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2、哭过
“小姐，银芝好像哭过……”玉珠道。
许姝点头，“她不进哭过，她还去了别的地方！”
“去了别的地方？小姐的意思是银芝没有一直待在夫人那儿，还去了别的地方？”
“是呀！”许姝指了指地上的痕迹道，“你看，这是银芝刚刚带进来的，这种青苔咱们院子里，还有璞玉轩可都没有！这是花园里才有的，而且……我刚刚在银芝身上闻到了淡淡的素心兰香的味道！”
“素心兰香……”玉珠惊讶的瞪大眼睛，“是大夫人！银芝刚刚去见了大夫人！”
许姝摇头，“她如果是去见了大夫人，她身上的素心兰香气味应该会更重才对，她刚刚见的应该是合欢！”
“又是合欢！”玉珠气的咬牙，“有事儿没事儿就来咱们海棠馆晃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贼了，也不知道大夫人盘算着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死心，之前还想跟圆圆搭讪，不过圆圆机警，她没讨着半点儿好处，后来便也消停了！”
“不管大夫人盘算着什么，只看到现在合欢都还在银芝身上下功夫，就说明她还没有得逞！也就是说……银芝并没有出卖我……”
“还算她有良心，小姐可是救过她的命的！她要是敢出卖小姐，奴婢第一个不饶她！”
“好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救人一命有时候不是一种恩情，反而是一种负担！”
就像许姝曾经舍命救许桦出火海，可是后来的许桦并不感激许姝……
许姝还记得，在许桦小的时候，许桦是很亲近她的，可是随着王氏和许晖日复一日的在许桦耳边念叨许姝对许桦的救命之恩，这让本来单纯的姐弟之情上叠加了一层救命的恩情，关系顿时变的复杂了，而年幼的许桦和许姝还无法处理好这样复杂的关系，所以本来亲近的姐弟也就渐渐疏远了……
玉珠似懂非懂的点头，虽然她不懂这是为什么，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怎么会变成一种负担呢？可是小姐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她听小姐的就对了！
“对了，小姐，刚刚圆圆看到傅夫人跟二夫人说话了，有说有笑的，二夫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半新的襁褓！”
“半新的襁褓？”许姝挑眉，“二夫人是从肃国公府回来的吧？这么说来，咱们家要添丁进口了，这可是件大喜事！”
不过郑二夫人却瞒着不说，约莫是打算到过年的时候再说，在老太君面前也能讨个吉利，一年到头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其他几房总有些拿的出手的成绩可以说一说，独二房从大的到小的，没一个成器的，如今总算是有一桩喜事了。
玉珠感慨道，“虽然这二夫人为人有些不讨喜，不过对二奶奶却还不错，去一趟肃国公府，都还惦记着让二奶奶沾沾喜气，奴婢有些日子没见着二奶奶了，想是二夫人让二奶奶安心养胎去了！倒是大夫人，虽然顶着一个公正无私的名，对大奶奶却有失公允了！听说先前大奶奶娘家失势的时候，大夫人没少针对大奶奶，大奶奶奈何不了大夫人，便折腾房里的姨娘，后天一个庶出的孙少爷为此丧了命，如此才总算是安生了！”
“是呀！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老太君虽然不喜二夫人多事，可是却也没有过于指摘她！而大夫人虽然掌握着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务，因为过于专断，老太君也没有高看她一眼！”
老太君虽然有时候会有些拎不清，可是于内宅平衡一道上颇有建树，几个妯娌之间或多或少的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矛盾，但是老太君却能让她们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和平，这也是一种本事。
“小姐，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大厨房送来的饭菜大概送来就要凉了，还是让小厨房做吧！”
许姝摆摆手，“不用了，母亲应该知道傅夫人来找我了，我去跟母亲说一声，免得母亲担心，正好也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我就去母亲那儿吃吧！”
“那奴婢陪着小姐去！”玉珠忙要去拿斗篷。
“让圆圆陪我去吧，不能什么时候都让你们做了，她们几个小的也要历练历练！”
“好！”圆圆兴高采烈的答应了。
“是！”玉珠将斗篷交给了圆圆，又叮嘱了她几句才放她走。
路上，圆圆小心翼翼的问许姝，“小姐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奴婢说？”圆圆知道，许姝做事一向是就近原则，除非是有特殊的考量，才会特别指派了人去。
许姝点头，“你倒是聪明！那你能猜到我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圆圆忐忑的笑了，“奴婢……奴婢不知……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小姐才要单独叫了奴婢出来……”这一点圆圆觉得很是感激，许姝是单独带着她出来跟她说话的，并没有在院子里刻意只叫了她一个人，如此也保全了她的颜面。
许姝笑着摇头，“没有，你没有做错什么！相反，你做的很好，做的太好了！”
圆圆咬唇，“小姐是觉得奴婢不该……不该这么积极……”
许姝低笑，积极这个词用的还真是蛮贴切的，“圆圆，你太急性子了，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的！你看你今天，今天跑到上房去听信，还拉着月盈一起！刚刚傅夫人走了，都说了不送了，你还跟了过去！”
“奴婢……奴婢是听说傅夫人不喜欢小姐，奴婢知道傅夫人来了之后，怕傅夫人会做出对小姐不利的事，一时鬼迷了心窍就跟了过去了……”圆圆因为怕许姝生气，语气有些急切。
许姝拍了拍圆圆的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以后别这样了！这里不是许家，规矩重，礼节多，一个不慎，就会被人拿住了错处，而我在郑家并没有那么重的份量，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奴婢一定改！”圆圆拖着哭腔重重的点头。
“好了，把眼泪擦擦，叫母亲看见你哭过了，还以为欺负你了！”
圆圆点点头，擦了擦眼泪，跟着许姝往璞玉轩去了。
远处有个身影看着圆圆擦泪的动作露出一丝笑意。
963、重伤
那个身影没看到的是许姝的嘴角也有着一抹笑意。
许姝在璞玉轩用了晚膳，正陪着郑四夫人说话，突然就听见外面有喧闹声，其中一个中年妇人透着喜气洋洋的大嗓门格外的突出。
那个中年妇人被请了进来，原是来报喜的，“蓁蓁小姐入了冀王府，这是蔡家送来的喜饼，大奶奶让奴婢给四夫人送过去！”
“大奶奶有心了，恭喜蔡小姐了！”郑四夫人淡淡的收下了喜饼，又给了报喜的仆妇一把赏钱，仆妇欢喜的回去了。
报喜的仆妇说的是入了冀王府，这就说明是蔡蓁蓁是去冀王府做妾去了，不是侧妃！无名无份的，即便是入了王府，那也不是光彩的事，也不知道蔡家拿来的脸四处派发喜饼！
就像当初郑婉丽给庆王做侧妃一样，郑家上下几乎都是喜气洋洋的，独郑四夫人不以为然，侧妃即便有品有级，那也还是妾，终究不是正室可比的，果不其然，庆王被废除了封号，郑婉丽的品级也没了，沦落成妾了，连带着郑三夫人都没脸见人了，而老太君也不再提起郑婉丽了。
见许姝听那妇人报喜时丝毫不觉得惊讶，郑四夫人忍不住道，“蔡蓁蓁被选入冀王府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许姝点点头，“前几日进宫的时候，皇后娘娘正好在负责选秀这件事，我旁观了一眼！知道蔡小姐被选中了，只是因为这件事跟我们没太大关系，我就没说，只是写信去通知了冀王妃！”
“冀王妃虽然出身不高，可是却是个大度贤惠的，如今又有嫡子傍身了，想来对这些姬妾们也不会太过计较！不过冀王妃对你好，你提前告诉冀王妃也是你的一片心意！”
许姝颔首，“冀王妃着实不太在意冀王身边添了什么人，如今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听说冀王知道冀王府里要添新人之后，怕外头的人带了邪气进来，惊着了孩子，给三位入府的新人安排的院子都十分偏僻！”
郑四夫人笑道，“这冀王可真是个妙人，分明是不想被塞了人进来，可是皇上的赏赐又推脱不得，正好借着孩子的借口将人搁在一边晾着！先前冀王为了孩子，连满月酒和百日宴都没有办，就是怕外头的邪气冲撞了孩子，皇上即便知道冀王晾着他赐下去的人了，也不好说冀王什么，现在没什么比孩子更重要了！”
经过德王绝嗣一事，皇上意识到了皇室血脉凋零的问题，他自己是已经死心了，却盼着皇室其他人能够给皇室开枝散叶。
“是呀，冀王妃得了麟儿之后，太皇太后对冀王妃也刮目相看了！”从前太皇太后可是万般嫌弃冀王妃的出身的，只恨不得让冀王休妻另娶的，如今冀王妃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皇室子嗣艰难，冀王妃给冀王添了个儿子，任谁都不敢小看了她去，在皇室，没有什么比一个儿子更重要了……”郑四夫人怅然若失的一笑。
对皇室女眷来说，子嗣都非常重要了，那对一国之母的皇后来说，儿子就变的更重要了，可是偏偏皇后没有儿子，这也是皇后这么多年在后宫里始终抬不起头来的原因，作为以开枝散叶为首要任务的后妃来说，无子便是罪。
“皇后娘娘有公主殿下……”许姝轻声安慰。
“是呀！还有公主！”郑四夫人摇摇头，“皇后娘娘的事不用咱们操心！”
母女正说着话，金玲突然进来道，“七小姐回来了！”
看金玲掩饰不住慌张的脸色，郑四夫人奇道，“七小姐这么晚了回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金玲摇头，压低了声音，“七小姐是被人抬进门的，趁着夜色，连灯笼都没打，一溜儿抬去了三房，如果不是认出了七小姐身边的丫头，我都没有想到抬着的那个人竟然是七小姐……”
“这才多久不见，你竟然就认不得七小姐了？”郑四夫人疑惑道。
金玲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道，“不是奴婢忘了七小姐是何模样了，实在是七小姐现在的样子跟之前的样子相差太远了！”
“怎么说？”郑四夫人和许姝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同样的怀疑。
金玲低声道，“七小姐戴着兜帽，被人用软凳抬着，奴婢只在转角处，就着连廊的灯笼看到了一眼，却看到七小姐鼻青脸肿的，根本就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而且脸上似乎还沾着血……”
郑四夫人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挥退了金玲，“七小姐这是让人给打了？”
许姝点头，“若是寻常的磕磕跘跘，哪至于摔的鼻青脸肿的，若是真的不慎摔成了重伤，也该请太医才是，不该这般偷偷摸摸的给抬回娘家来，只能说明七堂姐这伤有蹊跷！”
