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1章 客串
【该不会早走了吧！】
【没有，照片都是实时发布的，珍妮弗从不会让珍藏的照片过夜[狗头]！】
【你们是不是忘了明天就是《黑夜杀机》的华国帝京站首映宣传？珍妮弗也肯定是为了工作赶来顺便旅游的。】
【emmmm突然就觉得这有点像是电影的炒作活动了。】
【闭嘴吧，就算炒作也要看大众卖不卖账！那么多明星搞的无效炒作还少吗？】
【说炒作的是真不了解珍妮弗，这位姐是出了名的不配和，早年还有媒体报纸骂她耍大牌来着，不过依我看更像是不喜欢搞这些商业宣传，所以让她来跑活动还可以，让她用私人账号营业是绝对不可能的。】
【珍妮弗老粉，同意说的珍妮弗脾气不好不配和品牌活动，她可是能在现场直接甩脸子离开的性格！当然，甩脸离开是因为主持人说了侮辱女性的言论！所以要让她配合营业是绝对不可能的！】
【拜托看看照片里的氛围吧，你们觉得这是营业出来的氛围吗？两人一看就是超级好的朋友，珍妮弗搞怪拍照，江棠无奈配合……完全就是我和我闺蜜的现实写照好吗？】
【奇怪，为什么西泽尔不在？】
【笑死，全世界都知道珍妮弗和西泽尔是死对头。】
【！！！我是第一次知道！！！为什么！！！】
【好像是早年外媒老爱拉他们凑绯闻……】
【应该是因为他们在那次奥斯卡上呛起来吧……】
【难怪不是因为西泽尔在公开场合表示不爽珍妮弗的“女西泽尔”称号？】
【害，反正具体原因已经不可考！你们只要知道这两个不对盘就行了！】
【不可思议啊，江棠居然能和珍妮弗关系这么好……】
【偷偷摸摸说一句，这二位看着橘势大好啊。】
【别的不说，珍妮弗特别喜欢江棠是能看出来的。】
的确，珍妮弗对江棠的喜欢不光能从这些照片里看出来，包括第二天的电影首映宣传活动，在场的人也都能感觉到珍妮弗的热情，
这天江棠作为客串嘉宾到场，连舞台都没上去，坐在下面穿了身低调的黑色礼服，原本打算把隐身贯彻到底。
奈何有人不给她这个机会。
一开始是珍妮弗喜欢cue江棠；
然后是西泽尔不爽珍妮弗越过他找江棠说话，暗中带刺还击；
紧接着就演变成了珍妮弗和西泽尔在话里话外的明枪暗箭，主持人尴尬无措；
最后干脆连主持人也加入了cue江棠这个第三方来缓和西泽尔和珍妮弗之间气氛的队伍。
江棠这个坐在观众席里的人，硬是超越了舞台上的两名主演，成了全场存在感最高的人！就连媒体的镁光灯都对准她闪个不停！
江棠只好无奈报以微笑。
等到两人回到观众席准备一会儿的电影开场，被迫坐在他们中间的江棠再次感受到冷暖交加的滋味。
“咳。”江棠忍不住低咳了声。
“昨天吹风感冒了吗？”西泽尔关切看来。
“是不是口渴了？要喝水吗？”珍妮弗递上水杯。
“……”江棠，“不用，只是嗓子有点痒。”
“那你不舒服可千万要说啊。”西泽尔殷殷叮嘱。
“有什么需要可以偷偷告诉我。”珍妮弗也不甘示弱。
江棠只得切开话题：“好了，电影开始了。”
电影开始真是最美妙的转移话题方式。
接下来灯光暗下电影正式开场，所有人包括西泽尔和珍妮弗的注意力也都被拽过去，不用再集中在江棠一个人身上。
江棠也终于也放下心神，全身心地欣赏起这部由西泽尔和珍妮弗主演，还有她参与客串的电影。
《黑夜杀机》是一部有点反英雄主义套路的电影——
电影前面部分旨在塑造西泽尔饰演角色的英雄一面，他光明而伟大，备受城市人民的喜爱，整个人仿佛完美而没有缺点，多金善良还富有正义感。
随着电影踏入新的节点，珍妮弗饰演角色的登场，西泽尔这个人物的善良假面也被迫撕裂，开始露出他神性之下的恶魔一面。
电影仿佛在探讨一个哲学问题，那就是是否存在绝对的善良？普世意义上的善良对受助者本身来说是不是真的就是善良呢？
导演在电影里精妙的穿插佐证举例，来表达复杂而矛盾的观点，比如珍妮弗这个女主角，就是受西泽尔这个男主角影响失去家庭和亲人的无辜者。
她视英雄为恶魔，为此不惜燃烧复仇火焰，向世界诉说他的伪善，让那些沉迷在他光辉里的人们都清醒过来看清他的真面目。
跟高高在上的男主角比起来，她弱小如虫子，脆弱而不堪一击，却硬生生扭转了局面，撕开了男主平静的表面。
等到电影进展过半，江棠的客串终于登场，曾经在社交平台刷屏的黑衣黑伞杀手造型出现在大荧幕上，又是另外一种震撼的视觉冲击。
改良过的大衣在她身上舒展笔挺，她吞吐烟雾穿过迷障而来，独特的魅力又是和《明日》里的神国女王截然不同的冷艳犀利。
江棠总是这样，就算是大荧幕上出现过千百次的经典角色，被她演绎出来后照样能有全新的活力和旺盛的生命力。
人们也总会忘记那些同类型角色，只记得眼前的江棠，被她的存在感全部占满。
大荧幕里，江棠咬着细烟，袅袅升腾的烟雾后是朦胧带笑的眉眼——这样一幕，不知道落进多少人心里，带起阵阵酥麻，留下不可说的印记。
可惜的是，江棠仅仅是客串，很快她便重伤死去，成为西泽尔饰演的男主角心中无法诉说的一道沉痛伤疤，如今又被珍妮弗饰演的女主角挖出来，作为武器攻击向他。
电影里的男主角强大、多金、聪明且无所不能，电影里的女主角弱小、贫穷、卑微而毫不起眼。
但就是这样的女主角，抓住了男主角心里那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狠狠还以他致命一击。
第1092章 电影
男主角是英雄，但他却是一个偏执、自傲的英雄。
与其说他是在帮助他人，不如说他是在借助这种行为填补心里那道年少时初恋留下的空洞，他越是努力，就越是空虚，最后在危险的边缘迷失了自己。
与其说女主角能够抓住他的弱点，让他的完美假象从此龟裂，不如说是男主角自己走上了崩溃之路，这个结局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在电影的最后，是英雄的悲剧崩塌，美好神话被撕开假面，人们在大雨里恍然清醒明白，也不知道是会勇敢伸手去掌握自己的命运，还是继续塑造追捧新的神话重新一场轮回。
而男主角，坐在杀手死去的那个天台，倚着阴暗角落，沐浴在雨幕中，正无声无息地静静死去。
他的衣服被鲜血和泥水混合覆盖，脏兮兮的，唯独那张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在雨水冲刷里干净得出尘，像是泛着光的雕塑，在绝望里开出希冀。
是的，在临死的最后一刻，男主角的眼睛被希冀点亮，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在严谨黑衣下穿着玫瑰红裙的女人朝他伸出手。
他也用尽身体最后的力气，仿佛在虚幻里拥抱住了记忆里的她……也在最后维持着这个姿势，身体逐渐僵硬、冷却……
欢呼向前的人流里，女主角感受着人们为新未来的雀跃和高兴，茫然回头望去，她在暴雨里仰起脸，看向阴霾层层的天空。
风雨不曾停歇，乌云也不曾散去，她所向往的未来，真的会到来吗？
在她身后——
一无所知单纯快乐笑着的人们、偷偷藏在人流里借机打砸抢烧的男人们、还有紧紧抱着孩子一脸茫然的女人……他们的脸定格在冷灰的画面里，逐渐拉远又拉远，最后成为渺茫世界的一个小点，画面归白。
……
又是一场堪称精彩的首映礼。
最后这部电影的质量毫无疑问地给这场首映礼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至于男主角西泽尔和女主角珍妮弗先前的针锋相对，现场的人们在看完电影之后似乎也恍然大悟——原来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就是电影情节照进现实啊！
他们在了然之后，没有吝啬于掌声，将热情献给优秀的演员和影片，祝贺他们票房大卖。
*
随着首映礼的结束，堆积日程不能再耽搁的珍妮弗，不情不愿地踏上了回家的航班，临行前是江棠去机场送的她，还被珍妮弗拽着反复叮嘱，让她去了洛杉矶别忘记联络她。
珍妮弗走后，没有了只知道跟他抢江棠的烦人精，西泽尔全身陡然一松，只觉得世界的空气都跟着清新起来。
这简直是《黑夜杀机》成为票房冠军都无法带给他的快乐！
是的，随着《黑夜杀机》登陆全球院线，首周票房冠军毫无疑问花落它家，这件事情大众简直见惯不怪，什么时候西泽尔主演的电影能被其他同档期电影压住票房，那才叫奇怪。第一是常态。
比起讨论《黑夜杀机》周末票房冠军的位置，他们更好奇接下来《黑夜杀机》能收割多少的票房。
当然，有关电影的剧情讨论也是络绎不绝，最让人惊讶的是在时尚圈的爆炸。
之前江棠的动图让今年各大奢牌做起了黑色立领大衣系列就已经足够让人惊讶了，没想到电影正式上映后，江棠身上所有同款全部被卖到断货！
因为江棠身上的大衣是古董，CHANEL只在去年上过一款类似的大衣，就这也照样被卖到断货；不仅如此，还有江棠跨在臂间、藏着手枪的黑色小包；CL的气场女王红底高跟鞋；甚至是她的发型和口红色号……这所有的所有，都全部被卖爆，同款根本抢都抢不到！
就连江棠在《黑夜杀机》里短短几分钟的客串镜头，也被世界权威电影杂志列入年底经典镜头top20，与这段镜头并列的还有江棠在《明日》里以神国女王睥睨凡人的高傲。
这也直接带动了《黑夜杀机》在华国的票房，虽然比不上才下映不久的《明日》，但这成绩也吊打一众大片，很长时间都霸占着冠军宝座。
江棠和西泽尔更是被娱乐媒体调侃称作“抢钱情侣档”！
*
《黑色杀机》还在热映，《神炼三》也随后到来。
神炼三的开播阵仗堪称声势浩大，霸占热搜是基本，各种数据榜单直接刷屏，全网热度一骑绝尘，预告片的点击率比很多电视剧的正片点击率还要高！
也不是宋山明他们不想低调，而是他们实在低调不起来，神炼三不仅是这档国民综艺的第三季，也是这系列的完结季。
很多观众对神炼系列产生好感，就是因为宋山明他们没有因为综艺热度高，就乱换嘉宾队伍、乱拍续集，始终维持着精良的口碑，现在最终季到来，他们当然也要贡献一份收视！
其实最近两年，因为电视剧制作这块儿的收紧，紧跟着就是资金缩水，电视剧质量下滑，新生代演员青黄不接……
像江棠那样在电视剧行业统治级别的女演员，几乎没有出过第二个。
曾经被称为收视女王的林拂，年初上的新剧也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于是很多媒体说，现在是影视寒冬，电视台已经不吃香了！
媒体们信誓旦旦，观众们也就真的信了，以为电视台的辉煌已经成了昨日黄花。
谁曾想，神炼三一开播，飙升的收视率不仅让电视台领导们高兴疯了，连观众自己都是瞠目咋舌，媒体惊呆到稿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写！
神炼三的第一期，收视率直接突破了神炼二的最高值！创造了近几年电视台收视率的最高记录！
在所有的收视率榜单里，神炼三的大名明晃晃地挂在第一位，第二位跟它比起来直接腰斩，连半数都没有！
