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7、私情
叶兰越发的低下身子去，对许婷有着多年来已经形成了习惯的惧怕，“奴婢……奴婢对不起四少奶奶……”
“现在说这个也没有用了！”许婷苦笑一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背着我跟四少爷有私情的……”
“奴婢……”没想到许婷竟然会这样说，叶兰呆了一呆，四少奶奶这是……
想到许姝的威胁，叶兰正要开口，没想到许婷又说话了，“你放心吧！只要你把事实都说出来，我不会怪你的，你也是伺候我这么多年了，我念着你伺候我的情分，也会好好待你的！”
许婷这一番大度又委屈求全的话说的漂亮极了，在变相的鼓励叶兰将这事儿坐实了。
而叶兰果然也受到了鼓励，终于开口了，“前几个月奴婢去给四少爷送参汤，四少爷赏了奴婢一个坠子，后来四少爷又陆续赏了奴婢一些东西，还叮嘱奴婢不要告诉四少奶奶……这些东西奴婢都放在奴婢的床铺下面，用一个粉色绣并蒂莲的帕子包着的……”
“今天，四少爷约奴婢去偏院见面，说四少奶奶今日忙着招呼客人，不得功夫来过问四少爷的行踪，奴婢按照四少爷的吩咐去了，结果……结果四少爷不知怎的突然就扑过来对奴婢……”叶兰适时的抓住衣襟，齐瑞扑过来要对她做什么不言而喻。
“奴婢跟四少爷私下里见面已经是对不起四少奶奶了，可能肯再跟四少爷做这种事，就拼死反抗，可是四少爷力气太大，奴婢反抗不过，只能拿簪子刺伤了四少爷，后来因为意识到自己刺伤了四少爷，心里害怕极了，就跑了出去，结果在门口跌倒，然后就晕了过去……”叶兰说完哭着看向许婷，“四少奶奶，奴婢对不起您！这……这是奴婢刺伤四少爷的簪子……”立刻就有人将簪子拿去呈给齐老夫人了。
“没事了！都过去了……”许婷几乎想大笑着好好夸一夸叶兰，这样一来她什么都不用就撇的一干二净了，她还真要谢谢许姝，这么的为她着想，许姝这么针对齐瑞，让许婷不得不怀疑在偏院里，齐瑞其实已经得手了，所以许姝才会这么下狠手的算计齐瑞，所以她也不算是白忙活一场是不是？
齐瑞冷笑的看着叶兰，他确实送过叶兰几回东西，可那都是叶兰故意在他面前卖弄风骚，他有心挑拨许婷和她的主仆关系，才送了她几回东西，没想到今天却成了证明他跟叶兰暗中勾搭的证据了，不用猜就知道现在肯定已经有人去叶兰的房间找那个粉色绣并蒂莲的帕子包着的东西了，只要那东西找到了，他再说他今天没有约叶兰私会也不会再有人信了！许姝一步步的将他逼到即便是他真的将所有的真相全都和盘托出都不会再有人相信他了。
原来是这么一件腌臜事，家丑不可外扬呀！
齐大老爷羞愧的满脸通红，只能冲郑四夫人拱手，连说话的底气都没有了。
齐大夫人却突然道，“既然是叶兰，那鹏哥儿怎么会不认识呢？鹏哥儿媳妇身边的丫头瑞哥儿可全都认识的！”
邓雅容道，“我是自幼常来走动的，四弟认得我的丫头并不奇怪，四弟妹嫁进来这么久了，大表哥连四弟妹都没见过几次，又怎么会认识叶兰呢？我瞧着大嫂常常带在身边的只有叶青！”
齐鹏也赶忙解释道，“我确实认得叶青，这叶兰着实没见过，所以才会认错，惹来这么大一场误会，都是我不好！”
郑四夫人道，“明明是跟自己有了私情的婢女私会，却要栽赃给我家小九，其情不容，其心可诛！”
“既然是谎言，就一定会被揭穿，瑞哥儿又为何宁愿挨打也要坚持呢？明明刚刚顺着承认是一场误会不就好了吗？”齐大夫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叶兰低声道，“奴婢在偏院跟四少爷有说起今天见到了郑九小姐，当时四少爷问奴婢，郑九小姐长的漂亮吗？奴婢说漂亮！四少爷又问，有多漂亮？奴婢当时说的是郑九小姐是奴婢这辈子见过的人里头长的最好看的一个了……”
虽然看似叶兰说的跟齐大夫人疑惑的不是一回事，可是细细一想，就明白过了！齐瑞这是色欲熏心，想要借机霸占长的漂亮的郑九小姐。
郑四夫人却突然笑道，“你这丫头有眼光，我家小九确实长的好看，只是我家小九再漂亮，那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觊觎的，也不先掂量自己的斤两！”
这时候许姝已经完胜了，所以郑四夫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只是想到许婷的精乖，心里又有些许的郁闷。
“那……那个荷包，还有衣裳血迹什么的……这些又怎么解释？瑞哥怎么就笃定有这些东西呢？”齐大夫人再次质疑。
“这还不简单！”邓雅容道，“既然在偏院是大表哥把人带走的，大表哥又没认出叶兰来，为了保险起见，大表哥只会把人送到我那儿去！而四弟既然是和四弟妹一起来了，那问了四弟妹之后也就知道婉宜是在我这儿的，叶兰是带血被送过来的，婉宜人又热心，帮着照料，身上难免会染上血迹，所以四弟才会这么笃定的，你们看，婉宜现在的衣裳上就留有血迹！”
众人顺着邓雅容所指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许姝衣襟上的血点，但那是邓雅容给许姝处置指尖的伤口时留下的。
“只是四弟没想到婉宜因为落水而换了衣裳，所以他的盘算注定只能落空了！”
“那……那荷包呢？这个一模一样的荷包又怎么解释？”邓雅容只说了衣裳，荷包怎么解释。
这时许姝道，“我常用绣海棠花的荷包，齐四奶奶大概也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也才送了我绣海棠花的荷包！”
许婷忙点头，“正是！上次在郑府看到过了，所以就记在心里让人做了出来！”
“今天我用来打赏的荷包就是这样的，我记得我也有给叶兰一个的！”
叶兰点头，“是……”
“只是这些荷包都打赏出去了，诸位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让人回郑府拿！”
888、疯言
“不必了……不必了……”
齐大夫人摆摆手，现在一切都合情合理了，叶兰用粉色绣并蒂莲的帕子包着的东西也找到了，而郑九小姐敢这么说，肯定就拿得出来更多一模一样的荷包，拿来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了，只会让齐瑞丑恶的居心再被人提及一次，让齐家再一次颜面扫地，齐大夫人终于哑口无言了。
最后一个维护齐瑞的人也已经放弃了，孤立无援的齐瑞只能任由人宰割了。
郑四夫人淡淡道，“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看来我一开始说的就没错，齐四公子果然存心不良呐！”
齐大老爷羞红了脸，本是齐家该关起门来解决的私事，现在却牵连到了外人。
而许婷这时候却出来卖乖，双目含泪的看向许姝，“郑九小姐，今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邀郑九小姐过府，郑九小姐也就不会受这样的委屈！再如果我平日里严加管教婢女就不会有这样的事……说来都是我的错……”
叶兰也跟着哭道，“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多嘴，奴婢要是不多嘴，四少爷也就不会起这样的歹心……”
“说者无心，谁又能想到四少爷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奴婢对不起郑九小姐，也愧对四少奶奶……”
主仆二人跟比赛似的在那儿哭诉，你一言我一语将齐瑞塑造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账，这样的默契大概是许婷和叶兰之间从未有过的。
郑四夫人冷眼看了一圈，见齐瑞还是一脸不服，目光怨毒的看着许姝，唯恐齐瑞贼心不死，日后又对许姝生出歹念来，且见许婷将她自己撇的那么干净，心中也觉得窝火，便道，“这件事跟齐四奶奶是没什么关系的，夫为妻纲，自然是齐四公子说什么，齐四奶奶就信什么了，齐四奶奶也是被齐四公子蒙蔽了，所以齐四奶奶就不必赔这个礼了，我家小九受不起！”
许婷感激的对郑四夫人一礼，就看到许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虽然有一瞬间的心虚，可是想到无凭无据的，许姝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中间还隔着个李芙呢！许姝要想动她，也要先动李芙才行，也就宽心了！
郑四夫人又道，“虽然这件事凭白连累了我家小九，不过好在最后都弄清楚了，再者这又涉及到齐家的，那我就不打扰齐家处理家事了，只是还请齐大老爷不要忘了一开始说过的话，定要严加管教，别让不该传出去的话传了出去，否则这件事就还没完！”
齐大老爷羞愧的点头应是，“多谢郑四夫人宽宏大量，我定会好好教训这逆子的！来人，将他拖去祠堂，我要让他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儿忏悔他的过错！”
有人上来拉扯齐瑞，齐瑞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他已经被逼上了绝路，连退路都没有了，连许婷都抛弃了他，他已经一无所有了，既然已经一无所有了，那他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郑九小姐，这些你都可以否认了，可是没有关系，我这里还有一件事，你敢否认吗？”
齐瑞已经彻底豁出去了，这个秘密他一定要说出去，哪怕赔上所有的一切，他也要许姝不得好死！
许姝知道齐瑞想说什么，却毫不畏惧，“愿闻其详！”
许姝这么一说，本来要拖齐瑞下去的仆妇就松开了退到了一边，齐瑞理了理衣襟才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是许姝吗？”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齐大夫人不自觉的拿开了遮面的扇子去观察许姝，是否就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齐大老爷虽然不熟悉许姝的长相，可是对许姝这个名字却是再耳熟不过的了，郑四夫人的心狂跳了一瞬间之后又恢复了，因为许姝的脸色沉静的仿佛早就料到会发生这一切的一样，独齐老夫人目光一闪，不见多少惊讶。
“你敢否认吗？你敢说你不是许姝吗？”齐瑞的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疯狂，总有一件事是许姝否认不了的，即便是她嘴上否认了，却否认不了别人心里的认知。
许姝却突然看向齐老夫人，“许姝……是谁？”
齐老夫人的心一沉，良久才道，“一个死人，郑九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哦～”许姝点头，“齐四公子竟然将我认作一个死人，不知是眼睛病了，还是脑子病了呢？”
“疯言疯语，郑九小姐不要当真！”齐老夫人似乎做了什么决定，“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四少爷拖下去，绑住手脚，堵了嘴，别让他疯疯癫癫的再出去祸害了无辜！”
齐老夫人下令，先前退开的仆妇再次上前，不由分说的将齐瑞连拉带扯的拖了下去。
齐瑞没想到他孤注一掷说出来的秘密竟然让齐家唯恐避之不及，甚至污蔑他是个疯子也要否认这件事，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许姝的把柄吗？拿捏住许姝这个把柄就能让许姝乖乖就范。