“是……大皇子打的吧？”想到大皇子曾经对许姝下过毒手，郑四夫人相信大皇子应该做的出这种事来。
许姝沉重的点头，“如今的庆王府里，能将七堂姐打成重伤，还让七堂姐不敢声张的也就只有大皇子了！”
庆王府还有一个李芙，可是即便是给李芙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动郑婉丽一根手指头，否则一旦郑婉丽告到皇后那儿去，她就小命不保了，李芙虽然仗着大皇子的势为非作歹，可是眼力劲儿却还是有的，不会蠢到跟自己过不去的。
“这大皇子是疯了吗？”郑四夫人想到金玲描述的郑婉丽的惨状直皱眉，“虽然丽姐儿如今没有了品级册封，可她始终还是郑家的嫡女，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大皇子怎么能对她下此毒手呢？”
许姝苦笑，“大皇子又何曾将皇后娘娘看在眼里过？早前我奉皇后娘娘之命进宫，大皇子不一样想为难我便为难我了吗？”
大皇子将皇后都不看在眼里了，又怎么对作为皇后侄女的郑婉丽另眼相看呢？更何况大皇子本就不喜欢郑婉丽，再加之他被夺了封号，正满心的不痛快，郑婉丽一个不慎撞到了枪口上，很容易就成了大皇子的出气筒。
964、大意
“都打的要被人抬着走了，可见下手不轻呐！这次的事大皇子要是不给出个交待来，恐怕没那么容易收场了……”郑四夫人叹息道，可是即便是大皇子再怎么给交待，郑婉丽也已经挨了一顿毒打了，该痛的都痛了，当初三房欢天喜地的将女儿送进了庆王府，又怎知会有今日的惨状呢！
许姝沉思了片刻道，“也未必！七堂姐是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回郑家来的，就说明七堂姐并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了！可是这件事若是闹大了，对她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遮遮掩掩的虽然保全了一时名声，可是这苦水就只能往肚子里咽了，以七堂姐的性子，不可能放弃对她有好处的做法不选择，而选择忍辱负重的，除非她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小九你的意思是……”郑四夫人陡然明白了，“丽姐儿不想将这件事闹大，是因为闹大了对她没好处，难不成……难不成她落了什么把柄再大皇子手里了，所以才不敢闹大了让大皇子难堪？”
许姝点头，“我猜测七堂姐挨打或许是她理亏在先的，否则她怎么肯忍气吞声的回娘家来，而不是进宫求皇后娘娘主持公道呢？这件事要是闹大了，难堪的不仅仅只是大皇子！”
郑四夫人恍然，“果真应该就是如此了！倒是素来就听说丽姐儿和大皇子之间不甚和睦的，如今中间又夹了个李氏挑拨离间的，关系就更紧张了，大皇子的脾气暴虐，丽姐儿也是一个心机深沉，指不定就犯了大皇子什么忌讳了……”
不一会儿金玲又来道，“奴婢听见三房里嚷嚷着三夫人跌了一跤，不一会儿就看见苏草火急火燎的往大房去了，应该是去让大夫人请太医来！”苏草是郑三夫人身边除了谭妈妈之外最得用的一个了。
“果然是要瞒着了！”看来许姝说对了，明明是郑婉丽受伤了，却要谎称是郑三夫人跌倒了请太医，看来三房不打算将事情闹大了。
“奴婢还看见二夫人带着白檀往三房去了，路上拦着苏草问东问西的，急的苏草不知如何是好，还是谭妈妈出来解的围……”
郑四夫人惊讶道，“二房这是听到风声了去看笑话的？”
这确实很符合郑二夫人落井下石的心理，当初在跟岳家的亲事上二房被三房压了一头，郑二夫人满心愤恨，横看竖看都觉得三房不顺眼，后来峰回路转，郑婉霞扶了正生了儿子，郑二夫人一扫抑郁，扬眉吐气了，特意拉着郑三夫人去肃国公府，就是为了显摆，后来大皇子被夺了封号，郑二夫人更得意了许久，如今听到风声想来嘲笑三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若是二伯母知道了这件事，三伯母想瞒恐怕都瞒不住了！”许姝摇头失笑，郑二夫人近来春风得意，几次想寻她的不痛快，却无处下手，正觉“抑郁不得志”，三房就送上门来了，郑二夫人岂还能忍得住手脚。
“也是！又是好一阵的闹腾了！”郑四夫人吩咐道，“金玲，叮嘱下头的小丫头们，最近都老实一些，别到处去串门了，出了事儿我可不保她们的！”
“是！”金玲应下，自去叮嘱了。
且说郑婉丽摸黑被抬回三房后，自觉丢人也不敢声张，被婢女一左一右夹着就要往郑三夫人房里去，因是晚上了，院子里也没留人，人到了门口才被从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的谭妈妈拦下来。
谭妈妈道，“这谁呀？怎么不通报一声就敢往里闯，知道这是哪儿吗？”
“谭妈妈，是我……”郑婉丽虚弱的将兜帽掀开了一些，露出半张红肿涨紫的脸，声音因为脸肿了的缘故也显得有些怪异。
谭妈妈就着门缝里透出的光线，愣了一会儿才认出是郑婉丽，惊呼，“七……七小姐，您……您怎么回来了？您的脸……这是……”
郑婉丽“嘘”声，“妈妈别声张，咱们进去说话！”
“七小姐快进来！”谭妈妈忙帮着把郑婉丽搀扶了进去，又将闲杂人撵了出去。
郑婉丽进屋后叫了一声“母亲”后便泪如雨下，扑在郑三夫人腿上泪流不止。
郑三夫人掀开兜帽，看到郑婉丽几乎都已经变形了脸大惊失色，“丽姐儿，你这是怎么了？快，快去请太医来！”
“别！”郑婉丽制止道，“母亲，女儿在庆王府已经丢尽了脸，这最后一点儿尊严，还求母亲保全！”
郑三夫人愣了一下才道，“谭妈妈，去打盆凉水来给七小姐洗脸，苏草，让大夫人请个太医来，就说我跌了一跤！”
苏草和谭妈妈忙各自忙去了。
郑三夫人将郑婉丽搀扶着坐了起来，不慎撞到了郑婉丽的肚子，郑婉丽哀嚎一声，怕惊动了别人，呼声到一半生生给忍住了。
郑三夫人手上的动作不得不更小心翼翼了，“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是谁竟然敢对你动手？”郑三夫人看着郑婉丽犹还带着血痕的脸又急又痛，“是那李氏吗？如今你虽然没有了品级，可是也跟她那一顶小轿抬进门来的可不一样，她怎么敢对你……”
郑婉丽摇头，“不是她！她没那么大的胆子，她除了一门心思的讨好大皇子，旁的事她倒是从不掺和……”
“那是谁？还能有谁？”
“是……是大皇子……”郑婉丽垂下头来，想要紧紧的握拳来缓解心里的愤慨，可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酸痛的身子让她连简单的握拳都觉得是一种酷刑。
“什……什么！”郑三夫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怎……怎么会呢？大……大皇子怎么能打你呢？咱……咱们去找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给你做主，咱们郑家的女儿给人做妾已经是委屈了，却还要受这等委屈，焉有这样的道理！”
“别……别……母亲，别让皇后娘娘知道，这件事……皇后娘娘也管不了……”郑婉丽既恨又悔的闭上眼睛。
“为……为什么呀？”郑三夫人不解。
“今天的事儿是我大意了……”
965、火坑
郑婉丽的眼里翻滚着滔天的恨意，配上她红肿变形的脸，透露着十分的狰狞。
“是……是有人害你？”
郑婉丽点点头，“大皇子被夺了封号之后整个人变的暴虐多变，对府里诸人都没有好脸色，大皇子虽素日里并不多与我亲近，可是他到底也知道是我打理着府里上上下下的事务，所以每个月里也总有几日是宿在我房里的……”
说到这里，郑婉丽露出些许哀婉来，“可是我都已经服侍大皇子这么久了，肚子却没一点儿动静，我心里也着急，大皇子对我本就没有多少情意，等黄家小姐进了门，我手上没了权，又不得大皇子喜欢，我在府里哪还有容身之地，我总要有个倚仗才好……”
没有什么倚仗比儿子更有用了，尤其是在人丁稀少的皇室里。
“可是这件事也不能怪你，皇室子嗣不丰，这是大胤人人都知道的事实，你急也没有用……”
郑婉丽苦笑，“话虽如此说，可是真当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却不是这么回事了！我必须要赶紧诞下子嗣才能有出头之日，所以……所以我就……”
“所有你就……你就起了糊涂心思？”郑三夫人突然明白郑婉丽的顾虑从何而来了，一定是郑婉丽起了糊涂心思被人利用，才惹来这一顿毒打的。
郑婉丽懊恼的闭上眼睛，“大皇子身边的女人众多，撇开那些爬床的下贱蹄子不说，这个府里送的，那个府里送来，都快把整个后院挤满了，女人多了，总会有事端！前几天有两个姬妾起了争执，其中一个抖落出另一个偷偷用了生子秘方，我在那个姬妾屋子里确实搜出了一张生子秘方来，我请太医看过，太医说确实是一剂良方……”
“然后你就用了？”
郑婉丽点头，“我一时没忍住……”
郑三夫人既心疼又失望，“你怎么能那么糊涂呢？若真是好东西，她们怎么自己私下里分了，非要闹得让你把方子收缴了？分明是故意送到你手上去的！”
“我太想有个孩子了……没有孩子，我在庆王府再也待不下去了……一听太医说是个良方，的确有裨益，我就……我就拿去用了……”郑婉丽颤抖着手摸着脸上的伤，这就是她大意的代价，她一辈子都会牢牢地记着的，记着这个惨痛的教训。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竟然是黄家拐弯抹角的送进来的……”黄家四小姐是太皇太后钦点的大皇子的正妃，如今郑婉丽鸠占鹊巢，黄家当然不满了，郑家的势力又强过黄家，黄家为了自家女儿的将来，唯有铲除异己。
郑三夫人突然有一丝疑惑，“既然太医说那个秘方是良方，那又怎么会……怎么会惹怒了大皇子呢？”
郑婉丽目光闪烁，“那个秘方……是给大皇子用的，不是给我用的！我……我放在了大皇子的羹汤里，被大皇子发现了……”
郑三夫人惊呆了，“这……这……往小了说你是求子心切，往大了说你这都有谋害皇嗣的嫌疑呀！”
郑三夫人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郑婉丽被大皇子打成了这样也不肯声张了，这件事要是闹开了，连郑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大皇子发现羹汤有问题之后掀了桌子，我知道只要太医来一查肯定是瞒不住的，所以也就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全告诉给了大皇子，我以为说了实话，大皇子顶多骂我一顿便罢了，可是没想到大皇子却像发了疯一样，根本不听我的解释，拿起一把凳子就朝我砸了过来……”
郑婉丽卷起裤腿，一边卷，手一边抖着，裤子卷起，露出几乎全部都是一片青紫的小腿，“我躲闪不及，凳子砸到了小腿上，要不是冬日里穿的厚，我这条腿可能就断了！”
郑三夫人看着郑婉丽那条已经肿的发亮的腿，心疼的都不敢去碰触，只能小心翼翼的帮她把裤腿放了下来，“即便是你有错，大皇子也不该对一个女人下这么狠的手呀！这要是砸在了头上，可就是一条人命呐！”
“这算什么……”郑婉丽又撩起袖子，胳膊上也没有一块好肉了，“大皇子就像个疯子一样，手里拿到什么就都往我身上砸，脸上，胳膊上，背上全都是……打的我都蜷在地上不能动弹了，他还往我肚子上踢了两脚才扬长而去，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这……这也太狠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大皇子怎能如此冷血无情呢！”
