方传来：
“既然吵完了，那就会议继续。”
——西泽尔，一个将多情和无情无缝切换的男人，一个把生活和工作划分清楚的男人。
第1116章 报复
江棠挂了西泽尔的电话之后，也琢磨了一会儿。
丹尼毕竟还是电影的主演之一，直接和他闹得太过，传出剧组不和，利益受损害的不止一个两个，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所以要点到即止，还要打蛇打七寸，这里面，学问可就大了。
但江棠很快就有了主意。
没办法，谁让有些人做事太嚣张，小道消息到处流传呢？
像剧组这种地方，氛围好的是大家庭，氛围不好的就是小社会。
《守望者3》是后者，因为各方利益牵扯太多，捧高踩低、谄媚讨好都是常态，剧组里各路妖魔鬼怪也是层出不穷，江棠算是切身经历过，心得体验丰富。
同样的，在这种环境里，小道消息、真假黑料流传得也是最多的，特别是那些底层工作人员，因为每天工作太累太枯燥，便总是爱在休息时间找点乐子，比如聊点八卦，吐槽明星，讲讲绯闻啊之类的。
江棠这几天跟着阿尔弗雷德学习，也习惯去了解剧组每个部门的运转细节，便难免会在那些旮旯角落钻来钻去。
她身形被锻炼得轻巧灵活，走路也习惯保持无声状态，所以很多时候，她不主动出声，都没有人会知道她曾从身边经过。
这也造成了，江棠很多时候会不小心听到一耳朵的八卦绯闻，还全是一手消息。
如果江棠不当演员不当明星，去当个八卦记者，靠着她了解到的那些料的程度，也能混迹成狗仔之王。
可惜现在她在演员一道上已经小有成就，狗仔之王是当不了了，很多料也只能拦在肚子里，谁让她一向没有和人吐槽嚼舌根的爱好。
但好巧不巧的是，她得到的众多一手八卦里，就有关于丹尼的料。
这料还是她两天前无意中听来的，当时五名主角也还没进组，丹尼的打击报复也还没来，江棠当时听了也就听了。
要是丹尼进组后和她关系不冷不淡，江棠这料也就烂在肚子里。
结果丹尼非要凑上来找存在感——
那江棠只好奉陪到底。
“江！”副导演跑过来，“导演让你过去！”
“知道了。”
江棠应下，收拾了东西，若无其事地找阿尔弗雷德去了。
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
电影的拍摄仍然在顺利进行。
江棠表面看上去也什么都没做，她依然把和阿尔弗雷德的学习当成头等大事。
因为学习，她的休息时间里有超过八成都是跟在阿尔弗雷德身边，而在导演身边，各种幺蛾子事情也是最少的。
谁都知道导演对江棠格外偏爱青睐，小道消息流传的阿尔弗雷德进组要求，其中一条就包括要给江棠的角色加戏。
是以在阿尔弗雷德面前，那些明着给江棠甩脸子，暗着给江棠使绊子的人，通通不敢动作，一个个都安静如鸡。
也让丹尼的众多计划，没有一个能派上用场的。
“她是不是害怕了！为什么整天都跟着导演！”
丹尼很暴躁，在化妆间里发起了脾气。
他窝着一肚子的火，想要发泄却又无处发泄，最后只能朝身边人发脾气。
发脾气的其中一个方式是砸东西，丹尼基本上是见什么砸什么，前面捞起一杯咖啡砸在男助理的身上，后面就抓起手机砸在女助理的额角。
男助理还好，虽然被咖啡泼了一身，但是伤害不大，衣服换了就是。
女助理却没这么幸运了，手机一角是结结实实砸在她额头的，她当场发出惨叫，脑袋眩晕着往后跌坐。
丹尼完全没有要反省懊恼的意思，他反而越发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女助理：
“叫什么？叫什么？有这么痛吗？”
女助理敢怒不敢言，只能把脸低下去，避开丹尼凶狠的眼神。
“嘿丹尼……”
共同化妆间的另一位主角演员正巧推开门，入眼就看到一室狼藉。
这里面当然也包括捂着额头跌坐在地的女助理。
丹尼能对身边发工资的人发火，却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他动了动身子，挡住对方探究望来的视线，还假惺惺地伸手去扶地上的女助理。
“快起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不走心地安慰两句后，丹尼又掉头对门口的同事假笑两声，“我的助理可能是有点低血糖，所以摔倒了……怎么，你有什么事吗？”