许姝怜悯而又嘲讽的看着齐瑞，齐瑞想的太天真了，即便是他说出她是许姝又能怎样？他敢说，她敢认，齐家也不敢认呐！这不仅是许姝的把柄，也是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的把柄，许姝的死是皇上金口玉言下了定论的，谁有那个胆子去打皇上的脸呢？齐瑞不怕死，可是齐家怕死呀！
齐瑞被拖下去之后，屋里的气氛一时静谧的可怕，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大家都知道齐瑞说的是真的，可是正是因为是真的，所以大家都不敢去承认，齐老夫人当机立断的将齐瑞定义为疯子虽然无情，可是却是缓解局面的最佳办法。
许姝低笑一声，“一个死人而已，怎么就把大家都吓成这个样子了呢？”许姝的目光扫过齐家众人，齐老夫人面色沉静，齐大老爷夫妻俱是震惊，齐鹏嘴角带着一丝笑，邓雅容皱着眉，许婷慌张的不敢抬头。
可越是如此，许姝就越是不肯放过她，目光凝在她的身上，“齐四奶奶这么淡然，似乎早就知道齐四公子的疯言疯语不可信似的，莫不是齐四奶奶有先见之明不成？”
889、绝望
许姝从来就没有打算要放过许婷，不过是要先借着许婷的手把齐瑞收拾了，再调转头过来对付许婷罢了。
听了许姝的话，齐大夫人恍然大悟，许婷早就知道郑九小姐其实就是许姝的事了，所以之前才会偷偷去了郑家，今天又殷勤的款待郑九小姐……想到许婷今天前后的态度反差之大，让齐大夫人不由怀疑今天事就是许婷教唆出来的。
因为许婷是抢了许姝的亲事才嫁进齐家的，现在许姝回来了，她一定很慌张，怕许姝记恨着这事，回头报复她，以许姝现在的身份，报复她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许婷决定先下手为强，先毁了许姝，让许姝名声受损，再也不对她构成威胁，只是不仅被许姝逃过一劫，还被许姝倒打一耙！
现在所有的罪名齐瑞都担了，许婷自知许姝没有任何证据指证她，所以便分外的淡定了，“郑九小姐说笑了，我只是为先前的胡言乱语感到羞愧，说不出话来而已！”
“难得齐四奶奶还会觉得羞愧，我以为齐四奶奶早就该忘了这世上还有“羞”和“愧”这两个字的存在了！”许姝低低的笑了一声，“前些日子齐四奶奶去郑家，拿着那腌臜物件，说的那可是眉飞色舞，半点儿“羞”不见，意图被揭穿之后也是一点儿“愧”没有！”
郑四夫人跟着冷笑一声，“夫妻一体！齐四公子能做出这种无耻行径，想来齐四奶奶跟他也是不相上下的！”
“是呀！不过我倒觉得齐四奶奶还是要比齐四公子聪明一些，否则齐四公子都“疯了”，齐四奶奶竟还能独善其身，不是聪明又是什么呢？”
许姝的话别有深意，听的人不得不留心！
齐大夫人一直觉得齐瑞咬死了今天他见过许姝这件事有蹊跷，可是所有的人都否认，连作为齐瑞妻子的许婷都不向着齐瑞了，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而许婷就是知情人？齐大夫人看向许婷的目光充满了怀疑！许婷不经意间和齐大夫人的目光有片刻的接触，然后在齐大夫人怀疑的注视下，又迅速的撇开了，然而齐大夫人心里的怀疑就更深了。
齐大老爷急着要去教训齐瑞，当即起身，“母亲，儿子先去祠堂了！”
齐老夫人点头，“去吧！”齐瑞确实得好好教育教育，否则要是让他将许姝的事说出来，齐家也要跟着倒霉的。
齐大老爷向郑四夫人拱手，“今日齐家诸多失礼之处，还请四夫人海涵，改日必携贱内登门致歉！”
“齐大老爷客气了，不敢当！”郑四夫人侧身没受齐大老爷得礼节，也没打算原谅齐家的行为。
齐大老爷惦记着齐瑞，再三拱手之后终是匆匆走了。
郑四夫人看了一眼许姝，然后站了起来，“小九，我们也早点儿回去吧！今儿这么晦气，回去用艾叶水好好洗洗，驱驱晦气！”
齐老夫人脸一红，“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幸而最后是误会一场，否则老身的罪过就大了！既然四夫人和九小姐要走，我也就不多留了，只是老身腿脚不方便……”忙转向齐大夫人，“你替我送送四夫人和九小姐！”
齐大夫人只好站起身来，“是！”
郑四夫人走在前头，许姝经过许婷身边时，突然蹲下来，与许婷平视着，许婷不得不被迫的和许姝对视，许姝的目光平静无波，而许婷的眼里翻腾着无数的情绪。
良久，许姝的嘴角牵出一个令人深思的弧度，然后低声道，“齐四奶奶，记得代我向李夫人问好，李夫人和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有朝一日，一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许婷心头大震，待回过神去看许姝的时候，许姝已经起身走开了，许婷想要追着出去，却被齐老夫人叫住了，“瑞哥儿媳妇留下！鹏哥儿，你和你媳妇先下去吧！”
“是！”
“是！”
齐鹏快走几步到邓雅容身边，拉住邓雅容的手，而邓雅容也没有拒绝，跟齐鹏手拉着手出去了。
屋里便只剩下许婷一个人了，许婷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齐老夫人现在虽然不管事了，可是却是齐家最睿智的一个，现在单独把她留下来，恐怕是已经猜到了什么了……
“你叫叶兰？”齐老夫人却突然开口吻叶兰了。
一直跪在旁边的叶兰颤抖着回答道，“回老夫人话，奴婢叶兰……”
齐老夫人又道，“你跟四少爷果真是那样的关系？”
齐老夫人问的轻飘，叶兰却不敢不认真作答，想了又想，叶兰终还是咬着牙点点头，“是……”
齐老夫人眼角浮现一抹轻蔑，“这么说你是心甘情愿伺候四少爷一辈子了？”
“是……”
“哪怕一辈子无名无份，无儿无女，你也愿意吗？”
叶兰看了看许婷，暗想她知道她家四少奶奶的秘密，四少奶奶不可能让她一辈子无名无份的，便又点头，“是……”
“倒是个痴心的！”齐老夫人貌似夸赞了一句，却一挥手，让人送上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既然如此，你就把这个喝了吧！”
婢女让汤药送到叶兰面前，叶兰接过，那黑乎乎的汤汁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儿，叶兰大骇，“这……这是什么药？”
齐老夫人一笑，“这是绝子汤！”
叶兰吓得花容失色，手里的药碗也被她打翻了，“老夫人……”
看着叶兰逐渐变的惨白的脸色，齐老夫人淡淡道，“你刚刚不是说你愿意一辈子无名无份无儿无女的伺候四少爷吗？既然如此，那就喝了这药碗，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再去给她添一碗来！”
新的汤药很快又被端了过来，叶兰却不肯接过，良久，突然大哭着给齐老夫人磕头，“老夫人恕罪！奴婢虽然愿意一辈子无所求的伺候四少爷，私心里却还是盼着能给四少爷生下一男半女，下半辈子也能有个依靠！
“好了！”齐老夫人眼里透着了然，“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你，不过我问你的话你都要老老实实的回答，不得有半句假话，否则……”
“奴婢一定据实以告，不敢欺瞒老夫人！”叶兰痛哭流涕的磕着头，一旁的许婷却有一种大难当头的绝望！
890、看相
邓雅容和齐鹏被齐老夫人撵了出来，邓雅容便拔脚要去追许姝，齐鹏看出她的意图拉住她，“你现在追过有什么用？母亲在，你想说什么也说不了，还不如改日去郑家亲自跟她说去！”
邓雅容觉得齐鹏说的有道理，点点头，“也是！早知道我就主动提出来送她就好了！”
齐鹏低笑，“你一个晚辈，又有母亲在，哪有这个资格！”
邓雅容瞪了眼齐鹏，突然想起一事来，“你今天怎么突然向着……向着婉宜说话了？你们两个素未谋面的！”
齐鹏笑道，“我虽未曾见过郑九小姐，却也知道你对这个郑九小姐很是不一般，我们成亲那日，你唯独单单见了郑九小姐一个，这半年多以来，你跟郑九小姐来往的次数也比跟其他人来往的次数多，刚刚你又是跟郑九小姐一起来的，我看你向着郑九小姐，我自然也就向着她了！”
“原来大表哥都是为了我呀……”邓雅容心里喜滋滋的。
齐鹏点头，深情地看向邓雅容，“当然！只要是表妹你做的事，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的！”
邓雅容脸不由红彤彤的，拉着齐鹏的手快步的往前走，“你再去水榭里帮我看看，还有哪里要布置的，我在水榭里辟了一块儿做书房，晚上你在那儿看书就再也不会觉得燥热了！”
“表妹今年忙前忙后的都是为了我吗？”齐鹏一脸受宠若惊。
“不是为了你，还能为了谁？”邓紫棋扬了扬下巴，“我搬了两张书桌过去，这样大表哥看书的时候我也能跟着读书，我要是有不懂的，大表哥可要仔仔细细的讲给我听！”
“好！”齐鹏点头，嘴角的笑深不见底！
齐大夫人一路送了郑四夫人和许姝到二门，路上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一来是怕说错了话，二来也是不希望郑四夫人看到她脸上的黑癍，所以格外的沉默。
眼看就要上马车了，许姝却突然看向齐大夫人，“方才听齐四奶奶说大夫人脸上的黑癍是近几个月才长出来？”
齐大夫人脸一红，“嗯”了一声，却扭过脸去，下意识的不想让许姝再看。
许姝却不会轻易就放过她了，“我久浸佛门，颇通面相之术，瞧着大夫人的面相有些古怪，大夫人可愿意听我说几句？”
许姝都这么说了，齐大夫人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了，“郑九小姐但讲无妨！”
许姝便正色道，“夫人印堂陷落而不平坦，还隐隐发黑，有愈演愈烈之兆，而这片黑癍边缘斑杂，亦有增长之嫌，而夫人眉间似有黑云笼罩，似乎是……”
“似乎是什么？”一听那个黑癍还会继续长大，齐大夫人的心不由揪了起来！
“似乎是被冲克之相呀！”
“郑九小姐的意思是我这是被人克着了吗？”齐大夫人不自觉摸了摸脸，她素来身体康健，脸上却莫名长了东西，肯定是有原因的。
许姝点头，“府中近来几个月可有添什么人？新买的仆从姬妾，或是在府中借住的亲友等等，这其中或有与大夫人命格相克，命势又强于大夫人者，才以致使大夫人厄运积身，生出这黑癍来！”
“这半年来府里没有采买仆从呀？也没有借住的亲友呀？”齐大夫人喃喃道。
许姝一笑，“我才疏浅薄，随便一说，夫人不要放在心上，告辞！”
说罢许姝上了车走了，齐大夫人还在想着府里添人的事，“最近府里没有添人呐？”
一旁的婢女道，“怎么没添人？四少奶奶不就是今年嫁进来的嘛！”
“是呀！”齐大夫人恍然大悟，摸着脸上的黑癍陷入了沉思。
“你刚刚说你懂看相，这是真的？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马车上郑四夫人揶揄道。
许姝也老实承认了，“胡诌的！”
郑四夫人失笑，“看你说的一板一眼的，我还以为是真的！”
许姝淡笑道，“我刚瞎了眼的时候，许家留一个瞎子在家里，总觉得不合适，怕给家里招来霉运，就请了术士神婆来给我看相，听的多了，也就记住了，一记就记了这么多年了！”
许姝记的不是那些术士神婆的话，而是许家那份凉薄的心。
郑四夫人叹息道，“这些年苦了你了，今儿看了那齐四奶奶的行径，越发心疼你了，从前你哪是过日子，那是活活的受煎熬呀！”
“都过去了！”许姝一笑，“今日母亲实在是威风八面，把齐家众人说的哑口无言，女儿听的只觉得佩服不已！”
郑四夫人道，“我倒宁愿不要这威风！这威风是拿你的安危换来的，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