神炼三首播成绩当晚出来后，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觉，又有多少人已经高兴得准备开庆功宴，还有更多的讨论起综艺本身。
第1093章 综艺
神炼三的第一期，以仙侠背景为主题，由江棠等六名嘉宾拿着不同剧本，各自完成不同的任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结局。
其剧本之庞大，背景之完善，光是露出的冰山一角，就堪比一部完整电视剧。
再加上国内顶级特效团队的制作结果，可想而知，第一期出来后，对观众来说又是怎样的惊艳。
他们以为预告片就已经是精华是极限了，原来那才是大菜前的开胃冷盘！
整期节目就没有让人觉得无聊的地方，节奏快到飞起——
十分钟不到，宋山明推动完成了抽身份卡环节，其中夹杂各人笑料若干，神炼六人组积累下来的默契和对彼此的了解，简直在这个环节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尤其是六人之间互相为了提前得到对方的身份，你来我往，斗智斗勇，短短几分钟就精彩纷呈、紧张感节节攀升，简直让观众直呼痛快！
就连前面两季傻乎乎的时白，也有点学乖了，在新一季里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面貌，面对一群“老奸巨猾”的同伴，也懂得了隐藏和推拿，让观众们在弹幕里接连直呼“小白长大了”！
就是不知道小白本人看到之后会是个什么心情。
前期轻松愉快过后，等到六人各自拿了身份进入不同的场景，故事才正式打开。
也是到这里，大家才看到节目组到底投入了多大的手笔，简直就是把影视城给包下来了！完全的大制作电影待遇！
【神炼yyds！看看道具组的细腻和用心，为了对应身份，连房间里的布置都是不同的，难怪人家的道具组这几年基本是横扫国内各大综艺奖项！】
【简直想让那些粗制滥造的国产剧剧组过来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服化道！不光是浮华漂亮往上整就行！看看人家一档综艺，都能按照身份角色安排不同的房间布景，用心到这个地步，你们为什么不行！】
【我真心觉得这些布景可以直接用来拍电视剧了！要是这六人组拍个电视剧什么的……嘿嘿。】
【电视剧有什么好的，我觉得这期综艺完全不输给电视剧的戏剧效果，每个人都要根据临时提示来发挥接下来该怎么演，真的太有趣了！】
【当然了，也就是这六人都是老演员才敢这么玩儿，演技最差的小白这两年的电视剧演技都是被夸的新生代男演员代表，更别提其他的影帝影后们了，看看这天团阵容，要是换其他人来……啧啧。】
【哈哈哈小白一脸懵地被提进来简直笑死了，看看他对大魔王那渴慕的眼神，这当然不是爱情，只是单纯羡慕人家棠姐的宝座！】
【里面的每个群演也都好有戏啊，都不会临场发挥失误被叫cut的吗？还是说有叫cut的部分都已经被剪辑掉了？】
【以神炼的做派，我相信都是临时反应，如果这都能演得出来……我也服！】
【我好像认出来了，演掌门的那位大叔是国家剧院的话剧演员来着，好像还是国家二级演员，这种老戏骨，一场过很正常嘛。】
【妈呀，我也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虽然叫不出名字，但是真的都很眼熟，我很确切在一些电视剧里面见过他们！节目组这么大手笔的吗？】
【现在告诉我这个布景都是神炼节目组造的我也不稀奇，感觉宋山明这个烧钞票机器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我还看过M台内部工作人员吐槽宋山明老是预算超支。】
【预算超支算什么，也不看看人家神炼给他们赚多少回去，刚才的开屏广告看了吧，简直要成大杂烩了，还全部都是高质量国民大品牌！广告费绝对不低！不用看盘点就知道肯定创历史新高了！】
【毕竟是神炼系列的完结季，成绩好到这个程度也能够理解，还有前面两季攒下来的口碑和力量。不过以后都没神炼了，连一丝丝的期待都不会有，现在看一期也少一期……还是有点伤感。】
【伤感什么，我觉得这样好好的结束才是最棒的，看看另外几档高人气的综艺，质量还比不上神炼吧，都拍了多少年了，越拍越无聊，老粉都走光了，完全就是硬拖着不肯松手，非要榨干系列的最后商业价值，吃相难看。】
【的确，这样好好结束反而是好事，也就神炼能刚到这个程度，以后国内估计也很难出现神炼这样的综艺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不对，现在才第一期呢，别急着歪楼啊，节目内容精彩不够你们看的吗？】
【慌什么，我已经准备好N刷了！】
……
神炼第一期收获到的好评率高达99%，剩下的1%也不是不满意，而是想等着看接下来表现如何。
但至少现在看来，第一期展现的质量完全符合观众的预期，甚至有点超乎他们的想象。
毕竟这些年续集拉胯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观众乃至粉丝们都事先做好了第三季可能会出现的审美疲劳、质量下滑等等猜想，放低了期待，结果第三季不仅没有下滑，反而还较前两季有更大的创新。
也就是神炼六人组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磨练和熟悉，已经拥有了独特的默契感，以及六人都是水平线以上乃至天花板级别的演员，否则换其他人来表现，未必能达到导演希望的预期。
就像粉丝说的，这是天时、地利、人和，综合在一起的后果，缺一不可。
神炼三的成功，和江棠客串的《黑夜杀机》的热映，相辅相成。
神炼三的粉丝会因为好奇去电影院看大荧幕上的江棠，《黑夜杀机》的影迷也会因为好奇点开视频网站里神炼三乃至前两季的内容。
观众群体的扩大，直接把神炼系列的全部三季都带上综艺榜前十，很多正在播出的综艺也因此都被挤了下去，委屈巴巴跟在后面望洋兴叹，犹如历史再现。
第1094章 神综
神炼第一期上集才播出结束不到一天，相关的讨论话题就起了一个又一个。
好像每个小细节都能够成为线索，又好像每条线索都通往最后秘密的大门。
看过综艺的观众们参与感极高，沉浸在解密里玩得不亦乐乎。
就好像他们看的不是一档娱乐性质的综艺节目，而是什么悬疑推理电视剧。
神炼的每期节目都会分为上下期，通常会在上期节目埋梗，留下悬念，然后再在下期播出的内容里揭晓。
观众参与解密已经不是第三季才开始的新鲜事了，第一季是初步尝试逐渐形成规模，第二季是乐在其中并且大神频出。
现在第三季，那就更是神人聚集。才播完的第一期，已经被网友拿着放大镜逐帧逐帧地分析，连不起眼摆件上刻着的小字都能被放大挖出来成为证据猜想，惊人之举一个接着一个，让人不禁感叹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
这样的全民参与，也使得观众们的体验感好到爆棚。
这也是神炼这档综艺能够成功封神的原因——
剧本强大、道具讲究、细节到位，还有导演操控全盘，让每个地方都严丝合缝。
于是嘉宾们玩得投入，观众们解密得也开心，如此一来，收视率自然节节攀升。
不是没有节目模仿神炼这样玩悬疑推理，就像是某平台的网综，形似而神不似，从剧本开始就散成一团，节目组也完全不上心，嘉宾们自己首先入不了戏，又怎么能带着观众一起沉浸呢？
最后结果自然就是播放量一降再降，想要奔着在神炼身后捡芝麻吃的打算就此落空，节目无人在意，嘉宾们拼命吆喝也无人买账，最后平台亏得裤子都掉了，依然换不回来观众的青睐。
这也算是神炼利用自身为例子，给现在很多粗制滥造的剧集综艺上了鲜明一课——奔着赚快钱而加工出来的流水线产品，观众已经不会买账了，只有用心做的好作品，才能够受到市场的欢迎。
国内市场像神炼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就算暂时达不到神炼这样的热度和国民度，但是很多优质创作者已经开始冒头，资本成功摁头观众的情况越来越少，不少优秀作品如雨后春笋涌现，华国之内百花齐放。
这也是好的开始，未来的路总会一天比一天更加光明，总有一天，华国深厚的底蕴和文化会行程潮流席卷全球，让全世界的人都为之侧目。
——此刻坐在飞机上的江棠就是这么想的。
频繁的飞机日程已让江棠对这艘私人飞机了如指掌，就连她团队的工作人员，也从一开始的兴奋好奇，到现在的见惯不怪。
而他们这次的航班，从帝京出发，目的地洛杉矶，飞过无数次的行程，大家都已经非常熟悉了，团队其他随行成员打牌的打牌、玩游戏的玩游戏，大家各自找到娱乐方式，只为江棠和西泽尔留出一片清净之地。
是的，西泽尔这次又是同行。
江棠9月份要前往好莱坞拍摄《守望者》，到现在没几个人会不知道。
但是现在才8月，她提前启程，就是要为拍摄《守望者》作准备。
虽说她在这部电影里戏份少，角色难度也不高，但是以她尽善尽美的性格，绝不会容忍表演敷衍了事。
提前熟悉环境和准备剧本，都是常态操作，西泽尔摸准她的性格，于是早早就安排好了华国区的工作，并掐着时间空出日程，陪她一同前往洛杉矶。
当然，也不是说西泽尔接下来几个月就不用工作了，随着越来越多的家族事务往他身上倾斜，无事可做这几个字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生活里的。
现在的他，不过是把办公地点暂时转移到了洛杉矶，并且他也会在接下来几个月里频繁地往来于洛杉矶和华国之间。
也许会很累，但对西泽尔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他只要和江棠呆在一起，就精神奕奕。
所以，江棠望着窗外走神不过须臾，他就迅速注意到了。
“在想什么？”
“在想……”江棠收回眼神，睫羽眨了眨，“在想今天看到的一篇电影杂志文章，笔者很推崇我们在各自电影里的表现，也认为我们会是明年初奥斯卡影帝影后的有力竞争者。”
西泽尔眉一挑，半点不见谦虚，反而很满意的样子：“眼光不错嘛，虽然说我这几年二封奥斯卡不大可能，但是你的影后，我觉得可以期待一下！”
西泽尔没有说的是，江棠对奥斯卡的竞争角逐，他大概也出了一份力。
这当然不是要走后门找关系的意思，事实上奥斯卡也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否则也不会在这些年成为全世界最权威的电影奖项之一。
但是奥斯卡自有奥斯卡的一套运作方式，每年那么多的“冲奥”影片，他们在宣传公关部分烧掉的大部分钱，都是奔着奥斯卡去的。
烧钱，怎么烧，往哪里烧，这些都属于行内人才懂的规矩，西泽尔在好莱坞沉浮多年，又是时代影业的董事，自然也深谙此道。