对方沉默几秒，见那名女助理低着头缩着脚，没有要辩解的意思，也跟着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问起丹尼关于工作的事情。
丹尼对答如流，很快就打发走了同事。
门刚被关上，他立马就跟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一把将女助理推出去。
“滚开！”他扯过消毒湿巾，嫌弃地擦了擦手，“去领一个月工资当作补偿吧。”
女助理连忙点头，末了还要给丹尼说谢谢。
丹尼轻哼了声，神色里有些得意。
可惜他的得意没能维持超过五秒，经纪人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看到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丹尼还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四周，以为经纪人是知道了什么，特意打电话来训斥他的。
丹尼的经纪人是叔叔特意安排在身边盯着他的，平时管他严，丹尼也因此收敛许多，发脾气也只敢挑在没人的时候。
不过他贯来脾气暴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六天都在发脾气，今天这阵仗还不算大的，丹尼也用这个理由安慰了自己。
眼看着电话铃声就要自动挂断，丹尼在最后两秒接起电话，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地问经纪人打电话来是什么事。
他还摆了摆手，示意助理们赶紧把狼藉混乱的化妆间归为原样。
助理们一声不吭地忙活起来，而丹尼却从经纪人疲惫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个极为糟糕的消息：
“你上个周末，是不是和斯黛拉出去开房了？”
丹尼心底陡然一惊，偏偏还要嘴硬：
“你在说什么呢，呵呵。”
经纪人难以压制怒火，顿时暴跳如雷呵斥：
“我不是让你早点和她断掉吗？”
第1117章 风波
手机另一端的经纪人，头疼地按住额角，为丹尼的一次次作死操碎了心。
丹尼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风趣幽默，规规矩矩陆续谈了两三个圈内圈外的女朋友，没有什么特别的负面新闻，又因为守望者系列电影的走红而在好莱坞占据一席之地，个人口碑形象都比较好。
尽管电影的某些忠实粉丝曾经各种吐槽过丹尼的无聊演技，但是跟黑料层出不穷的好莱坞明星们比较来，他算是比较干净的，嘴他演技的也基本不会上升到他本人。
再加上公关做得好，一些流传已久的小道消息说出去也没人信，大众对他的印象都是处于优质状态。
可谁又知道，这样阳光积极的形象下面，是一个完全管不住下半身的渣男呢？
丹尼不止是渣男，他除了爱劈腿脚踏几只船以外，还格外喜欢勾搭已经结婚的女明星。
以前那些和他凑到一块儿去的已婚女明星，名气不算大，公关起来也比较容易，所以至今没有传出什么不利于丹尼的丑闻。
可是斯黛拉不一样！她是米国巨星级别的歌手！跟她老公一路走来的故事更是被粉丝及大众奉为神仙爱情！
斯黛拉在圈里口碑也一直挺好，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丹尼搅合到一起，经纪人知道的时候都震惊了，第一反应就是给丹尼分析利弊，让他知道斯黛拉碰不得。
丹尼嘴上应得好好的，可他偏偏是个别人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要去做什么的叛逆性子，和斯黛拉的“爱情”因为要偷摸背着大众和经纪人，反而让他觉得更加刺激，也更加沉溺。
近来已经有些小道消息流传出去，被丹尼的经纪人听到处理了，转头来问丹尼时，他还摇头否认说没有这回事。
结果现在呢？直接被狗仔拍到两人并肩进出酒店的照片！丹尼圈着斯黛拉腰的那只手更是被拍得清清楚楚！
经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声音透出些许疲惫：