“一日夫妻百日恩……”郑婉丽冷笑连连，“府里竖着抬进来，横着抬出去的姬妾不知凡几，大皇子哪一次念了半点儿夫妻之情了，我侥幸留得一条命在，也是因为我是皇上指婚的，大皇子怕在皇上面前没法交待，才没把我打死！”
“难道……难道当初有人鸣冤说庆王府虐死良家女子的事都是真的？”郑三夫人陡然想起一件陈年往事来！
郑婉丽点头，“都是真的，梁家不过是替罪羊而已，那些女子大部分都是下头的人为了讨好大皇子给送来的，死了也没人会在意，当初那件事闹开，也是因为下头的人送来的女子是强抢来的！”
惊骇之下，郑三夫人痛心疾首，“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竟然把你推进了这样一个火坑！早知道当初说什么我也该去求皇后娘娘让你别嫁进去了……”
郑婉丽想要拿茶来润口，牵扯到肚子上的伤，痛的直吸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该怎么办呀？今日大皇子能为一碗羹汤毒打你，明日就能为一句话要了你的命，今日你侥幸保住了命，以后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郑三夫人急得团团转，郑婉丽的伤好了总还要回到大皇子身边去的。
郑婉丽垂下眼睛，“只要我能有一个孩子就什么都不怕了……”可是她偏偏就没有孩子……
郑三夫人叹了口气，正要劝郑婉丽子嗣之事不要操之过急，就听见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凝神一听竟然是郑二夫人的声音。
966、下石
“是二嫂！她怎么来了？”郑三夫人，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郑二夫人是出了名的胡搅蛮缠，这个时候跑来三房肯定是事出有因。
“都这么晚了，还能来干什么？自然是想来看我的笑话的！”郑婉丽冷笑一声，“刚刚马车进门的时候角门那儿还有人在，我虽然避开了，没想到还有人通风报信！”
可郑婉丽到底不愿在郑二夫人面前丢脸，勉强撑着身子往床上去，可是浑身疼痛难忍，连行走都困难，郑三夫人心疼扶着郑婉丽在床上躺下，“快躺下，也不知道伤着筋骨没……”
才刚放下帐幔，郑二夫人就推门进来了，身后是拉着谭妈妈的婢女白檀，一看就知道郑二夫人存心想要闯进来摊看点儿什么，怕谭妈妈坏事，所以就让人拦着谭妈妈了。
“听说三弟妹跌了一跤，我就赶紧来看看，跌的可严重？”郑二夫人装出十分热忱的样子，一副嘘寒问暖的亲切语气。
郑二夫人的嗓门大，又刻意装出一副夸张的关怀的神态，所以声音就更加的尖锐了，听的床上的郑婉丽直觉得厌烦无比。
“没……没什么事儿！”郑三夫人佯装难受似的锤了锤后腰道，“跌了一下，磕着了后腰，看着没什么，可是用不上力，怕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的，才要请个太医来看看！”
“哎呀！伤着腰了那可是大事！”郑二夫人更加夸张的大叫起来，“哎呀！都伤了腰了怎么还站着呀？快坐下！”
说罢郑二夫人快步上前，一手去扶着郑三夫人要往床上去，一手就要去撩起床上的帐幔，还没来得及探出头去看，郑三夫人晃了一下身子，挡住了郑二夫人那支想伸向帐幔的手，“我没事儿，有劳二嫂扶我去榻上坐坐！”
郑二夫人的动作受阻，计划未能得逞，只得被郑三夫人带至榻边坐了，明知道床上有人，却也不能直接去掀开，心里火急火燎的想要揭穿郑三夫人的装病。
“唉！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幸亏没出大问题，否则，这大半夜，太医一个来的不及时，可就去大麻烦了！”郑二夫人语重心长的叹息着。
“二嫂说的是，以后我一定会小心仔细的！”郑三夫人陪着笑，忖度着太医来的时间，得在太医来之前把人打发了，否则这病可就装不下去了。
可郑二夫人跟郑三夫人想到一块儿去了，正等着太医来揭穿郑三夫人装病的事，所以故意拿些有的没的话来拖延时间，郑三夫人只能心不在焉的敷衍着。
“听说昨儿皇后娘娘召了宜姐儿进宫，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跟她说了些什么，今儿傅夫人就登门了，说是来看咱们家老太君的，可是我听说呀，那傅夫人可是在海棠馆里待了好一会儿功夫，三弟妹，你说这傅家是不是真的看上了宜姐儿了？”
郑三夫人敷衍道，“这是傅家的事，我哪儿知道，不过听说四弟妹并没看中傅家，倒是看上了她娘家侄儿！”
“这事儿我知道，咱们家现在跟钱家来往的也勤，不过看傅家这样子似乎是还没死心呢！还是四弟妹会养女儿呀，一家有女百家求，不像我，就养了个赔钱货！”
郑二夫人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是眼神却是落在郑三夫人身上的，话里的深意不言而喻，谁是赔钱货彼此心知肚明。
郑三夫人心中愤慨不已，咬牙挤出一丝笑意，“霞姐儿那么争气，虽然嫁的不风光，可是现在到底扶了正，又个岳三公子生了个儿子，也是有出息的！”只是这出息跟郑二夫人这个嫡母没多大关系而已。
郑二夫人却全然无所谓，并没有将郑三夫人的弦外之音放在心上，“霞姐儿呀，她就是天生命好！当初呀，我找人给她算过了，说她是先苦后甜的命，所以我才放心把她嫁出去的，如今果然是苦尽甘来了！哎，对了，当初丽姐儿出嫁之前，三弟妹可有找高人给丽姐儿也算一算？”
郑三夫人一梗，气的说不出话来了，郑二夫人分明是在讽刺郑婉丽命不好！郑婉霞天生命好？天生命好怎么没投生成个嫡女呢？
郑三夫人平日里有些端着，于口舌之争上自然不是混不吝的郑二夫人的对手，郑二夫人得意的笑了。
“太医来了！”苏草终于将太医请来了。
见郑二夫人还没有走的意思，郑三夫人只能开口赶人了，“二嫂，太医来了，这人多嘈杂的，我就不留你说话了，多谢二嫂惦记着我，等我身子好了，一定亲自去谢二嫂！”
郑二夫人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没事儿，正好我也听听，若是太医说三弟妹没什么大碍，我也就能放心了！”
郑三夫人气的七窍生烟，偏半句也反驳不得，只恨不得郑二夫人能立刻在她面前消失。
太医看了看郑二夫人，又看了看郑三夫人，到底也没瞧出是谁有病，便出口询问，“是哪位夫人抱恙在身？”
不等郑三夫人反应，郑二夫人先笑开了，笑的那太医是一脸莫名其妙，半晌，郑二夫人止住了笑声道，“太医误会了，我好着呢，是三夫人跌倒磕了腰！”又对郑三夫人道，“弟妹，快让太医给你把把脉，看究竟伤在哪儿了！”
郑三夫人虎着脸，对郑二夫人这种不仅隔岸观火，还要落井下石的行径十分不齿，终于没忍住，瞪了郑二夫人一眼，郑二夫人却别有深意的看向床上。
郑婉丽终于忍不住出声了，“是我病了，有劳太医了！”
听闻床上传来声音，太医愣了一下，郑二夫人使了个眼色，苏草忙敬着太医去床边，谭妈妈看了看郑二夫人，郑二夫人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谭妈妈便退了出去。
太医往床边了，郑二夫人便也借口着要跟过去，“刚刚那是丽姐儿的声音吗？我没听错吧？丽姐儿不是应该还在王府吗？怎么回来了？丽姐儿病了？怎么病的？”
“二嫂！”郑三夫人一把拉住了郑二夫人，紧紧的抓着，郑二夫人几次想挣脱都挣不开，“有什么话等太医诊完脉了再说吧！”
967、理解
太医很快做出了诊断留下了药方，郑婉丽的样子虽然看着凶险，不过都是些皮外伤，没有伤及五脏六腑以及要害部位，只需多加修养，待身体上的瘀血肿块散去便会好转，郑三夫人大松了口气，送走了太医。
郑二夫人故作惊讶道，“原来不是三弟妹病了，是丽姐儿病了呀！这病了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直接请大夫来就是了，怎么还要假托三弟妹的名义呢？而且，丽姐儿病了怎么不在王府里请太医，反而跑回郑家来请太医了？”
郑二夫人一连串的问题问的郑三夫人一时不知该从何回答起。
“二伯母有什么想问的，想看的，不妨可以直接来找我，母亲她什么也不知道！”
知道自己只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之后，郑婉丽也松了口气，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便转向了准备来落井下石的郑二夫人。
“哎呀，丽姐儿，你这是什么话！二伯母也是关心你才……啊！”郑二夫人边走边说着，到床边后突然看到郑婉丽肿的像个猪头一样的脸，吓得失声尖叫，虽然她是来看热闹的，可是这热闹也太骇人了！
“丽……丽姐儿……你……你这脸是……是怎么了？”
郑二夫人不由拿帕子掩了半张脸，她是真的被郑婉丽的样子吓到了，她听说有个庆王府徽记的马车鬼鬼祟祟的从角门过来了，疑心三房母女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想过来瞧一瞧究竟，来了之后发现郑三夫人举止怪异，更加觉得有问题了，就赖着不走了，这一不走，没想到就看到了这么吓人的场面。
郑婉丽想摸一摸自己的脸，可怕又碰到了伤处，所以忍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丑，可是看郑二夫人的表情，应该是丑到了十分吓人的地步吧！
“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了下来，磕到了脸，吓着二伯母了！”
“没……没事儿！”郑二夫人眼珠子转了转，这要是是从马车上掉下来摔的，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怎么请个太医还要遮遮掩掩的呢？这里头一定有隐情！
郑二夫人拿定了主意，十分关切的坐在了郑婉丽身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怎么就磕了脸了呢？瞧瞧你这脸，可别留了印子，女孩子的脸可是顶顶要紧的！你又是大皇子身边的人，这要是脸上留了疤，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呐！”
郑二夫人打着关怀的名义，说的却尽是戳人心窝子的话，郑三夫人见郑二夫人已经都知道了，也没有继续遮掩的必要了，对郑二夫人也就不那么客气了，“二嫂这是说的什么话？丽姐儿她伤了脸也不是情愿的，谁能想到那马儿突然就发狂了呢！”
“我这也是关心情切嘛！”郑二夫人赔笑道，“要说还是那畜牲的错，好好的发什么狂呢！只是丽姐儿呀，你可千万要小心，你看你这大半夜的出来多不安全呀！”
“丽姐儿是有要紧事要跟我说才连夜回来的，没想到还没进门就被摔了！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跟她说话呢！”郑三夫人已经开口赶人。
然而郑二夫人却是那种顶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丝毫听不出郑三夫人的弦外之音，直拉着郑婉丽的手叮嘱，“丽姐儿呀，不管什么事都没有自己的身子要紧，你看看你这伤的多重，幸亏没有伤筋动骨，否则可就糟了！”
郑二夫人握着郑婉丽的手用力了一些，郑婉丽疼的一抖，露出袖子下青紫的伤痕，郑婉丽立刻缩回手去，可是郑二夫人还是看到了，这脸上的伤是摔的，手上的伤也是摔的？不过是从马车上摔下来，怎么会摔的这么严重呢？而且就伤了她一个，她的丫头们可都个个毫发无伤的！这伤里头一定另有蹊跷。