他所做的，也不过是帮着《明日》背后的江棠极光娱乐和秋寒工作室牵线搭桥，接触到这行内的规则，有助于他们“使力”而已。
这不仅仅是介绍几个人的问题，而相当于领进门，秋寒那边不知道，但是高越这里肯定是会抓住机会拓展人脉和渠道，帮助极光娱乐后续打开好莱坞大门的。
也是为什么这次去洛杉矶，高越也全程随行，现在正坐在一堆员工下属中间，难得轻松地玩起了扑克，不过等待她的并不是洛杉矶的阳光好天气，而是好莱坞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那是一场硬战。
越过去，极光娱乐能再上一个台阶，越不过去，以后极光娱乐想要再打开好莱坞大门恐怕也就困难了。
而且，西泽尔这番帮忙，能让江棠免于好莱坞对亚裔和华国人的歧视，让她和其他竞争者站在同一起跑线，凭实力取胜。
第1095章 电影工业
不过这些事情西泽尔都没有和江棠提起。
以他热爱邀功和撒娇的性格，堪称不可思议。
但是出于西泽尔的立场，他是不希望江棠被这些琐事困扰的。
至少他希望江棠放眼看到的，是一个干净、明亮、公平的美好世界，没有那些乌烟瘴气。
所以他难得保持静默，还轻松地跟江棠笑着聊起有关能不能拿奥斯卡的话题。
江棠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告诉他，那些事情自己早就知道了。
她没打算拆穿。
等西泽尔唠叨得差不多了，她才慢悠悠来了一句：
“但我不是在想自己能不能得奥斯卡。”
“嗯？”西泽尔满头问号，“我以为这会是你最关心的话题！”
“不。”江棠缓缓摇头，目光逐渐深远寥廓，“我是在想，要过多少年，华国才能出现一个奥斯卡。”
影坛最权威的四大奖项，奥斯卡金像奖、威尼斯电影节、戛纳电影节和柏林电影节，没有一个和华国有关。
这些年华国虽然也在努力打造三大奖项，但是含金量始终相差甚远，知名度也仅仅限于国内。
江棠当然很清楚，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事，两个奖项的差距，远不止名气那么简单，在那背后，是整个电影行业体系的距离。
论工业化和技术发达，现在华国不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国家差；论文化底蕴和历史悠久，华国更是世界篇章里最璀璨的那颗明珠。
可是华国电影太年轻了，在好莱坞已经把高科技摄影棚、顶尖拍摄设备、数字化后期制作这些东西玩得炉火纯青的时候，华国电影才刚刚起步。
就算现在华国电影也能做出媲美好莱坞的特效，从质量上完全足够和好莱坞电影并驾齐驱，但是数量上呢？好莱坞完善的电影工业体系能够让他们持续地输出大片抢占市场，华国却远不及这个水准。
就像《明日》上映之后，在全球获得的前所未有票房成功，又因浓重华国风的奇思妙想与先进特效的结合而让观众惊艳，赞美声简直快要把整个主创团队吹上天，认为华国电影就要从此腾飞。
但江棠却很清醒，要把华国日益先进的科学技术引入华国电影，让这个圈子真正的百花齐放，华国流星之风吹遍世界……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站在这巨变的时代之下，江棠偶尔也会思考，自己能做点什么。
这大概也是她想法的转变。
起初，她认为自己是事不关己的局外人，隔着玻璃看着这个世界；
后来，她因亲人与朋友开始融入世界，接纳和认清自己的存在，破除隔阂；
慢慢的，她开始享受演员的身份以及它带来的快乐，也找到了真正想要走的路；
而现在，她已经开始思考——
自己要给世界留下些什么，才能证明她曾来过？
对西泽尔，江棠也没有刻意去避讳或隐瞒，简单地透露了两三句，西泽尔却很迅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伴随静默和思考，他眼神也跟着沉静下来，难得收起骄矜之气的他，深沉、内敛，自带上位者气质，看问题的角度更是大有不同：
“电影行业的工业化，不止是技术发达这么简单，后续衍生的版权开发，怎样将电影院的票房转换成后续更持久的利益，这是贯穿整个上下游产业链的系统工程，需要每个环节都相互依存、相互配合。比如好莱坞，已经拥有完整的电影工业链进行开发，更有持续不断的人才培养体系作为供给，他们通过大数据窥见观众的喜好，针对性地输出高质量的电影作品，并且对他们来说，电影院的票房只是一部分收入，后续的版权开发才是源源不断的现金牛，但是这些也都是经历了上百年才达到的。所以华国要想发展，一天两天的也吃不成胖子。”
西泽尔说的这番话，不单单是站在演员身份那么简单，而是出于罗贝尔家族继承人的立场，从上位者的角度来看问题。
他出于喜欢步入了这个行业，但是自小被家族培养出来的脾性和敏感度，却让他并不局限在一个演员身份。
就像现在，他表面上只是时代影业的一个董事，事实在背后，他早就借助罗贝尔家族的力量，开始布局投资电影工业的未来。
西泽尔不觉得借助家族力量有什么问题，他要是回避才是脑子有病，既然作为罗贝尔出生，天然拥有这些资源，为什么不善于去利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包括现在，他给江棠的建议也是：
“如果你真的想做点什么，可以问问叔叔，他在这方面应该有不少见解。”
就西泽尔看来，华国的电影未来也是很光明，也很值得投资。
北美票房市场虽然够大，但它却已经定型了，而华国的票房市场，不仅能够和北美一决高下，还能保持逐年增长，拥有无尽的潜力。
如果江棠今天没有提到，他可能也要借着这个机会慢慢进场。
不过既然江棠有了这个打算，他嘛，当然是安安心心地为棠棠摇旗呐喊呀！
哎，不愧是他的棠棠，这么的有事业心，高瞻远瞩又有野心和能力，怎么就能这么厉害和这么棒呢？
一不小心，西泽尔又陶醉在自己的情绪里，咧嘴笑开了花。
刚才的高冷气质也迅速荡然无存。
江棠：……
“你还真是正经不过三秒。”江棠撇嘴，“你说的，我原本也有打算，毕竟现在极光发展得越来越大，也该寻求更高的上升途径。”
西泽尔的建议还是要听的，在商业这块，他是自己的前辈。
西泽尔的意见被采纳，也是满足得不行：“对啊对啊，我说的肯定没错！”
江棠在笑，思绪却渐渐飘远。
她想起秋寒跟她说的，想要发起创办一个国际电影展的事，他说是要激发电影年轻创作者们的活力和热情，也是为了华国电影更好的未来。
现在看来，这个主意似乎还不错？
第1096章 老酒馆
抵达洛杉矶的当天，江棠就去见了事先约好的阿尔弗雷德导演。
因为要聊电影剧本的事情，所以西泽尔也没闹着要陪同，正好他还有大批的事情等着去处理，这几天估计都会忙得见不着人影。
而阿尔弗雷德导演和江棠约的地方，是一个老酒馆，真正的开了很多年的老酒馆，从外面装潢看起来破旧普通又毫不起眼，来往的客人也多是附近的居民常客。
江棠推开门时，叮铃叮铃的声音引来不少人的侧目，看到是个年轻的华国女孩，那些目光也随之停留得更久。
江棠戴着鸭舌帽，也是一身休闲帽衫搭配牛仔裤，完全没有明星该有的光芒四射，而且她姿态从容，就好像已经来过酒馆千百次。
于是，那些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就若无其事地挪开。
江棠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阿尔弗雷德。
很难想象，拍出了数部经典巨作、好莱坞无数人前赴后继想要与他合作的阿尔弗雷德导演，会坐在一张橡木桌旁，喝着黄油啤酒，吃着爆米花，穿着平平无奇的格子衬衫，与周围的老常客简直融为一体。
在他身上，看不出半点顶级大导的气质，就算说他是个卡车司机，估计也没有人会怀疑。
不过江棠没有任何障碍地辨认出了对方，哪怕对方和在奥斯卡见面时模样天差地别，江棠也没有流露出半点怀疑的表情，很自然地走过去，落座。
阿尔弗雷德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江棠。
他虽然和江棠在邮件和聊天软件里交流过不少次，但是这样面对面地坐着交流，还是在今年奥斯卡后的第一次。
阿尔弗雷德印象里的江棠，也是光芒万丈的女明星，精心打扮过后的风华足以压下全场的明星，让人不禁想起那些黄金时代的巨星，仅靠天生存在就能够让世界侧目。
这不仅仅是美貌，还有独一无二的风骨。
这也是为什么，阿尔弗雷德在不过见了江棠一面，就热切地想要和她合作拍电影，还放下大导身段主动邀请江棠来出演女主角的原因。
在阿尔弗雷德看来，江棠完全有统治荧幕的力量，距现在展现出来的她，还有更多没有挖掘出的潜力！
为电影痴迷的阿尔弗雷德，平生最快乐的就是与优秀的演员合作，拍最优秀的电影。
不过今天再见江棠，又好像有种别样的感觉。
她不止是换去了华服那么简单，她好像完全褪去了明星的光环，如一滴水落入海洋那般普普通通地归于平常。
如果她想，那么她也能够完全收敛起自己的气息，变成不起眼的平凡人，还让人找不出半点违和感。
这难道就是天生的演员？
阿尔弗雷德描述不出，他只是对接下来的合作感到更加期待，也越发庆幸他临时改变主意接下了这张导演椅。
“好久不见，江。”阿尔弗雷德主动跟江棠打起招呼，两人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坐在一起也没什么拘束，大大方方询问起她要不要喝点什么。
江棠也要了跟阿尔弗雷德一样的黄油啤酒，顺便还要了一堆小吃。
因为飞机比预计到得晚，她才落地就匆匆赶过来了，中途只来得及把行李送回别墅顺便换衣，根本没时间吃东西。
阿尔弗雷德也没有好奇她作为女明星为什么这么能吃，还很热情地跟她推荐其这家酒馆的招牌美食是什么，看得出来是真的老常客。
老板收单离去，阿尔弗雷德才笑呵呵地和江棠解释起，这家老酒馆是他还没有作为导演发迹时常来的地方。
“……我每天都来这里喝酒，顺便拿着个DV机到处乱拍，可是没人相信我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导演，除了我太太，呵呵。”阿尔弗雷德也不避讳地讲起鲜少对人诉说的当年旧事，“也是在我们最穷困潦倒的时候，连房租都付不起，还是这里的老板看我可怜，借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熬到发工资的时候……”
值得一提的是，阿尔弗雷德不是早年成名的导演，他的职业生涯也不像是安德森那样顺风顺水。
他是典型的大器晚成，三十多岁还没有任何成就，直到年近四十，才拍出了自己的第一部成名作——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部部电影都能票房大卖，口碑爆表，至今从无败绩。