“丹尼，这不是什么小事，就算大众对演员私生活比较宽容，但是斯黛拉不一样，她丈夫和她的粉丝能把你撕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丹尼当然知道！
他已经在助理递来的手机上看到了那两张照片，紧接着回忆起了那天的情况，因为两人都喝多了酒，警惕心也就没那么重，完全没想过凌晨三点居然还能有狗仔尾随偷拍！
这些该死的家伙！就这么无聊的吗？
丹尼气得不行，以前向来讨厌这些狗仔找上门的，现在反而抱怨这些见钱眼开的家伙为什么没有找他要钱了！
“不对，这次狗仔居然直接把照片发出去了，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我？”丹尼眯起眼睛，神色警惕，并且在第一时间联想到了江棠身上。
因为在丹尼眼中，江棠跟他恩怨最大，尤其是她身后还有西泽尔，那个护短又恶毒的家伙肯定不会放过整他的机会，给狗仔塞钱让他们把照片发出去这种事情，西泽尔完完全全做得出来！
丹尼越想越真，拍桌而起：
“不行！你去帮我调查这件事背后和江棠西泽尔有没有关系！说不定就是他们在背后指使的！”
经纪人无语极了，还有点生气：
“丹尼，这次的事情是你自己搞出来的，你说他们整你，但这被拍到的照片总不是假的吧？”
丹尼没话了，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
经纪人知道生气也没用，无奈叹气。
“这件事情我会尽力弥补，至于你说的幕后黑手，我也会往那方向调查的。”
丹尼啪地挂断电话，胸腹烧起来的怒气却没有因为经纪人给出解决办法而平复，反而越烧越旺。
刚整理好的化妆间，再一次毁在他手下，而且这次要严重得多，连桌椅都被他踹翻了，所有玻璃质地的东西都被砸了个粉碎。
狼藉不堪都不足以形容现在化妆间的惨状，丹尼发出来的这通脾气，直接让整个房间有如被台风肆虐过。
两名年轻助理缩在角落不敢吭声，眼睁睁看着丹尼发完脾气后，坐回了唯一幸存的沙发上……
化妆间的门，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隔音。
之前因为周围都很嘈杂，所以丹尼第一次砸东西的“小打小闹”还能掩盖住。
但是第二次，丹尼的动静太大，实在是盖也盖不住了。
恰好这会儿又是化妆间附近来往人最多的时候，不少人经过丹尼化妆间外，都听到了砸东西的声音。
“丹尼好像在化妆间发脾气，把整个房间都砸了！”
“什么？丹尼不是性格挺好的吗？为什么会突然生这么大的火气？”
“该不会……是因为跟那谁谁谁的恩怨吧？你们都懂的。”
“什么呀，你们难道都没看今天的新闻吗？丹尼和斯黛拉被拍到了！”
“丹尼和斯黛拉？他们两个有一腿？不会吧？”
“真的，我也看见照片了。”
“那么亲密地走进酒店，应该八九不离十。”
“不是，怎么会是斯黛拉呢？我简直要崩溃了，她和丈夫感情不是很好吗？”
“果然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完美的爱情，斯黛拉也不能免俗。”
“斯黛拉和她丈夫是从最艰难的时候走过来的，她怎么能这样？我已经不想听她的歌了。”
“其实，剧组早就有小道消息流传，说拍《守望者2》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和斯黛拉很像的女人，乔装打扮捂得严严实实地进了丹尼的房间，大家当时都以为是在开玩笑，现在看来多半是真的。”
——是真的，江棠作证。
她也是听剧组工作人员闲聊时提了一嘴。
当时她没放在心上，等到这次丹尼主动招惹上来，她才翻出这段记忆。
江棠也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她本想慢慢观察，确认这件事情的真假，免得听来了谣言反而伤及无辜。
结果连江棠都没有想到，丹尼会那么大胆，躲在拍戏空隙也敢跟斯黛拉视频。
第1118章 反击
事实上，从丹尼的角度来说，他和斯黛拉的视频是很隐蔽的。
他们之间的事情只有身边两个助理知道，两个助理都跟他签了巨额保密协议，绝对不敢把他们关系透露出去，更不敢没经过他的允许就把消息透露给经纪人。