郑四夫人红着眼睛背过身去，她无比庆幸她今天跟着玉珠过来，否则等到许姝回去的时候，一定是一脸笑的跟她说什么“今天一切都好，什么事都没有”的，这孩子一向是报喜不报忧的。
“我没事，母亲就……”
许姝安慰的话还没说完，郑四夫人就打断了，“你是没事，真有了事，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许姝含笑道，“母亲可别这样咒女儿！”
郑四夫人瞪了许姝一眼，却也知道这样说不吉利，便不再提这个了，只是对这事儿始终耿耿于怀，“你这孩子也太大胆了，明知道那齐四奶奶心怀不轨，竟然还敢凑过去，险些就中了她的计！”
“这一次是女儿大意了……”
“这么说还有上一次了？”郑四夫人立时抓住了许姝话里的漏洞。
“没有，没有！”许姝连忙否认。
郑四夫人却已经不相信了，数落道，“看玉珠回去拿衣裳，那衣裳跟你今日出门穿的竟然一模一样，我就明白了，你是明知道齐四奶奶要算计你，缺还送上门，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唉！”
郑四夫人叹气，想要骂许姝几句，却怎么问开不了那个口。
许姝乖巧认错，“女儿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母亲就别生气了！”许姝摇着郑四夫人的手臂央求。
郑四夫人道，“我疼你还来不及，哪舍得生你的气呀！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891、报怨
“我气自己竟然让那齐四奶奶毫发无损的逃脱了！”郑四夫人深以为恨的握拳，纵然齐瑞的下场再惨，可是作为策划了这一切得许婷却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全身而退，可恨的是她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许婷的罪行，想到这里郑四夫人心里的这口气就难平。
“眼下是毫发无损，可是以后就未必了！”许姝淡淡道，“齐家对齐四奶奶不满久已，今天齐四公子当着我的面儿，脱口而出要休了齐四奶奶的话，可见齐四奶奶在齐家的日子本就不好过！今天她又为了自保，牺牲了齐四公子，纵然齐家的长辈们被她蒙骗过去了，可是齐四公子又怎么会忘记齐四奶奶对他的落井下石，从此他们夫妻之间就产生了裂痕，而且是再也不能修复的裂痕，齐四公子对齐四奶奶本就没有多少夫妻情分，有了这样的裂痕，再见面只会如同仇敌，齐四公子会将他今天受到的所有的屈辱都归咎到齐四奶奶身上！还有，刚刚我又故意引导齐大夫人将她脸上的黑癍跟齐四奶奶联系到一起，齐大夫人自此也自会百般看齐四奶奶不顺眼，处处为难她！”
“难怪你要给齐大夫人看相了！”郑四夫人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个！只是你怎么就知道齐大夫人脸上的黑癍还会再变大？若是找个大夫诊断，查出真实原因了，岂不是就不会相信你说的了？”
“齐大夫人要是要找大夫诊治的，早就已经找了，不会等到现在了，不找是因为脸上长了东西，传出去丢人，所以如果有别的方式能够尝试的，齐大夫人一定不会放过！而且……即便是找了太医，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许姝的语气十分的笃定。
许姝这样笃定，似乎是知道齐大夫人脸上那黑癍的由来似的，郑四夫人不由多想了一念，许姝精通制香，那对药理应该也有所研究的，这是不是就意味着……郑四夫人有她的猜测，却觉得即便真的是许姝做的，那也是齐大夫人活该，就看今天齐大夫人偏袒齐四公子的态度，想必以前许姝也是吃了齐大夫人很多苦头的。
“再就是齐老夫人，今天看齐老夫人的意思，即便齐四公子不说，她大概也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她都猜出了我的身份，那她自然会觉得齐四奶奶也应该早就知道了，而且齐四奶奶明明知道了，可是却瞒而不报，定会心生不满，会对齐四奶奶多几分压迫，齐四奶奶未来的日子可想而知了！”
“是呀！那齐老夫人当真是个精明的！”郑四夫人点点头，说到这个，郑四夫人不由多想了一层，“关于你的身份，齐大奶奶是不是早就知道？”
许姝点头，“齐大奶奶待字闺中时跟我也算相熟吧！”那个时候她跟邓雅容更多的是拌嘴斗气，那个时候的邓雅容也还没有现在这么成熟。
“你们如今倒是更熟！今天也多亏了他们夫妻二人帮衬，才能将这事儿给完完全全的遮掩过去，否则，即便这事儿是齐家理亏，可你是个女儿家，在名声上也还是你吃亏的！”
虽然郑四夫人从前听说过邓雅容娇蛮任性，今日一见却只觉得是个口直心快不加掩饰的痛快人，而且难得是明事理，不偏袒自家人，顿时对邓雅容好感倍增。
“是呀！是得好好谢谢齐大奶奶和齐大公子了！”许姝抿唇，齐鹏倒是会落井下石，他看齐瑞不顺眼很久了，趁着今天，他终于出了口气，而且齐瑞竟然骂齐鹏是个瘸子，那是齐鹏的痛点，是他最不愿意被人提及到的痛处……齐瑞的下场会比如今看上去的还要惨上许多。
“那齐大公子也机灵，见势不对就立刻改了口，独留齐四公子一人无法收场了！”
郑四夫人都看出了齐鹏的机灵，可见齐鹏真的不是一个笨的了，这么聪明的人，邓雅容如何斗得过？
许姝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她不希望邓雅容跟齐瑞再有牵扯了，可是齐鹏又会是邓雅容的良配吗？邓雅容跟齐鹏……唉……只要邓家还在，只要邓雅容还有倚仗，齐鹏就只能永远的将邓雅容捧在手心里。
“好好的，你又叹什么气？”郑四夫人奇怪道。
“母亲不觉得我狠心吗？逼迫那个婢女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还以她的家人做要挟！”许姝低声问道。
郑四夫人慈爱的摸着头发的头顶，“傻孩子，我只觉得你还不够狠心，还给她留了退路！她跟那个许婷原本就是一丘之貉，她为虎作伥，从前就做了那么多坏事，如今竟然也还想借机攀高枝，并没有主动求去，可见她内心里也是贪恋富贵的，你是给她指了路，可是路却是她自己走的，从此以后就让她们主仆狗咬狗去吧！”
许姝闭上眼喃喃道，“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放下了过去的一切，可是今天才发现我还是没有放下，许婷今天对我做的一切，让我想起了从前的种种，让我觉得了……恨……我放不下……”
“既然恨，那就报复回去！既然放不下，那就不要放下！”郑四夫人安抚道，“我从不赞同以德报怨，以德报怨，又何以报德呀？”
“母亲……”许姝低喃一声，这种时候谁都会劝她放下，可是郑四夫人却支持她报复，大概也只有真的疼许姝到了骨子里，才会设身处地的为许姝着想吧！
郑四夫人细声道，“虽然你说齐家不会放过那齐四奶奶的，可是齐家终究也不会撕破脸的，顶多日常拿捏着她，多斥责她两句，齐四奶奶终究还是好好的做着她的齐四奶奶，毫发无损，只要想到这儿，我心里都觉得气愤，更何况是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连她一句赔礼道歉都听不到！不报复回去，心里憋的得有多难受呀！”
“我想看着她被她所追求，所渴望的东西亲手毁灭掉！”许姝握拳，她曾经在心里发过誓的，这一次是许婷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她了！
892、真相
齐老夫人从叶兰嘴里问出了叶兰知道的所有的真相，许婷见状已经瞒不住了，可是还是紧咬牙关，一个字也不肯吐露，齐老夫人气急，将叶青捉来一顿毒打，叶青扛不住，把一切都招了，由此就牵出了葛三来，葛三已经被李芙让人打了个半死，早就怕了，不等齐老夫人动手，就抢先将自己知道的都吐了个干净。
齐老夫人这才弄清楚许婷的算计，震惊于许婷的歹毒，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痛斥，“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竟然也能下这么狠的手！齐家怎么娶了你这个毒妇？”
许婷闭着眼，一言不发，齐家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休了她的，齐家要是敢休了她，她就把这件事说出去，到时候齐家也丢人，大不了鱼死网破，她已经做了最坏得打算！
见许婷这个样子，齐老夫人看着就来气，“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关在她自己屋子里，哪儿也不许去，什么人都不许她见，就让她在屋子里好好的反省反省！”
齐老夫人让人把许婷拖了下去，看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叶青，烦躁的让人一块儿拖了下去，再看看瑟瑟发抖的叶兰，一摆手，“重新收拾个院子给四少爷住，让这个叶兰贴身服侍吧！”
叶兰顿时喜不自胜的磕头，“多谢老夫人，多谢老夫人！奴婢一定尽心服侍四少爷！”
“下去吧！”齐老夫人不耐烦的摆手，叶兰连滚带爬的下去了，看到了叶青的惨状，叶兰对自己“明智”的选择庆幸不已。
想到齐大老爷去了祠堂，齐老夫人那你寻了过去，到了祠堂门口，大门紧闭，里面传开断断续续的呜咽之声，仿佛是什么人被堵了嘴而发出的声音。
婢女上前敲门，叫是齐老夫人，守门的人不敢拦着，放了齐老夫人进去。
齐老夫人一进门就见院子的空地正中，有个被绑在春凳上的人，被扒了裤子，已经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了，定睛一瞧那人正是齐瑞，被缚了手脚，堵了嘴。
看到齐老夫人进来，齐大老爷又是重重的一鞭子打下去，蘸了盐水的皮鞭子，鞭鞭入肉，疼的齐瑞死去活来。
鞭子上的盐水混着血水在鞭子扬起的时候飞溅出去，落在了齐老夫人脸上，齐老夫人淡漠的擦掉了，看着齐大老爷又打了五六鞭子，见齐瑞的屁/股和大腿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人也已经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才道，“也差不多了，他该长记性了！”
齐大老爷恨恨的放下鞭子，痛斥道，“这逆子不打死了，留着他早晚只会败坏我齐家的名声！”
“行了！”齐老夫人不耐烦道，“早些年不好好教，现在指望用鞭子打出一个孝子贤孙来吗？”
齐大老爷面露羞愧，“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子教导无方，才让这逆子做出这种事情来！”
“看来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齐大老爷点头，“这逆子扛不住打，才打了两三下就全都说了！没想到……唉！”齐大老爷叹了一声，“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唉！”又是一声叹息。
齐老夫人颔首，“我有话要跟你说，让他们都下去吧！”
齐大老爷只好让人将齐瑞也抬下去了，只是却叮嘱，“不许给他找大夫，否则我拿你们是问！”
齐老夫人燃了香插在香炉里，在摆满了灵位的贡案前跪下，齐大老爷也跟着跪下，磕了三个头之后，齐老夫人才叹息道，“齐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呀！竟然会有这样的子孙！”
齐大老爷袖着手，低着头，羞愧的一言不发，“儿子无能，既不能立于庙堂，又不能修身教子，愧对列祖列宗！”