人人都能看到他现在的风光，却很少有人想过他又熬过多少艰难的岁月，丢掉过多少怀疑和动摇，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成功，绝不是偶然。
江棠自然也对阿尔弗雷德作为导演后的成名史了如指掌，不过他未曾发迹前的事情，除了偶尔对采访记者提过早年很穷，基本没怎么说起过。
所以江棠也是第一次听说，原来阿尔弗雷德还有这段往事。
她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位酒馆老板，年纪颇大，头发花白，很随意地和阿尔弗雷德说话，就像是在面对自己的晚辈。
江棠还注意到他行动不便，卷起裤腿露出的仪器是某公司出的机械义肢，定制款高达数十万美元，而以这座老酒馆来看，完全是支撑不起这笔费用的。
看来也是种善因，得善果。
江棠了然地收起笑，没有跟阿尔弗雷德多问，只是顺着他讲述往事的话茬，偶尔嗯哦两句。
阿尔弗雷德这一回忆起来，就刹不住脚，兴许是很久没跟人说起这些，今天的他显得尤为兴奋，全然忘了他们约来是有正事的。
眼看着江棠把小吃盘就快吃空了，阿尔弗雷德才依依不舍地咂咂嘴：“我刚刚说到哪儿来着？”
江棠吐出鸡骨头，顺畅无比地接话道：“说你和太太住的房子漏雨，也为此和房东大骂三百回合。”
“哦对对对！”阿尔弗雷德眼冒精光，颇为得意地炫耀，“这场骂战最后可是我们完胜，房东都被我们气哭了！”
看着阿尔弗雷德分外认真的表情，江棠忍不住想：这似乎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事。
第1097章 新剧本
但是阿尔弗雷德显然不这么看，对他来说，这件事意义迥然。
在他看来，当他和太太的人生处于低谷，几乎要陷入绝望之际，和房东的那场骂战却觉醒了他体内熊熊燃烧的灵魂，就此开启了他的灵感。
他还以那场骂战为电影开头，写了一个反转不断的惊悚片剧本，也就此让他得到投资人的青睐，人生中第一次正式执导，紧接着一炮而红，票房大爆。
那部电影至今都被cult片爱好者奉为经典，以小博大的票房案例也一直为人津津乐道。
那是他人生的转折，阿尔弗雷德怎么能不印象深刻呢？
这或许就是艺术家的独特脑回路吧。
阿尔弗雷德继续激动地讲起他的“英雄”经历，一直到啤酒都喝完了。
他摸了摸圆滚滚满是水的肚子，打了个酒嗝：“呃，我们是不是要聊剧本来着？”
这位大导终于想起了今天的主题。
不过江棠也不着急，甚至安慰他：“没关系，我们可以改天再聊，距离正式开拍不是还有段日子吗？”
何况正式开拍也不是她的戏份为主，而是另外几名重头主角的戏份，按照目前的行程规划表，江棠真正进组应该要到9月底，拍摄差不多也能在11月之内结束掉，她的戏份不多。
其实江棠也可以等到9月底再来，不过出于对职业的敬业和严谨，她还是否掉了这个打算，决定全程跟组熟练剧组的氛围。
哪怕是配角，哪怕是爆米花商业片，江棠也没有想过随意对待。
江棠说得轻松，谁料阿尔弗雷德听了连连摆手：
“不不不，我改了剧本，你的戏份比重增加了，你的行程单也改了……新的还没有给你是不是？我明天就催一下，反正9月初开机，你的戏份也差不多在那会儿同步开拍……等等我给你带的剧本在哪儿来着？”
阿尔弗雷德俯身去翻包，他把一个老旧的牛仔包随意丢在桌椅下，待遇比对待垃圾没好到哪儿去，恐怕也没人会想到，这里面会藏着一份价值千金的电影剧本。
说价值千金绝对不为过。
守望者系列作为目前全球价值最高的IP系列，它的未开拍剧本在黑市上开价高达数十万美元，与其说是剧本，不如说它更像是商业机密。
为此，背后的沃特公司也将剧本看尽得极严，除了几名超级英雄主角，江棠是唯一一个拿到完整剧本的配角，其余的配角都只够资格拿到他们自己那部分剧情线的剧本。
包括江棠他们拿到的完整剧本也不是最终剧本，只能说他们自己的故事线大概会和最终无差，其余部分恐怕直到正式拍摄的时候才能彻底知晓，让演员就算想要提前泄密都做不到。
并且沃特公司也与他们签下了价格高昂的保密协议，最后剧本要是从谁手上泄露，恐怕也将面临巨额赔偿官司。
保密工作做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不过江棠听说，阿尔弗雷德接过导演棒之后，转头就把沃特公司上上下下骂了个遍，大导脾气不好，骂公司骂高层是常事，江棠也是听西泽尔绘声绘色讲述才知道了这茬事。
据说阿尔弗雷德导演极其不满沃特的这种做法，认为他们简直就是在过家家，是根本就不懂电影的家伙。
演员拍电影，哪怕是个小配角，也应该通过完全的剧本背景来了解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做阅读理解还要联系上下文呢，哪个神通广大的演员能够通过部分剧本就把剧本了解得透透彻彻？
难怪守望者系列的电影口碑年年下跌，就是这群不懂电影满脑子只知道赚钱的资本家搞出来的事情，简直就是在糟蹋艺术！
阿尔弗雷德导演大骂一通沃特公司及高层们，他们也连话都不敢说一句，最后默许了阿尔弗雷德导演按自己规矩行事，其中也包括修改剧本。
如果换做是之前的杰拉尔德，是绝对做不到把未公布的最终完整剧本带到江棠面前来这种事的。
……但这都不是重点。
“加戏？”江棠略显困惑，“其他人不会有意见？”
“能有什么意见？”阿尔弗雷德轻嗤，“这是我的剧组，我才是王！”
说出这句话的阿尔弗雷德，总算是摆脱了身上酒馆大叔的普通气质，显露出几分顶级导演的峥嵘来。
不过他很快就继续弯腰低头，埋头在他背了十多年的老式牛仔包里寻找剧本，因为肚子赘肉太多，他弯腰得很辛苦，让江棠都开始考虑要不要出声说她来。
好在桌下很快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找到了！”
阿尔弗雷德总算从他牛仔包的大堆资料里，翻出了皱巴巴的《守望者3》最终剧本。
江棠看着纸面上的咖啡痕迹，轻唔了声。
阿尔弗雷德也有点尴尬。
“咳。”他清了清嗓子，“可能是吃早餐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但是你放心，里面是很干净的！”
阿尔弗雷德说着把剧本推到江棠面前，还特意把里面的内页翻给江棠看。
里面虽然依然有点皱巴巴，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干净。
江棠明显注意到阿尔弗雷德悄悄松了口气。
她掩掉眼里笑意，若无其事地接过剧本翻起来。
阿尔弗雷德见状还是颇为不安，最后说明天让人再给江棠送一份剧本。
他现在虽然能做到把最终剧本随时带在身上，但是每份剧本的去处还是受到华特公司严密监控的，所以要找一份新剧本给江棠，还真不是想象中的容易。
但江棠也没有拒绝，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新的剧本所吸引。
当她认真起来时，酒馆的嘈杂、头顶昏暗的灯泡、身周浓郁的酒香……全部都成为无法牵挂她的外物，她的全副身心都随着注意力坠入庞大浩瀚的超级英雄世界，随之徜徉，任其想象。
江棠越看，也越发地认为，阿尔弗雷德导演能够走到今天在影坛的位置，绝对不是什么偶然。
第1098章 不够坏
也难怪，那么难缠又高傲的华特，最后会为了阿尔弗雷德导演低头，默认他的所有霸道和任性。
因为此时此刻摆在江棠面前的这份剧本，简直比她之前看到的那份剧本高出了三个层次不止！
如果说之前江棠看过的那份剧本，是一部平庸带点狡黠和超级英雄光环的普通商业片剧本，那么现在这份剧本，就撇去了平庸，改掉了俗套，让反转变得合情合理，也让每个超级英雄的身份都更加凸显鲜明，最后的结局更是出人意料。
而且江棠着重看的是她那部分戏份，她一页一页翻过，发现自己的戏份多出了一倍不止。
她先前的戏份仅仅是锦上添花，也是作为超级英雄的陪衬，但是这份剧本里，她的角色成为贯穿始终的线索，既是英雄也是反派，既是光明也是黑暗。
江棠越看越讶异，当然她对大刀阔斧修改后的新剧本的喜爱，也是积累更深。
“怎么样？”
阿尔弗雷德耐心等了大半个小时，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开始寻求江棠的意见。
其实对阿尔弗雷德这样的人来说，江棠这种被他认可的优秀演员的意见，远比华特公司那群外行什么都不懂的资本家重要得多。
后者如果提出意见让他修改，他只会把键盘砸在他们头上，但如果换做是江棠，他可能真的会任何考虑采纳与否。
所以现在的他，也是真心在询问江棠的看法，大有江棠如果不满意，他就当场修改的架势。
江棠却眨眨眼，半晌后才吐出一口气：“很厉害。”
她送上了最真诚的肯定。
“是吗？哈哈！我就知道！”阿尔弗雷德笑得像个孩子。
不过他也不会满足于仅仅听到这点意见，短暂的喜悦之后，他又催促起来：
“就没有别的意见吗？有没有什么瑕疵可以修改的？”
换作是其他人，面对阿尔弗雷德的提问可能会有些为难。
毕竟他是顶级大导，是真正掌握资源的人，谁也不想得罪这么一位强势的导演。
笨拙的人可能会表示没有可修改的地方，这份剧本就是完美的；狡黠的人可能会避重就轻地说一些意见，最后以吹捧结束话题。
但是江棠就很实在，或者说她是真挚、直白且坦然，在她身上看不出对阿尔弗雷德这位顶级大导的敬畏和尊敬，有的只是平等的交流。
她说：“我认为凤凰这个角色，还不够‘坏’。”
阿尔弗雷德立刻来了兴趣：“哦？怎么说？”
江棠娓娓道来：“你看到《明日》，应该记得神国女王这个人。”
阿尔弗雷德点头：“当然，影史经典角色，你的出演很精彩。”
江棠颔首，没有谦虚：“她是一个自诩神明的人，当然她不是真的神明，仅是凭借智慧比肩。她的立场是傲慢和睥睨，她自认是比人类更高等的存在，所以她能够肆意操纵生命，那并不叫恶或者坏，而像是孩童玩弄蚂蚁，是纯粹的漠视和平静，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契合这些性格……”
江棠说起《明日》的神国女王，便是滔滔不绝，长篇大论。
她很喜欢那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足够立体和精彩，更在影史上极度稀缺。
不能用寻常的善和恶去揣测的复杂角色，注定会成为影史经典，也注定会在反派世界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当时江棠极度想要演好，花了非常多的时间准备，光是案头工作就做了几十万字，更别提因此看过的书籍、影片等等。
在这块，她非常有心得，跟阿尔弗雷德聊起来也完全不见滞涩。
刚开始阿尔弗雷德还能跟上她的节奏，和她交流几句。
到后来就变成了安静的聆听。