见郑二夫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忙来打岔，“二嫂，丽姐儿要休息了，你过来陪我说会儿话吧！”
郑二夫人还是又扫了郑婉丽的脸一眼，终究也没看出这伤是不是摔出来的，可是心里始终觉得蹊跷，便试探的问道，“不过是摔了，三弟妹怎么遮遮掩掩的，就像……像丽姐儿这伤不是从马车上掉下来摔的一样……”
郑三夫人心里一跳，忙解释，“二嫂你想多了，我也是不想惊动了老太君才这么说的，丽姐儿大半夜的回来，还受了伤，让老太君知道了也平白要跟着担心了！”
想到老太君，郑三夫人的脸色突然变的有些不自然了，刚刚怕郑二夫人胡搅蛮缠，戳穿郑婉丽受伤的事情，情急之下只能让谭妈妈去请老太君来了，可是她没想到郑婉丽会突然站出来，而郑二夫人也偃旗息鼓了，现在要是老太君来了，她该怎么跟老太君解释呀！
“三弟妹考虑的真周到！”郑二夫人突然发现谭妈妈不见踪影了，谭妈妈跟郑三夫人几乎是形影不离的，怎么现在突然不见了踪影呢？再看郑三夫人略显不安的神情，郑二夫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隐约觉察到院子里有灯光越来越近了，当即便大声道，“三弟妹呀！看着丽姐儿这个样子，我真是心疼呐！”
郑三夫人一愣，郑二夫人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可是郑二夫人既然表达了对郑婉丽的疼惜，她也少不得客套一番，“二嫂疼爱丽姐儿是她的福气，我替丽姐儿谢谢二嫂了！”
“唉！”郑二夫人突然的唉声叹气，“当初丽姐儿入王府的时候，虽然有侧妃的名分，可是咱们郑家的嫡女做侧室也是委屈，也不知道三弟妹你是怎么想的，你看看，如今丽姐儿没了品级，无名无份的，连回娘家都要偷偷摸摸的了，唯恐落人把柄！”
“二……二嫂！”郑三夫人有些尴尬了，“二嫂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当初丽姐儿的婚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是呀！”郑二夫人摇头，突然将声音拔的更高了，“当初要是老太君不同意的话，丽姐儿也不会受这些苦了！”
郑三夫人一瞬间的晃神，就听郑二夫人接着道，“三弟妹，我知道你为了这件事一直怨恨着老太君，可是老太君也是为了郑家，你要理解！”
968、联系
郑三夫人一愣，郑二夫人说这话的意思是……
门突然被推开，老太君一脸不悦的走了进来，跟在身后的谭妈妈神色严肃的冲郑三夫人摇摇头，显然，老太君听到了刚刚郑二夫人所说的话，并且为此很不高兴。
郑三夫人正要开口解释，郑二夫人却已经笑着站起来，抢先一步开口了，“母亲怎么来了？母亲是来看丽姐儿的吧，那我就不打扰了，三弟妹，我就先回去了！”
郑二夫人带着一脸得逞的小翩然而去，留下郑三夫人硬着头皮面对面露不悦的郑老太君，“老太君……刚刚那些话是二嫂她自己的臆断，我没那种想法的！”
老太君慢悠悠的瞟了郑三夫人一眼，“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的很！”郑二夫人唯恐天下不乱，看不得别人好，逮着机会就要踩别人一脚的。
郑三夫人松了口气。
老太君又道，“你急着解释什么？难道说你真的被她说中了心事！”
“没……没有！”郑三夫人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慌忙解释！
老太君却没再理会，径直往床边走去，“丽姐儿的伤怎么样了？”
“太医说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只是模样有些骇人！”郑三夫人压下心里的不安连忙回话，心里将郑二夫人恨死了，早就知道郑二夫人不安好心了，看笑话不成就反过来陷害她，着实可恨，看老太君方才的态度，虽然没有责怪自己，可是分明是将郑二夫人的话听进去了。
郑二夫人悠哉悠哉的一边往回走一边得意道，“别看老太君看着大度，实则最是小心眼不过了，只要她心里起了疑心，就再也消不下去了，况且等老太君看到了七小姐那副可怜的样子，再回头想想我说的话，只会更加觉得我说的对！一个爱女心切的母亲为了女儿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还是夫人聪明，这家里只要老太君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婢女谄媚奉承。
郑二夫人掩饰不住的得意，“三夫人叫来老太君本来是打算为难我的，没想到却被我反将了一军！这回可有的她受的了，老太君这心里的疙瘩一时半会儿是消不了的！”
“三夫人这是自作自受！”
郑二夫人点点头，“她们母女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婢女道，“肯定没什么好事，当初跟肃国公府的亲事，不也是三夫人暗地里耍手段给抢过去的嘛，好在苍天有眼，最后没得逞！”
想到郑婉丽的惨状，虽然觉得有些吓人，可是郑二夫人莫名觉得解气，“你说的对，她们母女肯定没安好心，虽然七小姐现在没了品级，可是到底也是郑家的嫡女，想回娘家光明正大的回有何不可，这般做贼似的肯定是有见不得人勾当，而且，七小姐的伤实在是蹊跷，从马车上摔下来怎么会摔的整张脸没一处好的呢？而且手上也有伤！白檀，你说丽姐儿这伤真的是从马车上掉下来摔的？”
“可是……可是……总不可能是别人打的吧，这庆王府里的女眷就属七小姐身份最尊贵了，谁又有那个胆子打七小姐呢？”婢女白檀挠挠头，也想不出别的可能性了！
“那可不一定……”说到被人打，郑二夫人豁然开朗，“七小姐是女眷里头身份最尊贵的没错，可是在庆王府里，还有一个人的身份比她更尊贵……”
“夫人是指大皇子吗？”婢女骇了一大跳，“大……大皇子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呢？七小姐可是郑家的嫡女，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呀！”
“亲侄女又如何？大皇子害皇后娘娘小产的事世人皆知，可是大皇子却毫发无损，还差点儿要了咱们家九小姐的小命，大皇子哪里会忌惮郑家，且以大皇子那脾气打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这也太骇人听闻了……”白檀一时接受不了郑二夫人这大胆的假设。
郑二夫人似乎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事实真相，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了，“正是因为是大皇子打的七小姐，七小姐觉得丢人，不肯声张，所以就以三夫人的名义请了太医，见我去了，三夫人怕我看穿了事实真相，所以急急忙忙找了老太君来威慑我！我看七小姐的伤十有八/九真的是大皇子所为！”
“那大皇子下手也太狠了些……”
“可不是嘛！脸上都没一块好肉了，大皇子下手一定是往死里打的，早就听说大皇子暴虐了，一直以为是谣传，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比传言中的还要可怕呀！”
“那也是七小姐没福气，王府里那么多女人，怎么大皇子就只打七小姐呢？听说后头进府的那个李氏，可是很得大皇子喜欢呢！”
郑二夫人惬意的低笑，“七小姐表面看着乖巧，内里实则奸诈的很，从当初她们母女合伙抢了肃国公府的亲事的时候我就看出来，后来皇上将七小姐指给大皇子，三夫人可是高兴坏了，以为是件好事呢！可若真是件好事，皇后娘娘怎么不紧着跟她交好的四房去，反而挑中了三房呢？”
白檀深觉得有理，“奴婢当时也好奇的紧，怎么不是九小姐，反倒是七小姐！”
“当初三房还以为自己捡了多大个便宜呢，天底下哪有那么好占的便宜，这才沾沾自喜了多久？现在哭都哭不出来了吧！”
郑二夫人得意之余想到四房羞辱了她半辈子，现在四房却逍遥自在的很，心里也有些遗憾，“要是当初是九小姐嫁了过去，今儿被打成这样的是九小姐，我心里会觉得更解气一些！可惜了，咱家的九小姐讨皇后娘娘喜欢的很，轻易连她的皮毛都伤不到！”
“那倒未必！”白檀眼珠子一转，突然笑了起来。
“哦？你有什么好主意？”郑二夫人大喜，“快说出来，若是可以一用，我定重重赏赐于你！”
白檀道，“九小姐昨儿才进了宫，今儿七小姐就被大皇子打了，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969、实话
郑二夫人一愣，“不能吧……三房跟四房可没有过结的，四房何必针对三房呢？”
“不管三房跟四房有没有过结，只要三夫人相信七小姐今日遭受的罪过跟九小姐有关不就好了？夫人您刚刚也说过了，一个爱女心切的母亲为了女儿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三夫人疼爱七小姐，又怎么回放过让七小姐遭罪的罪魁祸首呢？”
郑二夫人拍掌大笑，“好好好，果然是好主意！”借刀杀人果然是个好计谋，“你立刻让人散布消息出去，就说我是……是听了银芝的话才知道七小姐偷偷回来的事的！”
“银芝？”白檀不由想到今天看到的银芝和合欢偷偷会面的事，难道夫人只是要将大夫人也牵扯进来？
“嗯！”郑二夫人点点头，“那银芝既然跟合欢偷偷见面，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到时候四房的人听到传言去质问银芝，即便银芝否认了，只要让别人知道了她和合欢偷偷见面的事，也就不会信她说的话！”
这样一来，不用她动手，就有人替他去收拾四房的人，郑二夫人心情无比的愉悦，“任凭她四房如何机灵，惹上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三房也要脱一层皮！”
“夫人英明，奴婢这就去办！”主仆二人欢喜回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也没什么动静，关于郑婉丽暗地里回府的事，其它几房其实都有耳闻，但是看着老太君都不发话，其他人也就跟着装不知道了，只是私底下的消息却传的沸沸扬扬的，连隔壁西府的郑婉莹都听到了消息，特意跑来问许姝。
“宜姐姐，下人们穿的事都是真的吗……”
“哪件事？”许姝含笑反问。
“宜姐姐又装糊涂，你明明知道的！”郑婉莹娇嗔。
许姝笑道，“这件事我也不清楚，不过老太君都没有管的事，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
许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郑婉莹也聪明的领会到了，“那就是说事情是真的了，只是老太君不让说，所以大家就都装糊涂了！”
“嘘～”许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儿，叫人听见了，传到老太君那儿，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老太君向来不管西府的事情的！”郑婉莹嬉笑道，老太君不是不管，而是没那么资格管，西府早就分府出去了，而且西府几次落难，老太君都袖手旁观，西府心里也有了一根刺，对老太君也只剩表面上对长辈最基本的尊敬了。
“你们西府人少，真是清净！”许姝羡慕极了这样清净的日子，只可惜她跟清净并没什么缘分，许家门第不高，可是人口不少，府邸不大，可是闹心的事一件接一件。郑家是世家大族，同样的人口繁杂，不过好在郑家规矩森严，表面上好歹是一团和气，可是私底下的勾心斗角也一样没少。