丹尼也因此放肆大胆许多，在剧组跟斯黛拉偷摸视频，也是拉着两个助理当挡箭牌，确认他们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才放心接通斯黛拉的视频，享受这种背着人的叛逆快感。
谁让他们剧组有个目如鹰隼的江棠呢？
江棠看到视频，不是直接看到的，而是丹尼身后恰好有块会反光的玻璃。
哪怕玻璃倒映出手机里的人影很小很小，但江棠依然清晰辨认出对方的五官，确认这人的确是斯黛拉。
两人聊天的尺度还非常大，任谁也看不出一本正经戴着耳机看手机的丹尼，屏幕实际是个在跳脱衣舞的巨星歌手。
江棠也被辣到了眼睛，短暂沉默后，找人去盯梢。
她还以为这盯梢得花不少时间，事实却是天公作美——两天前这二位便按捺不住寂寞，偷偷摸摸在酒吧接头喝酒后，亲密抱着进了酒店……简直是将把柄主动递上来！江棠不借机发挥都对不起老天爷的成人之美！
于是，江棠让盯梢的人把照片发给狗仔，并要求对方尽快将照片发出去。
狗仔动作也很快，到照片发出去到现在也就一天时间，丹尼和斯黛拉的新闻已经闹得全世界沸沸扬扬，该知道的人基本都知道了。
江棠弯唇离去，深藏功与名。
*
丹尼的经纪人还是很管用的——
他们第一时间严厉反驳了出轨新闻，并解释说丹尼和斯黛拉只是朋友，那天两人是都喝多了，才会互相“搀扶”着进了酒店，同时酒店还有别的朋友，而不是狗仔拍到的断章取义。
这第一步的解释比较强行，信的不多，大多数都认为是丹尼的经纪人在狡辩。
但是，很快第二步接踵而至，正是有人拍到的斯黛拉和丹尼在酒吧喝酒的照片。
照片里，和丹尼斯黛拉同行的的确有其他友人，而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也没有出大家以为的亲密，反而中间隔了一个人，各自在跟别的人聊天。
照片看不出半点暧昧不说，反而佐证了经纪人的那句“两人就是朋友关系”。
这还不算完，第三步也是最有力的一步上阵，居然是斯黛拉的丈夫亲自出面，录视频澄清说当晚他也在场，没有大家想象的事情发生。
斯黛拉丈夫是成名多年的歌手，虽然名气不如斯黛拉，但是因为有创作才华，斯黛拉很多大热单曲也都是出自他手，所以口碑和形象都很不错，他的话在大众眼里，可信度也比丹尼经纪人高太多。
这一步算是直接把丹尼斯黛拉出轨事件板上钉钉地定性为误会。
这下子，大部分粉丝和网友都相信了。
【我就说斯黛拉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肯定都是误会。】
【我很喜欢丹尼，我也不喜欢他成为插足别人婚姻生活的小三，真是太好了。】
【事实上现在的媒体就喜欢胡编乱造，估计就是想要吸引大众的眼球。】
【你们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吗？难道你们忘记斯黛拉丈夫被拍到照片的事了？】
【那件事也已经澄清了，都说是朋友。】
【大家都是“朋友”，哈哈。】
始终还是有部分清醒又有记忆的。
斯黛拉丈夫也不是完全干净，一年前被拍到和年轻女孩儿牵手散步，姿态亲密得像是在接吻。
不过后来澄清说是照片角度问题，加上圈里有另外一桩大新闻转移了注意力，斯黛拉丈夫也就运气很好地压下照片和这件事，顺利隐身。
他以为时间过去一年很多人都忘记了，其实不少人都记得他的这桩丑闻。
所以，这部分人看着斯黛拉丈夫的澄清，就跟在看笑话似的，嗤之以鼻。
但是丹尼背后毕竟有沃特公司，不管是丹尼的叔叔还是公司的高层，都不希望这件事情闹得太大影响到电影，所以这次出轨风波很快就消停，大众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其他时间上去了。
目睹这一系列的结果，江棠并不意外。
或者说，她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要彻底搞死丹尼。
丹尼要是被丑闻风波影响太大，不管是从剧组撤离增加工作量，还是硬着头皮拍后期被抵制影响票房，对江棠来说都没有益处。
所以她只是把照片拍到，丢出去，余下的事情就没再管。
她知道沃特和丹尼、斯黛拉两边的团队力量很快就能压下这件事，大众的讨论度也只是一时。