这里成了江棠也一个人的主场，但她没有中断或语塞，继续畅快地抒发想法。
从神国女王，讲到守望者里面的凤凰，讲到反派和角色的立体，讲到她对这个角色的理解和揣度。
她甚至还提到了原作，说起的部分是相对没那么热门的情节，因为守望者的庞大世界观下有太多原著作品，这些作品以不同的超级英雄为主角，受欢迎程度也各有千秋。
可看江棠这意思，她对原著的任何细节都信手拈来，很多几十年前发行的原著，她也记得清清楚楚，引用起来毫不费力，也是让阿尔弗雷德吃了一惊。
阿尔弗雷德年轻时也曾是守望者原著的忠实粉丝，这也是他接下导演任务，除了想和江棠合作以外的另外一个原因，他很清楚江棠提到的内容和他记忆是一致的，而且有的细节连他都模糊了，江棠却仍能侃侃而谈。
阿尔弗雷德听着听着，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难道说，你看完了所有原著？”
守望者所有的原著，各种世界线时间线交叉，不同的超级英雄多达数十个，还有什么主宇宙分宇宙，现实时间跨越超过六七十年，中途还换过不同的创作者，真正的原著数量多到恐怕参与过的作者本人都数不清。
可江棠这了然于胸的架势……阿尔弗雷德看得瞠目咋舌！以至于怀疑是不是连作者本人到了江棠面前也要甘拜下风！
江棠很谦逊地笑笑：“当然没有看完。”
阿尔弗雷德松了口气，确认面前这位还是人类。
然后他紧跟着就听见江棠说：“只看过百分之七十。”
阿尔弗雷德屏住呼吸，忽然话锋一转：“……我能邀请你来兼职剧组的剧情顾问吗？”
作者他不敢保证，但他敢说江棠绝对比整个编剧团队加起来都还要了解守望者的原作剧情！
那么混乱复杂的宇宙，她竟然也能疏离得井井有条，这让阿尔弗雷德彻底放弃认为江棠是个普通人类的想法。
她不是人，她是天才中的天才！妖孽里的妖孽！
“所以到时候我有什么时不了解的问你，你可千万要告诉我啊……”
阿尔弗雷德放低了姿态，殷殷恳切道，让江棠一度怀疑这位是不是喝醉了。
第1099章 无惧失败
江棠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这些都是举手之劳。
见江棠答应，阿尔弗雷德也是明眼可见的高兴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占了什么大便宜。
他还安慰江棠说：“放心，顾问那部分的工资绝对不会少给你，反正沃特有钱。”
他大大咧咧一副把钞票当纸烧的姿态，也让江棠忍俊不禁，想起这位导演的很多传闻。
比如总是预算超支，又比如总是怼得那些电影公司敢怒不敢言，又比如绝对不会允许电影公司插手自己的剧本等等，等等。
但是面对下属时，阿尔弗雷德却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哪怕严厉，也是出于工作的考虑，从未出现过单纯因为私人情绪压榨下属的情况。
这也是为什么阿尔弗雷德在业内口碑一向很好，不管那些电影公司暗地里多么讨厌他，真正的业内人士对他都是敬佩且崇拜的。
或许，只有真正从苦难里走来的人，才会更能明白别人的苦，懂得感同身受以及理解吧。
江棠正想着这些出神之际，阿尔弗雷德又艰难地弯腰埋头去包里寻找笔记本。
他的笔记本看上去比给江棠的那份剧本还要埋汰，面上留下了各种痕迹，咖啡渍都是小事，还有被红酒泼洒的一片痕迹。
不过阿尔弗雷德却很珍惜这个笔记本，心疼地摩挲了两下，才翻开它，一边拿起钢笔风风火火道：“对了，你刚才主要说了哪些问题来着，我记录记录……”
看他这架势，竟然是要把江棠提的意见全部记录下来。
江棠扬眉，也不厌其烦地把自己地想法又挑拣着说了一遍。
这一次，阿尔弗雷德也提了很多自己的想法，还顺着江棠的思维，谈及她想要筹备的新电影。
作为前辈，阿尔弗雷德没有认为江棠年纪轻轻就贸然挑战导演椅是什么愚蠢大胆的行为，他反而非常支持。
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现在不挑战，难道要等到七老八十半只脚踏进棺材才有这个资格吗？”
……话糙理不糙。
阿尔弗雷德和江棠想法是比较共通的，或许是因为大家都是艺术工作者的原因，对待这方面天生更加感性，和高越的理性截然不同。
高越现在虽然改变了主意，但她曾经也担心过江棠在导演道路上的失败会影响到她的演员生涯与前途。
阿尔弗雷德却认为，连伟人都做不到人生毫无瑕疵没有失败，他们就算比普通人成就更大点，终究也是个凡人，会失败会摔跤都很正常。
他反而觉得，对现在的江棠来说，失败才是好事，人越到年老就越会禁不起失败，所以不如趁着年轻承受能力强，多经历经历挫折，磨练性子，为未来积攒积攒经验。
江棠很喜欢听不同的人分享他们的人生经验，好似也从他们的话语里窥见了一段又一段人生，有笑有泪，酸甜苦辣齐备。
于是，她在阿尔弗雷德说完那番话之后，紧跟着就追问了一句：“那导演你呢？现在会害怕失败吗？”
阿尔弗雷德也不惊讶这话会从江棠嘴里问出来，别人半个字都不敢提及的事，在江棠这里却绝对无法成立。
至于江棠提出的问题，阿尔弗雷德根本不用思考，因为他在这之前就已经思考过千万次了。
“当然不会。”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语气有些懒洋洋，但是很坚定，“我随时都做好了满盘皆输从头再来的准备，不管我是二十岁，四十岁，六十岁还是八十岁，只要我的生命没有停止，我的奋斗也不会停歇。”
江棠被震了一下。
透过那副胖胖的皮囊，她似乎看到一个闪着光的不屈灵魂。
江棠越发敬佩，在接下来的请教意见的过程里，也对阿尔弗雷德越发尊敬。
阿尔弗雷德哪里会感受不到，但他很是受用，看江棠也越发的欣慰。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觉就忘记了时间。
他们续了啤酒，要了小吃拼盘，在灯光昏暗的酒馆里，不知时间流逝地聊着天。
对他们来说，思想碰撞所擦起的火花能够远远超越过身体的疲惫，至于其他外在的事情，也就更加不值一提。
所以，当老酒馆的木门被推开，迎宾铃铛的声音清脆响起，坐在角落里的两人并没有抬头，反而是吧台后疲倦打着哈欠的老板率先看到了来人，并说了句：
“抱歉我们要打烊了。”
来人摇摇头，无声地指了指角落的方向。
老板瞬间了然，将脑袋缩了回去，继续手撑着脑袋打瞌睡。
而来人却轻手轻脚地来到角落唯一留着客人的桌旁，悄无声息地靠近。
江棠虽然沉迷于和阿尔弗雷德的沟通，没怎么在意周围的动静，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忽略他人的靠近，这种警惕是刻在她本能里的东西——
“谁！”当来人踏进她附近两米距离，江棠迅速抬头并反应过来。
她前一秒还在说话，后一秒就被迫打断，原本在认真聆听的阿尔弗雷德也跟着被打断思维，迷迷糊糊地抬起因为疲惫而略显发胀发花的眼睛。
“谁啊……西泽尔？”阿尔弗雷德的思维在逐渐归位。
江棠也有些惊讶西泽尔会出现在这里，困惑问起：“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处理？”
西泽尔睨着这一老一少两人——
江棠仍然面色如初精神奕奕，阿尔弗雷德却显然累到了极致，眼睛下面挂着的黑眼圈和眼袋都快掉到下巴了。
至于两人面前的桌子，除了堆着五六个啤酒杯，其余的地方都被白色手稿纸占据得满满当当，肉眼所及的所有空白稿纸上都写满了流畅的英文，全部都是江棠和阿尔弗雷德交流过后的痕迹。
这样的景象，要不是西泽尔确信自己走进的是一家老酒馆，恐怕会误以为自己来到的是什么图书馆。
能把这样的老酒馆环境变得满满学术气氛——除了面前二位，大概也没有谁能做到了。
一时间，西泽尔脸上的情绪就只剩下无奈。
第1100章 时间
他在来的路上，是焦灼且担忧的。
哪怕理智告诉他，以江棠的身手，应该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她。
但是他的大脑同时也在运转并延伸想起其他更多的危险，什么车祸意外……
西泽尔完全不敢深想，他怕再想想，自己就要疯掉，所以只能迫使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拨打江棠的电话。
她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西泽尔又拨出熟识的阿尔弗雷德导演电话，还是没人接听。
他甚至找到了阿尔弗雷德的太太，结果得到的依然是丈夫没回家的消息。
他简直要急疯，偏偏江棠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和阿尔弗雷德约的地点，又是一个人开车出去，偌大洛杉矶，竟然不知道她身在何处。
西泽尔乱得像个无头苍蝇慌不择路，最后还是路易提醒他江棠去的似乎是什么老酒馆，他才恍然反应过来，又向周围人打听阿尔弗雷德的过往，才总算是推断出现在这家老酒馆的位置。
在推开那扇木门之前，西泽尔都不敢想象如果在这里也找不到江棠怎么办。
老天眷顾，江棠和阿尔弗雷德还真就在这里，坐在角落忘我地交流着电影，连对他的到来都一无所知。
西泽尔从迈进那道门时，还有点气恼的牙痒痒，他磨着自己的后槽牙，力度却随着他一步步靠近江棠而减轻。
等到他站在江棠身旁，那份气恼也彻底的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心安，纠结的脏腑也在瞬间舒展自如，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原来你们在这里。”他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很是无奈地朝江棠笑道，“棠棠，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看过手机了？”
江棠反应也很快，她对时间的敏锐感知还是要超过阿尔弗雷德的，当那位大导还挠着头茫然地喃喃现在几点钟的时候，江棠已经大约判断出情况。
她静默了几秒，然后才从脚边的包里摸出被静音的手机，果不其然在上面发现了来自西泽尔的一百多个未接来电。
最早的未接来电是下午五点半，而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过五分。
江棠：……
“咳。”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抱歉，我忘了时间。”