“我还羡慕你们人多热闹呢！”郑婉莹感慨道，“逢年过节的，我们一家子吃饭连一张桌子都坐不满，冷冷清清的，母亲说过了年就给哥哥说亲，也能给家里添个人口！”
“志文哥哥要说亲了呀？”许姝略觉得惊讶，印象中郑志文文弱木讷，这就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她怎么记得郑志文比郑七少爷还要小上一两岁来的！
“是呀！”郑婉莹点头，“虽然早了点儿，可是母亲觉得家里太冷清了，而且……我早晚都要嫁出去的，到时候家里就父亲、母亲和哥哥了，更显得冷清了！”
经历了邱夫人的事，西府的大夫人陈氏也意识到郑婉莹到了议亲的年纪了，等到女儿出嫁，偌大一个府邸就只剩三个主子了，所以萌生了给郑志文娶亲的想法，虽然郑志文尚只有一个秀才的功名在身。
“看来明年婉莹妹妹就要有嫂子了！”
郑婉莹笑道，“我连我嫂子是谁都还不知道，可宜姐姐你的嫂子明年就要过门了！”
想到钱三小姐的玲珑剔透，相处起来也是愉快的，许姝的心情颇好，“时间过得真快，翻年六哥就要成亲了……”时间过的这么快，还真是让人有点儿舍不得，可是又忍不住期待时间带来的收获……
“小姐，东西都准备好了，您要过目吗？”露荷领着菁菁抱了一摞礼盒放在桌子上。
“放这儿吧，我待会儿看！”
郑婉莹好奇道，“宜姐姐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是要送人吗？”
许姝点头，“马上就是腊八了，许多认识的人家都邀我去喝腊八粥，只是你是知道的，我怕冷，不肯出门，又怕拂了别人的好意，所以准备些礼物回赠！”
“宜姐姐想的就是周到，那我也就不开口了！”
“怎么？婉莹妹妹也要请我喝腊八粥吗？”
“是呀！”郑婉莹笑着点头，“母亲让我来的，不过宜姐姐你怕冷，母亲肯定也舍不得你受冻，到时候我让人把煮好的腊八粥送过来给宜姐姐！”
“婉莹妹妹就是贴心！”
“那我就先回去了，看这天色待会儿要下雪了！”
许姝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没有听到异样，看来今天郑志文没来接郑婉莹，便叫玉珠将郑婉莹送到两府相通的侧门去。
见郑婉莹走了，露荷忙将礼品单拿出来，“小姐，奴婢把所有的东西都写上去了，您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许姝对着清单仔仔细细的清点了一番物品，见没有差错了才点点头，“就是这些了，给十小姐送过去吧，顺便看看十小姐那儿还差不差什么，要是缺了什么，回头再给她送过去！”
“小姐对十小姐真好……”虽然在许家时候，许姝和许娢不对付，可是后来在静园，许姝和许娢的亲近她们可都是有目共目的，虽然小姐看似冷淡，可是在小姐的心里，还是渴望温情的吧！
“许家现在就是一个泥淖，十妹陷在里头，这大冷天的天又快要过年了，许家大概也顾及不到她，她能指望的也只有我了！”
“可是……刚刚婉莹小姐问的时候，小姐为什么……”
“为什么不说实话是不是？”
971、警铃
露荷从许家回来，带回来了许娢的信和关于许家的消息，随着许晖的颓废，许二老爷耿直木讷，许三老爷只会附庸风雅，没有了许晖，许家就没有了顶梁柱，再加上周谨授意的打压，许家已经跌落了谷底，可是曾经也品尝过了荣耀的滋味儿，谁又受得了这样巨大的落差呢？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许家整个家里是前所未有的乱，外面的荣华富贵是再也指望不上了，所以就转而开始瓜分起家里的东西来了，紧盯着公中的东西不放，除了二房之外，其他的两房的吃相十分难看，甚至连出嫁女常许氏都插上一脚，撺掇着王氏从公中捞好处，不过许娢身边有踏雪和挽风在，她们是许姝的人，这一点许家人尽皆知，所以纵然有人眼红许娢的东西，可是碍着许姝，也没人敢下手。
除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常许氏。
不过常许氏被挽风教训了一顿之后也就老实了，然而近来随着常佩佩入了冀王府，又给了常许氏底气，所以常许氏又跃跃欲试了起来，不过许姝相信以踏雪和挽风的能力对付一个常许氏还是绰绰有余的，也就稍微安心了。
许娢也在信里提到了常佩佩入冀王府做侍妾的事，因为这件事竟然是王氏一力主张的，而且王氏竟然还想把许娢一起送进宫去参选，是许晖出面打破了王氏的盘算，在这件事上许晖做的还像个样子！
许娢在信里还说许嫣因为梁家败落吃了不少苦头，又见许娸被许二夫人接回去之后调养好了身子打算另给寻门亲事嫁出去，许嫣看着眼热，虽然她不打算另嫁了，可是若是有娘家撑腰，她在梁家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所以近来许嫣往许家去的十分勤快，不过相反的是许婷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许家了，李氏几次写信给许婷都没有得到回复，许婷自从从许姝那儿偷了图纸走，恐怕还要好一阵日子不肯出来见人了！
许娢在信里最后提到的一件事让许姝提高了警惕！
许娢说郑家给她送过几次东西，一开始她以为是许姝送的，就没在意，直到今天露荷来才知道之前那几次不是许姝送的，她觉得有些奇怪，就让露荷把东西带了回来。
“把十妹让你带回来的东西拿过来！”许姝心中警铃大作。
露荷把东西拿了过来，“十小姐说，除了一些吃食已经吃了，剩下的都在这儿了！吃食也就是一些糕点，十小姐来郑家的时候都吃过的！”
都是一些普通的东西，没有贵重之物，也没有留下蛛丝马迹，看不出什么线索，送东西的人也因为时隔太久了，已经没有印象了，这要从何查起？不过唯一的线索应该就是那些已经吃掉的糕点了，许娢说是来郑家时吃过的，那就是说这些东西是郑家的某个人送过去的了，可是究竟是谁呢？
许姝烦躁的敲了敲头。
玉珠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要问问公子？”
许姝愣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周谨既然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那应该也安排了人在许家的，问周谨肯定是知道的！可是这信要怎么送出去呢？还送去静园吗？才跟傅太后针锋相对了一场，就去静园似乎有些不好，静园除了周谨的人，难保不会也有傅太后的人，尤其是她在傅太后面前还提到了静园！
许姝不由想到了傅夫人的邀请！去找傅俊谦肯定可以见到周谨。
腊八那日，许姝还是应了傅夫人的邀请要去傅家，郑四夫人忧心忡忡道，“你确定不要紧吗？”
许姝道，“傅夫人都诚心赔了不是，我要是还端着反而显得我无礼了，我去坐坐就回，也算全了礼数，况且之前咱们家也多亏了傅家帮持，全当是去致谢的了！”
郑四夫人只得点头，“那……让你七哥陪你去吧，左右他也无事！”
许姝笑着点头，“好！”
郑六少爷忙着春闱，郑七少爷因秋天落了榜，倒是轻松下来了，得了郑四夫人的吩咐，郑七少爷很是愉快的领命陪着许姝去傅家了。
“多谢九妹了！”
“多谢？谢从何来？”许姝狐疑看着因为怕冷怎么也不肯骑马，非要跟她挤在一辆马车里的郑七少爷。
郑七少爷道，“今天钱家的五表哥又要来了，我实在是懒得应付他了，可是又没有正经理由拒绝他，现在总算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摆脱他了！”
自从钱家进京之后，郑钱两家就走的比较近了，钱三夫人虽然没有常来郑家，可是钱五公子钱易却屡屡以请教学问之名来郑家，因为钱易明年春天也要参加春闱，所以郑四夫人也乐得让钱易跟郑六少爷多交流沟通，于是钱易来郑家就愈发频繁了。
“钱五表哥是来跟六哥请教学问的，六哥应付他就是了，跟七哥你有什么干系？”
郑七少爷摇头，语重心长道，“九妹呀！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了吗？这个五表哥可是不安好心的！”
许姝恍然大悟，“可是他也没往我跟前凑呀，倒是老太君几番暗示我该跟舅舅家的表哥多叙叙兄妹之情！”
“他是没往你跟前去，那是因为他没有机会，在我这儿我都替你给挡了！只要露出一丝想牵扯上你的苗头，我就立刻拿了书来问他学问上的事！”
“那就多谢七哥了，七哥喝茶！”许姝讨好的给郑七少爷倒了一杯茶。
郑七少爷满意的端起茶杯，“这还差不多！你是不知道，舅舅家买卖做的好，这五表哥也实在是机灵，每每他来了我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生怕他钻了空子，绕是如此，还是被他打听到了不少的事去！”
“比如说……”
“比如说傅家先前想将你说给傅二公子的事！”看着许姝开始皱眉了，郑七少爷忙解释，“不过这件事府里不少人都知道，他或许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也不一定！”
片刻后许姝的眉头舒展开来，“这也不是一件坏事，若是五表哥果真像七哥你说的那样，有那样的心思的话，知道了这件事也该知难而退了，我连傅家都看不上，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970、提防
露荷点点头，“奴婢看小姐跟婉莹小姐这么亲近，几乎无话不谈的，所以刚刚看小姐那么说，觉得有些奇怪……”
看着露荷点头，许姝淡笑，“我也不是刻意隐瞒，只是这件事说起来太麻烦了，而且牵涉甚广，我又一向不太喜欢麻烦，况且这件事跟婉莹妹妹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不说也罢……再者说……”
“再者什么？”
许姝几不可见的的蹙了一下眉头，“总觉得婉莹妹妹哪里怪怪的，有时候她问的问题也很是没头没脑的，我若是追问，她便嬉笑着岔过去了！就像今天，婉莹妹妹并不是一个爱嚼舌根的人，可是竟然跑来问关于七小姐的事，我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了！”
露荷明白了，小姐这是对婉莹小姐有了提防之心，所以有些秘密就不能让婉莹小姐知道，露荷暗暗记下，提醒自己以后在郑婉莹面前也要注意才是，别说了不该说的话！人心隔肚皮，小姐的提防是对的！
许姝对郑婉莹的提防并不是针对郑婉莹本身，郑婉莹是个单纯的人，可是郑志文却未必是，自从寒溪寺偷听的事之后，许姝对郑志文就起了十分的戒备，可是郑志文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以郑志文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形象，他不该是这样冷静的处理方式才对！
许姝也试探过郑婉莹了，郑婉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陈氏对她的态度也没有任何变化，也就是说郑志文很大可能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其他任何人。
然而郑志文却几次三番的借着各种借口来海棠馆，许姝总觉得郑志文是想试探些什么，连郑婉莹那些奇怪没由来的问题，许姝也觉得很有可能就是郑志文唆使着她来问的，郑志文究竟想干什么？
“小姐，奴婢刚刚送婉莹小姐回去的路上碰到了西府的志文少爷！”送走了郑婉莹，玉珠回来突然道。
“他是来接婉莹妹妹的？”许姝那会儿还好奇今天郑志文怎么没来接郑婉莹呢，原来是来晚了。