齐大老爷流下羞愧的眼泪，“方才亲口听瑞哥儿说出真相，儿子真的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虽然素来知道他是有些自作主张的，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行如此卑鄙无耻之事！”
“瑞哥儿养成如今的性子也不全是你一个人的错，这些年咱们太惯着他了，养成了他娇纵的性子，如今都这么大了，再想改过来只怕难了！”齐老夫人这意思显然是已经打算放弃齐瑞了。
齐大老爷听明白了，可是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虽然瑞哥儿说是听庆王身边的那位李夫人所说，以为这是庆王的授意才会这么做的，可是他对郑九小姐意图不轨却是事实，今日这事儿，无论怎么说，着实都是我们齐家理亏在先！”
“竟然还跟庆王有关，看来打伤葛三的应该就是庆王的人了！”齐老夫人叹息，牵扯上了庆王可就麻烦了，难怪瑞哥儿媳妇一句话都不肯说，原来是怕牵扯到了庆王，她就更没好果子吃了！
结合齐大老爷的话，齐老夫人终于捋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我方才严刑拷打了瑞哥儿媳妇的贴身婢女叶青，那婢女把什么都说了，瑞哥儿媳妇在郑九小姐的饮食里动了手脚，将人药倒了送去偏院，本是安排了葛三去行那无耻下流之事的，只是后来葛三被李夫人打伤，瑞哥儿借机去了偏院！”
齐大老爷点头，“瑞哥儿去了偏院，那郑九小姐借着跟瑞哥儿说话的功夫拖延时间，等到药劲儿过了，刺伤了瑞哥儿逃了出来，在门口遇上了鹏哥儿，这才逃过一劫！”
说到这里，齐大老爷和齐老夫人都觉得庆幸不已，幸亏逃过一劫，否则今天齐家还不知道该怎么向郑家交代！
“看来鹏哥儿和他媳妇也都在撒谎了！”齐老夫人笃定道，“既然这郑九小姐是故人，他们肯定也都认出来了！”
“鹏哥儿媳妇和这郑九小姐颇有交情，今儿郑九小姐跟瑞哥儿独处一室也是事实，为了郑九小姐的名声，鹏哥儿媳妇会向着郑九小姐撒谎帮她遮掩也是情理之中的，鹏哥儿又素来听他媳妇的话，自然也就跟着撒谎了，虽然撒了谎，可是于大局来说反而是好事！”
齐大老爷觉得齐鹏夫妻虽然都撒了谎，可是若是齐鹏夫妻不撒谎，今天这事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结。
齐老夫人颔首，“这些年鹏哥儿不急不躁的，反倒是出人意料，若是能悉心栽培，将来必定大有出息！”
齐大老爷点点头，“儿子明白！”
893、外人
许姝在齐家受了委屈，郑四夫人心疼万分，对许姝越发的好了起来，郑四老爷也因为有傅家帮衬，邓家不敢再对郑家下手了，身上的担子轻了，对促成这个局面的许姝心存感激，对许姝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郑四夫人见郑四老爷对许姝也亲近起来了，有些培养培养他们的父女情分，所以原先说要带许姝去别院避暑的话也就不再提了，怕去了别院，许姝跟郑四老爷就又生疏了，郑七少爷还望眼欲穿的等着郑四夫人去别院避暑，听说今年不去了之后，不觉郁卒万分，连读书都提不起精神来了，想去找许姝抱怨抱怨，可是许姝日日跟郑四夫人一处，他连许姝的人影都见不着。
许姝才安宁了没两日，这一日许姝正在郑四夫人那儿挑簪子，因在齐家，将那个双股钗赏给了叶兰，郑四夫人寻思着许姝的首饰也不多，是该添一些了，就叫外面的金楼送了一些过来给许姝挑。
“这个好看，坠着红宝石，显得既喜庆，又衬你的肤色！”郑四夫人拿着一个蝴蝶流苏的簪子在许姝发髻上比划着，觉得很是满意。
许姝拿在手里看了看，摇头，“太笨重了，戴上一天，脖子都要酸了！”
郑四夫人掂了掂份量，确实觉得有点儿沉，不过看那做工，还有宝石的成色，是难得的上品，虽然许姝这么说，倒是难保不会有用上的时候，就还是留了下来，又拿起另外一支，“你再看这个，累丝如意的，轻巧又别致，喜不喜欢？”
许姝看着那细如发丝的金丝摆手，“这也太精细，被头发刮一下怕是就要坏了！”
郑四夫人想着许姝用来刺伤齐四公子的双股钗，看来她还是喜欢的扎实耐用的，便依旧拿了一个双股钗，“那这个呢？简单朴实，配上珠花也好看！”
许姝拿过来在手里试了试点头，“这个倒是趁手！”拿来防身也够用！
“那再挑些其他的，送了这么多来，就挑一两样，让别人白跑一趟也不好！”
郑四夫人正拉着许姝挑首饰，突然听人来报，“许大夫人来了？”
“谁来了？”郑四夫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来者何人。
“许大夫人！”金玲又说了一遍。
看着许姝脸上淡下去的笑意，郑四夫人明白过来了，“不见！”
金玲踌躇着不肯走。
郑四夫人觉得奇怪了，“怎么了？”
金玲道，“许十小姐也跟着一起来了！”
郑四夫人叹了口气，“算了，把人领过来吧！”又安慰许姝道，“你要是不想见她，就避一避吧！”
许姝笑道，“都带着十妹一起了，显然是冲哟来的，哪是想避就能避的，即便是我避开了，她也会找办法逼我露面的，既然这样，倒不如索性就等着了！”许姝随手拿起一串宝石珠花往鬓角上一搭，“母亲，好看吗？”
“好看！”郑四夫人点点头，又帮着许姝挑了两对珠花。
李氏进来的时候，郑四夫人正和许姝围着一桌子的首饰挑的的不亦乐乎，那满桌子金光闪闪的首饰，狠狠的刺痛了李氏的眼睛。
“郑四夫人，今日突然登门，冒昧之处还请郑四夫人海涵！”
郑四夫人拿着簪子一边在许姝的发髻上比划，一边漫不经心道，“许大夫人客气了，来者是客，既然是客人，我就该尽心招待！金芝，沏最好的茶来！”
“是！”金芝很快沏了茶呈上来，李氏接过茶，目光却落在许姝身上。从她进来开始，许姝就一直背对着她，不曾回头看过一眼，更不用跟她见礼了，而郑四夫人也不提这一茬，李氏心里微微不自在，戳了戳许娢，示意许娢跟郑四夫人和许姝打招呼。
许娢今天被李氏强行拉着出门心里已经很不高兴了，再加上她知道李氏今天来郑家的目的，心里就更不痛快了，被李氏这样戳，她也只当做没反应，李氏气急，狠狠的掐了许娢一把。
许娢顿时尖叫一声，“你掐我干嘛！”
许娢这一声嚷嚷，李氏脸上挂不住了，见郑四夫人注视过来，红着脸解释，“小孩子不懂规矩，让郑四夫人见笑了！”又虎着脸斥责许娢，“还不快向四夫人赔礼，这样大声叫喊成何体统！”
郑四夫人敷衍一笑，并不评价。
许娢却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李氏丢脸丢到底，直到李氏再也没脸再郑家待下去为止，当即反驳道，“要不是你掐我，我也不会叫，要赔礼也是你赔礼！”
“你！”李氏气的要打。
许娢不仅不躲，反而还主动把脸凑过去，“你打呀！打呀！你打死我好了！”
李氏不过是作势吓吓许娢罢了，在别人家里，当着许姝的面儿，她哪里会真的打许娢呀！只得不甘的举了又举手，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许娢得意的抬了抬下巴，许姝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许娢为了她也真是豁出去了，便从眼前的一堆首饰里挑了一支玉簪，冲许娢招手，“十妹，你喜欢这个吗？”
许娢恨铁不成钢的跺脚，“我才不是你的十妹！”
许姝淡笑，“都不是外人，十妹就别否认了，即便是你否认了，难道许大夫人就会跟着否认了吗？”
许娢看了一眼李氏尴尬的表情，知道李氏这是被许姝说中了心事才会有的表情，而且许姝口中的那“外人”二字是说给谁听的，李氏心知肚明，可是李氏却竭力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许娢撇了撇嘴，走到许姝身边，又乖巧得冲郑四夫人笑了笑，希望郑四夫人不要计较她刚刚的无礼之处。
郑四夫人拿过许姝手里的玉簪插到了许娢头上，“你戴这个正合适！”
许娢甜笑道，“夫人是要送给我吗？”
郑四夫人点头，“我给你九姐挑首饰呢，你也跟着一起看看！小九，帮你十妹也挑几样！”
许姝点头，郑四夫人便起身坐到了李氏旁边，将两个孩子留在了一边，许娢捅了捅许姝，朝李氏那边努嘴，低声道，“许婷昨儿送了信回来，母亲收到信后去了一趟荣国公府，今天竟然就拉着我出门了，直到到了门口，我才知道她是找你的！”
894、开口
许姝点头，“我知道！这种时候她来找我必然是为了许婷！”只是如果许婷对李氏实话实说了，李氏还开得了这个口吗？
“许婷怎么了？”许娢好奇道。
许姝瞅了许娢一眼，“我说她要倒大霉了，你信吗？”
“她惹到你了？”许娢瞪大了眼睛，“她肯定是惹到你了，所以母亲才会来找你的！”
许姝没有否认，“许婷现在的日子大概很是有些不好过！”
“该！”许娢咬牙，既不问许婷做了什么，也不问许姝对许婷做了什么，因为许娢知道，以许姝心软念旧情的性子，能对许婷下手，那许婷肯定是做了十分过分的事！
郑四夫人坐到了李氏旁边，笑着道，“许大夫人喝茶！这是上好的大红袍，因为这茶养身，小九身子不好，所以常年喝这个，夫人也尝尝！”
“好，好……”听着郑四夫人的话，李氏心不在焉的将茶杯送往嘴边，才喝了一口，表情却突然变的有些奇怪，甚至有些慌张的放下茶杯，忙不迭的用帕子擦嘴。
郑四夫人看了一眼李氏泛红的嘴角，再看看外面的金芝，还有旁边的玉珠便明白了，定是玉珠授意，让金芝泡了滚烫的茶来的，这李氏得罪的人还真是不少，亲生女儿一个两个的都不向着她，连婢女也都看她不顺眼。
良久，李氏才踌躇着开口，“今日我冒昧前来，是有一件事想求贵府的九小姐……”
郑四夫人轻笑一声，“许大夫人言重了，这不是折煞我家小九了吗？她一个孩子哪里担得起许大夫人您一声求呢？”
“这是该的！该的！”李氏喃喃道，“做错了事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态度！今天我来是想求郑九小姐……
郑四夫人丝毫不给李氏为难许姝的机会，立刻打断了，“许大夫人！恕我直言，我家小九跟您素无来往，何来的认错一说？”
“是……是我的次女，嫁到荣国公府的次女婷姐儿，因为……因为她对郑九小姐多有失礼，致使齐家上下不满，不仅对她多番训斥，还将她禁足！她本是打算亲自向郑九小姐赔礼的，可是却因为禁足，不能出府，所以就由我来代替她向郑九小姐赔个不是，还请郑九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李氏红着脸，磕磕绊绊的总算是把来意说清楚了！
“失礼？就只是失礼吗？”郑四夫人忍不住笑了，只是这笑却是冰冷而讽刺的，“许大夫人还真是好口才，不愧是学士府出来的，这遣词造句得本事实在是我等普通人所不及的！”
突如其来的一顿嘲讽，让李氏本就通红的脸变的更红了，虽然听许婷说过了，这郑四夫人端的有一副好口才，已经做了一些思想准备，可是亲自体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准备还是太少了，在郑四夫人愤怒的目光中李氏还是只能讷讷的低下头去。
看郑四夫人这么气愤，许娢不由好奇了，“她究竟做了什么？”
许姝淡淡道，“比当年对你做的还要更过分，更歹毒！”
许娢咬唇，许婷当初设计她和宋文才的事，直到今天她都还无法释怀，而许婷又将毒手伸向了许姝，许姝从来就是一个不言他人过失的人，竟然开始对许婷有微词了，可见许婷这一次做的十分过分了。
李氏今天既然来了，还没有达成目的，是不会因为郑四夫人几句重话就退却的，所以缓过尴尬之后，再次开口了。
“婷姐儿已经知道她做错了，天天以泪洗面，只恨不能亲口向郑九小姐赔不是！”
“齐四奶奶知道错了？她知道她错在哪儿了吗？”郑四夫人冷着脸反问道。