阿尔弗雷德也眯起浑浊的眼睛看清了江棠手机上的时间，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居然这么晚了？完了完了，我太太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
阿尔弗雷德哭着一张脸，不可一世的世界级大导演，在自家太太面前也是要乖乖听训话的丈夫。
他慌乱地弯腰去摸手机，因为坐得太久供血不足，这一弯腰还差点倒着摔下去，多亏江棠眼疾手快地拽着他，才免于阿尔弗雷德被摔个头破血流。
但是现在的阿尔弗雷德显然来不及在意这些，他好不容易在背包的最底部翻出了他的手机，慌慌张张按了两下，发现手机毫无反应。
“关机了？怎么办？完了完了完了……”阿尔弗雷德碎碎念着，已经慌得不行。
他又想要赶着回去跟太太解释，又怕回去只会面对太太的狂风急雨。
最后就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急躁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西泽尔和阿尔弗雷德也是老熟人了，他们早些年也曾合作过，关系不错。
但是西泽尔面对这位显然不会有对江棠那么好的耐心和脾气。
对江棠他可以做到所有的气恼烟消云散，但是对阿尔弗雷德却还是有气的。
西泽尔：如果不是你约我家棠棠出来？她会因为忘记时间失联到现在吗？
阿尔弗雷德如果知道西泽尔的内心独白的话，应该很想跟这位当场断交。
不过西泽尔也不会明面表现出来，他只是轻飘飘地来了句：
“詹妮夫人应该已经知道了，下午那会儿我一直联系不上棠棠，给导演你打电话也没接，只好把电话打去了詹妮夫人那里……”
这句话无疑是阿尔弗雷德情绪的催化剂，他越发糟糕，手忙脚乱地去打开手机，倒是没什么心思去在意西泽尔是不是故意的。
反而是江棠，听出了西泽尔藏得很好的那份“不怀好意”，她瞥了西泽尔一眼，扯了扯嘴角。
西泽尔无意间和她对上视线，发觉自己被看穿，瞬间也有点狼狈。
“咳咳，其实我不是……”
“西泽尔。”
江棠无奈地唤他。
西泽尔只好轻哼了声，转而说道：
“……导演放心吧，我已经告诉詹妮夫人，说是我们聊得很开心，打算在我们家小住一晚了，詹妮夫人没有怀疑。”
西泽尔这一大喘气，差点儿没把阿尔弗雷德的小命带走。
如果他太太什么都不知道，怀着怒气等他一晚，那他回去肯定是吾命休矣。
可是现在有了西泽尔的背书和解释，那他明天回家顶多只会面对几句抱怨。
这里面差别可大了去了！
阿尔弗雷德还不知道西泽尔这大喘气就是为了让他着急呢，还满脸红光地拍着西泽尔的肩膀，感谢他的机智应变。
西泽尔皮笑肉不笑：“好说好说。”
但是因为西泽尔这句话，阿尔弗雷德显然也不好当晚回家了。
不过他跟酒馆老板是老熟人，在这里借宿一宿也没什么大问题。
“抱歉啊江，居然拉着你聊了这么久，还害得西泽尔担心。”
阿尔弗雷德亲自把江棠和西泽尔送到了老酒馆门口。
江棠表示他不用在意：“毕竟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她不也忘了时间和手机吗？
阿尔弗雷德笑笑，随后更在意的事情是：“那明天……”
“明天约好继续聊吧！”江棠紧跟着接话。
阿尔弗雷德满足点头，目送江棠和西泽尔转身。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西泽尔突然拽住江棠小臂。
“等等。”
江棠不解看去，却见西泽尔已经在她身前蹲下。
江棠循着望去，才发现鞋带开了。
西泽尔蹲下，手指灵活为她绑上新的蝴蝶结。
他专注又认真，仿佛绑鞋带也成了大事。
江棠手扶着他的肩膀，露出缓缓的笑。
身后阿尔弗雷德看着两人也忍不住露出了笑。
第1101章 假装
阿尔弗雷德想起了自己和太太的青葱岁月，摸了摸兜里的手机，突然很想给她打个电话，听听她唠叨或者骂自己的声音。
当然理智止住了他的脚步，阿尔弗雷德要是真的敢选在凌晨两点给太太打电话，最后结果只会是死路一条。
他想想也就够了，何况手机都已经没电，他只能挥着手和江棠西泽尔告别，目送两人上了路边的车，然后才慢悠悠地走回老酒馆。
西泽尔是自己开车来的，没有带司机，因为他手下所有能用的人都被派去了其他江棠可能在的地方寻找，这里面也包括他的司机。
西泽尔不想把希望放在这一个地方，为此他做了完全的准备。直到刚刚他看见江棠和阿尔弗雷德的确坐在老酒馆角落，他才发了一条让手下人回家的消息。
于是现在，车上便只有江棠和西泽尔两人。
江棠明显发现，西泽尔坐上车后，就一直低着头，也不跟她主动说话，也迟迟不愿意发动车子。
像是在生什么闷气。
车里没有灯，只有路边昏黄黯淡的灯光影影绰绰透过玻璃落下来，清冷描绘出他的轮廓，精巧如巨匠亲手打造的石膏雕像，连鼻梁的挺阔都完美到恰到好处。
这是江棠熟悉的西泽尔，贯来笑意不断的嘴角，此刻抿成不悦的紧绷弧度，连眸底浓烈的色彩也被耷拉的睫羽所覆盖遮掩，模模糊糊看不清。
“抱歉。”她轻轻开口，凝视着西泽尔的轮廓，真诚而内疚地向他道歉。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会闹得人仰马翻。
她抬头瞥见西泽尔那一刻就注意到了，他来时领口凌乱，连袖口都没来得及系，显然是在极匆忙的状况下出的门。
而西泽尔听见江棠的道歉，也没有抬头，睫毛颤了颤，勉强开口：
“那你知道错了吗？”
“嗯，对不起。”
江棠再次道歉。
“那你以后会随时记得接我的电话，回我的消息吗？”
“当然。”
江棠也认为她这个问题要改，所以……
“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西泽尔忽然抬头，脸上哪里还看得出半点郁色，扬起的眉毛满是得意，“棠棠，你可千万要记得哦！”
江棠：……
她瞬间哭笑不得：“你没生气吗？”
西泽尔扶着方向盘，点头：“气啊，可是看到你就生不起气了。”
江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所以你就抓住这个机会，逼我承诺？”
西泽尔赶紧反驳她的不恰当用词：“这可不是逼！是你自愿答应的！”
看着他非要和自己据理力争到底的态度，江棠也不愿意计较了。
“好，是我资源答应的。”她看似无奈地应下，眼里也却多了笑意。
其实不用西泽尔装生气引她这么说，以后她也会这样做的。
江棠从来不避讳人情自己的错误，更愿意去改正。
人无完人，她和西泽尔都会在这段感情里互相促进、成长更好。
这大概也是美好爱情所存在的意义，并肩是为了扶持然后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不过。”她语气一顿，“你最近演技进步很大，连我都被你蒙住了。”
西泽尔眯眼笑得狡黠，眼底恣意流转的光也不比传说里的狐狸精差到哪儿去。
他声音低沉而磁性，像是藏着小小不起眼的钩子：“当然是因为我够了解你。”
说罢他低头凑向江棠，裹挟着淡淡的雪松木香朝江棠袭去。
他们早已经熟悉这份亲密，可是不管熟悉到什么程度，西泽尔永远难掩沉迷。
他的睫毛在疯狂颤抖，主动的是他，激动得忍不住攥紧江棠衣袖的也是他。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江棠衣服面料的纹路，渐起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入心。
江棠被他逗得忍不住弯唇，笑意从唇齿间溢出，让西泽尔动作跟着一顿。
“你在笑我……”他含糊不清的声音盛满了委屈。
到最后他的表达方式便是，捧着江棠脸颊，吻得更深。
于是两人比预计回家的时间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
比弗利半山的别墅在夜晚依然灯光宁静。
西泽尔快速冲了澡出来，急匆匆地跑到江棠在的露台。
冷水都浇不灭的血液里的躁动，却在看清露台状况时瞬间熄灭。
西泽尔连傲娇翘起的发梢都跟着耷拉下来，慢吞吞走过去：
“怎么还不睡？”
“时差，睡不着，就把今天的成果整理一下。”
江棠从一堆手稿纸里抬起头，看见西泽尔赤着上身，眸光依旧平静无波。
她甚至好脾气地劝了一句：“夜里风凉，把睡袍披上吧。”
这么温柔的关心，西泽尔却半点不高兴。
他懒懒散散地拉开江棠旁边的椅子坐下，原本的旖旎心思也跟着打消。
他收起挫败，自发地调整好心态，很快又恢复轻快的语气。
目光从堆积的手稿纸里寸寸扫过，眼里多了惊讶：
“今天写了这么多？”
因为是和阿尔弗雷德聊的，所以手稿纸上写的都是英文。
但这对于江棠和西泽尔来说，都没有什么难度。
西泽尔视线才停留几秒钟，就窥见冰山一角。
他也因此知道，原来江棠和阿尔弗雷德聊得这么深这么广。
这些手稿纸记录的可不止守望者的电影内容，竟然还有江棠新剧本的思路。
“嗯，我跟阿尔弗雷德导演交流了一下新电影的想法，他给了我肯定，也给我提了意见。不得不说，他的意见给了我不少新的思路，看来我的剧本又能进行一次修改了。”
江棠的剧本已经相继给西泽尔和高越看过，纷纷得到两人的肯定，大家都以为这就是终稿了。
没想到现在跟阿尔弗雷德一聊，里面的很多细节又需要推翻重写。
对江棠来说，这当然没什么。
剧本就是璞玉，需要一点点打磨，才能绽放光华。
急躁是永远做不好事的，所以不如安安心心，放慢脚步，尽善尽美。
不过灵感也如白驹过隙，要是不及时抓住，恐怕会溜走。
第1102章 夜宵
这就是为什么江棠深夜不睡在这里继续整理手稿的原因。
下午和晚上跟阿尔弗雷德讨论得比较痴迷，有些畅想和闲聊，就像是烟花，只来得在脑海里炸开留下痕迹，没来得及在手稿记录。
这里的手稿还是一部分，更多的碎片和灵感都在江棠的脑子里，她要趁着现在大脑最活跃精力最充沛的时候把它们全部记录下来。
西泽尔听江棠说了，也摩拳擦掌地要给江棠帮忙。
他可是很有用的！
“先去穿衣服。”
“……好的！”
将手稿录入电脑，又把新的碎片记录，做思维导图。
江棠慢慢整理着这些东西，细致的动作丝毫不见急躁。
西泽尔也跟着她静下心来。
不过他能帮忙的始终有限，很多需要江棠自己回忆的东西，西泽尔也插不上手。
他索性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地往厨房走去，想给江棠准备一点宵夜。
浸泡在黑暗里的别墅一楼，只有厨房位置亮起一盏薄灯。
西泽尔在里面忙碌的身影也尤为清晰。
他从冰箱里取出新鲜的鱼虾，打算炸个虾饼。
一转身瞥见厨房门口蓦地多出道身影，还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才看清对方的白发苍苍：“……路易？你怎么站在这里？”
老管家路易穿着睡衣走进厨房，笑呵呵道：“年纪大了睡眠浅，听到动静就过来了……少爷这是在准备宵夜吗？”