“是！”玉珠点头，“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玉珠竟然吞吞吐吐起来了，许姝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了。
“而且志文少爷走了之后，他的小厮突然折回来跟奴婢说了一件事，这件事奴婢觉得挺蹊跷的！”
“什么事？”
“那小厮说，他跟志文少爷在咱们府上听到了一些传闻，对小姐十分不利！说小姐妒忌七小姐，就在皇后娘娘面前污蔑七小姐，皇后娘娘就使人离间了大皇子和七小姐，害七小姐被大皇子责骂！”
“府里竟然有了这样的传闻？什么时候的事？”许姝惊讶的笑了，“我妒忌七小姐？还在皇后娘娘面前污蔑她？然后皇后娘娘还真的就信了我的话了？”
“奴婢也是觉得这件事荒唐的很，就让圆圆去打听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真的有人这么说！”
“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吗？”许姝问道。
玉珠咬唇道，“都说是银芝说的……”
“都说？”许姝轻笑，“看来这件事肯定不是银芝说的了！”
当然也不会是三房的人说的，三房捂这件事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到处去宣扬呢？而且这些传言的目的就是冲着三房去的，自然就跟三房无关了，而大房的话，在银芝身上还有还没有完成的目的，也就排除嫌疑了，剩下的就只有二房的人了，看来郑二夫人真是闲慌，几次在她这儿没讨到便宜，所以就想借刀杀人了？那也要看她有没有本事借到这把刀了！
“可是银芝是小姐身边的人，要是别人相信了这件事是银芝说的，也就会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了！”玉珠有些急了，生怕这件事给许姝惹来麻烦。
“急什么！”许姝慢悠悠道，“既然咱们都还没听到风声，就说明这件事还没传开，那就不妨再给它添油加醋一番，你让人悄悄再散布一句话出去，就说这些话是黑桃让银芝去说的，然后再讲这些话都传到银芝耳朵里去！”
“是！”玉珠忙去安排了。
银芝听了这些话会有什么反应呢？希望银芝能坦白吧，其实银芝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因为经过了郑二老爷的事，银芝变的有些敏感，而后又被郑六少爷扰乱了心神，才到了今天的地步，可是郑四夫人是绝对不会让银芝跟了郑六少爷的，所以许姝也觉得左右为难……
“唉！”许姝叹了口气，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摆摆手，“把这些给十妹送过去吧！顺便问问踏雪和挽风，最近许家怎么样了，有没有人为难过十妹，十妹写信只报喜不报忧，也是急人！”
“那小厮怎么会突然就跟玉珠说那些话呢？”许姝心中觉得奇怪，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就又把玉珠叫了过来，“你是第一次见志文少爷身边的小厮？”
玉珠摇头，“从前见过几次，不过今日是第一次说话，他突然来跟奴婢说话，奴婢也吓了一跳！”
“他就跟你说了这件事，没别的了？”
玉珠点头，“是！”
看来这是郑志文的意思了，可是郑志文无缘无故让他的小厮来跟她的婢女说这件事是什么意思？好心提醒她吗？联想起郑婉莹今天突然跑过来问的关于郑婉丽的八卦来，许姝心里越发觉得怪异了。
“小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看着许姝的眉头一蹙一跳的，玉珠忙问道。
许姝摇摇头，“总觉得有些奇怪，算了，不管这么多了，暂时看着他没什么恶意！”
许姝揉了揉太阳穴，“对了，三房有什么动静没有？”郑二夫人传这样的话就是给三房听的，也不知道传到三房耳朵里去了没。
玉珠摇头，“暂时还没出什么动静，不过这两日三房都有使人出府去，约莫是去了庆王府了！”
郑婉丽偷偷跑回了娘家，又放心不下庆王府的情形，恐有人趁她不在对她不利，让人回去打听消息也是正常，许姝便没放在心上，只叮嘱玉珠务必要让她刚刚吩咐下去的话传到三房的耳朵里，也好趁机断绝了大夫人的任何心思。
972、知道
郑七少爷噗嗤笑了，“他确实算不得什么！虽然他是我的表哥，是舅舅的儿子，舅舅素来也算疼爱我们，可是像他这样道貌岸然，实在是让我不齿的很，可惜碍着舅舅的脸面又不能跟他翻脸，只能忍着他了！不过今天轮到别人忍他了！”
“六哥那样耿直的性子，恐怕他也不敢轻易开口吧，要是六哥把他说的话一字不漏的都告诉给了母亲，母亲再告诉给了舅舅，他可没有好果子吃！”
许姝以为郑七少爷说的是郑六少爷，今天郑七少爷不在家了，钱五公子来就只能去找郑六少爷了。
可是郑七少爷却摇头否认，“不是六哥，我去西府请了文哥儿来作陪，文哥儿生性内向寡言，且他什么都不知道，任凭五表哥如何舌灿莲花，诡计多端，也休想从文哥儿嘴里套出话来！”
许姝扶额长叹！
“七哥，你害死我了！”
郑七少爷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放着不管，让钱易死了心就是了？为什么要把郑志文牵扯进来，郑志文可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那钱易又是个诡计多端的，连郑七少爷这么机灵的人都有失手的时候，更何况郑志文了，要是让他从郑志文嘴里问出什么来了不就完了？
郑七少爷只觉得一脸莫名，“九妹，我可是为了你才跟五表哥周旋的，虽然我可能也不小心泄露了点儿消息，但是总体来说，我也是功大于过吧？怎么就害死你了呢？”
事关自己的真实身份，许姝不想多说什么，垂头丧气的在心里期盼着钱易能看在跟郑志文不是很熟的份儿上，别初次见面就试探那些有的没的，也盼着郑志文能看在她对郑婉莹还不错的份儿上，千万别说漏了嘴！
许姝垂着头不说话，一脸的听天由命，虽然不知道许姝在担心什么，可是郑七少爷也意识到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给许姝添乱了，便绞尽脑汁的想要弥补。
“九妹，我也是一番好意，你看要不这样，我现在就让人去跟文哥儿说，让他别来了行不行？”
许姝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算了！你这样出尔反尔反而更让人疑心，再说了，一会儿恐怕他们都已经见过面了！”
郑七少爷敏锐的抓住了许姝话里不经意流露的消息，“九妹是在担心文哥儿？怕出尔反尔而疑心的人是文哥儿？”
许姝一愣，跟郑七少爷熟稔之后倒是没有多提防他了，没想到竟然让他抓住了蛛丝马迹，看来今天应该看看黄历的，是不是诸事不宜呀！
许姝担心的郑志文，难道……
郑七少爷福如心至，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难道文哥儿知道九妹你什么秘密不成？你怕被五表哥问出来了，所以刚刚才会说我要害死你了，是不是？”
“是……”许姝已经懒得跟郑七少爷辩解，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郑七少爷却沉浸在猜中了许姝的心事的喜悦中，一个不小心就得意忘形过了头，抖落出了另一个秘密，“九妹，我也知道你一个秘密！”
“说！”许姝连抬眼看郑七少爷得心思都没有了，想到钱易就是真的从郑志文嘴里问出了什么也没关系，他也不敢说出去，顶多是这个秘密的知情者又多了一个，即便是钱易想拿这一点做文章，反而今天她是去找周谨的，顺便告诉周谨，让周谨解决了，这样想着许姝也就渐渐宽心了！
“九妹，我知道你是谁了！”郑七少爷突然压低了声音。
“我是谁？”许姝好整以暇的看着郑七少爷，不知道郑七少爷是真的知道了，还是在诓她。
郑七少爷举起一只手横在眼前挡住了眼睛，许姝便知道郑七少爷是真的知道了。
许姝挑眉，“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七哥可是跟我说你对我的身份和来历并不好奇的，怎么？终究还是忍不住去打听了？”可是郑七少爷是从哪儿打听来的呢？
“我可没有！我要是真的好奇，我知道了之后就应该会跑来跟九妹米炫耀验证才是！”郑七少爷连忙否认，“是有人送上门，我就顺藤摸瓜的知道了这件事，纯属意外！”
“有人送上门？什么意思？”
难道是有人主动跟郑七少爷说的？是谁？银芝吗？银芝即便是要说也应该是告诉给郑六少爷才对呀！
“是大伯母！”郑七少爷道，“我没想到大伯母会对九妹你的来历感兴趣！”
看来合欢接近银芝也是为了这个了！许姝终于解开了这个谜题！
“大伯母做了什么？”
“有一天我去拜访同窗的路上，发现大伯母身边的合欢鬼鬼祟祟的走在路上，形迹可疑，怕她做出什么对郑家不利的事来，就跟了上去，后来就看到合欢去了一户人家……”
“是许家？”
郑七少爷点头，“没错，就是许家！”
郑大夫人找上许家是因为许娢吧，之前许娢来郑家的时候碰到过郑大夫人……这郑大夫人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呀，不过看现在合欢还在银芝身上下功夫，看来郑大夫人应该在许家那边没有问出什么来……
“等合欢走了我就去问了许家看门的仆人，问合欢都打听了什么！合欢向许家的仆人打听许家有没有走丢的小姐！”
当然没有了！
许家怎么会有走丢的骨肉呢，只有死了的！
“我想着那合欢鬼鬼祟祟的，肯定没有好事，就告诉许家的仆人，刚刚来打听的那个人是个骗子，想要冒充许家的名义行骗，让他们以后看到有人来打听，约莫就是那个人的同伙，让他们直接把人打一顿了丢出去！”
所以这就是郑大夫人没有从许家那边问出任何消息的原因了！
“多谢七哥了！”断了郑大夫人追寻她来历的路，这件事许姝真的好好谢谢郑七少爷了，“只是七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郑七少爷笑道，“全靠我的聪明才智，我回去之后以九妹你的名义给来过咱们家的许十小姐送了几回东西，终于有一回一个婢女来拿东西的时候说了一句“九小姐又给十小姐送东西来了”！”
973、就绪
“七少爷，九小姐，傅家到了！”马车夫停下了马车回话道。
坐在外面的玉珠已经率先下去给门房递帖子了。
许姝眼睁睁的看着玉珠递了帖子，恼恨的看着郑七少爷，“你怎么不早说！”
郑七少爷要是早点儿说了，早点儿知道那些东西是郑七少爷送去许家的，她也不用来这一趟了，也不用去应付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的什么。
“不早说？”郑七少爷瞪大了眼睛，“我要是一知道了就来跟你说，你肯定会认为我是在炫耀，况且我也真的只是顺手而已！”
“唉！”许姝长叹一声，“托你的福，我今儿才是真正的多此一举，下车！”
许姝已经在心里决心进了傅家，坐下来，喝一杯茶，然后吃一口腊八粥就立刻走人了！
郑七少爷看着傅家沉静幽深的庭院，低声跟许姝道，“傅府冷冷清清的，一点儿也不如咱们家热闹，母亲拒绝了傅家是有道理的！”
许姝白了郑七少爷一眼，“七哥是第一次来傅家吗？怎么这么多话？”
“还真是第一次来！”郑七少爷反问道，“难道九妹不是第一次来吗？”
“你说呢？”许姝掐指一算，这应该是她第三次来傅家了，第一次去柔然之前，醉酒之后被傅俊谦带回了傅家，第二次是从柔然之后，为了庄离而去和傅家做交易……
又是庄离……
许姝叹了口气，忽然看到前方有个人影闪过，定睛一看那个人影已经到了眼前，是傅俊谦！
傅俊谦笑着跟郑家兄妹见礼，“郑七公子，郑九小姐，好久不见，二位别来无恙呀！”
郑家兄妹二人还礼，“傅二公子！”