但她也知道，对丹尼来说，这件事不会就这样过去，他险些给沃特带来巨大损失的丑闻，不管是沃特还是他那位号称在商场冷漠无情的叔叔，都不会这么轻易就放他过去。
果不其然，丑闻风波才平息不到两天，江棠就从其他途径得知丹尼正在谈的一部大成本喜剧片没了。
那部喜剧片从导演到阵容到班底都很不错，这么好的资源按理来说轮不上在好莱坞高不成低不就的丹尼，但是有沃特的牵线搭桥和他叔叔的力荐，眼看着丹尼距离拿下男主角宝座仅有一步之遥——
丑闻事件一出，沃特冷落，叔叔撒手，丹尼的男主角也飞走了。
这也算是对丹尼的变相警告和惩罚，沃特和他叔叔可都在这次时间里出了不少钱和力气。
于是，几天前还恨不得在剧组横着走的丹尼，迅速变得低调起来，连嚣张威风的随行团队都被削减至两个人，整个人的存在感仿佛在剧组隐形。
那些巴结他的工作人员，也都是典型的捧高踩低，见丹尼失势，一窝蜂地扭头散开，还有些跑来江棠这里献殷勤。
当然，江棠并不理会这些墙头草。
她至始至终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比如拍戏，比如学习，都是如此自在和闲适。
……前提是没有那道恶毒又仇恨的视线。
第1119章 无能狂怒
江棠扭了扭脖子，随行的小助理还以为她冷，赶紧递了件外套过来。
江棠谢过没要，转头往侧后方瞟了两眼，刚好与一双阴恻恻的眼睛对视。
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丹尼。
丹尼龟缩在角落，最近这段时间都是夹起尾巴做人。
所以哪怕他再怨恨江棠，也不敢闹到江棠跟前，要是影响到剧组拍摄，他的惩罚只会更狠更惨。
用眼神憎恶是他唯一的办法，因为除此之外丹尼根本找不到其他办法给江棠添堵，也就只能在背后日日诅咒江棠，恨不得她明天就出事。
江棠会被他的眼神吓到才怪。
她也没有急着挪开眼神，不紧不慢和丹尼对视半晌之后，还好脾气地朝他颔首微笑，一如对待剧组其他同事的友好态度。
丹尼见状，险些没有气疯！在他眼里，江棠的点头和微笑都是对他的嘲讽！她不过是在看自己笑话而已！
丹尼认定他这次被曝光的丑闻一定是和江棠有关，他甚至怀疑连狗仔都是江棠派去的，不然那么隐蔽的酒店怎么会被找到？分明是有人有目的奔着他去！
尽管经纪人和他叔叔都将信将疑地调查过，并且得出结论和江棠没有关系，是纯粹的狗仔偶然偷拍……那也不重要！他说背后黑手是江棠就是江棠！他就咬死了这件事和江棠西泽尔脱不了关系！
他想着想着，脾气燥火越发旺盛，险些就起身冲出去跟江棠对峙！
还是关键时刻被助理拽住，用经纪人和叔叔敲打他的话小声提醒一遍，勉强压住丹尼的火气。
丹尼不得已坐了回去，怒意冲得太阳穴一跳一跳，他自认已经足够忍辱负重，但他差点儿冲出去的举动，以及恨不得把江棠撕碎的眼神可是被旁人实实在在看在眼里。
最近剧组想要吃瓜看后续的人本来就不少，看到丹尼这样子，扭头就凑在一起讨论：
“丹尼这脾气未免也太糟糕了，我看依他的性格，就算这次不出事，未来也要出事的。”
“他经纪人的澄清你们信吗？反正我是不信的。听说沃特最近断了他的所有资源，毕竟他的经纪公司背后都是沃特投资的！”
“江的脾气可真好，整天被人从背后这么盯着也不生气，她刚才居然还回头给了丹尼一个笑容？天哪，她这是什么好脾气啊！我都快对她有好感了！”
“……”
剧组工作人员的内部讨论，大多是在鄙夷丹尼，同情江棠。
也就是丹尼不知道，不然又得炸一次。
*
丹尼在背后的怨念以及脾气，既影响不了江棠，也影响不了剧组的拍摄。
阿尔弗雷德反而觉得很愉快，因为他借着这个机会删了丹尼不少戏份，都是剧本里根本不必要存在的内容，不过是看在丹尼他叔叔面子上留下来的。
先前阿尔弗雷德是认为自己已经给沃特提出过不少过分要求，再闹得过了不好收场，便在剧本里挑重点修改，而忽略了这些细枝末节的加戏小片段，算是给了沃特一个面子。
现在丹尼自己作死闹出丑闻，连他亲叔叔也不好意思力保他，阿尔弗雷德大刀阔斧地删起戏份来，丹尼的叔叔一句话也没有表态，也就基本等于默认，这可把阿尔弗雷德高兴坏了。
表现出来就是——每天拍摄时的心情越好，拍摄状态也越好，整个剧组的环境氛围也越好，于是拍摄进度也跟着时间流逝蹭蹭进展。
眨眼9月过去，迎来10月。
10月过去，又迎来11月。