换作以前，西泽尔可能还会别扭地否认两句，不愿意被看着自己长大的老管家瞧见藏在心底的那点情思。
不过现在嘛，西泽尔全无难为情的心思，反而还有点小骄傲，连淡淡的嗯声都藏不住的得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半夜给江棠准备夜宵是什么光荣任务。
老管家却是看得很高兴。
他亲自看着、带着长大的少爷，在他眼里当然是千好万好没有缺点。
可是这些年，因为少爷表面那层过分坚硬的壳，总是会让人误会少爷的好意。
更有甚者，在背地里把少爷形容得像个不知感情的魔鬼，被骄纵坏掉的纨绔子。
在老管家看来，这就是那些人不知道欣赏真正的珍宝！更看不到他们少爷的好！
瞧瞧现在，少爷多懂事多听话啊，都知道深夜为未婚妻准备宵夜，这样好的男人还能到哪儿去找呢？
老管家巴不得能让那些说过少爷坏话的人看到！让他们记住自己曾对这样优秀的人抱有过怎样的偏见和歧视！一辈子心怀愧疚才好！
“少爷要帮忙吗？我对做饭也是有点心得的！”路易卷起袖子自告奋勇。
“别来捣乱！我自己来就好！”西泽尔凶巴巴的拒绝了路易的帮忙。
他用刀背把新鲜虾肉捶成泥，裹着面粉蛋液面包糠下锅油炸。
如今的他对油温控制自有章法，油炸起来也很有心得。
于是虾饼被他炸得外壳金黄酥脆，内里虾肉依然湿软鲜甜，一切都刚刚好。
西泽尔满意地看着诈出来的第一锅虾饼，先掰开一半尝了尝。
嗯，味道一如既往的好。
手里还剩下另外一半，西泽尔想起了身旁的老管家。
“要尝尝吗？”西泽尔把虾饼递到路易嘴边。
路易高兴得手都在颤抖，欣慰接过西泽尔的精心杰作，细细品尝起来。
“好吃好吃，少爷手艺果然太棒！老宅的厨师都被您比下去了！”
哪怕西泽尔的厨艺只有三分，路易也能吹成十分。
何况他现在足有八分，当然要被吹得天花乱坠！
而且，想到少爷为江小姐准备好夜宵还不忘记粉自己一点，路易的心脏更是熨帖感动不已，再一次感叹当年的傲娇小少爷是真的长大了！
西泽尔没去看路易眼角闪闪发光的泪花，他的全副注意力都在这盘炸虾饼上，将金灿灿的虾饼漂亮堆叠起来，下面垫上卷心菜丝，另外配上摆盘的迷迭香，当然也不能忘记番茄酱。
西泽尔很满意这盘虾饼的口感，尝了半个尝得他也有点饿了，不过他却舍不得继续吃下去，怕吃多了江棠就不够吃了。
另外除了炸虾饼，西泽尔还准备了两样小吃，分别是清汤面和土豆泥沙拉。
清汤面需要的清汤不是面汤，而是大骨吊的高汤，西泽尔临时做肯定不行，好在路易想起厨房里有厨师常备的高汤，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土豆泥沙拉也是用当天新鲜采摘的土豆蒸熟蒸透至绵软，压成泥并网筛过滤三遍到完全没有颗粒感，加上一点点牛奶，一点点知识，以及切碎的火腿丁和蔬菜丁丰富口感。
这两样菜都是比较清淡的类型，刚好能中和掉炸虾饼的油腻，热气腾腾地填饱深夜的胃。
——完美！
“你快去睡吧，上了年纪记得好好休息！”
西泽尔端着夜宵匆匆上楼前，不忘记叮嘱路易一句。
路易更是高兴，又在厨房站了许久，才慢慢地走回了房间。
而二楼露台坐着的江棠，也被食物的香气暂时夺走了注意力。
她知道西泽尔暂时离开了，但她以为是西泽尔困了睡觉去了，没想到带回来这么多吃的。
她和阿尔弗雷德在一起呆那么久，吃得不少，但都是零食和啤酒，没什么真正饱腹的东西。
西泽尔把热气腾腾的清汤面端上来时，江棠腹中馋虫也跟着动了，饥饿感慢慢席卷上来，让她也忍不住暂时放下手稿纸，为美食腾出位置。
“只有我的吗？”江棠发现这些东西都只有一份。
“我……不饿。”西泽尔不好意思说，他是弄完后才发现忽略了自己那份，只能暂时装装样子。
不过江棠挑起漫溢麦香吸饱清汤的面条时，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停留胶着，嘴唇更是不自觉地嗫动了下。
江棠余光瞥见，也很快明白西泽尔是在糊弄自己。
她干脆腾出装小菜的碗，将面条面汤分了些进去。
“一起吃吧。”
西泽尔很想拒绝，但饥饿阻止了他出口。
最后两人还是开开心心地分享了这顿夜宵，用食物温暖了微凉的夜晚。
第1103章 事业心
第二天，江棠带着整理好的手稿再次和阿尔弗雷德约在老酒馆见面。
此后的第三天、第四天也是这样，风雨无阻，成了江棠在洛杉矶的主要行程。
他们像是久违的多年老友，见面便有说不完的话题，从守望者系列的电影，聊到江棠将要饰演的角色，再聊到江棠构思中的新电影。
阿尔弗雷德像是合格的良师益友，既能作为老师前辈给江棠提出足够中肯的意见，也能作为朋友帮她解开道路初期的许多困惑难题。
江棠也在这时展现出了堪称强悍的知识底蕴，连阿尔弗雷德都为之意外——
原本以为江棠对守望者宇宙漫画系列是她精心做过功课的缘故，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只是她的基操？
除了守望者系列，江棠对几乎市面上所有的经典电影都如数家珍，对各派系电影的风格也自有一番体悟，要是不知道她是个演员，怕要误会她是专门研究电影史的大学教授。
事实上她的知识储备也与大学教授相差无几，而这所有都是来自于她恐怖的记忆力，不说过目不忘，也和过目不忘相差无几。
最重要的，是她不光是把东西记在脑海里，还能自发地建立记忆宫殿，将不同类型的记忆分门别类，进行系统性地整理和总结分析。
如此展现出来的知识储备，难怪连阿尔弗雷德也要甘拜下风。
尤其是当他听到江棠连电影里一帧一帧的画面以及细节都能详细回忆起来，都忍不住在内心悄悄怀疑江棠是不是从出生起就在看电影……
可惜这话不好意思问出口，阿尔弗雷德只能把惊讶藏起来，展露在面上的就是他对江棠纯粹的欣赏，还说等江棠电影拍完，别忘记邀请他去观看。
“你可千万要好好拍啊，拍得好，才能被带到更多人的面前，也让更多人知道作为导演的你。”阿尔弗雷德意味不明地笑着。
他话虽没有说透，但江棠迅速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阿尔弗雷德这是在向她许诺，如果到时候电影的质量得到他的认可，他愿意帮她引荐和运作。
这么大的背书，已经不能单单用知遇之恩来形容了。
不过前提是江棠能够拿出让阿尔弗雷德满意的电影成果。
这一卷考题，虽然艰难，但是后期收获也会是惊人的丰富。
对此，江棠也没有露怯，反而大大方方地应下。
“首映礼门票一定会送上的。”
她微笑着，同样做出承诺。
一老一少在彼此的笑容里达成不必多说的默契。
不过这默契很快就被一旁疯狂震动的江棠手机所打断。
阿尔弗雷德实在按捺不住好奇瞥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预期里的名字。
他叹道：“我也没有想到，西泽尔在女朋友面前居然会是这么一个性格……江，你就不会觉得烦人吗？要是换做是我，啧啧。”
阿尔弗雷德表现得非常不解，尤其是江棠这样才华横溢的人被情爱绊住脚步，在他看来尤为可惜。
是的，曾经也被阿尔弗雷德认为是电影天才的西泽尔，现在只够资格做绊住江棠脚步的那棵草，取而代之的江棠才是他认定会在未来开启电影新时代的人。
在阿尔弗雷德看来，西泽尔天赋好是好，是心思并没有完全在电影上面。
特别是最近几年，非常明显的转移走了对电影的热情！
至于这份热情转到哪儿了……看看那震动不断的手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此时的阿尔弗雷德就像是高考班的班主任，亲眼看到一个天资好也非常努力的好学生，和另外一个天资虽然好但对学习不花心思的坏学生谈恋爱。
既在惋惜坏学生的不思进取，又担心好学生的脚步会被无心学习的人所拖累。
哎，心力交瘁。
江棠尚且不知道转瞬间阿尔弗雷德会迸发出这么多的思考，她笑着捞起电话。
“真心喜欢的人，怎么会觉得烦呢？导演会觉得电影很烦吗？”
说完也没等阿尔弗雷德的回答，先接起西泽尔的电话。
她几天前就答应了西泽尔，一定不会错过他的任何电话和消息。
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一次失约。
现在她也是在铃声才响了两遍之后就快速接起了。
西泽尔的语气也明显变得洋溢快乐气息，轻快无比道：
“你这么快就接电话啦？没有有打扰到你和阿尔弗雷德导演聊天啊？”
也就是西泽尔现在身边没有旁人，否则肯定会被这冷面阎王突然变得甜腻的声音给活活齁死。
江棠倒是面对西泽尔的撒娇见惯不怪：“当然没有，找我有事吗？”
西泽尔清了清嗓子：“没有，就是想问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江棠看着面前新堆积的手稿，自觉今天聊得差不多了：“好。”
西泽尔语气都快飞上天了：“那我现在过去接你？”
江棠没有迟疑地嗯声。
“那我马上就到了！你快点出来吧！”
听西泽尔这意思，竟然压根儿没有思考过江棠会拒绝。
但江棠对此也没有吃惊，反而觉得这就是西泽尔会做出来的事。
等挂断电话，才对阿尔弗雷德表示接下来不能陪他吃晚饭的事实。
阿尔弗雷德也没有任何意外，摆摆手：“谈恋爱就谈恋爱，可千万不能忘记你的事业！”
到这时候，他仍然不愿意放弃地向江棠谆谆教导。
江棠笑道：“当然。”
她对这个问题从没有游移和悬念。
她虽然爱着西泽尔，但是在爱他之前，她首先是她自己。
事业也是她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江棠怎么可能轻易忽略和丢弃呢？
阿尔弗雷德看到江棠眸光笃定如辉月之光，忽然间担忧烟消云散。
“也是，我不该小瞧了你的事业心。”
他大喇喇地挥挥手，和江棠道别。
等江棠收拾好东西离开后，酒桌空荡荡剩下他一人。
阿尔弗雷德不会觉得孤单，攀登高峰的路从来都是独自行走……
“老婆？没没没，我马上回来……”
第1104章 人际关系
九月，《守望者3》悄无声息地开机了。
没有对媒体的大肆宣告，也没有粉丝影迷的围追堵截，就是选在平平淡淡风和日丽的一天。
尽管在好莱坞这边，开机没有国内那么多仪式感，但是对第一场戏也是同样的重视，大概不管东方还是西方，都相信“开个好头”的玄学。
所以阿尔弗雷德挑来挑去，挑中了他认为最不会失手的江棠拍摄第一场戏。
于是江棠在这天早早就到达片场，在特效化妆师的手下，轮廓逐渐变得稚嫩年轻，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少女时期的她。
除了皮相的稚嫩，还有脸上手臂多出来的那些伤痕，都在特效化妆师奇妙的一双手下栩栩如生，几乎难辨真假。
等特效妆画好的过程里，阿尔弗雷德特意来化妆间转悠了一圈，确认江棠的状态完美无瑕，还对着镜子里的她竖起大拇指。
江棠朝他笑笑，也没有跟旁人避讳她与阿尔弗雷德的熟悉。
这本来就不是秘密。