傅俊谦笑着点头，把引路的仆人遣走了，“我带着两位客人去见父亲母亲就行了，你们下去吧！”
傅俊谦素来没个正形，跟下人们的关系也亲近，引路的仆人不疑有他，笑着谢了傅俊谦，果真就走了。
傅俊谦又对婢女道，“你带郑九小姐去见母亲，我带郑七公子去见父亲！”
傅俊谦冲许姝眨了眨眼睛，许姝会意的跟着婢女走了，傅俊谦立刻自来熟的揽住郑七少爷的肩膀，“走，我带你去见父亲去，父亲今天才得了一个心头好，现在正高兴着呢！”
许姝被傅俊谦的婢女领去了一间书房模样的屋子，婢女道，“这是二少爷的书房，请小姐在此稍后，奴婢就先退下了！”
“等等！”许姝叫住了那个婢女，这个婢女给她一种似曾相识，却又似是而非的感觉。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许姝盯着她的脸看了看，终究没什么印象，半晌突然问道，“你有兄弟姐妹吗？”
婢女道，“奴婢有个姐姐！”
许姝点点头，拿了个装了银子的荷包打赏给那个婢女！她有个姐姐，难道是她还瞎着的时候见过她的姐姐不成？她的姐姐应该也是傅家的人才对……
许姝一边她见过的隶属于傅家的人，一边打量着傅俊谦的书房，跟傅俊谦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放浪不羁不同，傅俊谦的书房透着十足的书卷气息，书房里的藏书比郑家以书呆子著称的郑志文书房里的书还多。
许姝随手拿起傅俊谦写了一半的纸张来看，纸张上的字迹字形端整，开阖有度，动静有弛，写的一手相当不错的好字，看来人还真是不可貌相呀，谁能想到这样力透纸背的一手好字会是表面上看起来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所写出来的呢？又有谁能想到表面上看起来放荡不羁的人其实也有可能有另一副面孔呢？
“看什么看的这么出神呢？”周谨突然从书架后面凭空冒了出来。
“傅二公子写的一手好字呀！”许姝扬了扬手里的纸张，力透纸背的字迹即便是从背后也能看到个大概。
“傅二哥……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浅浮无用……”
“看出来了！”许姝将纸张放回原来的位置用镇纸压好，傅俊谦生在傅家这样的人家，又是跟周谨这样的打交道的，怎么可能简单到哪里去！
“傅府里的密道也跟皇宫里面一样的四通八达吗？”这间屋子就只有一扇门，就是许姝身后的那扇门，而许姝也没有听到窗户被人打开的声音，可是周谨却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间屋子里，唯一能解释的就只有密道了。
周谨笑着点头，“最近我都在傅家处理一些事情，为了安全起见，密道更能隐秘行踪。”
也是！周谨才在傅太后跟前为了许姝差点儿跟傅太后翻脸，傅家这边也多少会觉得忐忑不安，也是需要安抚的，眼下还不是彻底得罪傅家的好时机。
“所以你才会这么快的就知道我来了的事！”难怪傅俊谦出现的那么及时，许姝以为她至少还要跟傅夫人先虚与委蛇一番才能进入正题的呢，结果还没到傅夫人面前傅俊谦就来了，许姝大为松了口气。
“舅母去郑家的事我知道，我以为你不会来的，没想到你竟然来了，应该是有别的事情吧！”许姝平白无故绝对不会来傅家的，尤其是这大冷天的，想要许姝出门一趟实在是太难了。
许姝点头，“本来是有事的，现在没事儿了！”说着许姝便将郑七少爷闹的乌龙说了出来，“我担心有人借我的名义去害十妹，才急着来找你，结果只是虚惊一场了！”
周谨惊讶道，“这件事我知道，只是我以为郑七少爷是替你去的，所以就没在意！”
“是呀！十妹也是这样以为的！罢了，左右无事，不提也罢！”许姝摆摆手，问起上次交待周谨的事来，“梁氏的故人找到了吗？”
“嗯！”周谨点头，“人已经找到了，而且打发的远远的了，皇后不可能找到的！”
“那就好！”许姝长吁一口气，“现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就只差最后的一步了！
“嗯！”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周谨握住许姝的手，即便是许姝穿了厚实暖和的狐裘，可是双手依然是冰冷的，周谨不由将许姝的手凑到嘴边哈气搓了搓，哈着哈着便吻了上去。
974、二哥
“大小姐……大小姐……您不能进去，您不能进去！”屋外突然传来婢女急急忙忙的阻拦声。
周谨有些恼火的退开身子，看着近在咫尺的许姝娇艳欲滴得红唇，很是心有不甘，无论哪个男人在兴致勃勃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断都高兴不起来！
许姝指了指书架后面，示意周谨藏好，周谨终究还是低下头来轻啄了一口才走开，许姝咬唇忍了，然后坐到了傅俊谦的书案前，做出一副欣赏傅俊谦书法的样子，她知道傅俊谦的那个婢女是拦不住傅欣瑶的，而玉珠最多能做的就是帮她拖延一点儿时间来应急。
果然如许姝猜想的那样，她才坐下没多久，傅欣瑶就气势汹汹的推开门冲了进来不过当她进来之后，看到屋子里就坐着许姝一人，并不见傅俊谦的人影，有些惊讶，怒气也消下去了许多，“二哥呢？”
“傅二公子？傅二公子领着七哥去见傅大人了！”许姝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况且她陈述的也都是事实。
傅欣瑶却没那么容易就相信许姝说的话，又问道，“那郑九小姐又怎么会在我二哥的书房里？”
“这里是傅二公子的书房吗？”许姝惊讶的把手里的纸张放下，“刚刚有个婢女说要带着我去见傅夫人，然后就把我带到这儿来等了！我还以为……这里是傅夫人或者傅大小姐你的书房呢！”
傅欣瑶抿唇，许姝的话毫无破绽，让她无计可施，可是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子的，但是无论如何不能留着许姝在这里，“郑九小姐既然是来见我母亲，我就带你去吧，方才那个婢女带错路了！”
“好！”许姝点点头站起身来就要跟傅欣瑶一起离开。
跟傅欣瑶擦身而过的瞬间，傅欣瑶抓住许姝的胳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别白费心机了，二哥是不会娶你的！”
“这话从何说起？许姝挑眉，“傅大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怎么记得屡次三番去郑家的可是傅家的人，而不是我郑家厚颜无耻的来你傅家的！这白费心机的另有其人吧！”
许姝现在明白了，傅欣瑶来到书房果然不是碰巧来的，就是冲着她来的！
虽然许姝口中的另有其人其实是指的傅家的其他人，可是在傅欣瑶听来说的就是傅俊谦了，毕竟刚刚傅欣瑶所说得费尽心机的人是许姝，现在许姝反驳回来她很容易就理解成傅俊谦，护兄心切的傅欣瑶听了许姝的话更加恼火了。
傅欣瑶恼恨的甩开许姝的胳膊，恶狠狠的盯着许姝，即便事实真相似乎真的就是许姝说的那样子，却也始终不肯承认是傅俊谦追逐着许姝，好半天才终于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狐狸精！”
许姝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狐裘披风，毛茸茸的领子簇在脖子上，露出尖尖的下巴，此刻因为不太想搭理傅欣瑶，所以微微侧着脸，逆着光看过去能看到许姝那长长的眼睫仿佛带着星光一闪一闪的，樱唇紧紧的抿着，透着无限风情，这样瞧上去确实有几分“狐狸精”的气质，傅欣瑶看的心里越发难耐了。
许姝看也不看傅欣瑶一眼，一边慢条斯理的抚平被傅欣瑶抓乱了的狐裘表面的皮毛，一边道，“傅大小姐此言差矣！我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还是行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勾当了？竟惹来傅大小姐如此指责，我自认行的端坐的正，问心无愧，跟傅二公子可没什么瓜葛，所以傅大小姐的指责我也担不起，所以还请傅大小姐收回刚刚说过的话！”
如果现在傅欣瑶指责的是她和周谨的话，许姝或许会无话可说，可是傅欣瑶说的是她跟傅俊谦，她跟傅俊谦可是一丁点儿关系也没有！只是傅欣瑶怎么这么反感她？就因为傅家曾经有意为傅俊谦求娶她？可那也是傅家存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关她何事呀？傅欣瑶这愤怒来的有些奇怪了！
“你别否认，你就是个狐狸精，彻头彻尾的狐狸精！”
傅欣瑶看上去冷酷干练，可是没想到也有这般胡搅蛮缠的时候，是什么让她失去了理智呢？
许姝好整以暇的看着傅欣瑶，努力的回忆跟傅欣瑶相处的一点一滴，今日的傅欣瑶实在是跟印象中的傅欣瑶大相径庭呀！若不是不想惹事生非，她倒是想剖析一二，只可惜她现在没这个心情，只想快点儿离开这个正“嗖嗖嗖”的往屋里灌冷风的门口。
许姝不说话，傅欣瑶就只当许姝是默认了，于是就越发愤慨了，“亏我还以为你在庙里住了那么多年，是个矜持有气节的，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勾着哥哥隔三差五的就往郑家去，为了你还顶撞父亲和母亲！二哥从来没这样过！”
傅俊谦为了她顶撞傅大人和傅夫人？许姝对于这一点儿并不怎么认可，或许傅俊谦和傅大人以及傅夫人争执的表面原因是因为她，但是本质绝对不是她，作为政见不和的两个世家，关系突然走的近了，这对彼此的势力阵营都不是一件好事，而郑家和傅家走进的罪魁祸首就是傅俊谦和她了。不过看着傅欣瑶正数落到兴头上，不想跟她争执，免得要吹更久的冷风，所以许姝依旧一言不发。
“甚至他还将他随身佩戴多年的玉佩都送给了你！”傅欣瑶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几个字，那个玉佩是二哥哥最喜欢的了，她问他要了好几次他都不舍得给，最后却给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傅欣瑶既然知道玉佩的事，怎么就不知道那枚玉佩好几年前就已经不在傅俊谦身边了呢？
许姝无语摇头，懒得跟傅欣瑶解释，“傅大小姐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去跟傅二公子说，不必在这里跟我废话！”
说罢许姝又准备走回去坐下了，站在门口跟傅欣瑶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她都快冻僵了，可是看傅欣瑶两颊通红，竟然一点儿都没冻着，许姝莫名觉得有些羡慕了。
“你去哪儿？我话还没说话！”傅欣瑶急得在身后叫道。
975、瞎子
许姝无力的指了指洞开的大门，“冷！”许姝袖着手找了个背风的位置坐下了，瞬间觉得暖和多了。
傅欣瑶“蹭蹭蹭”几步跟了过来，在许姝旁边的位置坐下，盯着许姝看了半晌，突然咬牙道，“二哥他配不上你！”
许姝惊讶的看着傅欣瑶，傅欣瑶的态度转变之快仿佛刚刚那个说许姝白费心机的人不是她一样。
“郑九小姐你姿容娇丽，气度不凡，是皇后娘娘最疼爱的侄女，皇后娘娘现在盛宠正隆，你前途无量，可是二哥就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实在是配不上郑九小姐你！”
“傅大小姐言重了……”傅俊谦也没这么糟糕吧？傅欣瑶一会儿向着傅俊谦说话，一会儿又向着她说话，许姝不禁觉得奇怪了，傅俊谦和傅欣瑶的兄妹关系还真是令人费解呀，就刚刚她以为傅欣瑶来找她是为郑家拒婚来给傅俊谦出气的，现在看来又不是，这是唱的哪一出？