李氏忙道，“她知道错了，她不该只顾着李夫人，让郑九小姐迷路，险些被人欺负了去，每每想到这个，她就寝食难安！”
“齐四奶奶若是真心悔过，就不会对着亲生母亲都谎话连篇了！”郑四夫人冷笑一声，当她看不出来这是在做戏不成，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撒谎，真是无可救药了！
李氏怔住，虽然知道许婷跟她说的不尽都是实话，可是也没想到她说出来之后，郑四夫人会愤怒如斯，难道许婷所说的和真相南辕北辙吗？
可是即便如此，此时李氏也不可能先去质问了许婷再回来继续了，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导好婷姐儿的，郑四夫人和郑九小姐有任何不满都冲着我来，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还望郑四夫人的郑九小姐大人大量，不要再跟个孩子一般见识了！”
郑四夫人扯了扯嘴角，“许大夫人，我看您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吧？既然没有搞清楚状况，就不要胡乱开口，免得说错了话，得罪人事小，丢人可就不好了！”
见李氏如此偏袒许婷，郑四夫人心中十分不满，也不知那许婷有什么好的，竟然让这许大夫人偏心到这种地步，不管那许婷做了什么，都一味地的偏向着她，这让许姝情何以堪呀？
郑四夫人偷偷看向许姝，许姝的面色却十分平静，她不是第一天见识到李氏的偏心了，她对李氏这种没有原则的维护已经习以为常了，况且现在无论李氏偏心谁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她格外的淡定，反倒是许娢为李氏的混淆是非曲直气愤不已。
李氏被郑四夫人丝毫不留情面的训斥了一顿，脸上终于挂不住了，“郑……郑四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四夫人不耐烦道，“这事儿当初在齐家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再跟我们家小九没有任何干系了，齐家要如何对待齐四奶奶，那是齐家的家事，跟我们无关！许大夫人您来求我们，那是求错了人了！”
李氏嗫嚅道，“话虽如此，可是齐家责罚婷姐儿，也终究是因为郑九小姐的缘故，是做给郑九小姐看的，若是郑九小姐肯谅解婷姐儿，齐家知道后也就不会再为难婷姐儿了！”
“哐～”的一声，许姝放下手机的金簪，冷冷的转过身来。
895、一脉
许姝这突然的一声声响吓得众人都噤声了，李氏和郑四夫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许姝，许姝淡淡的看向李氏，“许大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李氏忙道，“前两日在荣国公府，郑九小姐受了些委屈，齐四奶奶深觉过意不去，所以让我来给郑九小姐赔个不是！”
“又是赔礼呀？”许姝嘲讽的一笑，“我可担不起！”
“就是！”郑四夫人附声，“这次可就是齐四奶奶打着赔礼的幌子造下的孽，再来一次，我们可消受不起了！”
这事儿许婷也没跟李氏说，李氏的面色一僵硬着头皮继续道，“这里头或许有什么误会，齐四奶奶是诚心的……”
“诚心的呀……”许姝点点头，“诚心的赔礼的是吧？”
李氏木然的点头，“是……”许姝跟她说话的语气时那么的生疏和冷漠……
“好了，我知道了！许大夫人请回吧！”许姝抬手，做了一个送客的姿势，玉珠见状便进来作势要来李氏出去。
李氏慌了，忙道，“姝……”看到许姝陡然蹙起的眉头，李氏惊觉的改口，“郑九小姐，婷姐儿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她……她以后一定不会再这么做了，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原来许大夫人不是来赔礼的！”
许姝突然这么说，李氏愣住了，她怎么就不是来赔礼的？她就是来赔礼的呀！
“我……我是来赔礼的呀……”
“恐怕不是，许大夫人是来逼着我原谅齐四奶奶的！”
“这……”这有什么区别吗？李氏怔住，“难道郑九小姐不能原谅齐四奶奶吗？”
“不能原谅！”
许姝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抬头，目光平静的李氏对视，李氏听了许姝的话之后眼里闪过惊慌，不解，难堪……都没有逃过许姝的眼睛。
“为……为什么？婷姐儿都……都主动道歉了，郑九小姐为什么还揪着不放呢？”
许姝面色不改，“赔礼是她的事，原谅是我的事！她可以选择不来赔礼，我也可以选择不原谅！”这话许姝之前就说过了，没有谁规定道歉了一定会被原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犯错的代价也太低了！
“这……这……这……”
李氏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无措的看向许娢，想让许娢帮着说两句，可是许娢却冲她翻了个白眼，“好了，母亲！我们回去吧，您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这是齐家的事，您跟着瞎掺和什么呀！”说着便起身拉着李氏要走，不想李氏再继续为难许姝下去了。
“这怎么就是齐家的事了？婷姐儿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李氏红着眼道，“你是不知道，她现在在齐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连个下人都敢给她脸色看！”
“那也是她咎由自取！”许娢撇嘴，她一点儿也不觉得许婷有任何值得人可怜和同情的地方，许婷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都是她活该！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七姐呢？”李氏紧紧的抓住许娢的手，“婷姐儿也是你的亲姐姐呀！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难而袖手旁观呀！你快求求你九姐，让她跟齐家说一声，让齐家别再为难你七姐了！”
许娢甩开李氏的手，“这话要说你自己说去吧，我是说不出口的！”
“我……我……”李氏蠢蠢欲动，似乎真的打算再开口求情了。
许娢看着越发不耐烦了，低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许婷谎话连篇的，你连她究竟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儿胡乱替她出头，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你什么都不问，只觉得齐家对她不好，就在这儿为难别人，齐家怎么对她，关别人什么事！”
李氏被许娢一顿责怪，面上更显羞愧，她生了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现在连听她说话都不愿意了，长女因为许多事情也跟自己没什么话说了，三女跟自己已经形同陌路了，**那脾气跟她说话就像跟她吵架似的，也唯有次女能跟她好好说上几句话了……哪怕到了这种时候，李氏心里下意识想起来的也都还是许婷的好。
“无论你七姐做了什么，她肯定也不是有意的，这里头说不定有什么误会……”李氏还在强行给许婷开脱。
郑四夫人已经气得懒得跟李氏争论了，跟这种自以为是，固执己见的人，根本没有分辨的必要，你说的再有道理，哪怕铁的事实摆在面前，她都不会认同，她只认可她自己认可的那一部分。
“误会？”许娢冷笑一声，“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看清许婷的嘴脸？她为了嫁进齐家做了多少没脸没皮的事儿？为了多给自己捞点儿嫁妆，把整个许家弄的鸡飞狗跳的，嫁了人之后嫌弃许家门楣低，配不上她国公府少奶奶的身份，等闲不跟娘家来往，出了事儿倒是知道回来求救了，这些你都看不见是不是？”
李氏又羞又急，“好好的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也不嫌丢人！”
“也是你先不嫌丢人的！”许娢毫不畏惧。
“你……”李氏想教训许娢几句，可是想到这是在别人家，这样吵吵闹闹的实在是不成体统，便住了口，可是依旧没有走的意思。
“四夫人，打扰了！我跟母亲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四夫人和九姐！”许娢不由分说的拽着李氏就走，许姝连挽留都来不及。
郑四夫人见状轻叹，“你这十妹也不容易！”
“摊上这样一个家，谁都不容易！”许姝垂下眼睫，既心疼许娢，也心疼曾经的自己，即便是许婷，能在眼里只有儿子的李氏心中获得一席之地，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郑四夫人道，“十小姐可是一心心疼你呢！她一进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今儿她这火气也太大了，刚刚看着她将许大夫人拉走了，我才明白过来，她是怕许大夫人强迫你，你为难，她才故意跟许大夫人过不去，想让许大夫人觉得丢脸主动回去！”
“可是十妹低估了许大夫人脸皮的厚度！”许姝一哂，“齐四奶奶那厚颜无耻的性子也不是没有由来的！”许婷的无耻跟李氏一脉相承。
896、忌器
“不过今天许大夫人来至少说明齐四奶奶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这样一来，郑四夫人多少觉得有些解气，总算是没有让许婷毫发无损。
“十妹说的对，她都是咎由自取！”许姝说罢，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婉莹妹妹好像来了！”
郑四夫人一愣，就见郑婉莹已经被金玲领了进来。
“四婶娘，九姐姐！”郑婉莹笑眯眯的进来了，看她走路轻快，心情似乎很不错！
“莹姐儿来了！”郑四夫人笑着招呼郑婉莹过来坐，又让人泡茶来。
“婉莹妹妹今天气色不错！”许姝笑着道。
郑婉莹点头，“哥哥身子已经全好了，母亲也好了，这都多亏了九姐姐的护身符！”
许姝淡笑，“伯母和志文哥哥身子好了就好，再说了这也不是我的功劳，我也是借花献佛，这是佛祖的功劳！”
郑婉莹笑道，“若是没有九姐姐，佛祖有再大的本事，也普照不到哥哥身上来，所以还是要谢谢九姐姐！母亲还特意给九姐姐准备了谢礼呢！”
郑婉莹让婢女把谢礼拿了上来，“这是母亲亲手做的点心，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可是是母亲的一片心意，九姐姐可别嫌弃！”
许姝道，“能吃上伯母亲手做的点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郑婉莹笑的眉眼弯弯，“之前母亲说等哥哥好了，就要去寒溪寺还愿的，已经定好了明天去还愿，九姐姐也一起去嘛，你上次可是已经答应了的！”
许姝看了一眼郑四夫人，郑四夫人点点头，“你在家闷着也无事，跟着你伯母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有陈氏在，郑四夫人也放心许姝跟着一起出去。