岁月如水流逝而去，拍摄进程也不可思议的顺利，全程都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基本全程按部就班过来。
江棠和几位主角的关系也越发要好，互留联系方式，还约着一起去了酒吧，彼此之间的关系迅速拉近。
因为珍妮弗和之前提醒帮忙的关系，江棠和艾玛的交情是最好的，两人还趁着剧组一次下午放假，约着去逛街，顺带叫上珍妮弗一起。
这景象被狗仔拍到，放出来后直接附图说这是“影后们的闺蜜局”。
江棠戛纳影后，艾玛奥斯卡影后，珍妮弗金球奖影后。
——这狗仔的标题倒是起得不能再贴切了。
同样这照片流传回国内，又是让网友们感叹了一番江棠的交际圈。
他们也暗地有些诧异，江棠从来都是看着高冷寡言，为什么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呢？
别问，问就是人格魅力，问就是本人太优秀，问就是天才之间没有壁垒。
网友们怎么猜测江棠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过得很愉快很充实。
跟她形成鲜明对比的大概是丹尼，他的糟糕状态并没有因为时间流逝而消失。
起初丹尼以为，出轨丑闻已经澄清，那就算风波已经过去，虽然他丢了电影资源，也丢了新代言，但是没关系，要不了多久这些东西就都会回来。
可事情并不会像他想的那么顺利。
他和斯黛拉的出轨丑闻澄清不过一个多月，就在不久前，斯黛拉被爆和丈夫正在打离婚关系，两人的神仙爱情故事到此彻底走向终结。
眼看着两人为了争夺儿女抚养权，撕得不可开交，越来越难看，当初被压下去的新闻也跟着重新浮现水面。
老实说，丹尼和斯黛拉的澄清能让大部分网友接受，主要还是因为斯黛拉和丈夫的美好爱情太深入人心了，两人从微末中扶持走来，又一起成为更好的自己，多少人歌颂这对歌坛的金童玉女，看着他们从恋爱到结婚十多年，也就更不愿意相信这些感情都是虚情假意。
丹尼的澄清哪怕有不少漏洞，但对于深切相信着斯黛拉爱情的大众来说，这澄清也不过是个台阶，他们顺着就下来了，之后便遗忘不再提及，继续为斯黛拉的爱情故事欲罢不能。
现在斯黛拉婚姻破裂，两人在媒体上各种打嘴仗互喷，大众滤镜也彻底碎裂，等他们反应过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当然就是翻旧账！
第1120章 不在乎
有人说互联网没有记忆。
也有人认为互联网记忆最深。
前者是因为大众的遗忘性很快，热点从来都是一波一波，转眼就能被新的新闻勾走兴趣。
后者则是因为一个人在互联网上没有秘密，不管花多少天价公关，那些在网络上留下的痕迹也不会消失，然后在将来某一天，蹦出来给人致命一击。
就像丹尼和斯黛拉的事情，被压下也是一时，一旦大众开始翻旧账了，那丹尼期望的风波过去一切照旧，也就不复存在。
丹尼和斯黛拉的出轨丑闻重新翻出来，大家也对丹尼的解释越来越不相信，反而质疑起当初的澄清，舆论闹得很大，斯黛拉也因此被牵扯到灰头土脸。
丹尼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已经在剧组夹起尾巴做人好长一段时间，谁曾想这次网友翻旧账，又把他骂得够呛，他原来就岌岌可危的口碑再次面临危机。
他叔叔最近在公司里也不顺利，借着这件事情给丹尼打电话发了好大一通火，原因也无非是他力推丹尼导致竞争对手抓住把柄打击到他，这让他怎么能不迁怒到丹尼身上呢？
丹尼憋屈得要死，还不敢反驳，不得不亲耳听着自己最近考虑的几个剧本再次飞掉。
这还不算完，他在《守望者3》剧组的戏份也被越减越少，好几场能展现他英勇的戏份都被压下，剩下的大部分还都是跟其他主角同框的镜头，他的台词少得可怜！
丹尼怎么会接受？他还指望着等《守望者3》上映给他掰回一波口碑，最好是大众能忘掉先前的事情，重新接受他呢！
但就目前这个状况，观众看完电影还记不记得电影里有个他都不知道！还别说什么改变印象逆风翻盘！
这还不算完。
还有一件让丹尼耿耿于怀的事情就是西泽尔。
这位粘人精先生是不可能一次都不来剧组探班的，相反他来了很多次，基本每周都来。
剧组成员也从一开始的惊喜好奇，到后来的习惯成自然，语气也从开始的“天哪西泽尔居然来了”“他真的好帅”到后来的“西泽尔怎么又来了”“哦”。