傅欣瑶却用无比诚挚的眼神看着许姝，“二哥他就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却痴想妄想娶郑九小姐你，他怎么配得上你呢？你就当面去跟二哥说清楚，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我当面去跟傅二公子说清楚？说清楚什么？”她跟傅俊谦之间本就是清清白白的，有什么需要说清楚的地方？
“说你不喜欢，让他……别在你身上白费心思了！”傅欣瑶希冀的看着许姝。
许姝却只能让她失望，“恐怕我不能这么做！”
傅欣瑶立刻就变了脸，“你不愿意？你果然就是个狐狸精，勾引了二哥还死不承认，现在连累二哥丢尽了脸面却在这里一副事不关己的装贞洁烈女，我让你跟二哥说清楚，你不愿意，是不是还想继续勾引二哥？”
傅欣瑶真是白长了一张看上去精明的脸呀！许姝无奈叹气，“傅大小姐，从一开始你就误会了，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跟傅二公子从无瓜葛，既然我们从无瓜葛，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去解释呢？”
傅欣瑶气恨的看着许姝，眼眶里有泪珠在打转，配上表情来看应该是被气的。
许姝只觉得莫名，追根究底，傅欣瑶的目的应该是不想她嫁给傅俊谦，可是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了，她是不可能嫁给傅俊谦的，傅欣瑶来找她说这一通乱七八糟的话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难道傅家还没死心吗？可是傅夫人都已经去郑家赔礼表态过了，难道傅家要出尔反尔不成？
“三妹怎么来了？”
傅俊谦总算是赶过来了，想来是傅俊谦的人看到傅欣瑶过来了就急忙去通风报信去了。
“二哥……”傅欣瑶饱含委屈的叫了一声，愣愣的看了看傅俊谦，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
傅俊谦吓了一跳，不由询问的看向许姝，许姝摊手，明明是傅欣瑶来逼问她的，要哭也应该是她哭才对，结果傅欣瑶反倒是哭上了，弄的好像是她欺负了傅欣瑶一样。
“二哥！”傅欣瑶看到两人的眼神交流，突然拔高了声音，委屈的眼神顿时变成了愤恨。
“好好的怎么哭了？”傅俊谦一边问着话，一边环视四周，约莫是想看周谨藏在哪儿了。
许姝朝书架看了一眼，傅俊谦顿时会意。
傅欣瑶正是对傅俊谦的问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看到傅俊谦和许姝在她眼皮子底下都还“眉来眼去”的，顿时火冒三丈了！
“二哥！！！”
“啊？”傅欣瑶的叫声让傅俊谦将视线收回到了傅欣瑶的身上。
“你是不是喜欢她？”傅欣瑶突然指着许姝问道。
“啊？？？”傅俊谦惊讶的差点儿跳起来，“三妹！你……你胡说些什么呢？”
“我就问你你喜不喜款她？”傅欣瑶不依不饶的逼问。
“别闹了，让别人看了笑话了！”傅俊谦试图安抚傅欣瑶。
傅欣瑶不为所动，“都已经是个笑话了，也就不让人看了，傅家几次三番的去郑家求亲都被拒绝了，脸已经丢的差不多了！”
“好了，三妹，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傅俊谦摊手试了试傅欣瑶额头的温度，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不由又看了许姝一眼，想从许姝那儿得到一些提示。
许姝直视傅俊谦回道，“我也想问傅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一来就说了好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说着说着还哭了，好像是我让她受了委屈一样！”
“三妹，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傅俊谦上前要拉傅欣瑶起身。
傅欣瑶甩开傅俊谦的手，执着的问着刚刚那个问题，“你喜不喜欢她？喜欢？还是不喜欢？总有一个答案吧？”
傅俊谦被逼问的有些恼了，“不喜欢又如何？喜欢又如何？这都不是三妹你该管的事，乖乖的回房休息去！”
“我不！”傅欣瑶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的狂躁起来，“你要是不喜欢她，母亲又怎么会几次三番的去郑家说亲？母亲那么高傲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了，还不是为了二哥你！你若是喜欢她……她根本就配不上二哥你！她哪点儿好了，她哪点儿配得上你了？”
虽然许姝听了傅欣瑶的话面无表情，可是傅俊谦想到藏在书架后的周谨就觉得一阵头大，傅欣瑶今天这是抽了什么风了？
“三妹！你别闹了，郑九小姐是客人，你这样失礼，让母亲知道了，她会责骂你的，走了，我送你回去！”傅俊谦强行将傅欣瑶拉了起来，又歉意的对许姝点头，“三妹可能有些病了，我先送她回去，三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都是胡说的！”
“这些话在傅二公子你来之前我已经听过一遍了！”所以许姝才格外的平静。
傅欣瑶不想就这么被傅俊谦拉走，拼命的挣脱了傅俊谦，傅俊谦怕伤到了傅欣瑶，也不敢太用力，看着傅欣瑶一副疯怔的样子只觉得头疼欲裂。
傅欣瑶指着许姝的脸对傅俊谦道，“二哥，你喜欢她哪一点？是因为这张脸对不对？因为她长的像那个瞎子是不是？”
976、主动
瞎子？
真是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个称谓了，许姝淡淡的看着面前僵持不下的二人，她此刻有些好奇傅欣瑶是从哪里知道了“瞎子”的故事，而且傅欣瑶刚刚所说的她长的像那个“瞎子”又是什么意思。
在傅欣瑶提到“瞎子”二字时，傅俊谦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怔怔的看了许姝一眼，见许姝面色平静，渐渐的恢复了些许神思，看着傅欣瑶悲愤交加的脸，只觉得有些疲惫，便丢下傅欣瑶自寻了个椅子坐了，反正现在也没有将傅欣瑶带走的必要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我在你书房里看到了那个瞎子的画像，跟她长的一模一样，除了她不是一个瞎子……”傅欣瑶愤恨的瞪着许姝，如果她也是个瞎子该多好，就没有嫁进傅家的资格，她也就不用操心了。
“傅大小姐口中的那个“瞎子”指的是已故的许九小姐吗？”许姝淡淡的问道。
“是！”傅欣瑶恶狠狠的盯着许姝，“你就是一个替代品，一个瞎子的替身！”
许姝点点头，轻笑一声，“这是傅家的家事，我留在此处多有不便，就先告辞了！”
许姝说罢直接起身走了，傅家虽然人丁稀少，可是这乱子是一点儿也没少，傅俊谦和傅欣瑶……他们可是兄妹呀！
“玉珠，回家！”
玉珠点头，指了指不远处，“七少爷已经等了小姐好一会儿了，还吩咐奴婢要是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让奴婢告诉他，他去“救”小姐出来！”
“七哥有心了！”许姝低笑。
郑七少爷好奇的回头看了眼，“他们兄妹二人在算计什么呢？”见许姝狐疑的看着他，便解释道，“我问了玉珠，玉珠说傅家兄妹前后脚进去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呐！”许姝长叹。
这是别人的家事，郑七少爷懂了，“走吧，回去吧，我刚刚在傅大人的书房里看到了一副极其精妙的《贺春图》，画卷清焦秉贞，笔致秀雅轻灵，傅色清润净丽，上题诗曰“云深琼岛开仙径，春暖芝兰花自香”，实在是妙极了，我都等不及的想要回去临摹一番了！”
“《贺春图》？上面还题了“云深琼岛开仙径，春暖芝兰花自香”的诗？”许姝问道。
郑七少爷点点头，“是呀，我是我记性好，只看了几眼就能记下来，可惜咱们家跟傅家不熟，否则真的很想把这副画借来观摩几日！”
何止是不熟，估计都要成仇了！许姝在心里暗道，不过这副画到了傅大人的手里倒是让人忍不住好奇了。
那幅画是傅大人五十大寿的时候，高志男亲手挑了花重金买给高大人的，因为许姝那个时候还看不见，所以高志男对着画将画的一字一句，一笔一划都描述给了许姝，所以许姝记忆深刻。
可是现在这副画却到了傅大人的手里，才跟周谨说过要拉拢高大人的，傅家的动作就这么快？还是在这之前两家就有了来往？
许姝走后，傅俊谦不由分说的让人将傅欣瑶带走了，“送大小姐回屋，然后让母亲给大小姐请个大夫，就说大小姐病了，病的还不轻！”
傅欣瑶任由婢女拉扯着她，冷静的看着傅俊谦，“二哥，她不喜欢你，你就死心吧！她以后也不会喜欢你的！”
“带大小姐下去！”傅俊谦挥挥手，将人轰了出去，亲手关了门，一回头就看到周谨坐在了刚刚许姝坐过的位置上，顿时满脸堆笑的凑过去，“慎之，喝茶！”
周谨接了茶却没有喝，反是淡淡的问道，“你那儿什么时候竟然有了她的画像了？”
傅俊谦忙解释道，“这事儿你可得好好听我给你解释！你还记得许九小姐离京北上之前来过傅家的事吧？”
周谨点头。
“那次……父亲对许九小姐动了杀心，可是最后却没有得手，父亲怕横生事端，所以就派了人跟着北上伺机动手，为了让派去的杀手认清目标，所以就画了一张许九小姐的画像，我偷偷将那张画像偷出来藏了起来，藏着藏着就忘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三妹给发现了，这才有了今儿的事……唉！”
因为那副画像，傅欣瑶误会傅俊谦喜欢许姝，可是许姝是一个瞎子，出身还那么低微，怎么配得上傅俊谦呢？不过因为那个时候许姝已经不在京城了，而且后来许姝的死讯传进京城，傅欣瑶也就渐渐的把这件事给忘了。
但是后来傅欣瑶又认识了变成了郑婉宜的许姝，一开始只觉得眼熟，所以就免不了多接触，随着接触越来越深，傅欣瑶渐渐意识到傅俊谦似乎跟那位郑九小姐很亲近，直到傅家跟郑家求亲，傅欣瑶终于想起来了那种眼熟的感觉是因为什么了，得知一切的傅欣瑶分外恼火，所以在今天许姝登门拜访时就爆发了。
“原来是这样！”周谨淡淡的喝了一口茶。
“我说的都是真的，慎之！”
“我也没说傅二哥说的是假的！”
傅俊谦才松了口气，就见周谨抬头淡笑的看着他，“即便你说的是假的，你就是真的喜欢她，我也只能将刚刚三妹说的那句话再次送给你，你死心吧！她不会喜欢你的！”许姝喜欢的是他，许姝只能喜欢他！
“慎之！”虽然周谨一副玩笑的口吻，可是傅俊谦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天知道周谨的醋劲儿有多大，“我发誓，我真的不喜欢她，我很久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欣赏她，欣赏她的坚韧聪敏，但是这种欣赏并非是男女之情的那种！而且她现在是你心尖尖上的人，我又岂会自讨没趣！”
“我相信傅二哥的话！我一直都相信傅二哥的话！”比起傅家来，周谨更相信傅俊谦多一些。
“慎之，你放心，三妹那边我会处理好的，不会让她乱说的，我也是没想到许九小姐会突然上门，我以为拦着三妹不让她出去就可以了！”
“她是来找我的！”周谨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许姝开始主动找他了，哪怕只是为了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