许姝这才点头，“好！”
郑婉莹高兴道，“那明日一早我再来！今天就先回去了！”说罢便又走了，“四婶娘，九姐姐，我走了！”
许姝忙跟着送了出去，“我送送你！”
郑婉莹道，“离的这么近，哪里就要送了！”虽然这样说着，可是还是扭不过许姝，一直被许姝送到两府相连的角门。
等许姝送完郑婉莹回来，郑四夫人已经让人将郑婉莹带来的点心拆开了摆了出来，“快来尝尝，你伯母的手艺不错的！”
许姝尝了尝，不觉点头赞道，“果然不错，伯母这芙蓉糕比谪仙楼里做的都还好吃！”
“既然你喜欢吃，就留着慢慢吃吧！”郑四夫人笑着将点心盘子往许姝面前推了推，“慢点儿吃！”
许姝道，“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分给父亲，还有六哥和七哥吃吧！”
郑四夫人点点头，吩咐人将东西分了往外院送去，金玲提着食盒就要去，一直候在一旁没有声息的银芝突然凑上来，“金玲姐姐，我帮你吧，怪沉的！”
金玲一怔，来不及开口就被银芝拉了出去，许姝看着银芝的背影突然有些食不下咽了，待去看郑四夫人时，发现郑四夫人也正看着她，忙低下头去。
“银芝她……”郑四夫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她给你添麻烦了！”她将银芝给许姝是为了让银芝照顾许姝的，现在银芝不仅照顾不了许姝了，还要许姝迁就她，那就实在是不妥了！
许姝摇头，“是我没有好好引导她，经过了二老爷的事，我怕刺激到她，所以就平日里就对她疏于管教了，以至于……”而且银芝跟郑六少爷，说到底是郑六少爷先来招惹银芝的，银芝已经将一颗捧出来了，郑六少爷再抽身离开也已经为时已晚了。
郑四夫人叹气道，“因为二老爷的事，我打量着让她跟着你是最妥当得了，只是没想到……唉，防不胜防，现在她生出这样的心思，我也是有责任的！”
许姝道，“母亲对她也已经仁至义尽了，是她自己不惜福！”现在银芝一心扑在郑六少爷身上，什么都不顾了，郑四夫人能忍到今天已经不容易了。
许姝这么说，郑四夫人也松了口气，“我早就觉察到她有些不对劲了，只是碍着你，我不好对她怎样，今天既然说开了，倒是好办了！”
许姝因为郑四夫人，所以对银芝诸多纵容，而郑四夫人因为许姝，对银芝也是再三忍让，现在话说开了，反而好处理了！
“女儿以为银芝这样自作主张，一来对六哥造成了困扰，二来也落了母亲和我的颜面，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郑四夫人点点头，“你六哥明年就要完婚了，在这之前绝对不能让她闹出事来！我跟我娘家哥哥嫂子都保证了的，说诚哥儿最老实了，房里干干净净的，可别打了我的脸！”
银芝现在这么殷勤的往郑六少爷跟前凑，也正是因为郑六少爷明年就要完婚了，郑六少爷一成亲，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她要抢在那之前在郑六少爷心里占据一席之地，这样郑六少爷心里有了她，她才有机会光明正大的留在郑六少爷身边伺候！
郑四夫人这么说，也就意味着不会给银芝任何可乘之机了，许姝明白了，郑四夫人并没在郑六少爷成亲之前给他添个房里人，银芝的盘算要落空了！
“要不趁着现在，银芝这心思还没多少人看出来，将她许人了吧？”许姝提议。
郑四夫人摇头，“银芝跟金玲她们几个差不多大的，只单独将她许人反而容易惹人猜忌，况且你六哥马上就要应试了，要是银芝不甘心被许了人，去你六哥面前哭闹扰了你哥的心神就更不妙了！”
投鼠忌器。
许姝明白了郑四夫人的担忧，想了想道，“海棠馆里现在散漫的很，大多数的事都是玉珠一个人管着，不如将人手添齐了，差事都分派到每个人头上去，这样每个人都有了差事，银芝脱不开身，再去外院也就不那么便利了！”
郑四夫人赞同道，“对呀，之前说从别院回来就将以前的婢女都接进府里来服侍的，现在既然不去别院了，就将人直接接过来吧，添了新人，在新人面前，银芝总要她大丫头的脸面的！等熬过了这一阵再商议她的去处吧！”
897、用处
许姝跟郑四夫人商议好了海棠馆里各项差事的分工，给银芝安排了一个负责茶水的活儿，这活儿轻松，可是却偷懒不得，得时刻准备着热水，万一主子要热茶时却没有热水，岂不是失职了。
又定下了接露荷圆圆她们入府得时间，见天色已经很晚了，许姝便起身回去了，郑四夫人看天都黑了，让金玲打着灯笼将许姝送了回去。
回到海棠馆，许姝自是梳洗一番之后便躺下了，明天要去寒溪寺，得起个大早，所以今天得早点儿睡下。玉珠知道明儿定又是要带着她去的，所以打点好许姝明天去寒溪寺要带的东西之后也就回去睡了，许姝半夜几乎不起夜，也没有留人在屋子里的习惯，所以她每天晚上都是在自己屋子里睡的，服侍许姝睡下后便关了门出去了。
玉珠一走，许姝爬起来将门从屋子里面反锁了，又拿了一件大袖衫批在身上，倒了杯茶才喝了一口，后面的窗户就有了动静。
许姝喝着茶淡淡道，“没锁，直接进来吧！”
周谨推开窗一个翻身悄然无声的进了屋，反手关上了窗子，便往许姝身边走边道，“你在等我？”
许姝点头，倒了杯茶给他，“玉珠刚泡好的，温度正合适！”
周谨不接茶，反而是抬起许姝的下巴，仔细的看了看许姝的脖子，可是因为光线昏暗，看不太清，人便不自觉的靠近了，温热的气息扑在许姝的脖子上。
许姝觉得有些痒，推开周谨，“我没事，比起庆王，齐瑞下手可轻多了！”
周谨抿着唇没说话，可是显而易见的，他很不高兴。
周谨在齐家没有安插眼线，所以周谨不知道许姝在齐家出事的事，可是周谨在许家是留了眼线的，李氏这一去齐家，再来郑家，事情就瞒不住了，许姝料得今天李氏来过郑家之后，周谨一定会来找她的，所以才早早的打发走了婢女，专门等着周谨来了。
“他好大的胆子！”周谨咬牙，敢对他心尖尖的人动歪脑筋，就要做好承担他雷霆怒火的准备。
许姝“噗嗤”一声笑了，“你还别说，这齐瑞胆子还真不小！”
就凭齐瑞敢动邓雅容，许姝就觉得齐瑞还真是色胆包天，只是齐瑞除了那被齐家人惯出来得眼高于顶的眼光，和不可一世的脾气，就再也没有其他了，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竟然先后让邓雅容和许婷都对他死心塌地的，也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是。
“你还笑！”周谨被许姝无所谓的态度气到了，他担心她担心的要死要活的，她自己反而浑然不在意，真是叫人生气！
许姝忙收敛笑意，在周谨阴沉的目光下露出一脸乖巧的表情，“我真的没事，反倒是那齐瑞，这回有他苦头吃了！我那簪子上是用了药的，再小的伤口都会化脓生疮的，疼痛难忍不说，还会留下黑色的疤痕，这辈子都别想祛除了！而且他估计还得吃齐大老爷一顿鞭子，这回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了！”
“只打他一顿便宜他了！”周谨冷笑，齐瑞那边他一定会让人好好招呼他的！
“虽然只是打他一顿，可是这一顿打之后他想要的东西也会从此就失去了得到的资格，他已经被齐家抛弃了！”
周谨惊讶了一下，许姝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了，“我还正好奇荣国公为何突然上折子请立长子为世子呢！不过因为皇上还病着，这折子还没批复！”
“比起齐瑞来，齐鹏确实要胜一筹，齐大老爷会立齐鹏为世子是早晚的事，只是发生了这件事，让齐家上下都齐瑞失望透顶，所以立世子的事就提前了！”许姝一笑，这也是齐鹏帮她得回报吧。
因为周谨对荣国公府一向是回避的，所以说起荣国公府里的人和事来，周谨反而不如许姝熟悉，想起许姝曾经跟齐瑞有过婚约，周谨莫名觉得醋意横飞。
“你对齐家两兄弟倒是很了解呀？”周谨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是呀！”许姝丝毫不掩饰，反而带着一丝挑衅的看着周谨，“毕竟我跟齐瑞可是有过十几年婚约的，而且齐家问曾动过撮合我和齐鹏的心思，我对他们当然了解了！”
周谨毫无疑问的被许姝气到，当即欺身过去，“有本事你把刚刚得话再说一遍！”
“你还想听吗？”许姝毫不畏惧的跟周谨对视，眼里闪烁着狡黠。
最终，周谨败下阵来，抱着许姝长叹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知道你差点儿被那个混账欺负，我恨不得撕了他！”
“别呀！留着他，看他生不如死才是最解气的！”
“那也决不能便宜了他！”周谨冷哼，齐瑞竟然敢动他的女人，那就要为之付出代价。
“随便你吧！”许姝无所谓道，“别把人弄死了就行，齐四奶奶千辛万苦的才嫁进齐家去，这么快就守寡了心里该得多难受呀！”
“你别说你不知道，这事儿可全都是那位齐四奶奶一手策划的，她原本的计划可是更歹毒的，你竟然还为她着想？”
“我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吗？”许姝眨了眨眼睛，“你不觉得留着齐瑞，让他们做一对怨偶，互相折磨来的更有意思一些吗？”
“有道理！那就留着他们给你玩吧！”周谨捏了捏许姝的脸，见许姝没有排斥，便顺手蹭了蹭。
“而且，留着许婷还有别的用处！”许姝敲着桌子，盘算着如何让许婷自己一步步走向无底深渊。
“你留着她有什么用？”
周谨一直觉得许姝对许婷的态度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就许婷对许姝做的那些事儿，死个十回八回的都不为过，可是许姝偏偏都忍了，忍了也就罢了，可是许姝却又隔三差五的就去挑拨一下许婷，让许婷本来已经消停得内心又蠢蠢欲动起来，许姝这么掏心费力的是为了什么呀？
“自然是有大用处了！”许姝眨着眼睛，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周谨知道他要是开口问许姝也不会说的，便歇了这个心思，许姝反而觉得好奇了，“你怎么不问我留着她有什么用处呢？”
898、之私
“我问了你也不会说，就不自讨没趣了！”周谨似乎对许姝的脾气很是了解，日积月累的，也就不再做这无用功了，许姝虽然这样问，可是却没有告诉他的打算。
“你如果问我我就告诉你呀！”许姝以手支颌眉眼含笑的看着周谨。
“真的？无论我问什么你都会告诉我吗？”看到许姝胳膊上的袖子滑落，露出一大截光洁的肌肤，莹润细腻，即便是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散发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诱惑，周谨的喉头不由自主的上下滑动，这不经意的诱惑才是最致命的。
“嗯！”许姝眨了眨眼睛。
“那……”周谨终于忍不住了，伸出手握住了许姝果露出来的那一截手腕，目光明亮而灼热的盯着许姝，“那你告诉我，在你的心里，我究竟处在什么位置！”
“我可没让你问这个！”许姝娇嗔，错开目光，不肯跟周谨对视，顺势放下了支颌的手，袖子滑落，将周谨的手一起盖在了宽大的袖子里，于是周谨的手便更大胆的往上摸了上去。
周谨挑眉，“你可是说无论我问什么你都会告诉我的！”
许姝撇撇嘴，“谁知道你会问这个！”
“因为我想知道……”周谨的手顺着胳膊摸到了许姝的手，然后与许姝十指相扣。
许姝挣扎了一下，可是因为周谨握的太紧了，没有挣脱，心里蓦地一紧，撇开目光，“好好的，说这个干嘛！”