西泽尔也不管，照旧来得美滋滋的。
丹尼见状，想要凑过去跟西泽尔算算当年旧账。
结果西泽尔见到他一脸怨气地站在面前，还有些诧异和困惑。
丹尼因为愤恨而炙热的眼神，也被西泽尔误会成粉丝对偶像的狂热。
西泽尔想着要给江棠剧组的同事留下好印象，便拿出了连自己拍戏时都没有的好脾气，朝着丹尼颔首：
“你好，要签名吗？”
丹尼傻眼了。
“合照不行，我女朋友管得严。”
这语气里竟然还透着一股小小的得意和炫耀？
丹尼岂止傻眼，他是彻底裂开了。
“你，你不知道我是谁？”
丹尼都快破音了，不可置信的愤怒更是在胸腔横冲直撞。
西泽尔依然只是淡淡瞥过他一眼：
“嗯？你不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吗？难道你是演员？群演吗？”
丹尼至此才不得不正视这个事实，那就是西泽尔根本不记得他是谁！
他气得快要吐血，还要咬牙切齿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对西泽尔自我介绍。
西泽尔听完也无动于衷，就哦了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为什么？难道西泽尔不应该得意吗？又或者是为了他针对了江棠而生气？
为什么西泽尔什么情绪都没有？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陌生人？
丹尼前所未有的茫然，忽然觉得什么愤恨都失去了目标，连气都生不起了。
他甚至开始去回想经纪人和叔叔的话，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误会了，他和斯黛拉的事情其实和江棠西泽尔无关？
丹尼已经不知道了，他只觉得什么都没劲儿，最近接踵而至的丑闻更是让他焦头烂额、精疲力尽。
而西泽尔至始至终都懒得把眼神在他身上过多停留，让丹尼难堪地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小丑。
其实丹尼也猜的没错，西泽尔不仅不知道他，也完全不了解当初他和斯黛拉被曝光背后的来龙去脉。
连江棠都把这当成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随意安排完计划，随意委托了人跟拍，随意把照片发给狗仔，再随意地忘掉了这件事。
不管对江棠还是西泽尔来说，丹尼都是不起眼的苍蝇，他们看过，目光停留过，多余的就没了。
剩下的都是丹尼在自作多情。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丹尼现在的状态就是了。
丹尼失魂落魄离开后，西泽尔还好奇去找过江棠，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忽略是因为他的直觉，大致猜测到这个男人的异样兴许跟江棠会有关系。
江棠也不是故意隐瞒他，她当初没说就是纯粹地忘了，现在西泽尔问起，江棠也平静地道出事情经过。
西泽尔听完懊恼不已，他懊恼自己为什么刚才没有多踩丹尼几下帮江棠解气。
他自认发挥失常，都没能表现出正常战斗状态的十分之一水平。
江棠却不这么觉得。
“放心吧，他听完你的话，这几天都会睡不着觉。”
江棠的安慰很成功，西泽尔听完很满意。
唯一不高兴的大概只有丹尼。
但是谁在乎呢？
两个月拍摄日程下来，江棠觉得颇为轻松，还抽空飞回国内参加了几个高越安排的活动，再顺便回家看看爸妈，跟朋友聚餐见面。
兴许也是因为状态不错，剩下的时间和精力比较空裕，所以弗吉尼亚女士突然打来电话，问她能不能抽空参加CHANEL在11月的高级手工坊走秀时，江棠考虑过后也就答应了。
CHANEL每年11月到12月的高级手工坊系列走秀，目的是为了回顾品牌历史，追溯当年经典，每年都会选在不同的城市举办。
今年的主题是电影经典秀，毕竟每个顶级高奢品牌的大火，都跟电影文化的发展离不了关系，CHANEL也是如此。
所以今年的高级手工坊系列大秀，也很应景地选在洛杉矶好莱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