早在前些天剧组开会，这些人就已经见到了她和阿尔弗雷德的关系，尤其是阿尔弗雷德对她的特别，俨然是当亲信来的，连片场布置都会跟江棠交流心得，像极了倾囊相授的老师。
江棠虽然不是第一次在好莱坞拍戏，但是在《新世纪》片场里的气氛，和现在在《守望者3》里面的气氛完全不同。
前者江棠是靠自己的实力一步步获得认可，剧组成员自下到上也都对她亲近；
后者却是因为阿尔弗雷德对她特别，又因为这位大导声名的如雷贯耳，所以剧组成员对江棠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
特别是这个剧组已经经过数次拍摄，对他们来说，江棠是一个真正的新来者，和任何人都不熟悉。
所以，当江棠和剧组的演员们第一次见面，才是真正的气氛微妙和尴尬。
那一张张在媒体和影院里出现过无数次，连江棠都觉得熟悉无比的脸，却在面对江棠时，露出虚伪客套的笑。
人人都因为江棠和导演的关系，以及江棠身后的西泽尔对她格外亲近。
没有人因为她的亚裔演员身份而存在偏见，也没有人会对她抱有质疑和不满。
整个世界仿佛都是如此的善良，就好像全天下从来不曾存在坏人。
但是江棠不是连真假都辨认不出的蠢蛋，她哪里会看不出这些人藏在客套下的审视？
她没有傻到迷失在扑面而来的美好里，而是干脆以同样的态度对待他们。
既然人生如戏，大家都是演员，那就看看延续到生活里的演技，谁比谁更好。
这样做派不到几次，江棠就隐晦发觉有些人对她态度里添了真诚。
不过她对此也不在乎，好意她全盘接受，恶意她会如数奉还。
——初入剧组的江棠，就此很快站稳脚跟。
全程旁观这一切的阿尔弗雷德，在第一场戏开拍前，把江棠叫到跟前。
他当然没有这些烦恼，一来是他在好莱坞经营多年人脉深厚，二来是他的导演身份天生便存在优势。
但他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前没有，江棠现在经历的一切仅仅是他未成名时期经历过的削弱版，估计连他最困难时候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他的从前才是真正的举步维艰，要协调到剧组里任何一个小细节，要让庞大的机器如他心意运转起来……这些都是学问。
现在看来，江棠在这方面学问造就也同样不低。
所以阿尔弗雷德把江棠叫来后，就先是欣慰地夸了她好一阵。
夸完之后，就跟她讲起很多弯弯绕绕，全部都是自己亲自磨砺来的经验。
江棠听得很认真，她以前虽然也学过，在不同导演嘴里也听过，但是每个人总归有不同的看法。
有的人是雷厉风行派，有的人是暴君镇压派，有的人阴谋算计派，还有比如面前的阿尔弗雷德，他就是温和处理派。
他因为从微末里走来，成名前很多年都在各大剧组辗转打杂工，从副导到音响到灯光基本什么都干过，也对这些最底层地工作人员抱有同情和理解。
他的处理方式就要巧妙许多，比起强势，更多的是春风化细雨式的改变，最后让整个剧组彻底心服口服。
这套方式行至今天，已经被阿尔弗雷德玩得炉火纯青，像是江棠现在看到的剧组，就已经有明显的转变。
要知道他来的第一天还不是这样，上一个离去的导演杰拉尔德毕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开除，他又与现在剧组里的很多人合作何年，里面不少人还和他利益与共，又怎么能不抓住机会给新导演阿尔弗雷德埋钉子呢？
真的和顶级大导杠上，杰拉尔德当然不敢，但是搞点小麻烦让阿尔弗雷德不愉快还是很容易的。说白了，纯属恶心人。
可是看看现在阿尔弗雷德的样子，哪里有半点不愉快？
他轻松地指挥着整个剧组，如臂指使。
就连江棠曾见过对阿尔弗雷德暗暗不快的人，现在也在听话地搬着道具。
也由此可见，阿尔弗雷德的手段之高，方式之巧。
江棠蹲在他身侧，耐心听了许久。
直到阿尔弗雷德都口干舌燥了，才终于想起来时间。
“差点儿忘了还要拍摄！”
他赶紧指挥江棠到位，等了他们许久的片场也终于开始运转。
今天这第一场戏是江棠作为唯一主人公，一应大牌主演们全都不在，与江棠搭戏的只有几个戏份不多的小配角，自然没有人敢问她刚才耽搁那么久是在跟导演聊些什么。
江棠如常回到指定的位置，又在道具师的帮助下把束缚带套在身上，在束缚带作用下，她的手脚被牢牢捆绑，血浆干涸后有些黏腻的囚衣紧紧贴在皮肤上，让人感受很是不适。
刚才化妆师就摸了两下，就起了浑身鸡皮疙瘩，而江棠却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等江棠在铁架床上被绑好，一切准备就绪。
阿尔弗雷德也在片场，叫了整部电影的第一句“action”！
第1105章 第一场戏
虽然是片场拍戏，但是阿尔弗雷德在道具这块的失望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在喊出那声action之前，他还亲自过去检查了束缚带的松紧。
这种束缚带是用来约束精神病人行为能力的绑带，虽然材质柔软，但是用力绑起来，也能勒出一道道红痕。
阿尔弗雷德注意到江棠的手腕已经被磨得发红，他知道这是她自己干的，目的是为了营造出一种尝试被捆绑的效果。
这点连化妆师道具师都忽略了，她却记得清清楚楚，还对自己非常下得了狠手。
“还好吗？”阿尔弗雷德轻声问她。
江棠点点头表示无所谓，但是却没有说一个字。
实在不是因为她高冷，而是为了逼真，束缚带绑得专业又用力，江棠到底是肉体凡胎，再强大的武力也要被勒得肺部空气稀薄。
所以她不说话，根本是因为难以说话。
阿尔弗雷德有点于心不忍。
可是眼见江棠反倒用眼神过来催促他，他也只好放下犹豫。
……
《守望者3》的第一场戏，开始于阴暗无光的囚室，潮湿阴冷的空气占据房间的每个角落，黏稠得像是海绵挤压着本来就不多的空气。
黑暗里，生锈铁架床上一道瘦弱的身影也显得毫不起眼，仿佛要随时融入周遭的空气里消失不见。
房间里不仅没有光亮，还没有声音，就连床上那道人影的呼吸都听不到，一切都静悄悄的，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发疯。
隔着囚室铁门的走廊，突然传来一声哐当巨响，男人如困兽般濒临绝望的嘶吼传来，夹杂着的还有男人的骂骂咧咧，以及鞭子抽在皮肉上几乎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不知为何，嘶吼的男人声突然失控了，哐当一声撞上了紧闭的铁门，簌簌灰尘从反门框缝隙落下。
铁门坚硬，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被撞开，但是铁门上拿到用来送饭的小窗却被撞开了，走廊点灯的光亮顺着缝隙争先恐后地涌进来，恰好照亮床上那道人影。
外面的嘈杂突然消失，隐约传来的呜呜声似乎是那个新来的犯人被压制住了，与此夹杂的还有因恐惧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像是随时在警惕着危险的暴起。
但是，没有什么危险，有的只是床上人影动了动。
束缚带主要绑住上半身，在房间内没有限制她的行动。
所以她在听到声响后，慢吞吞地坐起来，黑乎乎的头发顺势滑落，掩出她的上半张脸，只能依稀看到从脖子延伸到嘴部的铁制“口罩”。
……
阿尔弗雷德是真的很会拍。
拍这样的第一场戏，常规导演可能会从囚室外拍起，拍狱警和犯人的冲突，以及这间黑暗囚室的惊鸿一瞥，原版的剧本也是这样写的。
但是放在阿尔弗雷德这里，他硬生生改掉了原版剧本，镜头从囚室内拍，走廊上的画面他根本没有拍出来，传递而来的仅仅是噪音还不是台词。
偏偏这种手段，把整场戏的惊悚气氛烘托到了极致，那种只见声音不见画面的方式，因为看不见所以更加吓人。
比如现场的工作人员，明明知道这都是假的是在拍戏，甚至能看清那些道具的轮廓，可是惊惧还是顺着耳廓渐渐爬上来，凉意点点占据他们的皮肤。
而当江棠背后被光亮投射出巨大扭曲的黑影时，哪怕江棠一声没吭，他们也感觉心中警铃大震，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那道娇小身影的可怕。
忽然，坐在床沿的江棠身体晃了晃。
她的目的是想要晃开头发，露出半遮半掩的脸。
但这个动作却莫名其妙地让不少旁观者都倒吸凉气，心里咯噔。
“啊。”一个胆小的男性工作人员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离收音设备有点近，这一声显然打扰到了机器运转。
阿尔弗雷德当即不悦看去，那个男性工作人员也知道自己出了纰漏，慌张低下头去。
没办法，只能再拍第二次。
阿尔弗雷德是真担心江棠被绑久了身体会不适，特意上前问她要不要把束缚带松开休息会儿。
江棠还是摇头，表示这点小事不成问题。
于是第二遍再次开拍。
……
随着囚室里绑住人的动作，巨大黑影在水泥墙上张牙舞爪，像极了魔鬼。
但是影子来源的本人却是瘦弱不堪，双手因为被绑在胸前，袖子跟着滑落，露出的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可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没有半点危险的人物，却仅仅是一个起身的小小动作，就把囚室外的狱警吓得瑟瑟发抖，大声呵斥让她赶紧躺下不要起来。
被绑住的女孩儿没有在意这份威胁，她反而有些好奇久违的新来人，鼻翼微微动了动，似乎在嗅着来者的新鲜气息，被铁制口罩挡住的笑容，像是见到新糖果的小孩儿，新奇又快乐。
女孩儿歪了歪头，盖住脸庞的发丝进一步滑落，完完整整露出那张脸。
虽然被阴影覆盖，但是隐约的光亮还是描绘出她精致的侧脸轮廓。
她看起来很稚嫩，像是未成年，被光照着的皮肤还有小小绒毛。
不过，囚室外却没有一个人会觉得她真的是什么无害的未成年女孩儿。
呵斥声越来越大，声音里的恐惧也越来越明显。
连被狱警压倒在地的囚犯反抗声音也没再传来，似乎在跟着狱警打量女孩儿。
似乎是躺得太久了，女孩儿站起来时身体有点晃晃悠悠的艰难。
她的行动也受到束缚带的限制，一步一步宛如挪移。
在她来到铁门前之前，门外没有一个人敢动。
她终于靠近了。
弯腰。
凑近。
“呼。”
隔着铁制口罩的缝隙，她通过囚室铁窗朝外吹了一口气。
狱警们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像是遭遇了什么痛苦，挣扎着跑远了。
女孩儿则是开心极了，像是恶作剧成功了的孩子，张嘴大笑，却没有笑声，身体在笑声里晃晃悠悠，宛若癫狂疯魔。
“cut！”阿尔弗雷德满意地舒展开笑容，“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