“总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周谨举起手看着他跟许姝十指相扣的手，明明彼此离的这么近，明明许姝对他的亲近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回避了，可是周谨却莫名有一种许姝正在远离他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周谨觉得心慌，觉得害怕，他急切的需要证明，许姝的亲口保证，哪怕只是谎言，他也愿意去相信，只要是许姝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愿意相信。
“有吗？”许姝歪着头，一脸的娇俏，“我没有觉得呀！”
许姝越是否认，周谨就越是觉得不安，握着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似的，许姝不由轻呼，“疼！”
周谨微微松开了一些，果然看到许姝的手指上有青白相间的印子，那是被他捏出来的，不由愧疚的给许姝揉了揉，“轻轻一捏就留了印子，你这身子也虚的太厉害了！”
“哪是轻轻的，你下手那么重！”许姝嘟嘴表示不满。
周谨轻笑，“秦先生来了，让秦先生给你把把脉吧！”
这一次许姝没有拒绝，反而乖巧的点头，“正好，过几天我要去静园一趟！”
这可是许姝离开静园之后第一次主动回去，周谨有些惊讶，“你回去干嘛？”
许姝道，“我这里缺人手，我去把圆圆她们都接过来！”
周谨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都？”
“嗯～”许姝点点头，“挽风和踏雪跟着十妹走了，只留她们在静园，她们心里也不自在，觉得我不要她们了，这次就一起接过来吧！”
心里的那种不安蓦地又弥漫开来，周谨下意识的又将手握紧，“许姝……”
“嗯？”许姝疑惑的看着周谨。
周谨突然低下头抵住许姝的额头，许姝一怔，周谨的另一只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脸颊，轻声低喃，“许姝，不要离开我！”
因为被周谨抵住额头，许姝连躲都躲不开，眼神不得不跟周谨对视，“你干嘛？”
“别打岔！”许姝越是想回避，周谨就越是不允许，“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许姝知道躲不过去了，叹了口气，“这件事可不是我说了算了……周谨，你知道的，这世界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事不由人！”
周谨的目光暗淡了下去，许姝的回避已经能表明她的内心了，“所以你终究会离开……”所以他的直觉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明明靠的这么近，可是许姝的心却已经离他而去。
“我只是不想骗你而已……”许姝叹了口气，“周谨，现实如此！就拿这一次来说，傅家宁愿牺牲自己的儿子，也想搬开我这个绊脚石，总有一天，傅家会将我除之而后快的，连着郑家一起！”
“不会的！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周谨保证道，眼里是笃定而坚韧的光芒，似乎是那么的可信！
“只要你还要依靠着傅家，就会有那么一天的，周谨，你心里其实明白的很，你现在还没有办法跟傅家抗衡，所以傅家想做什么，你根本阻止不了，傅家现在卖你的面子也仅仅是因为大业未成，傅家还需要你！一旦你坐上那个位置，傅家现在所隐忍的一切都会讨回来的，那个时候，如果我还不识趣，付出的代价是我所承受不起的！郑家对我很好，我不想让郑家因为我的一己之私而遭到灭顶之灾！”
不是许姝悲观，而是她将一切都已经看透了，傅家的野心绝不会容许郑家从它手里分走一厘一毫属于它的胜利的果实。
周谨的面色有些僵硬，傅家在先帝驾崩之后仍旧选择忠于他这个血脉，并不完全是因为傅家口口声声声称的赤胆忠心，不过是因为邓家扶植当今皇上登基，在当今皇上面前，傅家争不过邓家，可是傅家又想要那独一份的荣耀，所以傅家只能紧紧的跟随着他了，傅家的忠心之下也是昭然若揭的野心。
“相信我，有我在，你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的，你不会有事，郑家也不会！”
可是许姝却摇摇头，“我不相信你了，周谨，你不相信我，所以我也不会再相信你了，我只相信我自己！”
许姝还在记仇，周谨有些无奈，这是他跟许姝之间一道过不去的坎儿，并不是许姝小心眼，而是有时候确实是他做的不够好，处在他这个位置，他要顾虑的因素有太多太多，很多时候他不得不权衡利弊做出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所以这时候也就注定要牺牲一些东西，可是偏偏他又是那么的贪心，江山和美人他都要！
“你不相信我没有关系，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899、时务
“那是你的事！”许姝似乎有些不高兴，撇过头去，终于错开了跟周谨的对视，不由松了口气，她无法面对周谨这样深情地目光，尤其是在她利用周谨这样的深情去达成她的目的时，哪怕她的私心最终也是为了周谨好。
可是周谨很快又将她的脸掰了回去，“许姝，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一次我一定说到做到！”
“我……还可以再相信你吗？”许姝伸出手轻轻的触碰着周谨的脸颊，那样诚挚的目光似乎是极其可靠的样子。
“可以！”周谨抓住许姝的手，在手背上轻轻的蹭了蹭，“你说过，你从来没有害过我，那我又怎么伤害你呢？”
许姝深深的看了周谨一眼，最后垂下眼睫，“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我将自己和整个郑家都交给你了，周谨，这一次别再让我失望了！”
“一定！”周谨露出笑意，在许姝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揽许姝入怀，用力的紧紧抱住，他一定说到做到，一定会让郑家在这场权利的斗争中毫发无损。
许姝在周谨怀里突然用力嗅了嗅，她似乎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这个味道有些熟悉，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是……
“别闻了，我去了萧家，见了萧大人！”周谨竟然主动交代了。
是了！她曾经见过萧夫人，在萧夫人身上闻到过的安神香的气息就是这个味道的，因为味道太过凛冽，她当时还好奇竟然会有女子用这样的香，现在想来那应该是萧大人用的熏香。
许姝挑眉，“萧三小姐可还好？”
周谨低笑，“别乱想了，我人都不在柔然，怎么会知道萧三小姐好不好，即便是此刻你问你的志男姐姐我也是不知道的！”许姝吃醋的样子颇有几分可人，周谨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说话的语气也格外的轻快，“萧家识时务而已！萧家没有顺应邓家让自家女儿做了庆王侧妃，当然这事儿也多亏了你，让萧六小姐被禁足，邓家的如意算盘才落空的！萧家便得罪了邓家，日子有些不好过，就另谋出路了！”
说到禁足，许姝不由想起李英儿早产之后皇上也是将庆王禁足了的，不过随着皇上病倒，在邓家的扶持下，庆王开始监国，这禁足的禁令自然而然的也就被迫取消了，而群臣并没有任何一人提及这事，等到皇上病愈，这也是一条罪状呢！
“傅家不知道这件事吧？”许姝问道，傅家有自己的盘算，周谨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凡是可以拉拢的力量，周谨绝对不会放过。
周谨点头，“自然！虽然萧家求到了傅家那边，不过傅家没有搭理他们！”但是他搭理了萧家，“萧家也是有心，竟然会打听到我头上来！”
看来除了傅家，周谨还有其他的可以依靠的力量，周谨没说是谁，许姝也不多问。
“看来萧家想摆脱邓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才得罪了邓家，转头便另谋新主了！”不过想到萧家都能够打听到周谨的存在，许姝不由好奇了，“那邓家知道吗？邓家知道你回来的事吗？”
周谨点头，“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会无缘无故的就受伤吗？”
原来之前追杀周谨的人都是邓家的人，难怪邓家这么积极的拥立庆王，也是怕周谨会有机会杀回来吧！那傅家跟周谨之间的关系邓家应该也是一清二楚了！
许姝恍然大悟，“看来邓家和傅家的平静也只是表面上的！不过是因为都拿不住彼此的把柄，所以不得不容忍对方的存在！”
明知道对方的所作所为，却又不得不装作不知道，日积月累的不满，终有一日，这表面上的平静也会有被打破的一天，那个时候腥风血雨才刚刚开始，皇权的交替从来都是血的洗礼。
周谨点头，“邓家和傅家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父皇在世时，两家就已经积怨已久了，早晚会有清算的一天！”周谨等那一天的到来已经等了很久了。
先帝善权衡之术，将无论是手握重兵的大将，还是大权在握的权臣都彼此掣肘，整个朝堂是难得的和谐，可是随着先帝的病重，平衡渐渐被打破，最终先帝驾崩，一切都已经无力回天了。
“当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除去了邓家之后，傅家会怎么样？其实……邓家除了揽权也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且，许姝想，等傅家走到邓家如今的位置时，傅家恐怕比邓家还要过分三分。
至少这么多年来，在的邓家辅佐下，当今皇上将大胤治理的不说有多好，可也没有多糟糕，并且在当年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大胤兵不血刃的解决了柔然兵临城下的危机，后来又平定代王谋反，邓家功不可没。
“邓家确实算得上治世之能臣！”周谨不否认邓家的功劳，可是有一件事却是周谨耿耿于怀的，“可是邓家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就是在父皇驾崩之后，拥立皇叔继位！”
因为邓家拥立了当今皇上，所以彼时作为先帝太子的周谨被改封为平宁王入柔然为质，少小离家，在他国谨小慎微的苦苦求生，将本属于他的那个位置夺走了。
周谨对邓家的厌恶不仅仅是因为邓家站在他的对立面，也是因为他这么多年来受的苦全都是因为邓家的缘故。
“成王败寇！当年我输了，这一次绝对不会了！”
周谨的声音掷地有声，筹谋了这么多年，终有一日他会光明正大的拿回属于他的东西。现在，离周谨光明正大的回来还有最后一步，这最后一步马上就要到来了！
“邓家是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只是你也不能忘了，就大胤目前的情形来说，能跟傅家抗衡的世家也只有邓家了，邓家不复，傅家还会有所忌惮吗？”
君王要擅于用人，更要擅于平衡，一个不慎，傅家就是下一个邓家。
“放心，没有了邓家，傅家也绝对不敢任意妄为！”
邓家敢肆意膨胀它的野心，是因为它力排众议，扶持皇上登基功不可没，可是傅家却不能独享这份荣耀，这也是他愿意见萧家的原因。
900、护短
许姝突然问道，“你在庆王身边有安插人手吗？”
周谨点头，“嗯！两个小太监，只能平时跟着庆王赌上几把，并不十分说得上话！怎么了？”
“没什么！”许姝摇头，“只是觉得庆王对郑侧妃的厌恶有些莫名！”
郑婉丽不是个没有眼力劲儿的人，相反，郑婉丽是个十分擅长察言观色的人，比李芙还要更擅长一些。而且郑婉丽是心甘情愿的的入庆王府做侧妃，论理她一定会百般的讨好庆王的，而且庆王是个直性子，又耳根子软，容易被人打动，以郑婉丽的本事早该将庆王哄的团团转了，怎么会让李芙将庆王把持住了呢？
“关于这一点，我确实让人在庆王耳朵边上挑拨了一下，不过最大的功劳可不属于我！庆王最厌烦他人对他的管束，郑侧妃是皇上赐予他的，他理所当然的就认为郑侧妃是皇上派来监视他的人，所以对郑侧妃本就有些抵挡，我又让人在庆王面前挑拨了几句，庆王就不待见郑侧妃，不过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周谨似乎是怕许姝生气，忙解释道，“要保全郑家，就要跟庆王**保持距离，郑侧妃被庆王冷落，总强过受宠的好！”
周谨解释时的紧张劲儿让许姝不由失笑，“我又没怪你！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就顺便问一句而已，你干嘛这么紧张！”
“怕你生气！你一向护短的！”许姝对郑家的维护周谨看的明明白白的，好不容易重获许姝的信任，将之前的不愉快都揭了过去，他可不能再惹许姝不高兴了。
许姝笑道，“我护短也护不到郑侧妃头上来，老实说我还不大不小的吃了她几次暗亏，看着她倒霉，我心里觉得还挺解气的！”
“早知道这样我应该挑唆庆王打她一顿了！”
“你若是能让她打庆王一顿我会觉得更解气！”
许姝在庆王手里吃的亏更多。
周谨心疼的摸了摸许姝的脸，“我会为你出这口气的！”
“我的仇我自己报！我说过了，我会让庆王死在他自己手里，我一定会做到的！”周谨回来的最后一步就由她来推动吧！
“别闹，危险！”周谨怜惜的看着许姝，他只要她好好的，他不想她以身试险，许姝的每一个计划都是由她亲自去实践的，这一次一定也不例外，不管许姝的计划是什么，想到这个，周谨的脑子里只能浮现出“危险”这两个字。
“是很危险！”许姝点头赞同，不过话锋一转，“但是危险的不是我，而是别人！我不是让你问我留着许婷有什么用吗？现在你知道了吗？”
原来如此！许姝是想让许婷来做这件事，所以许姝对许婷反常的态度就解释的了了，周谨什么都明白了！
“我就说你好端端的去招惹齐四奶奶做什么！原来那么久之前你就已经做好了打算了！”许姝一步步的将许婷往庆王逼近，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许姝否认了，“是她先招惹我的，我给过她机会的，是她自己不珍惜的！而且，我并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她对我做过的事情，我做不到视而不见，也不可能既往不咎！”
这一次，许婷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就不要怪她了，她已经给了许婷无数次机会，可是许婷却偏要自寻死路。
周谨就喜欢许姝这“小心眼”的性子，“要我帮忙吗？”
“不用！”许姝摇头，这是她还周谨的人情，怎么会让周谨插手呢？而且这件事非得这样做不可！
“真不用？”周谨有些失落，虽然他相信许姝的本事，可是这么危险的事情，即便是不是许姝亲自去寻，周谨也还是忍不住担心。
“不用！”许姝坚定的摇头，“这件事我自己来，你插手容易，想撇清可就难了，不然傅家早就做了！”
周谨的心仿佛压了块石头一样的沉重，庆王非除不可，可是却不能由他，也不能由与他关系亲近的傅家来动手，否则他难以撇清关系，可是他也不想让许姝来冒这个险！
许姝仿佛看穿了周谨的担心，“这件事不用我自己动手，你用不着担心我！”
周谨终是无奈而又愧疚的摸了摸许姝的头，他说要好好照顾许姝的，可是到头来却成了许姝为了他而殚精竭虑。
许姝突然有问道，“知道为什么是许婷吗？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许婷吗？”
“是……因为你跟她有过节吗？”周谨说的很不确定，许姝不是这个肤浅的人，不会因为个人因素就去做这样的决定。
“不仅仅是！跟我有过节的人多了去了，我选她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果然，周谨就知道许姝不是那种情绪化的人，她选择许婷还有更深层次的用意，可是让他惊讶的是这一次许姝在事成之前就告诉给了他，而不是在事后等他都察觉之后再来坦白！
“因为许婷她嫁进了齐家！因为你的生母贞妃是齐家的养女，你回来了，贞妃也会回来，贞妃在柔然陪伴了你那么多年，又是你的生母，有骨子里的血缘牵绊着，无论是傅家，还是太后，对她都会十分忌惮！听说当初先帝还在世的时候，贞妃和还是皇后的傅太后关系就不是很和睦！”
周谨默然点头，虽然贞妃的性子让人一言难尽，可是这些年来在柔然相依为命的母子情分是傅太后怎么也比不上的，幼年的周谨如果不是贞妃的保护，恐怕也不能平安长大，可是碍于傅家的权势，他只能将对生母情感压抑在心底，不能流露出来，可是许姝敢这么说，就意味着她已经看破了！
“而且还有齐家，齐家不是安于现状的人，贞妃一回来，自然就要想着依靠着贞妃来争权夺势，而有齐家做贞妃的后盾，傅家也会视贞妃为威胁，难保傅家不会对贞妃做出什么来，那个时候再挽回也来不及了，所以在这之前，就让齐家再也没有了那个争权夺势的资格！”
有些罪名一定需要有人来背负，既然不能是郑家，那就得是其他的人家！周谨说许姝护短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901、胭脂
“一个没有任何势力可以依靠的贞妃对傅家不构成任何威胁，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贞妃的平安，也才能让你不夹在生母和养母之间左右为难！”
也才能让周谨对傅家的忌惮更深一层，周谨越忌惮傅家，郑家才更有机会摆脱傅家的算计。许姝看事情的目光永远比其他人更长远，以傅家的野心，对贞妃下手是迟早的事，周谨现在或许不会这样想，但是总有一天他也会看出这一点，而许姝提前点破这一点，卖周谨一个人情，也为郑家再多争取一分生机。
“你都是为了我！”
周谨突然紧紧的抱紧许姝，连这么久远以后的事许姝都为她想到了，许姝是一心一意的为了他……
“才不是……”许姝低声嘟囔着反驳，可是因为被周谨紧紧的抱在怀里，脸贴在周谨的胸膛，气息不顺，说出来的声音太小，更像是撒娇的语气，“我只是为自己出气罢了，不想齐家有朝一日借着贞妃再次踩到我头上来，嘲笑我，看低我！”
“不会的，终有一天谁都不敢再看低你！”
“我选择再相信你一次，所以我也不瞒你，什么都跟你说了，你也不能再有任何事瞒着我了！”许姝的手指在周谨的胸口轻轻的画着圈，低低的声音带着些许担忧和不安。
“我保证，只要你还愿意相信我，我就绝不会再负你！”
“我相信你！”
“噗～”碧纱橱里的灯花突然的一爆，惊的相拥的两人分开，四目相对，许姝條然红了脸，伸出手擦了擦周谨的脸颊，擦了又擦，可是却没有擦掉她想擦掉的东西。
“怎么了？”周谨顺着许姝的手指摸了摸刚刚被许姝擦过的地方。
“沾了胭脂……”许姝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帕子沾水给周谨擦，可是还是擦不掉，脸就更红了，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羞的。
“胭脂呀……”周谨摸着脸，笑的有些不怀好意，“今天的胭脂格外的香甜……”伴随着话音，周谨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
许姝羞恼的将帕子丢到周谨脸上，“胭脂盒在那儿，你自去吃去吧！”
周谨接住了帕子，突然贴近许姝，“就喜欢吃你嘴上的……”说完这句话，周谨迅速的退开几步。
许姝羞恼的挥过来的手未能如愿以偿的打在周谨“恬不知耻”的脸上，很是有些不甘心，啐了一口，“下流！”
周谨却只当许姝这是在夸奖他，脸上的笑意不减，将帕子拽在手里笑道，“这样的“下流”我也只对着你一人！”
许姝的脸更红了，红的都快要滴出血来了，便故意板着脸佯作镇定道，“你快走，快走！”
周谨见夜色已深了，便欺身上前索吻，“你亲我一下我便走……”
周谨自己送上门来的，许姝怎么肯放过，抬手便狠狠的在周谨脸上掐了一把，疼的周谨直吸气，许姝松开手之后捂着脸一脸受伤，“你这女人也太狠心了！”
许姝叉着腰指着窗子，“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周谨知道许姝是被他羞着了，便笑着摸了摸许姝的发丝，“好，我走了，你早点儿睡！”
周谨走了，许姝愣了良久，擦着手上的胭脂，心中思绪万千，矛盾重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下去究竟是对，还是错……
终究许姝还是上床睡去，多思无疑，人活着不可能每一件事都做的那么理智的，哪怕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贪念那一时半刻的温暖，为了留住那一丝温暖而费尽周折。
晚上被周谨打搅了，第二日许姝果然起的晚了，还是被玉珠叫起来的。
“这是昨儿小姐挑的簪子，夫人让人给送来了，小姐快来试试吧，今儿去寒溪寺的衣裳奴婢也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就等着您起来了！”
许姝打了个哈欠，探身看钟漏，果然已经很晚了，忙起床收拾，才收拾好，还没来得及用早膳，郑婉莹便来了，“九姐姐怎么还没用早膳？可是贪睡起晚了？”
“九小姐今儿一大早忙着把前些日子手抄的佛经整理好，所以就耽搁了！”玉珠指着一旁已经打包好的一摞经书道，那是许姝近来手抄的，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拿给妙凡师太。
“九姐姐真是有心！”郑婉莹感慨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婉莹妹妹来可是伯母已经等着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赶紧出发吧！”许姝招呼玉珠拿上东西就要走。
郑婉莹道，“也不急在这一会儿的，九姐姐先吃点儿东西吧，寒溪寺路途遥远，不吃些东西，身子可受不住！”
“带在路上吃吧！别耽搁了正事！”许姝让玉珠将早膳装进食盒里，陈氏去还愿是此行的目的，她不过是陪同的，别因为她耽搁了陈氏的一片诚心。
郑婉莹想着这样也两全其美，便跟许姝一同去郑四夫人请了安，然后就出发了。
因郑婉莹想要跟许姝多亲近，所以就直接跟许姝乘坐了同一辆马车，并未再回西府，只让人回去了通知了陈氏一声，两家的马车在郑府侧门的巷子里汇合，陈氏的马车错身上前的时候，许姝从马车帘子缝隙里看到了郑志文的脸，比之之前见到的躺在床上半分血色也无的脸色，今天的郑志文虽然依旧显出些许病态来，但是俨然已经恢复正常了。
郑婉莹道，“九姐姐，你看到了吧？哥哥是真的好了，这妙凡师太果然不一样，外头的那些什么仙姑根本不能跟她老人家比，白白费了许多功夫，早知道一开始就该去请妙凡师太了，那样哥哥好的就更快了！”
“……是呢！妙凡师太是高人，岂是一般人能比的！”许姝含笑道，如果真如郑七少爷所说的那样，郑志文是害了相思，那请妙凡师太来也没有用，郑志文如今好起来大抵也是因为他自己想通了，不过碍于脸面，不好说出真相，也就任由陈氏误会，今儿被陈氏带着来还愿，只怕也是不得不来，所以刚刚那一错眼的功夫看到的，郑志文眼里都是慌张和不安。